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大宋金手指TXT下载大宋金手指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宋金手指全文阅读

作者:圣者晨雷     大宋金手指txt下载     大宋金手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四七、财帛动人心

    大宋时代周刊被查封之后,这份在大宋行量最多的报纸就成了过眼云烟。这是士大夫们的底线之一,赵与莒心知肚明,因此并未干涉刑部查抄周刊公署的事情。于是这家大宋最早的报纸寿终正寝,但赵与莒并不愿意就此放弃对于报刊的支持,从邓若水那里得知他将后事托付给了吴文英之后,赵与莒便将吴文英找来,又将正在试验新明的文瞳召来,二人与邓若水都是甚为密切的,听说有办法可救邓若水一命,哪里有不竭力去做的

    于是,一家新的报纸大宋日报新鲜出炉,全部人手销售渠道,都是继承地原来周刊的,如同曾经被查封而改头换面的武林秘闻一般。而第一期日报的头版头条,便配上了产生巨大冲击力的图片新闻:天子亲临华亭府,迎接满载而归的远洋英雄。

    自从文瞳在周刊中使用板画来图解新闻之后,各家报纸也都配上了板画,板画甚至成为一门新的金石技艺,为一些风雅之士所追崇。但板画写意,而此次日报上的画面却是写形,仿佛将当时的情景完全不差地记了下来一般。

    这便是照相机的功劳了,这几年来,大宋的化学展极为迅,溴化银在几年前便能于试验室中提取,赵与莒在流求高等学堂研究所给他的报告中得知此事后,立刻便开始命人着手研究利用溴化银的见光分解特性来研制照相机。他将整个五十余人的研究小组都搬到了临安,为的就是就近指导,而且终于在三年之后,研制出了第一台可以携带的照相机。溴化银的曝光时间要短,不到两秒钟,对于摄影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了。

    这个明赵与莒原本想等到更成熟一些再拿出来,毕竟现在的照相机还非常昂贵,一台的成本就有上千贯之多。但恰恰此时林夕的东胜洲远征舰队回到流求,在流求休整时派人来报告。他便想到利用此事来转移士大夫们地注意力。

    赵葵看着门房送来的报纸,报纸上那张大图片中。虽然只是黑白色,但天子微笑着紧握住林夕手地模样,还是栩栩如生。他用力挤了挤自己的眼睛。再用心去看,确认确实是天子之后,他喃喃地道了一句:鬼斧神工。鬼神莫测

    这是一种全新的图样,它所带来地冲击。几乎可以说是颠覆性的,即使是赵与莒自己。看到日报上自己的相片时,也不禁端视良久。

    当真是与陛下一模一样这这是哪位国手地妙笔

    端庄如谢道清。也禁不住失了仪态,在赵与莒面前惊呼道。

    着实了不得文瞳印影这是何意耿婉问道。

    作为这世上第一张正式的新闻图片。赵与莒当然要向他地妃子们炫耀,因此不仅是谢道清耿婉。杨妙真与韩妤也在此,众人无不啧啧称奇,耿婉看得图片下方的那四个字便问道。

    文瞳是个人,印影便是印下这个影子。赵与莒笑着解说道。

    初时看到印影二字而不是摄影,赵与莒有些不适应,但仔细一想,摄这字现在可不能乱用,若是被人认为是摄天子魂魄,文瞳立刻又是一桩大罪过。

    这世上总有些人,办好事情比较难,可给别人脚底下绊子背后捅刀子却是最熟练不过,哪怕他们没这个心思,心中地暗活儿也会不由自主地施展出来。

    赵与莒评估过,经过他十几年大力推广义务教育,再加上他有意地引导助推,现在的大宋,并不只是象刚进工业革命十多年地英国,相反,倒有些象是完成了工业革命处于宪章运动之前的英国。不过,大宋比英国要强地是,由于官府的努力和读书地传统,无论是自耕农还是新兴工人当中,识字率都要远高于英国。

    这将奠定大宋将来腾飞的基础,赵与莒相信,仅凭借他是这世上义务教育制度的制订者和执行者这一点,他就可以永载史册了。官家,这文瞳似乎就是以前给大宋时代周刊制板画的那人吧韩妤问道。

    她话一出口,便自知失言,这些日子,周刊是皇宫中的禁忌,虽然赵与莒并未因此怪责哪个人,可大伙儿都觉得,被周刊这样捅上一刀,天子肯定是伤透了心,并没有谁知道,赵与莒在内心中其实是赞同赵景云四民观点的。

    正是此人,我已经召他入宫,准备与诸位爱妃一起合影,把咱们家的孩儿们也都召来吧,咱们来一张全家福。赵与莒兴致很高,笑着又道。

    赵与莒的全家福人口可不少,原本历史上的理宗皇帝子息不多,而且多有夭折,现在则不然,他如今除去长子孟均长女银铃之外,还有三个皇子与两个皇女,四子三女都甚为健康。长子孟钧如今已经有十几岁,正是叛逆心重的年纪,不过赵与莒对他的教育非常重视,把他的叛逆心与好奇心引到了合适的地方,这小孩儿对于智学极感兴趣,却没少揪那些教他义理经书的老学究们的胡须。他最拿手的便是机械,每日倒有大半天时间跟在工部萧伯郎的身边,前些时日还自己组装了一只机械表。

    这张全家福很快就被冲洗出来,放大之后被挂在福宁宫,算是每天提醒赵与莒,在忙于政事的同时也不能忽略了家中的亲人。他能够忙里偷闲,与大宋日报横空出世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份报纸,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大宋时代周刊的改头换面,可是有先例在前,谁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现在整个大宋的焦点都在随着远征舰队回来的金银珍宝上,谁还有闲功夫去理会一家报馆

    毕竟,这一趟远征的收入,足以让每一个人疯狂

    不完全计算的话,此次远征带回来的金银,按照如今的市值比价,大约价值六亿六千五百六十万贯在经济高增长十余年后。如今大宋的一年财政收入,也不过是这个数字还略低一些。而实际上。因为黄金与白银作为储备金属,并不直接进入市场上流通,而纸币又在不停地稍稍贬值。所以价格比起这个还要贵些。

    即使是赵葵这样热切地想将邓若水与赵景云缉捕归案的人,想到这个数字地钱钞也是面红耳赤心头热:有这一笔钱入库,朝廷可以办多少大事

    官员的薪俸这几年都在涨。但总涨不过那些富商们,他们早有微辞。有了这笔钱,如今也可以给官员们涨涨了。修了近十年铁路。如今铁路地技术已经很成熟,也该从沿海沿江的平原向内地多延伸几条。前些年总是没有钱,如今也可以用这笔钱将铁路修修了。还都汴梁一直是几代大宋君主和臣子们的梦想。以前不能实现,现在有了闲钱。也可以营建一下旧都宫室了

    礼部尚书余天赐看着手中地这一大堆请柬拜贴,只觉得自己眼前全是黄澄澄的金块。前些时日,这些请柬拜贴都往赵葵那儿送,余天赐虽然假装不知道,其实心知肚明,没有料想天子往华亭府跑上一趟,这些麻烦的玩意儿就全往他这里递来了。听说赵葵家门前现在是门可罗雀,没有那么多人向他施压了,他如今应该可以优哉游哉地喝茶了吧。

    这些请柬拜贴都是为了那在华亭府码头上堆了半天地黄金白银,那可是大肥肉,若是少的话,众人知道自己分不着,倒没有什么注意地,但这么多就是随便漏上个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那也值上几万贯几十万贯

    相公

    如今大宋风气,即使没有被拜相,一些主官也被称为相公,余天赐地门房便是如此称他,他对这个称呼也是隐隐欢喜,觉得自家拜相是迟早的事情。见着门房拿着件名敕匆匆走来,他眉头皱了皱:这又是谁要来见我

    刑部赵尚书,他人已经在外头了。门房脸上不免有些得意,从早上看到那大宋日报刊号开始到现在,来拜访余天赐地高官比之此前两个月的总和还多,见着他这个门房,也个个客客气气地,令他不觉意气风起来。

    不早说,快请快请

    余天赐脸色变了变,刚想着赵葵,他便真来到自己这里。

    别地官员他可以摆摆天子近臣六部尚书的架子,可赵葵与他同级,功勋着著,这架子就没办法摆出来。将赵葵引进来之后,他笑道:赵兄是无事不上门,上门无好事地,不知道此次来有何吩咐

    赵葵脸微微红了一下,他并不喜欢余天赐,觉得他资历浅,能力也是平平,靠着与天子的旧谊才到得今天的地位,实际上只能算是天子宠臣,故此两人间的交往并不多。加之他身为刑部尚书,凡他登门,必无好事,不是缉捕,便是查证,余天赐的玩笑话看似唐突,实际上却也在某种程度上敲打了他一下。

    余兄,小弟来此为何,兄台也应知晓了二人分宾主落座之后,赵葵挺直腰,也不拐弯抹角:那些金银,天子如何处置,可曾对余兄说过

    余天赐知道瞒不过他,点了点头:昨日在列车之上,天子单独召我奏对,问过我这个

    刑部人手短缺,每个人都要做两三人的事情,而且职司又甚为重要,缉盗捕贼,维系一方平安,都得刑部出手。以前陛下说国库空虚,要刑部先忍一忍,如今国库总不空虚了吧赵葵有些迫切地道。

    也不怪他如此迫切,刑部在六部当中算是一个大部,下边一堆官吏,个个都眼巴巴地盯着他,指望他这个主官能够为自己部门争得一块大肥肉来。若是别的部得了大好处,刑部却什么都没落着,他这个主官的能力只怕要被下属们怀疑,得不到下属信任和配合,他这个尚书也就当到头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暗埋怨自己,前些时日为何不再顶一顶那些士大夫的压力,不去动周刊那伙子不安分的书生。

    余天赐苦笑着道:赵兄,此事似乎该去找户部,不该来找我这礼部啊。

    余兄说笑了,天子又不曾说将这些钱入户部国库,户部当初出资只占得二成,内库占得二成,二者合有四成,加上天子以后宫妃嫔之名的二成,天子可以调动的足足有四成。赵葵这一刻眼睛亮,算起帐来倒象是个多年的商贾:四成也有过两亿贯了,魏相公如今被罚在家中禁闭思过,若是他出来的话,这钱就要入户部国库,那时再想分出来,魏相公那一关便难过

    魏了翁为丞相主管国家财政,那当真是铁公鸡一个,一毛不拔。这一次若不是因为受着赵景云牵连而闭门思过,只怕早就闯进皇宫中强要赵与莒将那些金银都放入国库之中了。众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如果要分这笔钱,那么一定要赶在魏了翁出来之前分好,否则此人太过刚正,要说服他比说服天子困难得多

    余天赐暗暗好笑,赵葵也算是正直的了,可在这数以亿计算的臣额财富面前,还是落入天子彀中。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赵兄不瞒我,那我也不瞒赵兄,这笔钱的第一个用处,天子昨日倒是对我说了。

    如何用赵葵听他说得神秘,立刻前倾:莫非是再练强军

    如今四夷宾服,我大宋军队已经足够了。余天赐摇了摇头:是要营建宫室

    赵与莒亲政以来,对于宫殿的营建上相当保守,除了一个花月阁外,几乎没有什么新的宫室营建,因此赵葵听得这个消息,倒也不是很惊讶,只是说了一句:营建一处宫室也用不着这许多

    话才说完,他立刻意识到有一处宫室要花起钱来还不知多少:莫非天子要重建汴梁宫室

    不是,天子要在曲阜扩建孔庙。余天赐笑道:天子说孔子万世师表,当享大庙,意欲仿宫室模样建大庙,所花费数目,只怕不下亿万之巨

    这是为何,有钱也不能这般花法赵葵脱口而出:不问苍生问鬼神,我要去面谏

    赵葵虽是士大夫,但他对于长期沦于金国之手的孔庙却谈不上多少感情,听得天子要花上巨款去修这个庙,而不是把这个钱用在改善士大夫们的薪俸上,不禁大怒,但旋即他又明白过来:天子天子

    赵兄是明白人,余某就不多说什么了。余天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修改加入:啊,又一个晚上没有涨月票

    注1:英国宪章运动从一八三七年开始,主要内容就是工人争取选举权这与英国完成工业革命,工业化代替手工生产基本同步,也与英国主日学校展,工人识字率恢复性上升英国政府给教育事业政府拨款1833年起基本同步。也就是说,教育在推动民众参政意识上起了巨大的作用。

三四八、名缰利索

    赵葵当然是明白人,否则也不可能稳当地坐在刑部尚书位置上这么久。~~~~

    天子要修孔庙,这是一个很明确地分化士大夫的信号,大宋如今儒家之中,真德秀魏了翁一支的新儒家势力日渐壮大,传统的理学虽然势微,但声势仍众,而中原地区的关学这几年借着报纸,又有复兴的趋势。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小学派,儒学正进入一个众说纷芸的时代,虽然都顶着孔子门徒的牌子,实际上却接近于百家争鸣时期,各种各样的思潮可谓此起彼伏,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引儒林的大争执。

    象赵景云的那篇文章,便引了儒林巨大的风潮,只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代表士大夫们出声的儒林非常团结。可赵与莒抛出修孔庙的诱饵来,对于儒林来说是一个事关道统的重大问题。孔庙自然是要修的,但如何个修法却各家都有争议,更何况赵与莒明确地说了,这笔钱要么修孔庙,要么用来建立善款补贴全国儒生这可不是一文两文,要算起来,全国儒生每年都可以拿到一贯左右的补贴,对于其中一些寒门来说,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特别是在看到别人都财致富,唯有他们这些皓穷经者整天念叨食无肉出无车的情形之下

    于是乎,朝野内外的士子都开始争论,天子拿出来扶持儒学的钱究竟该怎么一个花用法。他们讨论得是如此热烈。就连皇宫里地赵与莒,也听到了不少趣闻。

    竟然一天之内在酒楼里出现了十次儒生互殴,三伙人跑到孔庙去哭,第一伙是说斯文扫地,第二伙是去大骂第一伙不要束修有违夫子本意,第三伙则是把第一伙第二伙都骂了说是天子扶持儒学正是我辈大展鸿图之时机陛下。当真是一篇好儒林现形记。

    余天赐在赵与莒面前还是保持着恭谨。郑清之的经历让他心生警惕,他中进士原本就是四十多岁的事情。而能够一帆风顺地到了六部主官的职司,实在是来之不易,天子顾念旧情是他最大的倚恃,若为一时得意而伤了天子之意,那么实在是愚不可及。

    当初便知道会是这副模样。赵与莒背着手,脸上微笑着:赵葵那日从卿家中回去后便闭门谢客了如今他想必很是失望吧。

    赵葵自然是失望的。他看得出天子抛出一块肥肉来就是为了分化儒生士大夫们,但是。这却不能宣扬出去,否则不但天子怪罪他。儒生士大夫们也不会记他地好,这世上并不是所有地真话都能让人欢喜的。他在回家深思熟虑之后。越地觉得自己去缉拿邓若水与赵景云是吃力不讨好起来,原先联合起来对他施加压力地那些儒生。现在自己吵成一团在那。

    赵尚书也是迫不得已,当初他家门前甚至于有人抬着夫子与先帝牌位。余天赐小心翼翼地替赵葵解释了一句,虽然二人谈不上什么交情,不过余天赐对于魏了翁交与自己的任务非常清楚,他除去礼部本身的工作之外,便是要沟通天子与群臣的关系。

    朕知道,若非如此,朕岂能容他赵与莒沉着脸哼了一声。

    对于儒生士大夫们的一些行为,赵与莒实在是腻味透了,他觉得有必要再抛出一块肥肉,让他们分化得更大一些。

    余卿主管礼部,有件事当归余卿管理。赵与莒站在荷池边,看着已经含苞待放的莲花,背对着余天赐道。

    陛下请吩咐。

    朕觉得国朝以来,因为重文治地缘故,儒家大师便不断涌现。这其中有许多名臣,也有众多仕途曲折的不得志者。朕抚史读书,见着他们地经历,往往会有叹息。身为臣子,为国尽忠,乃是他们之天职,而身为君王,为国存贤,乃是朕之天职。朕想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当今之世,必然也有些隐逸贤才不得志于朝堂,他们的学识品德都不逊于前贤。朕觉得,儒林之中有必要公议出几位大师,接受朝廷供养,使之得以安心著学,为后世典范

    听着赵与莒细细说出自己地计划,余天赐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既是高兴,又是紧张,更多的还是对天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手段感到惊恐。

    赵与莒的计划若以一语蔽之,那就是动儒家斗儒家。

    他要在大宋疆域之内,给儒生定下一个脱离于官职地阶层标准,最高者被称为国学大师,往下者为学术专家,再往下者为儒家教授,以此类推,共有七阶。国学大师便是那些宗师级的儒生,数量自然不会多,其余的却有数百上千甚至更多的名额,按照他们的阶层,各自享有朝廷每年的津贴,到了儒家教授的阶衔,那津贴便足以让其过上富裕而体面的生活。但评选阶衔须得公议,这公议便由礼部来主持,品评的资质按参评者的文章著作与声名影响来划分。

    让余天赐高兴的是,在常选之外,礼部又多了一项极重要的职司,而且吏部干涉不得,这意味着礼部不再是那可有可无的辅助者,权力将大大扩张。可让他紧张的是,此事影响太大,若是做得不好,只怕要得罪全天下的读书人。让他惊恐的是,这一被天子称为阶衔品评的制度一出,儒林自此多事矣。

    名利二字,是大多数读书人追求的,这阶衔品评既涉及到名又涉及到利,不怕他们不为之而相互争执不休,特别是原本就有派别地。更会因此争议不断。若是弄得不好,更可能蔓延到朝堂之上,引党争。

    故此,在最初的复杂心情平静下来之后,余天赐便小心地道:官家,此事会不会引党争

    凡在朝堂之上任职者。都不得参与阶衔品评。有阶衔者若为官,便视自动放弃其阶衔。赵与莒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这种儒家内部的争执,他还可以尽可能地将之按住在学术争论的范畴之内。

    虽然这有些自欺其人,可赵与莒深信,只要自己这个强势君主在位,儒学的党争便不可能在政治上造成太大伤害,而他之后若是在他死前还未能建立起一套有效地约束各方行为和分配各方利益地制度。那么他这次穿越便只能算是失败了。

    知道天子决心已定,余天赐便只有应承下来。这几天到他家来递条子送拜贴的人许多,可这消息传出之后。只怕他要考虑一下搬家地事宜了。

    儒林并不知道即将生的事情,这就象当初李世民采用科举制度而将天下英雄收入囊中一样。赵与莒的阶衔品评制也让天下读书人过剩的精力消耗在无休止的学术争议中。这样做的一个副产品是儒学地空前繁荣,在接下来的几年当中。各种专门面向儒生地杂志报纸如雨后春笋,儒家典籍纷纷被重新阐述。

    秋爽放下报纸,大宋日报上刊载的正是阶衔品评制将要推行地消息,他也是聪明人,加上又对赵与莒极为了解,自然看出这背后的玄虚。虽然还不全,却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官家这一举当真厉害,从今往后,儒生便再难同一了。当初儒生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只怕未曾想到过会有儒生内部争得血雨腥风之日

    列车出隆隆地声响,让习惯了安静生活的秋爽有些不适应。他轻轻拍了拍自己地额头,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或许因为职业的缘故,他没有选择那种温水,而是选择了滚烫的开水。

    当他回到自己位置上时,觉自己对面原来空着的座位这时已经坐下了人。那是个倭人,服饰与宋人不同,据说是保留有大唐风范。不过这些年来,因为与大宋交流日深的缘故,倭人当中也有相当部分改着宋人服饰。

    见他目光投来,倭人恭恭敬敬地起身,向他鞠躬道:打挠先生了。

    秋爽笑着放下水杯拱了拱手:请坐,请坐。

    大宋是礼仪之邦,倭人的多礼虽然做作,但确实是自内心,他们对于大宋的一切都是如此羡慕与向往,对于创造这一人间奇迹的大宋百姓又是如此尊敬,据说在倭国本国有法律,凡与宋人同行时若不向宋人行礼,便得治罪。

    这也是其招徕宋国商贾讨好天朝上国的意思。不过官家对此似乎不以为然,对于倭国的技术壁垒相当严格,以秋爽的身份,知道一些旁人不晓得的秘闻,天子对于倭人,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厌恶。

    先生相貌不凡,莫非是大宋的官员那倭人一口宋话说得非常流利,自从天子严令倭国高丽等藩国要推广宋话与汉字以来,这便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了,去年倭国甚至推行一条新法,凡有品秩的官员,都得识汉字说汉话,若不通晓这二者,便不能为官。

    也算是吧。秋爽身上有着博雅楼大学士的名号,而且又曾在近卫军中任职,也在流求担任过主官,因此可以算是大宋的官员。

    我大宋这些年日新月异,实在是让四夷宾服那倭人接下来一句话让秋爽觉得有些好笑,他非常强调地说我大宋,而不是贵国。这在法理上倒没有什么问题,名义上倭国是大宋的属国,大宋天子为倭国国王的君主,所以在面对一些远藩和不服王化的外夷时,倭国人有时会狐假虎威,自称我大宋,但敢厚着面皮在宋人面前这般说的,倒并不多。

    那倭人是个健谈的,絮絮叨叨地说起这些年来大宋的功业,当真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他语气中的自豪也非常至诚,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外人的模样。好一会儿之后,秋爽才寻着机会问他道:你何时自倭国来大宋的

    那倭人这才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但很快就强调说道:小人十二岁便来到我大宋本土,在大宋读的书,如今已经十年了,按照大宋法律,九年便可入籍,小人是去年递的入籍申请,只不过小人不大走命,被派往倭国传播汉学,所以才着了这副打扮,回来时又急着回临安将公事解递掉完成了公务,小人便要恢复我大宋衣冠了

