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极品太监TXT下载极品太监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极品太监全文阅读

作者:胡三1     极品太监txt下载     极品太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九七章 俩阄人各有所得

    夏维奇之所以要和小太监单挑,就是欺负他身单力薄、个头矮小(相对而言),俊俊朗朗一张小白脸,绣花帎头一个,驴粪蛋儿外面光而已。杀了潘又安,他的五位夫人不说,其余将士均土崩瓦解,他独占辽东的图谋也将初具端倪。可是两人甫交手之际,方才五个回合他就预感到情况不妙,这个假太监远非想像的那么草包。他出手极快,一杆长枪神出鬼没,搅得他晕头转向。到十个回合的时候,他头上的汗珠子就雨水一般地落下来了。胖猪头后悔得直想自己扇自己耳光子,他十分清楚,再这样死缠烂打下去,他的性命不保,他才活了二十来岁,好日子还没过够、好女人还没享受完全呢!尽管他的工具已不是十分完整,但足可以对付,他的功能尚健全着呢!夏维奇为了活命,脸面也不顾了,拨开小太监的枪,颤声叫道:

    “潘将军且慢,我有活说。”

    小太监鬼精鬼灵的,他脑子清楚得很哩!之所以要和胖猪头消磨时间,他也是想朱林宗的大队人马尚在后面,山洞洞口有限,每次只能容许一人一马通过,五六万大军全部聚齐,很需要一段时间哩,因此他才没有和胖猪头立马见真章决雌雄。凭他的功夫,十合之内定让胖猪头送命,此时如挥军杀去,二万人攻击五万人,尚没有十足的胜算,自己的伤亡必定也很大,他才不做那种亏本的买卖呢!所以他并没有很快下死手,边打边往后瞅,看看后队到了没有。听胖猪头这样一喊,他立刻顺坡下驴,停下手中武器,故意惊谔道:

    “何事?”

    “潘将军我想起一件事。”其实他狗屁也没想起,只是为了脱延时间,他想逃命而已。

    “什么事?”小太监问。

    “你我在这儿拚死拚活,总要有个约定才好。”夏维奇想出一个点子。

    “约定什么?”小太监打马往前靠了靠,他怕胖猪头瞅空子跑了。

    夏维奇喘了口气说:“潘将军,我想咱俩还是不打了的好。无冤无仇的,有什么意思?你给我留条活路,从今以后我也不和你们为敌,退回漠北去算了。”

    小太监笑道:“像你们这种人,也好意思说这种话?趁我不备,大军压境,我的五千人马倾刻之间就被你吃光,你想见好就收啊?”

    “不打了,不打了!”夏维奇左右瞅瞅,想溜之乎也。

    小太监岂能给他这样的机会,喝道:“要走可以,留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胖猪头一怔。

    “就是你裤裆里的东西!”

    “不是让你手下人给割去了吗?”

    “割了鸡鸡还有蛋,留下你的卵子再走人!”

    “姓潘的你别欺人太甚!”夏维奇已经是气同斗牛,他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气呢。

    “好样的,有种再来陪老子练两招如何?”小太监看到队伍后面隐隐扬起尘土,他知道朱林宗的人来了。

    夏维奇只得硬着头皮上阵。小太监这回下了狠招,只一枪就挑下了夏维奇的头盔。

    胖猪头颜面丧尽,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嚇得他手忙脚乱,双手乱舞。小太监第二枪又到,夏维奇顾上难顾下,小太监的枪头从他的裤裆里进去,果然掏出一物出来。胖猪头杀猪也似地大喊大叫:

    “潘爷爷饶命,以后再也不敢觊觎中原半寸土地了!”

    小太监有意放他一命,顺过枪头,“啪”一声拍中他的后背,大叫一声道:

    “猪头你去吧,下回再见到你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夏维奇爬在马背上,掉头就走,边跑边喊:

    “快撤快撤!”

    小太监挥军杀去,因是主帅下了命令,北军未做任何抵抗,胖猪头丢下大批尸体、辎重,只带了三两千人马逃得性命。

    曹花枝质问丈夫:“潘郎为何不杀了那厮?”

    小太监笑笑说:“杀死不如嚇死,攻心强似攻城,我敢断定胖猪头今生今世再也不敢南望我中原半步了!”

    曹花枝想想似乎也有道理,叹口气道:“只是便宜了那厮。”

    张发存、黄仁施展轻功,连夜下山。一路狂奔,直接到了银杏儿的驻地,有小兵报告说:

    “押粮官赵小高赵将军说有急事相请,传银杏将军去了,时辰不久,大概有一顿饭功夫。”

    张、黄二人暗叫不好,车转身又急奔赵小高的大帐而去。为防万一,他俩不便公开露面,乘黑悄悄摸到赵的住处。帐外有人站岗,帐内灯火通明。

    两人稍一合计,略施拳脚便把俩哨兵放倒在地,捆住手脚,口里塞了些麻布纸头等,置于隐蔽处。

    银杏儿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柱子是用来支撑帐蓬的,地下埋得不是很深,因而柱子也不是很稳固。银杏儿一用劲柱子就乱晃悠。她身上的衣衫不整,发形也乱了,俊俏的脸上满是怒容。

    “赵小高,你狗日的别猖狂,等我丈夫回来,有你的好看!”银杏开口骂道。

    “我知道,我知道。”赵小高坐在软墩上,前有一只小几,几上放满茶水、酒杯及各种菜肴。赵小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说,“问题是他回不来了呢!姓潘的他活着是头老虎,他死了狗屁都不如。”

    “你胡说,我丈夫神通广大,天下事没有难住他的,我相信他一定能回来!”银杏儿不为所动。

    “这下好了,他回来我就活不成了,我绑了他的老婆,他回来岂能饶了我?”赵小高故做愁容道。

    “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不说。”银杏儿在想脱身之计。

    “你的话我怎能信得过?”赵小高又端起了茶杯。

    “你说要怎样?”银杏儿问。

    “我想和你亲近一下,你可能听人说了我让人割了那样东西,和你亲近一下不妨事的,就是和你睡一觉,你男人来了也不会计较的。”赵小高厚颜无耻的讨价还价。

    “你想也别想,我是有夫之妇,这种猪狗不如的事你不说也罢,还是请你杀了我吧,潘郎来了会给我报仇的。”银杏儿昂起了脖子。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像我这样的人,和皇上的老婆睡觉都没事,你介意什么?咱俩睡一晚上,明天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鬼都不知道,啥事都没有。否则我就杀了你,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赵小高软硬兼施。

    “赵小高你别做梦了,实话告诉你,我这辈子就认潘郎一个男人!”银杏儿摇摇头,哼了一声道。

    “你干嘛那样死心眼,你可知道潘又安有多少老婆?他对你也这么忠心不二吗?”赵小高反唇相讥。

    “男人找的老婆多,说明男人的本事大,你有本事也去找啊?你不是和皇帝的老婆也睡过觉吗,你的本事也不小哩!”银杏儿还以颜色。

    “你这个臭婆娘,给脸不要脸,让你看看老子的厉害!”

    说罢,恼羞成怒的赵小高飞快地凑了上去,一只手脱下自己的裤子,一只手去解银杏儿的腰带。

    张发存见状就要冲进去,黄仁在后拉住他,小声嘀咕道:“你一旦撞进去,银杏儿嫂嫂就活不成了。”

    “为什么?”

    “她还有脸见人吗?”

    “那咋办?总不能看着恶人欺负嫂嫂吧?”

    “先看看再说,那是个阄人,他不会怎么样。”

    张发存只好耐住性子,赵小高被蒗荡山的哥儿们割了器物的事他也早有耳闻。一个假男人还能怎么样,不知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黄仁小声说:“哥哥,咱也不能看热闹,日后对不住大哥。依我看,实在不行咱俩就如此如此。”

    张发存笑道:“你小子还真有办法!行,快做准备吧!”

    赵小高早已忍无可忍,逼这个倔犟女人就范无疑于与虎谋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他吭吃吭吃地喘着粗气,脱了自己的裤子又解开银杏儿的腰带,野蛮地把银杏儿的长裤往下一扯,银杏儿那洁白的双腿之间立刻闪出一朵(以下删去二十八字),任凭银杏儿又哭又骂,赵小高自顾自地像狗一样俯下身子伸长舌头钾朝那朵玫瑰花儿又是舔舐又是吮吸,吧达了半天嘴,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子,把自己的裤子扒拉到腿弯,刚(删去十二字),还没开始摩挲就听“噗通”一声,帐蓬塌了。

第一九八章 华世雄独进番营

    张发存、黄仁两个拔了帐蓬撅子,轻轻一拉,帐蓬岂有不倒之理?他们根据方位,用刀子在篷布上划了一道口子,拉出浑身是土的银杏顿珠,割开她的绳索撒腿就跑。对于赵小高因为没受到潘元帅的命令他们不敢随意处置,只能是顺其自然了。帐蓬是由棉布制成,四周是细竹杆横担,中间只有一根柱子支撑,份量不是很重,倒不至于危及人的性命。

    赵小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篷帐里爬了出来,提上裤子连喊数声未有应声,他自认倒楣,怎么这个皇上钦命的押粮官竟是如此不中用?隔壁帐蓬里的副手偏将闻声赶来,赶快叫了一些人连夜把帐蓬重新搭好,看看也就快天明了。有人在草丛里找到那两位哨兵,赵小高亲自审问是谁把他们捆绑起来的,俩人吱吱唔唔,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是他们不说,当时真没看清是谁人所为。赵小高断完了前事想后事,他猜测这事肯定是小太监的人干的。小太监困在乌鞘岭峰顶自顾不暇,银杏顿珠手下也没这样的高手,到底是谁呢?赵小高琢磨了半天,最终也下不了定论,不过有一条是肯定了的,他在南朝为官的日子算是已经到头了。至于下一步棋怎么走,他想了好半天,突然有个人影浮进他的视线,此人名叫武宫中仁,为大日本国派往中原大国的使节。他和武宫见过几面,两人性格相近,脾气相投,也算是个朋友吧!武宫非常器重他的武功才学,曾多次邀他去日本做事,并答应他在天皇面前推举他做个大官。当时他为报王丞相的知遇之恩同时也舍不下情深义重的王皇后,此事就没应承。武宫临别时曾说过他在山东威海有处官邸,如有要事可到那里去找他。赵小高如今走投无路,不去找日本朋友还去找谁?

    主意已定,赵小高把几个心腹偏将召来,说出他的打算。对外就说是要回朝中催粮,他有皇上颁发的金牌圣旨,何处关隘敢不放行?几人都是赵小高的狐朋狗友,多受过他的恩惠,听说是到日本享福,没有不允的道理。大家草草准备了一番,带上凡是能带的皇上犒军的金银布匹等,数千人的押粮部队尚在梦中,这一伙人临走时放了一把火烧了大军草料场,他们几十个急急似丧家之犬,忙忙然漏网之鱼,连夜溜之乎。

    小太监令人打扫战场,番军夏维奇带少数残兵败将远遁塞北,丢下大批辎重粮草无数。三军就地安营扎寨,小太监又令人去前山接应赵小高的押粮部队,张发存等说明了原委,小太监怒斥道:

    “这狗日的决无好下场!”

    小太监暂派毛兴旺充做押粮官,并上报朝庭另选派人。好在夏维奇留下了非常充足的粮草,否则这一关又是难过。

    休整三日,大军继续进发。穿祁连山,渡疏勒河,进瓜州,定柳园,扫哈密,下楼兰,收大宛,攻吐鲁番,这日到了伊宁城——匈奴王的老巢,德哈林指日可见。

    离城二十里,小太监选了一块地势宽阔的地方安营扎寨。然后着胡三执笔写了一道战书,约定和左贤王来日决战。战书上这样写道:

    左贤王大单于布雷达阁下:

    匈奴与汉多年交兵,你等虽是蛮荒小国,地处偏远,久居不毛,地旷人稀,但又好高骛远,常怀夜郎自大之心,好斗嗜杀成性,觊觎我大国风采,屡犯边境,烧杀劫掠。汉武帝时,大将狄青、霍去病一战成名,将你等匈奴小儿杀得所剩无几,残兵败将远遁大漠深处多年。今闻你等,又聚人马,纠集其它番国,凑成气候,妄图侵吞我朝国土,掠取我丰富资源,杀害我边境居民,恢复你们野蛮王朝,实乃天理难容。我朝皇帝陛下,向来惜爱生灵,存好生之德,给你等一条活路,天兵到时速速退军,遣散部众,各事其业,种田的种田,放羊的放羊,别再自寻死路了。如不死心,来日决一死战,到时定让你等死无葬身之地,那时悔之晚矣!是战是退,速定不候。南朝大帅潘某年某月某日

    小太监接过看罢大喜,叫道:“妙哉妙哉,真是入木三分,写得淋漓尽致。兄弟这份才华,大理寺都嫌小了。”说罢,小太监环顾帐下,问道:

    “哪位敢去下战书?”

    华世雄应声而出道:“大哥,就让小弟走一遭吧!”

    小太监欣慰道:“我还想此事非华先生莫属呢!老华呀,匈奴那里多是些逞勇斗狠、茹毛饮血之徒,你去之后既不可丧失了我大国威风,又不要得罪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狂徒,务必要观风使舵,察言观色。晓以大义,言明利害,平安上路,顺利回家。事成之后我定要秉明圣上,你是奇功一件。”

    华世雄道:“小事一桩,大帅不必担心。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为国捐躯,视死如归。再说小小匈奴,我视其为草芥,何足道哉!有大帅和十万天兵为我撑腰壮胆,谅他也不敢把我怎地?”

    胡三不由暗忖:“这个华世雄,本是华阳府一介小吏,当初还被大哥在府门前戏耍一番,如今却成了朝中重臣,而且巧于周旋,善于应变,反王府里做内奸就是明证。可见人啊,如水一般不定型,跟着狼吃肉,跟上狗吃屎,老华子是个人物!”

    华世雄一人一马,单人独骑进了番兵匈奴王的王府,有匈奴小兵过来牵走了他的马,并且浑身上下搜了个遍,确保无虞之后,才蒙上眼睛放他进入大殿。

    番兵布雷达着人取下他的蒙眼布,高声喊道:“来者何人?”

