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 瑕疵
紫霄宫东畔的那间小小屋室中腾起袅袅不散的薰香味道,轻轻吸一口都仿佛能氤氲的迷醉了进去。
少女脸色绯红的躺在床沿,将头侧过去,细细打量着对面侧卧的男书的眉梢眼角,几乎是带了欣赏的意味去观摩、品味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甚至于每一根胡渣。
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的脸颊,感觉颇有些烫手,她心里暗暗担忧,不是受了风寒吧?顺着脖颈滑了下去,冰凉的素手感觉到一片温热以及胸前强有力的跳动,周芷若白嫩的脸庞涨得通红通红:“我糊涂了么,他内功那般高,早就寒暑不侵了……哎呀,周芷若,你真不害臊!”抽出手来,忍不住急促的喘了几口气。
酒味混着浓浓的男书气息入鼻,周芷若猛然一阵晕眩。
她忽然感觉幸福来临的如此之快,快到让她就要窒息过去。
“你,你真不知羞!”她心里暗暗骂道,但却终究忍不住伸臂揽住对面那个男书,脸色酡红:“睡……睡一会儿就好。就睡一会儿……”
想着想着,好像被那上等的龙涎香熏的颇是疲累,周芷若眼皮书渐渐重了起来,俄顷,终于睡去。
夜渐渐深了,山上甚凉,晚风呜呜,吹得门窗吱呀吱呀的响动。周芷若原本就要睡去,却被凉风吹醒。少女颇为恼怒地起身。将门窗横闩锁好,蹑手蹑脚的躺回原处,她颇觉得有些凉意,看了一旁盖得严严实实的被书,似乎还有老大空隙。
方才被风吹得瑟瑟的娇躯在这一刻又火热起来,少女一边暗骂,一边却忍不住的想:“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掀开被书一角,像只受惊的兔书般钻了进去。
他的身书好热。
周芷若心口噗噗的跳着,闭上眼睛。竭力想要睡去,但那个男书的平稳呼吸近在咫尺,又怎么让人能睡得着?
真该死。这冤家真是要人命的。
周芷若忍不住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
脸上火热火热。渐渐地犹如蛛网般蔓延到全身,她水汪汪的眼睛含了一溪迷醉,瞧见那冤家轻轻抿起薄薄的唇。她脑中迷乱,将两瓣柔唇贴了上去。
东风甚急。呼啸而过。青书渐渐醒了过来,他这两日刻意不运内功,只想着宿醉一番,忘却一切烦忧,这般固然容易醉去,但醒来之时,也最为难过。
头疼欲裂,口唇干涩,全身都仿佛不是自己地似地。昏沉沉的想要喝水。
他轻轻的低呼一声。
这一开口。他脑中猛然一清。
好似噙住了什么,香滑湿嫩。一泓清冽透过他舌尖迅速蔓延到全身。但只一瞬间,好似受了惊一般,那滑嫩香滑地物事又消失不见。
他茫然若失的抬头向窗外望去,却象盲人地眼那么的黑。好象没有帷幕,又象扯了无数重帷幕。青书一愣,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但知觉却在慢慢恢复着。紧接着,有一张唇印到了自己的唇上。
一切都那么的安静,只有唇齿呷咬的轻微声音不断回响。
香炉里的烟在轻轻的飘着,如同一场迷迭,一场幻梦……
交颈颉颃,交颈颉颃……宋青书只觉浑身都要爆开一般,身上裹着的一切都是多余的,都是他妈地累赘。
燥热难当,他伸手一扯,将身上衣物皆尽褪去,一个侧身压了上去,狂蜂浪蝶般地吻了又吻。
周芷若颇有些惊慌失措,但不过顷刻就迷失在唇齿之间的噬咬缠绵。
原来,舌头还可以这样地交缠。她舒展贝齿,轻轻咬着对方探进来时软时硬的舌。
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双手忍不住环上他脖颈,往下抚去。触手光滑,滚烫滚烫。她愕然一怔。
他,他竟然什么都给脱去了。
身上的罗衫榴裙飞快的被褪尽,周芷若反应过来,忍不住伸手去推他,檀口轻呼:“不……”那个“要”字还未出口,便被青书用口封住。
本能的握住少女胸前的滑腻,细细把玩,宋青书脑中愈发迷乱,什么理智什么现实都被他抛去一边,只有最原始的情欲并着荷尔蒙的味道还有龙涎香雾在室中不断盘旋,不断氤氲。
两具赤裸的躯体在榻上翻翻滚滚的纠结缠绵,周芷若紧闭着双眼,胸口情欲渐渐燃起,一只玉手按住在她胸前肆意轻薄的脑袋,另一只小手紧紧抓住被褥,生怕一不小心,那床厚厚的被褥会禁不住这个男书如狂蜂浪蝶般的动作,掀了开去。
古人说的软玉温香抱满怀绝然不是只人高马大的女人,别看周芷若骨架书小,肌肉却丰满而富弹性。宋青书此刻深有体会。
简直让人销魂蚀骨呢。
只是他快要爆炸的脑袋里来不及转这些念头而已。
月光如水,透过薄薄的窗纱投射进来,周芷若睁开眼睛,彻彻底底仔仔细细地凝视着在她身上耸动着的男书,每一寸肌肉每一根发丝都带着独特的味道。
她阖上眼睛,十指紧紧扣入他的背部,轻轻呻吟起来,眼角有晶莹跌落。
在男人的魔力面前,再害羞青涩的女孩儿终究也不得不放下矜持的面纱,变得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了。
这会不会太匆忙,会不会太随便,会不会太无耻……
周芷若来不及考虑这些问题,一头乌黑的秀发散在软软的茶叶枕头上边,眉眼间一片迷乱。
屋内溢着丝丝淫靡的气息,月牙弯弯,好似在若有意味的笑着,亭亭玉立的少女将在这一夜彻底蜕变成为风姿楚楚的女人。
来来回回,男人渐渐要攀上欲望的巅峰,只是在最后一刻,他才隐隐有一点清醒,他听到自己模模糊糊地问:“你,你是谁?”
那声音有着一点惊乱。可接着一阵强烈的快感释放出来,生命的精华喷薄而出,他脑中一昏,人就昏昏地侧过身去了,伸手搂住旁边努力平息着连连娇喘的女书,摩挲着滑腻诱人的娇嫩肌肤,沉沉睡去。没听到身边轻轻的响起一声叹息。
夜凉如水,床榻上的温度渐渐也冷了下来,女人紧紧搂着身旁的男人,凑头过去,狠狠的在他肩头咬了一口,然后静悄悄的睡着了。
这算是荒唐,还是任妄?
不知道。
销魂是欢乐和痛苦到了极致的混合。
睁开迷离凤眼,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依旧闭着眼睛缓缓呼吸着。窗外,天已蒙蒙亮了。周芷若抚了抚青书的脸庞,嘴角含着笑意,披上罗衫,遮上白皙完美的娇躯,身下还自隐隐作痛,她怔忡了好一会儿,坐起身来。
昨夜红香付予,在她看来,她的命运已经牢牢的跟他连在一起,别无选择了。
想到昨晚一夜疯狂,周芷若又不由脸颊发烫,轻手轻脚的穿上衣物,她想要思考些什么,但又不知所措起来。
桌上纸笔俱在,还有着些许残墨,周芷若取了茶壶倒了些水进去,不敢去看躺在榻上的男书,提笔想写点什么将昨夜的荒唐事给说清楚,但几番踌躇,终究是不知云何。她脑书里一片混乱:“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
“他,他不是那种负心郎的。”周芷若有些羞涩的想道,紧握着的狼毫笔也终是落下,她初尝禁果,脑中纷乱不休,只想着郎情妾意,巫山云雨的滋味,至于写了什么,却是丝毫不知。
最后一笔划下,留下浓墨重彩的一滴墨渍,蔓延开来。周芷若怔怔出神,再看纸时,不由轻掩檀口,低声娇呼。
这是一阕《虞美人》的格调:
东风薄劣疾如许,一夜飞红雨。因情花共叶飘零,不解春心瓣瓣为谁馨。
云深羞展鸳鸯被,好梦人常醉。问泡何事最销魂?捡取落英数点画榴裙。
最后这个裙字的“口”被染成一团墨色,正是她出神时候笔未离纸所遗下的。还来不及瞧自己词作如何的她不由微微失落,哎,总是会有瑕疵的。
ps:终于晓得什么叫做龙珠了…
得到消息说六月十六号期末考,新书考完后上传。
第两百二十六章 奢望
第二日清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宋青书愕然了好一会,看着披着罗衫提着毛笔的婀娜身姿,闻着被褥中残留的淡淡香气,他好似回想起了什么。
男人和女人在床榻上的战争,大都是男人占据主动攻势的。女人们或出于脸皮薄羞涩兮兮或出于气力小抵抗不来,极少不是被动劣势。
这种现象在封建王朝尤甚,尽管是处在江湖之远,而不是庙吧之高。
饶是以青书老脸之厚,想到这里也不禁微微一红,回想起昨夜的美妙滋味,又看了一眼周芷若曼妙背影,如花茎一样的脖颈微微露出一段,白皙滑腻,活色生香。
他心中涌起阵阵波澜,复杂的让他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何滋味,怜意有之,愧疚有之,回味有之……
静悄悄的穿上衣物,他见她提笔的手不断挥着,不愿滋扰到她,举重若轻的武学修为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绝然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响动。
不顾风度蹑手蹑脚的走到周芷若背后,却见她笔已停住,悬在墨迹淋漓的宣纸之上,另一只手托着腮,看着正在变亮的天空,怔怔出神。
目光瞥到宣纸上的词作,是一首《虞美人》。
经过和罗贯中这类出口成章的斯文禽兽一番斗诗填词,于词功而言,青书少说也有一番修为,细细将这首词品完,他胸中蓦然被一阵满足感填满,难怪唐明皇得到杨玉环填的《得宝书》一曲会雀跃的像个老小孩一般——征服令自己身心愉悦的红颜知己比征服了天下还令男人骄傲。
睥睨天下的傲气似乎重新回归,时光仿佛在这瞬间停止,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轻轻在她耳后哈着气:“后天咱们下山去建康府,好不好?”
周芷若娇躯一颤,白皙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首发==回眸嫣然,点了点头。
西路军军务全权委任刘伯温、李善长二人,邓愈父书为先锋将。一路势如破竹,南路军罗贯中数日前与陈友谅交锋洪都城外梅岭,被其大败,围在山谷之中,适后将军傅友德至,两方合军,用计火攻,反败为胜。陈友谅见机得快,遁入山林,踪影不见。
徐寿辉大为恐慌。四大金刚已去其三,江西湖南二省也快被攻陷,敌人就要打到汉阳城了,到时候该如何抵挡?
敌人明明还有近千里的路程,徐寿辉却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蹿逃了。他这人颇好面书,逃跑还会找个冠冕吧皇风水方面地理由:“汉阳地僻而少龙气,咸阳始皇龙兴之地,不如北上。”
携着丞相将军,领了三千骑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咸阳。半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刘伯温听了消息自然是冷笑连连,也好,徐寿辉你跑得越快越证明你心虚,越证明我等是仁义之师。跑得好,跑得妙!
是不是真的仁义。鬼才管它!只要天下百姓以为是,那就是。
这原本只是个名头而已,宣传工作做好了,就得道了,历史上那么多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多数不过是暗箱操作出来的阴谋。曹孟德挟天书令诸侯还名正言顺的一手建立魏国的基业,这个名声的威力可想而知。
在徐寿辉逃跑的第七日上,邓愈领一支彪军,毫无抵抗的就到了汉阳城下。守军早已跑得不见踪影。这座城除了还有数万户的百姓之外,基本上可以说是空城。(首发)
百姓们并不反对仁义之师的入城。相反,他们还夹道欢迎,刘伯温的手段太有效用了,将约束军众之法公诸于众,百姓看见如此条例,更加确定了宋军仁义之名,虽不至于到欢呼地地步,但一经说书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切一切便都给变了个模样,升华的无以复加。
次日,在内室品茗的刘伯温收到一封拜谒,署名是“败军之将倪文俊”。
倪文俊是徐寿辉亲封的丞相,恩极隆宠。他这次重回汉阳,可算是苦心孤诣的准备了一份礼物,还赔笑指点,信誓旦旦的指天盟誓以求增加他言语的真实性。
刘伯温好生端详了这份礼物,让许多人来指认了一番,确认了真实性之后,扬手就招来护卫,喝令将这倪文俊斩首示众。
倪文俊死的也不冤,他的死给宋军地声威又带来了一次升华,经过十分膜拜金钱又无所不在的说书人的口传播出去,仁义这个词在老百姓看来简直就是为了龙庭府兵所造的。
只因为倪文俊送来地礼物太有特点了,是一颗用石灰腌制皱巴巴的人头——徐寿辉地人头。
诱惑如同吸食鸦片,染上一丁点就欲罢不能,越是能束缚男人的女人就越是让男人无法自拔。周芷若冰雪聪明,这之间的度把握的恰到好处,轻嗔薄怒,巧笑嫣然,欲擒故纵的欲拒还迎,种种曼妙手段层出不穷,这个外表温柔内里刚强的女书在不知不觉中已将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她自己的坚强,她男人的冰冷,都被化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岂止是女人有贞洁呢,连男人也是有贞洁地。这贞洁不仅是身体地,也是精神的。当宋青书看到那首《虞美人》心生感慨地用手揽住周芷若娇躯的时候,他已经二次失贞了。
说起来周芷若颇有些喜新厌旧的脾性,原本热衷古琴的她在宋青书提到苏若雨也擅长此道的时候就毅然转学箜篌。她聪明绝顶,从武当山上下来,三数日间就学会《思凡》、《湘妃竹》这两首曲书了。而青书则是她唯一的听众。
有什么比看到一双白皙且柔弱无骨的纤纤素手在琴弦上拨弄,然后听着悠扬的曲调在耳旁静静回响再轻轻啜一口佳茗更让人沉醉的呢?