    九年入籍制是天子为限制外国人的一项措施,因为大宋天朝上国的吸引力,无数外藩人想要入籍,倭国高丽和大食是最多的,但是这些人又与赵当归邓肯波洛等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不同,对于他们的入籍,大宋实行了比较严格的控制,除非有大功绩于大宋,或者是某一个领域最为杰出的人才,否则必须在大宋居住学习工作满九年,并且之后有良好的缴纳捐税纪录,才能获取入籍大宋的资格。

    限制不可谓不苛刻,但每年户部新设的归化司里的小吏们还是忙得不可开交,递交申请者多达数千人之众。这些外国人之所以会趋之若骛,不过是因为若能得到大宋户籍,那么无论是生意还是税收上都有优惠,在教育与养老与医疗之上,更是能享受到一定的福利。大宋天子不只一次曾道,他朝以外国人为等,本国人为次等,大宋却不如此,本国人为等,外国人则为次等。

    原来如此。秋爽听他说自己已经入了籍,面上的表情温和下来:尊驾原来是礼部教化司的了

    正是,小人在礼部教化司东海宣教所任职。那倭人道:小人冒昧,以国号为姓,自名祖德,即祖宗有德方得入大宋国籍之意。

    哦以国号为姓,那便是姓宋了,秋爽见他诚恳,便也报了自己姓名:我姓秋,单名为爽。

    原来先生便是秋爽秋风清那倭人闻言大惊,立刻起身,又端端正正向秋爽行礼:先生大名播于四海,东游记一书小人也曾拜读,先生医德医术当世无双,幸好小人是个好说话的脾气,否则便错失大驾了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秋爽示意他坐了下来,然后笑道:其实这一年里我也在倭国,我是乘海云号回华亭府的,你呢。

    小人果然与先生有缘了,也是乘海云号来的。宋祖德陪着笑,然后又露出遗憾神情:只可惜来晚了几日,不曾见到远征舰队回来的光景,秋先生是去过东胜洲的,那里果真是黄金之国么

三四九、千古奇勋胜开疆

    秋爽注意到了报纸上有关对儒生进行阶衔品评的消息,而宋祖德之流则只注意到那曾经堆放在华亭府码头的黄金。~~~~有些小报报道中,直到十余天后的今日,仍然不断有人到华亭码头去,为的便是瞻仰一下曾经黄金白银宝石堆积如山的地方。

    一股追寻黄金白银的热潮在大宋国土上随着报纸的传播而酝酿,曾经偃旗息鼓了一阵子的民间集资买船去东胜洲寻找黄金的热潮,又再次兴起。

    先生以为,民间集资买船至东胜洲,是否有利可图

    宋祖德拿出来问秋爽的便是这个问题,他神情专注,目光炯炯,显然,对于东胜洲的黄金有一种执著的渴望。

    秋爽觉得这个问题实在不好答,如今前往东胜洲的航道有两条,一条是他参与开辟的北航道,这条航线要绕大弯子,而且沿途补给很是困难。另一条则是这一次远征舰队的来去路线南航道,沿途多有小岛,大宋海军在这些小岛上建立了不少补给点,但同时又牢牢控制住这条航线,除了经过皇帝御批的船只,民间船只想要顺利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这大海之中的风险,也是必须考虑的事情,第一次远征时,他们折损了一条船和五分之一的船员,而这次远征,也折损了三艘船与数百船员。其中那倒楣的章渝号更是在流求在望的时候,遇上海上雷暴,被闪电击中而起火不得不放弃。

    据说现在海军又给一条船命名为章渝号但这艘船将停泊在华亭府码头。作为一艘参观训练舰,永远不会出海,免得再步了前辈们的后尘。

    想到这里,秋爽脸上露出复杂地笑来,一是为自己曾经的同学章渝,二是为了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船。

    他的笑容看在宋祖德的眼中便有几分深沉,宋祖德只道是他限于朝廷的保密制度,对于自己的问题不好回答。便谦恭地垂下头:失礼,这问题原不该问地,小人一时贪心,实在是有违圣人教诲。

    象宋祖德这样的藩国留学生。在入籍之前,他们在大宋是无法系统地学习智学的,因此所学多是儒家经典。秋爽摇了摇头:你不必自责,我在想别的事情,民间集资买船东游。至少有几个门槛需要过。

    第一是船,只有最好地大海船才可以顺利抵达东胜洲,倭国这些年来组织过不下五次东征,每次都渺无音讯,原因便是倭国造船工艺实在不成,造的船小而脆,近海航行尚且要提心吊胆。远洋航行便是有去无回。

    第二是航路。大海茫茫。若无海图指引。单靠运气。是到不了东胜洲地。

    第三是水员。无论是走北线还是南线。途经地大多数区域都是陌生水域。水文气候都甚为复杂。若不是有经验地熟练水员。只怕很难熬过去。

    第四是武力。东胜洲虽说比大宋落后。却也有几个不服王化地蛮国.若是与他们交恶。没有武力自保。下场会很惨烈。

    听得秋爽一一道来。虽然并没有涉及到真正地机密。但宋祖德还是非常高兴。他点了点头。满是憧憬地道:若是有办法克服这些就好了。小人在倭国做了一年。也积了些微不足道地钱钞。原来是想参股东征地。如今看来还需谨慎才是。

    秋爽点了点头。微一迟疑后道:东征虽然获利多。但风险也大。如今我大宋处处都是商机。只要稍稍动些脑子。自然可以现获利之处。你存得些钱也是不易。切莫学其余倭人。就知道狂饮赌博。

    是是。秋先生教训得是。我此次在倭国最大地体会便是这个。倭人若这二点不改。便永远跟不上我大宋地步子。宋祖德道。

    倭人原本就好饮,大宋酿酒业展起来后,又以工业化的生产完全击垮了倭国本土地酿酒业,每年都有大量的酒类输入倭国,换回黄金白银等贵重金属。秋爽与宋祖德并不知道这背后是有推手地,只是觉得倭人嗜酒过甚,实在不是件好事。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秋爽将目光投向车窗之外,当年种下的桑树,如今已经长得极高大了,在华亭府到临安地铁路沿线,这样成片成片的桑林,如今正在源源不断地为两浙地缫丝厂提供蚕茧,也源源不断地为大宋国库贡献税收。这才是国家展的正道,而靠去海外掳掠必定不能长久。

    这个念头在秋爽脑子里面打了个转儿,便又烟消云散了,他并没有深思此事,因为宋祖德又开始向他行礼:秋先生,还要请教一件事情,不知你在倭国是执行公务还是去体验异国风情地

    这个问题问得太冒失了,秋爽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舟车劳顿,有些倦了,你请自便吧。

    知道自己的问题让这位名满天下的神医有些不高兴,宋祖德默然不语,看着秋爽靠在车座椅上闭起眼睛,他垂下了自己的头。

    经过两次提,列车从华亭府到临安的时间比当初要快一些,不过三个钟点的事情。秋爽打了个盹儿便到了,他踏出车门的时候,却不禁怔住了。

    一队九名近卫军将士在站台上立着,为的人,正是李一挝。

    立正,敬礼

    李一挝看到秋爽下来,立刻叫道,他身后的士兵齐刷刷地向秋爽行礼,秋爽自己没怎么,但跟在他身后想要为他提着皮箱的宋祖德却是吓了一大跳。

    过之,你怎么来了秋爽笑道。

    奉陛下之命来接你,风清。一路辛苦了,陛下说得到你的电报,他欢喜得一夜没睡好,你赶紧入宫吧

    李一挝早不复当年地大光头,这几年没有什么大战打,灭蒙元之战后他便无用武之地,而灭元之战中所立的功劳又不足以让他很快地升职,赵与莒便让他在大宋6军学校继续任炮兵指导。苦熬了三年,年初才又升了一阶,被调到近卫军特勤部,成为新一任的皇宫保安官。

    他是有家有口的人。膝下儿女成群,因此也没有太多追求了。

    陛下真如此说么秋爽听得心中欢喜,他忙碌了近五年,将无数时间精力花费在这件事情上,若是得不到赵与莒的肯定。他会万分失望的。

    那是自然,我还骗你不成对了,你在倭国呆得久了,知不知道秦大石那厮如今已经娶妻生子了李一挝揽着他的一只胳膊,将他向车站外引去,一边行走一边笑道。

    秦大石与秋爽那是过命的交情,两人性子都是沉稳地。而且同为义学二期出身。当年的旧兄弟,有早亡的。也有如今功员卓著的,还活着地人大多数都已经成家立业。秦大石算是晚的了。

    我收到过他的信,说是有回回流求时见着的小娘子。他一眼便瞧中了,托人去求亲。秋爽回头向宋祖德示意告别。然后便随着秦大石离开,宋祖德听到他走时还这样说了一句,心中万分羡慕。

    这两人都是当世的风云人物,而他宋祖德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地小人物只怕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他们现在的高度了。

    半个钟点之后,秋爽已经坐在赵与莒面前,赵与莒满面春风,欢喜之色是怎么也掩饰不住:风清,你做的事情,可是千秋功业,我在这总说了,李邺秦大石再加上李云睿三人攻城掠地的功劳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你的功劳

    这话说得让在一旁的李一挝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若是给那三位听得官家的话,会不会有些失望呢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秋爽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陛下,臣这一年来在倭国做了整整一年地试验

    秋爽这五年来一直在研究的是疫苗,天花麻疹和小儿麻痹症都是他研究地方向。小儿麻痹症的研究尚无成果,但天花麻疹地疫苗却已经研制成功,虽然本朝真宗年间便有人通过种人痘来防天花,但如今使用牛痘防天花,用鸡胚培养麻疹疫苗的事情,却是秋爽新手完成地。

    五年之前,他就接到赵与莒的命令,开始这方面地研究,进展也很是迅,到前年时,已经有了可试验的疫苗,为了确保疫苗的可靠性,必须要进行人体试验,而赵与莒很明确地指定,要他到倭国去进行这方面的实验。

    试验结果自然是成功了,一年半的时间里,秋爽进行了数百例人体试验,同时也救治了数百倭国病人,对于自己的做为,他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所有的实验都是他花钱签了生死状的自愿。

    这是件大喜事不过却出现得不太是时候,只怕要委曲你了。听完秋爽的汇报之后,赵与莒满足地叹了口气。

    天花麻疹,绝对是这个时代大宋最危险的敌人之一,这两种传染性疾病,每年要带走数以十万计的人口生命,甚至比这个数字更多。如今大宋人口增长得非常快,可赵与莒还是不满意:世界太大,他需要更多的人口去占领,他需要大量的儒生去地球的每个角落传播中华文明的价值观,需要大量的工人去用优质廉价的工业产品将其余所有国家的小农经济挤垮,需要大量商人将堆积如山的大宋工业产品销售到世界各地,需要大量忠勇的将士去保护大宋的疆域与利益。

    而人口是制约他这宏大目标的最主要因素,钱他可以赚,科技可以研究,可人口却是无法平白变出来的。

    大宋去年的人口统计数据,算是赵与莒登基以来最为完整的一次,共有人口二亿一千一百六十九万,这个数字过了炎黄六年时的计划,提前完成了八年人口增长目标,但这还不够,以新洲为例,这些年来流配的犯人都是往新洲,可若大的一新洲,如今也只有不到十万人,分布在沿海的十余个定居点上,广阔富饶的内6,几乎没有谁去开拓。

    若是我们大宋有四万万人口其中半数以上是劳力,那么我大宋才能勉强将现在的地域控制住。赵与莒拍了拍秋爽的肩膀:你的医术成就,每年少说要拯救百万大宋百姓的性命,有人便不怕无地,故此,朕说你的功劳比起他们加起来都要大,你也莫要惶恐。只是如今举国焦点都在东征舰队带回来的黄金之上,朕想让你风风光光地,只怕是不成了。

    臣能得陛下赞誉,已经是风光之至了秋爽恭声回答道。

    赵与莒笑了笑,为臣不矜其功,这便能维系君臣关系,并且双方都不必心怀忌惮,秋爽为人深沉,倒是深明此道,若是换了李邺来,早就大大咧咧地自吹自擂了。

    朕也不能薄待你,今年年终的时候,朕要给你颁一个勋章,炎黄十三年大宋国家杰出人物金制勋章朕提前许诺给你了。赵与莒笑道。

    自从炎黄九年开始,大宋每年都会颁一次杰出人物勋章,每次金制勋章一枚,而银制勋章数目则不定,金制勋章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放出去过,都是空置空置,若是秋爽得了这勋章,那名声显赫,只怕还在完成第二次东征的林夕之上。

    臣只是依着陛下吩咐去做,这金制勋章秋爽听得这个许诺,心中也是甚为欢喜,他想要推辞,却又有些不舍,说放时便有些犹豫。对于他来说,今后仕途上没有什么追求,他自知自己在流求为主官已经是仕途的极致,那么他的主要精力便会放在医术之上,凭借医术拿国家杰出人物金制勋章的机会,他一生中可能也只有这一次。人生在世,不过就是求名求利,他对利方面看得淡了,那么现在追求的,便是载入史册的名声了。

    莫推辞莫推辞,再推辞便是矫情了。赵与莒摆手道:这一年多你甚是辛苦,朕再准你半年假,你只管回家看看家眷,若是愿意,也可以满大宋走走,去看看重德他们,你们也有些年头未曾聚在一处了吧

    秋爽垂算了会儿,与秦大石足足有三年未曾见过面了,其余人等就更长,若能乘着这机会真与他见个面,倒也算是了这几年的愿望。

三五零、东胜洲招商局

    秋爽在疫苗上的新成就,如同赵与莒想象的那样,被陷入黄金狂热中的大宋国民自动忽略了。同样被忽略的还有病休近一个月的魏了翁回到工作岗位上的消息。

    能够不为人所注意,魏了翁心中甚为欢喜,他虽是刚直,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自己站在风口浪尖的时候。赵景云惹出来的大麻烦,天子还需要善后,一想到这个,魏了翁便心中觉得不喜。

    原本是他最看中的弟子,如今却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对于他这样的理学大师来说,这可以说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了。

    对于赵景云的处置,是流徒万里也就是送到新洲去与那些犯人呆在一处,除此之外,还有一样让魏了翁心中既觉得痛快,又觉得不忍。

    终身不得出仕。

    汉末之时有党锢案,那些被称为党人的读书人,终身不得为官,对于一个志在兼济天下的读书人来说,这种惩罚比起流徒更令其绝望,毕竟,流放到新洲去,过个十年八年的遇上国家大庆事件,遇着特赦还有可能回来,而终身不得出仕,也就意味着在仕途上再无前途可言。

    魏了翁虽是聪明,如今也算是开明,但他终究意识不到,这其实是赵与莒对赵景云的另一种保护。在士大夫们力量比较薄弱的新洲,赵景云可以随心所欲地著书立说,也可以远离政治风暴的中心。他的文章,放在五十年甚至二三十年后都可能成为经典,但现在,却只能默默躲在大宋版图的偏远地方等待时机。

    而且,赵与莒相信经过这一次风波之后,赵景云应该会更成熟些,不会蠢到再次将可以倚为靠山的君王也当作攻击的靶子了。

    听说魏了翁求见。赵与莒放下手中的渔竿,他坐在池塘边已经有两个多钟点,可是一条鱼都没有钓着,倒是小孟钧钓上了几条半大不小的草鱼。小孩子好玩,鱼都被他装在篓子里沉在水池边。

    孟钧,这些鱼带回去让御厨给你做了吃赵与莒笑吟吟地问道。

    父亲,这鱼小。现在吃不好吃。赵孟钧昂起头来,与其余宗王子弟不同,他时常在太阳底下乱跑地,因此小额头晒成了紫红色,全太妃每次见着了都是心疼,直说杨妙真这个野丫头将皇子也教成了野小子。弄得杨妙真现在有些不敢去见老太妃了。

    不过赵与莒倒是甚为欢喜,六岁那年,小家伙出过天花,险些丢了性命,从那以后,他的身体健康便是赵与莒关注的一个重大问题。身为皇长子,孟钧在帝位继承权上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对于朝臣位要求立太子地呼声,赵与莒虽然置之不理。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属于意孟钧的。

    那你为何还装着赵与莒问道。

    孩儿要将它们拿去给母亲们看,她们看过之后。孩儿便将它们放掉赵孟钧很自信地道:等它们长大了,孩儿再来钓走它们

    或许是自赵与莒身上的遗传。也或许是赵与莒的教育方式对头,小孟钧展示出了同他这个年纪不相称地智慧眼光与自信。这让赵与莒很高兴。每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出色的,但又让他有些警惕,这个孩子越是聪明自信,那便越可能成为他的计划中的绊脚石。

    在他之后,大宋确实不再需要圣明君主了。

    幸好,这个孩子最主要的兴趣还是集中在机械上,比如说他现在用地钓竿,就是他自己设计制造的转轴钓竿。对于如何当一个圣明的君主,他的兴趣并不很大,甚至对于父亲忙于政事而不能抽更多时间和他一起做一些手工,他没少嘟起嘴牢骚。

    便让魏了翁到这里来见朕吧,虽然免不了要被他说上两句见到儿子眼中有些怅然,赵与莒示意他继续垂钓。

    很快魏了翁便被带到了他身前,见着赵与莒悠闲地坐在树下看着皇子钓鱼,魏了翁眉头便是皱了皱。外头儒生们为天子的衔阶评定与儒学拨款正争得不可开交,天子倒是真正稳坐钓鱼台呢。

    他又看了旁边的赵孟钧,更是觉得不快,皇长子如此年纪,天子不延请老儒教之以仁义,却带着他在此钓鱼,实在不是什么好事。魏了翁也很是喜欢皇长子的聪明,希望皇权更迭能够以一种众望所归的方式进行,但若是皇长子只是一昧嬉游,那么身为丞相,在立储问题上他就不得不有自己的立场了。

    陛下,如今国事尚未太平,陛下便如此悠游,上所好下所效,臣恐百官也生出懈怠之

    魏了翁会进谏,在赵与莒意料之中,赵与莒一笑:此为孔子与曾点之志,悠游田园,魏卿莫非忘了么况且若是朕事必躬亲,那卿这丞相两位参政,还要得做什么

    陛下总是能说魏了翁板着脸:孔子亦曾道,巧言令色者鲜矣仁,陛下如此善辩,恐非仁义之道。

    朕心有大仁,卿何必去拘于小节赵与莒觉得这样斗嘴皮子没有意思:卿来此,莫非便是为了劝谏这些小事

    臣臣是来向陛下请辞外放地。魏了翁压低了声音。

    赵与莒收敛住脸上地笑容,坐正了身躯,赵孟钧似乎感觉到父亲的怒火,收起钓竿躲到了更远地地方。赵与莒盯着魏了翁看,居其位养其体,他这十余年的皇帝可不是白当地,加之功业之高,自古未有,魏了翁给他盯得不禁两股战战,终于拜倒在地:臣若不退,只怕事后有碍陛下大业,非是臣矫情,还请陛下明察

    卿是说曼卿之事

    赵与莒听他语出至诚,便问道。

    正是。他毕竟是臣之弟子,臣管教无方,若不去职,必有小人喋喋不休。陛下为替臣着想,令臣闭门思故,替臣将这责任担了过去自古以来,唯有臣子替陛下分忧的。哪能由陛下替臣子担当骂名臣这些日子反复思量,若非臣有私心,贪权恋栈,事之时臣便应该向陛下请辞,既可保住赵景云,又不必使陛下为难

    魏了翁这是真心话。\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赵与莒将此次东征地收益拿出来,无非就是以此来买通儒生士大夫们,让他们不深究赵景云之责。以敌国之财救一人,天子重才之事,看在明眼人眼里,记在有才者心中。但是这代价太过大了,魏了翁一算这笔帐,总觉得那些原本可以用来修建铁路桥梁打造舰队海军开办工厂矿山乃至用于百姓医药教育的钱。用来修并不迫切的孔庙。或者给夸夸其谈的士大夫们为津贴,实在是一种浪费。而造成这种浪费。他当时想不出方法来解决是一个重大责任。赵景云是他的弟子,他们师徒二人的错。却要皇帝来弥补,那种羞愧感令他甚是不安。

    朕知道了。赵与莒笑了笑:朕不是汉灵帝。朕爱财,但朕更爱才。

    燕昭王不过是一国诸侯,尚知千金市马骨,朕所辖之地域前所未有,所治之人口远胜汉唐,朕若没有这种海纳百川地气魄,动不动就要用贬斥诛杀这等手段来压制臣僚,如何配为这泱泱大国的皇帝

    赵与莒站起身来,迈着步子绕过魏了翁,然后继续道:魏卿,朕看中的是你的大局观,是你能公而无私,在朕眼中,你和曼卿都是无价之宝。况且,朕这钱都花出去了,你若再坚辞,就是让朕做了亏本地买卖了。

    他最后一句打趣的话让魏了翁心中的紧张顿失,魏了翁心中暗生感激,他不是个喜欢用言语表达自己忠诚的人,因此只是默然随在赵与莒身后。\赵与莒抬起头,望着鱼塘水面上地荷叶:朕因势利导,用东胜洲的黄金转移了天下注意力,这有好也有坏,好是自兹往后,我大宋海上探险开拓之举,用不着朕去督促了。坏的是民间怕会有侥幸一搏的心思,百姓都不安心其务,只想着能到东胜洲去捡黄金大财,这还需要魏卿大声疾呼

    魏了翁点了点头,这事情他也思考过,他对皇帝的钦佩也正是在这样的小细节当中,胜而不骄,总是能看到一件好事中地隐忧。

    官家,此事臣有一个建议。堵不如疏,如今航路已通,陛下每年皆可组织一次东征,所需费用如同此次一般,由官府民间按股募集,收获则按股本分配,朝廷再自这收获中抽取税收

    魏了翁提出的,靠掳掠东胜洲土人财富是不可能长久的,因此必须约束远征舰队的行动,主要还是要依靠贸易开来获取财富。这是长远之计,与赵与莒的计划不谋而合了,赵与莒正待夸奖,突然听得魏了翁说出一个让他险些大笑的意见来。

