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同人小说林玉溪的悠然人生TXT下载林玉溪的悠然人生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林玉溪的悠然人生全文阅读

作者:七夜忘情     林玉溪的悠然人生txt下载     林玉溪的悠然人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林玉溪的悠然人生全文阅读

第一章

    大兴安岭山脚下红岭村,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离最近的县城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村子里二十多户人家,百十来口人,都是靠山生活的,村周边都是黑黑肥沃的土地,足够糊口,还有剩余,村里的男人们偶尔进山猎些野味,女人在山林中采些山菜,晾晒好了,送到县里能买个好价钱,山上的野兔山鸡不少,运气好的话还能碰上野猪。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日子还是很红火的,如同世外桃源。

    村西边靠山脚有一独门独户,跟旁边那家隔着一条小溪,石板桥连着两边,配着青山绿水别有番景致。

    屋外景致悠然,屋内却有些压抑。

    “大娃,这是那家给的,你收着吧。那家人不错,知道你们的情况,两口子硬是给凑出两千块钱,再多也拿不出来了,管怎么说,是一番心意。”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穿着蓝花棉袄,站在门边掏了了半天,才掏出一个布包着的一沓钱,哈着腰把钱往锅台那边推了推。

    灶坑门帘那边坐着一个十一二岁少年,低着头坐在小板凳上,把苞米棒子往灶坑里送,流海有些长了挡住他的眼睛,鼻子挺直,嘴唇抿成一条线,细瘦的身子裹着个肥大的棉袄,显着有些瘦小,灶火映着脸上忽明忽暗,“四婶,这钱我不要。只要二娃去了那边,他们对他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说完了话抽了抽鼻子想要把酸气抽没。

    “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倔呢,人家两口子在县中学教书,双职工家庭,一个月快有二百块收入,那女的不能生育,二娃过去那就是他们亲生的,以后上学工作娶媳妇,还不是妥妥的。你们家三娃子花钱地方多着呢。有这些你也能松快点。听婶的话收下。”女人皱着眉头劝着,觉着这也是孩子最好的出路。

    男孩霍地站起身,抬起头,露出双眸,如同拨开迷雾的明月,或是洗去凡尘的黑珍珠,清澈又明亮,带着一股子坚毅劲,让原本晦暗的一张脸生动起来“不行,四婶这事不用说了,我林玉溪还没到要卖弟弟过活的地步。三娃那里我会想办法,反正卖房子买地也会给他看病。”为了弟弟的将来他可以把他送走,但是钱是绝对不能收的。

    四婶叹了口气也不再劝了,两人沉默下来,屋里只剩下锅里滋拉滋拉,还有苞米棒子爆裂的声音。过一会锅里的食物好了,男孩去了火,打开锅盖,蒸汽一下子涌了上来,渐渐散去后,露出满满一帘子白白胖胖的大包子,男孩伸手捏了一下,烫的赶紧摸了摸耳朵,拿了篮子铺了干净的棉布,细细的摆了,一个没少的放到蓝子里,满满的装了一篮子。这还是隔壁三婶子帮着做的,弟弟最爱吃。

    四婶子看着有股说不出来的心酸。

    男孩把篮子盖上,走进东屋,屋子里十分的敞亮,刚盖了不到两年的房子还带着一股树油味。南边窗下一铺大炕,并排能住五六个人。

    炕上并排躺着两个小孩,一个四五岁,虎头虎脑胖乎乎的可爱,另一个一两个月的样子,脸色青白,嘴唇泛紫呼吸粗重,竟有些不健康的样子。

    走到大一点的孩童身边,轻轻的摸了摸弟弟的额头,用手摸了摸孩子睡出的热汗,看着那可爱的睡容,一丝一毫的印刻在心底,眼睛一下被泪水占满,跟着进来的四婶扭过头去也红了眼圈。

    使劲眨了眨眼,站起身,将几件七八成新的衣物放在包袱皮里收好,跟篮子绑在一起,又小心的把弟弟的衣服鞋帽穿好,孩童睡的很熟,只是动了动“四婶这衣服都是我妈做的,就是穿不上也给他留个念想吧。这包子是二娃最爱吃的,他要醒了,你就哄着他吃些。”抱起弟弟,小心的交在四婶手上。捏了捏孩子的衣角,“走吧,等会醒了再。”

