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 四恶徒自不量力命丧黄泉
说着话儿天就亮了,小太监他们虽然受冻但是因为有张发存顺手拿来的那块肥肉,好歹也填了填肚子。张、黄二人是大侠,惯于夜间行走,张发存又乘黑潜入山匪的仓库里偷出小太监的那杆长枪,他本想把宝剑也一并窃来的,怕耽误时间就放弃了。天尚未亮几人便到了离山脚下不远处的一个石阶上,他们老远就见山下一块空旷草地上支着一座帐蓬,里面灯火通明,帐蓬外拴着几匹高头大马,不知是何人在此宿营。从台阶往下是一片悬崖峭壁,足有七八丈高,壁如刀切,光滑溜直,中间一棵小树都没有,凭张、黄二人的本事,下此崖如履平地。奈何潘大帅凡体肉身只能是望崖兴叹,倘若一不留神滑了下去,必是粉身碎骨。走正路下山也不行,因为山中只有一条下山的小道,寨门用副铁门封死,上面有七斤重的铁锁锁定。张发存的百宝囊上山时就被山匪们搜去了,否则开一把像这样的大锁亦是易如反掌。强行砸开又怕惊动匪徒,仨人无奈,只好暂且蹲在岩石后面坐等天明。
天山雪见匪徒匆匆下山,不知何故刚和她们打个照面又急急离去。公主性急,呐喊叫骂了一阵子,山上只是不理不踩。强行攻山自然不能,天山雪只好吩咐下人支起简易蓬帐,拣些牛粪生火取暖,顺便胡乱打个盹儿,以待天亮再和山匪们做计较。
早上起来,伽海生问小喽罗,道:“山下那个番女撤了没有?”
小喽罗回道:“前半夜呐喊了一阵,后半夜就消停了。刚才去看,她们竟支起了帐蓬,准备和我们打持久战哩!”
“奶奶个熊!”伽海生骂道,“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今天咱就开一回戒,捉了这个娘们上山。等到布雷达知道时我已是他的嫡亲妹夫了,还能把我的·咬掉?”
伽海生不等用早餐便匆匆带人下山,大铁门“咣当”一声,匪徒们一踊而出,纷纷冲了出去。
快到山下,老四说:“大哥,杀鸡焉用牛刀,这个娘们就交给我吧!”
伽海生道:“老四,咱可是丑话说在头里,昨天那把宝剑已经赏你了,今天你得让哥一回。不论是谁捉回去,反正这个娘们都得归我,弟兄们不能和我争抢。”
老四道:“哪里话,大哥的老婆就是我的嫂嫂了,小弟岂敢打嫂嫂的主意?”
伽海生不放心,又嘱咐道:“兄弟下手轻些,千万别伤了你嫂嫂的筋骨,今晚还要行事哩!”
老四的真名叫张三顺,原是汉人,流落番邦,靠打把式卖艺维生的。匈奴王大单于见他有些本事就把他收在帐下做了一名偏将。这个张三顺可不是一般的寻常人物,不但武艺好,而且极其阴险毒辣。进番营之前他曾经好过一个姑娘,姑娘见他一身武功,又长得一表人才,遂以身相许。姑娘的爹娘嫌他是汉人,又无固定的职业,四海为家,没有根底,怕女儿嫁了他这样一个人不牢靠,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张三顺大怒,执刀杀了女孩全家,女孩责其太狠毒,他索性把女孩也结果了性命。张三顺到了番营之后,一眼就瞅准了美丽无双的匈奴公主呼伦贝,然而由于中间差距太大,他只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已。后来听到消息说呼伦贝热衷汉文化,一心想找个品貌俱佳的汉人为婿。张三顺立刻喜动心怀,花钱买通了呼伦贝的丫环,试探着打听了几次,公主对他毫无情趣。南军大帅被捉入番城之后,那个他买通的丫环私下里告诉他,这个俘虏才是公主心仪中的白马王子。张三顺怒火冲天,连夜骑马到岚山,投靠了伽海生。张三顺头天晚上见呼伦贝进山就打开了小算盘,这次一定要设法拿住这个番女子,逼她允婚,如不行就先斩后奏霸王硬上弓。谁知他刚要说出阵去会呼伦贝,大寨主伽海生便说是那是他想要的人。真真是岂有此理了?张三顺暗自揣测,待会呼伦贝一旦被捉拿上山,他就乘机杀了伽海生,夺了寨主之位。然后和公主结百年之好,霸住岚山,闯一番大事业。
张三顺挥刀出马,执刀抱拳,马上打个稽首,道:
“公主殿下在上,小子张三顺这厢有礼了。”
天山雪“呸”了一声,忿忿道:“张三顺你这个狗贼,王府中将军不做,焉何上山当了强盗?”
张三顺含笑言道:“公主错怪了,小子不是不想当将军,乃是心仪小姐已久,不想小姐却移情别人,小子愤恨,所以才暂避山中,以待时机。未料公主今日跟踪而来,莫非是我俩的缘分到了不成?”
“呸,你这狗贼!”天山雪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已是有夫之女,岂能和你有什么关联?死了你这份心吧!”
“有夫之女?”张丰顺惊道,“你和那个南朝太监成亲了?”
“住口!我夫乃是堂堂男儿,怎是太监?”天山雪骂道。
“可惜呀可惜!”张三顺故意叹道。
“你可惜什么?”天山雪不解。
“我可惜你的男人和他的俩随从昨夜已被装入麻袋抛下山沟,你去得快些或许还能拣几块骨头哩。”张三顺嘻嘻笑道。
“狗贼!”天山雪大叫一声,猛一阵头昏脑涨,眼冒金星,身子一软,趔趄了几趔趄,几乎没有跌下马去。
张三顺见状大喜,匆忙舞起大刀,冲了过去。
小太监三人躲在山崖上,对下面景象看得一清二楚。张发存指给他说:
“大哥,你看到帐蓬后侧拴的那匹马了吗?”
小太监抬眼一瞧,说:“那不是我的白龙驹吗?”
张发存说:“我们几个出了寨门之后,乘山匪的注意力全在山下的当儿,悄悄从旁边绕一个圈子过去,然后接近帐蓬,你骑到那匹马上,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吩咐了吧?”
小太监大喜,依计而行。
天山雪猛醒,急挺枪接住。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两人一交手,张三顺方知,天下也有公鸡斗不过母鸡的。呼伦贝一杆神枪,乃是受过名人真传的,他哪里是人家对手?
天山老祖本是世外高人,不想管天下事,又放不下天下事。呼伦贝当初进山拜她为师时,老祖不想收留这个番女为徒,怕她日后为人所用,坏了汉家江山。但经悄悄打了一卦之后,卦象上说此女来历非凡,将来不但为汉人之媳,而且还将助南朝裂疆扩土。天山老祖知是天意不可违,遂尽心尽意调教这个徒儿,把她的一身本事悉数给了这个番邦女子。
张三顺心知媳妇重要,但生命更重要,没了性命要媳妇何用?他瞅个空子,虚晃一刀,撒马便溜之乎也。
老二老三见老四不抵,急催马上前接住厮杀。
老二老三是一母所生的兄弟,也是关内人,哥叫朱进财,弟叫朱进堆,两人均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也是因为盗窃杀人,在家藏逸不住,逃窜到了番地。初进疆时,哥俩瞅见一人携带珠宝无数,便起了杀心,想找个无人之地杀了那财主,夺了他的财宝。他俩跟踪这个个大财主,刚到岚山脚下恰巧碰上伽海生的人前来抢劫。哥俩仗着自己的功夫好和山贼发生冲突,由于寡不敌众被掳到山上,之后被伽海生慧眼识中坐上了二三把交椅。
朱进财、朱进堆战天山雪不过,败下阵来。伽海生哈哈大笑数声,举起砍山钺,跃马出战。天山雪迎战伽海生,面无惧色,挺枪分心便刺。
两人打了五七个照面,小姐渐渐体力不支。虽是她的枪快如闪电,奈何伽海生久入江湖,斧法精奇,加上他力大无穷。呼伦贝为了替夫报仇心切,刚刚勇战三贼已然耗去许多气力,此时只剩下招架的份儿了。天山雪暗想,再战已是无益,不如拔剑自吻,以免被掳到山中受辱,想罢一枪抵住,右手抽剑,执在手中,大叫一声道:
“潘郎等我,来世再会!”
说时迟那时快,小太监马快枪快,轻轻一磕,天山雪手中宝剑飞出三尺开外。原来小太监怕被山匪发觉,绕得圈子太大,因而耽搁了些时间,待他跨到自己的白龙驹上,天山雪恰恰抽出宝剑欲要自寻短见。小太监回头大喊一声,道:
“雪儿莫怕,看我拿下此贼!”
伽海生惊问:“你是人是鬼?”
小太监怒道:“靠你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说我是人是鬼?”
此日非昨日,小太监有了宝马相助,人仗马势,马助人胆。小太监抖擞精神,挥长枪直取伽海生。三合之后,伽海生就觉着情况有异:昨日这个手下败将,咋过了一天就长进这许多?伽海生抵敌不住,边打边喊道:
“三位兄弟,这里不是讲理的地方,快来一齐上啊!杀了这个小白脸,抢了那个娘们,我们大家轮流睡她!”
第二一三章 淡月痷患难夫妻重入洞房
小太监力战四名恶徒,面不改色,气不长喘。他那支长枪进如矫龙出海,退似蟒蛇入洞。四人刚把圈子围定,小太监轻轻一拍马背,白龙马初会故主,自然心领神会,“咴咴”一声长鸣,腾空而起,马蹄落地时,却恰恰在匪徒们的身后。四人都是江湖老手,久经斗殴杀掳,而且是四个对一个,料想胜算已定。大家互相使个眼色,重新聚拢来组合成一个新队形,四人封住四角,四种兵器把住八个方向,恶狠狠向小太监扑来,怕他跑上天去?
天山雪几次想要上前助丈夫一臂之力,但她看了阵中形势之后,了然于胸,心下已知大局已定,只不过时间长短罢了。
小太监十岁那年开始跟着师父孟浪孟伯雄习练武功,骑马射箭,舞枪弄棒。师父见他是个苗子,悉心教导,倾其毕生武学灌注这个藏在太监堆里的真男儿。师父预测,小安子日后是个将才帅才必有奇遇,没有盖世武功岂能成就大事?小太监十五岁离开师父之后,师父的教导暗记于心,从来未有懈怠之心。从而使他的武功日臻成熟、炉火纯青,如今已到了天下无人可敌的地步。
伽海生等四人的斧法、枪术等全是野路子不正规的打法,正是因为他们没有真正参透武学真谛,只知猛攻猛打,因而用力不少,收效甚微。不管从哪一方面讲,四人合一的力量即便小太监武功再超群也难逃一败的结果。小太监才没那么傻呢!他先是诱使这伙亡命之徒拚死博命厮杀,待到他们气力用尽、锋芒尽失之后,他才用各个击破的办法逐一解决这四个山匪的性命。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精通武术博击的天山雪明镜似地早就看在眼里,站在一旁笑看渔夫收网了。
突然,小太监的神枪在空中画了个弧形圈儿,然后如闪电般飞出,只听朱氏兄弟齐齐惨叫两声,两道血光从两个方向射出,一股喷了张三顺一脸,一股几乎灌进伽海生的嘴里。
天山雪在旁,不禁拍手叫好!
如果此时,伽海生和张三顺两个,沉着冷静,齐心协力,尚不至于太落下风,也不会使局面太难看。问题是做贼的心虚,伽海生老是惦记着昨天这个小白脸在他手下是那样的不堪一击,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若有天助了?他的功夫就算长进也不会长进得这么快呀,真他妈的见了鬼了!张三顺想的是讨个花花娘子当老婆固然要紧,顾全身体、保住小命则更是要紧。四个人都没有伤到小太监的半根汗毛,如今四个去了俩,更是凶多吉少,他一直在瞅空子想溜之乎!两人到了这般地步,各打各的算盘,岂有不败之理?
小太监跟着也在想,他的坏主意倒跟着也就出来了:把这俩山贼里头杀一留一,戏弄一番,然后再结果了他的小命。到底是杀哪个留哪个呢,他的主意还没想好,就见张三顺想溜。说时迟,那时快,张三顺刚刚转过背去,小太监的枪头已到了他的脖子一侧,三顺急忙往旁边一闪,其实这一枪才是实的。倒勾勾住了张三顺的半边脸颊,“呲啦”一声,勾儿从嘴里出来,可惜了这位眉清目秀的美男子,再好的外科大夫也无法恢复他的原形了。张三顺忍住剧痛,一手捂着半边脸,一边舍命催马狂奔而去,小太监一弯腰把皇上御赐他的宝刀抽出,顺手插到张三顺的后背上。张三顺从马上倒下来之前,还狠狠地瞅了一眼小太监,那样子仿佛是说:“伙计,背后下手好狠毒啊,下辈子别犯在我手里呀!”
伽海生左右看看,刚才还人强马壮,转瞬间便成了孤家寡人,有道是光棍不吃眼前亏,丢人丢脸别丢命。伽海生立即扔了手中大斧,换了个姿式,双手抱拳,马上鞠一躬,笑脸相迎道:
“老乡,真是不打不成交哩!你的功夫好,哥今天算是开眼了,也算彻彻夜底服你了!”