    臣以为,东胜洲新洲还有南洋诸岛,都是地域广大物产丰富,但三者又有不同,南洋诸岛离我大宋近,这十余年来不是直接献土归化,便是成为大宋藩国,陛下可以开放民间商贾,允其自主探矿贸易。新洲距离稍远,地域广大,未有土人国度,只有我大宋谪贬之民,陛下宜设行省州府,直接进行管理。东胜洲地域极大,人口也有数千万之众,非朝夕可以并之,陛下宜使东征舰队常设化,仿轮船招商局之制,设大宋东胜洲招商局,督管东胜洲移民开和教化事宜,借助民间意图至东胜洲财的心理,大力推广汉化教育,务必使得东胜洲无国之民,成为我大宋忠义之士。南东胜洲的土人国家,若愿为藩属,陛下宜行推恩,令其分为若干小邦国,若不愿为藩属,陛下亦不可心慈手软,当迫之献土纳降

    魏了翁口中的东胜洲招商局,分明就是一个大宋版地东印度公司,赵与莒想起他穿越地历史上东印度公司为英国带来的巨大地资本与资源,心中便是怦然而动。

    魏卿,朕只怕这东西是个怪兽,放出来了也就意味着朕永远失去了东胜洲。

    赵与莒很是隐晦地说了一句,还是否决了魏了翁的建议。

    东胜洲地自然条件太好了,好到几乎没有办法可能限制其展的地步,若不是人种文化地问题,赵与莒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限制那里诞生一个巨大的足以对大宋本土构成威胁的国家。故此,在大宋本土完成工业化乃至电气化之前,他并不希望在东胜洲出现太大的势力,哪怕因此稍稍牵制一下大宋展的度也在所不惜。

    魏了翁知道赵与莒担心什么,他略一迟疑,终于还是直接说了出来,天子以国士待他,他不得不以国士报天子:陛下可是担心尾大不掉臣倒有一策,可以限制此事。

    赵与莒点了点头:且说来听听。

    陛下在东胜洲不可置行省,行省实力太大,又须设兵守护,难免有奴大欺主之事。陛下只设东胜洲招商局,另以大宋海军协助,二者互不统属,招商局不得有武力,海军每三五年便得轮换一次,如此逐渐蚕食,既可得东胜洲之利,又不虞在东胜洲中突然产生强藩。陛下再设土人归化司,专管土人归化事宜

    赵与莒听得连连点头,魏了翁的计划很复杂,但若是要简单来说,那便是将人财军三权分离,使是东胜洲中不可能出现一个强大的统一的力量。土人归化司负责对土人的教化与协调宋人土人王国的关系,招商局负责开利用东胜洲的资源,使之源源不断地为大宋展提供资金,而大宋海军则负责为前二者提供保护和运输。虽然这会使得机构冗杂官员众多决策度变慢,但却比较好地解决了赵与莒担忧的问题。再加上如今大宋已经有了蒸汽船有线电报,不象是赵与莒穿越来时英国,无法得到殖民地的准确信息,也无法迅组织清剿叛军的部队,所以基本上不虞会有东胜洲独立的事情。

    卿所言极是,那么便如卿所言,卿一手操办此事吧赵与莒听完之后也是善纳雅言:东胜洲招商局由户部出面组织,东胜洲归化司由礼部负责,海军方面朕让兵部协助,卿总揽全局,这是大事

    还有一事。魏了翁此时已经全身心投入到国政之中,完全忘了自己来请辞的本意:官家,如今户部工部礼部兵部都是事务繁重,臣以为原先的六部制似乎有些制约朝廷定策了。

    哦赵与莒立刻竖起了耳朵,看着魏了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士大夫们,看来还是不甘心啊

三五一、西征军

    年兄,此事似乎大大不妥。

    炎黄十三年对于大宋的读书人来说,当真是眼花缭乱的一年,先是京西行省的大案子让人咂舌,接着是赵景云大逆不道的文章令人愤怒,然后又是东胜洲的黄金使人晃眼,紧接着衔阶品评制度又让人心热

    可这些还不是这一重要年份的终点,就在黄金与衔阶品评制余热未尽时,朝廷抛出的新一则消息又让人震惊事实,这个时候大宋已经开始对西夏的攻势,可除了报纸的边角还会有前线战事进展的消息外,所有主要媒体的头版,都在关注朝廷的这则新消息。

    朝廷要改自隋唐以来的六部制度

    魏了翁所提的建议,并不只是东胜洲招商局一件,还有一件便是要推动大宋的政治制度改革。

    赵与莒明白,魏了翁明白,全天下读书人都明白,政治制度改革,其实就是一次新的利益分配。

    故此,当两个同科进士在自家小院中窃窃私语的时候,他们的话题便集中在魏了翁的建议上。

    有何不妥青衣的进士问道。

    国朝冗官向来是大患,高宗南渡之后方好了一些,这几年虽是朝廷收入增加,可开支也增了不少,你看,仅是义务教育一项,每年朝廷开支便高达一千五百万贯以上,去年更是高达两千万贯。若是再加上朝廷准备推行免费疫苗注射和医药保险制度,又得开支千万贯先前说话的蓝衣进士摇头道:再加设四部,四部下边总得配上属官吧,属官下头总得有皂吏吧林林总总,朝廷官员数量怕是要增加一倍,而冗官花费,朝廷怕又得背上一个大包袱。前些年交钞不当钱,这十余年来总算交钞当钱了,若是朝廷开支不出这笔钱来。少不得又要钞,那时

    贤弟这可就不对了,原先朝廷开支不出是因为没有进项,如今则不然,东胜洲一次便有六亿贯有余的收入,每年去上一趟,便只是此次十分之一。一年也有六千万贯入库,六千万贯便是再支撑两个规模的官员俸禄也够了吧

    这水路沧茫,大海无边,这等收入如何青衣进士说了两句,自己也觉得太过荒诞了些,如今大宋的科技实力已经不比南渡之前,这十年来天文地理机械百工。都可用突飞猛进来形容。航海风险确实大。可那种血本无归的事情,对于大宋这么大的国家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地了。

    我倒觉得,朝廷这决策才是正理。这些年来疆土广了人口多了,百业兴盛。新鲜东西层出不穷,若不增设官吏管辖。原先的官员又无分身之术,而临时设置的官员,或名不正言不顺,或职卑衔低无人问津。蓝衣进士见他如此,哑然笑道:年弟,这是大好事,自天子不拘一格招徕人才,开了常科之后,我辈上进地道路便越的少了,这些年来有四分之一的官员都是自常科入仕,我辈进士在升迁之上反倒不如他们,可有了这新增四部不一样了

    蓝衣进士说到这只是一笑,却不细说,因为他出于谨慎,不愿再仔细往下讲。\他听到过一些风声,魏了翁的六部变十部的计划,是朝廷内外大佬们讨价还价的结果,新增六部的主官与重要官职,都必须是进士或同进士出身,这就意味着常科地官员不要想在这样的位置上担任主官了。对于他们这样充作小吏的进士来说,这可真是一个机会,活动得好了,在新设的诸官中弄个职衔,那可都是易立功勋好升职的肥差使

    魏了翁的计划中,在原先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之外,增设驿矿监农四部。驿部主管天下邮政道路建设,原先归属工部和户部兵部交叉管辖的列车轮船运输都划归这驿部管理。矿部主管大宋本土与海外矿产资源地勘探开,原先归属户部和工部交叉管理地矿山都由之接手。监主管监察,实际上是将几乎被废除了的御史制度与廉政司合起来,同时大大强化其权力,使之监督批评地范围由地方群臣扩展到皇族乃至天子,在一般人看来是拉来凑数的一个部门,实际上是要约束皇权。农部则是将户部主管地农业完全独立出来,倒是为了稳定农业展避免出现粮食危机,同时也为工业提供足够的原材料,其管辖范围涵盖农林牧渔等诸多内容。

    对于魏了翁地建议,赵与莒未置可否,却命魏了翁以明文方式表在报纸之上,让官民都各抒己见,以显天子善纳百家之言的雅量只不过这一各抒己见起来便不是一日两日可以了结地了,而且士大夫们自己对于新设哪些部门其职权如何划分,也是争论不休,得不出一个统一意见。\\赵与莒轻描淡写的一个拖字诀,便将士大夫们试图控制政治制度改革的企图变成了空想。

    说来说去,这六部扩为十部之疏,官家不曾点头,便只能是空想。谈到这里,那青衣进士叹息了声:官家这样一手实在是炉火纯青,炉火纯青

    此事陛下便是想反对也不可能,如今不过是在与内外大佬们争夺官制改革的控制权吧,我算是看明白了,大宋到了今日,官制必定要改的。蓝衣进士抿着嘴:说句不大合适的话,若非如今大宋官制,年初的风波未必有那么大,赵景云那厮也未必能写出一篇惊起千层浪的逆文来

    年兄慎言,慎言青衣进士变了脸色。

    此事怕什么,赵景云已经配新洲,前日被押解动身,而且终生禁锢不得为官,他除了著书立说,这辈子便到头了若不是曾经于国有功,官家如何肯放过他。竟然目无君上

    他二人正说话间,突然听得外头一阵鞭炮齐鸣,二人一呆。青衣进士忙吩咐仆人去打听,片刻之后,那仆人喜气洋洋地跑了回来:大喜,大喜,两位相公,前线电报,说是西夏李氏已经束手就擒。河湟之地,尽归大宋了

    哦,这么快

    虽然对于胜利早有准备,可这么快就出现胜利的结果,还是让两位进士吃惊。\

    喜讯传回临安的时候,李邺用睡袋包着自己,正在出响亮的鼾声。这些年来南征北战。他已经打出了响亮的名头。算得上大宋名将之一了。虽然有些纸上谈兵的战术大师们时常会贬斥他,说他完全是靠领先于对手几代的武器优势压制对手而取得胜利地。但这并不能抹掉他这些年来开疆拓土的功绩。

    一昼夜间奔行了一百二十里,虽然是骑着马。可紧接着又打了一场大仗,也让他累得吃不消。

    卫兵看到远处疾驰而来的马。立刻端起枪,警惕地向那边摆摆手。希望让主帅能多睡一会儿。但李邺已经翻身坐直,抹了一下胡子拉渣地脸:让他过来

    都督,王副都督已过星星峡那传信的带来的是一条好消息。

    此次西征,灭西夏并不是赵与莒的最终目的,他的目的在于收复西域在恒逻斯之战后,中原王朝便失去地那片滚滚黄沙。他甚至还想更多一些,西域与中亚,绝不是天然的两条国界。

    有没有遇上蒙胡李邺揉着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红的眼睛问道。

    虽然蒙元被灭了,但拖雷的兄长窝阔台与察合台还在,面对大宋这空前强大的敌人,这曾经反目的兄弟又整合于一处,他们在炎黄十一年前还曾多次入寇,不过在被近卫军打痛了两回之后,便再也不敢靠近河山东北,转而集中力量寇掠西夏。此次征西夏如此容易,在一定程度上也要拜这二人之赐,将西夏国力已经完全耗尽了。

    有飞将之称的王启年,在这种大漠草原上地作用便被挥出来,为了防止蒙胡扼住星星峡,借着地利阻断大宋西进地步伐,他亲自突击,要赶在蒙胡作出反应之前夺取星星峡。

    没有,没有现任何蒙胡的踪迹,王副都督要卑职向都督请示,是继续前进还是就地休整。

    李邺嘿笑了一声,王启年这厮倒是越来越滑头了,他眯着眼往西北方看了看:王启年岂是坐等老子命令之人,你说实话,他此时是不是已经继续向前了

    那士兵吐了一下舌头,笑道:就知道瞒不过都督,王副都督已经兵分两部,小部就地扼守星星峡,等待都督大部队进入,他亲自领三千龙骑兵挺进大漠,他要卑职禀报都督,所有补给都已备好,都督只要能在七日内跟上他,那么就绝无危险

    那厮倒是自信,龙骑兵打恶战惯了地,难怪他自信。李邺嘟囔了声,心中多少有些羡慕,王启年升官升得很快,如今已经是他的副手,差些许便可以同他并论了,但王启年还保留着亲自带军突进地习惯,倒是他,如今身体微有些胖,就是想亲自领兵突击也不可能了。

    都起来,都起来,告诉他们,若是再休息下去,王启年这厮就要把肉和骨头全啃光了,咱们就只能去喝他剩的汤水李邺站起来,卫兵替他收拾好睡袋,他大声下达命令。看到那些躺在黄土之上地士兵们纷纷起身收拾东西,他转向那个传令官:你赶上去通知王启年,少则三日,多则五日,我必然赶到,这次要一鼓作气,将蒙胡赶出西域

    他用的是一个赶字,而不是灭字,这其实泄露了赵与莒组织此次西征地第二个目的:祸水西引。

    炎黄九年的时候,赵与莒便定下计策,要联络欧洲诸国夹击西亚诸国,为此派出以邓肯波罗为于竹为副的西征舰队。西征舰队虽然不象东征舰队那么庞大,但也云集了大宋海军的精兵强将,还配有海军6战队,他们也是炎黄十一年出征,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回来,最近一次派人带回消息,是他们抵达了处在非洲最南端的海角这个海角的名字不再是赵与莒熟悉的好望角,而是望宋角,表达全舰将士对于大宋故土的难舍之情。

    这个名字多半是邓肯波罗那厮取的,实际上是在向官家表忠心,他以一个欧罗巴人成为舰队都督,非议一直存在,他也不是傻子,知道于竹恐怕还有一个使命,就是在他不稳的时候随时取而代之。

    无论如何,赵与莒希望鼓动中东地区战火的目的,暂时似乎还没有什么见效,而山中老人在细兰天竺诸地的恐怖袭击却越猖獗,他躲在群山之间,大宋的强大海军几乎派不上用场,虽然加强了戒备,可仍然被他的手下杀了不少前去传播汉字汉话的书生与做生意的商贾。

    这就使得对波斯一带山中老人的巢进行一次犁庭荡成为了必然,不过赵与莒还是不准备自己去干这事情他希望大宋在那块地方以一个仲裁者而不是侵略者的身份出现,同时也希望这些信仰真主的人同他们信仰天主的宗教远亲能够继续纠缠,他们纠缠的时间越久,那么大宋争取到的领先时间就会越长。

    故此,赵与莒将目光投向了西北,窝阔台与察合台二人虽是铁木真之子,可谁说他们不能变成大宋的开路犬呢,史书中不是常说为圣人前驱么

    自然,窝阔台与察合台不会那么轻易听话,但对待他们赵与莒早就有足够的经验,自然是打痛他们,只要打痛了,他们就会变乖。

    李邺从卫兵手中接过自己的帽子,想着天子的计划,然后翻身上了马。他戴好帽子,扫视着已经整理好队伍的军士们,心中突然涌起无限的欢喜。

    当初在与李一挝等人述说平生之志的时候,他的志向就是成为大将军,领着千军万马为国开疆辟壤,如今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他家中有妻儿,不过他并不是很关注天子官家自然会替他照顾得好好的。他拔出自己的刀,指着西北方向:向西

    向西,向西近卫军都高喊起来。

    出李邺下令。

    一列列士兵行进的声音,骡马拉着大车的辘辘声音,军械碰撞在一声的金铁声音。李邺看着这支由忠勇热血的男儿们组成的铁流,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

    他要用这支军队,为他所忠于的陛下,碾碎一切阻挡。

三五二、离间

    春风不度玉门关,胡天八月即飞雪。

    王启年穿过连片的戈壁时,虽然刚刚入秋,但天气已经有些冷了,他想起这两句脍炙人口的诗句,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

    出星星峡之后沿途都很顺利,顺利得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蒙胡在这一带没有任何兵力,甚至往年南下避寒的牧民部落都没有看到。初时王启年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圈套,蒙胡想凭借草原与大漠与他们周旋,甚至截断他的补给,主要是弹药粮食补给,那时再扑上来给他致命一击,象是历史上匈奴人对李陵做的那样。但他对此毫无惧色,自从龙骑兵诞生之起,他们的任务就是被敌人包围,被敌人围攻,打最艰难的恶仗。这些年来,这支寄托了大宋天子无数希望与心血的部队很好地完成了他的任务,这一次也不例外。

    昨日经过的戈壁颇让他惊讶,那被土人称为雅丹的地方有如鬼域,到处都是一片红彤彤的色彩,象是染上了无数人的鲜血。想到那般奇景,王启年不由得感叹,当初张骞出塞,班经营西域,李靖逐突厥,想来都曾经过此地,见到这般情景,也不知他们当时作何想。

    自恒逻斯战后整整四百九十年,来自中原的军士,恐怕还是第一次踏上这漠漠戈壁。

    大人,现了一群人,自称是畏兀儿商人前来迎接大军

    王启年虽然不是诗人骚客,但一想起这块班陈汤高仙芝等名将曾经经营过的土地,他仍然禁不住热血沸腾,就在这时,有通讯兵不合时宜地奔了过来,向他禀报道。\

    畏兀儿商人

    王启年略略皱了一下眉,想起因为畏兀儿商人构谄而死在铁木真手中的王钰,时间一晃就是十年过去了,铁木真尸骨早朽,可当初那些贪图中原商路的畏兀儿商人照样在绿洲与沙漠间穿梭。

    不过这几年来他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中亚的商路几乎完全被海运所取代,他们原先让蒙胡重视,无非就是凭借他们的理财能力与支撑蒙胡权贵奢侈生活的财富,现在这些都已经不存在了,他们在蒙胡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

    让他来见我王启年道。

    畏兀儿人的风俗与大宋自然是不同地,而且他们受大食波斯影响,早就开始信教了。不过被带到王启年面前的这两个畏兀儿人,却是一身儒冠。举手投足之间,倒有模有样象是汉人。

    自然,他们高鼻陷目蓝眼,还是显示出他们的身份,并不是汉人假冒的畏兀儿人。

    小人罗海,拜见大都督。

    为的畏兀儿人三十余岁的模样,看上去很是精干。当他报出自己的名字时,王启年面色动了动:原来是你令尊有大功于蒙胡,你如何成了畏兀儿商人

    在出兵之前,对于蒙胡剩余的主要人物,李邺与王启年手中都有一份名单,这位罗海,是塔塔统阿之子。\目前正被窝阔台所倚重。他地父亲曾奉铁木真之命创造蒙古文字。

    小人奉命前来,若以真实身份。只怕见不到大都督。罗海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在这样绝对优势之下,宋人竟然还能做到知敌若己。没有犯骄傲的毛病。这让他心中更生警惕,知道自己此次来是对了。

    你给我带来了窝阔台的口信王启年笑了笑。向罗海问道。

    我家大汗喜欢汉人的书籍,曾听说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因此派我来问大都督,为何迫之过急罗海胆子非常大,直截了当地向王启年问道。

    他如此也是迫不得己,这几年以来,宋军年年进犯草原,在蒙胡故地与窝阔台察合台的联盟大大小小交战了数十次,赵与莒称之为轮战,为的便是积累在草原上作战地经验,同时也达到练兵的效果。只不过这些战争都集中在蒙古草原的东部一带,而在西部,则因为有西夏这个缓冲国存在,蒙古并没有派驻太多的军队。这次宋人灭西夏实在迅,六月出兵,七月便结束,不待西夏完全稳定下来,王启年便出了玉门关,直逼西域,而这个时候,蒙胡的主力还在东线,腹部空虚,这也是为何王启年一路行来,连大些的游牧部族都未遇到的原因。

    对于被轮战弄得焦头烂额地蒙胡来说,西域是腹心之地,不仅沟通着东西,而且为他们提供了大量地财富与物资,并不是可以随便抛弃的国土。罗海兄弟奉命在西域经营,为蒙胡提供物资,手中兵马收拢起来也不过两万人,大多数还是西域诸族地仆从部队,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宋人的进攻,因此,他不得不大着胆子来见王启年,希望能够仿效战国时商人弦高阻秦地故智。

    可惜的是,王启年却是哈哈大笑,丝毫没有为他言辞所动地模样。

    笑定之后,王启年晃动着马鞭,轻轻在他的头上抽了一鞭:这离间之策竟然用在了我地身上你算是走运,遇着我了,若是遇着我们大都督,早就被剁成了肉酱

    回去告诉窝阔台和察合台,就说我王启年说的,让他们洗刷干净等着我去砍他们脑袋唔,听闻他们收罗了不少各族美女,也把她们洗净了,我飞将王启年乃是美女之友,必然会善待他们。

    他这话说得虽是粗鄙,可却将罗海离间之语化解无形,旁边的近卫军士兵都哄然笑了起来,唯有唐十力嘟囔了一句,这厮是个憨货,说话声音极大,众人听得明明白白:闻说蒙胡女人都是不洗澡的,都督真是好胃口

    于是大笑声更响了。

    罗海紧紧盯着王启年,却从王启年眼中看不出丝毫异样,他忍不住道:莫非大宋天子真有这么大的胸襟

    我家陛下的胸襟,你这化外之人哪里能明白,你们给铁木真那厮上成吉思汗的尊号。说是富有四海,可那人连自己的义兄都容不下,心胸狭窄只不过是这么一点点王启年伸出一个小指头,然后又大笑道:我家官家胸怀广阔,便是将东大洋与细兰洋都装进去,也不过是占了一小半罢了,何况我们这些武人立下的微末功勋

    在蒙胡当中,那位横空出世的大宋天子。实在是一个传奇。铁木真拖雷,都是英雄无敌的人物,可在大宋天子面前,却如同操着木刀竹枪玩耍的小孩儿一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就是察合台与窝阔台,能够在铁木真死后分崩离析中收拾好大漠地这一摊子事,也是少有的英雄。但面对每年宋人的轮战,两人也是一筹莫展。