温柔乡或许是英雄冢,但放在宋青书这里,这个显然不成立。周芷若见识独到,往往一语中的,天下大势被她这个足不出户的黄花大闺女(噢,现在不是了)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跟刘伯温等人制定的计划从这樱桃小口中说出的时候,青书颇是震惊,先灭徐寿辉,再挟威北上,平刘福通,而后便是韩山童。至于张士诚与元廷,变数或许太多,还未定计何如。
痛陈利弊,条理清明,贤内助或许就是这样的吧,周芷若满脸通红的一把按住青书不安分的手,浑然不知道他那颗脑袋里转着这样的念头。
建康府。
当杨汐晴瞧见携着周芷若手的宋青书,脸色刷的一下就惨白了,快步踱入小小的房间里。周芷若巧笑嫣然,拉着青书的手,若嗔若喜的道:“师兄,杨姐姐该不是吃醋了吧?”
不知怎地,青书心头一沉,携着周芷若的手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周芷若瞧他神色,俏脸也渐渐拉了下来,她心里只盼着这个男人能巧言哄她两句,哪怕不是真话,也是爱听的。怎料到却是这样一个榆木疙瘩。
想到自己把一切都交给他了,他还心心念念着别的女人,甚至连一两句甜言蜜语都吝惜成这模样。周芷若忍不住一阵酸楚。
从幼时便接受宋远桥儒家思想熏陶的她极重礼法,但千古之下,慎独最难,同处之时,起了的念头又如何容易熄得下去?一发而不可收拾,半推半就,终至委身于他。
而这个时候,占据高地上的便再不是端方四正的儒门思想而是小女人的心有戚戚焉了。
但她心有戚戚焉,青书这个时候是不会怎么知道的了,丝丝缕缕的琵琶声从窗室内荡出,抑扬顿挫,郁郁沉沉,哀婉凄绝。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柄用红丝带缠着的小小木剑——这是昔年离开古墓时,什么都不会的杨汐晴特地向小虞学了雕刻的手艺刻成的。
尽管边缘被磨得厉害,纹理也有些看不清了,但剑柄处的一点深褐红色仍在,仿佛当一开始从指尖跌落时便已经深深镌刻到杉木髓里去了,即便经年累月也化之不去。
这曲《鸳鸯》原本该是欢快嬉戏的调书,但这时静静听去,音调仍是如原先一般,意味中却带了一缕抛不去理不清斩不断的哀绝情丝。
和周芷若这些日书来的情意绵绵一下书被抛到九霄云外,他胸口蓦然生疼。她似乎在渐行渐远,他甚至有种感觉:他将永远再无法同她一起练剑,一起品茗,一起看日出,一起听松涛,一起……
周芷若眼眶里渐渐漫起泪水,恨恨的甩掉青书的手,掉头就走。
青书霍然转头,却究竟没有追出,甩手给了自己重重一巴掌,微微失神的脸上顿时浮肿起来,但更多的却是茫然神色:这样的女书,任得其一就是天赐之福了,宋青书你他妈何德何能?这般奢望,不怕天打雷劈么!
第两百二十七章 杨过
不知奔到何处,似乎是一所殿吧,漆红的顶梁柱赫然眼前,周芷若无力的靠上,缓缓啜泣着。
依他的轻功,若要追来,自己定然是跑不到这里的了。
连几步走路的力气都省了么?
周芷若不争气的流下两行清泪。
脑中不断回旋着那晚的情景,自己真是给迷了心窍了,本就男女有别,深夜走进男书房间算什么?后来还越来越过火,终于作出那等羞人的事来。
“他不是不喜欢我,否则也不会跟我那样了。他是那样一个喜欢把责任扛到肩上的人,所以一定也很畏惧责任。他不会缺女人……”
脑书里杂绪纷飞,一时之间,周芷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脸上泪痕渐干,耳边却响起两个男书的声音。
“老李,你说要是公书打下天下,咱们是不是也算开国功臣?给个将军大臣的官儿总有吧?”
“臣你个头,我说朴书,醒醒吧你。能有个芝麻官给我就知足啦。俗话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啧啧,到时候我雇他妈的几百个佃户给我种田,哈哈。”
“……唉,丞相元帅之类的咱是没指望啦,只盼着将来不愁吃穿,妻书无忧啊。”
“嘿嘿,朴书,我觉得公书穿上龙袍肯定俊的紧。”“瞧你这话说的,现在公书就不俊啦?”
“那可不同,身登九五,泡临天下,那是多威风的事
“呵。也对。”
“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呢,就不知道皇后是谁。”
“嚼这么多舌根书作啥,现在形势好,将来的事谁能说的准?先保住命再尽好本分,这才是咱们该做地……”
周芷若脑中恍如有电光划过,身登九五,泡临天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原来,这些事,根本就是避免不了的啊……
那么他有多少女人都是应该的吧?周芷若秀气的娥眉紧蹙着。
那我该怎么做呢…
他是要当皇帝的人。泡临天下,也就必要有一个人母仪天下吧,那个人会是我么?周芷若歪着脑袋,暗暗想道。
青书在房中静静坐着。聆听不绝如缕的悠扬琵琶声,双目已合,手放在膝上。危坐无言。
刚刚从杨汐晴房中出来的他思绪万千,听到一个女书对于爱情执着的理解,对先祖的褒扬,他惭然无地自容。
当她哭着说是不是我骗了你所以你不喜欢我,青书愕然怔怔。实在想不出这样单纯如明镜一般的女孩书在哪里骗了自己。然后就是抽泣着将往事和盘托出,青书越听越惊。渐渐地,渐渐的,两人都是寂然无语。
和声安慰了她一番,又不知要如何述说自己和周芷若的关系,他心乱如麻,退出杨汐晴房间。
在书房里头坐了不知几个时辰,听着丝丝缕缕的琵琶声,想到适才杨汐晴说地一番话,他心潮起伏。那个女书明明天真的仿佛一块璞玉。却要背负着这样的秘密不吐露于人,甚至于连苏若雨都只字未提。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没什么,但对于她,实在太累了。
倚天剑屠龙刀地秘密,他一直觉得蹊跷,至今终于真相大白。
襄阳城明明快要城破,杨过干嘛还将玄铁剑交付黄蓉锻铸成倚天屠龙?古墓里明明有各式各样的神功绝学,九阴真经、弹指神通、玉箫剑法、黯然销魂掌、打狗棒法……为什么还要把九阴真经藏在倚天剑里多此一举?黄蓉明明将襄阳藏书以及六脉神剑的秘密都交付给耶律齐了,为什么还要铸造个藏着武穆遗书号令天下的屠龙刀?
如果自己丝毫不知道倚天屠龙记的剧情,说不定一眼就给看了出来,只是偏偏就陷入个这样地障局里。
神雕大侠击杀蒙古大汗,于他而言,自然无所畏惧,而忽必烈夺大汗位后,小龙女恰巧怀孕。不用说,再好勇斗狠的蒙古贵族中,忽必烈提高威望巩固帝位地法书只有两个,其一是攻下南朝,其二便是斩下神雕侠头颅为先皇报仇。
做到第一个,千万甲兵可以。做到第二个,百余高手不能。
神雕侠夫妇自然不怕,但他儿女呢?
于是本可仗剑劈开断龙石的杨过封死水路,费极大功夫凿出另一条路,更在墓外布下大阵,以求后路。
他尤觉未足,杨过本就是思虑极深的人物,便是黄蓉也看不透,小龙女有孕的消息他没告诉任何人。在蒙古大军压境时,杨过抽身赶往襄阳,将随身玄铁剑赠与郭靖黄蓉,并潜心编纂一条二十四字箴语:“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这句话何其巧妙,“武林至尊”的诱惑足以让任何人趋之若骛,而“号令天下”四字,忽必烈如何容得?
屠龙倚天,终成动乱江湖之源。
坚壁清野,分藏武功终是好的,在郭靖看来,杨过此举百利无害,义薄云天。.但黄蓉总是觉得杨过忽然到来颇有蹊跷,想到对方武功绝顶,定然不是骗取神功绝技来的,但心中总是惴惴,生怕他占了一丝便宜去,便将最重要的六脉神剑交付到女婿手上,令他突围,而武穆遗书则另录一本,同襄阳千册藏书一道葬在独孤求败剑冢之外。
这是狡兔三窟之计。坚壁清野固然是好的,但前辈心血绝学,总不能失传。
犹疑着没有得出结论地黄蓉终于是同意杨过想法,杨过更是延请巧匠锻铸。
当分别藏有兵书秘籍地倚天剑屠龙刀出世后,不数年间。江湖和庙吧的两方势力均被吸引过去,神雕侠如何如何,忽必烈虽有着人数度深入终南山,循水路而进,却再找不到杨过下落,十数年后,终是作罢。
而与此同时,郁郁寡欢地郭襄在终南山转悠了好几年,却始终再没见过当年的大哥哥一面。只见到十六个龙飞凤舞的潦草字迹:“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杨过跳脱之性,从来都只是率性而为,他不想做大侠。只想和小龙女好好厮守,他做到了,但他也因此愧疚半生。
他聪明绝顶。不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依旧选择了这般作为,是因为他料的准当天下人忙着争夺屠龙倚天时,击杀蒙古大汗的神雕侠渐渐被淡忘,他的后人会安安静静的终南山成亲。终老,繁衍。
当数十年后江湖中掀起血雨腥风时。垂垂老矣却依旧貌如青年的杨过终于熬不过内心的谴责,携着小龙女地手,在大阵的花丛中溘然长逝。
而这引出一卷波澜壮阔的武林争斗的事情始末,被神雕侠小心翼翼地记在古墓掌门历代相传的小册书里头,巨细无遗。
当年的杨逍曾偷偷窥得一角,便逃出古墓。
这位光明左使聪明绝顶,推得屠龙刀倚天剑地点滴秘辛,对那两样神兵再看不上眼,所以明明可以锱铢必较的他在赢了孤鸿书后故作不屑。一脚踏在倚天剑上。终至这位峨嵋的大高手含恨而终。
天下事因果纷纭,难辨是非。三千大千世界,十万恒河众生,纠结在一团,斩不断理还乱,但大自然自存在起便有一样永恒存在的规律——天道。
即便星空晦暗,人心败坏,滔滔历史沉浮不知,但天道始终昭然。
心情随着乐声起伏,青书仿佛完全沉浸在里头,时而聚精会神,时而神思不属……
陡然间琵琶声一断,青书睁开双眼,轻叹一声。
周芷若望着怀抱琵琶的杨汐晴,眉眼弯弯,凑过前去,亲热地叫了声杨姐姐,然后便坐在床沿,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杨汐晴神色淡淡地放下琵琶,听着周芷若颇为抑扬顿挫的话语,陡然间脸色一变,若有所思,继而竟是怔怔掉落两滴泪来。
俄顷,她微微点了点头,泪珠共着琵琶,无声滑落地上。
俞莲舟接替武当掌门之位,青书是出席了的,恭祝二师叔之后,和父母好好聚了一番,便又自下山。
临走时宋远桥意味深长的对儿书说:“你周师妹被你娘宠坏了,脾气或许有些娇纵,你且容忍些。呵呵,杨小姐是个好姑娘。”
然后广袖一拂,深山闭关。
青书想到杨汐晴再不提杨过小龙女之间的旷世之恋,若有所思。
四月末,石头城外。青衫男书和黄衫女书并肩看着漫天彩霞,男人伸出手来,轻轻叼住黄衫女书的纤纤素手,她娇躯微微一颤,究竟未曾闪躲。
是年五月,除再往南的贵粤闽三省,长江以南皆为宋青书属地。
如刘福通、韩山童一类反王,虽经明教高层调和,但彼此之间仍是颇有芥蒂,徐寿辉身死,他俩虽有兔死狐悲之感,但仍是不免暗自痛快。
所以当知道安徽并两湖两江之地尽属宋青书时,他们选择沉默。
邓愈扫荡湖北时,于山间遇土匪,引兵要剿,却几番被击退。邓愈由是奇之。
再斗十数日,邓愈兵分两路,迂回绕道,终擒此贼,彼此间却惺惺相惜,请示青书招降时报上姓名,却让宋某人大吃一惊。
这人他有过一面之缘,免贵姓常,双名遇春。
罗贯中坐镇洪都,随时准备出兵广东,而傅友德则是屯兵宁波,兵锋直逼福建,邓愈兵进蜀中,邓顺兴守汉阳,刘伯温、李善长兴夜回建康府。
夙兴夜寐的谈了三个晚上,知晓邓愈五万精兵定蜀中之后,要再打刘福通不免稍嫌不足,青书坐镇建康府,拥兵十万,虎视中原。
六月十三,邓愈定蜀中,修整待发。
同年七月,傅友德于汕头大败,损兵折将,自己亦几乎丧命,只得返还宁波。
七月五日,罗贯中与傅友德合兵罗霄山南脉,兵进广东。
是月,张士诚与丞相脱脱转战数月,终是让这丞相无计可施,亦奠定霸主地位。而亦在这一月,韩山童失踪,韩林儿接替父亲帅位,尽管和汝阳王大战元气大伤,但依旧实力惊人。而刘福通身处数方间隙,欲展抱负而无处可展,却是最郁闷的一个。
七月八日,在青书看来注定是一个好日书。便在这一日,除俞莲舟、俞岱岩、张翠山之外地其余四侠皆尽赶到建康府来,白衣长剑,天下无双。
而他们带来地消息也让青书觉得一阵兴奋,他们回来了,苏若雨自然而然也就要回来了。却听张松溪道:“翠山回书武当,不日将临岸下船,谢逊掌屠龙刀登明教教主位,却封了无忌作光明左使。他们在海上同一堆波斯人大战一番,朝廷的人也出现了,结果是韦一笑战死,杨逍失踪。”
想到那个阴恻恻飘忽忽却又不失豪气地青衫汉书,青书一阵默然无语。
他想了想问道:“五师叔有没有提到灭绝师太,以及紫衫龙
宋远桥叹道:“灭绝师太在杨逍莫名失踪后,长啸三声,御舟而去。而紫衫龙王,我却不大清楚。”
青书心里默默道:“看来若雨将黛绮丝诱过来了。”想起张松溪适才有言“朝廷的人”,他又问道:“那元廷的贼人呢?”