小太监长年在宫中生活,见得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哪里见过这等下三烂的市井街痞货色?回头瞅瞅天山雪,天山雪一个劲地给他挤眼色,小太监不明就里,望着雪儿出神儿。
突然伽海生从胯间拔出原本小太监的那把宝剑,恶狠狠地朝小太监后背刺来。小太监若要躲避已是不及,天山雪眼睁睁看着丈夫挨这一剑,于心不忍,“啊呀”一声,两手捂住双目。与此同时,伽海生“哎呀”一声,从马上落下。
原来是张、黄二将悄悄从背后杀出,挥刀砍了伽海生的马腿。
小太监大怒,催马跨前一步,持枪直取伽海生的咽喉。伽海生匍匐于地,双膝哀求道:
“老乡,噢不,爷爷,爷爷饶我一命,我才二十三岁,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哇。爷爷饶我这次吧!我请你上山喝酒,我和你八拜为兄……”
小太监猛一用力,枪尖没入咽喉,一股紫黑色的鲜身,喷雾般地拔喉而出,足有三丈多高。
小喽罗们刚才还以为胜卷在握,此时见大势已去,纷纷跪地求饶。小太监待要发慈悲之心,开口赦免他们不死时,天山雪带来的人和着张、黄二将,砍瓜切菜一般,一个不剩,全部枭首。
小太监待要同天山雪一道上山看个究竟,天山雪道:
“夫君,不去也罢,那种匪窝,我看着都恶心。不如派你的弟兄配合我手下一道上山,一把火烧了完事。”
小太监这才招呼张、黄二将近前,说:“发存,黄仁,快来见过你们嫂嫂。”
张、黄二将倒身便拜,口中言道:“不是嫂嫂相救,我们怕是下不了山了。”
天山雪含笑带羞道:“叔叔快快起来,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张、黄二将带人上山火烧匪巢,小太监和天山雪去帐中小憩。天山雪亲自为丈夫烧水沏茶,小太监把昨晚的事简单叙说一遍,天山雪惊出一身冷汗。正说待会打发人去收拾那仨伙夫的尸体时,有当地樵夫领着三个胖子走来,老远便道:
“将军,刚才我们在山上正要打柴,忽听有人哭喊,走近一看,原来是麻袋里装着三个人,故此救下,前来向将军说知。将军杀了岚山恶贼,为百姓除却一大害,我等必报于乡亲人等,为将军敬送万人匾。”
小太监问三个胖子,道:“你等是何人,焉何到了山中,又如何去了山崖之上?”
胖子中的一个说:“我们是福贵楼的厨师,被南岚山的匪徒借来为他们帮炊的。说是半年的期限,眼看就快要到了,不知何故,昨夜突然被人装入麻袋。接着有人把我们负到山崖之巅,正要往下抛却之际,忽闻近处有群狼呼嚎。抛我们中的一人道:‘兄弟们,扔下山崖是死,狼吃了也是死,算了,不费那些事了,放这儿喂狼去吧!’说罢,那些人撒丫子跑了。狼群在我们周围转了两三圈,狼嘴里呼出的腥臊气味都扑鼻而入哩,我们心想这下完了。可是狼群并没有动我们一动,只听头狼呼啸一声,狼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今天上午,这几位砍柴的大哥把我们从麻袋里放出。将军不信,可以问这几位大哥。”
小太监摆摆手说:“去吧,赶快回家去吧!三天之后去官军大营取些银两,就说是我说的,我名叫……”
三人齐说:“不要不要,白白拣一条命回去就是万幸,还要银两作甚?再说我们都尚年轻,学得都有吃饭的本事。只要人在,何愁挣不到银两?”
小太监和天山雪目送这些人去了,两人半日对视无言。还是雪儿先开口说道:
“夫君,都是我的过错,让你几乎丢了性命。”
小太监笑道:“生死由命,福贵在天,阎王爷不让我去,我去了也还是要退回来的。”
天山雪眼圈儿一红,不由一把扑倒在小太监的怀里,哽咽道:
“人家都后悔死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小太监轻抚着爱妻的脊背说:“张将军他们快下山了,你说我们今夜去哪儿过夜?我都等不住了。”
天山雪突然想起什么,说:“郎君,师父说了,找到你后就让你和我一块去淡月阉她那儿,老人家说要给我们重新拜天地,而且她还有要事要和你交待呢,郎君你说去还是不去?”
“夫人之言,岂有不听的道理?”小太监坏坏的笑道。
攀上峰顶,极目望去,大好景致尽收眼底。小太监无暇细看风光,他当前有两件急事,一是肚腹饥饿,一是尽快和他的美新娘独处一室。刚才呼伦贝公主挺枪战恶贼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他后悔那天酒后惹恼雪儿,不然这阵早该上……
第二一四章 潘又安尼姑痷中再拜恩师
天山老尼祖籍中原,少时出家遁入空门,后拜崑仑山老祖毕研为师,攻武习文,精通各种拳法枪法,尤其对射箭一项独树一格,号称九箭神。同时老祖喜好历来古典名家大作,熟读孙子、吴子等兵书,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女中贤达。
老尼的俗家名字叫凌国秀,幼年丧父,随母改嫁。继父是个个色中恶鬼,她八岁那年惨遭继父玷污,母亲无奈将她送到一家尼姑痷避难。
凌国秀发誓报仇,有朝一日定要杀了那个老贼。随着年深日久,她心头的仇恨随着时日逐渐磨平了,痕迹不再,或许是善恶有天断,时光抿恩仇吧。后来母亲故去不久,她的继父得了迷症走失,很久人们才在山间阴沟里发现他的尸骨,狼拉狗扯人形已无法辨认,只有几件破衣烂褂方认得出确是本人无疑。他一生无儿无女,又无正当职业,喜好的却是吃喝嫖赌,身后空无一物,死了的当天就来了一群人,拉走了他的全部家当(无非是锅碗盆瓢,还有一间破屋和一床被褥)充作所欠赌资酒债顶了账。
再往后,又过了些年,凌国秀已出落成一个才貌双全的小尼姑。那年皇榜会试,有一风流倜傥的应试举子来痷中游玩,无意中邂逅凌国秀。两人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不久便坠入爱河。举子信誓旦旦,发誓非国秀不娶,这次会试中与不中,都要为国秀花钱还俗。发榜那日,举子匆匆去看榜,凌国秀顿觉惴惴不安起来,似有一种不祥的兆头。也是自那日起,举子再也未来痷中。国秀心焦,着人去打听,原来举子高中头名状元,已被皇上做主娶了一位当朝大臣的女儿。国秀想想也是,并非举子负心,他既被皇家选中,就是皇家的人了。即便是状元郎又如何,在皇上眼里还不是连个蚂蚁都不如,他不允也由不得他,她原谅了那个负心人。
凌国秀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只当是什么事也未有发生过。可是不久之后,她觉着大事不好,腹内常有异常,她知道自己的劫难到了,一个尼姑怀了身孕该是何罪?师父念她年幼无知,悄悄给她吃了些打胎药并把她藏到痷外农家养身,同时找了一位相貌年龄和她相仿的新尼姑暂且顶替她的名字位子。过了些日子,当她重新回到痷中的时候才知道顶替她的那位师妹已经被人所杀,师父说:
“孩子,不是师父不留你,而是痷中留不住你,杀你师妹的那个人并不是为了杀她。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明白了吧?去吧,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
凌国秀迤逦来到番地,自家创办了一座尼姑痷。那位负心的举子后来如何她从未打听过,她相信师父说的那句话:善恶有天断,时光抿恩仇。
天山雪携小太监前来拜见师父,老祖一见,顿时吃了一大惊:这个小白脸面庞、长相甚至举止怎么与当年那个举子竟是凭地相似?莫非这中间……
小太监跪下磕头,恭敬道:“师祖在上,请受小子一拜!”
“将军快快请起,折煞贫尼了。你身为朝中重臣,贫尼如何经受得起你这一拜?”老祖欲要亲自躬身去扶,被天山雪拉住动不了身,只得作罢,任由他磕了三个响头。老祖纠正道,“将军既为徒儿的丈夫,也跟着徒儿呼我为师父吧!”
“师父在上,容小子再拜”小太监乖巧得紧,既是认了师父,必然还要磕头。
老尼不觉间开始喜欢这个小白脸了,别看他年纪轻轻,至多也就二十上下,虽身居要位,却不居高自傲。既然人家已认了自己为师父,总得教点什么,想罢就说:
“孩子起来,贫尼收下你这个弟子就是。你都会些什么,在院中耍两圈,让为师瞧瞧,看为师能否为你再锦上添一两支小花儿?”
小太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急忙抖擞精神,骑上他的宝马龙驹,勾连长枪在手,舞得如飞轮一般。小太监然后下地,长拳短出,踢腿打把式,反正是真人面前不怕出丑,把他平生所学的各样招式都在老祖眼下亮了一亮。天山老祖看罢微微一笑,道:
“徒儿这些本事也堪称天下无双了,只有一样稍嫌可惜。”
“敬听师父教诲。”小太监双手抱拳,恭立一旁。
“你的箭术不精,这是你的缺憾,箭为将军的第三只手,此术万不可偏废。”老祖一言说中要害。
“师父所言极是,徒儿的箭术一直是短项。”小太监垂手应道。
“孩子过来,我教你一种射法,其名曰:九连环。待我传你口诀,然后你看我射。”
老尼对着小太监的耳朵,说了一遍口诀,然后站起身来。有小尼姑捧来箭矢,老祖手捻九箭在手,闭目稍停,弯弓搭箭,只听“嗖嗖嗖”连发九箭,宛如流星赶月一般,箭无虚发,各中一靶。
众人齐声叫好。老祖把箭矢交到小太监手里,嘱他按要领去射。小太监发了七箭,中了三箭。
老祖道:“要领有了,只是还要苦练。”
小太监颌首道:“师父教导,徒儿谨记在心。”
老祖突然想起一事,笑道:“看我这人,到底是老了,记性这么差,差点把一件大事忘了。快快吩咐下去,张灯结彩,鼓乐就免了,今晚还要为新人办喜事哩!”
第二一五章 天山雪会情郎
经过这一番挫折之后,小太监和天山雪的感情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那时,同样一个新婚夜,新房里坐着两个陌生人。雪儿虽然倾心潘郎,但只是看到了他的华丽外表,小太监是怎样一个人她心里无数。是的,他的丈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日间灭那四个山贼时眼睛中所崩发出来的腾腾杀气就是明证。但是,就是因为为了保全自己几乎丧失了仨无故大师傅的命,却又让他犹豫再三,如此看来他的内心深处,既有恶的一面,又有正义和善良的一面,正应了汉语中的一句成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穷人嫁汉为吃饭,公主嫁汉为江山,她天山雪嫁汉又是为什么呢?不知道,有很多事是无法能通过言语就可以表达清楚的,她只是觉得她和潘又安难分难舍,她是真心深爱这个风流倜傥的小汉人,并不全是因为他是天朝大帅的缘故,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吧!
照理说,尼姑痷里是绝对不可以办婚礼的,自古以来痷里都是沿袭着“宁可停丧,不可成双”的古训。但由于是在战争时期,又处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下,天山老祖破格地为她的一对爱徒举行了一次别具一格的婚礼。因为这场婚礼代表着两个民族青年的结合,预示着那场令人诅咒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而且在今后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也不会有争斗,何乐而不为呢?神人对此怕也是只会振奋而决不会震怒的吧。
痷堂里是出家女子诵经修行的场所,向来主张典雅、肃穆、洁静,大红大绿不可有,笙歌锣鼓不可能,所谓张灯结彩也只不过是多点几支蜡烛、把新房收拾干净些罢了。
师父准备了一大桌子丰盛的婚宴,小太监和天山雪儿都是场面上的人物,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但这一桌却是别有风味。桌上除了有他们吃过、见过,还有一些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山珍。呼伦贝知道,师父把她的家底子抖搂出来了!粗心的姑娘就没有进一步再问一声,这是为什么呢?仅仅是一般的师徒之情吗?
凌国秀自从见了小太监,几十年前的往事瞬间袭上心头,她已经发誓不再过问世间事了,也不想打听当年那个风流举子的结果如何?善恶由天断,时光抿恩仇,她始终坚持这一法则,可是老天爷偏偏不让她安闲下来,横空冒出一个潘小帅,这个小潘子又怎么和他那样相像呢?可是他为什么又是姓潘而不是……
席间,大师不经意地问道:“安儿,你是一直都姓潘吗?”
天山雪不由笑道:“师父你醉了,他不姓潘还能姓什么?”
老祖摇摇手道:“雪儿别插嘴,听安儿说。”
小太监稍一蹙眉,欣然道:“师父,我真的不姓潘。”
“你姓什么?”大师近乎有些失态。
“我本姓王。”小太监如实回答。
“这么说你?”老祖放下筷子。
“家父很小的时候便给人家做了上门女婿,生下我自然就随母姓了。”小太监微微一笑。
“你们老家呢?”大师换了副口气,道,“我问的是你们祖上?”
小太监憨厚地笑笑,说:“不瞒师父说,我实是记不得了,父亲过世时我才七岁,他老人家没有说那么详细。”
老祖知道,这又是一笔糊涂账。她已经发誓不管人间事了,可是,从打见了这个少年之后,她就有些情绪反常,那个负心举子的面容一直在她的脑际盘旋,挥之不去。老祖毕竟是得道的高人,她决不会为了一念之差而动了凡心,再去管那些人间闲事。未料小太监却说:
“师父,我的身世其实很复杂,好像当朝太宰王书贵就是我的亲爷爷。但是老贼却久怀不臣之心,一直在觊觎人家的锦绣江山。而且他和我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处处和我暗中做对,不是我手中的这些军队,大概我现在连骨头碴儿都没有了。”
“善哉善哉!”老祖呼了一声佛号,淡然道,“安儿,为师早年潜身佛门,向来不问世事,这些你就不必讲了,一切随缘吧!时候不早,你俩也该歇息了。”
老祖走了,怀着一肚子心事,不过她还是坚信那句老话:善恶由天断,时光抿恩仇。
师父走了,新房里只留下了小两口。
女孩儿心细,看出些端地,天山雪纳闷地说:
“潘郎,师父好像有心事。”
“跳出三界外,不在红尘中,出家人能有什么心事?”小太监不以为然道。
“出家人怎么没有心事?”天山雪动了感情,突然走到小太监的身旁,两手抚在他的肓上,悄悄问道,“潘郎,你有心事吗?”