    “下通碟的!”华世雄虽然嗓门不高,但口齿很清楚。

    “通碟,什么叫通碟?”布雷达尽管精通汉语,不过也不是面面俱到。

    “就是我们大帅命令你们投降的布告!”华世雄不慌不忙,煞有其事。

    “命令我们投降?”番王这回听懂了,他哈啥一笑,戏弄道,“苍蝇落到母牛的屁股上,你还牛逼轰轰的?来人哪,把这个煽动军心的家伙给我拉出去砍了!”

    “………”华世雄缄口不语。

    “把他拖回来!”番王命令道,然后又问华世雄,“你不怕死?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说什么?我才说了一句你就杀我,我如要再说多些,你还不把我碎尸万段,你们番人除了会杀人还会什么?”华世雄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翻白眼往上瞅了瞅。

    “会的东西多着呢!会吃肉会喝酒,会杀牛宰羊,会骑马射箭,还会干女人,哪样不会?”番王辩驳道。

    “我看就有一样东西不会。”华世雄不屑道。

    “哪样东西?”番王睁大了牛眼。

    “不会说人话。”

    “怎样不会说人话了?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你说两句我说两句,哪一句不是人话?”

    “我一开口你就杀人这也叫人话吗?杀了人还叫人怎么说话?”

    “好好,不提杀人的事了,谁再说杀人谁就是王八。”布雷达双手比划了个乌龟形状。

    “好,那我问你,你们投降不投降?”华世雄又问。

    “牛不顶牛是怂牛,投降是不可能的。”番王摇摇头说。

    “不过战有两种战法,不知你选哪一种?”华世雄又故弄玄虚道。

    “两种战法?打就打嘛,还这么啰嗦?”番王不耐烦的说。

    “一种是武打,战场上见,枪对枪刀对刀的,拚个你死我活。二是文打,我们已经把通碟送过来了,如你们不服气,也可以写一篇文章把我们奚落一顿,如你们说的有理我们就撤兵。”华世雄有板有眼的说。

    “不和你们斗心眼。”番王摆手说,“你们中原人机灵,鬼点子多,阴险狡诈。但终归吃糠咽菜的打不过我们这些喝马奶子啃牛羊肉的,咱们战场上见。长篇大论的咱就不写了,只回你们四个字,来日会战!”

    “那好,我这就回去送信了,不过你得派人送送我。”

    “为什么还要送你?你是敌方派来的人,又不是什么亲戚朋友,还要人送?”

    “你的人半路上把我杀了,我的信不是就送不到了吗?”

    “你放心,我已经说过了,谁杀人是王八。”番王双手又比划了个乌龟的形状。

第一九九章 小太监战场遭俘

    是日,秋高气爽,一望地无垠的大草原上微微有清风拂过,令人不觉有一丝寒意。南归的大雁排着整齐的队形从高空掠过,两支针锋相对的军队正在虎视眈眈,剑拔弩张,这里随时将会暴发一场骇人的屠杀。

    匈奴王布雷达高坐在一匹尤如黑缎子般的乌黑马上,年轻人头颅高高地扬着,眯细着两只鹰隼般的大眼睛瞅瞅对面的部队,仿佛是狼豺在看一群头长顶尖角的牛羊驴马。

    在他的心目中,只有驰骋在草原上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他就不信,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顿顿糠菜汤半碗,一年难见荤腥味,饿得面黄肌瘦、皮包骨头的人也能上场打仗?他从他的父辈那里接过了驾驭草原的权杖,也从父辈那里继承了“赶走汉人,扩大牧场”的祖训。他的父兄曾不止一次地告诉他:这片土地不管有多大,都是匈奴人的天下,土地上除了匈奴人之外只容许有吃草的动物奔跑,其他凡是两条腿走路的要么充作匈奴人的奴隶,要么叫他们去死。

    尤其是汉人,他的父兄说,汉人就像秋天的蝗虫一样,成群结队、铺天盖地而来,时时刻刻都在不停地蚕食着他们赖以生存的草原。有一天,当大地上没有了草场的时候,匈奴人的末日也就到了。道理很简单,匈奴人改变不了汉人,汉人也改变不了匈奴人,就像狼永远不会吃草、牛羊不会啃骨头。只有以死相博,决不能心慈手软,更不能对汉人寄于任何希望。

    布雷达自继位的那一天开始,就牢记祖训,步步实施对汉人的种族灭绝计划。他命令他的部下,凡是俘虏来的汉家女子都做成自己的老婆,上不封顶,多多益善。杀一个汉人男人则奖赏一只羊,杀十个就奖一匹马。布雷达登基三年,此方略已经初见成效,他手下的将军少说也有十数个汉人做老婆,士兵也有不少捉到汉人女子为妻室的。在他活动的范围内,已经很少听到有汉家的鸡鸣犬吠,荒芜的土地上开始长出新草芽,聪明的汉人也开始戴毡帽、着胡服,照样学样,不事农耕,也去山上放羊牧牛了。南朝派来的封疆大吏、边关镇守使大多也都是龟缩在城墙之内,轻易不敢出大营半步的。

    公元某某某年,右贤王布雷达纠集十数个属国,又从外番借兵十万,合计兵马三十万,对外宣称为五十万,兵出河西,大举向南朝进攻。数日之内便攻城拔寨,斩关夺隘,不日即将拿下金城关。正当布雷达兴高彩烈,扬言三月过黄河,四月进京城、五月跨长江之际,突然接到密报说南朝选兵派将,钦命兵部尚书潘又安潘公公挂帅,率十万精兵,出兵河西,不日即将到打豺沟。

    布雷达不以为然,笑道:“十万人的大军,竟然派个太监当头,可见南朝无人了。”说罢又问,“哪位愿去打豺沟拒敌?”

    有军中大将呼律赞应声而出,道:“大单于,小将愿往。”

    布雷达知道呼律赞胸无点墨,而且又好色成性,家中已有十几个老婆夫人了,还经常在外寻花惹草。每当攻下城池第一件事就是去妓院里嫖婊子,这样的人也能重用?可是目前用人之际,生活小节也不能太计较,文武双全、既有勇又有谋的人才一时半会哪里去找?遂任命呼律赞为打豺沟主将,另又选牙格鲁为副将,以为是上了双保险。谁料两人皆是草包,竟被南朝几员女将杀得杀、剁得剁,失了打豺沟第一关。

    随后,接二连三,南兵越过乌鞘岭,击溃夏维奇,抢关斩将,一路杀到他的大本营。布雷达此时方才深知,这个南朝小太监万不可小觑。接了战书之后第二日,他如期出城与南军摆开阵式,欲决一死战。

    两军强弓硬弩射住阵脚,人不喊马不叫,秋风猎猎,气象肃杀。

    小太监这边望去,那个匈奴小单王,端地倒是一表好人才,浓眉大眼,鼻直口阔,颏下无髯,唇红齿白,一副英俊面孔。头上戴顶雉尾帽,两耳垂下蓝狐尾,外披腥红袍,内穿锁子甲,手执金光镏金枪,坐下一匹乌龙驹,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不失为一代小枭雄。

    “对面潘元帅出来说话!”单于王布雷达高声喊道。

    “有话请讲!”小太监打马跨前数十步,场子中间站定。

    “潘元帅,识文断字我不是你的对手,吹牛撒谎我可能也在你之下,论武功嘛,嘿嘿,就不好讲了。”布雷达也往前靠了靠,说罢咧嘴一笑,一副轻蔑、不屑的样子。

    “惭愧,”小太监回道,“恰恰相反,我这人不会说话爱打架,除了踩死个蚂蚁、杀只鸡,偶而也捉条狗吃吃狗肉。”

    布雷达受了愚弄,面子上挂不住,可又不便发作,毕竟是他自找的。打过打不过,只有打了再说,谁见有事先定输赢的?

    “小太监,”布雷达叫道,“你我单打独斗,不要一个帮手,谁输了谁把谁叫声爹,你敢吗?”

    “真是金玉其外,破絮其内”,小太监暗忖,单于王几句话就露了馅,看着光光鲜鲜的一个人,好水装进尿壶里,只有倒出来才闻得见臊气。小太监应声道:

    “好哇,谁不叫谁是王八蛋!”

    王府殿上布雷达和华世雄打赌的事小太监也听说了,因而就事论事,也还他一个王八蛋。

    布雷达哈哈大笑一声,道:“一言为定,小子出招吧!”

    两人你来我往,一枪一还,人斗人,马斗马。有诗为证:白马迫黑马,鏖战天山下,所斗为何来,各为王天下。布雷达骑黑马披红袍,两条狐狸尾巴唿煽唿煸的,远看就像一条串种的花黑狗。小太监白盔白甲骑白马,酷似一条从天而降的白玉龙。

    两人战罢三百多个回合难分胜负,小太监几次想勾住布雷达的狐狸尾巴,让他当众出个丑,奈何每次都被他巧妙地闪过。布雷达想扯下小太监的裤子,验验他胯下到底是有物无物,总是力不从心。小太监枪法缜密,休想沾到他半点便宜。

    布雷达不由暗忖:可惜了这个人物,如若和这样的人拜把子结为兄弟,天下何愁不得?可是现在两军阵前,杀得眼都红了,恨不得一个要了一个的命,哪里还能想那种美事?

    小太监也突发奇想:若是一枪结果了这狗头性命,挥军掩杀过去,即是成功的一半。奈何这番王虽然脑子不是很灵光,但是武艺却高强。他俩至多也是个半斤对八两(老称),谁也难以胜谁,喊爹的事自然免谈。

    俩人打得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两军队里几乎是同时飞出两员女将,大喊一声,各施身手,只在一眨眼的功夫,绳起索落,一人拖了一个,各回本阵而去。

第二零零章 雪里红暗中施救

    两员女将分别是阮氏梅和天山雪,阮氏梅见丈夫久战不下,心里一动便想助潘郎一把。番兵那边左贤王的妹子天山雪看着小太监神采飞扬、气度不凡,而且武功也决不在哥哥之下,顿生爱意,欲想结识一下这个中原男儿。所以俩人几乎是异马同奔、异手同出、异曲同工,两员主将各自正忙乎着自家的事儿,根本就猝不及防,竟被两个女子绳索套住,活活掳走。

    两军见各自首领被俘,不敢轻出,投鼠忌器呢,都怕对方伤了自家主帅,遂鸣锣收兵罢战。

    天山雪的番名叫古伦贝,她嫌这名字俗气,自己给自己改了个汉人名字叫天山雪。天山雪和布雷达同父同母所生,因此哥哥极其痛爱这个唯一的小妹妹,事事由着她、宠着她。天山雪自幼跟汉人师父学文习武,由于接触汉文化多了,她的生活习性、穿着打扮也逐渐汉化。对此,老单于在时,下面的官员常常颇有微词,老单于死后她的嫡亲哥哥继位,布雷达事事向着公主,也就无人敢再说三道四了。天山雪成年后一心想找个汉家男儿为婿,奈何是由于接触面太窄,四周除了大胡子就是偏平脸,生性暴烈,满口污言秽语,嗜酒如命而又酒后无德,哪个值得她去青睐?因而截止到目前尚无可心的人儿入眼。日间她在阵上一眼瞅见小太监立刻心里敲起小鼓:这个男人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吗?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着自己太幼稚,眼下双方正交恶,她如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哥哥,哥哥岂不要杀了她?

    哥哥和那位汉人将军越斗越凶悍紧张,她的心也越跳越激烈欢畅,她既怕哥哥伤了那位汉家美男儿,又担心那位汉将杀了她的亲哥哥。如此三番,她终于耐不住性儿,一是她想助哥哥一臂之力,二是她想把那位汉人大帅捉了来,好言相劝,晓以利害,没准还可以做她的驸马郎哩!如此想罢,她也顾不了许多,不计后果,驷马出阵,飞速撒出捆将绳,将那位汉将活活捉了回去。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出手的同时,南军阵里也飞出一女将,几乎与她如出一辙,把她的哥哥也掳了去。

    收兵回营之后,她特意嘱咐押解小太监的小头目,命令道:

    “把这位将军送入牢中之后,务必要好吃好喝,不可怠慢。支张大床,□□铺厚一些,然后再到王府总管那儿就说是我说的,领几床新被褥,最好侍候他洗个热水澡。若是稍有差池,当心我一个个活宰了你们!”

    军士以为公主大概是为单于王也被俘的缘故吧,因此也没敢往别处想,一个劲地齐齐点头称是。

    公主不放心,可是又不敢做得太过分,好不容易捱到天晚大家都睡了之后她才带了几个随行亲兵去牢中探视。刚到牢门口,就见有看守牢狱的士兵东倒西歪,尸体横七竖八,十几个狱卒悉数被杀,再推开关押小太监的牢门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小太监被押入大牢之后,按照公主的吩咐立刻就被松了绑。牢里的空气虽然污浊,但受到的待遇却是十分优厚,狱卒们对他毕恭毕敬,亲热有加,好酒好菜招待他不说,还给他拿了洗澡盆,盛满热水,几个人忙前忙后,又是搓背,又是擦身,让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痛快澡。酒足饭饱之后,怕他寂寞,还专门派了几个懂汉语的人陪他聊天叙话,说古道今。小太监本来以为是到这儿来下地狱的,未料到却进了天堂。早知道当俘虏这么好玩,谁还乐意在战场上拚死拚活拚博杀?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小太监还在梦里,突然听到狱舍门吱呀一声响,迅即闪进一个黑影,他正待要问是谁时,那人压低嗓门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

    小太监听那个声音很熟,不过他实在想不起是谁,是个女人的声间是肯定的,随即他吱唔道:

    “我衣服还没穿呢,总不能让我光屁股跟你走吧?”

    “少贫嘴!一个俘虏还敢□□了睡觉,你真会享受?要不要我给你打个亮子?”那个女人的声音埋怨道。

    “不必了,不必了,我摸黑能行。不过,我穿裤子要不要你回避一下?”小太监终究没有想起那人是谁。

    “都钻一个被窝了还回避?”女子小声笑道。

    “妈的,怎么会是你?”小太监不知是褒还是贬,最简洁而又最能表达此刻心情的语言不由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不是我?你忘了我,我可一天都没忘记你呢!别啰嗦了,快跟我走吧我的郎君!”女子埋怨道。

    来人果真是雪里红,雪里红回到北国之后,向她的姑母如实地汇报了她的情况,并且言明她要嫁给那个汉人大帅。

    未料姑母听罢大怒,训斥道:“你这个死丫头,让你去协助夏维奇将军去办事,你却去那里勾引男人!你知道吗?我们要的是南朝的土地,并不希罕他们的男人。你给我重新回去,帮助夏维奇将军打败南朝的军队,和匈奴王瓜分土地,到那时姑妈在南朝的好男儿中给你好好挑一个,你不是喜欢汉人吗?否则你就不要回来了!”