    四婶叹了口气“行了,你放心吧,受不了苦的。”真是,好好的一家人,怎么这样了?不敢多留,转身出去了。

    林玉溪紧走两步,看着四婶出了东屋,扶着门框蹲了下去,咬着牙把哭声憋了回去,身上的力气一下子抽干,跪在门槛上压抑的哭着,心如刀绞一样。

    ‘哥-哥——’

    ‘哥——哥——’也不知过了多久,双眼红肿的林玉溪似乎听见弟弟的叫声,一下子站起来。

    ‘哥—哥———’是二娃的叫声。

    “哥——哥——我不走,呜呜—放开我——我不走——你撒开我——坏蛋——”

    “哎,你这臭小子属狗的啊。”

    “哥,别不要我——哥——别不要我——你放开我呜呜——哥——”弟弟一声声哭喊如同震雷在他耳边炸响,冲出堂屋门口,脚步一停,透过门口的窗子看见,弟弟把着门柱不停的哭喊,四婶子在后边拉着他。

    “哥—我听话——你别不要我哥——哥——呜————”小家会扯着嗓子哭喊。

    ‘嘭——’猛地推开房门,跑了出去,二娃小腿一蹬,挣脱四婶子的拉扯,跑进院子。一下子扑到林玉溪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哥——”

    林玉溪腿一软抱着弟弟坐到地上,“对不起,对不起,哥错了哥错了。”这是自己的弟弟呀,怎么会舍得,舍不得呀。

    屋子里的小不点好像也感觉到两位哥哥的心情,小猫似的哭了起来。

    “这事闹的,你看看,这事闹的,这咋整。”四婶从后面呼哧带喘的,看着这抱在一起痛哭的小哥俩,有点不知所措。她刚抱着二娃还没走到村口呢,这孩子就醒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咋就这么有劲,哭着喊着挣开,下地就往回跑,等她好不容易追上,又被他咬了一口,看着两孩子的样,这事黄了,她也不忍心把亲哥俩分开呀。

    “四婶子,对不起,让你白忙一场。”林玉溪脸上带着歉意,怀里的弟弟抱的紧紧的,小家伙从哥哥怀里伸出头,狠狠的瞪了四婶一眼。他是记仇了。

    四婶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当这恶人了,好家伙,差点把我的肉给咬掉了。”说着比划下手,上面几口小牙印非常清晰。

    不好意思的笑笑“真是给四婶添麻烦了,二娃跟四婶道歉。”拍了拍弟弟的小屁股。

    小孩扭了扭“才不,谁让她要把我送走,坏蛋。”一脑袋扎到哥哥怀里,说什么也不出来。

    “算了算了。再说二娃还得记恨我。”

    “婶子你看这是就算了吧。”

    “唉,看这小子的样,就算是送走了。也得跑回来。行了,我回去了,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吱声,那边我去说。可惜了(liao)了(le)。”那可是个好人家,以后这兄弟三人日子怕是要困难了。四婶叹了口气往外走,看他要送出来,扬了扬手“得,你别动了。看着他们两个吧。”

    “婶子把这包子带着吧。拿回去给山子吃。”林玉溪拿起篮子往四婶子手里塞。

    “我可不要,你们留着吃吧。怪不容易的。”四婶子快步走了出去。

    这边二娃拉着慢了两步,那边已经出了院子。

    抱着二娃坐在炕头,心里一下子填满了,之前想了那么多,总觉得弟弟跟着自己受苦,加上三娃的身体,沉重的负担压在他身上,四婶给说的这家,还是不错的,二娃也不会受苦,自觉做了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却没有考虑弟弟的感受,真到分开的时候,怎么也无法割舍的,这会子心里倒是安静了下来,多日的犹豫痛苦全都了结。