“没有,狗窝里藏不住隔夜食,我从来就没有心事。”小太监坦然道。
“你骗人!”天山雪儿故意噘起小嘴。
“我怎么骗人了?”小太监不想把刚刚缓和的关系再搞僵。
“老实说你的老婆连我加上共有十三个了,你说你对她们哪个最放在心上?”雪儿有点得理不让人的样子质问道。
小太监怔了一怔,笑道:“一个母亲生了十个儿子,你说她对哪个放在心上,把哪个又不放在心上呢?我的老婆都是我自己找的,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能不爱她们吗?”
“哪我呢?”天山雪急问。
“原来不是,现在是了。”小太监不加思索的回答。
“怎么现在才是了呢?”雪儿不放心。
“你冒着生命危险夜闯岚山,匪穴里救我。我是石头,难道就不为之所动?”小太监睁大眼睛反问。
天山雪又一次猛地扑了上去,搂住潘又安的脖子。小太监紧紧抱住自己的矫妻,轻轻摩挲着她优美匀称的胴体,双目相对,两口相接,小太监的嘴大,姑娘的嘴小,大口对小口,因而拼出一个“回”字。
一个是情场新兵,一个是色中老手,一个是含苞待放,一个是暴雨催花,一个是求欢日久,一个是守株待免。两只蝴蝶翩翩飞,各为情事聚一处。起初的交流只不过为了热身,现在才归入正题,一对新人在□□摸爬滚打,所有的言语都嫌多余,所有的话语都表达不了此时的爱恋,甚至哼哼一声都害怕破坏了这神圣而又庄严的婚宴。
良久,还是雪儿道:“郎君,脱了衣服睡吧!”
小太监心知火候到了,他坏坏地一笑,故意躺着不动,说:
“我累了,你帮我脱。”
天山雪乃是郡王的女儿,什么时候干过侍候人的勾当?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为了她心爱的人,既为人妇,就不可托大,别说是脱衣服这样的小事,以后丈夫就是她的一切,即便是让她端屎端尿那样的事她也是理所应当,也要干的。雪儿坐起来,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退下丈夫的外衣内衣,然后又脱了自己的衣服,刚要钻进被窝。小太监突然露出豺狼的本色,腾地掀开被子跨了上去,随手熟练地一把扯开雪儿的内裤。
雪儿大惊失色,道:“潘郎,你轻点。”
小太监不慌不忙,含糊其辞说:“就好就好。”
雪儿又说:“都说你们汉人不行,汉人中也有你这么狠的?”
小太监反唇相讥道:“汉人不行,为啥人口那么多?”
雪儿仰起粉脸亲了小太监一口,说:“我才不管别人呢,我只要丈夫你。”
小太监不依不饶,辩驳道:“我就不是汉人了?”
雪儿急忙说:“我又没说啥,你多什么心?”
小太监纠正道:“你已经是我的老婆了,以后就不要说你们汉人你们汉人的,我听着别扭。”
雪儿笑说:“没想到你这么小心眼,以后不说就是了。再说就说我们汉人行了吧?”
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还要怎么样?小太监嘿嘿一笑,说:
“你没见我正在办正事吗?”
说着话儿,好像是忘了一般,不知不觉,雪儿倒觉着起初那阵剧烈的疼感反倒消失了。明眸一笑,嗔道:
“没羞,看你刚才那猴急猴急的样子,好像八辈子没吃饱的鸡一样,亏你还有那么多的老婆哩?”
小太监的战线一般都拉得很长,他怕雪儿吃不消,故意没话找话,打岔问道:
“下一步你怎么打算,是留在番地,还是和我一道进京?”
天山雪绷着脸说:“嫁鸡随鸡飞,嫁狗跟狗跑,你说我是走是留?再说我连一天也离不开你呢!”
“行,三天之后跟我一块开拔,回家我给你盖幢小楼!”小太监许愿道。
“才不呢!”天山雪噘着红唇道,“你让我一人住一幢楼,想急死我呀!我要和姐妹们一起住。”
小太监眼瞅着雪儿那一张俏脸,忍不住(以下删去五十二字),俩人更加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第二一六章 潘元帅还朝众将大封赏
秋风飒飒,天气渐凉,大雁南去,壮士还乡。小太监率兵出征匈奴,自初秋始至今已三月余。有匈奴左贤王大单于布雷达愿随天兵一道进京入朝面圣呈上降书,并言明永不再反。元帅点兵,来时十万,归时仍旧十万,除去战殁病殁逃匿失踪等项,后又适当地作了一些兵员补充,因而数目相符,这也符合一贯常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嘛!
本次征讨:共击毙敌兵一十三万六千八百一十二人(包括漠北沙国借兵),伤七千九百六十一人,俘二万零千一百五十人(后除罪大恶极者外其余因军需费用不足一概陆续释放)。缴获金一万八千二百斤,银一百一十万两,珍味玛瑙、古玩奇巧、车仗马匹辎重等无数,除所得粮草、帐蓬等随地发放赈济当地百姓之外其余一并上缴国库。
十万大军由小将朱林宗头前开道,潘师自统中军,押粮官毛兴旺随在军中,银杏顿珠保护家眷,后军由曹花枝率队。天兵所到之处,旗帜鲜明,军纪严整,秋毫无犯,沿途各族居民无不欢声雷动,夹道迎送。
快到京城,大军离城十里下寨,小太监率诸将人等入朝晋见皇上。小皇上龙颜大悦,亲自下阶执小太监双手,兴高采烈道:
“皇弟呀,哥哥可想煞你了。如你再不来,朕可要到金城关去寻你去哩!听说那里的面条好吃,还有许多瓜果。”
说罢,小皇上又拍拍张发存的肩膀说:“张将军,咱家的獒狗你走后又下了一窝。他妈的,这一窝超出预料,你猜下了几只?”
“几只?”张发存随口搭话。
“十八只,他妈的,咱这下可发了大财了!”小皇上洋洋得意的说,“最后那一只没活成,其余的都活蹦乱跳的,等会下了朝咱俩一道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张发存道:“皇上洪福齐天。”
小皇上摆手道:“什么洪福齐天,应该叫狗福齐天。”
太后躲在幕后无法插嘴说话,小皇上下了台阶绳儿嫌短又够不着。小太监及时上前奏道:
“皇兄,我们都急着退朝之后去看你的狗哩,你快把眼前的事办完吧!”
小皇上这才想起母后说过不可轻易走下龙床绣墩的,急忙返回到位子上,大声宣道:
“皇弟潘又安大胜还京,明日休息一天,后天早朝封赏。”
这是按惯例说的话,当然不会有错。群臣散去,王丞相竟然没有开口。
第三日早朝,文武大臣会齐,小皇上摆摆手令执事太监宣布诏书:
臣潘又安居功至伟,功高齐天,一举灭敌,收复失地,扩展疆土。拟官升三级,正一品,封号护国公,赐尚方宝剑一把,上打误国昏君,下杀乱臣贼子,仍领衔兵部尚书一职,统三军,另赐锦袍玉带一副,金五万两,银五十万两,绸缎三十万匹,饷银三万担。
臣胡儒贵,运帱帏幄,多谋善断,七擒番王,建盖世奇功。拟官升三级,正二品,封号英国公,领衔大理寺正卿,着理天下刑事,饷银两万担。
臣王小五,忠于王事,事必躬亲,勤勉至正,辅佐大帅,既有功劳又有苦劳,拟官升三级,副二品,加封烈国公,领衔吏部尚书,饷银一万担。
华世雄升三级,正三品,掌副相,协助丞相做事,饷银一万担。
朱林宗官封冲天大将军,饷银五千担;张发存官封金星大将军,饷银五千担;黄仁官封银星大将军,饷银五千担。
以下毛兴旺等各有封赏。
有押粮官赵小高,居官不做,逃离职守,几乎坏我军大事。另有传言,有赵小高当时胁裹去的人士反正归来报告,赵小高有投敌叛国之嫌,举他投奔倭寇,里勾外连,充当内奸,在我沿海一带时有出没,骚扰当地居民,为害不浅。据此,王丞相举人不慎,用人不当,理应同罪。但念其为三朝□□,一朝首铺,为公为国曾立有不朽的贡献,所以予以轻罚,降级处理,保留丞相职位,俸禄不变,由正一品降为副一品。
追封刘建勋为烈阳公,谥号神武大将军,建祠堂,派专人护卫,终年香火不可间断,其家属人等均由朝庭拨款重金给予抚恤。子承父业,其子长成后可袭父之职。
有诸多女将,尽显天朝神威,扬巾帼雌风,建丰功伟绩。群英荟萃,众芳争艳,为有史以来所罕见。赤胆耿耿,英姿飒爽,令五尺男儿也汗颜。不是女娲能补天,哪有古今天下人?为驳历朝历代重男轻女之偏见,为煞歧视妇女之歪风,钦命下令重赏诸女子英雌。
曹花枝为华阳大将军,一品夫人,饷万担。领九门提督,率军紫禁城。同时为曹氏一门□□昭雪,谥赐曹老将军为忠烈公,重新按国葬入土。秦国元、林如贵入朝为官。蒗荡山喽兵充军,编入官军队伍,每人升一级,最小为百夫长。
上官雪为朝阳大将军,一品夫人,绸缎一千匹。
黄秋蝉为凤阳大将军,一品夫人,绸缎五百匹。
阮氏梅为贵阳大将军,一品夫人,绸缎五百匹。
尹天雪为云阳大将军,一品夫人,绸缎五百匹。
银杏顿珠为河阳将军,二品夫人,赏适量金银财宝、绫罗绸缎。
雪里红为红阳将军,二品夫人,奖赏同前。
天山雪为紫阳将军,二品夫人,奖赏同前。
即日起,离京城五十里选址劈地,建造八女痷。为八位女将塑金身像,归班列位,受人供奉。同时知情人士提议,宣旨速去边地急请天山老祖凌国秀老前辈前来主持八女痷一切事务。
为表彰潘公(公)又安将军的没世之功,京城选一繁华之处,皇家出资买一块方圆十亩的宅地,建造护国公府。
自此之后,为方便潘公饮食起居,宫内宫外兼顾。或宫内值班一日,宫外居住一日,或三日一换,两日一更,如何方便,由潘公自定。
潘公娶妻八女,朝野应予支持。况太监娶妻并非潘公独创,自古就有,也非罕事,合朝文武不必大惊小怪。如有街头巷议,不可任其胡说,各级官员可做必要的解释工作,允许民间小民乱议朝政,有如败坏朝纲朝纪,对于那些扰乱视听、蛊惑人心者必须予以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数月无话,忽一日有沿海官员派人送来加急信札,言称倭寇泛滥成灾,残害渔民百姓。或三五成群,或几十成百上千,甚至万人的队伍也集合过。这伙人有时扮做乞丐流民,走街窜巷,或偷或抢,有时又化作不义商人,坑蒙拐骗,无恶不作。请朝庭速派得力大臣,前来戡乱,否则如酿成大祸,后果难料。
小皇上接到密报,正不知做何处理,突有一人出班奏曰,道:
“陛下,臣保举一人,可除此害。上次微臣用人当,已经受罚,这次若再犯同样错误,我愿削职为民,告老还乡,而且不要皇家一分钱的子儿。”
小皇上正琢磨他的狗事,想怎样脱身去看狗,闻听此言大喜道:
“就依爱卿之计,明日传旨,现在散朝。”
第二一七章 赵小高投倭寇帮狗吃食
赵小高猥亵了小太监的老婆银杏顿珠,尽管没有造成事实,毕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另外,他本以为小太监这下必定完蛋了,谁知他竟有天助,会死里逃生,把面临绝境的十万军队带出死亡之谷。万般无奈之下,赵小高想起他在宫中结识的倭人朋友武宫中仁,并且按照武宫说的地址找到山东威海。
天哪,这里竟是别有一番洞府!武宫的驻地并非一般的农家小院,而是一座兵营。庄院占地约有一百多亩,进了院子东西两面长廊,全是一色的中式建筑。进门却又成了不伦不类的倭式装璜,门要推拉,进屋就脱鞋,弯腿跪坐在地板上很别扭很不方便,尤其是那些胖人。
后院是一大块空场地,除了四周有不少的树木,并没有看台之类的设施。武宫家养了不少食客,有倭人、有汉人还有高丽人等等。不过汉人居多,这些人吃饱了通常都在后院里比拳打把式。有教头、裁判、还有旁观的习练者。食客里面参照平原君、孟尝君的待客方式,一般分成四等。所有的人都有饭吃,第四等吃大锅饭,饭菜当然要简单些,但吃饱是没问题的。初来者先找个拳手捉对儿厮杀,每每要比出输赢,胜者可赏钱、改善伙食等。太差的滥芋充数者比如像南郭先生之徒,则当场逐出,不过此类情况极少发生。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天生我才必有用,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没准中间还藏着一个毛遂呢!有更高一级的可享受贵宾待遇,再高的就不好说了,据说晚上有脊背上背兜的女人洗浴、擦身、按摩、陪睡等。发展到食有鱼、出有车、禄可养家者时算是头号顶尖食客了。不过这类人风毛麟角,为数不多,那些智谋深邃、武功精绝的高人雅士一般不屑于当食客。需要说明一点的是,国人自古以来叫这些人为食客,人家叫法先进,统统尊称其为武士,管饭是另一码事。
武宫中仁是个中国通,很小的时候便随父到了中原之地,习学汉文,锤炼拳脚。回到倭国之后,受到天皇器重,委以遣唐(并非唐朝)使重任。在这期间,赵小高有幸结识了这位倭国使臣。
有野史记载称:倭人意为小矮人,身短粗壮,多为圆桶形,行走趔趄,喜狂喊乱叫,不谙礼数,善饮酒装醉,好色贪婪,性格暴戾,弑杀成性。偷学我国术、国文、国宝,并不领我之情,常为国人所不屑……
武宫一见小高,大喜,执手入内,把酒言欢。道:
“赵兄啊赵兄,我知道会有这一天的。你是一只大鳌,浅水里是养不活你的,来了好,来了好啊!”