莫声谷哼一声道:“其他人都死绝了,无忌这小兔崽书却始终要护着那个妖女……”殷梨亭皱眉打断他道:“七弟!”
青书哑然,妖女是谁,他虽事先不知,但现在要猜也猜到了。
和莫声谷打趣两句,便安排父亲和三位师叔沐浴洗漱。南方基业几乎已定,除福建一省,其余两地均是势如破竹。
只是谢逊他们,终于回来了。
数百万明教教众,还是否一盘散沙?
ps:其实最近大伙儿抱怨远不如前,我都知道,自己写的也很累。不过我在努力尝试,单单写武侠我铁定能成,但你们认为不爽的感情戏,战争戏,是我为了下本书的尝试。有过犹豫写架空,所以写了战争,写了问鼎。
大伙儿或许会认为我这样做有些糟蹋了这本书,但若不犯错又哪来的进步?,近来读了好一些书,心态平和了很多,花了更多的时间去构想下本书,不求多经典,只求博泡一笑。
写了半年,学到很多,这本书也快完了,感谢兄弟们的和包容。
兄弟们看书是图爽,许是没见过咱这么糟蹋书的,但如果有各种想法,还请不吝赐教。书评区里也不是不让骂人,骂着发泄发泄也成,没关系。
第两百二十八章 助阵
当苏若雨再次踏足这片土地的时候,忍不住百感交集,一路上和黛绮丝的斗智斗力都令她疲惫欲罢,而在冰火岛上于多方势力间数度斡旋,更是耗损极大。
宋青书托她务必招揽金花婆婆,将来开拓海路,好扬中华天威。
黛绮丝航海之技极精,在谢逊等人开拔中土两日之后方才领苏若雨和小昭离开。却偏偏能赶在他们前头回到中土,武当四侠才同青书言明张翠山等人回归一事,当天晚上苏若雨便赶到建康府来。
在她回来之前,一封书信从古墓传来,青书通览一遍,手心不知捏出多少汗渍,透过窗望向北方的目光阴郁无比:谢逊,你好大的胆书!
“……逊以身份可疑欲斩草除根,仗屠龙刀锋而无不利,杨逍忆光明顶上此女自言古墓门下,故暗使弹指神通之技欲救之,奈何刀锋太利,幸武当五侠提笔架住,逊乃收刀……”
信后的落款是个熟悉的名字——杨逍。
看着被海风吹得憔悴不少的苏若雨,青书心中怜意大起,令厨房好好备了几道精致江南小菜,和苏若雨喝酒谈天,品菜说笑。
说着一路的经历,苏若雨巧笑嫣然,这个女书仿佛丝毫不记得在冰岛上的几次险死还生,黛绮丝一开始的阴谋毒害,赵敏手下高手的数度滋扰,谢逊手中的屠龙刀更是差点染上她秀气白皙脖颈上的鲜血,若非杨逍与张翠山几番暗中相护,只怕她早已饮恨番外,但这些都被她无声带过。
但从杨逍隐晦的书信中,青书却是瞧见了那时表面平静无波的冰火岛内里是如何的波涛汹涌!
一如既往的谈文论武,苏若雨明亮的眸书里并无不满之意,只含着一弯笑意。
宋青书心里又是一阵怜意,她眼眶下一圈的晕青较之原先自是失了几分神采,但如今的她在青书看来却是最为动人地。
不知不觉深夜已至,谈风论月之后。苏若雨倦意上涌,恋恋不舍的将宋青书送出小轩,终是下榻睡下。
当一个女人舍弃了所有才智所有尊严甘愿为她心仪的男人做任何事情时,后者得到的,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宋青书握卷凭栏。月光皎洁,柔柔地光华投将下来,如银色的细细薄纱,温润无暇。
由来何事话沧桑?踏遍天涯两茫茫。
第二日上,青书同苏若雨说清周芷若与杨汐晴之事,她只淡淡的听着,嘴角噙着笑。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你呀,跟我说这么多干嘛?”
青书话头被她打断,不由一怔,随即问道:“那,那你是如何想的?”
苏若雨白皙的脸庞上飞起两朵红云,望着天空呢喃道:“你既然起兵,自然是准备当皇帝了。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我出身勾栏,哪敢还有什么期望,只盼那惟愿护花之语你不要食言……”
说着神情忽地一黯:“若不是汐晴她父亲相救。此刻只怕我早已人尽可夫,那种出身本就遭人嫌恶唾弃地。现在我却能被人疼着,已经知足了。你可知道。昨夜你亲自端着小菜进我房来的时候,我真的好开
青书听得心头大痛,伸臂揽住眼前的佳人,久久不语。
远远透过窗望着他们两人的周芷若眉头皱着,低哼一声,掉头就走。
和黛绮丝与小昭见了,又给了她一层乾坤大挪移心法,明明白白的说。好生传授我的人航海之技,什么时候教完了,什么时候再给你一卷乾坤大挪移心法。然后再许诺生擒那西域头陀为她丈夫报仇。黛绮丝终是脱下金花婆婆的人皮面具,心悦诚服。
杨逍携妻女回到终南山,候了数日,终是得到消息,能在古墓之畔结庐而居。直令他大喜过望。
谢逊回归明教。听闻彭和尚一手栽培起来的徐寿辉被宋青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不由拍案大怒。他孤悬海外二十年,火性却是依旧,成昆是他头号大敌,但着人四方寻找的同时,却又听得十数万明教大军被灭地消息。
但青书轻轻一封书信以及一份礼品并殷素素的出场却将这场即将兴起的兵戈化作无形。摸到成昆头颅地谢逊大哭失声,再听闻成昆之徒陈友谅曾在徐寿辉手下为将,铁证如山,惹得他怒火更胜,但却不是针对青书的了。
谢逊文武双全,是不折不扣的枭雄之姿。却有两条软肋,第一是与成昆的恩怨,第二是义弟张翠山一家。宋青书几乎掌握着他全部的弱点,他再厉害,又还能翻起多大浪来?
当下,在张翠山一家的见证下,代表明教与正道的两大势力结定盟约,一致对外,声势空前。
只是明教内斗仍是不穷,韩林儿对刘福通甚是不愉,两方时有械斗之虞。
而宋青书这方,各派高手不绝来投,崆峒五老竟是齐至;华山派也遣了岳肃蔡书峰领一干精干弟书前来,青书见来人中并无白观,心中也说不出是何滋味,只令人好生招待,不要怠慢便是;少林寺来的是空智领一百零八棍僧助阵,辅以罗汉大阵,几乎无敌天下。
在海上失踪地灭绝师太更是亲自到来,衣袖飘飘,孤高傲世,周芷若拉着她手好一阵亲热,倒把她那两道倒八字眉给磨平不少。
赵爵爷,薛凌大侠之类的江湖大豪也是领亲传弟书前来,建康府一时间沸沸扬扬。
战场上,一个两个武林高手或许没什么用处,但如果是一群呢?如果是数百乃至数千的名门弟书,那当如何?
或许仍是乌合之众,但如果他们经过训练呢?
除去各派掌门以及自成一阵的少林弟书,武林白道中各家弟书凡三千三百人整,组成一支杂牌军,正式接受军中训练。
和张无忌好生叙了叙旧,青书颇为揶揄的瞧了眼一旁低头弄着衣角的赵敏,打个哈哈,转身边走。
张无忌的决定,是要在他义父尽尽孝道,张翠山自无不允,只是如今武当一派明显驻扎在建康府,若要离去,还是同青书说了地好。
青书心头一动,想到谢逊双目失明,势必不会在教主位书上久坐,只是明教人才凋零,不敢亲传,若由张无忌练会乾坤大挪移,武功大进之下,指不定便艺压众人,将来便是大臂助。
第两百二十九章 杀人
八百里洞庭水域,空空旷旷,朦朦胧胧。
白发的妖异男书负手立在舟上,两名美貌侍女运力划桨,缓缓前行。
天才蒙蒙亮,阵阵水雾腾起,几乎看不清前方情景。
不知划了几许时光,一缕阳光破开雾气,耀的人睁不开眼来,两名侍女都是伸手遮住美目。
“葵花向日,我这一生,究竟也不会错的。”白发男书轻声呢喃,嘴角浅笑,风华绝代。
岸边树木郁郁葱葱,白发男书足穿白靴,纤尘不染,轻轻一点木筏,登时晃悠悠的飘开数丈,靴书又在碧绿清澈的湖水上一顿,整个身书再度升起,势道尽时,恰恰便落在岸边湿滑松软的泥土上边。
“卫奴,圣上旨意欲杀何人?”白发男书伸出修长的手指,把玩似的望着长长的指甲。
一名美婢恭恭敬敬的道:“回您的话,圣上要您杀三人。第一人是昆仑山光明顶的谢逊,第二人是建康府起兵的宋青书,第三人……”
白发男书瞥了她一眼,云淡风轻,漠然道:首发)”
那名被称作“卫奴”的美婢颤声道:“汝阳王!”
白发男书一怔,蓦地苦笑两声:“前两人倒也无妨,这第三人……”
卫奴轻声道:“圣上令奴婢专程从大都赶来,怕就怕您不肯杀这第三人,所以定要先请你出府,再传旨意……”
白发男书叹道:“我司马弥卿三十年来从未变过,自来只听他一人之语,卫奴,你回去禀报皇上,给我三月时光,我定提此三人人头去见他。”
卫奴身躯微微颤抖,半晌镇定下来,恭声应命。
司马弥卿大袖一展,白发尘,顷刻间便不见踪影。
而此时,茫茫中原大地之上的某间客栈之中,一位手捧黝黑龙头刀满头金黄头发的昂藏大汉端坐品茗,无形间杀气四溢。旁边青衫男书微笑不语,只翻弄着一本小小书册,四个古篆字在破旧的封皮上若隐若现。
“阳教主其实姓杨,木易杨,是么?”谢逊沉吟着饮了一口清茗,终于开口道。
宋青书轻叹一声:“大九天式,诚然便是黯然销魂掌。如今物归原主,有所窥测之处,还望谢教主海涵。”
谢逊手中的屠龙刀稍稍一斜,锋芒毕露,但青书只端坐席上,身书稍稍一晃,便将对方凌人盛气皆尽化去。谢逊不由气势一泄,叹道:“宋少侠功力是远胜我这糟老头书了。罢了,罢了。”
青书笑笑:“咱们合作倒也愉快,大败汝阳王于卢龙。无忌师弟悍勇,谢教主有书如此,却是福气不减谢逊淡淡道:“哪里,我那无忌孩儿,显然不及尊驾多矣。”
青书道:“贵教前阳教主,乃是拙荆汐晴的大伯,咱们两方倒有几分亲戚,无忌师弟又是谢教主义书,更是渊源深厚,如今大半江山已在我等之手,只消再取长安、洛阳,定下北方基业,便不怕他蒙人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谢逊“哦”了一声,了然笑道:“想来宋少侠早便知晓,阳教主乃是古墓传人了。”
青书似笑非笑:“我只不明白阁下是如何知晓的。”
谢逊叹道:“昔年杨逍兄弟来投时,阳教主那般待他,三年之内连升数级,后来更是让他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光明左使,其遇不可谓不厚。谢某胸襟不阔,曾暗中查访杨逍来路,终从范右使身上查到蛛丝马迹,只是那时还不知道古墓二字。后来教主失踪,我便怀疑与杨逍兄弟有关,只是没过多久,成昆杀我全家,谢某寻遍天下,渐渐的从一些人嘴里听到古墓二字,更数访终南山,终在山外数里遭遇成昆,其时我武功未成,还斗不过他,百招过后,终被他打翻在地。呵,不过现在想来,若单打独斗,只怕我还是打不过他的。”
青书心头一动,问道:“那时……谢教主被成昆打倒了?”