    来了硬的又来软的,姑母告诉她,对待汉人必须要诉诸武力,这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民族,凭嘴说一寸土地也别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打起仗来就没有国界之分了。有朝一日得了乌苏里、黑龙江、整个河套地区,就封她为那里的女王。

    雪里红不想要汉人的国土,也不想当抢夺来的土地上的女王,她心里只想着那位和她曾经一夜同榻而眠的帅哥哥,但她又不敢违忤姑母的旨意,只好折转马头带一万人马重新回到南方前线,谁知到了那儿一打听,原来夏维奇的部队已经让小太监打得落花流水,只剩下少数一部分人逃回北地去了。雪里红不敢也不能原路返回,只得又去投奔单于王。布雷达见是一位妙不可言的金发女郎,对她是一见钟情,又是威逼利诱,又是重金收买,许以她将来做他的正宫娘娘。雪里红记挂着小太监,当然不能应允此事。不过她也不能公开拒绝布雷达的求婚,答应说等战争结束后才能和他谈婚论嫁。话是这么说,她心里自然有数,她断定这个番王布雷达决不是南朝大帅潘又安的对手,否则她决不可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作赌注。

    布雷达喜出望外,心里乐滋滋的,一块肥肉即将入口,一朵鲜花就快要插进他的花瓶里了。他倒是巴望着南朝小太监赶快前来送死,那时美女入怀,大军东进,所向披靡,势如破竹,谁敢阻挡他的前进步伐?人生快事莫如此矣!

    雪里红日前在阵上一眼瞅见她的得意郎君,恨不得就想扑过去和他诉说衷肠。小太监和布雷达酣战三百合,她是又怕又喜又紧张,怕的是潘郎出意外,失手于布雷达;喜的是潘郎好身手,一杆枪耍得密不透风,番王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便宜;紧张的是潘郎血战布雷达,她只有在一旁观望干着急的份儿,一点忙都帮不上,反过来倒是帮着潘郎对头家的人。

    小太监被生擒活捉之后,雪里红一直在暗中监视,她的主意已定,誓死保护潘郎的生命安全。哪个番兵小卒敢动潘郎一手指头,她立刻让他一命归西。

    番城里失了番王头儿,顿时成了一群无头苍蝇,乱哄哄的一锅粥。雪里红乘乱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干将,连夜劫狱,杀尽狱卒,掠走了小太监。

    天山雪怀着一颗春心,兴冲冲地带了少数几个随从欲要夜探小太监时,未料想却扑了个空。她们在横七竖八的死尸堆里好不容易扒拉出个还有一口气的,那人只说了一句“叶卡莫娃”便咽了气。

    “叶卡莫娃、叶卡莫娃、叶卡莫娃!”天山雪连念三声叶卡莫娃,暗暗骂道,“这个臊狐狸精,我拔撅子你牵驴,好事却都让你摊上了?”

第二零一章 小太监义释匈奴王

    小太监和雪里红一行十数人匆匆赶回大寨,天尚未明。出番城时因有匈奴王特意授于雪里红的金牌令箭,半夜三更的,尽管守城兵有疑问,但验看金牌令箭不假,王爷府上的事谁敢多嘴多舌,所以也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就出了城门。

    五女将闻听潘郎回来,顿时喜动开怀,个个拉住雪里红的手,亲热地问长问短,往日的芥蒂一扫而光,搭救大帅平安归来这是多大的功劳?曹花枝突然想起一事,把四姐妹拉到旁边悄悄一商量,然后回头对雪里红说:

    “妹妹,今夜你就和潘郎圆房吧!”

    雪里红虽然大方,性格又奔放,但毕竟还是处女,尽管她朝思暮想有一日和潘郎喜结良缘,当这一天真的就要到来的时候她反而有些倨促不安,心中的小兔儿嘣嘣嘣地跳个不止。曹花枝姐姐盯着她问了半天,她方才羞羞答答、扭扭揑揑地点点头。

    小太监当即升帐,三军将士见大帅平安归来,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震。

    布雷达龟缩在稻草堆里一夜未能成眠,晚间看管他的人送来的酒饭他看都没有看一眼。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转瞬间堂堂匈奴大单于成了阶下囚。幸好南军将士对他还算客气,没有绳捆索绑,还有上好的酒饭供他享用。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下咽,不是嫌饭菜不好,他是忍不下这口气。批评人家违犯约定,动手拿人道理上也说不通,自家的妹子不也是绑了他们的大帅回去吗?不过有一点肯定的是,南军决不会杀了他,因为他们的主帅也在他的囹圄之中。如若事情进展顺利,大概天亮之后两军阵前就可以走马换帅了。

    天刚刚发亮,有小兵打开帐蓬门,随即走进一个人来,布雷达不禁抬头一瞅,顿时他一下子就呆住了,进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阵上和他拚死博杀的南军主帅小太监的便是。在人屋檐下,岂能不低头?布雷达稍一犹豫,急忙爬起来,惊谔道:

    “你是?……”

    小太监知道他的意思,环顾左右而言他,笑笑说:“怎么,不认识了?”

    “认识认识,你不是南军大帅潘又安潘将军吗?”匈奴王嗫嚅道。

    “是啊是啊,你的记性不差,在下正是潘又安。我想呢,昨天干了多半天,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小太监故意取笑道。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回来的,昨天不是我俩同时被俘的吗?”布雷达道出了原委。

    “我会缩地法,”小太监笑说,“我就地挖了个洞就跑回来了。”

    “将军不想说就算了。”匈奴王摇摇头苦笑笑说。

    “说不说都不打紧,”小太监解释说,“问题是我回来了,你没回去,这走马换帅的事看样子是要泡汤了。”

    “是,是……”单于王有些语无伦次。

    “来呀!”随着小太监的喊声进来俩士兵,小太监随即吩咐道,“去,带大单于去洗洗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请他到中军大帐,我在那儿等他。”

    布雷达走前两步,不放心又回转头来问道:“将军打算怎么处置我?”

    小太监摆摆手笑道:“好说好说,你先去洗澡换衣,怎么处理等会你就知道了。”

    胡三和王小五、华世雄等中军大帐里劝小太监不要放了布雷达,除非他签字划押,写投降书、并保证永不再反才行。小太监摇摇头说:

    “不可不可,诸位兄弟何必这么小家子气呢?当年诸葛武侯七擒孟获,才得到长治久安,我们咋就不敢放了这个布雷达呢?”

    王小五说:“大哥呀,当年诸葛亮和孟获的力量不成正比,如今我们刚和番王旗鼓相当,甚至还略处下风,放了匈奴小王,不等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吗?再说我们不可能七擒番王,第二次再抓到他都没一定的把握呢。”

    华世雄也说:“五哥说得不无道理,放布雷达还请大哥慎之又慎。”

    胡三沉默不语,小太监朝他笑笑问道:

    “兄弟为何不作声?”

    胡三其实考虑半会了,见问不得不开口,遂分析道:

    “我倒是同意大哥的意见,如不放走匈奴王,则番城可能会发生三种情况。一是番军弃城远遁,待我大军退走之后他又圈土重来,二是发生内乱,诸王争权,在他们发生内讧的这段时间里是决不可能和我们正面接触的,第三种可能是他们困兽犹斗,举全国之力和我们决一死战,以图夺回他们的单于王。我们远道而来,后勤难继,粮草不济,益速战求胜,拖的时间越久对我越不利。当然,布雷达桀骜不驯、刁蛮成性,即便放了他,他也不会感恩图报,和我和解。不过有一条好处是,放了他之后,在气势上他就输了一半,说明我们并不怕他。要我说,放就放了吧,平匈奴不能靠侥幸,必须要一仗一仗的打,一口一口的吃,直到把他的老巢端掉为止。布雷达有勇无谋,逞匹夫之勇,七擒我不敢说,捉他两三次倒是可能的。”

    胡三一席话,包括小太监在内令所有在场的人统统吃了一大惊,齐齐暗赞:好个胡儒贵!这人可真是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胡三一介文弱书生,靠花重金才谋得了个小小的县令,如今纸上谈兵,运踌帏幄,纵论大局,说得有条有理,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暗中钦佩。而且他还扬言要再次捉拿番王,这不仅仅是胆量的问题,而是只有深谋远略、知己又知彼的军事家才敢下此断言的。莫非是张良重生、韩信临世、孔明再生了?

    小太监知道胡三已经成竹在胸,不便细问,点点头道:

    “好,就按胡三兄弟之计,先放了这个布雷达,然后再做计较。此事还得麻烦老华子再跑一趟番城,通知他们一声,两军阵前当场放了他们的单于王。”

    布雷达听说小太监要放他,急忙离座而起,双手抱拳,深深一躬到地,毕恭毕敬道:

    “将军不杀之恩,小王永世难忘。布雷达这次回去,即刻着人送来降书降表,抄报土地人口户籍等,遣散士兵,削减军队,决意归顺南朝,番汉永不再战。”

    小太监知道他没说心里话,也不说破,故意装作十分欣慰道:

    “如此最好,兵者乃是凶器,故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汉番本一国,大家应和睦相处。大王如息兵罢战,则天下之幸事,我将代全国的黎民百姓感谢你的英明决断。班师回朝之后我定要奏明天子,封大王永世为王,统辖漠地。前我已派人去了番城,通知他们阵前领人。大王这几日在营中好生静养,如有不便之处还望海涵。”

    布雷达刚刚步出大帐,忽又回头言道:“我有一事恳请将军,不知允否?”

    “请讲。”小太监微微一怔。

    “小王为表诚意,愿与将军八拜结交,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小太监大喜道:“能与大王结为异姓兄弟,此乃又安求之不得,如此我就高攀了。”

    说罢,小太监即刻命人摆设香案供品,俩人对天盟誓,布雷达恳恳言道:

    “小弟布雷达自今日始,愿与大哥潘又安患难与共、同心同德、同享富贵,如有违言,背叛兄长者,当遭雷劈而死!”

    小太监道:“兄弟言重了,友谊自在心中,兄弟不必发此重誓。”

    布雷达道:“我有小妹呼伦贝,貌美如花,也是她一心要寻找一位品貌相当的汉家男儿为婿。大哥如有意,到时小弟派人送来与大哥完婚,以结秦晋之好。”

    小太监不禁问道:“可是前日阵中捉我的那员女将?”

    “正是。”

    “好倒是好,只是……”

    “莫非大哥不中意,还是另有缘故?”布雷达惊问,他怕小太监果是真太监,不过前日在阵上,他就断定他非真太监,阄人不可能有那样的功夫。

    “非也,我是说我已有十位夫人了。”小太监如实相告。

    布雷达一块石头落了地,欣然道:“那算什么?离一百的数还远哩,我都九十九个老婆了。”

    俩人欢喜,小太监令人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席,又把胡三、王小五等请来陪坐,只吃到午夜方休。

第二零二章 布雷达嫁妹天山雪

    小太监心里惦记着雪里红的事,可是这里又走不开。结交匈奴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但愿这个布雷达说话算数,回去以后果真像他说得那样,遣散士兵,削减军队,保证边疆的平安,从此汉番不再战。起初小太监想匈奴王酒足饭饱之后就离席,他也落个公私两不误。谁知布雷达酒量很大,五坛子高度烈酒下肚,他竟然就像是喝凉水一般,仍旧是面不改色、谈兴愈浓。

    小太监虽然也善饮,但今日非别日,还有个通体白皙如雪的洋女孩正躺在被窝里等他去圆房呢!大家讲好了,由于是在战争期间,小太监又身为三军主帅,一切都不敢大事声张,只好新事简办了。雪里红也知情达理,她要的是丈夫而不是形式,再说红火的场面她经得多了,也不在乎这一次。小太监一家由他的六位夫人主持,私下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就算是婚礼成立了。小太监不敢怠慢了尚在大帐中等候他的“结义兄弟”,和几位夫人包括新娘子说了一声就来陪客了。

    布雷达说:“大哥,我可能只在今晚叫你大哥了。”

    小太监不解,问道:“为何?”

    匈奴王哈哈笑道:“明天我把妹子送来和你完婚,我成了大舅哥了,你说你叫我啥?”