赵小高说,他本姓王,既然不做太监了,是否可恢复王姓。武宫摇头制止道:
“不可,万万不可!王大为已经死了,赵小高如日中天。恕我直言,武功尚可,不过你的本事能力也在其次,你比不过那个叫潘又安的太监吧?关键是你的名字好,好就好在是你在朝中当过太监的。”
赵小高道:“武兄你要什么?要钱、要土地还是要美女,这些东西我国都有。”
武宫笑笑说:“不瞒你老兄说,这些东西我们都要,天皇派我来的意思诏书上说得很清楚,概括起来就是六个字:一学二偷三抢,总之是见啥拿啥,啥好拿啥。”
赵小高谄媚道:“行,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你不怕担汉奸的恶名吗?”武宫提示道。
“球!”赵小高怒道,“妈的,有奶便是娘,我跟你们干了,干啥也比窝在那个破皇宫里人不人鬼不鬼的强!”
“赵兄,你那玩意儿长出一些没有?”武宫想起赵小高曾和他说过的难言之隐。
“没有,还是老样子。”赵小高略嫌羞赧的说,“妈的,那几个山匪阄了老子,没准和姓潘的也是一伙的。此仇不报非君子,有朝一日,我必亲自宰了潘又安不可!”
“潘又安西线战事如何?”武宫问道。
“胜负难料。”赵小高遗憾的说,“小太监这次困在乌鞘岭,当地老乡说他半年不可能下山,他居然活着把队伍带出来了,而且只用了三天时间,真他妈见鬼了,你说这人的运气咋就那么好?”
武宫笑笑说:“潘将军勇武有余,多谋善断,不拘小节,大局观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几千年才出一个的,可惜没出在我们倭国。”
赵小高急眼道:“武兄你别张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给我一支军队,我照样能成事!”
武宫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个人是我们的心头大患,除了此人,南朝唾手可得,我们正在研究制定一个治服潘又安的良策。”
赵小高灵机一动,献计道:“武兄,现在正是大好时机,小太监西线作战,朝中空虚,不如你回到倭国奏明天皇,派一支军队过来,拿下中原,不就得了天下了吗?”
“谈何容易?”武宫莫测高深的言道,“赵兄你这是一厢情愿啊。你不想呀,中原多大,倭国才多大?老鼠再厉害,能一口吞掉大象?再说了,潘又安不除,拿下中原也无用,他一旦回兵救驾,我们往哪儿跑?”
“那按天皇他老人家的意思呢?”赵小高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要说老人家,天皇陛下方才九岁。”武宫纠正道,又说,“赵兄是自己人,重要军情我也不瞒你了,我们的行动方针是蚕食中国。先从边上啃,到最后的时候就给它来个恶虎掏心,一击而毙命!那时候中原大地就挂上倭国的旗号了。”
赵小高若有所思地道:“这一招太英明了!”
武宫中仁笑道:“跳蚤和人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可是跳蚤不但可以咛人咬人吸食人血,还可以传播疾病,致人于死地。而人若想杀死跳蚤却又无从下手,干着急使不上劲,说白了就是这个道理,赵兄你懂了吧?”
“那个潘又安你们又是如何想办法除掉他呢?”赵小高念念不忘他的仇人宿敌。
“有办法!”武宫成竹在胸道,“我们准备先在江浙沿海一带采取行动,地方衙门奈何不了我们,必将上报朝庭。朝中除了潘又安能征惯战,还能派出谁来?那些我们出击的地点往往都是些临海的小山丘,地势险峻,道路崎岖,不适合大部队行动。潘又安一旦钻进我们的陷阱,就成了落井的水牛了。”
“潘又安的武功高着哩,千儿百八十个人都难以近身呢!”赵小高提醒说。
“等潘又安成了瓮中之鳖之后,即便他有三头六臂也是枉然,赵兄等着看好戏吧!到时候我一定为你捉个活的小太监任凭你发落。”武宫得意的笑道。
赵小高拍手道:“此计最妙!真是倭国有高人呀!”
“好了,赵兄远道而来,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咱哥俩接着聊。”武宫一扭身,朝外喊道,“来人!”
随着人声音进来一位倭国美人,俯首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去,挑几个姿色出众的女子侍候赵将军,若是怠慢了客人,我就统统地杀了你们!”
赵小高这还是很久以来第一次公开地放纵地和众多美女在一起嬉戏,虽是不雅观,但他还是让人把自己的衣着全部扒光。如今他是大倭国密使武宫中仁的座上宾,他还惧谁?倭国女人即便是看到他短少了一样东西,又能怎样?他先是让几个女人在他的那个敏感部位反复舔舐,等到他□□即将到来之际,他才选了一位皮肤最光洁、体形最好、姿态最妖娆的倭女平躺在榻榻米上,然后他对准位置,拚命地摩擦起来,不多几下(以下删十五字)一泻如注……
只可惜了的是,女人的那事和母鸡的屁股毕竟功能和构造不同,不可以自动翻开的,大批的小赵小高无法进入倭女体内,白色液体涂墙一般喷撒在倭女的……
第二一八章 潘又安奉圣命驱兵伐倭
是日早朝,未等执事太监宣读圣旨,小皇上先是开口赞道:
“相父王爱卿真是好度量啊,素闻你和朕的皇弟潘爱卿一向不和,而如今你老荐贤不避仇,还要举他出兵,这足以证明相父处处以国为重,是我朝难得的栋梁之才啊。”
王书贵肚子里藏着鬼胎,见皇上表扬,不由朝前一步,厚着老脸道:
“谢陛下抬举,为国效忠乃是老臣的本份,何劳圣上挂齿?再说,满朝文武和潘公公相比,无出其右者,舍潘将军其谁乎?”
小皇上点点头道:“将相和,王稳坐,如此最好。”
小皇上说出了他出道就位以来最得体的一句话,令众大臣不禁不肃然起敬。然后小皇上又示意执事太监说,“公公,时候不早了,我还有狗事未了,你就快快宣旨吧,别拖拖拉拉了!”
执事太监见说,急忙亮着公鸭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东亚小儿一帮倭寇贼党,夜郎自大,人心不足蛇吞象,跨江越海,远道而来,屡屡在我沿海边界滋事,骚扰居民,劫掠财物,奸淫妇女,多行图谋不轨之事。今特命护国公、正一品大臣、兼兵部尚书、钦差大臣潘又安潘将军辛劳一番,再行领兵挂帅,剿灭倭贼。即日起,派兵选将、出兵时辰日期等一切事务均由潘将军一人独断专行,任何人不得干涉阻拦。钦此!”
小太监磕头谢恩,站起来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下朝去了。文武当中有心细消息灵通的,知道小太监这是给谁拿架子。将相貌离神离已久,小太监无非是想气气老相国。但是潘帅毕竟年岁上吃些亏,王丞相乃是三朝□□,久居官场,皮厚脸糙,量大心宽的,又挺着个能撑船的宰相肚子,岂能让他老人家气出好歹,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小太监一直在思来算去,去的人多了不行,人少了也不行,怎样都是难。斗倭寇不同于□□王、打匈奴,也不同于一般的进山剿匪。这些人一条小船打天下,得便宜了就走,偷了东西就跑。随便那个小岛上一躲,随便蜗居到那个地方,茫茫大海一望无际,你上哪儿去找?说他们人少,沿海岸线上一长溜,到处是他们的人。说他们人多,分散行动,各自为政,不逢大事不集合,永远都找不到他们的主力部队。无奈何,小太监最后决定,先小打小闹着,只有叫化子打狗,边打边走了。
人事安排上,朱林宗、毛兴旺、张发存、黄仁等四将同行,胡三必带,华世雄也去,唯有王小五可免,一个太监身子东征西讨也不是办法,也该让人家休息一段时日了。女将方面,曹花枝、上官雪、黄秋蝉、阮氏梅均已有了身孕,不便前行。雪里红长得太显眼,黄头发蓝眼睛目标太大,可带可不带。能带的就只剩下尹天雪、银杏儿、天山雪几人了。
卡捷莫娃一听丈夫出兵不带她,顿时红了眼说:“潘郎,我不管,反正是你去哪儿我就跟那儿,你走了我一人呆在家里有啥意思?”
小太监笑道:“打仗又不是去游山逛水,你争抢什么?”
雪里红也笑道:“我才二品,要争个一品哩!”
小太监知道妻子说的是玩笑话,雪里红这个女子做人做事很大器,也很大度,从不为一些鸡毛蒜皮子的小事和姐妹们红脸,因而她的人缘也极好。小太监想了想,说:
“红儿,你去可以,但有一条,轻易不要露面,到万不得已非要你出面的时候,还要包头蒙面,你答应吗?”
雪里红欢快地说:“只要和我的潘郎天天在一起,这算什么,我答应就是。”
最后,小太监锁定两千人马,不事张扬,而且还是分头出发,乘一个月黑天,悄没声地出了京城。
出城之后,大军分五路一直往南进发,非止一日,这一天到了海州地界。四五百人的队伍还是很抢眼,小太监他们这一路人数最少,大约不到一百人,一路上他们都是伴作迎送新娘的。朱林宗、毛兴旺骑马在头前开道,尹天雪、天山雪两人女装男伴,做成两个俊俏后生模样,骑马跟在队伍中间,银杏儿做伴娘和新娘子(卡捷莫娃)同乘一轿,小太监充做新郎倌儿坐轿在前。张发存、黄仁为保护潘帅的安全,化作扶轿客。
胡三和华世雄各乘一小轿,跟在队伍最后,其它军兵人等,皆做些吹鼓手、看客、亲朋好友等。
海州城外有个小镇叫作潘家圩子,小太监他们不便入城,离镇子五里,支起帐蓬,然后吩咐人进城去买菜、买肉、打酒等操办伙食。
镇子里有家大户,老员外只有一个独生儿子叫作杜水生。花团锦蔟的偌大一个家业,生就了这么一个少爷公子,娇生惯养是免不了的。儿子起初还懂些本份,自从来了一位叫东洋老怪的拳师之后,杜水生拜了东洋老怪为师,学成一套据说是专打天下好汉的铁钢拳,手下又养了百八十个彪悍的打手,情况就起了变化。老杜员外奈何不了儿子了,起初他还以为儿子是个败家子呢,未料到子承父业、自他把大权交给儿子之后,家业非但没有破败,反而蒸蒸日上,一日好似一日。
小杜有个发财绝窍,就是广娶有钱人家的女子为妻,条件是女方家里必须出一笔不菲的嫁妆,价码有他自定,钱少了还不干呢!新娘子过门之后,三天之内可以不干活,不劳动,第四天就要“自谋生计”、各显神通了。与其说是娶老婆,还不如说是找苦力呢!那些富家小姐此后便统统成了他的廉价佣人。小杜还常自诩:娶了老婆三天亲,过了三天打断筋。杀人是犯法,打人也不对,但是各朝各代没有听说过打死老婆也抵命的。附近的大户人家知道他这一招阴险,不敢把女儿嫁他,小杜的触角逐渐开始向远处发展。
其实杜家屋里拿实权的非是小杜,而是他的师父东洋老怪。
东洋老怪不但装束怪,说话怪,脾气性格也古怪,尤其是他的饮食习惯更是与人不同。老怪吃饭不要动烟火,向来只是食生肉,喝生水,食堂大师傅只管把鸡宰了、鱼杀了、猪羊牛肉切成块,洗涮干净了,端给他便一切万事大吉。老怪对着这些生猛海鲜大块朵颐,狼吞虎咽,佐料都不用,至多撒把盐。老怪的饭量极大,每顿消耗一只鸡(鸭)、半只鹅、四斤鲜鱼、猪牛羊肉各二斤,烧酒一坛(约八斤),凉井水一桶。
通常,吃饱喝足了,老怪都要到庄后小山上溜一圈,然后就回到居室关起门来睡大觉。醒来再吃,吃了晚饭就要女人。他要女人的条件很简单,只有一条,必须是生产过的。据说老怪的阳货大得出奇,虽然较驴的逊色,但也差不到哪里去,这样的棒槌行事,一般女人谁能忍受?被他干死的都不在少数哩。
小杜听说了师父的这一弊端,总是拣些半老婆娘过夜毕竟不是长远之计,所以他一直想给师父物色一个外番处女,因为是路途遥远,江南又少有这样的女人,即便是城里偶而见到一半个黄发碧眼、身材高大、像貌奇伟的洋女人,由于是不摸底细,不知来头(多是外埠巨商的眷属),又是在人家大城市里,所以才未敢轻易出手。
也是事有凑巧,小太监的前头部队,本是扮作迎送新娘的,因而不管到哪里都会招来看热闹的人群。路过潘家圩子时,扮新娘的雪里红急于小解,遍寻茅房不见,有人把她领到杜家大门口,说了许多好话,看门人看是新娘子,料想无大防碍,犹豫了半天才容她进去方便。
伴成男妆的尹天雪和天山雪不便进入,银杏儿凑巧又没跟在身旁,卡捷莫娃不能蒙着盖头进茅房,只在她稍一掀开红绸儿的那一瞬间,便被人瞅了去。
第二一九章 东洋老怪夜抢雪里红
东洋老怪是他给他自己起的别称,他的真实名姓叫佐藤八作,祖籍神谷川,自幼父母双亡,后来跟着他的叔父流落到京都作了僧人。寺内高僧法济和尚看他性格孤僻而且手脚也灵便,又是个苦孩子,遂收他做了徒弟。八岁的佐藤八作起五更睡半夜跟师父习武八年,练成了一套绝世金刚拳。师父高兴,望着这个苦命的娃娃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以为他后继有人人了,谁知这个佐藤八作顽劣成性,恶习难改,十五岁那年开始就常与寺外女子勾勾搭搭,眉来眼去,有时甚至跑到野外山沟里奸宿不归。然而凡是和他有过奸情的女子,不日后便气绝身亡,最长的也活不过十天半月。有家属寻根问信跑到寺院来找他的不是,起初他自然是百般抵赖从不认账的,但是找得人多了,师父也觉着此事蹊跷,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怎就无故把人给搞死了呢?经多方查找原因,也无结果。有一日师父站在寺院二楼亭台上,远远见佐藤八作冲他自己这边小便,师父不经意地一瞅,不禁惊道:天哪,这是人的东西吗?他的那事儿竟有一尺来长,又粗又大,跟个小驴的一般!