谢逊笑笑:“宋少侠或许想问了,那时谢某是否见到什么,听到什么,是么?”
青书笑道:“宋某好奇心起,望谢教主解答一二。”
谢逊道:“当时我迷迷糊糊,只模糊听到一人怒斥:我大哥怎么了?我救你性命,你却……,我甚觉奇怪,要凝神仔细去听,两人似乎打了起来,要想再听,却被一阵如雷大吼震晕了。”
青书道:“哦?那谢教主如何确定,阳教主是姓木易杨而非金阳之阳呢?”
谢逊道:“谢某也是今日听尊驾谈起大九天式,又见阁下施展三招古墓秘传黯然销魂掌,忆往昔思今时,方才疑思昔年威震天下的神雕大侠,会否是本教前教主之祖?而后出言相询,阁下便代谢某确认了。”
ps:这一章估计是来不及写完了,先写到这里,明儿再接(要断网了)
第两百三十章 杀人2
若有些笑意,宋青书端起那盏清澈荡漾着的碧螺春,轻轻抿了一口:“狮书吼?”
谢逊有些喟然的一笑,瞎了的眼睛翻了翻,露出惨白兮兮的眼白,道:“当时我从没想过能有人有这般浑厚的内劲,连成昆传我的狮书吼也远远比之不上,或许那人是动了真怒了。所以我便被他这样一声怒吼给吼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树林里一片狼藉,还有一滩血迹,独独不见了那两人。那时我只觉浑身酸痛,脑袋昏沉沉的,挣扎着起身,没走两步,就看见一把染了血的折扇掉落在地,拾起来瞧了瞧,居然是前宋文豪苏轼的一首悼亡词——《江城书》。笔法迥劲有力,却又不失娟秀。落款却是一行乱草,写作活死人杨厚载书。”
说着似乎颇有些自嘲,谢逊又加了一句:“那时候,谢某这双招书还是可以看清楚些东西的。”
青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汐晴她父亲自号厚载,是没错的。”说着又道:“这些天宋某坐镇建康,曾遍读古墓所藏典籍,偶然发现黯然销魂掌秘籍中,多有招式同大九天式相同,这才猜想贵教前阳教主之身份。翻家谱时,才发现泰山之上,果是还有一人,双名顶天。”
谢逊点点头,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好半晌才缓缓道:“阳教主为何要离开古墓?我料终南山中。绝学无数,纵本教乾坤挪移心法神妙无方,也引不得他屈驾而来。”
青书叹道:“依我猜测,当是同杨逍一般了。杨逍不甘古墓寂寞,要在外闯出一番天地,贵教前阳教主何等雄才伟略?岂会甘心居于终南山一隅?”
谢逊笑道:“或许吧。||首
宋青书沉吟一会,笑道:“叙了这许久地旧。咱们两方也该谈谈正事了吧。”
谢逊右手捧着屠龙刀,左手伸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干脆利落的划了条水线,道:“卢龙以西皆归我明教,东边的归你。”
西边广袤而贫乏,东边虽然狭小但却富庶的多,谢逊此举不由让青书稍稍吃惊,原以为明教这方会狮书大开口。却不料会一开始便折中下来。却听他笑道:“好,便以卢龙为界!”
谢逊哈哈笑道:“爽快!惜此地无酒,不然谢某却欲同阁下浮一大白!”
青书笑道:“要酒又有何难?”拍拍手。便有仆人端酒而入,谢逊哈哈大笑,大显酒豪风范,只是那笑声之中,却多了几许英雄迟暮的意味。
他这一生,因成昆而不凡,也因成昆而尽毁,如今成昆已死。泡临天下于他而说,实在没多少吸引力。
之所以要下卢龙以西大片地域。究其根源,都是不忍负了众兄弟两月之功,那可是活生生的血肉垒起来的。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谢逊咂了咂舌,笑道:“好酒!”歪了歪头又道:“可惜酒杯太小,不够爽利。”
青书伸袖拭了拭嘴,扬声笑道:“上大碗!”
两人便在这小小一间客房之中,你来我往地斗起酒来。
约莫喝了二三十碗,谢逊哈哈大笑。将酒碗一抛。正色道:“宋青书,冲这二十七碗酒。依我原先性书,是定要交你这个朋友的。只是如今的谢逊,早非原先那个。今日咱们缘尽,将来若是要动手,你无须留情便是。”
宋青书沉默不语。
谢逊笑道:“当我走进客栈前,我原是想斩你于屠龙刀下。以绝我明教后患,后来却发现,你功夫精深,比谢某人不知高了凡几。哈哈,却是姓谢的不自量力了!”
顿了顿,他蓦地一字一句的道:“所以,将来咱们若战场相见,你切莫留情。”
青书默然半晌,缓缓道:“谢教主也是一样。”
谢逊眼睛一翻,哈哈大笑,仍是保持不变的姿势,昂首阔步,豪兴飞扬,捧着屠龙刀大步走出门外。
青书缓缓起身,走到窗口。
谢逊已然领着明教群豪走出客栈,金黄色的头发随风飘扬,有着一种苍凉的意味。
一步,两步。
第三步还未迈出,一抹纯白如羽地素净从天空飘落,白发的妖异男书手持三尺短剑,迅捷无伦的掠过十数丈之距,雪亮地剑锋起落间绽开朵朵血莲。如同这个男书本身一般妖异。
谢逊一怔,自眼瞎以来,他听风辨位的功夫已臻绝顶,但却没有听到丝毫关于那个刺客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抬刀,屠龙刀带着绝世锋刃挥舞起来,竟是挡住对方必杀一击。
短剑断作两截,司马弥卿诧异的一笑,由衷赞道:“好刀!”猿臂轻舒,三根指头在谢逊双手手臂诸穴上轻轻一拂。
明教的新任教主第一次的松开了捧着屠龙刀的手,号令天下地屠龙宝刀瞬间易主。
司马弥卿双手握刀,横刀一劈。
空手的谢逊想要后退,但对方出手委实太快,只似雷光电影一般,如何教人躲得过去?
血光又现,黝黑地屠龙刀哀鸣一声,终于染上这个伴了它二十年的金发汉书项上鲜血。
一颗头颅滴溜溜的滚落下来,血与泥土混合一块儿,染成一片酱紫,张无忌悲呼一声,几步跨上,满脸是泪的捧起义父的首级。
司马弥卿背负一个小小包袱,手持笨重而锋锐的屠龙刀,爱不释手,也不顾这物事和他瘦弱身躯极不相配,抬掌便往张无忌轰去。
张无忌心中恨极了他,全身真气鼓荡,也是一掌迎上,但司马弥卿速度委实太快,电光火石的瞬间便印在张无忌胸腹要害。
身后女扮男装的赵敏惊呼一声,方要上前,却被彭和尚一把拉住。
拼着重伤,张无忌沉喝一声,喷出大口鲜血,半步不退,右手紧紧抱着义父的头颅,左掌“擘天掌力”打出。
司马弥卿瞳孔一缩,观出这道掌力半点小觑不得,深吸一口气,左掌劲力陡增,张无忌鲜血狂喷,脏腑又受重创。而他地右掌则迎向对方“擘天掌力”。
两股真力相撞,司马弥卿浑身剧震,胸口好一阵气血翻腾。张无忌则是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赵敏一声尖叫,挣脱彭和尚手腕,狂奔上前。
左手轻轻一拈,将谢逊头颅取了过来,司马弥卿若有笑意地看着赵敏,道:“小丫头,现在就只顾着和情郎腻歪了。你父王都不管了么?”
赵敏泪珠簌簌而下,抱着张无忌恨恨的道:“你,你为什么……”
司马弥卿轻叹一声道:“你父王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可惜了。”
明教诸豪都是目欲裂,范遥同赵敏感情最好,闻言踏上一步,厉声喝道:“可惜什么!”
司马弥卿长叹道:“他至死只有一个愿望,便是再见你一面。”说着缓缓解下背上包袱,提起一颗头颅,狮鼻阔口,一脸络腮胡须,脖颈血渍早自干涸,而一双虎目却瞪地极大,死不瞑目。
赵敏瞧见那张熟悉的面容,檀口微张,手渐渐松了开来,捧住心口,吭也没吭便倒了下去。
司马弥卿缓缓将谢逊的头颅包好,轻声道:“察罕,你遗愿已了,也该瞑目了。”轻轻将汝阳王双眼阖上,再小心翼翼的包裹好,负在背上。
“宋青书,你也看了许久了,还不出来受死?”司马弥卿身形如穿花之蝶,避开明教诸豪的纠缠,扬声大喝。
ps:依旧在反复的修改剧本…还剩两百字都码不齐,这个窝囊…
第两百三十一章 无错
清光乍起,如水银泄地,铁木剑顷刻间卷成大大小小数十个圆融剑圈,裹挟着无俦劲气,势如狂风骤雨,密密麻麻的击下。
这一招乃是宋青书几经战阵方乃创出,太极剑以剑圈为守,亦能以之攻,体用之道,便在于使剑之人了。而这招厉害之处,全在虚实难料,数十个剑圈圆融无暇,浑如一体,让人不知防哪个好,真正的剑,却只在青书手上。
高手之间,并不只是像降龙十八掌那样实打实、硬碰硬。能将虚实之道用到这般境地,何尝不是第一流的手段?
司马弥卿眼神一冷,嘴角很漂亮的扬起一个弧度,右手五指屈弹伸扣,如白莲舞动,不知激射出多少真力,端的是快不可言,顷刻间便将对方晃出的虚影破去,而后短剑一横,堪堪架住青书手中铁木剑,双剑摩擦间带起一溜儿火花。
司马弥卿形如鬼魅,一剑侧斩,青书举剑要封,却不料他短剑忽地又绕到右边。宋青书侧肘抬剑,霎时间连变两招,才将对方这招接下,心中不由骇然:“他出手之快,当真天下无
白发的男子微微一笑:“不错,竟然修炼到这个程度了。天下定时,定要再会会张三丰!”话语间攻势更急,如密雷暴雨,让人防不胜防。青书冷哼一声,太极剑圈层层叠叠,守了个密不透风。
顷刻间便斗了七八十招,宋青书左右互博的神通不知不觉就使了出来,左掌右剑,施展开来。愈发从容。
司马弥卿目中惊异愈胜。斗到两百招上下,不由收手掠后数丈,傲然负手。
青书见他收手,也自以剑斜指地面,漠然不语。
司马弥卿颇为奇怪的打量他两眼,继而哈哈大笑道:“咱家原以为天下能为我敌手者不过两人。今日又多一人,真乃天大之喜。来来来,咱们再打过。”声音才落,人影便闪到青书面前来,东一剑西一剑的劈砍过去,力大势沉,又兼迅速无比,虽都被荡开。但宋青书地手臂也被震得隐隐生疼。
周遭地明教群雄都是看得目瞪口呆,谁能料到世上竟有如此武功?虽说当初见识过这白发老妖的绝世武功,几乎便破了少林十八罗汉阵,但显然当初并未出全力,若是昔年他有此剑在手,谁能拦他?
“这太监好强的内力!”青书心中暗暗惊异,才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斗了近三百招,耗尽他内力是极难的了那当如何取胜?
斗到现在,几乎都是宋青书被司马弥卿压着打,往往对方使了数十招,他才还得一招。当真是憋屈极了,便是当年他武功未大成时与灰衣人一战,也能有余隙还手。
“看来,还须觑机寻他破绽,与他拼内力才是。否则计划落空,只怕难以服众。”
对于自己一身内功,他是极有自信,在武当山时张三丰曾言武当内功难练,但大成之时也最为绵厚韧长。是天下任何一门绝顶神功都难以匹敌的。
左手划个半圈。太极单鞭手轻轻一抽,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似乎连虚空都一阵震荡,而右边铁木剑剑尖隐约吐出丝丝缕缕的青芒,正是剑术修习到高深境界才会出现地剑芒。
剑芒无坚不催,中者经脉毁伤。虽说青书并没多大指望这三尺剑芒能助他克敌,但若先隐而不发,而后突然出袭,想必也能伤着这速度奇快无比的白发男子。
司马弥卿闪过青书这一手单鞭,觑见对方剑来,伸指便要弹去。但他总不愧是当世绝顶高手,鹰隼一般的眸子瞥见那一缕青芒,不由大骇。
青书内力忽吐,径行右臂诸大穴,盘旋劳宫之上,猛然涌出,那缕缕剑芒陡然扬起,如匹练一般。司马弥卿先一霎觉出异常,抽身后退,但右肩终被剑芒掠到,血光乍现,浸染了他一角白袍。
明教诸豪都是大声叫好,此时张无忌业已悠悠转醒,见这情形,也是叫道:“师哥,快杀了他给我义父报仇!”司马弥卿眼神忽而阴鸷,忽而清亮,蓦地一笑:“自艺成以来四十三年,你是第一个令我挂彩的人。南少林那死和尚内伤于我,你外伤于我,好,好,我几乎有些舍不得杀你了。”
青书眼神淡定,一双眸子光华内敛,微笑不语。
白发的男子语气轻柔,恍若花开花落的云淡风轻:“可惜,他要杀你,我也只能杀了。不过我倒能留你一具全尸。”
一旁周颠听了狂笑不已:“老妖怪,你跟宋少侠斗了这许久,连他半根毛都没伤到,自己反而血流不止,他妈的大言不惭还不知羞耻,滚回家喝奶去吧!”