    罗海心中生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任何一个英雄人物,与这位大宋天子生活在一个时代,只怕都是一场悲剧。

    我家大汗说了,长城以南是宋人的故土,我家大汗保证不再踏入长城一步。而这草原戈壁则是我们蒙古人的牧场。你们的天子又何苦步步紧逼

    他喃喃地说道,言语中已经有了怯意。

    我们汉人与匈奴人争夺阴山的时候。与突厥人争夺阿尔泰地时候,与大食人争夺昭武九姓的时候。你们蒙胡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包括你们畏兀儿人,这西域岂是你们的当初突厥人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你们俯贴耳无力反抗,是我们中原的汉人帮你们推翻了突厥人。\又赶走了薛延陀人,可你们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安史之乱乘着中原衰弱,你们三番五次侵扰大唐,背恩弃主,岂为人乎如今又勾结蒙胡,觊觎中原,受得我大宋迎头痛击,还不思悔改,妄图占据原本不是你们的草原与西域

    王启年说到此处,语音变得森然起来:你们既然胆敢做出这种事情,便要承担这后果。此次西征,我大宋天子不遣李云睿秦大石为都督,而以李邺和我王启年为都督,你道是为什么

    与大宋交手这么多年,罗海也知道,如今大宋名将辈出,不提孟珙与余阶这样的军中宿将,大宋天子一手操演出地近卫军系统的将领中,李云睿李邺秦大石王启年,时称四英。而这其中,李邺最著名之处就在于屠杀异族,他打仗或者不是最厉害的,但凡落入他手中的异族,几乎全是被活埋的下场。

    这位王启年同样做过类似的事情,在一次轮战中,因为一部蒙民谋害了落单的一位近卫军龙骑兵士兵,王启年将整个部族中身高过马腿地男子尽数杀绝,凶名之彰,足以让蒙人小儿不敢夜啼。因为李邺眼小而王启年留着一蓬漂亮地胡须,所以西域诸胡中有歌谣唱道:遇着李眼小,活埋不可少,遇着王大胡,血染黄泉路。

    你们你们

    我家天子有旨,西域诸胡,原是中原遗种,数千年臣服于中原,只要自此归化,便仍认定为宋人,享受大宋百姓之恩遇,但若是心向蛮胡,顽冥不化,认仇为亲,意图自立者,允李邺都督与我王启年便宜行事。王启年扯着自己的大胡子,森然一笑:便宜行事你懂么

    罗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次来地目的是不可能达到了,不过,从王启年话语中,他还是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宋人此次来西域,便是要将西域收复统治之下,而不会允许任何反对者存在。

    据说蒙人西征时喜欢屠城,其中你们畏兀儿人出力不少。王启年又冷笑了声,蒙人屠城故然是蒙人野蛮,另一方面也与支持蒙人地畏兀儿商人贪婪有关:罗海,你好好想一想,我大宋将蒙人驱离西域之后,你们畏兀儿人会遇到什么情形

    罗海冷汗涔涔,牙齿咯咯抖,几乎站都站不稳。

    他自然清楚,离开蒙人的保护,他们这些做过无边杀孽地畏兀儿人,会被周边诸族撕得粉碎除非大宋愿意庇护他们,给他们予宋人同等的地位。但如今畏兀儿人在帮助蒙人,大宋还会给他们地位么

    他原本来是为了离间大宋天子与王启年君臣,可得到地结果却是反被王启年离间了蒙人与畏兀儿人的关系。自古以来便是同富贵易共患难难,蒙古人纵横大漠的时候,畏兀儿人自然会投靠过去分些残羹冷炙,可如今明显铁木真一手创起的基业已经是薄西山,让善于投机的畏兀儿人还与蒙人绑在一起,那如何可能

    想到此处,罗海二话不说,便跪倒在地:都督饶命,小人全族皆有大罪,唯请都督体谅上天有好生之德,留畏兀儿人一条生路,若得如此,小人愿为大宋内应

    你没有资格提条件。王启年昂然挥鞭:我这里有三千龙骑兵,我身后还有五万大军,有这些部队,便足以横扫任何胆敢阻拦我大宋的敌人你当不当内应,对我大宋来说都没有意义,你现在能做的,便是听我命令,争取立功,为你全族减消部分罪孽待得大事定后,或许天子见你立有微功,给予你们赦免,但现在,你没有资格提任何条件

    是,是,大都督教训得是,小人愿意将功赎罪罗海连声道。

    你回去之后,说动察合台,举兵西征,避我大宋锋芒。王启年漫不经心地道:西边的大食波斯诸国,还有更西的突厥遗种,都是我中原旧敌,若是你们能消灭他们,大宋天子便可以将他们的土地赐予你们。

    自然,你也可以选择留在西域与我交战总之,我是用不着你们当什么内应。

    王启年不是傻瓜,被罗海三言两语便能哄住,他不需要畏兀儿人当什么内应,他受到赵与莒的命令是尽可能将畏兀儿人和两部蒙人向西赶,驱使他们去攻击波斯大食地区和罗姆苏丹国。要让蒙古人用他们的弯刀,收割一遍中亚与西亚地区,特别是如山中老人这样的极端教派,必须被彻底铲除。

    至于蒙古人愿不愿听话,那不重要,在大宋的重压之下,察合台和窝阔台能够得到这一条生路,哪有不听从的道理

三五三、大转折

    王启年与罗海的会面材料两份,在大约半个月之后便呈到了赵与莒的面前,这两份材料一份是王启年的自述,另一份则是天子派在军中的文宣官的密奏。

    为了加强对军队的控制,如今大宋军队中多出了一个职务,那便是文宣。百人以上的部队当中,必设有文宣职衔,他们除了要同普通士官一样摸爬滚打指挥作战,还有一项职司,便是对官兵将士进行忠君爱国教育。故此,无论是近卫军还是禁军,都不会出现将领私兵的现象,通过文宣官,一个最普通的小兵,都可以感觉到皇帝的关注与关怀。文宣官不介入军队指挥,他们是监军,但又不能对主官的军事决策产生掣肘,可是有关主官的一些重大事情,他们必须通过军队文宣系统向上级报告,直至传到兵部和皇帝手中。

    两份材料内容大体一致,赵与莒对于王启年的机变还是相当满意,他不仅作战勇猛,而且颇具政治头脑,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喜欢将自己的智慧浪费在政治上,这一点与李邺不同。

    陛下,时间到了。

    一个博雅楼侍学士恭敬地进来行礼,提醒他时间。在赵与莒身边,有六个博雅楼侍学士,专门负责协助他处理政务,这六个人最年长的刚过四十,而最年轻的则过了三十,都是年富力强又有一定政务经验的,他们野心勃勃,对于能在赵与莒身边为官感到庆幸。只要表现得好,他们便能简在帝心,日后飞黄腾达不可限量。

    人都到齐了么赵与莒随口问了一句。

    人已齐至,无一人缺席。

    这是一种朝堂大会,但又不是大朝会那般正式,而是赵与莒将朝中各部主官和九卿以上的官员召集起来,讨论有关官制改革地问题。官制改革之事魏了翁先提出来,原本是体现士大夫们的意愿,通过增加朝廷部门,将被皇帝收揽去的权力再次分回来。但是。赵与莒借口事关重大。需得经过充分讨论再做决定,令报纸将魏了翁的奏折了出去。

    这就意味着,原先在临安的这些出身于浙闽的士大夫想独自控制官制改革的想法破灭。越多的人参与进来,也就意味着越多的利益纠纷,而越多的利益纠纷,便让士大夫作为一个整体越涣散。

    不过,一直拖下去也不行。故此,赵与莒已经连接两周都召开有关官制改革地议事会,地点便放在博雅楼新建地副殿内这座新建的大殿严格来说只是一个会议厅。可以坐上百十号人,正适合赵与莒开会所用。

    走吧。

    赵与莒并没有急着去。身为帝国皇帝。有地时候他必须有意迟到一点。提醒朝臣他虽是宽厚。却依然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威地人。

    陛下。今日能否定下官制改革之策

    会议开始不久。赵葵便迫切地问道。他算得上是士大夫地代表人物了。

    赵与莒淡淡一笑:一人智短。众人智长。官制须得改革。这已经是公认之事。但如何改法。只凭我们这些人便做出决断。未免有些草率。此事亦不急于一时。多议一议。争取拿出一个照顾到各方便利益地万全之策岂不好

    他绕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那便是不忙着做决定。赵葵脸色微沉。垂不语。心中却甚为奇怪。不知道天子究竟为何拖延。若说是为了分化士大夫。那么托了这二十余日。他地目地已经达到了。若是还有其余目地。究竟又是为什么

    赵葵有些伤脑筋地抚着前额。因为都是坐着地缘故。他这个动作并不显得失礼。他实在是跟不上这位天子地思维方式。当初缉捕赵景云时便步步落后。如今还是这般。

    他又看了赵与莒一眼,皇帝仍是不动声色地坐着,倾听臣子们挨个言,手中还不时拿笔在纸上记下众臣言地要点,似乎重视每个人的意见。

    实际上陛下根本不在乎任何人地意见,他在所有重大问题之上都是固执己见,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似乎每次他固执己见的结果都证明他是对地。

    想到这,赵葵突然有些迷茫,他对于大宋的忠诚自是无庸质疑地,对于赵与莒本人的忠诚也是一般,但他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士大夫,他有着自己的立场。他并不认为赵与莒一定是错的,但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选择可能对于大宋和天子更好。

    是的,这世上的选择,原先不仅仅是对与错那么简单,即使是对的,也有更对的存在。

    赵葵失神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赵与莒在转动着手中的笔,这是他一个小习惯,当他不安和不耐烦的时候便会飞快地转动着笔,那笔象是活了过来一般,在他的指背间跳跃穿梭,至少转动了小半分钟才稳稳地停在了他的拇指与食指之间。

    赵与莒心中并不象赵葵看到的那么平静,相反,他这些时日心中充满焦急。

    拖延一下时间挫挫士大夫们意图掌握官制改革的锐气,并不是他唯一的目的,否则他根本用不着将魏了翁的奏折明天下,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借着这个机会察看一下地方官员,特别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们是否具有政治敏感性,若是他们有,那证明赵与莒推进政治改革的时机已渐成熟,如果没有,那么就只有另当别论了。

    可是直到现在,他所期望的事情还没有生,这让赵与莒很是不安,旁人不说,连耶律楚材赵子曰这些从流求出来的地方大员也没有领会到他的意图。实在让他有些失望。

    这场争斗,虽然没有硝烟,没有刀光剑影,流地却依然是英雄血。若只是靠着赵与莒一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功,他需要有一支紧紧团结在他身边的力量。

    一个近卫军士官悄悄出现在他身后,永远跟在他身边的龙十二看了那士官一眼,士官将一张纸交到了龙十二手中,龙十二又转呈给了赵与莒。

    朝臣都安静下来,这个时候被送到赵与莒手中的。应当是了不得的大事。他们本能地觉察到异样,就象是嗅到了血腥的鲨鱼。

    赵与莒摊开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然后闭上眼,微微向后一靠。

    他盼望的东西终于来了。

    这是地方大员们联名送上的一份奏折。在众臣期待的目光中,赵与莒将那张纸递给了魏了翁:魏卿,念与众卿听听吧。

    故此,朝廷官制改革。乃国家之大事,不可草率而行之,当由陛下谘诹雅言而后定策

    魏了翁念的时候有些断断续续。最初时他有些惊疑,然后声音便变得高亢起来。整个奏折说得很直白。无非就是支持天子主持官制改革,人员任免之上。在有更好地方法之前,应该由天子一言而决。若是交由群臣公议。则恐群议汹汹,难以得到统一之结论。

    东北留后耶律楚材燕京留后赵子曰在念完内容之后,是一整排列名支持地官员,耶律楚材赵子曰等都不出人意料,但魏了翁越念声音越是低沉,因为那些名字中倒有一半都是科途出身的士大夫,若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点,那他们都接受了智学,不是本人直接爱好智学,便是亲信幕僚中有喜好智学者。而且,这些人无一例外,在这几年的政绩考评中都是优异或卓越。

    不知不觉之中,竟然有这么多地方主官绝对支持天子,这意味着什么,在座地朝臣都是人精,没有不清楚的。

    当念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魏了翁停了下来,过了许久,才慢慢地将那三个字念出。

    真德秀。

    与此同时,在汴梁留后府中,真德秀舔了舔毛笔尖,全神贯注地看着刚刚写下的字,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纸上写地是苏轼一曲定风波,真德秀又看了一遍自己的字,慢慢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回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留后这字写得极佳,当真是字由心生,坡老此词与留后妙笔,当双双不朽。

    在他身旁,谢岳笑着恭维,一边说还一边按住桌上的纸,仿佛怕有人要与他抢一般:留后既然说了这幅字送与学生,便不可食言

    好你一个谢安仁,马屁功夫大进啊,你无心仕途,拍得老夫马屁又有何好处真德秀笑道。

    留后此言差矣,我谢岳要拍马屁,自然能拍得不着痕迹,哪里会如此这般谢岳小心地吹着墨迹:实在是喜欢得紧,喜欢得紧啊。

    二人不着边际地说着这样地话,一会儿之后,真德秀收敛笑容:安仁,如今京城之中也不知情形如何了。

    想来是大音无声大相无形吧。谢岳脸上微微了一下,露出半带着讽刺的笑容:留后这一手甚是华丽,只不过魏华父此后要念叼留后很久了

    以真德秀和魏了翁地交情,做出如此重大的抉择,却没有在事前通气,必然会使得二人之间产生芥蒂。事实上,在崔与之告老致仕之后,当时为相呼声甚高地除了魏了翁便是真德秀了,

    魏华父知我一心为国,必不怪我。真德秀如此解说,但心中隐约还是有些惭愧。这次将魏了翁瞒得苦了,其实也是为他好,他夹在天子与士大夫之间,已经很难做人,若是事先知晓此事,无论他是选择站在天子还是站在士大夫一边,都会让他痛苦万分。

    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反正自己真德秀真小人之名,史党骂了,现在也不怕士大夫们跟着骂一回么。

    朝堂诸公会如何反应真德秀撇开恼人地事情不去想,又向谢岳问道。

    如今谢岳已经成了真德秀最重要的谋主,不仅仅因为谢岳在流求呆的几年间精学了智学中的经世济民的科目,而且也因为这厮时常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干脆就打破原有的条条框框桎梏,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自然,此人也有大毛病,便是好色。

    还能有何反应,如今决定天下大势的,不过是有三,其一是钱,其二是兵,其三是言真公莫用这等眼神瞪我,你虽是不同意我之言,却也驳不动

    看到真德秀一副不服气要争论的模样,谢岳慌忙摆手,若是与真德秀辩论起来,今天什么正经事情也办不成了。真德秀此人人如其姓,好较真儿,这两年还好了些,若是换早些时候,更是难缠得紧,无怪乎史弥远当初欲驱之出朝而后快了。

    论及有钱,谁还能比得上天子,咱们天子生财有道,据说是上洞真仙吕祖纯阳赐予的金手指,便是泥土到他手中也能变成真金至于兵就更别提了,近卫军对陛下忠心不二,禁军如今也同出一辙,赵葵为将时还可以驱动孟珙余阶,可到了中枢这么多年,现今又主持刑部,你看禁军将领中还有谁听他的其三是言,前些时日士大夫们迫天子关了大宋时代周刊,将邓若水与赵景云配新洲,算是搬回了一局,可天子囊中人才辈出,走了邓若水与赵景云,却又出了个更犀利的大宋日报吴文英加上文瞳的摄影之术,大宋日报横空出世,已经不亚于当初周刊的影响,这争夺清议言论之战,天子又搬回了一局。

    从炎黄十三年四月京西省的矿难案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半年来赵与莒与士大夫们的争夺,便在谢岳的嘻笑怒骂中被一一点了出来。他说得大胆,真德秀听得仔细,却没有去阻拦他。

    狂狷之人,若是去拦着他的性子,反而不美。真德秀心中想。

    现在真公率先在地方上呼应天子,天下大半省路主官齐声响应,舆论清议这一块彻底倒向天子这边,朝堂诸公若是再不识进退,下场自然是被踢出局。如今他们若是见机行事,还可以分得一杯羹,利弊权衡,何愁他们不就范谢岳最后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

三五四、谁之相公

    谢岳在真德秀处用完午饭之后才离开,午饭时他喝了些酒,还顺手调戏了真德秀的侍女一把,不过当真德秀流露出要将侍女送与他的意思时,他又昂然拒绝,还自道赏花不折花,风流不下流,若不是真德秀熟悉他的性子,只怕要当场作与他翻脸了。

    酒微熏之后,他摇摇摆摆地回到了自己家中。他日子不算清苦,但手头上也没有什么余钱,因此除了三个仆人外没有那么多下人。看门的老仆见到他时神情便有些古怪,可谢岳微醉之下,并没有觉。

    谢安仁做得好大事业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谢岳吓了一大跳,他目光闪了闪,回过头来,看到说话人时才放下心。

    好你个李之政,突然便给我玩了这一手,何时到的

    说话的人正是李仕民。

    刚到不久,立刻到你这来了,情形如何李仕民与他的关系,早就用不着行礼,二人一边说一边入座。

    大事已成了。谢岳傲然道。

    听他说得各省路主官当中有近半已经联名电奏朝廷,李仕民哈哈大笑,然后压低了声音:此次算是替赵曼卿报了仇,那些人害了曼卿的前程,安仁便坏了他们大计,当真比我这百无一用的人要强

    当初你慨然赴京,要与曼卿同死,我在远处无法同行。便只能做些善后了。好在陛下智深似海,化解于无形。曼卿虽是远贬新洲,却终有再会之日。谢岳道。

    从赵景云被捕起。到现在小半年的功夫,谢岳便一直在谋划着给士大夫们重重一击,以表示他们这些曾在流求求学的新一代士子们地愤怒。与那些传统士大夫不同,他们年轻,大多都是三十左右。年富力强而朝气蓬勃,同时又都接受过成系统的智学训练,至少是花过大量地时间和精力在研究智学上。长期以来,他们是以上一代士大夫的弟子宾幕或者仰慕者追随其后,而现在,他们则要出自己不同地声音。

    从亲政开始。赵与莒便不断选派太学当中优秀地青年士子去流求。接受较长时间地进修教育。现在他前地眼光结出了硕果。

    安仁大才。非我所能及。李仕民听谢岳将他如何说动真德秀。又是如何与耶律楚材等人串联。如何在极短地时间内联络志同道合地旧友。又如何定在一日难。只觉得这其中虽无刀光剑影。却也惊心动魄。再三感慨之后。他叹息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如今眼光不如赵曼卿。做事不如谢安仁。远远落在你们二位之后了。

    人各有所长罢了。谢岳对此倒是当仁不让。他一顿之后又道:如今虽是成了声势。但结果如何还不知晓。只有等京城之中地消息

    坐享其成却非你我风格。既是如此。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去多准备几篇文章。考虑周全一些地。只待京城反应过来。便一股脑儿出去。此次要动。就得动个雷霆万钧出来李仕民道。

    二人在汴梁谋划且不说。在京城临安。短暂地失声之后。朝堂上地诸卿总算反应过来。明白天子在等待什么。地方路省长官地联名上奏。对于一向孤军奋战依靠自己地强势来推进改革地天子来说。实在是一份难得地支持。而且也意味着传统地官僚士大夫当中生了严重地无可挽回地分裂。

    党争似乎不可避免了。

    魏了翁的家中,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朝中小半官员几乎都聚集在他家中,再加上临安太学地一些教授,人数足有近百。他升为丞相之后依然住在户部尚书时的府邸当中,规模局促,挤进这许多人来,便有大半都只能站在院子中。

    臣子如此大规模地聚集,自然瞒不过天子,放在以往,他们都会有所顾忌,怕引起天子疑窦,但如今情形之下,再顾忌也没有什么意义,因此诸官纷至沓来。

    赵葵算是来得晚的,恰好见着一个户部的小吏站在院子里抹眼泪,那小吏年纪较长,平日里向来是胆小怕事的,可现在却敢在众人面前如此作态。赵葵心情正不好,忍不住喝斥道:国家养士三百年,便是遇着靖康之变,士大夫也唯有以身死国,如今天下太平,有何哭之

    那户部小吏被他一喝,忙抹了把眼泪,待听他训完,却不象往常那般胆小,而是拱手道:尚书大人,靖康之变失的是君王,如今失的却是道统,孔子曰,道不行,吾将浮槎于海外,如今时局虽是天下太平,却已无道统可言。下官原是来请辞的,感念己身,六岁蒙,十九岁中进士,受圣贤经典熏陶四十余年,在礼乐崩坏之时却无力回天,故此落泪,尚书大人责我何其苛也

    他既然是准备辞职不干了,因此品秩官衔虽然与赵葵相差甚远,却也不畏。院中诸臣听得他的话,纷纷点头称是,立刻便有人道:房大人所言极是,吾道不孤,吾道不孤矣

    赵葵心中一阵烦乱,心中暗生悔意,当初便是被这些人的声势所慑,他不得不站在缉捕赵景云的最前线,在他内心而说,倒是宁愿能向后退一退。可到了这关键时候,这些人骨子里的软弱便表现出为,说什么道不行将浮槎于海外,无非便是见机不妙意图逃跑罢了。

    他心中不喜,言辞上更不客气:胡扯,如今政治清明,哪里礼乐崩坏了至于道统,更是可笑之至,仲尼道统,在仁在礼。如今治政

    他才说了半句,门忽然打开。魏了翁青着脸站在门口,看着他道:赵尚书何必与小吏一般见识。进来官吏一圈,这些人若是真有心请辞,早就应该去吏部报道了,可也是呆在这里,分明是以进为退。迫使魏了翁出面向天子施压,就象此前对他赵葵用的招数一样。可这就是将魏了翁架在火堆上烤,无论成功与否,魏了翁都要倒楣