    “这个不妨,我叫你大哥就是。”小太监不以为然的说。

    “不行不行,”布雷达突然又纠正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咱俩结拜在前,你和我妹子成亲在后,我还是叫你大哥为好,不能乱了章法不是。”

    小太监突然开始觉着这位称霸一方的王爷,竟憨厚得有些可爱,此一时彼一时,人的思想瞬间就会发生天差地别的改变。昨天他还声称要把汉人杀光,今日却又成了汉人的座上宾,不仅称兄道弟,而且联姻结秦晋之好。小太监二十岁,布雷达刚好也二十岁,只不过小太监的生肖早几天,所以才是兄。不过真要仔细查考,小太监的生日可有极大的水分哩!他爹娘死的时候他还幼小,不是很记事,他只记得他几岁,几月几日生的则是一笔糊涂账。姑妈不知是不知还是懒得过问,也没有告诉他确切的日子,他自己只好信口胡编了个正月初一,这样凡是同龄人再也不可能有比他大的了。布雷达一口一个大哥,叫得他心里扑腾扑腾的,甚至他都有些愧心理屈。他先报的正月初一,布雷达后报的正月初三。如果据实而论,他不可能是正月初一,他肯定大不过布雷达的正月初三,该当大哥的是人家布雷达而不是他。但是并不是由今天而始,从进皇宫那天开始,人家问他生日,他给杨公公就是这样说的。信口开河也好,灵机一动也罢,反正多少年他就是这样延续下来了,也不是故意为了将来有一天要沾哪个的光,这样一想,他的心情自然也就坦然了许多。

    布雷达大杯端小杯灌,酒席桌上异常豪爽。小太监不敢拂了单于王的兴致,俩人说说笑笑,指天划星星,乱摆龙门阵,大家畅饮不止。胡三和王小五虽是陪客,但是按番家的习俗,来者都有份,所以跟着也喝了不老少。

    小太监一觉醒来的时候,东方天将破晓,他糊里糊涂地伸手一摸,怎么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是谁?”小太监的老婆多,天天都有人陪着睡觉,所以他不是惊慌,只是为了落实顺口这么问了一句。

    “亏你还问我是谁,今天什么日子你该知道吧?”对面的人埋怨道。

    “我真的不知今日是何日?”小太监尚在懵懂之中。

    “不和你说了,昨夜你在番军狱中就忘了我是谁,这时又问我是谁,昨夜你该没喝酒吧?”对面的人生气了。

    “哎呀,原来是你!”小太监恍然大悟,酒后的混沌一扫而空,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歉疚道,“对不起我的新娘子,不过我可是为了国事。”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我如果为了我的国事,按我姑妈的旨意,我就该杀了你!”雪里红格格笑道,她原谅了小太监的因酒误事,男人毕竟事业要紧。

    “你不是没杀我吗?”小太监还有开玩笑的心思。

    “都啥时辰了,你还说笑?”雪里红嗔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该起床了?”小太监故意装糊涂。

    “不和你说了,不讲理!”黑暗中雪里红噘起了嘴。

    “娘子,我这会急得都快跳墙了,你以为我真太监了,刚才我是逗你玩呢!”小太监温存地把手搭在雪里红的肩上。

    “昨晚和谁喝酒了,喝成那样子?”雪里红不经意的问道。

    “布雷达。”

    “怎能和他喝酒,他不是你的阶下囚吗?”雪里红惊道。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我和他已经拜了兄弟,这场战争可能要结束。”小太监得意的说。

    雪里红心里咚咚咚地狂跳不止,她曾经答应布雷达战争结束就和他成亲的,可是现在却睡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她不是个没头脑的一般女人,她知道或者已经预料到当匈奴王清楚了她已经做了南军大帅的妻子之后的态度如何。都说女人是祸水,难道她真成了这场战争的祸水?她不想让这场战争无休止地漫延下去,她也不想为了顾全大局而丢了丈夫,说心里话,如不是她先一步遇上潘郎的话,也许她会心甘情愿地嫁于那个番王的。女人不像男人,女人的挚爱在一生中只有一次,好女人只会爱一个男人。怎么办?她心里一直在萦绕着这几个字。

    “怎么了,你不高兴?”小太监见雪里红半天不吭声,问道,“你不喜欢我和布雷达和好?”

    “我才不管呢!国事军事天下事都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只认我的丈夫。”雪里红由衷的说。

    一句话就让小太监受了感染,他情不自禁地腾身爬了上去,全力俯在雪里红雪白的娇躯上,温柔地说:

    “我也只认我的老婆。”

第二零三章 匈奴王冲冠一怒为红颜

    小太监突然觉着黑咕隆冬不尽人意,他想点亮灯好好欣赏一下自己新娶的外国洋妻子,奈何干这种事不便叫下人侍候,他只好光屁股下床自己摸黑去寻找灯具。灯是点着了,他的所有隐私也一骨脑儿地暴露无遗。小太监的那事儿本来就····,站起身走在屋地下更显得耀武扬威,气宇轩昂,雪里红怕羞,被角掩面笑道:

    “潘郎,你想干什么呀?”

    “干什么?我想和你干在明处,咱俩如今是光明正大的夫妻了,又不是口袋里卖猫,干嘛还要藏藏掖掖、偷偷摸摸的?”小太监伴了个鬼脸,坏坏的说。

    “白天没看过,难道你怕搞错了,或者你怕我不是处女是吗?”雪里红此时已没有了少女的羞怯和拘谨,她本来就是个十分豪放而又不拘小节的女子。

    “至于你是不是处女,那倒也无关紧要,我主要是想给你变个戏法看看。”小太监解释说,其实他对自己的这位妻子是不是处女并不抱多大希望,洋人嘛!谁会计较那些?说话时他并未上床,仍旧直楞楞地站在地板上。

    “变戏法,变什么戏法?”雪里红不解,然后又催促说,“潘郎,快上来吧,当心感冒。”

    “才不会呢,身上热得都要流汗,哪里会感冒?我的戏法名字叫新婚夜三步曲,你不想试试?”

    “试试就试试,难道还怕了你不成?”雪里红听人说过,中原人大都是吃粮食维生的,那事儿发育不好。其实她一个闺中女子,也并不知道确切有多大尺寸才是标准,只不过是听说罢了。

    “第一步就叫作南天门揽月吹萧。”小太监直直地站定身子,那事儿也昂首挺立着。

    “怎么吹法?”雪里红睁大蓝蓝的眼睛问。

    “你下来,我上去。”

    “郎君,我没穿衣服。”雪里红叫道。

    “那才好呢!穿上衣服这出戏就唱不成了。”小太监不以为然的笑说。

    雪里红还要犹豫,被小太监一把从被筒里拽了出来拉到地下站定。立刻,一条光洁白皙的胴体展现在小太监面前:圆圆的肩,细细的腰,丰润的胸,硕大的臀,高挑颀长的身材,两条笔挺的玉腿,面容再不说了,都是白日里看见过的。直把个小太监看得心驰神往、目瞪口呆。他强咽下一口唾沫,纵身上了床,一回身跪在床沿上伸手把雪里红拉近些,道:

    “给你。”

    雪里红的红唇几乎和他的那事儿打个照面,还未等小太监发话呢,雪里红早已满怀新奇,两手捉定,情不自禁地········。雪里红怜爱地···半会儿,小太监心痒难耐,他怕收拾不住提前溃堤,急忙搬开雪里红的头,说:

    “娘子不要性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还有什么?”雪里红咂咂嘴说。

    “这事只有动作,无法言传说清楚的,不信你等我做给你看。”说罢小太监一跃下地,把雪里红反转身子按倒在床沿上,高高竖起她的两条玉腿,然后····而·,接着便狠命地··起来。

    雪里红花容失色,娇声喊道:“郎君,你搞得我··好痛!你是不是搞错地方了?”

    小太监淫笑道:“哪里会错?这一步叫隔江犹唱后庭花,是我们中原人最好听的一首曲子。”

    雪里红阻止道:“不行不行,郎君我受不了,这一曲就不唱了罢,还是听听你最后一曲怎么唱吧!”

    小太监见说,只好又把雪里红重新款款抱上床,说:“最后一步叫作蛟龙探海,夜叉取精。”

    雪里红叫道:“哥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快进来吧,我实在也是等不及了。”

    小太监刚刚把蛟龙放进海里,就听见外面有士兵吹起了起床的号角。

    雪里红央求道:“郎君,适可而止吧,你的厉害我已经领教过了,等到晚上我们接着再来好吗?你是三军主帅,姐姐们可能都在门口候着,大军在营外等你去看操练呢,我俩这样子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小太监闷哼一声道:“妈的,不行,过了这个村怕是就没这个店了,今日事今日了,我们的事一定要办完才行。”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小太监不管不顾地大吼一声,无数个···如箭一般随着蛟龙向···的深海里喷泉般射出,(以下删去20字)。稍倾,俩人不约而同地爬起来向床单上注目一瞅:上面烙下了数朵殷红的桃花。小太监受了感动,捧起雪里红的俏脸深情地吻了几口,然后信誓旦旦地说:

    “娘子,以后若要是我潘又安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让我不得好死!”

    雪里红急忙制止道:“做妻子的为丈夫守住这唯一的关口是义不容辞的应尽责任,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古今历来如此,中外一个道理,郎君不必小题大做。”

    小太监暗暗称奇:这个老婆没找错,一个外番,离中原十万八千里,不但精通中文汉语,而且风土人情也这么熟悉,如不是他的老婆而且又经历了生死相救,他还真把她当奸细看了。

    交接仪式非常顺利,南兵这边把匈奴王送了过去,番军那边如数也把小太监的白龙马和长枪还了过来。布雷达临行前执着小太监的手,眼圈儿红红的,几乎没落下泪来,发自肺腑地说:

    “大哥呀,你的恩德小弟没齿不忘,你在营中静候佳音,我过去稍一安顿就把妹妹送过来让你俩完婚。”

    布雷达也算是个信义人,他一到王府,啥话不说立刻单独把天山雪请到侧室,悄悄问道:

    “贝儿,你嫁人吧?”

    “嫁什么人?”

    “嫁汉人呀,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吗?”

    “嫁哪个汉人?”

    “我这回在汉营里结拜了位大哥,你嫁他好了。”

    “我不嫁!”

    “为什么?你不说要嫁个汉人吗,怎么又中途变卦了?”

    “我非一人不嫁!”

    “哪一个人?”

    “就是那天我在阵上捉到的那个人。”

    “咳,说了半天我俩说的是一个人,这么说你同意了?”

    布雷达没想到事情进展会这么顺利,一路上他还想呢,妹妹的脾气拗,她一旦不同意的事谁也别想撬开她的嘴,反之也是一个话。这下好了,他和潘又安大哥约好的事如愿得成,他也有个交待了。匈奴王见妹妹含羞默默地点点头,便迫不及待地说:

    “那好,你快去准备准备这就送你过去和潘将军成婚。”

    “那么急干嘛呀,你得让人有个喘口气的时间呀哥哥?”天山雪含笑嗔道。

    布雷达也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早一天完结了你的终身大事我也就早一天把心放进肚子里去。你没见王府殿前的那一帮臊男人,个个如狼似虎一般,觊觎妹妹的姿色非止一天两日,如不是哥哥在前面挡着,他们不把你生吞活剥了?”

    天山雪杏眼圆睁道:“敢,还反了他们了!”

    “不敢不敢,他们怕你好吧?趁天色还早,贝儿你快下去准备吧,太晚了不好看。”布雷达妥协说,他还从来没在妹妹面前这样低三下四过。

    天山雪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欢快地说:“哥,我去了?”

    匈奴王这件事办妥,重又回到大殿之上,和众文武大臣讨论他这次被俘后在南军大营所遇之事。

    诸将中有支持的有反对的,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匈奴王挥挥手道:“此事大家不要再议了,孤王其实早已了然于胸,看破不要说破,以后是什么结果你们慢慢就会知道了。”

    听单于王如此一说,众王亲贵戚、文臣武将这才不再开口。

    布雷达环顾左右,不见一人,遂信口问道:

    “有漠北沙国特使叶卡捷琳娜焉何不来府中议事?”

    “大王着实不知?”有人小声询问。

    “我知道什么?”布雷达纳闷。

    “叶卡莫娃当天夜里便杀了狱卒十数人,劫了南兵大帅赚开城门匆匆而去了。”

    匈奴王听有此说不由大叫一声,口中鲜血如箭一般喷涌而出,刹时昏倒于龙椅之上。

    众文武百官急忙上前施救,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又是揉肚子顺气,甚至还有人做了及时的人工呼吸。蒙古郎中赶到时,匈奴王已苏醒过来。

    布雷达抬头看看天色,急令人遍寻城中有懂文墨的汉人,不巧真找到一个位中州来番投亲不遇、流落此地教书度日的落第举子。老学究根据单于王的授意,迅即修书一封,信中这样写道:

    南军大帅潘又安潘将军台鉴:

    有漠北沙国特使叶氏卡捷琳娜郡主小姐,乃是小弟未婚之妃,她曾允我战争结束之日便是我俩的婚期。如今两军罢兵息战,主帅结拜,并结秦晋之好,叶氏当信守诺言。叶氏救将军之事救也救了,事过即了,本王决不追究。望我兄接信之后,速将此女归还于弟,同时为表诚意,弟亦将小妹呼伦贝即时送去与兄和亲。

第二零四章 小太监舍命舍财不舍妻

    匈奴王这封信写得语气上看倒是十分客气而又恳切,但又无疑于是最后通碟。何去何从,是打是还是不打,全在一句话之间。小太监第一时间把信交到胡三手上,他知道在他的诸多兄弟里面,胡三是个最有见地的人,这事得先听听他的意见。

    前文书讲过,胡三是个好坏兼半的人,撇开他对小太监的忠义不说,他捉弄人也是无孔而不入的,自然也包括他的大哥在内。胡三看罢,微微一笑说:

    “哥,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嘛,这又何必?”

    “说的好听,你把你的胖西施为哈不让给人家?”小太监揶揄了他一句。

    “没人要啊,有人要你看我让不让?”胡三伸长脖子瞪着眼,一本正经的样子,鬼听了都信。

    “兄弟,别开玩笑了,说认真的,你说咋办?”小太监无奈的说。

    “谁不认真了,人家要你老婆,你偏要我说话,你这不是拿我开涮吗?将来洋嫂嫂知道了这件事,她还不吃了我!”胡三还是刚才那副神态,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

    小太监想想也对,放谁都一样,这事胡三还真不好表态。稍一沉吟,小太监又说:

    “兄弟,凭心而论,雪里红我是决不会推出去的,我的老婆比我的命还值钱,我哪能随便让人?可问题是布雷达那儿怎么交待?”

    “那就只有打了!”胡三叹口气道。

    “可是为一个女人,打这场仗,没准就是几十万人的性命在里头啊!”小太监也是左右为难。

    “还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家谁不这样想啊?关键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们两个当事人不说话,这事谁敢多嘴?”胡三摊开两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是,可是,我怎么能忍心把我的老婆让人呢?别说我有十一个老婆,就是一百个,我也不会让出一个送人啊!”小太监不敢大声,怕叫诸将听见,俯在耳上和胡三悄悄说话。

    众将为了避嫌疑,都把脸转了过去。

    胡三开导说:“这一点人家布雷达倒比你大气,人家都主动把妹子送来和你完婚了呢!”

    “妹子不比老婆,我要是有妹子我也送给他,妹子反正早晚都是嫁人的。”小太监不认可胡三这个观点。

    胡三笑笑,这才漏了实底说:“大哥,不瞒你说,我给你说句真心话吧,那个布雷达压根就没和你说实话,他和你结拜都是假的,他把妹子嫁你也是为他的阴谋服务,他玩得是这一套叫作懈兵计。”

    “懈兵计,什么叫懈兵计?”小太监兵书虽然也读过几本,不过不懂啥叫“懈兵计”,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新名词儿。

    “这不简单呀,就是麻疲你的精神,松懈你的斗志,有一天你以为功德圆满班兵回朝之际,他就在你的屁股后面狠狠捅一下,你说这一招狠不狠?”胡三不慌不忙的讲道。

    “高啊!兄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小太监不由赞佩道。

    “我是从布雷达的眼神里看出来的,凡是撒谎的人眼睛看人总是游移不定。布雷达虽是撒谎的老手,但不是撒谎的高手,他那点雕虫小技骗得了别人岂能骗得了我?”胡三侃侃有词自我卖弄道。

    “这回他非要雪里红怎么办?不是让他抓住口实了,还说我抢夺了他的老婆?”小太监还是为这事发愁。

    “简单。”胡三说。

    “怎么简单?”