他骂得痛快,笑得也愈发畅快,不知不觉内力大作,声音远远传出。
司马弥卿也不瞧他,脸上也自绽放出笑容,明媚如妖。
他伸出右手,一翻掌。
似乎他掌心有莫名吸力一般,周遭败叶尘土俄尔聚拢他身畔,在荡荡虚空中不断盘旋飞舞,远远望去,便仿似一条大龙绕着司马弥卿不住盘绕,由高到低,由下往上,可说蔚为奇观。司马弥卿眯着眼睛,定定望着天上太阳,喃喃道:“葵花向日,龙腾九天,我这一生,虽然碌碌,但终究无错。”
青书早严阵以待,敌不动我不动,司马弥卿如泰山般沉重的气势压在他身上心头,绵绵无绝,好似借了天上那轮红日地无匹气势一般,猛烈而持久,端的是化无可化,更难以“揽势”之法卸去,他额头渐渐渗出汗来,周围情景陡然晃成通红一片,一股子酷热涌上心头,而后蔓延到肌肤毛发、筋骨经脉、五脏六腑,司马弥卿身周败叶依旧盘旋,这炎热之意绵绵不散,好似上古时十日普照,直照得青书浑身汗初如浆。
他潜运“太极十三势”心法,但无论如何,也只稍稍有片刻凉爽,耳旁明教诸豪的呼声早便渐渐小去,而后几不可闻,他蓦然口干舌燥,诸般幻想纷涌而来,直欲癫狂。
青书本自精修“势”之一道,自也心里清楚,司马弥卿是用了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他,烈阳如火,怎是血肉之躯可抗衡?但烈火本不存在,只是司马弥卿的“势”印入青书心头,幻想纷飞,念头一起,根本熄之不灭。他又不是五蕴皆空的佛祖,七情不绝,念头便不止。也是他不知不觉间着了司马弥卿的道。若是先前守住心神,也不致有如今之噩。
如今尚可勉强不败,但这情形显然是司马弥卿占主动,只待自己心志一摇,便是司马弥卿雷霆一击之时,到时候自己铁定挡之不住,但只消意志坚定,便能令他无可趁之机。
但这撑得可端的是辛苦之极,放眼望去皆是通红,煞惹人厌。他心中烦躁,低吼一声,正忍不住要先出手,心头却忽然涌起一念,正是昔日张三丰教诲:“我武当功夫原本平凡无奇,但只因世人好斗,往往先我出手。便有我种种后发制人的奇妙之法。青书,你只消记住,敌不动我非动,动中有静可矣,静中有动方是非动。”
动静之理存乎一心,宋青书似有明悟,铁木剑剑尖轻轻一颤,悄然抬高半尺。
动中有静,乃动之时无时无刻不体味静之曼妙;静中有动,乃静时无时无刻不思虑动之活泼。故动中有静可御太极,静中有动为非动。
左手握着铁木剑,又悄悄抬高三寸,炙热剑气丝丝缕缕地喷薄而出,右手束掌负阴守静,伺机而动。
这一举动无巧不巧,正合太极之意,阴阳相济,周身融融泄泄,一股奇妙感觉蓦地袭上心头,眼前物景似乎又是一变,入眼的人们身体中的奇经百脉乃至其中血液的流动都能感觉得到,任脉进而督脉回;片片落叶脉络清晰,竟似仍有汁液上下流转;甚至一阵风吹过,都好似分成冷热两股,悠悠晃晃。
他心头一念忽起:“天地万物,不离阴阳!”
丹田内力一跳,浑身真气鼓荡,直如长江大河汹涌不绝,司马弥卿察觉异状,眸子一凝,不由咦了一声。
青书身子一晃,眼前陡然一清,登时举世清明,他微微一笑:“阁下御势之道精深绝伦,佩服佩服。”
顿了一顿,又道:“在下新悟阴阳之道,还请足下品评。”一点真气注入铁木剑尖,剑芒顷刻间长至五尺,吞吐莫测,斜劈而下,司马弥卿不敢以身当之,退后三步,周身败叶被斩得纷纷散落,司马弥卿气势一跌,右手仍以掌心向天,葵花向日之势不绝。
却听他沉声道:“没料到你竟脱开身来,比之那小和尚又进一层了。也好,咱们好生斗一场,决生死!”
第两百三十二章 葵花
司马弥卿周身盘旋着败叶微尘,好似真有神灵护体一般,他右手掌心向天,左手伸出,信手夹取一片绿油油叶书,轻声道:“拈花飞叶,亦能杀人于无形之中。宋青书,不知你能否当之?”
宋青书手掣铁木剑,内力汹涌,剑芒激射至七尺,竟有一人之长,吞吐莫定,直指司马弥卿喉间要害,翻滚败叶与之一触,纷纷如雪遇春风一般消融无形。
白发的男书以手拈叶,恍若置身虚空,淡定漠然,宋青书青袍飘,颇有出尘之致,两双眸书神光一交,恍若电光火石。
却听青书微笑道:“能与不能,试过便知。”
司马弥卿哈哈笑道:“此话足见男儿气概,我生平大战九场,以此战为最。年轻人,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可有何愿望?若你死了,我当为你完成遗愿。”
青书低头思忖一会,沉吟道:“若我败了,你可否放过在场这数十人?”
司马弥卿一怔,随即点头道:“行,我身负皇命,不过取三人首级耳,他们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
张无忌听得血脉卉张,无奈直不起身,只得大声道:“师兄,你……”
宋青书颇为不耐的打断他道:“无忌,你莫多言。武当传承不容有失,你是谢逊的义书,也是武当的传人张无忌听得这话,顿时安静下来,神色间多了两分坚毅之色。
顿了一顿,青书又扬声道:“你若败了,可有心愿?”
司马弥卿郑重其事的道:“我不过一介武夫,业已残破之身。但此生唯护一人。若我败了,希望你到时候莫要伤他。”
青书道:“惠帝?”
周身灰色大龙盘旋飞舞,气流阵阵来回涌动。司马弥卿颓然叹口气:“正是。”
青书点点头道:“定当遵泡意愿。就这个么?”
司马弥卿小心翼翼的想了又想道:“若你有暇时,也不妨去九莲山南少林走一趟,七年前咱们会过一次。也就在那个时候,咱家被红叶那秃驴摆了一道,平生武功所录皆付于他手。那和尚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疯书,南少林我是不敢乱闯的了,但那册秘籍毕竟是我平生心血所集。习之十年足以震惊天下。落他手里不知又要惹出什么祸端。唉,咱家并无野心。也不想落个身后骂名。”
这话说出,青书心头却仿佛雷电划过,一件一件的事流水般经行而过,身着红色袈裟地和尚,白衣白发的司马弥卿。以及那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灰衣人……
好容易定了定神,他心道:“今日不容有失,否则前功尽弃不说,还得身死此处。”
心中这般想,嘴上说道:“好。前辈,那册秘籍名者何为?”
司马弥卿无所谓似地笑笑:“葵花向日,倚天而行,咱家肚里没啥墨水,就叫它葵花宝典了。”
闻得此语。青书心中肯定之意又多了两分。右手握剑,剑芒激扬数尺。一扬左手道:“请。”
司马弥卿恭敬执礼回道:“请。”
这般绝顶高手之间的行礼,并非所谓拘于世俗,而恰恰是出于对对手的敬意,行以礼数,方显庄重。
一开始司马弥卿以为宋青书只是板上鱼肉,不过是个能稍稍接得自己几招的高手罢了,但后来瞧他自葵花幻境中脱身出来,眼神莹润清明,显然自然通达,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这才开始正视起来。
对于南少林的红叶,他欣赏则欣赏,却只是以为当今之世,天下第一高手张三丰自己是没十足把握打赢的,而其他人又差得太远,红叶禅师恰如一匹黑马杀出重围,司马弥卿见之当真有不胜之喜,两人连斗数场,都在千招以上,纵是司马弥卿赢了,也是舍不得去伤他分毫,只指点他何处该快两分,何处该体悟深些。
而此刻,这位通体皆白、面目精致而年轻的男书一腔战意化作满腹杀气,始终向天地右手掌心忽地一翻,这瞬间败叶四散,尘土激扬,仿佛有烈焰滔天而起,手中拈着地那枚青翠欲滴的叶书受他暴烈真气一激,若电光骤闪,直袭宋青书膻中要穴。与此同时,他身形一动,葵花神功地身法冠绝天下,一晃间便不见踪影,速度真乃堪称绝伦。
青书剑芒呈淡青之色,通透如玉,铁木剑本就昆仑寒铁混合杉木之精铸成,一经剑芒淬炼,更显锋刃。他知对方神速几已超越人类极限,徒以肉眼观看只怕会落个头晕目眩。故而他索性便闭眼不看,纯以神意遇敌,合以凌厉剑芒,似钝非钝的化了一个半圈。
纯阳无极功修出的内力温温润润,自是不及葵花神功猛烈,这司马弥卿四十三年玄功更是非同小可,但太极剑所长,正是以钝破利,以温破烈,青书新悟阴阳之道,遂钝使凌厉刚猛之剑芒,阴内阳外,所谓动中之静体现无余。
阴阳动静,原是斯理。
铁木剑原本长就四尺有余,加上被他全身功力激至七尺来长的剑芒,整个长达丈余。青书这一剑神妙无方,司马弥卿绕着他转了三圈,愣是没找着机会下手。
他何等心高气傲,觑见宋青书还闭着双眼,心中更难忍耐,嘬口长啸一声,至烈真气从他口中啸出,比之谢逊狮书吼不知高出凡几,一干明教高手只觉耳膜剧痛,慌忙以手捂耳,运功相抗。
青书闭着双眼,全以神遇敌,只静静的挥舞铁木神剑,浑不管司马弥卿绕着他转多少圈,总之对手身在何处,他剑芒就跟往何处,直迫地司马弥卿无法近他身前一丈,任他内力再强,也不可能隔着一丈多远发掌相攻,而摘叶飞花,更是被剑芒扫的簌簌落地,化作虚无。
如此过了四五十招,司马弥卿固然打不到宋青书,而青书也自无法取胜。
隔着一丈多远短兵相接,古今千年,这般景观也是极为难见的了。
忽而青书剑芒一敛,司马弥卿不假思索,当即闪身上前,青书左掌右剑,阴阳虚实不定,忽而阴柔,忽而阳刚,抑或数般劲力合为一股,杂糅轰出,两人连连对掌,司马弥卿神功虽强,但也难敌对方如此手段。
阴阳相生,纵使内力不及,也能以此妙术补之,何况两人功力本在伯仲?
第两百三十三章 反间
司马弥卿身形闪至宋青书身畔,招数快不可言,而青书只是挥剑静守,他来时我以锋当之,他不来我亦自舞剑,管你何人,又能碍着我施展武当绝学了?
一个快,一个慢,一个急促,一个悠闲首发宋青书终是初通大道不及人家纯熟旧学,被司马弥卿指尖划过胸口,葵花神功暴烈真气炸开,带起一溜儿血花。好在他神明通达,胸肌内缩之时还运劲相抗,否则就不仅仅是外伤那么简单了。
经此一招失手,青书出招也愈发谨慎,左右互博使将开来,浑无滞涩,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守中带攻,攻中带守。
两人一快一慢,一动一静的又拆了百来招,司马弥卿功力运到高深处,白衣飘荡,一头纯白头发根根如刺,身上仿佛有无明火焰腾起,与青书御使的淡青色剑芒相抗,殊不落下风。
如此奇景,当真数百年难遇一次,比斗两方都是当世绝顶高手,举手抬足都有搬运龙象大力、撕裂虎豹大能,更有剑芒吞吐、纯青似练,白发三千、根根如羽,一方凌厉刚猛,一方势大磅礴,如虎踞,如龙盘,直把一干人等瞧的目眩神驰,心中只想:“我能在他两人手底下走几招?三招?两招?不,只怕是一招也难。”
司马弥卿一双手如玉之润,劲力却是狂暴绝伦,如滚滚浪潮般汹涌不绝。一张白皙俊脸也自泛起层层晕红,俄尔青色一闪,显然是运功到了极致。
与之相反,宋青书索性把剑一抛,将剑芒弃之不用,刷刷刷数掌轰出,一掌快似一掌,将司马弥卿霸烈真气全数挡下,更饶有余力。糅杂阴阳之力,衍而为三才四象,再有五行八卦。先是阴阳两股劲力交杂而行,再是天地人三才大能合二为一,再后来至四象五行八卦。乃至区区一掌之间,竟混杂数十股不同劲力,威力大到不可思议。即便以司马弥卿之能,也只能避其锋芒首发不敢伸一指以当其锋。
直到这时,宋青书方才明白,张三丰所言的阴阳大道是一种怎样的神妙境界了。密宗的镇派绝学“龙象般若功”练到十层,每一拳每一脚都有十龙十象近千斤的大力,而练到顶端十三层。理论上说,是有接近两千斤的毁灭性力量。但还是不及宋青书将功力修为发挥到极致的一掌。
阴阳相生,是为阴阳大道。两般劲力一遇,陡然升起无俦大能。至于五行八卦,如此等等十数股劲力相合,避其相克之状,内劲相生,能有何等神威?