    “哥,我以后都听话,我不吃肉了,你总要我行吗。”小家伙心里极其不安全,想得到哥哥的保证。仰着一张哭的有些红肿的小脸,眼中满是不安。

    眼泪再次流了出来“恩,哥再也不离开你。哥养活你们。咱们都好好的。”接踵而来的打击让这个十二岁的男孩一下子长大了。

第二章

    要说以前的林家绝对是红岭村过的最好的人家,林玉溪的父亲林泰是三十八年前大雪封山的时候被村子里的林勇叔抱回来的,林勇叔说是捡来的,不过这事没谁能证实,也没谁去求证,反正他命挺大的,那时他也就刚满月的样子,冻得狠了差不点没活过来,还是林婶子用裤兜子给揣活的,林婶子天天的把他贴身放着,用自己体温一点点给暖和过来整整一个月才好。林勇叔是个打猎好手,家里伙食不错,山珍野味的补着,长大了身体比谁都棒。

    林泰自己也是能人,那时候村里有几把猎枪,林泰枪法不错,跟着林勇叔学了狩猎。又跟村里的老木匠学了老手艺,他在雕刻上有天赋,手巧加上坐得住,渐渐的手艺比老木匠还好,年轻脑子活,没事去县里跟一位外号叫小眼镜的老头学画图,那老头是从上面下来的,以前不知道做什么,那几年被分到县里图书馆看大门,他也没学到什么深奥的,就学了点皮毛,可用着却搓搓有余了。会老手艺的少了,附近谁家要是娶亲嫁女都找他给打家具。

    林泰的妻子张涵,是十四年前林泰在山里捡到的,那个年代,也是走投无路了,偷跑的,本想着找个清净地方了结了,正好碰到林泰。

    红岭村是个偏僻的地方,不算是与世隔绝可也差不多,反正什么动荡都沾不到边,村人一直过着平淡安稳的日子,不咸不淡,有野心的都走出去了,留下的基本都是不思进取的了,反正就那样,活着呗。

    这样的环境,让张涵找到了平静,她不是过不了苦日子,她更受不了的是精神上的打击,林泰带了个大姑娘回来,是村子里的新鲜事,不过大家也只是觉着这姑娘长的漂亮,让村里谈论了一阵,话语间无不羡慕这林家娶了个漂亮媳妇。

    别看这村子偏僻,可村子里的人样貌都不差,小伙子个顶个的精神,个高体壮,都是东北男人的劲,女人虽然不像南方那样小家碧玉,可这里的姑娘透着健康野性,加上好山好水养好人,一般漂亮都不能引人眼。张涵能从这引起轰动,可见张涵的容貌。

    林泰开始没想太多,人家姑娘那么漂亮,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城里人,哪能跟你过呢。所以只是把人接在家里,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让林勇老两口看着直着急。

    要说他们俩的感情,还是张涵主动的,有开始的救命之恩,加上林泰这小伙子真的不错,用现在的话来说,林泰很男人。家里外头都有一手,是个会过日子的。有手艺,虽然没上几天学,可自己琢磨也有些学问,两人说话能说到一起去。张涵这时候心里根本就不想再回到那纷杂的城市,这算是一种逃避心里。不过她是真的对林泰动心了。这个男人就是一座山,永远也不会被困难击倒,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林泰对张涵也不是没有感觉,跟那么漂亮温柔的姑娘住在一个屋檐下,不动心那肯定是木头。所以等明白了张涵的心思两人结合顺理成章。

    两人婚后感情非常好,一个包容一个明理,婚后就没吵过嘴。张涵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农村媳妇,本来就是大家闺秀,虽然不能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对农活会的也不多。好在能吃苦,该会的也都会了。不过种地这种事,她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家里的地少,林泰根本不用她动手。张涵的母亲是中医,她也学过一些,这山里边偏僻医疗条件差,想要看病得走很长一段路,她有时候跟着林泰上山采些草药,自己弄好了,自家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自己治了。

    后来村里人图省事也上她这来看,时间长了她也给村子里的人看点小病,用的也就是山里边采来的草药,后来生了林玉溪,在县城买了些妇科书自学了,帮着村里一位难产的女人接了生,渐渐的也开始担任接生婆一职,绝对是无证行医。不过那时候条件就那样,她不去,孩子也是生在自己家的,没谁往医院跑。她也不要钱,最多产妇家里给送点鸡蛋,猪肉什么的,这两口子都算是有些本事的人在村子里挺受人尊敬。日子过的不错。