    “一个字。”

    “哪一个字?”

    “懒!”

    小太监恍然大悟,顿时猛醒道:“高啊,兄弟你都快赶上当年的诸葛亮了。”

    “诸葛亮有诸葛亮的造化,碰上那个年代,我也是诸葛亮,甚至比他还要强呢,大哥以为我是吹牛吗?”胡三大言不惭的笑道。

    “不不,我从来都没说过兄弟吹牛的话。”小太监已经深深叹服了这个胡县令。

    “诸葛亮七擒孟获,我要七捉布雷达,还要把他的家底全部折腾光,让他永无翻身之力,最后还要他把他的亲妹子乖乖的送来和大哥成亲。”胡三成竹在胸说。

    小太监大喜,道:“全以兄弟之计,快写吧!”

    “写什么?”胡三又装起了糊涂。

    “给番王写回信呀!”

    “我还真把这事忘了,拿纸笔来。”

    “我亲自为兄弟研墨。”小太监令人取来砚台纸笔。

    胡三一挥而就,书上写道:

    “兄弟不想嫁妹也就算了,焉何又编出一个洋女的故事诓我?军中从无见过这么一个女人,你叫我从哪里去寻?你若要真想娶我汉家女子,这倒不难,为兄回朝之后定为你鳞选一位绝色的公主。”

    布雷达看罢书信大怒,咆哮如雷道:“来日阵上见面,我定要活捉了这个不讲信义的小太监!”

    正如胡三所料,布雷达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小太监放他一次就改邪归正,莽人撒谎往往会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小太监也正是在这方面被迷惑了。他以为作为一方霸主,和一个下书人打赌自比王八的人,肚子里能有多大的城府?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胡三对此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断言布雷达不可能轻易就范,更不可能因为小太监活命一次就遣散军队,放弃王号,除非他是真傻瓜!不过令胡三十分佩服的是,这个番王假相做得竟如此逼真,为了实施自己的阴谋诡计,他把自己的亲妹妹都奉献出来了。然而布雷达到底是布雷达,最后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让他大发雷霆,冲天一怒现了原形。如不是雪里红,官军必然要吃大亏的!出征之前,胡三就悄悄和曹花枝一起,做了秘密布置,须如此如此,再激怒一下这个狂傲的匈奴王,让他利令智昏、七窍生烟、五内冒火,这出好戏就更有看头了。

    是日两军阵前,双方列队。布雷达纵马走前两步,吹毛求疵地拱拱手,高声喊道:“潘元帅请了!”

    小太监也打马上前,回了个礼,言道:“大单于请了!”

    “大哥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让战火继续漫延,划算吗?”匈奴王冷冷的说。

    “没有的事你却无中生有,我到哪里给你造一个外番女人去?”小太监反唇相讥。

    “我问你,是谁救你从我狱中逃匿的?”

    “自然有人!”

    “谁?”

    “不能说!”

    “为何?”

    “有献猪献羊的,没有献人的。人家救了我,我反而卖了人家,惹天下耻笑,骂我是无义之人,这样的事我不干。”小太监撒谎才是专家。

    “好一个伶牙利齿、能说善辩的潘又安!你不说不等于就没有,你不说更说明你心虚。实话告诉你,卡捷莫娃你昨日给我送来我还承你的情,今日白送我都不要了!”布雷达咆哮道。

    “这是为何?”小太监故意装糊涂。

    “呔,潘又安乃是色中恶鬼,天下闻名,身为太监却娶十个老婆。卡捷莫娃又是绝色美女,你岂能放得她过?”匈奴王叫道。

    “说得好!”小太监冷冷一笑道,“你纳九十九个妃子是天经地义,我讨十个老婆就成了色中恶鬼?如你所说,那个卡捷莫娃在我营中方一夜就被我干了,那么我问你,此女在你府中数日,你干了她几回?”

    番王语塞,稍倾才说:“不是我的问题,是她,她搪塞我,她推脱说战争结束才嫁我的。”

    “现在战争结束了吗?”

    “这、这个……”

    “人家搪塞你,说明是看不上你,你以为你当了番王就天下美女全归你呀?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美女是天下人的美女,你想一人独吞,你是妄想,门都没有!”小太监义正词严,步步紧逼。

    布雷达后悔不该和小太监斗嘴,他虽然不是哑巴,奈何说汉语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说番话小太监又听球不懂。正犹豫间,突见南军阵中冲出一员女将,相貌特征酷似洋女卡捷莫娃。番王正要开口,不料那员女将马快手疾,到了近前迅速扬起一把绳索,不由分说,罩定布雷达兜头撒下。

    南军那边见女将得手,顿时金鼓齐鸣,十万天兵高声呐喊,如潮水般杀来。番军因是丢了主帅,无心恋战,匆忙撤退,回到城中一点,折了近两万人马。

第二零五章 胡儒贵六擒获匈奴王

    胡三对待布雷达用的还是老办法,他可没有小太监那样善心好客,战俘就是战俘,朋友就是朋友,泾渭是要分明的。不像潘大帅,敌友不分,又是酒肉招待,又是称兄道弟,就差没给他找个女人陪着睡觉了。匈奴王被饿了三天,理都没人理。

    第四天头上,胡三去了(他怕匈奴王真饿出个三长两短也不好交待)。布雷达一见来人,急忙翻身爬了起来,细一瞅是胡三,先前是见过的,顾不得多计较,满脸堆笑说:

    “兄弟,你们怎么把我给忘了,这几天也没人来看我一眼,我大哥呢?”

    “啊,大帅有大帅的事。老布,你怎么着,是回呢还想在这儿再呆几天?”胡三坐在狱卒搬来的一把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说。

    “当然,如没啥事,我能回还是回吧,在这儿净给你们添麻烦。”布雷达咽口吐沫说。

    “麻烦是有一点,那天捉你的人看清了吗?”胡三仍旧是那副嘴脸。

    “看、看,噢,没看清。”布雷达吞吞吐吐的说。

    “没看清我给你说清,拿你的人正是你要找的那个卡捷莫娃,汉名叫雪里红的洋女子。”

    “是她?”

    “你不信?”

    “我信我信,其实那天我隐隐约约看着也像是她。”

    “这下你明白了吧?那个女子不爱你。她爱你为啥还要擒你?”

    “她爱谁?”

    “她爱你大哥。”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大哥也不能夺人之所爱呀?”

    “若说论先后,那你就吃亏了。当初打豺沟的时候,卡捷莫娃就和我们大帅睡过觉了。”

    匈奴王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恍然大悟道:“是这么会事啊,我明白了,怪不得那个洋婊子对我不冷不热的,原来是她早有心上人了?”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也说明白了,你可以回了。”胡三从小凳上站起来说。

    “谢谢胡将军活命之恩。”布雷达也跟着站起来,毕恭毕敬的说。

    “快走吧,都是我念咱们曾有一面之交、同桌而饮的份上,才偷偷放了你,大帅知道了又是麻烦。”胡三说假话就像真事一样。

    “你们大帅呢?”

    “他说他要饿死你!”

    “这个重色轻友、不念旧交的家伙,有朝一日我抓住他,也如法炮制一回!”布雷达恨恨的说。

    “快走吧,从后门出去,你的马匹和兵器都在后门口,如有不周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布雷达撂下一句“胡将军大恩不报誓不为人”的话之后,扬马一鞭,撒丫子跑了。南朝人重物轻人,把人饿了三天,马可一点都没受罪。

    匈奴王归营之后,先是饱餐一顿,脸都没好好洗一把,然后就倒头便睡。天擦黑的时候,布雷达爬起来命令队伍集合,包括诸王及将军谋士在内大家都不知番王是何用意。布雷达说:

    “今夜就去劫营,打他个措手不及,活捉小太监就在今夜!”

    “单于王刚回来,身体亏损太大,不如改日。”有人劝阻道。

    “你懂个鸟啊!老子在他那里受了三天大罪,他万万想不到我今天就会去劫营,这就叫出其不意、兵不厌诈,你们懂个球啊!”

    是夜丑时,人衔枚,马摘铃,鬼不知,人不觉,悄悄进到小太监营盘附近。布雷达令大军从正面攻入,他则只带少数人马悄悄从后门进去,由于是来过两次,路途他极为熟悉,看看快到了小太监的大帐,只见影影绰绰,似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头身影在那儿亲热。布雷达大喜,认定帐蓬里必是小太监和那个叫卡捷莫娃的两个狗男女无疑,这回抓他个现行,此仇不报还待何时啊?布雷达纵马上前,未及三步,只听“扑通”一声,布雷达连人带马陷入坑内。

    帐内两人闻声出来,正是小太监和他的洋媳妇,小太监指着黑麻咕咚的陷阱,手舞足蹈地喊道:

    “快来人哪,我听着声音不对,坑里可能是掉进一头大野猪!”

    匈奴兵用刀捅“死”几个哨兵,一看却是稻草人。番兵此时方知中计,急掉头欲要往回撤时,忽然火把闪闪,明亮如昼,南兵从四面八方杀来。匈奴兵大乱,首尾难顾,被小太监的人马截住,只杀到天亮方才有少数人马夺路逃回。番兵这次劫营,不仅折了万余人马,最后竟连单于王也都不知所终。

    小太监问胡三,道:“兄弟焉何知道番兵今夜来劫营?”

    胡三微微一笑,道:“布雷达已成了输红眼的蛮牛,赌徒的心理就是急于扳回老本,今夜如不劫营,番王就会夜不成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三弟料敌如神,若孙、吴在世也不一定有如此胆识?”

    胡三假仁假义地又去牢里探监,一见面番王就朝他要水喝。胡三道:

    “不慌不慌,王爷还是回府上去慢慢喝吧!”

    “你还敢放我?”布雷达心知这回是必死无疑。

    “上次因为私自放你,几乎没有让大帅割了我的头,幸好我随机应变,巧于周旋,他才放过了我。”胡三撒谎说。

    “你怎么说?”布雷达心存感激,面露愧疚。

    “我说你大单于是个好人,讲义气,又仗义,这回放了他,他知恩必报,肯定再不反了。谁知你……”胡三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都是我不好,连累胡将军受委曲。”布雷达惭愧的说,说罢又道,“将军如不弃,我俩就结拜了吧?”

    “要那些形式做什么?就像你和我们大帅又是磕头又是盟誓,最后还不是屁事不顶,为个女人翻了脸。我这人说话话办事爱讲个实效,实话对你说吧,我也不是白帮忙,我也有求于大王你呢?”胡三用眼角偷偷扫了一下布雷达。

    “有话你就说,咱哥俩还这么客气,有这个必要吗?”布雷达十分豪爽的说。

    “我想在你府里谋个差事,不知你府上有无空位子?”胡三小心翼翼的问。

    “那算啥?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你说,你想当个什么官吧?有无空缺都是无所谓的,大不了我把那个人从位上撤下来,让你来上。怎么样,哥哥够朋友吧?”布雷达拍拍胸脯说。

    “我想当个副单于,不知行不行?”胡三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说。

    “这、这个……”匈奴王面现难色,吱唔道,“不是我薄将军的面子,我们王府祖上早有规定,历来是非番不可封王的,况且你还是个汉人……”

    “王爷实在有困难就算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上吃不上是另一回事,想想终归是可以的吧?”胡三一脸的奴才相。

    “这样吧,我委任你为丞相吧?不行,不行,丞相的官职太大了些,你初来乍到,怕难服众。我还是先让你当个平章吧,如何胡将军?这个官已经不小了。”布雷达嘟嚷了半天,才许了个平章。

    “平章是个多大的官?”胡三下作的问。

    “相当于你们南朝的尚书吧!我忘了问兄弟,你在那边究竟是啥官衔?”单于王问胡三。

    “管大理寺的头儿。”胡三不屑的回道。

    “大理寺小理寺,不就是寺庙吧,弄了半天你才是个和尚头啊,没意思没意思,秃驴的活有啥意思?还要吃斋念经,不敢会女人,不如到我手下混个平章,有吃有喝有女人,人嘛活一辈子还不就这么回事?”布雷达压根就不知道大理寺是做何使的。

    “这事就这么先定下来,再不能比平章更小了,否则太吃亏,我不干了!”胡三叮咛道。

    “兄弟是个痛快人,哥哥我也不含糊,事情就这么定了,以后你看我的。”布雷达临出门时扔下这么一句。

    匈奴王回城之后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晚上,第二天又出阵叫骂。小太监没出场,而是由胡三代替说话。布雷达说:

    “兄弟,你有恩于我,咱俩不打,你叫个有本事的出来和我会会。”布雷达枪放在马鞍桥上,手里握着马鞭给胡三施了个礼说。

    胡三有些为难,道:“王爷,营中除了我家大帅能会几下子,剩下的都是女将了。”

    “女将也行,不过好男向来不欺女,我让她们一步,两个战我一个吧!不过事先讲好,可不准用绳子的。”布雷达大度的说。

    胡三往后一招手,曹花枝、尹天雪应声而出。王爷一看傻了眼,天哪,这不是天上仙女下凡了吗?若要逮一个回去眠上一夜,强似他那九十九个臊母狗。

    才一出手,单于王便知情况不妙,俩女将不仅貌美如仙,而且武功也是出奇的精巧。一个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两个更是让他丑态百出。双方战到五十回合的时候,布雷达已是汗如雨下,嗷嗷怪叫不止。番兵队里有人要出场帮忙,俩女将互相使个眼色,大喝一声,拨开布雷达的长枪,一人抓一条臂膀,硬硬把匈奴王从马上拽了过来。

    南军阵上又是金鼓齐鸣,大队人马掩杀过去,番兵仓促退兵,遗下无数尸首、兵器和马匹等。

    如此三番五回,看看番王已是六次被擒了,左贤王脑子进水,番兵营里总还有几个神智清醒的,有谋士劝道:

    “王爷,汉人这一招叫作磨道里赶驴法。”

    布雷达不解,牛眼一瞪问道:“什么叫磨道里赶驴法?”

    “你想啊!”谋士道,“驴拉着沉重的石碾,眼睛还蒙着,旁边站着个看热闹的人,轻轻一挥鞭子驴就拚命地往前跑,你说最后是人累死还是驴累死?”