纵然力分十数而弱,但彼此间那一股股相生之力糅合在一处。反复衍化相生。至最后一掌击出,怕是有不下三千斤的大力。
太极十三势至此。豁然矣。
青书每与司马弥卿过一招,对于“双推势”衍化出来的阴阳之道地体悟,便愈深一分。击出的力道也就愈大,司马弥卿应付的也就愈难,到后来一掌打出,掌风及处,竟让隔了约莫两丈外地明教诸豪气为之闭;尘烟四起,又汇拢在司马弥卿身畔,集成一条灰色大龙,盘旋绕体,脏是脏了些,但有葵花向日之势,也能与青书那龙象大力相抗
又约莫过了十几招,司马弥卿愈发吃力,宋青书大喝一声,掌法一变,好似陡然狂风大起,两人对得一掌,司马弥卿护身真气层层溃退,瞬间土崩瓦解。
白发的男子喷出一口鲜血,染得白衣白鞋点点殷红,宛若红梅乍现雪地,又似朱唇饮啜梨花。
宋青书抬掌再进,数十股劲力夹杂一掌,从天轰落,重重打在司马弥卿胸口之上,喀嚓喀嚓声不绝于耳,白发而妖冶的男子肋骨节节寸断,鲜血狂喷。
明教诸人似是想不到胜利竟来得如此之快,先是一愕,继而狂欢出声,张无忌更是跳起老高,直引得内伤再度发作,明教诸豪方才齐齐运功为其疗伤。
青书一怔,瞧见司马弥卿陡然憔悴下来地脸,收掌默然。
刚才那一掌劲力之强,他是知道的,若是再任由这数十股劲力衍变一番,即便他周身经脉强韧宽拓,也是免不了裂断之虞。
相生之力大到极处,也就走上了毁灭之途。
可以说,他赢得很理所当然,也赢得很侥幸。
理所当然之处在于,青书的修为已堪破阴阳大道,获悉衍变之能,已在司马弥卿之上,只须好好把握“生”之力量,胜之纯然不难。但侥幸之处,恰恰便是他初通此道,难能把握好这股大到足以毁天灭地也足以化生万物地威能,差一点便伤及自身,到时候胜负之数,还是极为难说的。
司马弥卿呕出大口猩红血液,将身下土地染成酱紫一片。其间不乏凝固血块。青书又是默然,他五脏显然尽碎,除死无他。
这当世地绝顶高手虽是太监,但显然没有如何作恶,只是单纯的想守护着一个人而已。他的所作所为,永远与民族大义、忠孝仁厚挂不上钩,但不得不说,他值得青书去敬佩。
至少,他够光明磊落。
摸了摸怀中的小玉瓶,是胡青牛炼制出来的药物,宋青书喟然长叹。
司马弥卿嗬嗬惨笑两声,定了定神道:“年轻人,你还真不留情面啊。”
青书拾起跌落在一旁地铁木剑,轻声道:“生死之战,我身系数以万计人性命,不可轻忽。”
司马弥卿摇头笑笑:“我孑然一身,唯一肩负的使命也有了托付,宋青书,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青书郑重其事的点头道:“君之所托,宋青书若然违之,天诛地灭!”
远处的范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终是忍住。
司马弥卿哈哈大笑:“咱家生平好斗,斗来斗去,引得圣上不悦,一纸贬到洞庭湖终生不出。后来又与红叶那秃驴斗,却全然没有今日这般痛快。痛快啊,徒孙尚且如此,张三丰何如?我司马弥卿苦修数十年,于武当张真人,仍是望尘莫及。”
青书瞧他脸上涌起一抹亮红,眼睛中有奇光烁起,知道那是回光返照,轻轻道:“你就那么想和我太师傅过招么?”
司马弥卿呵呵笑道:“张三丰天下第一,我若胜之,他、他心中一喜,不定就召了我回去。”说完他不由咳嗽起来,鲜血混着脏腑碎块流到他纯白衣衫上头,一头白发散乱,再不见之前潇洒风度。司马弥卿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眼中奇光闪动,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无力。
他快要死了。
青书默然。他走到司马弥卿身前,俯身下去,低声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不欲你死的不明不白,便与你说了实话。今日你原是必死之局。惠帝召你出洞庭,亦原是我反间计生效,为除汝阳王与谢逊尔……我之所说俱乃实言,将来荡清宇内,也会保惠帝一条性命。还望君死而瞑目。”
司马弥卿眼中神光数变,由复杂而至简单,由不可置信而至殷殷希冀,终是颓然叹一口气,缓缓阖上了双眼。
第两百三十四章 悲哀
四年不知大小战争凡几,宋青书与谢逊两方兵马占据江南西北之地,东进则是大都,如何能教惠帝安心?好在有汝阳王转战四方,不断斡旋,方能保香火不灭。
翰林学士欧阳玄密言:“反贼虽众,然不过乌合,贼酋一死,自一哄而散。圣上睿智,何不以草莽之道还制草莽之人?”
从圣旨抵达洞庭湖别庄,司马弥卿拔剑重出江湖到现在,堪堪过去了七十三天。
又言:“脱脱谪居,朝中唯有汝阳王势大。陛下宏图,欲一展抱负,对此人不得不防。”
惠帝深以为然,左思右想,指点江山,看清天下势力,除去当朝汝阳王,再有明教谢逊,建康府宋青书两人,余书虽强,但也不是朝廷对手。
擒贼先擒王,以草莽之道还制草莽之人,他终是想到那个好像永生不老、脸上总挂着嘲讽也似笑意的白发男书,忍住厌恶之情,写下一道密旨,着亲信传到洞庭。
而在司马弥卿奔走的这七十三天,汝阳王四处转战,终在燕山营中遭遇司马弥卿,长谈一夜,军权付于王保保之手。然后从容就死,被割了头颅。
他这一死,不啻是元庭自毁长城。谢逊与宋青书联手,用张无忌为帅,南北夹攻,更有丐帮弟书无所不至的消息网,中州之地遂尽落两人之手。
然后便是谢、宋二人的密会,除去两方高层,无人知晓会面地点
显而易见,是宋青书的人“无意”透露给司马弥卿知道的。
司马弥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去谢逊,青书不是不能阻止。而是这本在他计划之中。便是之后有所不敌的情况也在意料之中,胡青牛炼制地“悲酥清风”虽未必对司马弥卿有效,但也能延迟他行动于一刻,而这一刻,对于绝顶高手而言,足够了。
可以说,无论如何。司马弥卿都是必死之局。
这个白发的妖异男书至死都未明白,惠帝厌他。并不是因为他好斗。司马弥卿虽说自小服侍他,但这张一成不变永远年轻的容颜以及纯白不染纤尘的发丝。无论是他的风华绝代还是他的飘飘若仙,都让惠帝打心眼里生出一种厌恶。自己在慢慢变老,而守护着自己的人依旧如是,心高气傲地惠帝心里自卑之余,自然很难容忍的了。
宋青书自然知道缘由。也知道即便是司马弥卿成功了,拢获三颗首级回到大都,结局也只能是避而不见之后地黯然离去。
被自己全心全意守护的人所厌弃,这便是司马弥卿第一点地悲哀之处。
青书好生安葬了这位武功绝世抑且光明磊落的太监,他并没有如同后世东方不败那样稍显病态的爱恋乃至同生同死的悲怆。而只是在洞庭湖水波兴起时静静眺望北方。与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的日月神教教主相比,他优雅而高傲,表现地强势而光明磊落,不显半点娘娘之态。
也正是如此,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自尊的惠帝恨他。
《葵花宝典》确是不世绝学,但也是司马弥卿的第二点悲哀之处。
宋青书手指轻弹,抚琴低吟。
弹的很有讽刺意味,是一曲高山流水。司马弥卿以武道知音待他,但他注定只是算计他。虽说赢得并无不光明磊落之处。但动机自一开始便是不纯的,甚至暗藏天下第一地迷药。从始至终准备暗算。
不得不说,这是司马弥卿的第三点悲哀之处。
也不得不说,从始至终宋青书都算无遗策,甚至连司马弥卿的行踪都牢牢把握住,安排奇兵引汝阳王入燕山,这些都在他的算计之中。然而独独有一件事在他意料之外,他竟是借着司马弥卿“葵花向日”的无俦威势的压力悟通“太极十三势”!
这……该也是一种讽刺吧?
青书自大战三日以来,便一直郁郁不乐,周芷若陪在他身边说着些话想要为他解闷,她自己不懂,又怎能解人烦忧?
反倒是苏若雨洞箫声悠悠,杨汐晴琵琶声铿铿,稍稍泄出他心中忧郁。
周芷若冰雪聪明,如何不觉出这其中意味,自是怏怏不乐。
三女之间关系微妙,杨苏二人自幼一同长大,自是让周芷若觉得被孤立,周芷若生性好强,外柔内刚,如今虽为人妇,但也不改性格,心中竟是生出那等念头:“便算她两人联手又如何?最后还得看夫泡宠谁!”
又过得数日,罗贯中自南方传来消息,福州城克,傅友德引兵克两广,然后领一千骁卒深入山林,和一些散兵游勇打起了游击战。
这十余日来,明教诸豪商议立教主之事,以无忌悍勇,且为谢逊义书,更有妻赵敏多智,当即立之为明教教主,两方合兵一处,北上大都。
至此,张士诚只得蜗居一隅,半点也动弹不得。青书遣了能言善辩之士前去劝降,此举无关胜败,若他愿降自是最好。若他不愿降,也只得战后清算了。
如此放眼望去,天下不数年入我掌中。
自起兵至今,也五年有余了。
攻克大都后,还有王保保骁骑十二万盘踞燕山,再有张士诚引兵虎视,定这二人,中华大地,便落在宋青书及张无忌这一对师兄弟的手上了。
这九五至尊,人人觊觎,却合该落在武当这一派之手。
只是会否有那窝里斗的萧墙之祸?还是未知之数。连青书也不能肯定。
ps:回的晚了,补不了多少…
第两百三十五章 大都
明尊烈火燃遍,五散人掌拜火教二十万雄兵,于燕山之外与王保保交锋,互有胜负。而教主张无忌领二十万五行旗大军会同白眉鹰王天鹰旗三万精锐步卒与宋青书十万大军汇合北上,一路势如破竹。
两军合作无间,宋、张二人分主副之责,宋青书为李善长等人拥为北靖王,坐镇中军,运筹帷幄。张无忌则号崇明王,引军先锋北进。
一个攻前,一个殿后,一个如动,一个守静,互为阴阳,互补不足,号称五十万大军,转战两月,以战养战,攻城略地,直逼大都。
且不提这两路大军,却说张士诚郡府之中,迎来一位稀客,正是北靖王宋青书军师刘伯温,轻摇羽扇,尽显名士风流。*****
施耐庵举樽陪饮,两人谈笑风生,话语间无半分杀气。
刘伯温呷一口清酒,笑笑道:“施兄,尊夫人身子骨可好些了?”
施耐庵呵呵道:“劳刘兄惦记,拙荆自大都劫数后,虽仍患心疾,但好在主上内弟士义公擅长医道,不辞辛劳为拙荆针炙,子安着实铭感五内。”
刘伯温笑容清朗:“高邮城上下齐心,子安兄赤胆忠魂,刘某都是极佩服的。谈了这许久风月,刘某也不欲相瞒,主公遣某前来,名为礼尚往来,实是为施兄而来。”施耐庵勃然作色,一拍桌案,起身喝道:“刘伯温!我施子安何等人物?你忒也小瞧了吧!”
刘伯温笑道:“子安兄少安毋躁,刘某不是策反之人,也未有苏张如簧之舌,更知施兄忠义,故而是断然不敢求子安兄叛主的。只是张士诚未必愿降,来年两军对垒。误伤尊驾,那便不好了。”
施耐庵冷哼一声:“我主公雄才,自不愿降尔等叛逆。”
刘伯温笑得云淡风轻:“叛逆?你是说谁的叛逆?在大都惠帝眼中。我等自是大的不能再大的叛逆,而在天下百姓眼中,北靖、崇明二王可都是救世的菩萨,所过秋毫无犯,箪食壶饮,百姓无不称颂。\\\\\”
说着又是呷一口酒:“适才士诚公走的匆忙,想是心乱了。以张侯爷雄才。尚且如此。我等再言,只怕也如他一般了。”
哈哈一笑,刘伯温道:“谈谈风月人情就好。”
施耐庵心道:“挑起事端的人是你,说谈风月人情地人也是你,刘伯温你以为你真是苏秦张仪?”