    林玉溪是他们的长子,这边孩子从小就在外面跑,教育的少,张涵便自己教导孩子,孩子聪慧学东西快林泰还从城里弄回不少书籍,这还是老学究给出的主意,城里废品站有很多破四旧收的书籍,林泰脑子活胆大,一个人跑到城里,弄回来一堆,其实这时候动荡已经结束了,这边根本没谁管了。花了一点小钱,就挑了两箩筐比买书便宜多了。张涵挑挑拣拣的,直接用三字经百家姓给玉溪启蒙,她小时候也是学过的。

    玉溪六岁的时候他们的二儿子林玉湖出生,这时候计划生育已经实行四五年了,他们这地方偏远,没谁真正来管,基本上每家都是二胎的。

    玉湖五岁的时候,他们家的三儿也出生了,这孩子是个意外,张涵年龄已经大了,原本不该再生,不过既然来了,两人也不舍得,这两年两人盖了新房,日子渐渐好了起来,这过日子不就是过人吗?

    孩子的出生让家人高兴,却不想玉海先天心间隔膜缺损,张涵知道这个情况心情很沉重,总想着因为自己年龄大了,身体状况不好,才造成的。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手术成功率很低,手术的费用也不是他们能负担的,他们日子过的是不错,可那是在农村花销小的情况,前两年盖房花了不少,积蓄根本不够给孩子治病的。好在他们咨询过,这种手术最佳治疗时间在孩子两岁至四岁,他们还有时间。

    上个月林玉海生病了,这孩子身体非常不好,冷着热着都容易得病,一场小感冒都容易烧成肺炎,两人不敢耽搁,带着孩子去县城打针。

    谁也没有想到的灾难发生了,回来的路上,两车相撞,林泰为了保护妻儿当场死亡,张涵也紧紧的护着怀里的孩子,到医院抢救几个小时也去了,林玉海却因为父母的保护没受一点伤害。

    父母的相继去世,给这个家庭带来了黑暗,年仅十二岁的林玉溪在村里人的帮助下送走了父母,家庭的压力让这个十二岁的孩子一下子长大了,家庭的负担一下子压在他那并不强壮的肩上。照顾两个弟弟长大成为他的责任。

    现在给弟弟治病就成了他心中的头等大事,两年前家里盖了房子,家里没有多少积蓄,父母过世才得了二千元赔偿,这时候小县城上哪说理去,再说那事主家里也赔不起了,都家破人亡了。

    家里只有房子家具能值些钱,在这穷山沟也买不上什么价,这村里人也出不起那么大价钱,估计能凑上五百一千的,在八十年代末,农村能得这些钱已经挺多了。这些钱加在一起离手术费还差一大截子。

    前段时间村子里的四婶来到他们家,说县里有一对夫妻想要领养玉湖。两口子都是教师,结婚几年没有小孩,想领养一个,玉湖聪明灵性,长得虎头虎脑的,招人喜欢。这两人是四婶娘家的亲戚,以前也见过玉湖,知道他们的事后就起了心思,让四婶过来是给说和说和。

    林玉溪毕竟年小,养活两个弟弟十分困难,更何况以后为了玉海的病还不知道要填多少钱进去,他自己都放弃上学,弟弟的学业就更难了,玉湖聪明伶俐,现在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背的特溜,那些字都认识差不多了。他也不希望弟弟跟着他受苦,想了几天,将两个弟弟交给隔壁的三婶,自己一个人跑到县城观察那对夫妻几天,看起来确实是脾气好的,家里生活也不错,两口子都是老师,家庭环境不错。虽然心中不舍,可是想到自己弟弟以后能上学读书,生活无忧,他也就下定决心。

    只是定下来后心如刀割,几日间就瘦脱了样,最后弟弟还是没送出去。

    算了,就算日子过的苦,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就好了。

第三章

    “三婶,二娃三娃就麻烦你了,我会在明天晚上回来。”低下头看着抱着自己腿部的弟弟“二娃,在家老实点,看着点弟弟,出来进去多穿点衣服。哥最多一个星期就回来。”虽然过去半年了,二娃还是忘不了哪是,没有安全感,玉溪只能耐心的解释。