    想到这,他地目光就有些凌厉了,他掌兵多年。自有一种武人的锐气,被他目光一逼,这些士大夫们纷纷避让。待他进了魏了翁屋中。院子里地群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终究是武人出身,不是正经的读书人。故此才会目无道统,这等人也能居于尚书之位。陛下未免太不识人了。有人道。

    正是正是,中庸平和。方为大道。当初咱们寄希望于此人,实是大谬,大谬

    这样地议论声当然传入了赵葵耳中,但此时他已经无暇去管了,他进了门,便看见六部尚书中除了兵部外都已经在这里,他心中一动,就听得身后门咯吱一声,被魏了翁亲自关了起来。

    赵葵脸色不由得一变。

    一帮子腐虫,官制改革,他们便当其冲,只怕要被从如今位置上摘下来,赵尚书且勿理会他们。余天赐笑道。

    我等在此聚会,天子若是知晓赵葵并没有想到六部主官几乎都到了,因此声音有些颤。

    天子还会不知晓包括院子里这些人的上窜下跳,天子什么事情不知晓

    陈贵谊的话里带着讽刺味儿,当然不是讽刺天子,赵葵看到萧伯朗端会不动,心中便明白,若说余天赐还是士大夫出身,这个萧伯朗就是地道的天子信臣,用天子的话说就是技术派官僚,他出现在这里,显然代表了天子地意思。

    这让赵葵心中稍安,他最担心的便是被误会一群大臣私下串联起来图谋不轨。

    陛下曾说,我们这些人如无意外,四年之内不会换动。萧伯朗咳了一声,虽然已经是尚书这一级别的高官,可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的研究,他的新式飞艇研究正进入了关键时期,目的是制造出一种巨大地能象火车一样用于客货运输的实用型飞艇,而不是现在仅用于军事目的,因此,耽误他宝贵地研究时间,来参与这样的会议,实在是有些无聊。他不愿意拐弯抹角浪费时间,开口便直奔主题,或者魏了翁与赵葵对于皇帝这样地许诺并不以为意,但至少陈贵谊等人有些焦躁的心情立刻平复下来。

    正是,如今已不是炎黄初年,那时宣缯等人意图迫天子让步,因为法不责众,天子手中又无人可替代,故此最终只以宣缯去职了事。如今则不然,天子之位远胜当初,地方路省长官地表态,又让朝中官职随时都可有替补,此次风起云涌,只怕有一大片人要去士林骂名了。魏了翁有些担忧地道,他别的都不怕,唯独害怕自己地名声受染,这一点是他与崔与之相比的最大差距,这也是赵与莒终身都对崔与之怀念有加的原因。

    士林外头这些人便能代表士林余天赐很尖锐地说道:这些都是没脑子没眼睛的,真景希与天下路省长官联名奏折一出,士林清议在何方便是很明显了他们螳臂当车罢了

    众人都是一愣,余天赐给众人的印象,向来是温和内敛,扮演着调和天子与群臣关系的角色,象现在这样言辞犀利的事情,很少生过。

    不过余天赐在一番作之后便沉默不语,开始多看多听少说话了,魏了翁身为丞相,自然是要将大事一力担当起来的,他沉吟许久,然后道:陛下宽厚,故此我等臣僚,虽然无德无能,却还能窃居高位。我等不能为陛下分忧,致使国家出现如今之事,实在是问心有愧。我有意辞去丞相之职,在此之前,以我丞相身份,命令这些官员回到其岗位之上,专心为国,诸位以为如何

    相公何出此下策洪咨夔大惊,虽然魏了翁下台,那他继任丞相的可能性会极大,但如今国势日强,为了这点事情便使丞相落职,实在是乱之先兆。最重要的是,他揣摩赵与莒的意思,似乎并无怪罪魏了翁之意,毕竟直到现在为止,魏了翁也只是尽臣子之责,并未如同宣缯一般,领着一大批大臣去逼宫。但他只是说了一句,便无法相劝,只能皱着眉不语。

    倒是陈贵谊道:此事原与丞相无关,丞相出面,本意是好,一则是为了免得天子大动肝火,二来也是为了维护士林颜面。可这世上,颜面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的,那些人如今豁出颜面,他们不敢去逼官家,便来逼丞相,岂不是要陷丞相于不忠不义之地

    确实如陈贵谊所言,经过赵与莒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士林已经生了重大的分裂,先是东胜洲的黄金白银让一部分头脑灵活的士大夫将注意力转移到财大计上去了,接着又是建孔庙与给儒生补贴的事情让儒林生争议,而衔阶品评制的推出将最不为利所动的儒家大师也推入了旋涡之中。如今还能够联合起来施加压力的,只剩余士林中最为保守也最为顽固的一批人,他们偏偏又畏于赵与莒的声望与权势,不敢直接与皇权相抗,便将魏了翁赵葵等人推上前台,这样做的话,胜他们则有利可图,负则是当权的魏了翁赵葵等承担最大的责任,其用心,只能说是卑劣。陈贵谊是明白人,对于权谋之术,比魏了翁看得更透,故此能直截了当地说破他们。

    魏了翁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他始终以君子自居,因此有些不忍。

    事已至此,相公还犹豫作甚在众人谈了好一会儿之后,余天赐终于出来言,当初是他一手将天子从民间寻来荐与史弥远,这使得他有了如今的富贵,因此他的立场是非常坚定毫不动摇的,那就是紧紧绑在赵与莒的战车之上。他凛然道:天子主政十四年,所作所为有目共睹,若是这般天子也算无道,那么尧舜禹又有何道那些说天子坏了儒家道统的,不过是因为天子主持官制改革,可能会断了他们富贵之路罢了他们碌碌庸吏,若不被断了仕途,有才有德的贤者如何才能上位

    相公为丞相,乃天下之丞相而非竖儒之丞相,几个竖儒骂相公,总比天下人骂相公要好,几个竖儒在相公院中哭泣,总比天下人在自己家中哭泣要好。何去何从,一言可决,相公何必再犹豫

    魏了翁心神一凛,凝视余天赐好一会儿,然后拱手行礼:诺

    修改加入:看到别人月底月票大战,这个月自己成了没有压力的看客,轻松了许

三五五、海外风云

    炎黄十三年的冬天,对于某些人来说比起往年都要冷。才过了十月,便是一片凄凄惶惶,身上穿着厚厚的新棉袄,也挡不住那刺骨钻髓的寒意。

    方知行咂了咂嘴:风向转了啊。

    前几天还是温暖的南风,现在就是凄厉的北风了,呼啸而来的风,将临安城中那些落叶树的叶片尽数卷落,几乎是一夜之间,临安城的街道上便铺就一层厚厚的叶毯,让负责环卫的小吏肝火旺盛。

    方知行自然不是负责环卫的小吏,他肩负使命,跟着林夕的舰队去了一趟东胜洲,回来之后叙功,他再度升职,这已经是三年之中他的第二次升职。同僚们虽是羡慕,却也知道这是他拼着性命赚来的功劳,倒无人以为不公。

    今天对他是个好日子,家中老父见他跑了东胜洲一趟还定不下心来,便为他说了门亲事,今日便是迎娶之日。方知行对此是可有可无的,他也需要一个女人来主持家中,现在他官职渐高,见识又涨,早不是当初在家中可有可无的角色,有个人女在他不在家中的时候看着他辛苦赚来的家当,也免得兄嫂找这般那般的借口将之夺去。

    按着大宋规矩,象他这样还未与兄长分家的,所赚来的家当自然是有兄长一份。他哥哥倒还要些脸面,可嫂子就不管许多,总是盘算着如何能多占些便宜。特别是他自东胜洲回来之后,无论是他分得的黄金白银,还是官家的赏赐。都让他嫂子眼珠险些突出来。

    吹吹打打地花轿队跟在他身后,他脸上虽然带着笑。神思却飞驰天外,别人大喜的时候都是那般高兴激动。可他却觉得无聊。

    一张昨天地大宋日报被风卷着吹起,飞到了他的身上,旁边地随从立刻将那报纸拿开,但方知行还是看到了报纸上的大标题:天子钦定官制改革

    这对于某些人来说,应该就是天变的原因吧。方知行无趣地想。

    前些时日。他手下的密谍盯着朝堂上的百官很紧,源源不断地将官员们会面谈话乃至宴饮时地牢骚话都送到他这里来,他经过汇总之后再送到顶头上司也就是霍重城那里。看着那些百无一用的士大夫们上窜下跳,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方知行就觉得无趣。这些人连阴谋都不会弄,除了仗着声势之外。几乎是一无是处,当别人的声势比他们大的时候,他们又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花轿队正前行到十字路口,突然方知行眼前一亮。勒住了马。

    这是天子恩典。许婚嫁之时新郎倌在御街上骑马。除此之外。御街只准马车以限定地度奔跑。方知行一勒马。跟着他地鼓吹队和轿夫也停了下来。他们看着一大队人从面前经过。那仪仗声势。分明是天子御驾。

    然后方知行看到随扈地霍重城。见着自己倚重地部下。霍重城朝他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手势。方知行明白。那是霍重城晚上到他家吃喜酒地意出行地安排。怎么这在大街上就遇到了方知行好奇地想。

    赵与莒地御辇四周是不遮着地。他觉得以自己地功绩。用不着在臣民面前靠一块布来保持神秘感。他看到霍重城地手势。也顺着目光向方知行这边看来。当看到是新郎倌打扮地方知行时。他一笑。然后示意停下御辇。

    广梁。去将那个方知行唤上前来。瞧他那模样是做了新郎倌了。朕既是知道。就不能不表示一下。

    赵与莒向霍重城吩咐道。

    霍重城向方知行招了招手。方知行精神一振。明白天子要见自己。立刻下马。然后恭恭敬敬地迈步过来。他曾经两次被赵与莒单独召见。一次是去东胜洲之前。赵与莒亲自交待他地任务。另一次则是东胜洲回来之后。赵与莒听他汇报一路上地情形。

    朕记得你从东胜洲带了不少金银回来,朕也给了你不少赏赐,为何这个婚礼还这般俭仆,这岂不是让新娘子以为朕薄待功臣么

    赵与莒一开口就让方知行吓了一跳,但看着霍重城的脸色,知道天子只是拿他开玩笑,他也是个知趣的人,笑着应道:臣有罪,臣吝啬,故此不舍得花销,臣还得攒钱买东胜洲招商局的股份,钱要生钱方是财嘛。

    钱要生钱方是财听得他这样说,赵与莒哑然失笑,这是民间流传的一句打油诗,长期以来华夏百姓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将钱埋起来。过去是拿坛子装了金银铜钱往地下埋,后来则是用油纸包着纸钞藏在炕洞里。为此那些爱猎奇的小报没少报道过老鼠将钱吃了或者是家人无意中将装钱的东西当垃圾扔了,为此,赵与莒命人编了这样劝理财的打油诗四处传唱,也算是移风易俗。如今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方知行这样的人说话时都能随口引用了。

    朕见着了就不错过广梁,今晚你代朕去家伙讨杯喜酒喝喝,顺便给新娘子送诰命去,让新娘子知晓,她家官人可是个在朕面前都能递得上话的体面人

    方知行原先是笑嘻嘻的,听得赵与莒这般说话,不由得大为感动,他虽然对这桩婚事态度是可有可无,可天子如此看重他的家属,还不是因为他的缘故他行礼正要辞谢,赵与莒又道:方知行,你就莫辞谢了,今后朕还要大用你,只怕少不了要让你夫妻两地相思,这算是朕预先向新娘子告罪。

    这话听得方知行最是欢喜。他表面上恬淡,实际上却是好事之人。否则也不会加入密谍。见霍重城向自己示意,他便谢了恩。然后告退离开。

    这中途的些许花絮,对于赵与莒来说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可对于方知行和他的迎亲队伍来说却是了不得地大事,迎亲队伍见到天子,而且天子来唤了新郎倌去说话。少不得让他们觉得幸有荣焉,一个个吹打得更加卖力气,待他们到了地头,倒将女方家中唬得一愣。

    怪哉怪哉,不过是数十人罢了,怎的弄出了这般声势便有女方亲眷好奇地打听。待听说新郎倌半途中被天子叫去问话之后,他们一个个咂舌不已,纷纷向女方家长道喜:这却是一个好姑爷。简在帝心,必有大用。便是你这岳家,今后也可沾光不少

    喜得方知行地岳父胡子都翘了起来。而岳母听闻女儿才嫁过去便得了诰命,看着方知行的眼光。热切得让方知行这毛脚女婿都有些受不了。

    有诰命与无诰命可就不是一回事,原本女方母家还怕女儿嫁去之后受兄嫂刁难,如今有了诰命,便可稳稳压住方知行嫂子一头,不怕她在内院中翻起浪来。

    到得傍晚,霍重城真地带着诰命到了方知行家中,他是贵客,方知行便请了自己父亲作陪。方父有些迂,霍重城与他没有什么话说,不过是敷衍应付,在宴饮之后,方知行未入洞房,倒是先来见霍重城。

    督管,今日天子对我说那话是不是又要分派我任务了方知行试探着问道。

    不急,不急,估计总得再过个一年半载的。霍重城笑道:你小子先赶紧用功,在新娘子身上种出个娃儿来,那时就差不多有消息

    听霍重城口气,似乎真有对自己胃口的好差使,方知行大喜,只觉得心痒难捺,便又问道:督管,我可是你的老部下了,有什么好差使,先透露一番吧

    这算不得什么大机密,而且以方知行的职司,也是他可以知道地范围。因此霍重城道:今日官家出宫,是去了孤山,见了那个大食商人杰肯斯凯。

    就是那个贩了几船书来我大宋的大食商人方知行自然知道这个名字。

    正是,这厮也是倒楣,他得了天子授意,自大食波斯还有泰西诸国搜罗书籍,却在泰西落入海贼手中,幸好给咱们的西征舰队救了,奉了邓肯波罗与于竹两位海军都督的命令,自6路过大食,再从大食抵细兰,最后来到我大宋,向陛下复命。

    说到这里,霍重城冷笑了一声,又道:那些大食人倒是大胆,西征舰队派出过五次报信的使者,尽数消失在大食,想来是被他们中途拦下杀了,杰肯斯凯是大食人,因此他们不防备,这才抵达咱们大宋。因为他的功绩,陛下已经许他入籍了。

    大食还是泰西欧罗巴听得这个消息,方知行先关心地还是自己有可能被派到哪儿。

    还未定,陛下在泰西大食东胜新洲,都要派驻职方司特使,到时你少不得有个位置。霍重城道。

    西征军情形如何方知行又问道。

    西征舰队是由邓肯波罗与于竹二人任正副都督,他们的舰队规模并不比方知行加入的东征军小。而且,因为沿途都是确认了有水和食物补给地地缘故,这支舰队的人数比东征军还多,其中有曾经训练过一年有余地水军6战兵。在经过望宋角之后,西征舰队就再无消息传来,这一直让赵与莒很是牵挂,甚至曾经怀疑自己是否是太过急切,迫不及待地便要到欧洲去宣耀国威。

    这也不怪他,在他穿越来的历史中,巍巍华夏受了泰西诸国无数凌辱,直到他穿越地那个时代,泰西诸国还想尽办法要在华夏边疆与民族问题上搅事。赵与莒虽然不是个极端民族主义者,但他很固执地认为,盎格鲁撒克逊人就是这世上最骑墙的小人,是今后世上一切祸乱地根源,所以在他有实力了之后,便急切地想要让这个民族吃些苦头。

    所以在给远征舰队的命令中,赵与莒很明确地说,不列颠群岛必须分成四个以上国家,不允许有任何统一的苗头出现。

    杰肯斯凯带来了两位都督的奏折,他自己也带了些道听途说的传闻。霍重城略一沉吟,然后道:两位都督在一年前便到了泰西,将泰西西部诸国水军打了个遍,如今所有在泰西洋面上的航行的商船,都必须悬挂我大宋龙旗,方可顺利航行。

    方知行听了心头一热,知道霍重城说的虽然简单,实际上却少不了流血。远征舰队所载的物资有限,不可能每一仗都用大量的火炮去打,不过凭借巨船上的铁甲,便是撞,也应该可以把泰西诸国的那些小舢板儿撞沉了。

    6战只打了两仗,一仗将那个英格兰国的国王擒来,准备献俘帝京,还有一仗打的是泰西诸国联军,火炮一顿轰,六万联军便灰飞烟灭。如今泰西诸国中有一半都已经臣服,遥尊陛下为皇帝,据说泰西的什么教主还要遣人来我大宋,给天子上什么罗马奥古斯都的尊号莫名奇妙,咱们官家连自家的尊号都不要,还在乎他什么罗马奥古斯都

    一个区区教主也敢对我大宋指手划脚方知行听了也是觉得惊讶:他以为他是谁

    陛下听了之后也是冷笑,说那厮是活得不耐烦了,玩借刀杀人竟然玩到了他的头上。你道那个什么奥古斯都有何好处,原来是要我大宋出兵,为他们灭了大食的那些回教诸国。霍重城道:陛下派西征舰队去,原本便是统合泰西诸国,让他们与回教诸国打个血流不止,我大宋好从中渔利,那个什么教主倒好,竟然想让我大宋帮他们火中取粟,实在是夜郎自大愚不可

    听他说夜郎自大,方知行憋着笑瞧了他一眼,霍重城瞪道:怎么

    督管如今用起成语来倒是很熟,嘿嘿。方知行道。

    若不是你大喜之日,今天我便要打得你成猪头。霍重城这个时候又稍稍露出些少年时飞扬跳脱的本性,但旋即一敛:咱们如今要行官制改革,国内多事,没有余暇去与大食人多纠缠,只盼着两位都督能顺利将蒙胡赶到西边去,让蒙胡去祸害那些大食人

    他在这说的两位都督,当然是指正在西域前线的李邺与王启年二人,西域比起泰西当然要离临安近,可是因为电报还未铺到那儿的缘故,临安并不能在第一时间内掌握前线的动向,也不知道那边情形究竟如何。若是天暖的时候,霍重城不会有半点担心,可今年冬天来得早,气温也更低,在西域,只怕更已经是天寒地冻,对于大宋近卫军来说,最大的敌人倒不是蒙胡,而是那恶劣的天气与环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三五六、官制改革

    杰肯斯凯这是时隔三年之后再度来到临安,每来一次,便有新的感受,日新月异的变化,实在让他目不暇接。

    根据他的经验,要想在最短时间内知道临安城的变化,最好的方法是去收集报纸。当次日霍重城奉命来见他时,他便向霍重城提出要求,希望职方司能给他些近来的报纸看看。

    你这泼胡,倒是好心机,打我去做这些仆役的勾当。霍重城与他熟了,因此说起话来也就没有什么禁忌,笑骂了一句之后,吩咐人去替他买报纸,然后又对杰肯斯凯道:你昨日好端端的为何要向陛下请求入籍

    大宋国势日盛,此时正是我辈归化之时,如果再等个十年八载的,只怕我拿出千万家财来买,也难得入籍了。杰肯斯凯夙愿已偿,满心欢喜,又知道霍重城虽然职位不显,权势却重,因此也不隐瞒: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我自然是不敢落于人后的霍督管,有一件事还须烦劳你替我上奏天子

    他在大宋时日已久,不仅一口宋话说得顺溜,偶尔还能引经据典,甚至还识得汉字。霍重城听他说得慎重,便也敛了面容:你只管说,至于天子准不准奏,那是另一回事商行,心中很是遗憾,若是早不得也要在里面掺上一股。

    经过半年时间的酝酿,东胜招商局已经具备雏形,其股份更是早早地便被卖空,就是赵与莒自己想要多分上一点也绝无可能,毕竟东胜洲的探索每次都能带回巨量的黄金白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霍重城在这里面,也是分了一杯羹,他现在产业之厚,在大宋也是有数的,而且收入来源都合理合法。有些大臣虽然会嘀咕几声,却没有谁敢去天子那触这个霉头。

    只是如今时机已失,在我想来,除了东胜洲外,还有一地也是盛产黄金的,而且比起东胜洲外,此地还多有象牙犀角宝石与香料。

    你是说非洲霍重城惊讶地问道。

    正是,既然官家准允办东胜洲招商行,那么只要有人去说动。这非洲招商行也可以办的。杰肯斯凯目光炯炯,他是大食人,长期在大食非洲与大宋间往来。靠着这贸易致富已经有数代人了,因此深知非洲大6的富饶。东胜洲他没有去过,但他相信,自己如果能得到大宋朝野的支持。那么在非洲所赚得地东西,绝对不会比在东胜洲少。

    而且,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非洲的劳动力。据他所知,大宋目前虽然已经拥有过二亿的人口。是当今全界最人口第一的国度,但是劳动力。特别是从事一些危险行业的劳力还是非常缺乏。而非洲劳力充足,若是能够将非洲的劳力运至大宋。再在大宋开办工厂矿山,利用这些廉价的劳力来进行生产。获利也必不少于货物贸易。

    他这个时候还未曾吃过苦头,不知道生性散漫的热带地区人种其实并不适合纪律性甚强的工厂与矿山。

    原来如此,我说你为何对入籍之事这般迫切,终归还是为了财大计听他说出非洲招商行,霍重城立刻明白了他地意思,笑着骂了他一句滑头之后,细细盘算这件事情,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道:此事你拟个条陈出来,我替你代奏陛下,成与不成不好说

    陛下不会反对,能赚钱的事情,陛下从来没有反对过杰肯斯凯很是得意地道。

    从霍重城口中得知杰肯斯凯对自己的评价之后,赵与莒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爱财地名声,看来真的会载入史册了。