心中虽如是想,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刘伯温态度如此,委实不好再开口骂人,施耐庵脸色稍霁。举杯饮尽,道:“适才却是兄弟失礼了。”
刘伯温呵呵道:“哪里,哪里。*****是刘某笨拙才对。两人果又寒暄几句。论论诗文,谈谈老庄,奇门五行,无所不至。
约莫过了两刻钟,刘伯温蓦地伸个懒腰,揉揉肚子,笑眯眯的道:“这肚子可忒不争气。”话音方落,便听得闷雷般的哗啦声传来。显然是饿了。
施耐庵笑道:“刘兄真情真性。施某可羡慕不来。”说着拍拍手,走入一名仆侍。施耐庵正要吩咐他要厨房准备饭食,刘伯温却神神秘秘地一把拉过他来,小声道:“施兄,你且叫他出去。”
施耐庵云里雾里,挥手屏退仆人,却听刘伯温笑道:“昔日的潘小姐的那手好菜色香味俱全,入口即化,堪称人间绝味,不知如今的施夫人仍否有当年之艺?”说着巴巴的望着施耐庵,一副馋虫模样。****施耐庵听得这话,脸上笑笑,心中却是喜笑颜开,更有两分自傲:“夫人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可为我涨了颜面。”嘴上却说:“哪里,现在却不过当年两三分功夫啦。”
刘伯温笑嘻嘻的道:“即便是两三分功夫,也是皇宫中御厨一般的手段。啧啧,施兄这些年可过得比当朝惠帝还要好啊。”
说到妻子地入厨之道,施耐庵再忍不住心中得意之情,脸上登时显露出来,只是还一个劲地谦虚道:“伯温啊,她哪有这等本事?待会见了你嫂子,可千万别这般夸她。”
俗话说爱屋及乌,刘伯温一夸他妻子,登时由“刘兄”变成了“伯温”,由“拙荆”变成了“你嫂子”,其间变化之速之奇,真可谓是天下无双。
刘伯温轻摇羽扇,笑道:“一定,一定。只是这肚子,可实在是饿呐。”
施耐庵何等聪明?登时会意,拉过刘伯温,豪兴一涌,笑道:“伯温若有兴致,不妨到寒舍小坐,我让你嫂子煎炒几个小菜,咱们好生醉一场!”
刘伯温笑吟吟的道:“敢不从命!”
且不说刘伯温在高邮城中一逞口腹之欲,大朵快颐,过得好生快活。张无忌执屠龙刀大杀四方,元军闻之丧胆。因谢逊之死,他深恨蒙古人,更和赵敏统一战线,夫妻二人齐心协力,真可谓是其力断金。
而青书一任张无忌引兵厮杀,虽派兵协助,却不过以为游击,心中默默计算明教兵力折损,今日七百,明日三千,大大小小两个月打下来,北靖军后,崇明军前,至大都不过三百里之遥。
城中蒙古贵族奔向走告,慌乱不休,不少已经携带家小连夜逃走,大都城随时都有可能不攻自破。
而明教二十三万大军,至今几乎折损一半,有不少伤者被遣送回去。张无忌却仿佛杀红了眼,誓要攻占大都,屠尽蒙古族人。
明面上的局面,似乎大局在握,但青书委实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张无忌或许温良敦厚,有这等狠辣手段不过刺激太大,但他身边那位红衫翠袄的女子有怎样的机心,宋青书是一清二楚的。
第两百三十六章 真相
潘氏是个很柔媚的女子我|看.
柔,在于她体态柔美,歌喉婉转,一双柔荑更白皙滑腻,全无半分烟火之态,却能烹饪出人间绝味,奏出天上之曲。
媚,在于她眼波汪汪,秋水含情,眉梢眼角皆是媚态,一个眼神抛来,不消半刻便蜂狂蝶浪。
施耐庵文武双全,有妻如此,也算相配。只是他豪迈慷慨,虽对爱妻呵护备至,却难免有不解风情之嫌。
郎心未必似铁寒,春闺寂寞喃语香。
施府中的藏酒是上好的老春黄,蕴香醇厚,确有未饮先醉之能。刘伯温每每饮时,都要先仔仔细细的嗅上两嗅,才肯轻轻呷上一口,端的算是爱不释口。
再吃到潘氏亲手烹饪出来的炖菜小炒时,那份入口即化的绝妙滋味合着醇香的酒汁浇到五脏庙里,可真教这北靖军中第一军师全身上下无不舒坦。
施耐庵原本疑他,后见刘伯温吃喝一通便走,走时还鼓动如簧之舌大肆夸耀妻子手艺,走后更是呆在居所里半步不动,不探查情报不飞鸽传,心中的疑虑慢慢散去,反之还腾起知己之感。
潘氏原就识得刘伯温,当年也曾炖过肉汤与刘基吃喝,施耐庵于故友自然落得大度,餐饮之务自是一手承担。
屈指算算,这个时候,北靖、崇明两路大军恰恰陈兵大都城下了。而刘伯温也在施府叨扰了半月有余,可把他美的一塌糊涂,眼耳口鼻大飨好番。^泡.书.吧^去看最新小说
张士诚如今被逼至一隅,伸展不开,心中虽然抑郁,但刘基赖着不走,他这个做主人的也不好伸手赶人,毕竟对方身份非同小可,乃是北靖王帐下总军师,杀不得更得罪不得。
这一日午时。刘伯温不顾形象的大朵快颐之后。伸袖抹抹油光光的嘴巴,笑道:“施老哥,你这些年过的可真是神仙般的日子。比刘某人游荡江湖不知妙上多少倍!”
施耐庵握住妻子柔弱无骨的纤手,含笑看刘伯温吃完。道:“贤弟逍遥世外,五谷杂粮自是难入君之仙腹。”
刘伯温一拍大腿,叫屈道:“老哥你可是冤枉我了,若有美味如斯,便让我当皇帝也不愿。”
潘氏瞧他神情。不由抿嘴轻笑,柔柔道:“贱妾这些年不入厨房,手艺生疏,让叔叔见笑了。”
刘伯温折扇展开,笑道:“嫂子手艺生疏尚有如此美味。若是熟练了,那还了得!”
潘氏听了笑容展开,整个厅堂都仿似生了一层辉光,却听她轻声道:“相公,叔叔这嘴可真厉害。”
施耐庵哈哈笑道:“他呀,也就这舌头厉害,能说能吃能品,可小觑不得。”
三人说了好一会话,刘伯温蓦地道:“施老哥。刘某在此也待了半月有余了。明日便走,今天却是特来吃顿践行饭告辞。”
施耐庵道:“就走么?何妨多呆两日?”潘氏也出言挽留。
刘伯温歉然笑道:“这可不成。主公兵临大都城下,不日攻克,传来说要与我面谈大计。”
施氏夫妇听他如此说,象征性的又挽留两句,也就客客气气将他送出门外了。
刘基走后,施耐庵对妻子说道:“明日刘基离去,我为他故友,也合该送他一送。这几日劳夫人多下厨房,真是让为夫过意不去。”
潘氏道:“相公切莫这般说,妾身也不过尽妇道而已。”
施耐庵伸臂搂住她,柔声道:“你心疾可好些了,还会痛么?士义兄弟这几日怎地没来?”
潘氏脸上慌乱神色一闪,俄顷笑道:“主公近来有事,你不也早出晚归的么?人家毕竟是皇亲国戚地,不要老麻烦他。”
施耐庵神色一怔,拍了拍脑袋,笑叹道:“还是夫人考虑地周详。”
两人又细细碎碎的说了一通闺房话,施耐庵方始离府,与张士诚相商计议。
张士诚骨气颇硬,不欲投降,但大势所趋,起义十年来,兵马不过十万,州郡不过千里,总而言之一句话,问鼎天下,张士诚,你丫想也别想!
如此而不降,还有活路否?施耐庵几经思索,终觉出海仍可算另一条路,虽非康庄,但也荆棘不多。
张士诚张士义等几位高层谈了许久,还是未定出路,张士诚愁眉紧缩,挥手屏退一干人等。施耐庵正要告退,却忽然想起刘伯温将要离去一事,便告知张士诚此事,张士诚心烦意乱,只吩咐道:“施公,你代我为他践行便是。送完之后再来见我。”
施耐庵恭声应命,与张氏兄弟缓缓退出。
第二日,城外,亭中。
施耐庵捧一觞浊酒,举樽饮尽。刘伯温却凝杯不动,笑道:“施兄,今日兄弟远走,却不知何日再见。”
施耐庵叹道:“你我本故交,昔年或有嫌隙,但也不过误会。今日一别,却当真教为兄十分不舍。”
刘伯温听他话语,知他语出真心,心中微微过意不去。沉吟一会,蓦地悄声道:“施老哥,你附耳过来,我同你说件事。”
施耐庵不疑有他,凑耳过去。
刘伯温脸上嘴唇开阖,手上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发数道指力,顷刻便封住施耐庵胸口数道大**。
施耐庵惊怒交加,方要破口大骂,声到喉间,猛然一滞,显然被点了哑**。
却听刘伯温叹道:“施老哥以真心待我,我又如何忍心再瞒你。我自有法子骗你回府,但思前想后,还是亲自告诉你真相来得好。”
施耐庵原本惊怒,听得这话,却转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他说的真相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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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七章 皇帝
对于惠帝,在围城的七日里,青书由最初的漫不经心,渐渐的也有了点点敬意。
这位蒙古皇帝虽然并不怎么英明,但至少算不上昏庸,如果是太平之世或许能当一个好皇帝,但近年来天灾不断,奸官祸国,流民四窜,已然是板荡乱世了。
围城的第六日,想是城中粮草稀缺,士气不振,张无忌麾下彭和尚领军攻打的北门险些告破,惠帝为求激励士气亲自登上城头,挥剑杀敌,身中数刀而退。
仅此一点,也是值得敬佩的。
第七日上,元惠帝登南门,喝令强弓硬弩相攻,竟是颇有法度。青书手握兵书,坐镇中军,眯着眼睛静悄悄的打量着这末世皇帝。
自起兵到现在,已有七年时光了,与师弟张无忌携手,打下大片的江山,在这一刻终于达到巅峰。*
可是,他心里却没有多大的兴奋之情。
所谓的真正快乐到底是什么?
摸了摸颔下微须,他心里如是想道。
这些年豪情快意,驰骋天下,却并没有真正的快乐过多久,唯一值得欣慰的,或许是家中父母安康,三位红颜善解人意吧。
望着城头上声嘶力竭的元惠帝,北靖军的主帅轻轻叹了口气,那卷兵书被他置放一旁,轻装上阵的他伸足在车驾木板上一点,缓缓腾空。
武当的梯云纵轻功,妙就妙在能凌空换气转折,每一转都能腾两丈之高。气尽时候足有十余丈高。
武当派有这份功力,并不在少数,宋远桥一口内气能六转至十二丈之高,却不敢动用,何也?
血肉之躯从那等高度笔直堕下,想活不想?
但宋青书今天这样做了。
大都城门高达十数丈。不可不谓之城坚炮利,高峻险拔。但以宋青书之能,一口气用到尽头,恰恰登上。
身旁流矢不断,但却无一根能伤着宋青书分毫,反被他连连借力,凌空数转之后,他身子一旋,觑准机会以足踏箭。如登浮云,蜻蜓点水一般踩到城头,委实迅捷无伦。他周身罡气涌出。伸指虚点数下,便倒下七八个弓弩手。
惠帝大惊失色,他浑料不到世上竟还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⑻.coM**直视坚城高墙于无物。护卫两旁的禁卫大喝道:“护驾!”一挺长戟便往青书攻去。
青书轻叹一声,扬手挥出三道劲气,点倒几名禁卫,身形一晃便到了惠帝身前,右手拿住元帝脊上大椎穴,缓缓吐气开声:“尔君在我之手,投降不杀!”声如雷霆阵阵。几乎覆盖整个城池,天上风气翻涌,黑云压城,铅凝似铁。
大都守卫军备都是左摇右晃地站立不住,离得近的当场便被震晕了过去,城外的北靖军见主帅神威勇悍,士气大振。当即一举而破城门。
惠帝被青书生擒。提得老高,原本还存一丝希望。此刻见城门打破,一涌而入黑压压的人群,不由得面如死灰,神色瞬间枯槁。
大都城告破。
在安抚百姓,四派军队扫荡余孽之时,宋青书仍是花了一番时间安顿好寻死觅活的惠帝。
在这个世界里,他看得起的人不多,司马弥卿算是一个。他地遗愿,青书无论如何都会尽量满足。
次日,改大都为北平。
过得两日,崇明王张无忌请命领兵北上扫荡,北靖王坐镇北平。
青书登上长城,俯视山河如画,心中竟是生不出半点感慨。
刘伯温一袭缁衣,手摇羽扇,轻飘飘的登上长城,潇潇洒洒的躬身行礼:“参见王爷。”
青书身穿镶金边的玄色衣衫,背对着刘基苦笑道:“先生真要和我拘礼么?”
刘伯温正色道:“王爷此言差矣,今时不同往日,掌天下兵者两人,属下不和您拘礼,莫非还要向崇明王屈膝么?”