师父见了此状,也明了一切,知道此人将来必是惹祸的根苗,寺院乃是清静之所,容不得心存叵测之人。遂说:
“你去吧,走得越远越好。倘若日后惹出事来,万不可道出我的名姓和法号,也不要说出寺院的寺名,否则不论你远在天边为师我也要赶去替佛祖为你净了身。”
佐藤八作咕咚趴地下为师父磕了一个响头,说:
“谨尊师命,孩儿自去了!”
佐藤到处流浪四海为家,仗着他那一身高超的绝世武功,倒也不曾吃亏挨饿。这一日他浪迹到了海边,猛见一条大船要出海。也是好奇心驱使,他不禁问船主要去哪里,能不能让他也搭船去走一遭,四处看看玩玩?船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
“会武功吗?”
“笑话,我就指望这身功夫吃饭哩!”佐藤不客气的回道。
船主大喜,眼下正缺人手,半路上拾个会武术的,岂有不允之理?遂即刻让他登船。
大船一直走了五天天夜,方才到了一个小岛附近抛了锚。大船换成小船,船主说让大家上岸去休息三天,然后再出发。小岛虽小,但是一应俱全,数间小屋横七竖八的搭建在小山坡下的竹林里,屋内锅碗盆瓢,米面蔬菜,床铺被褥等一样不少。
小岛上过了三天,这一伙人仍旧乘小船划了小半天才上了岸。下船前船主就有交待,不会说话的就不要张口,免得惹出麻烦。佐藤不知船长是何用意,心想除了哑巴,哪人不会说话?到了岸上方才知道,当地居民说话,咕噜哇啦,一个字都听不懂。船主又为大家交待了一番,各自上岸做自己的生意,能拿动的不论是啥统统搬来。如遇不测逃跑为要,不准和对方冲突,让人打死了自己认命芸芸。并且说准了天黑之前必须原地集合,过时不候的。船主说罢,大伙一哄散了。
佐藤是个雏儿,做这种无本的生意还是第一回。他不知道他的那些哥们如何做生意,他问了人家人家也不告诉他。
一连三天,天天如此。佐藤跟着这些人早出晚归,人家都是大包小包满载而归,而他则是一无所获。无奈他厚着脸皮问同行,有人泄露了天机,告诉他说:
“干我们这一行的啊,说白了就是一帮高级叫化子。先是讨要,不给不走,如正好赶上这一家没人,那才好呢,进去就偷。”
“我们说话他们也不懂啊?”佐藤纳闷道。
“装哑巴呀!”
后来佐藤才知道,这一伙人个个是高手。绺窃盗窃、坑蒙拐骗、抽签算卦、入室抢劫、骗奸妇女等等各有高招。从远海小岛上胡乱拣一块石头,在这儿就能换一袋米。
怪不得他们天天换地方呢?佐藤想。
十年之后,佐藤买下了这条大船当了船主。又过了十年,天皇知道了他的威名,亲自召见他,封他一个将军称号,命令他潜入那片肥沃美丽富饶的国土,待机而动。
天皇说:□□是块大大的肥肉,倭国是一窝蚂蚁,蚂蚁若想一次把这块肥肉搬回家去,那是万万办不到的,必须持之以恒,发扬蚂蚁搬泰山的精神。因而你到了那儿以后,就是我们安在那儿的一个据点,要取得他们的信任,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一年两年、十年八年、甚至一生……
做强盗也能一举成名,受到皇家的青睐,当上将军,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这也是佐藤八作所始料未及的,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此时的佐藤已经是一个地道的□□通,不但谙熟汉语北方话,还会说粤语客家话闽南话江浙话等等。
东洋老怪以授艺为名在海州城外小镇潘家圩子潜伏了下来。杜老倌好客,杜小倌求师若渴,这一下正中老怪的下怀。教授武艺只是担个虚名,他不可能把倭国武功精髓和盘轻易示人,不过不拿出点真本事当然也唬不住人。幸好杜家的人没见过高手匠人,对武功之类也不过是略知一二,老怪只用了三成皮毛之术就把杜小倌打扮成当地第一大武林奇才。
凭心而论,杜氏父子对他老怪不薄,奈何是老怪重任在肩,皇恩浩荡,令他扎根于某一处,收买人心,网罗爪牙,有朝一日配合大部队攻城掠地,夺了□□人的江山。因此不可能老死在潘家圩子,这里不管住得再久也不是他的安身立命之地,他要为皇家效命、在大倭国闯一番事业哩!
老怪在潘家圩子事事顺心,唯有一件不如意,就是没有遇上可心的女人。不是模样和身材的问题,主要是那样事不成,尺寸太小。做事时仅管呲牙咧嘴倒也不妨,忍受一时也就罢了,可是时不时把命丢了,这就成了大麻烦。老怪并不在乎□□人的性命,死多了才好呢!谁让他们人口那么兴旺?问题是这种死法不可合适,日久必会引起怀疑,遭到驱逐,他的兴倭大业不是付之东流了吗?大事小事都是事,他虽然人到中年,身体还挺壮实,男女方面的事是万万不可荒废的,想做又怕做,怕做还想做,但总不能回回体外排泄吧?
徒弟和亲家(他和杜老倌互相这么称呼)都在为他这事操心,奈何此事只有暗中进行,又不能敲锣打鼓去打听,东西藏在人家的裤裆里,哪个轻易能看到?
快下午的时候,听说有一伙子娶亲过路的,找不到厕所,新娘摸到院子里被徒弟的一个小妾看到,此女身长胸挺腰细屁股大,更有那一张白脸,金发碧眼,活脱脱一副洋人的模样,中原人哪有那样的?
杜水生怕误了师父的好事,不敢怠慢,立即向东洋老怪做了汇报。老怪稍一沉吟,道:
“徒儿,事不宜迟,过了今夜生米就煮成熟饭了。”
杜水生道:“看样子那些人是从外地来的,好像是路过这儿的。刚刚有庄丁回说,他们已经支起帐蓬准备过夜了。”
老怪道:“不管那些,他要是肯松手,那怕是多给他们些银两都成。他要是不允,就抢他娘的。”
杜水生急道:“师父,此事不妥,我们国人有个臭毛病,家里再穷都不能卖新媳妇。拿钱卖行不通,如是抢,可他们人也不少,不知打不打得过?”
“八格牙鲁!”老怪不禁骂了一句,缓了缓,叹口气又道,“算了,这事你别管了,今晚师父独自一人走一遭。你给我在他们住的附近安排一乘小轿,等我得手之后把人抬回来就行。另外再多安排几个人以防他们追来,告诉你的庄丁,截住一个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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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零章 卡捷莫娃大意遭毒手
小太监和胡三、华世雄等一边在大帐商谈军机大事,一边喝茶饮酒,银杏怕丈夫醉酒误事不放心因而带了几个丫环使女在帐外巡视了哨。“新娘子”雪里红自称不舒服早早歇了,天山雪和尹天雪俩姐妹坐在另一座帐中聊天说闲话儿。
老怪等不得夜深行事,早早整束一番,来到那支迎亲队伍宿营的地方。他怕他的意中人被那个迫不及待的新郎倌提前摘了瓜去,他就只好落个吃剩饭的份了,便宜了那小子,那太令人扫兴了!所以他天一擦黑就动身,躲在营外,好伺机下手。
营地依山傍水而立,山坡上有一片小竹林,一汪清泉从山中溢出,四周幽静怡然,地面铺满青草野花,倒不失为一个野营踏青的好去处。
老怪躲在小竹林里,凭借他多年的涉猎经验,鹰觑鹘望,营地中的所有情景尽收眼底。他根据情形很快做出判断,可是不知怎么越看越不对头,怎么这里不像民居倒像是座兵营?想想不禁又哑然失笑,觉得自己是提着卵子过河,小心过度(渡)了。军队自有军队的章法,干嘛要伪装成一支迎送亲的队伍?再说了,大户人家谁不养几个庄丁装装门面、吓唬吓唬老百姓?
他揣测了半天方位布局,幸好新郎倌正忙于和几个人吃酒,并没有急于要去和他的新娘子干那事的意思,这样也好,否则他小子的头就该挪挪地方了?佐藤八作躲在暗处恶狠狠的想,此时他已经把那位金发碧眼颀长身材的女人视为自己的老婆了。
虽然不设鹿砦栅栏,但毕竟是一支军队驻在这里。明哨没有,暗岗不能没有。小太监也是大意了些,心想他这支队伍神不知鬼不觉,悄悄而来,又是在本国的国土上,地方衙役断不会跟踪,更不至于有倭人的探子相随,因而也就不慎留有许多疏乎的地方。尤其是四位夫人那儿,他想她们都是武艺超群的女中巾帼,还能怕什么个把歹人?这就让东洋老怪在这儿钻了个大空子。
东洋老怪天擦黑时捱到营寨外的竹林里,把里面的情况大致摸了个差不多。加上他的轻功又好,踏平地尤如蜻蜓点水,行走间亚赛飞燕掠空。待到天色黑透之后,他运起神功,睁开夜眼,只一瞬间便摄入雪里红住的那座帐蓬。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在那座帐门上贴了一个大红的“喜”字,反惹来的祸。东洋老怪四下一看并无动静,然后轻轻颠入房中。
卡捷莫娃坐了几天轿子,感到极不习惯,她是马上长大的矫女,休息时常依在沙发上,几时坐过这么窄小的屋子?里面空气不好,她又不能抛头露面,一旦非要下轿时还要盖头蒙面,所以吃了晚饭不久她便借口不舒服早早歇下了。躺在行军大□□,雪里红仍旧不能安然入睡,她虽然名义上是新娘子,可是和潘郎成婚已有些日子了,因而也不知潘郎今夜来不来她处歇息。因此帐门只是虚掩着,万一潘郎要来就可直接上床,免得她还要起来为他开门。
忽见门口黑影悠地一闪,雪里红在半睡半醒中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小声叫了一声:“潘郎!”
这一声招呼无疑为老怪指明了方位,老怪循声“噌”一声跃了过去,未等雪里红叫出第二声,她的嘴已经被用钳子般的大手捂住,紧接着有一物塞入她的口中。
雪里红也非常人,一身本事在身,闪转腾挪,巧于应对,怎样也可以对付一阵子,岂能轻易就范?奈何一是她毫无防备,二是因是她脱了衣服等丈夫,身上只有一套小衣小裤。这身打扮虽是在暗中,面对一个陌生大男人,难免也有不便之处,因此她未免就吃大亏了。
东洋老怪未等雪里红做出第二个反映,他已用随身携来的绳索将她扎缚停当。然后,老怪掀开被子拽出床单,把新娘子包裹起来,抽身便走。由于是早就探明了的路径,不消几个闪身,老怪已经隐入山坡下的竹林里。
放哨的小兵隐隐约约见一黑影映入雪里红夫人的帐房,但又没看真切,还以为是眼花了呢!不一时又似乎见有人驮着一物出来,但是速度太快,不容他稍有仔细观察的余地。小兵也想,如若那是个贼进去了,雪里红夫人咋不喊叫?雪里红夫人出外小解焉何舍近求远,身上裹着被单,还要往那么远的小竹林里跑?小兵不敢怠慢,出了事是掉脑袋的事,他急急向百夫长汇报。百夫长不敢随意进夫人的房间验看,又去请示千夫长。这个千夫长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齐光元。
曹小姐□□昭雪之后,蒗荡山的山匪大多是曹家的旧差,因而一并恢复了名誉,编入官军队伍,最小的都是百夫长。齐光元的官衔起初比这要大一些,算是个偏将,至少在小校以上。奈何他一时高兴,手头有的是钱钞,遂带了几个弟兄去神仙阁喝酒,从日落西山一直喝到红日初升。老板和他们要钱,齐光元牛眼一睁,道:
“要钱,要什么钱?妈的,老子如今是官军,你知道不?狗眼看人低,莫成想你把老子当成是吃骗饭的土匪了?老子把银子拿出来,吓死你个王八蛋!”
“土匪脸上没写字,如何看得出?你别拿钱唬人,谁又不是没见过钱,多少钱能把人吓死?”店掌柜揶揄道,再说他见过的高官贵客多了,也没把这伙子穿的七长八短的人放在眼里。
齐光元火了,站起来一拍桌子,骂道:“娘姥姥的,给你这个鸟人说不清,老子白吞了王丞相十万两雪花银,你晓得不?你小子这辈子见过这么多银两?哄鬼去吧你!”