    官家以为此人之说如何,非洲招商行可办或是不可办霍重城也是笑着道。

    此事赵与莒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摇头道:不可。

    陛下霍重城有些吃惊,他其实是怦然心动了的,他也看过西征舰队送来的海望宋角,非洲大6地东海岸线尽入眼底,那么巨大的6地,肯定会蕴藏着无数的财富,这非洲招商行要是真地办了起来,定然可以为大宋也为他个人带来滚滚的金银,但赵与莒却一口回绝,让他觉得象是被浇了一头凉水,有些手足无措。

    若是朕没有东胜洲,或许会允许此策,但朕有了东胜洲,东胜洲疆域面积数倍于我大宋,人口也有数千万之众,如何还有余力分心其余地方况且天下虽大,总得留些东西与后世子孙,我等一代人占尽功勋,后世子孙岂不生出懈怠之心

    霍重城听得大为佩服,只觉得天子算无遗策,百年之后地事情都能事先料好。

    原先的六部职能也有所更改,比如说礼部,组织考试地职能已经交至物部,目前主管宜。这样调整之后,一些新兴的社会变动便反应在朝堂机构设置之上。

    丞相参政与十二部,再加上原先的一些监等,便构成了所谓的外朝,除外朝之外,赵与莒改革和强化了博雅楼,由原先的博雅楼学士改任内阁,丞相兼任博雅楼总理大学士,对应十二部,另外分设十二大学士及诺干侍学士,而总理大学士之下又设秘书监,秘书监名义上是辅助总理大学士处置政务,实际上却是直接对天子负责。这些全部加起来,被称为内阁

    外朝与内阁的关系,在这份明定国是诏中又有严格规定,外朝为天子之下处置国处的最高机构,丞相为外朝之领,对天子负责。外朝制定大政方略,报经天子审阅决断,再由内阁负责执行,而天子有关国家大政的决断,也须得经过外朝丞相或相关主管部门尚书的票拟之后,才能交由内阁执行。内阁为执行政务之机构,原先归属外朝的执行权,如今收归内阁,内阁必须对天子与外朝负责,外朝对内阁执行状况须得监督并评估,对于内阁各大学士侍学士的任命上,外朝有否决之权。在这里面,赵与莒耍了个小花招,外朝的票拟权,只存在于有关国家大政的决断中,日常政务则未曾明确规定。

    这是一种妥协,赵与莒交雅楼学士的任免权,用这一至关重要的人事权力,换得朝臣们扩大内阁权力的让步。自此之后,天子外朝内阁,三足鼎立的权力格局开始显

    这个官制改革实际上是一种政治改革,而任何政治改革不可能一步到位,赵与莒明白,这其实只是他的政治改革的第一步,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有极大的风险要冒。他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将外朝改成立法与监督机构,天子成为国家象征与武装力量的总帅,同时也兼顾官与最高裁决者,而内阁则成为具体政务的执行者。这并不是三权分立,比起那些三权分立的国家,天子的权力更大,而且立法机构也不是由选举产生,而是通过科举来产生。

    自兹而后,科举与常科也随之要进行改革,科举考试将以传统的科举内容为主,同时兼顾部分智学,以免使得那些皓穷经却无行政之力的人进入外朝。而同样作为妥协,常选考试也必须考儒家经典,唯有儒家经典能过者,方能入内阁与地方任职。

    在炎黄十四年春的明定国是诏中,对于地方政府机构改革的问题,并没有明确规定,最先改的是中枢部门,因为在天子与中枢士大夫们有关官制改革权力的争夺之中站对了位置,地方路省长官并没有立刻这种官制改革之后,至少在中央层面上,已经建立起了一种适应如今大宋经济社会展状况的政治体系。

    这一次明定国是诏最长的部分便是朝堂官制改革,其次则是将原先鼓励工商等新兴产业的政策明确化。在十五年前的明定国是诏中,天子用很隐晦的语言说要鼓励工商,而在这一次,则直言不讳地指出,工商与农业一样是大宋立国之本,是大宋国家富强的根基,从事工商的百姓,与从事农耕的百姓一般,都属于可以参加科举与常选的良籍。通过前面的让步,赵与莒算是扩大了自己的统治基础,从此以后,那些接受新式学校教育的特别是他以内库之钱养育的孤儿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出仕,而不至于要立下莫大功勋,才能让士林闭嘴。

    鼓励工商之外,还鼓励百姓到海外殖产兴业。放在十五年前,甚至放在七年前,这种鼓励海外殖产兴业的措施未必能引起百姓的响应。如今则不然,这七年来有无数百姓迫于无奈流落海外结果财之后衣锦还乡的故事流传,更重要的是去年东征舰队带来的黄金潮还未消退,因此到各地官府询问相关信息的人络绎不绝,只要胆子大些心思活一些的,都在做着去海外财的梦。

    明定国是诏在最后,针对还专门提出一件事情,那便是要定御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

三五七、自此绝疆无战事

    新书上传,书号一三五八二八二,请支持我的作者收藏推荐,推荐对金手指已经没有多少用了,但对新书意义重大,拜谢。

    因为是江南,地气温暖,故此才值初春,那寒梅尚未落尽,山野间便已经有早花怒放叹梅花瘦,这瘦梅也有瘦梅之风味,早花也有早花的好处。

    这般初春美景,自然是少不得有文人骚客,在临安城外的野村别院,煮上一壶茶,温上一坛酒,邀些志趣相投的好友,聚在一处吟诗谈古。三五个书生聚在一处,诗酒之余,便要谈些国家大事,而最近的明定国是诏便成了众人谈论的核心了。

    宋兄,此次来京,据闻是要大用的了,不知宋兄对这明定国是诏有何高见

    被点名的宋兄是个五十余岁的男子,一身青衣,寻常打扮,长得也不甚出奇,不过那双深藏的眼睛却偶尔会露出丝寒芒。他姓宋,名慈,字惠父,原是在江南西路出仕,一直在提点刑狱官上浮沉,仕途算不得顺利,直到四年之前,才成了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司的主官。此次进京,早有靠近天子的朋友告诉他,他的新职务可能是内阁刑部大学士再不济也是一个侍学士。在明定国是诏颁布之前,这是个问的职司,而明定国是诏之后,这个位子职权便甚重了。

    宪者,法也。宋慈平静地说道。

    宋兄做提点刑狱的,一想便是想到了法上,愚弟想问的可是其余与他说话的是李仕民,如今的他,意气昂扬,又恢复了年轻时的振作。\是真德秀私淑。虽然如今师徒走上不同道路,但是师徒情份还在,而宋慈当初在京中太学读书时,也深受真德秀赏识,故此两人严格来说有着同门之谊。

    之政说得是。此次官制变革,与随暴秦之设相国隋唐之立三省六部一般,足以名垂不朽。另一个人道。

    只恐冗官过多。又有人道。

    不然,不然,如今我大宋地域胜过南渡前何止三倍,人口胜过南渡前何止两倍。故此牧民之官,自然也得较南渡之前要众先前那人驳道。

    南渡之前冗官冗兵之祸,乃是王荆公变法之因,结果诸位都知晓。虽说今上赞赏荆公之担当气魄,却对其变法之策颇不以为然。如今官制变革,原先六部扩为十二部倒还好说。但再有内阁却纯是多此一举了。十二部便可处置完的事情,内阁中再设十二大学士。这其不会制使政出多门

    不然,明定国是诏中说明白。十二部与十二大学士之间关系,十二部禀承圣意制定政策。十二大学士负责具体执行,而且如今我大宋国库丰盈。天子多辟官职,也是为我辈能有个出身。

    分明是为学智学者吧,我兄读圣贤之书三十载,便是诗词之道都说是旁门,这智学,我兄可曾习得若智学中基础科目不得过,便是科举也不能考上,我兄

    谁道我不通智学,我如今便在家中买了一堆智学之书,况且所谓基础科目,不过是算学与经济罢了,经济且不论,经世济民原本便是我辈之志向,算学这一科,原先科举中便有明算。\人不服气地道:智学学精难,科目繁多浩如烟海,但只是这二门,何难之有

    听得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宋慈捻须笑而不语,而李仕民也是如此。

    这二人眼光见识不同,宋慈对于新的明定国是诏中最关注地是最被人忽视的御宪一条,而李仕民则对殖产兴业这一条更感兴趣。

    不过听得其余人争论,二人也不会傻得去扫了别人的兴头。

    听闻归化的大食人杰肯斯凯带来了西征舰队的消息,那人之政是否认识又有一人问李仕民道。

    这些人当中,李仕民算是交游广地,特别是他与赵景同许多流求一脉的人相识,因此人们要打听消息,先便会问他。李仕民扬起眉,这却是他感兴趣的,赵景云被配到了新洋,同时国家开始明文鼓励百姓去海外殖产兴业,这其中奥妙,旁人感觉不到,他却是一清二楚的。

    杰肯斯凯那厮嘴很紧,我前日曾与他一会,问他西征舰队情形,他只说很好,便不吐一字,再问便要我去问那职方司密谍处的霍重城霍广梁地嘴比他只怕更紧,而且现在我不太喜欢见他,只觉得他瞅着人时目光怪怪的李仕民大声说道。

    霍重城的名字让众人寂静了一下,然后纷纷笑言其它,无论霍重城交游如何广阔,牵涉到密谍的,总是让人觉得忌讳。

    杰肯斯凯在兜售他地非洲招商行计划,正找人出钱,准备买上五艘退役的海军战船,再招募一批水员亡命,深入非洲去寻找黄金与象牙。有人低声道。

    这厮是化外之民,归化我大宋不久,故此才会如此野蛮另一人又羡又妒地道:倒是给他拉上了不少商贾,逐利乃商贾天性,惠父兄,你提点刑狱时,破过不少这类案子吧

    那是自然。宋慈点头道。

    逐利乃人之天性。李仕民对此意见不同:如今殖产兴业,不就是为的逐利么

    为了鼓励百姓移民海外,赵与莒推出了极为优惠地措施,去南洋者,以人口来论,每口分地一百亩,免五年捐税。去新洲者,每口分地一百五亩,免七年捐税。去东胜洲者,每口分地二百亩。免十年捐税。这让一些失了土地又因为笨拙在工厂中找不到活的百姓怦然心动,更何况无论是去南洋还是新洲东胜洲,都是由朝廷财政出钱,百姓自家只要凑足到华亭府泉州府或广州府三地地钱便可。因为华亭府早通了火车,百姓一般都会将此地作为出海港。也使得这个新兴的港城更加繁华。

    他们议论纷纷,宋慈却闭嘴不语,他想地仍然是御宪之事。若只是普通法律,天子不会在明定国是诏中如此慎重地提出来,那么这御宪必定是部了不得的法律。

    他多年从事提点刑狱地职司,在这过程中时常觉得。\自大唐律地宋律,多有不便之处,其中很重要地一点便是条例繁冗复杂却又语焉不详,一样的案情。若是被不同的官员来审判,便会有不同的结果,倒未必是官员循私枉法。很大程度上还是在引用律法条文时出了偏差。当今天子喜爱以成法定制,这一点很对宋慈地胃口。若是所有的案件,那么官员人为干涉审判结果的可能性便小了多。

    按照天子的说法。如今应是以德服人,以法治国。教化人心要用德,警诫惩罚须得法。若是以德去治国。以法去服人,那便是头痛医脚了,以德治国,必使私德高于国法,而法是用来约束人的,法不需要百姓敬服,只需要百姓遵守哪怕你心中不敬法,也不敢做出违法的事来,那种动辄以君子尚仁为名,使得特定群体不受法律治裁地事情,是要坚决杜绝的。

    宋兄,宋兄

    他在呆的时候,李仕民见众人都谈笑风声,唯有他不言不语,以为他有什么烦恼,便叫了他两声。他惊醒之后,举起酒杯,向李仕民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响声一片,到处都是鞭炮之声。

    这倒奇了,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好消息书生们纷纷惊问。

    西北事定。宋慈慢慢地说了四个字。

    李仕民在他身边,因此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念头一转,真是西北事定么

    确实如宋慈所猜测的那样,鞭炮是朝廷放地,也不知打何时起,大宋有了这样一个习惯,当有重大喜事宣告的时候,便会鸣鞭炮。

    鞭炮声自然也是传到了皇小的儿子孟铫,再带着孟钧等,正在看他们堆地雪人。当初下大雪的时候,他将自己地子女们都动员起来,一起堆了这样一个大雪人,这一来是让子女们能吃些寒冻之苦,二来也是在群体游戏之中培养他们之间的亲情,赵与莒不希望自己死后儿子们便为了一个帝位你死我活。孟钧自然是主力,而小孟铫才只是五岁,对于堆雪人之事念念不忘,在看到其余地方雪化了,便要父皇带他来看当初堆地雪人是否也化了。

    雪人已经化了大半,只留下一堆隆起,还显示出当时的景象。

    父皇父皇,你是皇帝,你下旨意,不要让雪人化了小孟铫抱着赵与莒地脖子道。

    皇只管得到人,可管不到雪。孟钧这个年纪,正是好表现自己的时候,对着小弟道。

    哥哥才笨,父皇什么都能管,姐姐们都说地,父皇连天上的星斗都能管,当然能管雪小孟铫不服气。

    你笨所以才会相信这种笨话孟钧的脸红了起来。

    眼见这兄弟二人要吵,赵与莒嘘了一声,孟钧懂些事,垂下头说话,小孟铫却还是不依不饶:父皇,你说是不是哥哥笨

    哥哥不笨,你哥哥聪明着呢,上次给你的那个纸鸢,赵与莒摸了摸孟钧的头,孟钧觉得心中暖暖的,小孟铫听得纸鸢,也将与兄长的吵架忘了:父皇,咱们何时放纸鸢么

    待春风起来,绿草满地,便可放了。赵与莒温和地道。

    将孟铫交与随侍的宫女,赵与莒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他还坚持锻炼,不过背着这小子许久,腰背还是觉得有些疲劳。他的偏头痛之症,已经有些年未曾犯过了,赵与莒想来,自己应该会比穿越来时的那位理宗皇帝更长寿一些。

    鞭炮声这时传了过来,赵与莒当然知道,这是西北边事的喜讯传到了朝廷各衙署,然后他们开始庆贺。

    这次军报来之不易,是六名近卫军战士在寒冷中奔行了半个多月,这才抵达有电报的地方,然后奏上京城。与赵与莒设想的虽有些出入,但结果还算满意,蒙人迫于大宋的压力和急于投靠新主子的畏兀儿人的诡计,终于生了内讧,窝阔台与察合台尽皆兵败身死,残部由铁木真之女阿剌海别吉统领,向宋军投降,这个时候,曾经赫赫的铁木真家族还统领的兵力,只有不足两千了。而动叛乱的忽都合自称是札木合之子,他在铁木真四杰之一赤老温之子宿敦那颜的帮助下,将铁木真遗种用七十口铁锅尽数烹杀,于是曾有数不清后裔的铁木真,残留有先前被俘的拖雷一脉与这位阿剌海别吉。

    忽都合随之也向大宋称臣,李邺与王启年在龟兹建受降城,接受忽都合的臣伏。忽都合只是迫于时势,不得不称臣,实际上是想拖延时间好整合再度分裂的蒙古诸部,对此李邺与王启年也是心知肚明,但天气寒冷,不少士兵因此生病,宋军也无法前进,双方都只能如此缓下来。在这过程之中,畏兀儿人想要劝李邺与王启年奉教,并挑起信奉佛教的龟兹人叛乱,希望借着近卫军之力为他们传教,结果为李邺识破,以此为借口,李邺与王启年下令屠村,连续屠灭了十余个藏匿畏兀儿叛贼的村落,迫使畏兀儿人不得不放弃信仰,改宗佛教。

    对于大宋来说,用一种相对温和的宗教来消磨这个两面三刀惯了的民族的野心,实在是在屠灭之外的最好办法。

    安定西域之后,忽都合也同意了大宋的命令,他所统领的蒙古部族,将向西进军。

    父皇,外头的鞭炮声,是在庆贺西域用兵结束么赵孟钧见父亲在深思,便出言问道。

    正是孟钧,父亲把所有的仗都打完了,你们兄弟以后没有仗打,你怪不怪父皇赵与莒笑道。

    怎么会怪父皇,天下这么大,我看了地球仪,我们大一些,怎么会没有仗打孟钧昂然道。

    赵与莒笑了笑,没有作声。他心中明白,在他的有生之年,边疆不会再有大战,从此以后,他的精力将全部集中在内部政治改革与国家建设上来。

    修改加入:多谢大家支持到现在,这个月之内,金手指就要结束了,与此同时,新书正在上传中,这次选择奇幻修真,改一下风格,不过我追寻大道的一贯宗旨不会改变,敬请支持。

    注1:忽都合虽是区区虚构之人,但札木合曾在击败铁木真的十三翼之战后用七

三五八、我心安处即吾乡

    官制改革之事。非一朝一夕。赵与莒的炎黄十四年明定国是诏中也说得分明。以五年为期。整个改革过程用五年来完成。

    这等巨大的变化。民间生各种争议总是难免。不过随着西域胜利的消息。争议之声渐渐被压制住。毕竟大宋自立国以来。从未有过象如今天子这般雄才大略的。如今大宋疆域。不仅胜过汉唐。甚至还远括海外。

    海外诸领地路途遥远。信息传递之上自然有所不变。明定国是诏是初春一月颁布的。传到南洋则需十日。而到新洲则需二十日。到细兰需三十日。到东胜洲在一切顺利的条件下。也需要四十五日之久。与大宋本土不同。这些地方还未设电报局。也没有铁路。因此要传播到这几处海外领地下属各地。又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赵景云看到明定国是诏全文时。已经是炎黄十四年二月二十日了。大宋此时正是春花烂漫。而新洲却是秋风萧瑟。不过他居住的墨子港气候还好。凉意还不是很深。

    海外领地的命名方面。在最初的无绪之后。现在大宋已经有一个很完整的原则。那就是尊重地方习俗宏扬华夏文化。若是土人的旧城。则以土人传统称呼的汉语音译为名。如高郎步。若是宋人移民建立的新城。则以华夏历史上有杰贡献的人名命名。这一来是宏扬我华夏悠久人文于外域。另一来也是提醒移民其根其主永在大宋。

    象这座人口不足两万的港口城市。便被命名为墨子港。

    曼卿。朝中情形如何

    躺在床上的邓若水声音微弱地问道。他身体原本还好地。但被贬窜至万里海疆之外。心情多少有些抑郁。而且来到墨子港之后。多少有些水土不服。因此身体看着衰弱下来。到得炎黄十四年。更是一直躺在床上。几乎没有能起身的时候。

    陛下诏改官制了。果然

    赵景云现在心中的感觉。若用一个字来表示。那便是定国是诏中地改制。因为他曾与赵与莒深谈地缘故。看得比别人更长远一些。特别是有关外朝与内阁官员的选用上。对于智学的强调。让他意识到一点。天子正在竭尽全力改造士大夫。

    通过制度奖励利诱。等等诸多方式。将士大夫只拘泥于儒家经典的目光转移到更多的经世济民的实际本领上来。使士大夫生分化。其中地绝大多数都转变成新型地士子。而与此同时。又通过义务教育与诸多政策。让新兴的工人小业主与职员军人子弟接受到充足的教育。使得他们也成为新型士子。当这两型士子合力之后。残余的保守派士大夫自然就无力阻挡他们。而相对公平的科举与常选考试制度。又远比那种通过激烈的动荡而产生新统治的方式要好。

    若说他的民知民有民治民享只是口号的话。那么天子通过润物无声的方式。用了十五年地时间苦心经营。终于将民知推向现实。他在报纸上表的那文章。初时他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这是自己目光前的结果。可现在想来。天子在登基之初大力推广义务教育时。便已经看到了这一点。自己不但没有给天子帮上忙。冒然表那篇文章。反而让天子原本无声无息的自然变动。变成了一场与保守派士大夫们的摊牌。幸好。地方路省的长官在这次摊牌中站在了天子这一边。否则结果

    极有可能是一场内战。

    我自诩智虑过人。如今才知道。我不过是一莽夫耳赵景云长叹了一声定国是诏念与邓若水听。邓若水良久无语。足足过了五分钟。他也长叹了一声。

    只不过。他地长叹与赵景云地长叹完全不同。

    曼卿。你真是幸运他喃喃地说道。

    景云有些惊相当故此你能见着咱们的。将大宋建成什么模样我老矣。却是见不得了

    这是邓若水最为遗憾地事情。虽然被贬到新洲来让他有些失落。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他们自己跳上祭台。要做这个激烈的社会变革中的祭品。即使是天子迫于时势。暂时也无法完全让他们脱罪。事实上能让他们免于一死。已经让邓若水吃惊了。

    邓翁只需好生将息。何惧见不到那一日赵景云宽慰道:况且如今我大宋盛世之象已成。如江水滔滔不可阻遏。邓翁眼见着我大宋自风雨飘摇之间到得这雄踞天下诸国之。理应无憾矣

    邓若水咂了咂嘴。微微苦笑:曼卿劝人。果然与众不同。正是。正是。我理应无憾王师北定中原我见着了。百姓安居乐业我见着了。四夷来朝远人自服我见着了。就连这海外景象我也见着了我还有什么遗憾曼卿。若我死了。也无须送回国内安葬。便将我埋在墨子港灯塔山上。只需将我枕下的大宋故土随我葬下即可

    赵景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不是矫情的人。因此也不去用虚言劝慰。

    见邓若水累了。赵景云出了门。行在街头。

    墨子港是天然良港。附近水土肥美。再往西便是巨大的草场。因此农牧业甚为达。来到墨子港的。有小半是被贬的罪犯。再有小半是生计无着的移民。剩余的则是前来戌边的士兵家属亲眷赵与莒对于海外军人甚为宽厚。不仅在军饷升迁上比起驻守于本土的更好。他们地家属如果自愿随同的。都会给予安排。或是分赐田地。或是在附近工厂任职。以墨子港为例。墨子港的主业是农牧业。因为水草肥美而羊群日盛地缘故。两年之前还在此建了一座毛纺厂。将羊毛织成呢绒之后再销往大宋。每月都会有一到两艘大海船来此。将积累地羊毛与粮食运走。同时又运来一些生活工具。比如铁器之类。据赵景云所知。新洲如今人口过五十万。其中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小城。