    匈奴王想想也是这个理,这才明白是上了胡三的当了。布雷达问谋士,管大理寺的是个多大的官,谋士也不是很清楚,又去问头前写文书的那个落第举子,举子说:管大理寺的叫大理寺正卿,全国最大的法官,丞相下来就是他了!布雷达此时方知他着了胡三的圈套了。他又仔细一想,反而不恨小太监而恨胡三了,他决定再诈败一次,反正汉人那边不杀他,顶多再饿几天肚子,如果是胡三再来游说,他就奋神威,掐死这个臭文人,出出胸中这口恶气,再让他叽叽咕咕,说三道四?

第二零六章 天山雪投奔太监郎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瞬息万变,或者距千里之外,或是在咫尺之间。天山雪一见小太监之后,她立刻就觉得她的心上人到了,她这辈子要嫁的就是此人。她本来是想把这个人捉回之后再想别的办法,或是劝降或是招赘,总而言之是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她甚至非此人不嫁的念头都产生了。然而,使她万没料到的是,那个漠国洋妞卡捷莫娃竟节外生枝、横刀夺爱,把她的已经到手猎物劫走了。为此姑娘好生气恼,她发誓一定要杀了那个卡捷莫娃方解心头之恨。也是天遂人愿,哥哥方从南朝大营回来就立刻宣布要把她嫁给那个她的白马王子。天山雪怀里揣着个小兔儿,匆匆回到她的闺房,轻施傅粉,薄擦胭脂,描眉画黛,涂唇染碧,梳妆打扮,穿红着绿,着实好一番忙乎。然而,等了星星盼月亮,哥哥一别就成了肉包子打狗,再无消息。好不容易捱到早晨出去一打听,才知道哥哥又做了南军的俘虏。

    一切皆源于那个扫帚星卡捷莫娃,是她抢走了自己的心上人,又是她逼哥哥走上了不归路。然而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他除了脸庞有些消瘦其它并无太大的损失。可是就从那回之后,哥哥再也没有过问过她的婚事,好像压根就没这事发生一样。他自己则是,和南军反复地做起了迷藏,捉了放,放了捉。天山雪开始逐渐认识到,她在哥哥心目中的位置其实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重要,哥哥的心在别人身上。哥哥可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把千人万人的性命视同儿戏,而且即便是自己多次当俘虏也再所不惜。天山雪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事自己办,指望别人无疑于苍蝇落到屁上。

    缘分缘分,有缘的无分,有分的无缘。她的意中人不是别人而是敌军的主帅,她亲哥哥的死对头,如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不知该选哪一个?

    此时的布雷达果真像胡三预计的那样,已经成了一个输红了眼、折尽了本的赌徒。其实他只要稍微退一步想,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卡捷莫娃已是名花有主,同时人家也不爱他,他再做一百倍的努力也是枉然。可是他不,越是做不到的事他越是觉得有必要拚死一博。

    聪明的胡三正是充分地利用了这一点,把匈奴王这头莽牛逼成疯牛。

    匈奴王赖以活命存身和开疆劈土的军队已经越来越少,一点一点被南军蚕食了。附属国以及借来的人马,走得走,溜得溜,也已所剩无几。更可怕的是,朝野上下正在酝酿着一场阴谋、□□和纷争,布雷达的江山欲坠、地位开始动摇,王位不稳,岌岌可危了。

    天山雪眼观此等局面,她是一个非常有心机的女子,她不想大权旁落,父兄辛辛苦苦争来的江山落入别人之手。然而她既没有力量力挽狂澜于即倒、匡扶社稷大厦于将倾,又没有办法去说服哥哥,让他在纷乱的局面中清醒头脑,悬崖之前紧急勒马收缰。万般无奈之下,她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之计:借助外力,清除内患!

    小太监见布雷达大势已去,欲要统领三军一鼓作气拿下德哈林,烧毁匈奴王的老巢,使其万劫不复,永无出头之日。胡三在旁,微微一笑,款款言道:

    “哥哥不必性急,来日必有好事,或者还有一段惊世奇缘也未可知呢!”

    小太监不解,忿忿道:“大敌当前,匈奴兵一日不除,我一日尤如芒刺在背,如鲠在喉。布雷达与我素昧平生,当时结拜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互相尔虞我诈,以观时机而已。他有妹许配于我之说也不过是搪塞之词,我从未放在心上,兄弟何苦还有心思在这里开玩笑而取笑我呀?”

    胡三道:“兵书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又说,穷寇莫追,追必有变。匈奴者,世代以草牧为生,游牧于大漠以北茫茫戈壁之间,若要将其斩草除根,一是力不遂,二是天不容。我中原大国,历来主张各民族和睦相处,汉番均是一家。大帅如今率天兵到此,显示皇威,灭其反心,收复失地,扩大疆土,这样已经足够了。何必还要赶尽杀绝,亡其种族?昔日大帅与右贤王大单于之女乌儿苏丹喜结良缘,至今边关无事,不仅造福于各族百姓,而且使朝庭免于战争,岂非一举多得之善事?”

    小太监听罢恍然大悟,道:“不是兄弟提醒,我差点成了千古罪人。诸葛亮往日不杀孟获,大概也是如此。”

    “说抄袭也罢,复制也好,历史总在不断地重复,这是常理。”胡三笑说。

    小太监越发佩服胡三,他当年结交胡三只不过是因为义气相投、他又寄人篱下,四顾无亲之际,今日想来虽是缘分也是天意。小人物往往能干成大事,不仅是能力也是机遇。平原君的食客毛遂就是一例,平原君没有发现毛遂是人才不是他们俩人的过错,而是没有机会。如果不是这场战争,胡三也只是胡三,充其量老死在大理寺的官位上足矣!胡三有雄心而无野心,恶犬虽然凶猛但决不会伤及主人,这样的人委以重任足可以高枕无忧。有朝一日,如让胡三做丞相,华世雄副之,则天下相安无事矣!

    “我看布雷达此人,”胡三又说,“头脑简单,好高骛远,集合起三十万人的队伍就以为天下无敌,扬言他的人只要在黄河岸边扔下马鞭就可以阻断黄河水流,对付这样夜郎自大的人太容易了,我倒是喜欢和比他更有些本事的人较量一番,和这样的对手过招不过瘾。”

    小太监打断说:“兄弟开始吹牛了,如有一日我主持改了税法吹牛也上税,怕是你老胡纳税也把你纳穷了。”

    “哥呀,不信咱俩打个赌,保证不出三天番军那边就有人押着布雷达送上门来,到时你看我是不是吹牛?”胡三信誓旦旦说。

    “你估计是谁?”小太监不禁开口问。

    “天机不可泄露。”胡三故装神密的诡笑道。

    “说嘛,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小太监经不住胡三的诱惑。

    “可能和你的老婆有关?”

    “我的老婆都在军中,你说得是哪一个?”

    “不是这些嫂嫂,大哥可能又要为我们添新嫂嫂了。”

    “算了老胡,你别出我的洋相了,我已经讨了十个老婆,我可是已经满足了,娶多少才是头?”

    “大哥,娶老婆多少完全不以你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有的人一辈子娶无数的老婆,有的人一辈子则讨不上一个老婆,因而怨天怨地,骂爹骂娘。其实谁也怪不着,这中间除了缘分和机遇之外,还有一个奥秘为世人所不知……”

    小太监不由讶异道:“你说的神神道道,有那么严重吗?依我看你当个算命先生倒很合适。”

    俩人正在争论不休,忽有小军来报:番兵那里来了一员女将,带了一小队人马,押着匈奴王,说是来投诚的。

    “女将?真是一员女将?你没问她叫什么名字?”

    “没有,不是没问,是没敢问,请大帅自问。”小军啰哩啰嗦,半天也没说清。

    女将正是天山雪。呼伦贝目睹哥哥把个单于王府整得已经不成样子,军队被南军零敲碎打的几乎歼灭殆尽,其他几家王爷蠢蠢欲动,已经有了取而代之的苗头。姑娘无奈专程去请教师父,师父问明情况,分析了一下形式,说:

    “投中原军去吧!这是唯一的出路。汉番本就是一国,你哥哥目空一切,边境作乱,也是他咎由自取。惹下这塌天大祸,只有乞求南军大帅放过他这一回。我也听说了南军大帅潘又安是个很重义气而又度量很大的贤德将军,真君子,他必定会奏明当今圣上,皇封你哥哥为边塞之主,这样单于王就名正言顺、谁也不敢犯上作乱了。如此一来,草原还是你们的草原,天下还是你家的天下,何乐而不为呢?”

    天山雪又向师父说了自己的心事,师父掐指一算说:“婚姻大事,乃是劫数又有许多奥妙在里头,此中玄机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呀!”

    小太监大喜,吩咐下去摆一桌酒宴款待女将。胡三在旁边多了一句说:

    “再加一双筷子吧!”

    小太监明白,亲自下阶替番王松绑,恳恳言道:“兄弟来就来了,还做成这个样子作甚?既无罪,何必负荆?”

第二零七章 新婚夜夫妻反目

    布雷达自觉惭愧,脸上一红,跪倒在地,哽咽道:

    “大帅屡屡对我宽大为怀,我却一直执迷不悟,再三与天兵作对,实是我之罪也!如今我已是穷途末路,四面楚歌,小妹即便不绑我来,我也是准备自缚其身前来请罪的。”

    小太监躬身扶起,哈哈笑道:“牙齿还有咬破舌头的时候,自家兄弟打了也打了,骂了也骂了,事情过后还是好兄弟嘛。”说罢又补充一句说,“以后咱俩还是以兄弟相称为好,叫大帅我听着有些别扭。”

    “谨听大哥之言。”布雷达恭敬言道。

    不时酒席备好,小太监、胡三、王小五、华世雄、朱林宗、张发存、黄仁、毛兴旺等陪布雷达在前厅说话饮酒,曹花枝、上官雪、黄秋蝉、阮氏梅、银杏顿珠、尹天雪、卡捷莫娃等伴天山雪在后堂入席吃饭。

    席间,三碗酒下肚,布雷达亲自斟满一碗酒,双手捧住,站起来说:

    “大哥,小弟前日曾说要嫁妹与兄,不管当时出于什么目的,事情确确实实是真有的。今日兄弟已经一无所有,只有这一个嫡亲妹子,烦请胡三老弟做个月老,就把妹妹送于哥哥做个小妾吧!大哥若是允了此事,就请喝了这碗酒。”

    小太监心中不悦,但事关大局,他又不好薄了番王的面子。也站起身,端过酒碗一饮而尽,抹抹嘴,莫棱两可地说:

    “我的老婆在我手上个个均是我的掌上明珠,向来是不分先后的,大家一视同仁,岂有妻妾之分?”

    胡三伸手拉拉小太监的衣角,使个眼色,大包大揽地对番王说:

    “大单于但请放心,此事包在我胡三身上,这杯喜酒我是喝定了。”

    小太监岔开话题说:“明日我着人进城到王府宣布帅令,潘又安暂代皇上任命,封布雷达为左贤王大单于,统漠北四郡十八州四十六县,待本帅归朝之后奏明圣上再加封不迟。”

    布雷达感激涕零,离席而起,双膝并拢,躬身下拜道:

    “大哥恩德,如天高地厚。小弟一时昏聩,有眼不识明珠,屡犯天威。自此之后,小弟如若再不识好歹,当天诛地灭,上次赌咒是戏言,这次发誓是真情。老天在上,各位兄弟哥哥在上,可做个明鉴。布雷达嫁妹并非攀高附低,实是我对潘大哥的一片诚意。”

    小太监还要说话,被胡三在身后拽了一把,这才闭口不言。胡三说:

    “既是布雷达大单于有此好意,小弟我一定着力促成就是,今夜便是吉日良晨,我马上就令人下去安排。”

    后堂里,曹花枝等姐妹陪着天山雪饮酒说话,雪里红先离座而起陪罪道:

    “贝儿公主,都是我的不好,私自带人闯进牢狱,杀了狱吏狱卒多人,劫走潘郎,还请公主原谅才是。”

    天山雪立刻羞愧满面说:“卡捷莫娃郡主说哪里话?早知你喜欢潘元帅,我还不定敢下手擒拿他呢!”

    曹花枝怕这两人说过了头,引得大家不高兴,立即打圆场说:

    “那时是各为其主,如今都是一家人了,这话就可以表过不提。另外我提醒一下,在这儿大家都以姐妹相称,不分彼此,以后就不要叫公主、郡主、小姐了,听着生分。”

    众姐妹齐声叫好。曹花枝又说:

    “前日听说,番王要把天山雪儿妹妹许与潘郎,不知雪儿妹妹意下如何?”

    呼伦贝怕羞,低头不语。

    尹天雪嘴快,道:“现在我们这儿有三个雪儿了,为了区分,上官雪姐姐为大雪儿,我为二雪儿,只好屈尊天山雪儿妹妹为三雪儿了?”

    天山雪嘴巧,立即笑吟吟起身答道:“两位雪儿姐姐在上,请容三雪儿妹妹一拜。”

    曹花枝性急,又催问道:“三雪儿妹妹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天山雪稍一沉吟,嗫嚅道:“如、如不是为了潘、潘将军,潘元帅,我还不来呢!”

    曹花枝大喜,道:“这么说妹妹是应允的了,好啊,姐妹们,大家快吃快喝,饭后即刻收拾新房,为夫君和三雪儿妹妹办喜事啊!”