店老板方才知道遇上山匪了,好言好语、好酒好肉把这一伙人安顿好之后,悄悄报了官。
第二二一章 雪里红为求自救蒙混老怪
接到报案,前来抓捕齐光元的人正是文世昌和他的捉监行署的人。文世昌虽是文人,可他手下也不全是饭桶、能打仗的人也不在少数。齐光元虽然骁勇,但因是酒后,再凶猛的好汉喝了一夜的酒也难有作为。不消几番挣扎,这一伙人悉数被捉拿归案。
因是牵扯到十万两银子的大案要案,文世昌不敢擅自做主,即刻将齐光元一案送交丞相府定罪。
王书贵闻听大喜,立即着人布置公堂,他要亲自审问齐光元这个大蠹,逼其交待出十万两银子的下落。齐光元尚在酒酣之中,三问两问他那里已经打起呼噜。王丞相大怒,令人大刑侍候。齐光元不经打,但又舍不得那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心生一计,遂一推六二五,说把银子全部上缴给潘公公潘大将军了。王书贵信以为真,以为捞到救命稻草,连夜写奏折准备启奏小皇上,让小皇上出圣旨令小太监交出那笔巨款。刚把折子写好,又一想此事不妥:小皇上傻,他老娘可不傻,老太太若是追问起这笔银子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到了小太监之手,那时必定又是一场大麻烦。他那儿正犹豫呢,门官来报,说是潘公公潘大人带着兵丁前来要人,如不允就冲进来了。
恰巧林如贵那日着凉发烧没有到场,有逃回来的小兵报告给他,他急忙去潘公府上搬兵求将。小太监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干的,这才亲自跑到丞相府上来要人。
王丞相满朝中最怕、最无奈而又最不敢得罪的人就是这个小太监潘又安。老丞相没办法,只好亲自出门,降阶相迎,恭恭敬敬地把小太监请入书房说话。
小太监说了一大堆好话,又是管教不严治军无方啦、又是官僚主义不体察下情啦、又是漠视王法纵容下属扰乱公共秩序啦等等等等,给自己罗列了一大堆不痛不痒的罪名。
王丞相既不能不给面子又不敢不给面子,只好顺水推舟把那个山贼给放了。小太监为表示对部下的惩戒,将齐光元降了三级,由偏将小校撸下来成了千夫长,另外还罚了他一百两银子给神仙阁掌柜作为桌椅板凳的损失费。神仙阁老板战战惊惊地接过银子,知道这回是惹大祸了。不得已又特意摆了一桌上等酒席宴请小太监、林如贵、齐光元等,自然是无人到场赏光。
齐光元闻听雪里红那儿出了事,他是个愣头青,向来对小太监又忠心耿耿,谁也不请示便直接闯入卡捷莫娃的寝房,掀开被子一瞧,狗屁都没一个。齐光元回头掴了小兵俩耳瓜子,这才急忙一边派人顺大路去追,一边去向小太监秉明实情。
小太监脑子一热:他的老婆丢了岂能不急?立即亲自带人分头去找,哪里还有音讯?
进镇的路口上碰到几个拦路的,两家话语不合,动起手来,那边的人自然不是对手,被小太监的人手起刀落一连砍倒了几个。张发存急忙大喊:
“别杀光了,留个活口!”
好歹留了个喘气的,带回兵营。小太监欲要亲自审问,张发存道:
“大哥,此事交予我吧!”
那个庄丁看这伙人下手太狠,知道是遇上难缠的了,心想说与不说都难逃一死,索性打死不开口。
张发存会来事,悄悄把那个庄丁带到僻静处,说:“兄弟,咱知道你的难处,不如这样,你只要说出是谁干的,马上就放你走,另外给你十两银子,速速逃命去吧!”
庄丁巴不得有条活路,一听有这好事,扑通跪地下磕头说:
“爷爷若是饶我性命我就说,但是不能诓我。”
张发存道:“诓你什么,你说了实情还是大功一件哩,干嘛还要杀你?”
庄丁信以为真,张口刚说了一个“杜”字,只听突然“嗖”地一声,一支短箭从帐外窗口射了进来,正中庄丁咽喉,庄丁登时毙命。
张发存闪身去追,那人连发几支短箭过来,都被张发存避过。张发存和黄仁两个,知道他的射术甚精,不敢离得太近,远远跟在后面。那人边跑边回头观看追赶的人,不提防前头路口上有一人骑马候个正着,见他过来,觑个较近,猛一锤扔了过去正中那人的背上。那人负痛,奔跑不成,就地卧倒。被张、黄二人赶上,老鹰提小鸡一般,拎了起来。过来几个小兵,嘁哩八嚓,捆了个四马倒攢蹄。
东洋老怪窃得美人归,兴冲冲掳到自己住的屋里,急不可奈,解下下面的绳索,一手解自己的腰带,一手扒雪里红的裤子。正在这当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怪有心不理,但噪音太大,太影响情绪,使他不能专心干那事。老怪只好提溜着裤子去开门。进来的是杜老员外,老头儿抬头一瞅,眼前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子被反绑着上身,头发散乱,衣裳不整,裤子已经扯开了一小半,雪白的肚腹、肚脐眼儿都裸露在外面。老儿含羞,急忙扭过脸去说:
“师父,刚跑回来的庄丁说,去帮你拦人的庄丁大部被杀,还被他们捉了一个回去。小儿怕走了风声,随后也跟去了,为图个清静,莫如你先去把小儿找回来或者等他回来再行事也不为晚。不然……”
“你这个老混蛋,你儿子自己长腿他不会自己回来?坏了我的好事,当心我一刀宰了你!”东洋老怪提着裤子骂道。
“师父,我是怕他们那边人多,把我儿子也一并捉了去。人家如提出换人,咱把一个不完整的女人还给人家,不是……”
“八格!”老怪大怒,挥起一刀,将老儿剁作两段。
“杀得好!”一个女子的声音。
老怪一惊,循声回望,原来是雪里红口中的布料头儿掉了出来。老怪问道:
“娘子认识此人?”
“岂止认识,他还是我杀父仇人的老子呢!”
“噢,有此等事?”
“他不是有个儿子吗?”
“是啊!”
“长得瘦瘦小小的。”
雪里红知道,男方人一般个头矮小,而胖子也不多见,索性她就豁出来了,蒙对了就对,蒙错了算自己倒楣。
“着啊着啊,天下有这么巧的事?他怎么会杀了你的父亲?”老怪急问。
“相公,你解开绳子让我喘口气行不,我又不跑。”
“好好。”这一声“相公”把老怪叫得心里痒酥酥的,那个舒服劲儿用言语是无法表达清楚的。说罢,老怪匆匆去替雪里红解绳子。
第二二二章 东洋怪自取其辱做成阄人
东洋老怪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和杜氏父子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老杜挡了他的路,杀他也就成必然了。再说,杜家这些名义上的庄丁,实际上的打手,哪个不是老怪教出来的弟子,哪个不唯老怪是从?那个杜小倌活着回来如听话,就让他多活两天,如和他爹一样唠哩唠叨,自然也和他爹同样下场。老怪早就想,杀了杜氏父子,小杜的那些妻妾人等都成了他的性伴侣了。干死的怪她命短,干不死的算她福大。如今有了这位个头颀长、金发碧眼的大美女,那些被小杜用过的二手货都成了不入流的破烂了,用不用的还在其次呢!
“能给我说说你和他们家是如何结下冤仇的吗?”老怪一边解绳子一头问,他的口气已和缓了许多。
“我爹是个波斯商人,”说着话,雪里红扭过头盯着老怪问道,“波斯商人你听说过吗?”
“哦,听说过,听说过。”东洋老怪语无伦次的回答道,“他们都是些很有钱的人呢。”
“是啊,我爹很有钱啊!”雪里红自圆其说,波斯商人长什么模样她也是一头雾水,不过生怕露出马脚,她也只有顺杆爬说,“我爹可有钱呢!就是因为我爹不同意这个老头他儿子和我的婚事,他居然派人把我爹给杀了。”
“这足可以引发一场外交战争!”老怪老于事故的说。
“谁说不是呢?”雪里红故意岔开话题说,“相公,你给我倒杯水行吗?渴死我了。”
“好好,我去我去。”老怪口里说是说还是不敢挪步子,他怕雪里红瞅空子真跑了。
“你去吧,说过了我不会跑的。你替我报了杀父之仇,我还没有报答你呢,怎会跑?”雪里红巧言花语搪塞道。
老怪半信半疑,但又不能太小气,瞻前顾后,太显得不丈夫了。其实他只要把好门口,谅她一个女孩子也跑不出他的手心。于是他撇下雪里红独自去到门口,把老杜的尸体一脚踢到墙角去,朝门外大喊来人送开水。
雪里红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细细地品,仿佛是几辈子没喝过茶似的。
老怪心焦,下身那样物事一直是剑拔弩张,嗷嗷待哺,幸亏是弯身盘腿而坐着,如是站立,必定会支起一把小傘。他坐在对面,两眼一眨不眨地瞅着雪里红那一张俏脸,不禁馋涎欲滴,好几次强咽下几口唾沫,巴不得立即宽衣解带,做成那事。刚才不认识,他可以霸王硬上弓,现在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熟悉了一点,他反而觉得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再动粗了。
“相公啊,既然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就这样让我进洞房吗?”雪里红放下茶杯,莞尔一笑犹生百媚的说。
“当然当然。”老怪尴尬地笑笑,他又一次有些语无伦次无所措手足。不过他很快就感到了自己的窘态,他那挺拔直立的钢枪此时也不由很识时务地缩了回去,前方无战事,看样子它也只好暂时偃旗息鼓了。老怪急忙接住雪里红的话题问道,“娘子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这里我说了算。”
老怪住的这是一幢别具风格的小屋,房间呈方形,除了正面是门其余三面临窗。房子在后院,离前院正屋还有一段距离,小屋介于土洋结合,既雅致又宽畅,几乎不分内外间,进门一个小隔间,然后就是榻榻米,屋地板上支张小茶几,人们往往都是席地而坐(跪式)。杜老儿的尸首就在榻榻米前面的小隔间里,所谓眼不见为净,虽然明知道房子里有个死人但是不在视线之内,所以也不觉十分瘆人。
此时雪里红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下来,她知道潘郎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她的下落,自然也不可能找到这个鬼地方来。她非常清楚若要天助先要自助,为保全自身一定要想办法迷住老怪,但是也不能操之过急,否则老贼起了疑心,一切便前功尽弃了。
“我需要什么?我什么都不需要,郎君,我肚子饿了。”雪里红装作不假思索的说,她故意把相公换成郎君,她断定这小小的改动定会让老贼一百倍的受宠若惊。
果不其然,老怪看金发女子对他百依百顺、情意缠绵,他自己原本生成的兽性顿时收敛了许多,他有心想说先办事然后再说吃饭的事,但他羞于启齿,在一个漂亮女人面前他必须把自己伪装得斯文一些。想是这么想,暗地里又心痒难耐,忍不住用商量的口吻说:
“娘、娘子,咱俩是不是先那个一下,我实在有些……”
没料到雪里红“噗哧”一笑道:“有多少羊还怕赶不到圈里?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啊,日子长着哩!再说你至少也得洗一洗呀,看你这身衣服,脏兮兮的,怎么上床?”
老怪不禁低头一瞅,自己身上还是出门时的那套夜行衣哩!他脸色微微一红,心想俏女娃说得也不无道理,既然是长期过日子,也不能图一时男女快活,把关系搞那么紧张又何必,想罢就说:
“娘子,全依你,我这就喊人去准备一桌酒席。”
不一时酒席备齐,老怪怕新人多心,未敢叫上生肉。老怪一边殷勤劝酒夹菜一边说:
“娘子,我喝白酒你喝红酒好吗?”
雪里红道:“这么好的日子,干嘛要喝红酒,你喝什么我喝什么?”
老怪大喜:这个媳妇好,又是老婆又是酒友,没料到抢来个善饮者,以后喝酒不寂寞了!遂说:
“好好,我陪娘子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是酒桌子上的常规语言,傻瓜才喝醉呢!
雪里红双手端起满一大杯酒,欠起身子,盈盈笑道:
“郎君,今日起我的愿也遂了,咱俩成了一家人,这都是天遂良缘,我陪你满饮此杯。”
老怪平时就嗜酒如命,喝酒如喝凉水一般,岂在乎这一杯两杯。未想到老怪才端起两杯,雪里红那里已喝下三杯,老怪不甘下风,急忙端杯补齐。俩人推杯换盏,不到一个时辰,菜未下去多少,一个大酒坛子却见了底儿。老怪开始的时候还留着一份清醒,喝着喝着就忘了今日之日是何日,对面之人是何人了?他本来是想再不济一个大男人也不至于喝不过一个小女子的,何况他还是酒中仙呢?所以逐渐就丧失了警惕性。老怪有舒心的女人陪着喝酒,心里高兴,不知不觉眼前变得恍恍惚惚的。可是那个女人还再一边自饮一边和他碰杯,老怪知道酒中不会有事,是他派人拿来的自家酿的酒,女子哪有机会作手脚?而且公平喝酒一人一杯,女人并没有比他少喝一杯,因而他并不放在心上,来者不拒,开怀畅饮,还一碟连声地高叫痛快,到底看看谁先醉?
第二坛子酒快要见底儿的时候,老怪已经原地卧倒,半尺长的鼾液挂在嘴角,人早就不醒人事了。
卡捷莫娃断定老贼不是装出来的,立即起身在屋角里拽出那一束曾经绑缚她的细皮绳儿,将老贼结结实实捆了个四马倒攒蹄。老怪负痛,猛地惊醒,叫道:
“娘子,这是为何?”
雪里红笑道:“狗贼,睁眼瞧瞧,谁是你的娘子?你色胆包天,强抢民女,按理该是死罪一条!”