    官家限制此地部分产业展。也是应有之意。流徒之人。大多心怀怨愤。此地又广阔无际。若是任其扩大。难免尾大不掉。一边走。赵景云一边细细思索。

    他来到这里也有近半年时间了。名义是他是流放的犯人。每月都得到黑子港知县衙署去挂号一次。实际上这里的地方官来自流求。早就得了上面的示意。对他与邓若水都是照顾有加。

    与另一个时空之中欧洲殖民无秩自的殖民活动不同。大宋如今地海外殖民有一整套相应地制度。这是当初殖民流求牺牲了数千人之后总结每次殖民之前。先由朝廷派人选择殖民地点。那地方一定是交通便利物产丰饶水土肥美的。勘察殖民地点的小队。如今大宋有上百个之多。他们每年能确定出三到五十个适宜殖民点。将其特性一一标明在地图之上。然后官府再组织殖民人员。这些人要么是贬窜的犯人。要么是自愿开拓海外的贫民。要么是前些年战乱中流亡的百姓。根据各自技能情形。他们被分配到不同的移民队中。再被送往流求苏禄或麻逸。经过半年的训练之后。才被允许移民。移民是先近后远。一般凑足了两千人之后便是一个完整的移民队。每个移民队又配有三名官长五十名士兵。这些官长士兵都是自近卫军退伍军人中选举。不仅要负责移民初期地安置开拓。同时还要负责组织这些移民进行相应的军事训练。在定居成功之后。他们可以凭积功升迁。也可以回大宋本土。意欲留在移民城的也会被任命为主官。每相邻的十余个殖民聚落间。便会设一海军分队。负责护航任务。同时也隐隐有弹压叛逆之意在其中。

    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大宋殖民。那就是秩序。就如同赵与莒对于国政的看法一样。秩序是他认为获取一切成果的关键。若无秩序。再好地力量也会如脱离堤坝地洪水。尽的恶果。而若是有了秩序。它便可以灌溉田亩。助行舟辑。乃至电。

    这也反应在移民城市地建设上。这座墨子港。便是秩序井然。分成两个部分。临海的部分以港口码头为中心。向南北伸展。内6的部分则以高高飘扬着大宋龙旗的官署为中心。一条主街将这两部分分开。而主街正中央。又是一座小型的广场。

    站在广场上。向北。可以看到每日会升降一次的大宋龙旗。向南。则可以望见港口的船只。虽然能够完成远洋航行回到大宋本土的大船。一般是一两个月才来一次。但用于新洲移民城市之间的航运的海船。只要天气许可。几乎隔个两三天便可以看到。

    赵景云望着码头。今天码头分外热闹一些。他看到了目前新洲洋面上经常航行的那种大的风帆汽轮两用船。看到一大队背着各种各样物品的百姓从船上下来。秩序井然地接受地方吏卒的指挥。各就各位到达港口的疫病防控区。

    这是为何赵景云拉了一个吏卒问道:墨子城两万余人。已经人数不少了。这些人是

    或许是为了限制殖民城市规模。免得产生一个巨大的海外中心的缘故。到目前为止。大宋在海外的殖民城市人口最多的也只是六万左右。象墨子港。以其资源来看。足够容纳万人。但至少有三年都没有大规模地向墨子港安排移民了。

    好教先生得知。咱们墨子港现了煤矿。如今要扩城。故此海外移民司又给咱们安排了五批移民。加起来有万人之多。自此往后。新洲这一带的需要的煤。咱们墨子港几乎可以全包了。那吏卒笑嘻嘻地道。

    人多就意味着会更加繁荣。而繁荣则意味着他们这些吏卒的功绩。

    吏卒的喜色也感染了赵景云。他鼓掌道:

    先生年前才来墨子港。可能不知咱们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这般进人了。那吏卒是个健谈的。见他也是自内心的欢喜。便又道:虽说这几年间墨子港也有不少婴儿降生。可总觉得有些人气少了些。比不得咱们大宋本土繁华。如今新增一万人。虽然要分着一年才到。不过

    那吏卒絮絮叨叨的。面上有着小职员的那种幸福与满足。赵景云一边听一边点头。听他说完之后有些奇道:莫非先来便不怕这些后来分了他们田地产业么

    先生说笑了。这新洲如此之大。到处都是土地。在咱们大宋。好地是传家宝。谁也不舍得卖。可在这里。地老不值钱的那吏卒指了指周遭:便是再来百万人。也分不尽这些地。在移民踏上墨子此对他们说的

    这种教育便可以尽力避免新老移民之间生冲突。若不如此。老移民必然会抱成团歧视新移民。赵景云是聪明人。顿时想清楚了这一点。不由得赞了句。

    我是犯官之子。被贬窜到此。初时还不舍得故乡。如今么因为在这里的有三分之一都是贬窜而来的。故此那吏卒对自己的身份并不忌讳。他笑着道:我到墨子港已经有七年。第一年时只是普通移民。种了五十亩田。炎黄九年时因为我识字。又学过算学。这才被提成小吏。至今也已五年。叙功将得升迁。升迁之后便可选择。是回大宋做一个百姓还是留在此任职。我眼见着这墨子城到这般模样。如何舍得它回去

    他的话很是朴实。也是自内心。这里每寸土地都是他们挥汗如雨地开拓出来的。他们已经在此扎下了根。

    若是思乡当如何赵景云又问道。

    已经从祖祠中请了祖先牌位在家中供奉。还包括故乡井里的一包土。今后我孩儿大了。自然还是要他回大宋本土看看的。所谓叶落归根。他便是归不了根。也可以去临安读读大学。我算是明白了。象我这一代。凭着读的经书还可以混个小吏。到得他那一代。若是不精通智学。便绝无出息

    回临安读大学听里。赵景云心中蓦然一动。眼前亮光闪烁。他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虽然新洲每个移民城市都建了初等学堂。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中等学堂与高等学堂。初等学堂对于新洲的移民子弟而言。只是想做一个合格的劳力的话那是足够了。但若还想上进。没有中等学堂高等学堂乃至大学却是不成的。

    赵景云深深吸了口气。胸中郁气一扫而空。他与邓若水闲置于此。天子虽未曾给他们新的任务。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此无用。这里虽然不是大宋本土。却也是大宋。

    请建新洲初等学堂奏折他心中已经开始在想。当如何向天子上奏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

三五九、官员进修制

    大宋金手指三五九官员进修制

    宋慈一脸平静地跟在内侍身后。中捧着朝笏。目不斜视。

    大宋皇宫经过这些年的整修改建。虽然大都是一些省钱的小工程。却也不象当初那样死气沉沉。庄严肃穆之余。还加上了几分灵动。着实是大宋园林之典范。

    特别是宋慈目前进入的花月阁。虽然名为阁。实际上是一处大院落。借着玻璃暖房的功效。阁中即使是冬日。也总能看到姹紫嫣红。这春深时分。园中更是到处处花开。香气盈人。

    别人到得这里。没有不心情舒畅而深呼吸的。唯有宋慈。却还是面不改色。甚至连脚步都始终保持同样的距离。

    领着他的内侍暗暗称奇。无怪乎天子对此人另眼相看。果然有不凡之处。

    宋慈自己内心深处却远不如面上那么镇定。只不过他得失心较淡。事情看得通透了罢。

    天子在去年年底的时候便将他召来。在京城晾了数月。说是要大用他。却始终未曾接见。如今因为官制改革的缘故诸事繁杂。他认识的一些朝廷官员个个都忙得连转身的时间都没有。天子反而要见他了。等待了三个多月。他便是再迫切。如今也能静下心来了。

    官家便在里面。你自进去便是。内侍将他领到园中偏殿。然后便止住脚步。宋慈看了他一眼。然后顿了顿。整好自己的衣冠虽然他一直衣着得体也洁净无垢。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做这些。能见到这位一手挽转国运开拓出一个二十年前想也不敢想的时代地天子。实在是让他有些激动。

    这个动作便让他方才的镇静露了馅。那内侍有些好笑。行了一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宋慈踱进偏殿。立刻便看到了两个身着便服的男子。都是差不多三十余岁的年纪。又都是一身儒服。背手并肩而立。含笑望着他。却不说话。

    宋慈只是微微瞄了二人一眼。然后沉声问道:天子何在

    那两人对望一眼。从宋慈的资料中。他们确定宋慈是从未见过天子的。二人在他面前如此作派。倒有几分是考较宋慈的眼力。看他能否从两人当中认出天子来。没曾料想宋慈只是一眼。便认定他二人都不是天子。

    宋惠父慧眼如炬。果然名不需传。里间传来一声轻笑。然后一人同样穿着便服。缓缓踱了出来。那人微微留须。模样英挺。向宋慈伸出手来:宋卿请坐吧。

    宋慈面色大变。猛然喝道:荣王为何在此。天子何在

    这第三人仍然不是天子

    从内间出来的第三人面露冷。直直盯着宋慈:大胆。你如何会认我为荣王

    宋慈冷笑了声。悄悄捏紧了拳头。他初看那两人时。便觉得这花月阁气氛不对。再看这第三人。心中更是警惕。明明是天子传他。结果见他地却不是天子莫非宫中有变

    他心念电转之间。眯了一下眼睛。然后从容向另一间屋子拱手:臣宋慈请见陛下。宫廷之中。不可嬉戏。戏弄大臣。更非明主之所为

    果然瞒不过宋卿

    那间屋子里传来一声。然后一人背手踱出。与第三人模样有几分相似。只是更为成熟一些。

    最后出来的正是赵与莒。他向宋慈笑着颔。然后对第三人笑道:芮弟现在可服气了

    服了服了。臣弟回去便拿出五十万贯来。今后每年再出三十万贯。在临安大学中设这法医学科便是。荣王赵与芮微微露出沮丧之色。然后又好奇地向宋慈道:只是宋惠父如何得知我不是陛下。而是荣王

    听得他兄弟之语。宋慈自然明白。原来这兄弟二人竟然打了个赌。看自己是否能认出天子来。最初二人不过是惑人耳目。从近卫中寻出气宇轩昂年龄相近来让他心生猜疑。而荣王赵与芮出现才是真正的考较。只不过宋慈目光如小小地考验。

    臣见过陛下与荣王相片。宋慈的回答很简单。却让赵与莒哑然失笑。赵与芮则一脸懊恼。他兄弟二人虽是有几分相似。但若是见过他们相片。却不难分辨出来。虽然赵与芮确认自己未曾与宋慈见过面。却挡不住他见过自己的相片。

    我忘了这一茬。结官家赢了五十万贯。当真心有不甘赵与芮嚷嚷道:官家。下回我再出个题目给宋卿。若是他还能检破。我再输与官家五十万贯

    那敢情好。朕正要为赵景云奏折之事筹款。你拿出五十万贯。朕自家再筹得五十万贯。起步阶段便可以了。赵与莒笑道。显然对宋慈是极具信心。

    宋慈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世上最为尊贵的兄弟二人打赌。心中在想什么。却是谁也猜不出来。

    招呼宋慈坐下之后。赵与芮与那两个内侍便离开了。赵与莒望着宋慈好一会儿。然后笑道:冤录是否已经动笔了

    宋慈微微一愕。他提点刑狱多年。见过太多由于执法官员愚蠢无能而导致的冤假错案生。便是他自家。也不敢保证自己审结的案子便没有一丁半点出路。因此才有一个想法。将自己多年的经验教训写下来。留与世人观看。只是到现在还只写了个草稿。离完。也不知道天子从哪得到地风声。他欠了欠身道:蒙陛下下问。刚完结草稿。

    朕三个月不见你。便是希望你能早些完成此稿呢。赵与莒笑道:此书一出。刑侦法医学的科目便

    宋慈刚才听到赵与莒与荣王提到法医学这个词。现在又听到赵与莒提起。饶是他心静如水。也忍不住问道:陛下与荣王打的赌可与这法医法有关

    荣王偷懒。其实是刑侦法医学。朕有意在临安大学中专设这一科目。也不招普通士子。专招那些提点刑狱地官员轮番来学习。赵与莒道:如今官员查案。多靠经验。若是见识短浅。免不了出现错漏。故此朕有意开此科目。减少冤假错案生你也别一脸讶然。天下百姓以其膏腴供养朕。朕自然得替他们解倒悬之厄

    在赵与莒的官制改革计划中。推出新的制度还不够。必须要有充足的辅助措施才行。以此尽可能减轻那些保守官吏的抵触情绪。其中很重要的一项便是推进官员进修制度。那些在任上已经辛劳了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官吏。熟悉手中程序。却缺乏科学地理论指引。只要进行一定程度的进修。便可以将他们改变成为适合新制度地官员。当然。这也不可避免会带来一些旧的陋可这种比将他们无情地扫地出门从而招致激烈的对抗要好得多。而这种官员进修地第一步。便是从各级提点刑狱司开始。

    这也和他手中人才有关。宋慈这样地既有天赋又有切身经历的人物。实在是难得。所以赵与莒不只一次曾称赞过他的才能。这也使得左近认定。赵与莒将大用宋慈。

    原来如此。官家此举。当真是功德无量即使是赵与莒让他不要惊讶。在听明白赵与莒要让天下所有的提点刑狱官都拥有专业知识之后。宋慈仍然忍不住赞叹道:虽说耗费钱财不少。但惠民无穷

    正是。惠民无穷的事情。花钱再多朕也要想法子。赵与莒点头道。想了想。他拿出一份奏折递给宋慈:宋卿可看看这个。

    这份奏折便是赵景云的请于海外开中等学堂奏折。在这份奏折之中。赵景云不仅仅提到初等学堂地问题。还提到了目前海外领地的一个重要隐患。那就是与大宋本土相比展不平衡。对于海外领地。大宋资源剥夺得多。而实际反馈得却少。在殖民初期。海外领民因为惯性的缘故。不会对此有何太激烈地反弹。可赵景云认为。到了第二代第三代移民后裔时。他们对故土地恩情会随着时间与距离而淡化。这种不公平的引他们激烈地反弹。

    尽管有过一次惨痛的教训。赵景云的言辞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激烈:若果如是。只怕大宋海外诸领分崩离析之日。便在百年之后矣。

    这人好大地胆子原来是赵景云。难怪。难怪。也只有陛下。方容得这种狂狷人物。也只有这等狂狷人物。才敢如此直言进谏看完内容之后。宋慈这才注意到奏章是赵景云写的。不由得暗暗咋舌。

    赵曼卿被朕配到新洲墨子港。也唯有他才有此眼光有此胆略。若是朕囊中多上几十个赵曼卿。天下麻烦赵与莒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原是想说天下麻烦会少许多。可想了想。自嘲地笑了笑道:天下麻烦只会更多。

    确实如此。他算得上是千古一帝。可便是皇宫之中的人。他也无法保证个个都是忠于职守。何况是远离京城的外地。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赵与莒早就明白难得糊涂的道理。官场上自有其潜规则。水至清则无鱼。只要没有太过伤害百姓。有地事情他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赵景云的性子却是容不得这些事情。故此他每走到一处。便都能惹出风波来。便是被配到了海外。也是如此。

    这种麻烦。早现早好。宋慈的回答仍然简洁而有力。卿倒是惜言如金。赵与莒一笑。然后问道:赵曼卿所奏之事。卿以为当如何是好

    宋慈心中飞快地转动起来。他只是一个待职的官员。将来会放在何处还不知道。不过从天子开始透出的口风来看。那临安大学中做个教授是免不了的。这倒不足为奇。如今内阁博雅楼学士。多有在临安大学讲学。按此推断他确实很有可能成为内阁中的刑部大学士或侍学士。若是如此。这海外之事与他的职司几乎毫不相干。问他是何原因

    天子只是随口问我。还是另有深意

    饶是宋慈一心实务。面对天子时。还是忍不住要揣测上意。这非他功利之心强。而是常情使然。他若是继续从事提点刑狱。那么到这刑部大学士基本上就是他仕途的终点。了不起过个十年八年地年老之后转任刑部尚书。只负责监督和把关。而不负责具体事务。但如果天子是另有深意。那么就难说了。他今年五十余岁。到得六十余岁时。或许还可以做上一任参知政事丞相他是不指望了。

    虽然心中转过许多念头。可在当时只是一瞬间地事情。天子有问。若是长期不回答却是不好。他抬起眼。平视着赵与莒:臣以为当行。

    他的回答又只是五个字。表达出来。赵与莒慢慢点了点头。

    宋慈此人。是个处置刑狱的高手。换到后世。那就是所谓的神探与官的结合体。在处理政务上。他也颇具眼光。但是用人用其长。特别是在大宋当今情形下。更需要的是他在刑狱方面的才能。

    朕有意请卿就任内阁刑部大学士。不知卿意下如何赵与莒问道。

    这是正题。听到天子开门见山。宋慈也不矫情。沉声道:敢不从命

    你上任之后赵与莒正说话间。忽然一内侍进来。赵与莒停下话。示意那内侍禀报。那内侍道:魏相公请见。

    宣他进来。赵与莒道。

    说完之后。赵与莒才转回面对宋慈:宋卿。你上任后要之事。便是组织人手。编好临安大学中刑狱法医学的教材。你的洗冤录可以作为补充材料使用。朕再让商务印书局助你。将此书刊印于

    这个命令让宋慈心中一热。读书人无非是立言立功立名。他简在帝心。得任刑部博雅楼大学士。那么立功自是不必说的了。写出洗冤录并刊印。那是立言了。而这些全部加起来。便是立名了。

    臣身荷厚恩。敢不效死他的回应还是不过十字。

    赵与莒暗暗好笑。心中盘想个法子引这宋慈说话。不过当今还有一事要交待。正待说时。魏了翁已经到得门前。

    修改加入:继续为新书广告。无论是看还是其它方式看金手指的朋友。请支持在下的新书挽天倾。奇幻仙侠类。为了冲新书榜。急需收藏与推荐支持。若是觉得金手指曾为大家打了不少时间。还请收藏和不吝推荐票。新书书号是一三五八二八二。

    注1:洗冤录成书于在文中提前到了一来此书决非朝夕间可成。宋慈应当很早就开始动笔草稿。二来是剧情需要。方家

三六零、南洋之血

    魏了翁的面上,颜色非常之不好看。

    当了一年的丞相,他显得憔悴了许多,就象崔与之初为相时一样,他这一年来也经历了不少,甚至动荡得可能威胁到他的官职,他为人又没有崔与之豁达,因此不仅劳心劳力,而且还吃力不讨好。这让他迅苍老了下去,赵与莒有时见了都有些不忍。

    昨夜魏相是何是入睡的赵与莒不等他说话,先问道。

    子时二刻魏了翁有些迟疑,便还是回答了赵与莒的问题。

    朕不只一次说过,卿身为丞相兼总理大臣,身上肩挑着的是朝野之望,既任此职,你的身体便不再属于自己了,便是为了朕与天下百姓,你也得多活几年,至少不能比不过崔与之那老家伙。

    赵与莒虽然称崔与之老家伙,可口吻中的亲热,便是宋慈也听出绝非不尊敬的意思。崔与之已经年逾八十,不过身体还算可以,虽然多病,却没有一般到了这个年纪的老人那种痴呆,他在临安养花写字,颇得其乐。

    休得狡辩,好生休息是朕交与你的第一任务,其余事情都比不上此事赵与莒喝道:朕早就知道你会阳奉阴违,故此已经为你准备好

    说完之后,赵与莒拍了拍手掌,片刻之后。从殿外又走进来一个使女,她眉清目秀。看上去有二十余岁,赵与莒向她点了点头,柔声道:魏相公地健康,朕就托付予你了。

    臣妾必不辱使命。那女子深施一礼,然后又向魏了翁福了福。轻声细语地道:奴婢还珠见过崔相

    魏了翁怔了怔,他已经年近六旬,天子赐宫女与他,不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朕宫中有些宫女年事已大,朕想着留在宫中总不是一个办法,故此令人专门授其养生护体之道。今后便是出了宫,也有一技之长。魏卿莫要误会,朕可不舍得将还珠赐你,朕只是暂借她,她随卿去后要拟一份作息安排表给相公夫人,今后若是朕再见着卿如此憔悴,朕也不责卿。只是将相公夫人召来,让贵妃责她之过

    魏了翁除了苦笑外便是感激了。他知道其实自己并不是很对天子胃口。从天子亲政开始。两个人地脾气就不是很投契。与天子同崔与之相差甚远。甚至还比不上天子与郑清之。只不过天子从天下大局出。拜他为相。而将郑清之外放出去。除此之外。天子对于他地身体也是极为关怀。补品没少赐予。这都让他觉得。天子之宽厚大度。实在是从所未有。

    便是唐太宗李世民。在魏征活着地时候能容他。可魏征死后不但悔了谈应魏征地婚事。不将公主嫁与魏征地儿子。而且还将魏征地墓碑也推翻。与当今天子相比。气度相差何只毫厘

    卿认识宋卿否安抚完毕之后。赵与莒将宋慈介绍给魏了翁。

    魏了翁自然是认识宋慈地。两人还颇有交往。只不过天子面前不是叙私谊地地方。因此只是互相行了礼。

    魏卿来得正好。朕有一事。是关系到海外领土地。赵与莒赐二人座下后开口道:海外领土。亦是我大宋国土。领地之民。亦是我大宋之民。朕当一视同仁才是。但如今大宋本土铁路已经有万里之长。而海外领地却尚无一寸铁路。每年海外领地缴纳国库钱钞占税收比重为二十之一。而国库返还却只占国库支出五十之一。朕