    众姐妹又一片叫好之声。

    众人散尽之后,洞房里就只剩下一对新人。

    小太监这还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女人单独在一室,其他他的诸多妻子,大都是事先见过面的,唯有这位,即便是前次挥绳捉他,他没有看得十分清楚。午间见是见了,也只是公事公办,他没有敢多往女孩的面容上多留意。还有一层意思,他以为这是布雷达演得苦肉计,根本没有料到是天山雪大义灭亲。因此小太监也是第一次感到这么拘束不堪,在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孩面前,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天山雪也在盘算着,自己的郎君在她心目中应该是毅然决然、风风火火的一个大将军,怎么今儿在女人面前竟变得局促扭揑,心神不安,哪里像是个娶了十个老婆的男人?倒像是个吃饱了的鸡!姑娘不悦,都说新婚夜男人占主动,哪里有女人先去求欢的?可是眼前这男人,和她好像远隔千山万水,即便是就在眼前也是镜子里的烧饼,墙上画的马,既不能吃也不能骑,想到这里,天山雪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太监非常敏感,天山雪的叹息他分明听到了。她决非不爱女人,何况是一位亭亭玉立、姿色优美的番族女娇娘。但是,人非禽兽,公母只要在发情期就可以交配。他想找个由头说话,可是始终无法开口,他甚至自己都奇怪,他自幼生活在皇宫,是一个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人,什么样的女人不经过、没见过,可是却在这个女人面前卡了壳。其实在简单不过,只要他说一句:“娘子,睡吧,时候不早了”即可,剩下的事不用再做过多的解释,只要行动就足可以了,男女之事嘛,历来都如此的。

    “潘将军,为了你我把自己的亲哥哥都捉了来,怎么反换来你这样一副冷面孔?如果你不喜欢,我走就是。”天山雪终于耐不住,开口说话了。因是心里有气,语言自然就生硬。

    “什么什么,你哥哥是你捉来的?不是他和你预先……”小太监吃了一惊。

    “哥哥桀骜不驯,执意要和官军做对,如今一败涂地,府中乱成一锅粥,有人甚至扬言要政变,无奈我才出此下策。”天山雪解释道。

    “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啊?”小太监心里有话,不禁脱口而出。

    “我是怎样的人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吗?”天山雪脸涨得通红,辩驳道。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该捉拿你的亲哥哥呀?”小太监刚才多喝了几杯酒,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好好,我错了,我走行不行?”天山雪从头上一把撤下红盖头,怒冲冲离床而起。

    小太监一把没拦住,天山雪已出了洞房门。小太监又不便大声喊人,只好任由她走了。

    天山雪从隔壁帐房里叫起自己带来的丫环使女,马厩里牵出马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了。

    小太监突然感到酒力发作,头晕脑涨,昏昏欲睡,一头扑倒在硕大的婚□□

第二零八章 登岚山太监遇险

    大清早,曹花枝带几个姐妹前来贺喜,一进门见房门虚掩着,小太监还在呼呼大睡呢。

    几个女子惊诧地冲了进去,一把拉起睡梦中的小太监,喊道:

    “新郎倌,你的新娘子呢?”

    小太监被吵醒,抬眼一瞅,他的老婆以曹花枝为首,以下是上官雪、黄秋蝉、阮氏梅、尹天雪、银杏顿珠、卡捷莫娃共是七人如数登场,他吃了一惊,笑问道:

    “你们大清早就悉数跑到本帅大帐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曹花枝急问道:“夫君,你还在梦中呀,你的新娘子哪里去了?”

    小太监迷迷糊糊这才想起昨夜成亲一事,他仔细地回忆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究竟,便吱唔道:

    “不知我和她说了几句什么,她竟一赌气,走了!”

    几位夫人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新婚夜气跑了新娘子,你竟不知她去了哪儿?”

    曹花枝想了想说:“夫君昨夜多喝了几杯酒,他和天山雪又不是很熟,两个人说岔了嘴,新娘子不高兴,或许是到她的丫环那儿去睡了,大家分头去找找吧!”

    找了半天未见人影,有人回来说:“天山雪半夜里就和她的丫环使女骑马出营去了。”

    小太监这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老婆丢了倒也在其次,人可以慢慢找,关键是匈奴王大单于那里怎么交待?一旦激怒了脾气暴烈的布雷达,必将前功尽弃,这可如何是好?小太监吩咐人下去请胡三、王小五、华世雄等前来议事。胡三想了想说:

    “大哥不要着急,新嫂嫂好面子,必是你吃醉了酒,拿脸色给人家看了,所以她才挂不住,走了。据我推测,新嫂嫂决不会进番城,大约是到她的某个最亲近的人家去了。我这就去布雷达那儿探探口风,看新嫂嫂附近有些什么关系?”

    不一会胡三回来,说:“我已问明,离此不远,往西去五七十里地,有座大山,名叫岚山,天山雪的师父就在此山中修炼。天山雪和她师父关系最近,而且除了哥哥再无其它亲人,必去岚山无疑。这回还是解铃仍需系铃人,大哥只好再去麻烦一回了。”

    小太监带张发存、黄仁二将上路。这回他是多了个心眼,虽是化妆成了读书人模样,张、黄二将也扮作书童,但是因接受了上次的教训,长枪用棉布包裹好,绑在马鞍子上,以防不测。

    仨人骑马一路狂奔,五七十里路,也就在眨眼之间。看看快到了一片大山脚下,小太监令张发存找人问路,张发存摇手道:

    “大哥,你别开我的玩笑了,我一开口人家就笑我,还以为我是外国人呢!我的北方话说不好,这个忙我帮不上,还是你亲自去问吧!”

    小太监无奈,只好自己到附近人家去打听。推开一家柴扉,正要开口问话时,不料却突然窜出一只大黄狗,小太监历来惧狗,见狗来势凶猛,他急忙拔剑相迎。人狗互不相让,只一个照面,小太监挥剑砍去,狗头跌落一旁。见大哥一举手便宰了一条狗,以为好笑,张、黄二人站在远处忍不住捧腹不止。

    闻到犬吠,房主人正要出门斥狗时,却见爱犬已经被杀。主人立刻大怒,朝小太监开口骂道:

    “你这书生好不识相,狗尚未伤到你,你却把狗杀了。”

    小太监说了一大堆的好话,并答应赔钱。

    狗主人想了想说:“我这狗是名犬,要一百两银子的,你赔得起吗?”

    小太监不悦,都说山乡民风淳朴,一条普通看门狗竟要一百两银子,这不明摆着是敲诈吗?终归也是自己有错,又是站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陪着小心说:

    “老伯,一条土狗焉何要这许多银子?我是个穷书生,身边没有带得许多,给你十两吧!”

    老者怒道:“十两只能买条狗腿,况且我又不是卖狗的,你杀了我的狗,我只要你赔狗,你把狗头给我原样安上,咱啥话不说了。”

    小太监浑身摸摸,道:“老伯,我真的没带那么多。”

    老者往远处瞅瞅,说:“那匹马是你骑来的吧?”

    小太监回头一看,老者指的正是他的宝马良驹,遂苦笑道:“老伯,你真会开玩笑,我那匹马价值千两黄金,你竟拿一条狗来换?”

    狗主人冷冷地说:“又不是我找你的,是你先杀了我的狗。如若不然,咱俩去官府说话。”

    张、黄二人见大帅这里遇到了麻烦,过来解劝,说:

    “老伯,我俩的马你挑一匹去吧!”

    狗主人摇摇头,不屑地说:“你俩的马匹,两匹都顶不上我的狗钱。”

    小太监遇到这样的人也是实出无奈,为了赶路他只好把自己的白龙驹抵押到狗主人这儿,说好三日之内拿银来换。

    狗主人高高兴兴地牵走了小太监的马匹,并指给他们去岚山的路径。小太监只好骑了张发存的马,张、黄二人合骑一匹。他们越往岚山方向走越感到不大对头,天山雪的师父既然在名山修炼,这山怎么如此险恶?林木森森,怪石嶙峋,抬头难见天日,低头山高坡陡,一条小路弯弯曲曲,不知通往何处。正行之间,突一声梆子响,山上冲下一飙人马,为首一人大喊道:

    “呔,大胆狂徒,也不问问这是什么地界就胡走乱行?识相的留下卖路钱,不识相的放下脑袋走人!”

    这是何话?小太监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岂能把这般人物放在眼里?他冷笑一声,令张发存从马鞍子解下他的长枪,执在手里,喝道:

    “买路钱不曾带得,想取爷爷脑袋就和我杆长枪说话。”

    山贼头儿也不搭话,挥动砍山钺,兜头就砍。小太监举架相迎,未及三合,小太监便暗暗开始叫苦。座下张发存的这马非是战马,只是一般驮人的马匹。只知低头走路,未曾受过训炼,如何能配合主人作战?山贼的斧头又重,小太监无法迎敌,正待要退时,马屁股上着了一斧,马儿一个趔趄,将小太监颠下马。小喽罗们仗着人多势众,呐一声喊,一拥而上,将仨人绳捆索绑,拿上山去。

第二零九章 潘又安涉险地命悬一线

    岚山分为南北两山,南岚山为阴山,北岚山为阳山。两山遥遥相对,中间相距约七八里路。中间有个小镇,逢五是集。北岚山风景秀丽,五道山泉从五个不同的方向涌出,流水潺潺,阳光明媚,草木萋萋,鸟语花香。半山上藏了个寺院,取名北山寺。再往上去,过了山头,才是一座庵堂,得名淡月庵,庵中老尼便是天山老祖,她就是天山雪的师父。

    与北山不同,南岚山山势则十分险峻,峭壁千仞,坡陡路窄,树高林森。常有虎豹狼豺出没,因而少有行人,就是樵夫和采药人也极少光顾。早年间,山头本有处庙观,住着一老一少俩道人,后来不知从哪儿啸聚了一伙贼人,佔住山头,俩道人是死是活也无了影踪。贼人头儿名叫伽海生,因在内地杀了人,为逃避官府追捕,来到边地做起了歹事。这个伽海生非同常人,除有一身好功夫之外,还会些阴阳八卦之术,劫掠之余,偶而也帮人干干捉神弄鬼的勾当。

    由于是地处番地,伽海生的事闹大了,惊动了部落首领。部落首领带人来清剿了几次,也无结果。派大部队无法展开行动,小股部队又无济于事,最后番邦部落头儿和伽海生提出了一个折衷方案,条件是他们只要不骚扰匈奴人和他们当地的附属边民,便任由他们想怎样就怎样,言下之意当然就是汉人杀汉人了。可是自从匈奴王布雷达叛乱之后,汉人公开活动的几乎没有了,这就给伽海生一伙的生活来源带来了极大的问题。但是在如此非常的时期,伽海生更不敢冒犯了大单于,他宁肯选择饿肚子也不敢去打匈奴人的主意,在人家的地盘上,他毕竟是少数。倘若是此事传到大单于的耳朵里,一把火把南岚山放火烧了,岂能还有他的存身之地?然而,人要吃饭,马要吃草,山上又不出庄稼,伽海生正在万般无奈之际,他放出去的眼线前来报信说:生意到了。

    小太监敲门问路的那家,正是伽海生的一个窝点。老头叫包庆林,是他的老当家。老包昧了小太监的宝马良驹之后,立刻抄近道上山报告。说这仨汉人来头不凡,一匹好马是骗来了,还有一把金刚宝剑,眼瞅着就是好货。身上带了多少钱物不详,反正不像是平常人家。一旦逮到山上,开出绑票,要多少钱都有可能。

    伽海生大喜,看看时间觉得他们快到了,这才下山迎敌。也是伽海生的命大,倘若是小太监的白龙马骑在身下,别说一个伽海生,就是十个、一百个伽海生也活不到明天早上。奈何人强不如□□,张、黄二将都是侠客出身,飞檐走壁是高手,马上的功夫连平常人都不如,因此两人骑的都是劣马。给匹好马也没用,因为他们那个地方从小别说骑马,见都没见过几匹,耕地的水牛倒是不少。

    闲话休说,小太监斗不过伽海生,被众喽罗一把绳索给捆了,拿上山去。喽罗兵推推搡搡把小太监送进原先那个道观里的正殿上,牛不喝水强压头,喝令小太监跪下说话,小太监不跪,梗着脖子犟道:

    “要钱给钱,要命给命,为啥还要跪?你们又不是大老爷,几个破山贼有啥球了不起,还摆这么大的谱吓唬人!”

    伽海生乐了,他正在抚弄小太监的那把金刚宝剑,见说便笑道:

    “咦,小白脸骑好马,挎好剑,还有一副好口才,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咋不去考状元,做大官哩,跑这蛮荒野地里做啥来了?这狗不屙屎的地方就那么好挣钱?”

    小太监白了伽海生一眼,辩驳道:“你以为考上状元才是真本事,老百姓里头就没能人?”

    伽海生讶异道:“哟,没看出来你那张小嘴还楞会说道哩!你老家哪里人?”

    “东京汴梁府的。”小太监胡诌了一个地址。

    “吔,碰上一个近老乡咧!你是汴梁府那个啥地方?”伽海生倒和他套起了近乎。

    “大理寺。”小太监想起了胡三的官衔,他以为大理寺和开封府是连在一起的。

    “咦,日他娘,还越说越近了!这样吧,老乡,俺也不杀你了,也不朝你家要钱了。我看你的武功也是稀松二五眼,半吊子货,不知你文墨如何,要是能行,你就给咱在这儿干个文秘,写写画画的,记个账啦啥的,也不让你干重活,你觉着咋样?”

    “行,咱条件不高,只要给口饭吃就中。”小太监灵机一动,顺杆往上爬了。

    “咦,到这儿你还说那外气话?既然在这么远的地方还能遇到恁近的老乡,那都是咱哥俩的缘分。我不但让你吃饭,还让你吃肉喝酒哩!你是二等伙食,除了我,下来就是你了,哥哥够意思吧?不过眼下有点小困难,大灶上好几天揭不开锅了,哥哥看你这把剑不错,拿出去当了吧?”

    说罢,伽海亲自下台阶,解了绑小太监的绳索。

    “剑可不能当,那可是我的传家宝哩!”小太监搓搓手,活动活动筋骨,故作惊讶道。

    伽海生说:“哪咋办?刚才弟兄们翻了翻,你身上又没带多少钱,活人不能叫尿憋死,干脆把马牵出去卖了算球!”

    “马,什么马?”小太监不解,心想张、黄二人的马值不了几个钱。

    “就是你骑的那匹宝马呀!”伽海生哈哈笑道。

    小太监这才明白他们和路边那户人家是一伙的,他知道和这些人没啥道理好讲,自己时刻都有掉脑袋的危险,马和剑都不要了,先逃出这条命去再说。这样想罢便说:

    “大哥,咋都中,你看着办吧!”

    “好好,痛快痛快。这样吧,简单点,我去叫人整点酒,咱们哥几位好好喝一场,他乡遇故人嘛!我这就打发人去处理那匹马。”伽海生说完立刻命人下去准备。

    小太监自己刚逃出活命,马上又担心他两个兄弟,说:“大哥,跟我来的那俩人呢?”

    伽海生摆摆手说:“这你放心,他俩就在下面对付几口饭吃算了。”

    不一会酒席摆好,四五个好汉聚齐。伽海生一一介绍罢了,又指给他的兄弟说:

    “今天遇见个近老乡,我就把他收成咱的兄弟了,年龄不拘大小,就先排在老五的位儿上吧!”