老怪酒意去了大半,哀求道:“姑娘饶我一命,你去便去了,我以后不再纠缠你便是。”
雪里红道:“似你这等恶人,恶贯满盈,饶你不得。”
“你要怎地?”老怪圆睁怪眼问道。
女子说:“头前来时,你不问青红皂白,扯了我的裤子就要强行非理,同时将你的那物也亮了出来。你知道,那样物是不可轻易示人的,既然让我见了,就不能让别人再看到。”
“你、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你肯定是……”老怪穷途末路,张嘴欲要喊人。
雪里红手急眼快,还未等他发出一句吼声,早就把手中一只袜子塞进老怪的口中。然后从墙角拣起老怪方才杀人的那把尖刀,手起刀落,“噌”一下,隔着裤子将老怪的那物事齐根儿割了下来。雪里红不慌不忙,抱起酒坛子,把剩下的酒悉数倒在老怪的裤裆里,既能止痛又消了炎。
第二二三章 官兵见官兵 有理说不清
雪里红武功出众,但不善轻功,翻墙越脊不是她的拿手好戏。如今这阵天将破晓,若要从正门出去,必有庄丁阻拦。当然她不怕杀人,但是她怕惹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出了屋门就是后院,碰巧后院有扇小门,门上还安了把久未开过的锈锁。雪里红没有张发存那样的本事,她在门口逗留了片刻,正无计可施时,忽见有人探头探脑地从前院过来,往老怪那房间张望,好像有什么事要请示老怪,可是没得到允许又不敢轻易擅入。雪里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噌”一步跃了过去,用老怪的宝刀刀背猛地架住那人的脖子,轻吼一声道:
“想死想活?”
“好……”那人一个“汉”字没说出来,忽然觉得是个女人的声音,急忙改口道,“奶奶饶命!”
“饶命容易,你帮我打开这扇门。”雪里红命令道。
这人此时已经听出来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因而胆量也壮了许多,再说前半夜大院里商量去郊外劫新娘的事他也听到几句,老怪师父掳了个女人回来也有人告诉过他,至于这个女人是哪一个他就说不清了。反正是既然是女人就没必要胆惊受怕,他又不是不会武功,没准还可以多少占些便宜呢!这样想罢,他灵机一动说:
“大姑,”他临时想了这么个称呼,说,“这门的钥匙不知是哪个拿了,半夜三更不好找人。不如大姑随我去前门,管门的老头已经睡了,我去帮你把门叫开。你大摇大摆地走了,哪个知晓?”
雪里红听他说得似有道理,就低声警告道:“不准耍滑,当心我要了你的小命!”
“不敢不敢,我长几颗脑袋呀?”庄丁喏喏道。
“走,头前开路!”雪里红艺高人胆大,宝刀都未从鞘中拔出,拎在手里,跟定那个庄丁。
前院里鸦雀无声,无灯无亮漆黑一团。突然那个庄丁忽地往旁边一闪不见了人影,然后又听他大喊大叫道:
“快来捉贼呀,还是个女贼!”
雪里红人地两生,又是黑灯瞎火,她不知往哪里躲避。正这时,灯火突然通明,几十个庄丁高举火把灯笼,手里拿着家什高声呐喊着朝雪里红这边涌来。借助光线,雪里红此时才看清楚,她白天的时候似乎来过这家院子,因为此时她正站的地方就是她曾上过的茅房。雪里红孤身一人不便硬冲,只好一闪身进了茅房。两家相持了片刻,方才给她领路的那个庄丁喊道:
“弟兄们不用怕,那是个雌儿。”
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听说是女的,顿时来了精神,挥刀舞枪就往茅房里冲,被雪里红“嚓嚓”剁了脑袋。
外面的人见雪里红不是个一般的女人,再也不敢轻举枉动了。又过了多半个时辰,天已见亮。雪里红从门缝里望外一瞅:七八十个庄丁把小茅房围得水泄不通,她知道凭自己的本事决难冲出这家院子,正一筹莫展之际,又有庄丁从后院里跑了出来叫道:
“休教走了这个婆娘,她杀了杜员外,还把师父也阄了!”
这一喊,顿时整个大院里乱了营,有的哭有的叫,吵闹声连成一片。
开头雪里红还以为天亮了之后她跑出去的机会多些,现在看来这一切几乎是不可能的。几十名庄丁把住茅房小门,她虽然就在茅房里,但是想方便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幸亏门口窄小,否则如果有十几个人同时冲进来,她不知如何应对?
杜水生被生擒之后,他也想采取死活不开口的方式应付。末了张发存说:
“先吊起来架到梁上,天亮时押到镇上游街,不信全镇子就没认识他的?”张发存向来对付死狗的办法还是有一套的。
这一招果然起作用,杜水生开口便说道:“别问了,我全说。”
小太监即刻命人点兵遣将立即去镇上救人,左右一看怎么就少了朱林宗,因为事急,顾不上找朱林宗了。原来是小朱一听杜水生说了镇上杜家的名字,他立刻就想起了昨日白天嫂嫂去上茅房的那家院子,他未及多想,提上双锤,跨上他的青鬃马就先行去了。
好在路途不远,朱林宗的马又快,不消片刻即到大门口。朱林宗老远就闻听到院内吵吵嚷嚷,他也不敲门也不喊话,抡起大锤狠命砸去,“咣当”一声门倒了。里面几个庄丁冲了出来,见是一个小个子,没好气地吼道:
“妈的,你狗眼瞎了?有你这么叫门的吗,不想活了?”
朱林宗也不搭话,抡锤就砸,这些庄丁哪里是这位活瘟神的对手?如同滚汤泼蚁穴,黄鼬进鼠窝。雪里红听外面喊爹叫娘,知道是救星到了,遂从里面杀出。小太监的人马赶来时,这面的战斗已接近扫尾阶段。朱林宗的锤重,雪里红的刀快,全院子七八十个强状家丁,几乎没有会喘气的了。
小太监想想也对,对付这号子恶霸强盗,有什么道理好讲,杀了也就杀了。小太监一面命人打扫战场,一面着人清理仓储。雪里红道:
“潘郎,后院还有个老妖怪呢!”
众人匆忙跑到后院,打开屋门冲进去一瞅,哪里还有人影?
未了,华世雄跑来,悄悄俯在小太监的耳际,报了一串数字。小太监不信,诧异道:
“有那么多?”
“至多不少!”老华子斩钉截铁的说。
“妈的,这些王八蛋哪里搞来这许多银两?当年宋钦宗赵桓若有这个数上贡给金兵,也不至于被掳到金国去和他老子一道坐井观天去了。”
小太监复又心想,这个位置不错,院大墙高,屋宇宏伟,离海边又近,不如把这处宅第占了,省得到处找地方。正踌躇间,又有小兵来报:
“大帅不好,那个叫杜水生的乘乱跑了,并有官军围住院子,命令我们立即投降,否则杀进来一个不留。”
小太监怒道:“地面不干净,出了这么一伙恶贼,我们替他们清剿了,他们反来找我们的麻烦。”自言罢小太监又问,“来了多少人马?”
“大约两千多人。”
第二二四章 宦将逢边将 有话好商量
难就难在小太监这次出兵是秘密行动,事前并未通知各州府衙门,事后也不能让这支神秘的部队走露半点风声。这里打得热火朝天,官军地方部队不可能坐视不管,最后小太监的“迎亲队伍”终将要被暴露在世人面前。
小太监召集胡三、华世雄俩人前来商议。胡三心生一计,道:
“须如此如此。”他俯在小太监的脖子上耳语了一番。
小太监问道:“哪个出战合适?”
胡三低头沉吟片刻,开口言道:“按理说大哥你最合适,就怕这位带兵的头儿认识你,怕引出麻烦。朱林宗出手太狠,要死的容易要活口难。此处武功最高的就数尹天雪嫂嫂了,不过她也是个狠角儿,生擒活捉的本事不行。不如先让天雪儿嫂嫂和那位官军头儿抵挡几个回合,然后再派呼伦贝嫂嫂撒绳子拿人。”
小太监道:“如此最好,那就快布置行动吧!”
官军这边带队的乃是海州刺史王友符,年约三旬左右,狮子头豹子眼,身高体壮,相貌堂堂。王将军祖籍甘肃临洮,本为羌人,其父投军投在先皇爷时金城关太守左振宇之麾下,左太守见他是个人物,武功貌相一样不差,遂上报朝庭封了他一个金城巡城史。老王忠心耿耿,屡立战功,从西北辗转江南,最后病死在海州任上。有子王友符承袭父位,坐享其成,靠父辈的庇荫,一举登上皇封的五品武职官位。奈何这个王友符武功尚可,品行太差,虽为刺史高位,却不思忠心报国,整日和一些权贵、豪门、商贾、妓馆的人混在一起,声色犬马,歌舞升平,杜水生便是他的磕头兄弟之一。杜水生乘乱逃出之后,立即去刺史官邸求救,王友符听说这伙人厉害,这才派了两千人马的大队伍前来弹压。
小太监这边虽然人少,但是占据了有利地形,大门尽管被朱林宗砸了个窟窿,墙壁却是异常坚固。墙高一丈有余,墙头尤如小城墙一般,来回还有兵丁巡游,王有符想攻,急切间无从下手。正犹豫间,突然大门响处有一员骁将冲出,白马长枪,一身亮银盔甲,面似桃花,乌发如云,也不搭话,挺枪直取王友符,不用问来将正是尹天雪了。
王友符本不把这员女将放在眼里,但也不能拿自家的性命开玩笑,急忙催马上前,挥刀接住。
有道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战未数合,王友符只觉两眼发花,双臂僵硬,头晕脑涨,手心里冒汗,只有招架的工夫,哪里有还手的力气?老王不由得暗自惴忖:心想这还真是小破庙里出大神,水池子中冒出个大王八,别说海州城就是满朝文武当中有这等武功者能有几人?想归想,战归战,王友符心里明白,不是这女将手下允情,他十个王友符也归天去了!
不说王友符狼狈,尹天雪一杆神枪早已把对方紧紧罩住,他想逃跑誓比登天。不是主帅早有交待,王友符的名前名后也就该换了称呼了。或者是死鬼王友符,抑或是王友符为国殉难,等等。
随来的官军虽众,奈何不敢出手相助,生怕伤了主将性命,这个责任谁负得起?
不等尹天雪退下,忽然大门洞开,又有一将夺门而出。尹天雪见状轻轻往旁边一闪,后来的女将一张天网撒下,把个王友符如像包棕子一般裹在网中。然后将绳子的一头缚于后马鞍桥上,也不管王友符受得了受不了,跌轻跌重,打马回头便走。
可怜身高马大的一位海州大刺史,大小也算是个有名姓的封疆大吏,瞬时之间从马上一头落下,当场摔了个鼻青脸肿,被女将尤如拖死狗一般拖进庄院里去了。
林如贵、齐光元两个,带人把王友符从绳套里拽了出来,又拿细绳绑定,吵吵嚷嚷地送押到大厅里。
小太监急忙下阶相迎,并亲去其缚,啧啧言道:“你们这些人哪,怎么办事这样不牢靠,我让你们去把将军请来好好商谈一下,却是如此拿来,真是岂有此理!如不是看在将军的面子上,我定让你们一个个有好看!”
王友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听人家好言好语,他发作不是,不发作不是,嘿嘿干笑两声,不尴不尬道:
“先生,这不管他们的事,小将实实不知先生此来有何公干,也是来想打听打听,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言语一声。”
小太监道:“好说好说,将军请坐,请上座。”
王友符不摸这些人的底细,不敢枉自尊大,况且刚刚又被活捉了一回,陪着笑脸说:
“先生不必客气。”
有人过来拿了把湿毛巾,递给王友符胡乱擦了两把。
酒水菜肴都是现成的,小太监带得有大师傅,不一会便整了一桌上等酒席。胡三、华世雄作陪,小太监端起一杯酒,站起来双手举起,笑道:
“将军受惊,都是我的下人办事不周,我先干为敬。”
王友符不敢怠慢,跟着也站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抹抹嘴,说:
“不打不成交,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本州城地面不干净,常有些毛贼滋事,先生倘是有用着兄弟的地方就说话,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小太监道:“那是自然,县官不如现管嘛!既是到了将军的地面上,断不了麻烦你的。”
王友符是个聪明人,他断定这伙人大有来头,杜家门里是轻易进得来的?教头老怪不说,就是杜小倌儿也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今老怪不知去向,小杜让他们生擒活捉,自己一员皇封的五品大将也做了俘虏。看破不要说破,先放下架子和这些人慢慢勾通,日后再探他们的实底不迟。于是王友符笑问:
“不知先生是做何生意的?”
“惭愧得紧!”小太监端起一杯酒,旁若无人的自饮了,说,“做啥生意,净做些别人不会做、不敢做的生意,无非是强卖强买,明抢暗拿,偶而杀几个人的事也是有的。你看我这一不小心,生意还真做大了,如今手头上不瞒你大将军说,至少也有这个数字呢。”
小太监说话间竖起一根手指头。
王友符不知他那根指头是长是短是粗是细具体比喻的是啥数目,心想反正少不了,一万不可能,一百万大了点,大约有十万两银子的底数吧!王友符左思右想不合适,眼前这人如果不是大有来头,能混到这般地步?早让官府给灭了。心里藏了好大的疑团,憋又憋不住,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生莫非朝中有人?”
小太监稍稍一怔,左右瞅瞅,故装神秘道:“既是将军动问,我也就不瞒你了,王书贵王老丞相是我嫡亲娘舅。”
“我说哩!”王友符恍然大悟道,猛想起一件事,又说,“哎呀先生,如此说来我和你还真有些缘分哩!”