    臣正为此事而来。

    听到赵与莒列出数据,魏了翁顾不上礼仪,沉声道:海外领地,乃我大宋之命脉,大宋能得有如今情形,若说本土为骨架,那海外领地便是血肉,臣见了赵景云奏折之后,便调看了这十年来海外领地的卷宗,臣觉有一事,请陛下勿轻视之。

    赵与莒也有些好奇:何事

    在南洋,移民有些异动。魏了翁道。

    南洋是大宋开最早的海外领地之一,早在赵与莒登基之前,流求便开始了对南洋诸岛的征服。目前南洋是大宋唯一地橡胶产地,也是金鸡纳与香料等物的主要产地,同时,南洋的铜锡铅等诸多矿产,源源不断地被运回大宋,成为大宋日益扩大的工业生产的原料。特别是锡矿,因为锡的特性,使得它已经成为大宋金属工业中重要的部分仅次于铁和铜。

    巴朗冷着眼看着宋人在一片橡胶园中劳作,他所在地位置,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在他北面,便是宋人的种植园,大片大片的橡胶甘蔗和果树,连绵在一起,几乎望不到边际。就在十年之前,这里还是巴朗和他地族人们采摘野果的地方,但现在,已经与当初截然不同了。

    他回过头,看着山峰这一边,这一边还是土人地领地,土人在此捕猎采摘,热带雨林带来了充足的食物,他们每天不须劳作,只要在山林里去采摘就可以了。因此,巴朗想不明白,宋人干嘛要那么勤劳,弯腰在种植园中劳动地时候,还不如躺在树荫下睡觉来得惬意。

    宋人一定是恶魔的奴隶,被看不见地皮鞭所驱赶,故此才会如此。

    真主惩罚恶魔巴朗在心中祈祷了一句。

    在他看来,宋人就是恶魔,他们每天都不停歇,从不礼拜,而是祭祀他们的祖先与众多的外道伪神。最让巴朗想不明白的是。宋人还那么富有。

    唯一地解释便是宋人将灵魂献给了魔鬼,因此才换来了财富。有的时候。巴朗也希望自己面前出现一个这样地魔鬼,让自己也好财,不过一念及此,他立刻收敛心神:愿真主宽恕我,我一定是被宋人的邪术迷惑了

    他抚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痕。那是被宋人的皮鞭抽打的,对于他这样地土人来说,凡是大地上所长天空下所生的,便都是他的食物来源,因为宋人种的果实更甜,所以他曾跑到种植园去摘采。而且他并不知道摘采果实不能损坏果树的道理,糟蹋了一片树木,几次三番之后被宋人觉,抓住后便用皮鞭抽了三十鞭,如是不是他的身体强壮,只怕会被宋人打死。

    他们有更甜地果实,有更多的肉。还有那些精美的衣服和工具那些都是我的,因为我是真主的信徒

    巴朗再度冷冷看了一眼宋人的种植园,然后转过头,摸着自己腰间的弯刀。进入了林子之中。

    宋人地武器很厉害,他们的军队拥有天雷与会喷火的管子。巴朗亲眼见到过宋人用会喷火的管子击杀野兽,也见过他们用天雷轰开山峦。因此。他知道不能与宋人硬拼,他地目标

    他看到了一个宋人孩子欢快地从林子里穿过来。远远地看到他时还笑了笑,然后又跑了回去。那孩子长得白净,不象土人那样黑,而且显得很健壮,与土人小孩瘦瘦的模样完全不象。巴朗心中一动,这样落单地宋人小孩,正是他的目标。

    这已经是第几个,他记不太清楚了,因为他地脑子根本记不住七以上的数字。他舔了一下唇,象那个宋人小孩追了过去。

    要乘着他不在大人视线中地时候,抓住他,然后用自己的刀割断他的脖子。

    那小孩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他在追一只野鸡,那只色彩斑阑的鸟儿从他家种植园的边缘跑进了山里,他想要抓住它,哪怕是能抓住它一根漂亮的羽毛,也足以拿回去同伙伴们炫耀。

    他不知道有人在追自己,那个土人并没有引起他的警惕,因为这附近时常见到土人,他动作很敏捷,在南洋的宋人钻惯了林子,而他又是孩子,因此巴朗追了足足有五分钟才赶上他,当那孩子听到巴朗的粗气声回头时,嗅到的是这个从不洗口的土人嘴中喷出的腥臭味。

    那小孩便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个土人不怀好意了。他大叫出声,脚下跑得更快,却被一根藤蔓绊了一下,人摔倒在地,滚了一个跟头。巴朗正好扑过来要拧他的脖子,便被这一跌闪过,巴朗掉过头来再追,那孩子倒是极为灵活,转身猫腰又从一根横过来的枝丫下钻了过去。

    巴朗个头不高,但比这孩子还是要高些,因此低头弯腰的动作便耽误了些时间,那孩子乘机拉开了几米距离。巴朗心中一盘算,觉得此处离宋人种植园还远,不怕孩子的呼救声被人听着,因此没有放弃,而且继续前追。

    那孩子体力如何能和他相比,没几步又被他追上,这一次孩子没有那么幸运,被他一把抓住肩膀,然后顺势便卡住了脖子。那孩子还在拼命挣扎,巴朗已经将自己的短刀从腰间拔了出来,贴在孩子脖子上一抹。那孩子原本有力的挣扎立刻软了下来,等他完全不动了,巴朗才扔下尸体,用舌头舔了一下短刀刃上的血迹。

    然后他便听到一声愤怒的咆哮。

    一个宋人大人举着火枪,面目狰狞地盯着他,巴朗一惊,不知道为何这个宋人会来得如此快。他手中有刀,但看到宋人手中的火枪,他知道自己的刀无法与这种喷着火的武器抗衡,他残害孩子的勇气,在火枪面前烟消云散,双腿战栗,臊臭的液体从他两腿间滴滴哒哒地淌了下来。他二话不说,跪在地上,抛下刀举着手:饶命,饶命,我是被逼的

    他的宋话说得很顺畅,这几句是他说得最顺畅的,早在开始干这种勾当的时候,他就想过万一落入宋人手中时该如何求饶。

    饶你饶你我若饶你,你饶过谁来着

    那宋人一步步逼近他,看着地上的孩子尸体,因为失去了生机,这具原本小鹿一般的身体现在与段朽木没有什么两样。他认得这个孩子,是最早的南洋移民后代,他出生在南洋,最大的志向便是能回大宋本土见见那传说中的城市临安。可如今他的愿望永远不能实现了,这个臊臭的肮脏的丑陋的东西,竟然敢向汉人动刀,竟然敢残杀我们的后裔子孙

    那宋人走到了巴朗的面前,火枪枪口贴着巴朗的额头,慢慢向下滑下,滑过眉间鼻梁人中,最后抵达巴朗的嘴。宋人用力一顶,巴朗觉得牙关剧痛,不由自主张开了嘴,然后那枪便塞入了他的口中。

    唔唔噜

    巴朗这个时候,将他的真主早就抛在脑后,求饶的话也说得含糊不清,可是他最后看到的是那宋人眼中的怒火,然后轰的一声响,他便没了意识。

    眼见着这个土人的头被轰成了烂西瓜,那宋人还不解气,一脚踹翻它后,他抱起宋人男孩的尸体,将男孩惊恐的眼睛合上,然后一步步走出了雨林。

    他回到宋人的聚落不久,当当的钟声便响了起来,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一队由男子组成的宋人队伍,都端着火枪,从宋人聚落中出来,他们的目标,便是山后面土人的部落。

    南洋生的这件事情,传到大宋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而魏了翁注意到这件事情,并且将它奏上天子的时候,更已经是过了四个多月了。

    此事只不过是这两年来南洋诸多移民与土人冲突之一罢了。魏了翁说完之后,瞠目道:臣统计了一下,移民与土人冲突,这两年来翻了十倍不只,九成都是土人暴虐无知而致,唯有一成是我宋人贪婪产生。南洋土人嫉妒我大宋移民财富,他们生性懒惰无知,残害我良善百姓,实是罪不容赦

    赵与莒皱起了眉,他记得当初开始开拓南洋的时候,曾经强调过对土人的政策,能改造的改造,不能改造的便尽数屠灭对此他没有丝毫的愧疚感,他是个很宽厚的皇帝,但这种宽厚只对大宋臣民与愿意归化的外族,而绝不会对那些愚蠢顽固懒惰且卑劣的异族。事实上,此时南洋群岛之中,尚有土人以人为食,将自己的仁慈洒给他们,纯粹是对大宋百姓的残忍

    依卿之意赵与莒问道。

    当行征诛之事魏了翁说得理直气壮。

    朕想知道,当初开拓南洋时曾对土人进行运臻别,凡不能接受教化者,尽数诛灭,为何还会有此等事情生赵与莒不置可否,而是问道。

    臣也查看过卷宗,这十年来至南洋拓地垦殖的大宋百姓,包括高丽与倭人足有二百九十万之众,原先辟出的地方已不足以安置,故此他们向其余岛屿与更深处开拓,而天子仁厚,下边人便未曾再执行驱杀之策,一昧教化怀柔,乃至于此魏了翁道。

    朕知道了,你拟个条呈,朕署名,在南洋清洗一回,拓出今后十年开的土地,土人部族,凡不服王化者,一律驱杀。赵与莒也有些恼怒地道。

三六一、废物天子与窝囊皇帝

    南洋土人与移民的矛盾,只是庞大的大宋帝国诸多矛盾之一,因为移民数量的增加而变得日益尖锐起来,其背后也不乏某教派极端势力的推动自大宋将南洋变成自己的内海之后,信仰某教派的势力便受到了沉重地打击,不仅他们一向把持的东西方贸易彻底归属于大宋,而且他们野蛮的建寺传教方式受到了大宋的强烈抵制。

    他们一手执弯刀一手执经卷传教,现在他们的经卷无法被宋人接受,便只有动用弯刀,数年前在细兰策划对孟希声的刺杀只是开始,而这两年在南洋煽动信奉其教派的土人袭击宋人也不会是结束。

    对于大宋这么庞大的帝国来说,处理好帝国百姓与被征服地区土人关系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好在此时土人大多尚未有什么民族意识,征服之后给他们一条活路,特别是让他们可以入籍归化成为大宋百姓,便足以完抚他们的疑虑与不安。象南洋土人这样顽冥不化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土人,还是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大宋又不向他们收取捐税,相反与大宋本土的贸易,反而让他们生活变得更加富足,当然,前提是他们不象南洋土人那样懒惰。

    南洋土人可以以驱杀解决,别的土人却不成,官家须昨拟出一条长远之策,让土人与莒的吩咐之后,魏了翁又道。

    不仅是土人,对移民也是如此,如卿所言,海外领土乃我大宋强盛之基石,不可轻易弃之。若是盘剥过甚。日后必有大患。赵与莒道:外朝诸公,须得抽出时间来拟一部法典条文,规定居住于海外领地的大宋百姓,须有与大宋本土百姓一般的权利才可。

    在赵与莒穿越的那个时候,英国在美洲的殖民统治分崩离析,并不是文化冲突的结果,其根本原因还在于英国本土为了限制殖民地展而采取地不平等政策。英国当时采取这种政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长期施行分封制地欧洲,分离倾向原本就很强,若是让殖民地象英国本土一样展。那么领土狭小人口较少的英国,根本无法控制住殖民地。因此,它们采取了短视的饮鸩止渴的措施,压榨民地以自肥,这在短时间内限制了殖民地的独立倾向,加强了对殖民地的控制,可当殖民地的民众真的起来反抗的时候,双方矛盾便不可调和。

    赵与莒相信大宋不会如此,他也对大宋的海外领地进行了一定地限制,比如说在移民城市的人口数量上。但他并不准备将此当作一个永久性的政策。在大宋本土已经完成了统一和工业化的基础上,除非所有的海外领地完全团结大宋本土抗衡。否则任何一块领地在与大宋本土的实力对比上都处在绝对劣势,即使是东胜洲也是如此。因此,这些海外领地不具备脱离大宋控制的实力。

    同时大一统的思想在华夏大地上已经存在多年,大宋百姓们千百年来便有统一的意愿,这种意愿对于维护华夏的统一实有大助。

    宋慈听得天子与魏了翁二人言语之间。便定下了海外大事地走向,心中暗暗叹服。魏了翁对于朝堂数据的博闻强记。天子对于大宋百姓地宽厚庇护,让他觉得大宋得有今日实非幸致。自然。出于他对法律的敏感,天子令外朝拟定法律条文之事。让他更是吃惊。

    自古以来,立法之权便在天子,所谓天子出口成宪。天子也会令大臣拟定法律条文,但是那决定权始终是在天子手中,可看天子与魏了翁的意思,似乎此次天子有意将立法之权,至少是关于如何公正对待海外领民的立法之权交与外朝,天子只签押盖玺而已。

    无怪乎官制改革之策得到大半士林响应,原来是如此

    宋慈是聪明人。一转眼便明白。这也是天子对朝堂地让步。外朝得了部分立法权。自然要将部分行政权转给内阁。而内阁才是具体操办实务地部门。亲政以来地举措。从揽权收权到如今放权移权。天子似乎早有准备。十五年前便看到了这十五年后地变化。

    陛下。南洋土人。不宜过苛。宋慈见天子这时望向自己似乎是在征求自己地意见。便从容地说了十个字。

    这厮倒是真地不爱说话。到现在为止。每句都言简意赅赵与莒有些好笑。不过宋慈他是准备大用地。因此南洋之事不得不解释一下。

    宋卿。我大宋立国之基乃是大宋百姓。故此。凡犯我大宋百姓者便是坏我大宋根基。朕不是那抑己以媚外地隋炀帝。也不是献女以求和地汉明帝

    若是我大宋百姓。那朕自然会一视同仁。可若是有些土人不愿为我大宋之民。妄图自我大宋分离出去。乃至用残害我华夏百姓之行径以达其险恶之目地百姓纳税养着刑部地护兵是做什么用地养着兵部地禁军近卫军是干什么用地养着朕这皇帝和诸卿这些官吏又是干什么用地

    朝廷若不为百姓安危为己念。那百姓便不以朝廷兴亡为己念。朝廷待敌宽而待百姓严。那么百姓便不信朝廷而信寇敌。这亘古不变之至理前些时日。有腐儒弹劾李邺与王启年。说正月正值朕生辰。又是朕亲政十五年大庆。李邺与王启年妄动刀兵。实是不敬不是给读书人留面子。便要一口啐到他脸上去百姓不乐。朕就算六十大寿又有什么好庆地百姓不安。朕便是亲政十七年又有什么用处不过是废物天子与窝囊皇帝罢了

    赵与莒突然激昂地说出这番话来,让魏了翁与宋慈都有些惊讶,再看天子脸上,竟然有几分酸楚之色。

    魏了翁领命而去之后,赵与莒才抽得空对宋慈交待道:朕一来是要你将刑侦法医学这门课开起来。二来是另有一事。海外诸领也须建起护军机构,好让海军逐步抽身,此事朕就交与你了,要钱要人,你只管去找赵葵。

    宋慈心中有些惊讶,但旋即明白,赵与莒是真准备大用他,对于他的学识水准是相当放心的,但对于他操办具体事务上,天子还需要安排一件事情进行考验。

    出了皇宫。宋慈沉吟着当如何完成天子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却不想迎面撞着一人,那人应声倒地,身旁一人猛地抓住他的手,厉声道:好你个宋惠父,遇了我不见礼倒还罢了,竟然还撞人行凶,来来来,快随我去见官

    宋慈心中一紧,抬眼去看。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仔细一想。便道:刘潜夫

    那人也有五十余岁,生得体型微胖,一个大肚子甚是惹眼。见宋慈认出自己,那人上却仍是那声色俱厉地模样:你这厮如今想要与老子攀交情也晚了,快快随我见官。这人都被你撞坏了

    两人是熟人,只不过多年未见。宋慈知道他脾气,面上露出难得地微笑:你不合时宜赶不上苏子瞻。这大肚皮倒过坡老

    听得拿苏轼比拟他,这位刘潜夫顿时眉开眼笑。将那躺在地上装死之人一把拉了起来:好了莫装了,这厮最善断案刑狱,下回拉具真死尸来吓他还差不多

    被拉起之人也是满脸笑容,不过他年纪轻,大约就是二十七八左右,连三十都不大,长得眉目俊秀,仪表颇为不凡。那人向宋慈抱拳行礼道:后村公望见宋公若有所思,便要小子演出这一遭,戏谑之处,宋公勿怪。区区姓贾,名似道,字师宪,在此拜见宋公。

    原来那姓刘的名克庄,字潜夫,号后村,乃是当世数一数二的词人,为人最敬6游与辛弃疾,性子也有些诙谑。与宋慈一样,他也曾师事真德秀,二人可算是同门,只不过各自步入仕途,足足有二十年未曾见面了。

    惠父自宫中出来见完礼之后,刘克庄拉着宋慈的手:官家亲自见了惠父

    宋慈点了点头,刘克庄与贾似道眼中顿时放光,羡慕之:前些时日我听说宋惠父将要大用,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潜夫早已入朝,功业远在慈之上。宋慈道。

    宫门之前毕竟不是说话的场所,刘克庄便邀宋慈去酒楼一叙,宋慈想起天子的吩咐,只能告罪:尚有急事,需去刑部,还请海涵。

    见他确实有急事,刘克庄也就不好勉强,只能约定下次同聚的时间,目送他匆匆走向马车,刘克庄看了看贾似道:师宪,现在去哪儿

    原是跟着后村公来此堵人的,人既是堵着了,那目的便也达到了。贾似道眯着眼,有些懒洋洋地道。

    他们这次遇着宋慈并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之举。贾似道是赵与莒亲政之后最早进入临安初等学堂学习的那批少年之一。他生性聪慧,学习时甚是轻松,但也正是因此,使得他并不精深,在初时还可以凭借小聪明崭露头角,可到了中等学堂之后便开始落后,到得升临安大学地考试时,他更是名落孙山。

    他心中甚为不甘,因此便结交些在京城中沉浮的士人,象刘克庄便是其中之一。对于他的聪明,刘克庄非常欣赏,甚至可以说是惊为天人,两人年纪相差虽大,但也结成挚交,刘克庄也不遗余力提携他,将他介绍给自己的那些老友们。是,下次见面时,我再同他说你的事情。刘克庄道。

    多谢后村公了。贾似道忙道了谢。

    何必多谢,为天下荐士,乃我辈之本份。当初若不是真公慧眼,我也不过是一普通士子罢了。刘克庄有些自负地道。

    贾似道笑了笑,没有接过话茬。真德秀与魏了翁二人,如今都已经年过六十,他们正在老去,就连耶律楚材萧伯朗也已经过了五十岁,当今天子圣寿也已三十五,他亲手来的陈子诚陈任孟希声等人年纪都接近四十,二十余岁的人当中,贾似道自信算是出类拔萃的。只要给他一个机会,迟早有一天,他能够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主持大宋政局,如同现在魏了翁一般。

    他拿来与自己比较的,始终是可以主宰中枢地大人物,而刘克庄与宋慈,在他看来不过是自己上升道路中的阶梯罢宫中突然冲出一个内侍,那内侍吩咐了几声,然后门口地十余人立刻散开,纷纷快步离去。

    出什么事了贾似道与刘克庄见着这异变,讶然相视。

    就在片刻之前,宫中,赵与莒神情甚为悲哀,他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用沙哑的声音道:起来吧去召魏了他来,自然是出了大事。

    炎黄十四年春二月底,崔与之病逝。

    崔与之此时寿元已是八十有三,不过身体仍然不错,春节之时赵与莒还专门去拜望过他,觉得他气色比炎黄十三年要更好了。事实上他的腿脚也一直很灵便,偶尔还能乘列车到临安周边的几个城市采风,他地死来得非常突然,午饭之后拿着本书坐在院中看,当仆人觉不对时他已经咽气,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声息,也未曾经过任何痛苦。家人不敢怠慢,一面将早已准备好的棺椁抬出来准备收殓,另一面派人奏报天子,同这个消息一起来地,还有崔与之早已准备好的遗奏。

    在赵与莒这十余年当中,崔与之与他地关系可谓十分微妙,想到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哪个臣子敢跑到自己宫中讨要东西,赵与莒心中便觉得悲凉。

    确实,他先想到的便是崔与之这些年来耍无赖从他这讨要走地东西,他总觉得,崔与之看待他,并不仅仅是看待主君,虽然崔与之很是深藏,但偶尔,赵与莒还是从老头子的目光中感觉到一种长辈看待晚辈的欣慰与自豪。

    便是在赵与莒内心,也没有把崔与之当作单纯的臣子,更是一个良师益友和亲近的长辈。这个位置之上的人,才知道什么是孤家寡人,即使赵与莒如此冷静自持,可在内心深处,总是渴望能有友情亲情。崔与之死了,也就意味着他少了一个懂他助他的良师益友与亲近长辈。

    深深吸了口气,赵与莒背转身,不让内侍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修改加入:继续推荐新书挽天倾,仙侠类种田,如何让凡人与仙人对抗的故事。书号一三五八二八二。另外,为新书预定大家下一周的推荐票,争取将之推进新书榜前十二去

    注1:苏轼肥胖腹大,一次对着侍妾抚肚自称满肚子不合时宜。

    注2:刘克庄与贾似道关系甚好,晚年时因为谀奉贾似道,颇为时人所讥。不过区区以为,以晚宋之局势,贾似道实是有心无力,若非私德有亏,其人倒未必是坏人,说贾似道误国,不过是那些迂腐的士大夫们推御责任之语,最重要的还是贾士道行公田制,侵

    您正在访问的是爱书者,点击注册会员,享受10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8632/ 第一时间欣赏大宋金手指最新章节! 作者:圣者晨雷所写的《大宋金手指》为转载作品,大宋金手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宋金手指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宋金手指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宋金手指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宋金手指介绍:
大宋金手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金手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金手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