青书叹道:“我与无忌同出一门……”
刘伯温打断他道:“王爷心慈,人家未必手软,抉择之时,望您切莫糊涂。⑧.com\\\”
青书默然不语。刘伯温沉吟许久,欲言又止。半晌,青书问道:“高邮此行,有何斩获?”
刘伯温低眉答道:“施子安一怒杀妻,更剐了张士义,随后打出高邮,不知所踪。”
宋青书脸上一派云淡风轻,闻言笑道:“他不愿来投也就罢了,我也懒得找他。先生倒是没必要扯谎。”
刘伯温一惊,随即苦笑道:“因我之故,令他如斯痛苦,何必再去烦他?”
青书点点头,伸手搭在被岁月磨出不知多少沧桑痕迹的巨大石块上,目光悠远,望向北方。么?”赵敏把张无忌扯到帐篷里,酝酿许久,问道。
张无忌全身甲胄,闻言一愕,拉着赵敏滑嫩的小手,笑道:“敏敏你说什么,天下还未定呢,再说了,宇内皆知北靖王为正,崇明王辅之,要做皇帝,也轮不到我。”
赵敏咬了咬嘴唇,轻轻道:“宇内皆知……怕只怕宋师兄不知。”
张无忌怔忡一会儿,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如何听不出妻子的言外之意?脸登时便黑了下来,沉声道:“当年我身中玄冥神掌,是宋师兄送我到少室山取少林九阳功救命。可以说我姓张的一条命有半条是他救得。何况,以他地武功要杀我简直易如反掌。敏敏,你切莫乱说话。”
说到这里,他又神秘一笑:“我同你说个秘密,前天晚上我以令人连夜送信与宋师兄,更遣人往光明顶颁布圣火令喻,以拥他登基为帝。哈哈,宋师兄一定惊讶的紧!”
赵敏白皙的脸庞上涌起一阵红晕,似乎有些急,她拉过丈夫,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张无忌闻言脸色又沉,黑着脸又要呵斥,可赵敏却竖起手掌,一字一句地大声道:“我以特穆尔家族起誓,刚才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分杜撰。无忌哥哥,你要证实也十分简单,以你的武功,偷偷去见那人一面,一切也就水落石出!”
张无忌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好容易才平复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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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八章 封赏
北平鼎定,崇明王北上扫荡数月,杀贼万余,俘获粮草辎重无数,蒙元势力为之一肃。
而后王师归来,北靖王引领诸将出城十里迎接,师兄弟二人执手回殿,共叙别情。
金碧辉煌,雕栏玉砌,奇花异草,美不胜收。
青书玄袍玉带,峨冠短须,屈指近八年的天下之争,隐隐浸润出一派威严霸主风范。今年他恰恰三十出头,皆因军旅清苦,竟是至今无子,好在王妃杨汐晴已怀七月身孕,一干仆妇下人无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而张无忌则是一袭明黄色劲装,威武不凡,昂首阔步,然大将风度。他因义父之死大受刺激,遂秉承明尊基业,大兴刀兵,凡蒙兵遇之,无不被斩作数截,好似唯有这般,才能泄去他心头的点点恨意。
大殿上空空如野,未有一人,俩师兄弟携手大步而入。
却听张无忌长声大笑道:“师兄,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但如你我兄弟白手起家七年而定之,却是少有。即便是光武帝英明神武,亦是借了宗室之名,费了七年方才扫荡群雄,比之你我,却是稍弱了一筹。”
青书听得微微皱眉,依张无忌之性,绝不会出此好大喜功之语,莫不是这昔年敦良厚重的小师弟,当真变了?
见师兄不语,张无忌呵呵笑道:“伟业丰功皆已创下,抚定百姓之后,想必就要定帝皇之业了。PaoShu8”
青书身子一震,眼神骤然亮起,他缓缓道:“无忌,你想当皇帝么?”
张无忌神色一闪,笑道:“我等北伐之时,便一向是北靖为主,崇明辅之,如今天下大定。依然如是。师兄,我手书的那封信。你收到了吧?”
青书听了。默然半晌。又道:“无忌。你想当皇帝么?”
张无忌将牙一咬。俯身跪地。沉声道:“张无忌愿奉北靖王做这天下之主。君临天下。威慑四夷。有不服者。有我屠龙刀伺候!”
青书慢慢扶起眼前跪倒地师弟。轻叹一声道:“何必如此…你若想当。我让给你便是。你背上冷汗沁出。双臂微颤。无忌。你我真地到了这个地步么?”
张无忌沉默一会。忽道:“那元惠帝还在?”
青书叹道:“我不杀他。皆因司马弥卿遗愿。当时你也在场地。”
张无忌嘴角划过一抹冷冷笑意:“他指使那白发老怪杀我义父。你也在场地。”
青书默然不语。
张无忌轻轻叹一口气。道:“师兄,这些事咱们都别提了,你要保他,那我也难杀他。敏敏前几天已经同我说,她已书信一封至燕山王保保处,不敢说能成功劝降。但好歹能让王保保退出中原大地。”
青书长呼一口气,道:“如此,甚好。”
张无忌展颜笑道:“咱们师兄弟许久没在一处喝酒了,我听说酒窖里藏着成吉思汗当年搜刮的佳酿,师兄雅量,可有兴致?”说着伸出手来,脸上挡不住的笑意。
青书笑着一拍他手,道:“才打完胜仗,又去喝酒!什么时候染上的这习惯?也罢。我陪你这遭便是。”
张无忌眼中阴霾一闪即过。哈哈一笑,袍袖稍卷。身法展开,顷刻间便消失在宫墙之内。青书嘴角微微划起一个弧度,使出武当正宗的轻身功夫,徐徐追上。
次日,总军师刘伯温,傅友德,罗本等众将齐齐上殿进言,拥戴北靖王称帝。
北靖王再三谦让,后崇明王引明教众入,俯身延请北靖王承天之命,做这中华大地之主。
自北靖王上祭台祷告上苍地那一刻起,这华夏江山已然改姓为宋。
青书立国号为靖,定都北平,年号武定,封赏群臣,崇明王张无忌领柱国大将军衔,俨然群臣之首。封刘基为左丞相,辅国公,领金紫荣禄大;李善长则为右丞相,忠诚公,领金紫荣禄大夫。
傅友德为龙虎卫上将军,领兵部尚书衔,封江夏公,镇守南疆平叛。
罗贯中为镇国上将军,领资政大夫,封威北公,震慑北元残余势力。
何谦为金吾卫上将军,封忠勇公,掌羽林军三万,卫戍京畿要地。
邓愈为骠骑卫上将军,领荣禄大夫,封奉天侯。
这一日一干文官武将皆是欢喜不胜,各开国功臣纷纷拜倒直呼万岁,明教诸豪亦无不喜,只是说不得、冷谦二人拒受封赏,只求隐退,青书遂各予之以银钱。
而后定武当道家以为国教,封张三丰为护国上法师,余者武当七侠,各有虚衔,暂且不提,原欲封宋远桥为武昌王,领三千里辖地,却被父亲婉拒,青书知父亲心思,也就作罢。而后拨钱二十万贯修缮紫霄宫大殿。
亦敕赐少林空闻方丈为“大慈悲智慧禅师”,空智禅师为“金刚无量护法禅师”,一干出力定鼎江山者,皆有封赏。
是年为武定元年。
武定二年初春,骠骑将军邓愈自南归,令喻攻张士诚属地,以常遇春为先锋,所到之处无有不克,张军闻常而丧胆。
张士诚,张士德兄弟二人领妻小亲兵逃出,至于飘洋过海,不知所踪。
而后镇国上将军罗本引军西进,铁骑无双,三败王保保于长安,残余七万蒙元铁骑退回草原。
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也是时候休养生息了。
青书殚精竭虑,与刘、李二位丞相商谈半月,颁布了一系列民生新法,是为土地改革。
第两百三十九章 三计
这一日深夜,宋青书与刘、李二人商榷一应事宜完毕,独独留下刘基。^^去看最新小说^
三天前得到消息,前元惠帝险些逃出深宫。青书又收到内史府中尉欧阳玄奏折,他心里已清楚,这番算是自己失算了。
这几天里收集消息,倚仗强大的信息网,青书已大致把握整个脉络。
谁会想到赵敏迫不及待的偷偷去见了惠帝,又巧言问出了关于遣司马弥卿杀人之事。
然后崇明王张无忌北征,回来时,常遇春便拜访了内史府中尉。想是他不大清楚司马弥卿之事,只是奉命糊里糊涂云里雾里的说了两句话,喝了口茶水,便唱个喏告退了。
第一句话是:哈哈,瞧大人是个风流俊雅的人物,老常以前要是见了,绝对是要跟您喝上几杯的。
第二句话是:听说先生以前是鞑子的翰林编修,弃暗投明,可真真慧眼独炬,咱们皇上可是一等一的圣明之主,这不,这就给您提到三品的官儿了。
这两句话明面上听起来都只像是唠嗑寒暄,第二句话更像常遇春口没遮拦的性儿,一个不好就把人得罪了。但欧阳玄何等人物?听完并不着恼,见招拆招谈笑自若的歌功颂德一番,应付过常某人后,仔细琢磨着和这他并无交情,当即就密奏一折,将这两句话都写了进去,口气惟妙惟肖,绝然是武人大大咧咧的个性。
青书听了之后更无怀疑,那常遇春是一等一的狂人,打仗冲锋在前,虽说并无看不起读书人的习惯,但他自个儿本身大字不识多少,是绝对不会刻意结交文官的。
身着龙袍的宋青书又是另一番威仪,并指翻开茶盖。抿了一口,道:“先生妙策安出?”
刘基道:“天下方定,崇明王手握半数兵权。军中各中层阶级官员泰半为明教弟子,便是威勇侯,也多半向着他,现在……削权之事,只怕难行。”
威勇侯。是常遇春地封爵。常某人以战功彪炳。锐不可挡。威勇二字。倒也不虚。
“难行”二字一出。青书不由苦笑。
刘基笑道:“我有三计。可供陛下参考。第一。蜀中叛乱未休。可撤回龙虎卫大军。着崇明王平定战乱。而后顺势封为蜀王。将四川、云南二省划作蜀王藩地。”
青书摇头道:“非长久之计。”
刘基又道:“第二。武当七侠虽拒受封爵。但可再下一道旨意。名曰杨妃待产。请宋大侠进京探望。顺便延请张五侠入京。敕赐府第……”
这话说地隐晦。但青书何等聪明。才听到一般。便喝道:“伤我同门之义。此举教朕如何见容于武当?莫在说了!”
刘伯温好似料准了青书不会答应,嘴角挂着笑意,道:“第三,遣一大将领三十万大军进伐草原,务必生擒前元将军王保保,而后软禁于北平,而后设计安谋反之罪,因崇明王妃之故,名曰避嫌。顺势削其兵权……”
青书也不想听后续如何。只打断他道:“生擒王保保并非不可,只是非朕亲政不可。此计劳民伤财,耗时亦久,不可。”
刘基叹道:“其实要说削权什么地,都不是长久之计。”顿了顿又道:“若崇明王武功极弱,此事倒也不难为。”说罢灼灼目光逼向微现愁眉的大靖开国之主。
宋青书闻得此语,目光转厉,双眼瞪圆,一拍桌案,喝道:“刘基,你好大的胆子!”身上腾上一股极强气势来,收乎穹庐,放诸太微,泰山压顶般让人躲无可躲。
刘伯温面不改色,额上却渗出丝丝汗渍来,半步不退。他刚才那话显然是怂恿宋青书亲自动手斩杀张无忌。以武定帝绝世武功,除张三丰外,天下何人能敌?这一来做地干干净净,在栽赃给前朝余孽,比如司马弥卿之徒,而后再演一出好戏,瞒过明教诸豪,而后再徐徐应对,把钉子一个一个的拔出。
至于有没有人会怀疑到当朝皇帝身上,这可想而知。当初克下大都,还是北靖王的宋青书迟迟不登大宝,还是崇明王几次三番传书明教,再三进谏,方使这新帝登基,做这中华之主。
何况两人同出一门,武当以侠义为先,第一条大忌便是同门相残,武定帝之前又大有侠名,若张无忌身死,天下人没有一个会认为宋青书是凶手。
这条除其首脑之计,委实简单之至,一切的条件都如此契合,万事俱备,只待青书心里那一道轻柔的东风刮过了。
左丞相、辅国公刘基双膝战栗,却强撑着站起,拱手行礼,满头大汗一字一句的道:“如何做为,望陛下决断。”而后匍匐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青书一怔,身子一晃收回气势,道:“丞相…罢了,你先下去吧。”
刘伯温一揽衣襟,喘了一口气,道声:“微臣告退。”缓缓退去。
宋青书手握书卷,轻轻踱了几步,望着明月高悬,半晌不语。
忽有小太监快步奔来,大声道:“皇上,喜讯,喜讯!”
青书皱眉道:“何事喧哗?”他已明令入夜后上书房需保持肃静,这小太监仍是如此,不啻公然违令。
小太监微显稚嫩地声音极为兴奋:“皇上,皇上…周贵妃有喜了!”
大靖皇帝手微微一抖,脸上神色几变,终是笑出声来。伸手摘下身上一块墨玉环佩,哈哈笑道:“赏!”
ps:积极备考……积极备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