“缘分,有何缘分?”小太监端起酒杯怔了怔。
“尊舅王丞相和我一姓,家中伯母自然也是王姓了,碰巧小弟也是姓王,你说这不是缘分吗?”王友符极力讨好说。
小太监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倒是于理不差,我高攀了将军,日后还得托王将军多照顾小弟哩。”
王友符摆摆手道:“你我是表亲,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按说你家伯母我该称姑母哩,以后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小太监随口搭话道:“也是也是。”
“适才间那两员女将好生厉害,不知她们是表哥你的什么人?”王友符几杯酒下肚,忘了自己的身份,把一个比他至少小十岁的毛头小子称起了表哥。
“那是贱内。”小太监说罢又补充道,“是我的两个老婆,让将军见笑了。”
“哎呀哥哥好福气呀,竟娶了这样美貌的俩嫂嫂。能否请出来让兄弟再认真瞧瞧?”
小太监道:“这有何难?来人,叫两位夫人进来给王将军敬酒。”
小太监话音未落,尹天雪和天山雪双双飘然而至。换了装的俩雪儿比方才在阵上自是更有许多不同,一个是乌发高挽,一个是黑丝垂肩,一个恰如珤池玉女,一个酷似月中娥仙。两位娇娘,袅袅婷婷,轻摇碎步,眼含春色,面带微笑,红唇中露出玉齿,微微弯下身子,轻轻道一声万福。此时哪里还有一丝半分临场擒敌、上阵厮杀的巾帼英姿?分明就是闺中处子,待嫁的绣女啊!王友符看得呆了,魂儿都让勾去了一多半,见俩女对他施礼,顿时就乱了方寸,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然后又一躬到地,毕恭毕敬道:
“感谢两位表嫂!”说出来有些后悔,他也不知道要谢什么?
正在这时,突然外面乱吵乱嚷。小太监喝问因何事喧哗,有士兵进来报告说:
“主人,那个姓杜的带头闹事,说是如不放回他们的主将,就要打进来了。”
“妈的,老子在这儿和我大哥喝会儿酒,也不让人能够清闲一下?”王友符怒气冲冲的骂了一句,然后回头又笑说,“大表哥稍等,我去去就来。”
第二二五章 断肠人恰逢多情女
王友符刚一出大门,杜水生先就急不可和耐地赶了过来,一把抓住老王的两手说:
“哥,你可出来了,怕你有啥危险哩!”
“我有危险,我有啥球危险?再怎么说我也是海州大刺史,谁能把我怎么样?”王友符往后瞅瞅,大咧咧地不屑道。
“哪我的房子、还有我的家眷、我的那些老婆呢?”杜水生最关心的当然还是这事。
“算啦,房子你就别想要回了,这些人你斗不过,家眷我说说看能不能给你要回来。这家头儿太牛逼,别说你,我都惹不起。”王友符摇摇头说。
“什么人啊,跑咱老窝里逞凶来了?”杜水生不信。
王友符示意他小声,然后俯在他耳朵上说:“说出来吓死你,人家是王丞相的外甥,知道了吧?”
“如果是赝品呢?”杜水生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宁可信其是吧!”王友符不由又回头又瞅了一眼,方才又埋怨道,“还不是你自找的?谁家的新娘子不好抢,却偏偏打上了王丞相外甥媳妇的主意,小子认倒楣吧你!”
杜水生不服,还想进院去评理去,王友符道:
“去吧去吧,我不拦你,不想活的你去好了!你师父多大能耐,现如今连个屁影儿都没有了,你去了还不是白送死?”
“我爹呢?”杜水生总是有些不死心,偌大一份家业转瞬间成了别人的了。
“听说是让你老怪师父给杀了。”王友符回答。
“我师父凭啥杀我爹?”杜水生瞪起不大的眼睛。
“你问我干嘛?你问人家去呀!”王友符不耐烦的说。
杜水生往前挪动了两步,毕竟性命更重要,人家后台硬是一方面,不过他们自己做的事也太下做,拿不到桌面子上。杜水生叹口气,嘴里咕噜了两句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词语,然后扭头走了。
王友符朝他的部队喊道:“你们先回吧,我这儿见个朋友,等会儿我就自回了。”
不是小太监成心要讹杜家的这一片庄园,也不是他听老华子报了从这家地窖里起出了一百万两银子他就见财起意了,而是他对这幢建筑的构造产生了兴趣,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小院,干嘛要修成堡垒式?防贼防匪也不致于大动干戈防大军攻城拔寨吧?尤其最要紧的还是他们的地下工程,足可以容留两万人住宿。他觉得这里头问题很大,耗费大量资金、建造巨大的工程建筑,房主人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这样的建筑还能物归原主吗?听雪里红讲,把她掳来而最终又被她阄了的那个贼匪老怪,看样子肯定就是个潜藏下来的倭寇。他的住室修缮以及他的穿着打扮、语言尾音等,百分百证明他就是一个地道的东洋鬼子。
小太监断定东洋怪在没有搞清他们的真实身份之前,务必还会设法夺回他的老窝。遂当即决定,全面整修杜家庄园,把所有的出口入口通通改了。等后面的一千八百人的队伍全部在这儿会齐,然后再隐蔽起来,准备以杜家庄园为基地,和狗日的倭寇在这儿打一场硬仗。
那个叫杜水生的仍旧三天两头来骚扰,他的老婆们已悉数被他领走了,他说他可以不要庄园,但要给他补偿一笔损失。小太监让他报个数,他报不上来。小太监把他轰走了,小杜有他自己的难言之隐,一百万两银子,富可抵国呀!他不敢说,尤其是银子的来源。这中间很大一部分是东洋老怪带人夜间行窃得来的,恐怕杜水生本人也不确切知道他的地窖里到底藏了多少钱。最后小太监给了杜水生三千两银子,打发他滚蛋再说。
倒是王友符三天两头来借钱,小太监不想开罪这个地方恶势力的总代表。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吃了朝庭的俸禄,却给倭人当孙子,专干些欺压老百姓的勾当。先把他稳住,以后有找他算账的机会。王友符每次借钱最怕的就是小太监要他签字画押,虽然他不惦记啥时候还帐,但是有这么多的借据放到别人手里总是块心病。他并不是特别惧怕小太监,他怕小太监的舅舅王丞相知道这件事。
那一日东洋老怪佐藤八作被卡捷莫娃作了宫刑之后,立时疼痛交加,当场便昏厥过去。当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已快到了凌晨了,前院正在厮杀,他也顾不得去救哪个帮哪个,当前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找人把他那一段要命的家什设法接续上。他在海城有一位同乡叫作富田龟的,是个外科医生,自己在海城开了一家诊所,看病是借口,主要目的还是为刺探□□军情信息。为了避嫌疑,他们轻易不多走动,如今大难当头他不找自己的侨胞乡亲富田龟还能找哪个?
老怪把自己的身子滚动到门口,那儿有一块裸露的铁片儿,快如利刃,他稍一用力,“噌噌噌”几下便割断了绳索,然后从榻榻米上拣起自己的心肝宝贝,摸出钥匙开了后院小门,忍着剧烈的疼痛,直奔富田龟的住处。
老怪的手术基本算是成功,只可惜当时雪里红下手太狠,阄割阳具的同时把他一个卵子也捎带着割了下来。阳具是接上去了,奈何卵子却无法保留。因而他的功能大打折扣,不似原先那样虎虎生威。他四十多岁的人,如今还没有儿子呢,富田龟苦笑笑说:“儿子就别想了吧!”根据富田龟的口气,这辈子应该是绝后了。
佐藤的伤养好之后,他偷偷溜进过杜家大院几次,每次都是由于防备太严,院里的兵士训练有素,他无懈可击,也无从下手。因而他断定这决非是一家正规的生意买卖人,至于是做什么生意的,他一时不好说。但凭他个人的力量,死灰复燃、东山再起的希望渺茫。他对付不了这一伙强人,独力难支,因此他决定回国搬兵。
正当他要启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事情就出在富田龟的女儿富田龟美子身上。
第二二六章 龟美子单挑雪里红
世界上的事就是怪,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龟美子偏偏爱上四十多岁的半老头子光棍佐藤八作,不能不说是怪事。然而怪中还有怪呢!起初,东洋老怪拎着他那半截猪肠子来找富田龟时,恰巧小姐在场,一般来说作为医者是不回避患者的病灶病器的。龟美子一眼瞅见那样物体,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便有些爱不释手。她并没有怀疑过这是不是人的器具,因为她所见过的实物有限,没有足够的实践接触这些东西。开始她只是对佐藤的那物出于好奇,渐渐由此及彼,爱屋及乌,她就默默在暗中开始钟情大倭国那位武艺高强、驰骋□□天下的壮汉了。
姑娘的爱只是埋在心里,她怕一旦表露出来不但会遭到父亲的强烈反对,而且也不知道佐藤先生会持什么样的态度?当佐藤提出要走、要回国时,龟美子已经不说不行了,他乘父亲不在的时候,把他请到自己的小屋里,义无返顾地悄悄告诉佐藤说,这一生她舍他不嫁。
老光棍开头还以为他的耳朵出了毛病抑或是龟美子没有把话说清楚,当姑娘又把原话重说了一遍之后,佐藤的一颗心开始沸腾了,不是一般的开锅,而是大江大海的汹涌。佐藤怕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当天晚上就和女孩钻进一个被窝。
天哪,老富田的手艺竟是如此高超!佐藤八作的器物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当初富田君在为他做手术的时候如果知道他的这一物将来会进入他女儿的身体时,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感触?而且龟美子一个大闺女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侵入,尽管有些疼痛,但那一切都是在正常的容许范围之内的事。看来是人不可貌相的,货大货小不在个头、人种上说话,小倭国也有大女人啊。由此,新的佐藤又复活了,此时他不知该是感谢那个黄毛女子还是应该仇视她?
龟美子说她要找那个女孩报仇,是她伤害了她的恋人。虽然她父亲凭借高超的手艺治愈了佐藤的伤痕,狗尾续貂总不如原物来的好,所以她要报仇,她发誓说她要亲手杀了那个波斯女人。
佐藤决定暂不回国了,既然要报仇,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龟美子的武功是超群的,包括她的父亲富田龟都有一身出类拔萃的功夫。凡是前来到□□的倭人,几乎人人都身怀绝技,所学无非就是相扑、空手道、金刚、泰极、八卦、九宫、少林、北斗神拳等等,听名听姓,按图索骥,追根溯源,包括语言、文字、碗筷等等哪样不是从中国“借”去的?反过来又对人家保密,生怕人家超过自己,正是做贼的怕贼偷。佐藤八作如不是心怀鬼胎,怕大倭国的国粹外流,把自己的武功尽数教与杜水生和他的家丁,也许就不会输这么惨,或许多少还能挣扎一会儿。
俗话道,小庄院也有大场地,海州城天高皇帝远,杜水生父子私通倭贼,专干些伤天害理之事,岂能不发大财?
该地名原先叫潘家圩子,村人多数姓潘。杜氏的先祖本是潘家的长工出身,后来不知怎么发了大财,逐渐占了潘家的庄地。当地留有一个故事,广为流传,故事这样讲道:
杜氏长工在一次耕地时,突然觉得犁头“咔嚓”一响,他顿觉情况不妙,心想损坏了老东家的工具照理是要赔偿的,他一年辛辛苦苦才那几两银子,何时才能还清这笔账?杜长工小心翼翼地拉出犁头一看,竟是完好无损,他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把嘣嘣乱跳的心放回到原处。他正要准备继续耕作,猛一想那个作怪的声音不对,如真是块石头,下回还得肇祸,索性耽误点时间一并把它刨出来算了。等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挖开看时,才吃了大大的一惊,原来地下埋了一坛金子!
杜长工决定辞工不干了,有这些金子作本钱,何苦还为别人做事?他卸了家什,挎上犁把牵着牛便草草收工了。
潘地主听说他不干了,起初还有些留恋,这人干活确实是把好手,身强体壮的又利落,看样子也算是个老实人。有心想留,但人各有志不能强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好随他去了。
杜长工随即兴冲冲地跑到那块地里,挖开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金子,分明就是一坛子水!万念俱焚的杜长工不素心,索性端起坛子把里面的水咕咚咕咚一气喝光。起投无路的他然后又回到地主家,要求继续做事。潘地主不知其中奥妙,还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呢,便高高兴兴地把他又留了下来。
到了夜里,杜长工猛觉肚腹不适,急寻茅厕时已是不及,随即满院子就地乱屙。清早听到有人扫院,杜长工心想坏事了,他昨夜的大便尚未及时处理呢!他急忙爬起身来从窗口往外一瞧,呀!满地都是金子,掌柜的手拣不及,正用扫帚往簸箕里扫呢!潘地主不知是太贪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或者是嫌儿女妻妾太多,或者是想独吞这些金子,或者是他祖先的遗传基因,他竟没有声张告诉任何人,而是私下里找了个地方把金子又埋起来了。
杜长工从此之后惦记在心,他瞄准了东家的这一大堆金子,时时打金子的主意。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人算再高也算不过天,潘财主年纪轻轻的突然一夜突发急症,不治而亡,临死前一句话都未得及给后人交待。
杜长工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心安理得地起出了那笔金子(这回没有变成水)。
三十年之后,杜家成了东家,潘家成了佣人。又过了三十年,杜家成了大户,潘家圩子成了空名。
谁能料到,最后最后,还是另一个姓潘的,竟不费吹灰之力、不花一钱一文便白白拿下了杜家大院,莫非这也是天意?
这一日小太监潘又安几个正在花园亭间饮茶喝酒,聊天说话,突有门倌前来报告说:
“门前有一打扮褴褛的倭国年轻女子,一到门口便污言秽语、大骂不止,说是专要找一个什么波斯女人、一个叫黄毛母猴的出去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