    林玉湖嘟着小嘴,不情愿的说“好吧,哥哥早些回来,我会乖乖的看好弟弟。”

    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目间的清冷散了开来“恩。二娃最好了。等哥回来就给你做小马。”

    “我要大大的,比三胖的还要大。”

    “好做个大大的。”

    在决定独自抚养两个弟弟,玉溪就琢磨自己能做些什么,玉溪今年才十二岁,父母对他很爱护,尤其张涵虽然在农村这些年了,有些观念还是没改,平日很抓玉溪的教育,什么事情也不让他动手,现在却有些不知该怎么办的感觉。

    家里的几亩地转包了出去,每年能得几百块,因为包给父亲最好的兄弟三叔,还管三兄弟的口粮,给的价钱也高,这也是一年的固定收入,要没有三娃的医药费压着,这些钱也够他们生活了。

    玉溪还跟他爹学过雕刻木匠活,只是爱好而已,力气小,只能做点小件东西。买不了什么钱。

    除此之外玉溪趁着秋收,跟着村里的女人上山采了不少山货,零零碎碎的挣了几个钱。总算是把这个家给撑了起来。

    将弟弟托付给隔壁的三婶,他们的村子靠近北岭,虽然偏僻但是自然环境很好,村子里很多人靠山吃饭,山里的野木耳蘑菇都是好东西,晒干了能卖不少钱,如果送到市里更是能翻几倍。这样过了几个月总算是攒下几个钱,不过跟医药费还差很多。

    将弟弟托付给三婶,玉溪跟三叔家的大哥大柱,二叔家的二胖哥一起进山。

    进入十一月,这边已经下了三场雪了,白天有时都零四五度,晚上更是冷。一般人家准备猫冬了,轻易不进山。三叔家的两个哥哥跟六叔学打猎已经学了四五年了。玉溪跟着也让人放心,不然三叔他们是不会让他跟着的。

    “大柱哥,我听六叔说咱们这边要禁猎,真的吗?”玉溪突然想起昨个听到的消息,问走在前面大柱。

    “嗯,好像是这个意思。”

    “切——,又不是说了一两回了。没一次动真格的。”二胖有些不以为然。

    “这次好像定下来了。县里的人找到六叔,想让六叔帮着组织巡山。六叔前个跟我爹商量,想让咱们俩跟着呢。”

    “哎,六叔咋没跟我说呢。”

    “还没影的事呢。嘿,有东西了。”说话间听到几只狗叫唤,没一会大柱哥家的大黄叼着一只野兔就过来了,大柱伸手摘了下来揉了揉大黄的脑袋,“好样的。”

    三人停顿了一会又上路,这次去的地方远,晚上准备在山里过夜的。

    走了快一天,傍晚的时候,三人来到林子里的木屋,这屋子也不知搭了多久,上半年六叔带着人修了修,让进山的人有个落脚的地方。

    进了木屋,把带的东西放下,大柱和二胖去砍柴,玉溪拎着桶去旁边的小溪边上打水,溪水都有些冻上了,直接捡了冰块子,回去先把炕烧了,去去潮气。

    中午就吃了个饼子,都有些饿了,大柱把两只兔子和一只野鸡收拾干净,玉溪剁吧剁吧给炖上了,上边蒸着从家里拿的玉米饼子。大锅烧的快,三人半拉点就吃上了。又给四只狗弄了些热汤骨头。

    吃了饭,大柱和二胖去附近巡视一下,山里的木屋也不是那么安全的。

    玉溪晚上醒了两回隐约听到几次狼叫。不过离得远,有几只狗在门口守着,他们睡得也算安稳。

    转天起的早,吃了东西,又上路了,不过玉溪去的地方不远,就在这木屋翻个山头,“我把大黄给你留下吧。”大柱不放心玉溪一个人在这。

    “我不往别地方去,这火铳我用的熟了。没什么危险,要真有什么,我也管不住大黄。”玉溪说着拿着手上火铳比划一下。

    大柱看着火铳倒也放心,大黄是他们家养的猎狗,除了他们家人,别人还真是不好指使。

    两人由在山谷转悠了一圈,看看没什么野兽,就离开了。

    山里人进山摘山货是不会进这么远的,林玉溪也只来过两回,这次却是有目的的,上次进山在猎人木屋不远的地方发现一个小谷,也就五六亩大小,形状像是个椭圆形的碗,碗沿往里扣着,不走到跟前发现不了。