    那个叫老四的好汉乍一和小太监的眼光对上,他突然就像触了电似地大叫了一声道:

    “大哥,他是官军大帅!”

    只这一声喊,差点没把在座的人吓昏过去,弄了半天,把人家一个官军大帅捉来了,这还了得?真犯天条了!伽海生立刻变了脸叫道:

    “来人哪,快把这个官军奸细给我抓起来!”

    小太监并未作任何反抗,他知道众寡悬殊,张、黄二将又不在身边,他手头没武器,赤手空拳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如狼似虎的四个山贼。只是可惜了,饿了一天的肚子,刚一块肉都尚未来得及吃进嘴里去。

    几个弟兄说:“大哥,你准备怎样处理这个官军头儿?”

    伽海生恨恨地说:“娘BI,早知道是这货,还费那么多的唾沫点儿?”

    “大哥,这可是个大害呀!”众人齐声叫道。

    伽海生说:“装麻袋里,半夜三更扔到深沟里去算球了。”

第二一零章 天山雪为救夫夜奔岚山

    天山雪回到淡月庵之后,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向师父一说,师父埋怨她道:

    “孩子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潘元帅重任在肩,披肝沥胆,事无巨细必要他来操劳,你做妻子的不牵挂丈夫的安危,反要负气出走。你这一来,他必定会亲自到岚山来寻你,如今世道不平,对面山上又聚着一伙恶贼。万一他走错了方向,误入匪巢,横遭劫难,你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你若真爱一个人,除了为自己想,也要为他想想啊!你是一个好孩子,怎么突然变得这样任性、这样不近人情了呢?”

    天山雪听罢师父一言,顿感事情严重,不由身上惊出冷汗,心头鹿撞。匆匆和师父交待了两句,便急急下山而去。刚到山下镇上,猛见有人牵着一匹高头骏马高喊叫卖,穿街而来。天山雪瞅着这匹越看越眼熟:这不正是潘郎的匹白龙驹吗?那日在阵上他擒了潘郎之后,不放心后来还专程几回去照看这匹马哩,所以看着眼熟。再说这穷山恶水之地,哪有如此宝马良驹?天山雪不敢怠慢,纵身下马挡住买马人的去路,问道:

    “这马是从哪里来的?”

    “你要买就问个价钱,不买就拉倒,你管我的马是从哪里来的?我偷来的抢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卖马人不耐烦的回道。

    “我不但要问马的来历还要取你项上人头哩!”说罢,天山雪左手一把夺过马缰绳,右手拽住卖马人的衣领。

    卖马人挣扎了几下没挣开,惊问道:“你要干什么?”

    天山雪朝身后喊了一声,道:“把这厮给我拿下!”

    过来几个丫环使女,不由分说就把卖马人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大街上不便说话,天山雪就近找了家饭铺,随手扔给店掌柜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吩咐道:

    “稍稍关一下门,你的店铺借我一用。”

    店铺掌柜见天山雪来势凶猛,十数个从人个个手里都操着家伙,他不敢分辩,低头垂手喏喏道:

    “女客官请便,不妨事的,银两我就不要了,店铺你尽管用就是。”

    天山雪挥挥手道:“银子你拿去,把门关好,倘若闲杂人等放进一个,我立刻砍了你吃饭的家什!”

    店主喏喏连声地退下去了,天山雪令人把那个卖马的人押进来。卖马人心知这不是一般的人物,未料卖马也卖出事来。如果不带钱回去,伽头领肯定也饶不了他,横竖是死,所以干脆就装哑巴,问死都不说一句。不管天山雪如何盘问,卖马人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火烫的架式,天山雪想想丈夫不知此时生死如何,无心和这厮在此纠缠,不由火起,抽出宝剑,高高一扬,喝道:

    “要你没用,不如一剑劈了!”

    卖马人顿时大惊失色,一头栽倒于地,嚷嚷道:

    “小姐饶命,我说就是。”

    卖马人这才把如何来如何去的过程如实学说了一遍。卖马人下山的时候,小太监和伽海生还正谈得高兴,而且称兄道弟,又是老乡又是故旧,至于以后发生的事卖马人并不知情。天山雪得知丈夫生命暂无大碍,心下稍安。转念一想,潘郎作为三军大帅,落入匪巢不能脱身总也不是个事儿,她决定立即动身上山探听究竟。

    小太监三人四马倒攒蹄捆绑一定,装入麻袋胡乱扔在一间小土窑里,单等夜深人静时便抛下山沟,管他狼拉狗扯,鹰啄隼叼,全是他们的造化了。

    好在有一点,三人的嘴巴不知是疏乎抑或是无意并没有被堵塞住,要不然憋也把人憋个半死。听听四下里没了动静,张发存先说话,道:

    “大哥,你和黄仁都在吗?”

    小太监费力地说:“在是在,就是动不了。”

    黄仁也说:“他妈的,顶他老胃,把人快捂死了。”

    张发存鬼心眼子最多,他想了想说:“大哥,你身上有件宝物,咱哥几个的性命全在它身上说话了,不知山贼们搜走了没有?”

    “马骗走了,宝剑也拿走了,还有啥宝物?”小太监回答说。

    “皇上御赐的宝刀呢?”张发存露了实底。

    小太监蹬蹬腿说:“好像还在靴子里。”

    张发存大喜道:“那我们就有救了。”

    “有球救哇,动都动不了。”小太监说。

    张发存说:“大哥,咱俩根据声音往一块滚动一下,估摸快到你靴子跟前,我就有办法了。”

    小太监有些半信半疑,不过有点办法总是好事,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他就按张发存说的拚死力开始滚动。人的四肢全部束缚起来,想挪动一寸都要费尽吃奶的力气。几次三番,他和张发存终于凑到了一起。张发存隔着麻袋开始摸那把刀子,又是一番周折,他还真把那把救命的匕首给掏出来了。刀子虽然在手,中间隔着两层麻袋,稍稍弯曲一下都不可能,张发存硬是用手指头抠了个缝儿拽出那把小刀。有了这件宝物,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张发存倒背着手,迅速割断小太监身上捆绑的绳子,小太监从麻袋里钻出来,又帮他俩解除了桎梏。仨人坐在破窑洞里喘息了片刻,然后以张发存为首,悄悄溜出了那间破窑洞。张发存往四周看了看,说:

    “大哥,你夜间行动不方便,跟着我们反而是个累赘,不如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们出去见机行事。”

    小太监说:“这黑灯瞎火的往哪儿藏呢?”

    张发存说:“不妨事,这儿离那个破窑洞尚有一段距离,你就原地爬下别动,等会我们给你弄把刀来。”

    小太监知道他俩的本事,就痛快地说:“行,我就爬这儿不动,等你俩回来。”

    未几,张发存和黄仁一人手里提一把长刀回来,对小太监说:“大哥,那几个贼匪喝得正欢呢!估计他们一时半刻还不会行动,乘这段时间咱们赶快想想对付他们的办法。”

    仨人正在暗处嘀咕,忽然间火把通明,照得林间如同白昼一般,山寨里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第二一一章 仨伙夫莫名其妙为国殉难

    张发存稍稍观察了一下形势,说:“大哥,不对。那伙山贼喧嚣的方向不在那个破窑洞。乘他们还未发现我们的时候,必须赶赴快想个办法,好堵住那个漏洞。”

    “堵住漏洞,堵什么漏洞?”小太监不解。

    “你想啊,”张发存解释说,“贼匪如发现麻袋里没了人必定满山寻找。我们在这地方不懂地形,又不知山头有多大,万一再被他们逮住,决无生还的可能。依我看不如抓三个垫背的……”

    小太监马上明白了张发存的意思,点点头笑道:“兄弟你这个主意也真够损的。”

    张发存不以为然地说:“凡是上山为匪者能有几个好人?如今事急只好借他们的生命为咱们官军大帅挡挡驾,也算他们以死为国家效力了。”

    小太监说:“事不宜迟,那就赶快行动吧!”

    “大哥,还得麻烦你一件事。”张发存在黑暗中坏坏的一笑。

    “什么事你快说?”此时的小太监已无了昔日大帅的威风,倒活像个小跟班。

    “你还得跟我们当一次驮夫。”张发存交待任务。

    “我又不是驴,当什么驮夫?”小太监仍旧在五里雾中。

    张发存说:“你不是驴也得干一回驴事,等会我们抓住俘虏,我俩人手不够,你得帮我们驮一个。”

    小太监嘿嘿笑道:“我当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行,我帮你们驮一个。”

    匪巢的灯笼火把亮了一阵便纷纷朝山下去了,瞬间山头又恢复了先前的黑暗和平静。张发存说:

    “大哥,你夜间走路不便,我先背你一段吧!”

    小太监扒在张发存的背上笑道:“你刚才还说要我当驴来者,没想到你先当了驴。”

    张发存感叹一声,说:“人的一生,酸、甜、苦、辣,哪一种滋味不尝尝,如不是大哥你,如今我还在大坑镇上作贼哩!”

    小太监也叹道:“你跟着我,也没少受罪。”

    张发存说:“受罪是受罪,跟大哥干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就是死了也值了。”

    “别说死,我们弟兄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好日子还在后头,还要等皇上封赏呢!”小太监嘻嘻笑着纠正道。

    说着话,仨人便到了贼匪窝里,找到一处亮灯的房间,往里一瞅是伙房,不多不少,三个大师傅切菜、剁肉、和面生火正忙乎着呢!张发存一个手势,三老虎猛地冲了进去,大师傅们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被打昏了。张发存心细,先在肉汤锅里捞了一大块肉包了包揣进怀里,又在厨房拐角里找了根绳子别在腰里,这才一人背了一个大师傅到了那座破窑洞。

    把三个大师傅捆绑停当,为防万一他们醒了吵闹,每人口里塞了一块破布,然后就装入麻袋。小太监总是有些不忍,不知这三位有无命案,是好人坏人,这样活活替他们扔下山崖,万一家里还有妻子儿女,老父老母,实在不是上策。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张发存笑道:

    “大哥,你身为大将,杀人无数,怎么今天反存夫人之心了呢?”

    小太监说:“我所杀的人都是有原因的,从不无故杀人。”

    张发存反驳道:“如你所说,贼匪把我们扔进山沟里就合适了?我方才已经说了,他们这也叫为国效力。再说呢,这仨人也非我们所杀,只不过替我们去死罢了,凶手是山匪。大哥若是有心,事后调查一番。如是这三人果真被扔下山摔死了,而且他们生前又是好人没有血案,那就上报朝庭,给他们家里发放抚恤金,官府养活他们的父母妻儿,也算烈士哩,你看如何?”

    小太监道:“也只有如此了。”

    山贼伽海生把小太监他们仨人收拾妥当之后,哥几个继续坐下喝酒。伽海生端起一碗酒对老四说:

    “四弟多亏了你,如不是你及时认出,我们险些上了当。兄弟你没认错人吧?”

    老四一仰脖,罐下大寨主敬的那碗酒,抹抹嘴说:“我咋会认错呢?呼伦贝公主捉了这个官兵头儿之后就是我带人把他押进大牢的。后来这个姓潘的跑了,呼伦贝追查责任到了我的头上,我一看形势不妙才投奔大哥你来了,你说我能认错人吗?”

    伽海生听他说的有理,赞道:“行,老四你是好样的,那个官军大帅的马已着人卖去了,他那把宝剑就赏给你吧!”

    老四离席而起,双手抱拳,恭敬道:“谢大哥!”

    老二、老三说:“大哥,我有一事不明?”

    “说呀,咱弟兄还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伽海生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那个姓潘的不立马杀了,为何还要等到夜深人静哩?”老二、老三问。

    “这你们就不懂了,他三个不是一般的人物,万一走漏了风声,传出去说是我们杀了官军大帅,你们说这个罪名该有多大?我们这几个鸟人敢和朝庭作对吗?”

    “如果把他们放了呢?”老二老三又问。

    “放也不能放。”伽海生说,“既然把他们抓了,就不能再放。”

    老二老三说:“如果借这机会我们投奔了官军如何?没准还能落个救驾有功,捞个大小官儿当当呢!当年宋公明不是带梁山好汉都招安了吗?”

    “算啦算啦,别叫化子娶媳妇净想好事了!”伽海生不屑地摇摇头说,“招安我们凭什么?那个姓潘的是我们救的吗?从一开始我们就给人家使了圈套,招安不是自己送上门去让人家砍头吗?”

    老二老三这才无了话说。伽海生接着又说:

    “等官军一退走,汉人就开始活动了,到时我们仍有大批的生意好做,不怕弟兄们饿肚子。”

    “那三个大师傅怎么办?当初我们从福贵楼借来,说好半年的期限,眼看就快到了。”老二老三一听老大说起肚子马上就想起做饭的。

    “咦——还他娘个bi,贼借东西有还的吗?先拖着,不行把福贵楼老板也杀了,叫他来要人。”伽海生胸有成竹的说。

    突然间有小喽罗前来报告说:“大王,山下有一女子叫骂,说是要要个什么人,不然就连夜打上山来。”

    伽海生一声吆喝,道:“走,看看去,一个娘们也这么大的胆子,老子正愁个压寨夫人呢!”

    大寨主一声令下,顿时火把齐明,除了三个做饭的,全寨倾巢而出,一溜烟下山而去。

    伽海生走近一看是个番人打扮的女人叫阵,便不敢上前,问身后的老四道:

    “兄弟,认识这个娘们吗?”

    “她正是我家公主小姐,呼伦贝的便是。”老四说。

    天山雪老远看着匪兵下山,未待近前便高声大喊:“想活命的就放了潘元帅下山,否则让你山寨一个不留!”

    伽海生不想与番人为敌,喊了一声“撤”,刚下山的匪徒立即转身悉数上山而去。

    四个贼头儿重新坐在大殿里饮酒合计,老二老三主张等等再说,老四的意见干脆杀了算了,伽海生不由分说,叫道:

    “放虎归山,虎必伤人,把那三个人统统给我扔到沟里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8593/ 第一时间欣赏极品太监最新章节! 作者:胡三1所写的《极品太监》为转载作品,极品太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极品太监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极品太监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极品太监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极品太监介绍:
宫中混进来一位个小子这个家伙非比寻常,聪明绝顶,文武双全,竟做成了一番大事业。 诙谐幽默一本书,嬉笑怒骂一场戏。看罢犹当一笑之,莫查史书问根底。极品太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太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太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