    四面环山,这里的温度要比外面暖和不少,这个地方以前六叔就来过,只是因为地势关系没什么猎物,六叔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据他说,这里四季如春,冬天最冷的时候也就零下一二度。

    玉溪在谷里走一圈却知道这是个聚宝盆。里面有不少的药材,防风,黄芪,桔梗,白癣,等等药才都是成片长的。

    这小谷上下麻烦,只有一条小道,十分陡峭,没什么野兽。他手上还拿着六叔改装的火铳,安全上还是可以保障的。

    这次主要是挖黄芪和防风,挖的时候挑着年头,不够年头的留下。山里的药材多,却没有那个地方有这里长得好,可不能让他挖断了根。

    饿了吃两口饼子,中间也就休息十分八分的。这半年为了撑起这个家,他也吃了不少苦头,原本细嫩的手掌已经布满了老茧,人也晒黑了不少,无论多苦多难,凭着一股韧劲都坚持下来了。看着被自己养的很好的两个弟弟,什么痛苦都过去了。

    小心的将一株黄芪放入背篓,这里常年无人采摘,土地肥沃,野生的黄芪非常的好。母亲经常进山采药,小时候玉溪也跟在身边,那时父亲在附近打柴狩猎,守护着母子俩,玉溪跑跳玩耍,只有无聊之时才跟着母亲学习采药,不想这竟成为他生活的技能。

    站起身锤了两下腰,背篓已经被装满,又装了大半个袋子,看着还有不少,之前下过雪,不过很快就化了,土地湿润,黄芪很好挖。年头少的都留着,他挖都是四年以上的,准备明年春天再来。野生药材自然年头越久越好,只可惜还有很多年头久的,根里面都变黑了。

    “咦——这个真长。”林玉溪小心的用药锄挖着,越挖越惊奇,这株黄芪竟然有两米多长,最粗的地方快十厘米了。

    “这可真是一块宝地。”林玉溪忍不住笑了,就今天挖的药材,送到药店能挣不少钱呢。“一块八一公斤,这么些药材怎么也能出一百斤,还有不少年头久的价格更高一些,怎么也能挣一百块吧。”算了一下,他多进几次山,明年就能送二娃上学了。两三年也差不多能把医药费挣出来了。

    “大娃,咋样,挖了多少?”二胖从山坡上下来老远就喊。

    “有两大麻袋了。二胖哥收获不错吧。”脸上都带着喜庆。

    “嘿嘿今天运气好,碰上一个大野猪,得有一百五六十斤。娘地,可费老事了。”

    “那可真是不小。”

    “走吧,等会天黑了。先回去,明天再来,今天还打了一个傻袍子,有五十斤,够咱仨吃几天的了。”说这话,拿起地上玉溪收拾好的药材背在身上。“大娃,你这个能卖钱吗?”

    “能,县城里就有收的。这些能卖四五十吧。”

    “这么多?”二胖一听,还真是不少。这个时候工人工资也就一百多块,四五十真是不少了。

    “我看你们这几天也别打猎了,也过来跟我一起挖吧,这里多着呢。”

    “算了,还是打猎痛快。”二胖子虽然也有些心动,去也不会真的去挖,一个是他侍弄不好拿东西,在一个也不想跟大娃抢。

    白天挖药材,晚上回到猎人小屋,他还要收拾一下,药材处理是跟母亲学的,开始磕磕绊绊,现在也熟练了。在猎人小屋待了五天。

    二胖和大柱的收获也很好,两只野猪,四只狍子,山鸡野兔也是不少。

    天有些阴,傍晚时候下起了大雪,雪片跟棉絮似的,他们就等着这场雪呢。东西太多他们三个弄不回去,这场雪一下,弄个爬犁,三人加四只狗拽着就走了。还快些。

第四章

    雪停了,放在筏子上的猎物冻的梆梆的。大柱往筏子上撒了些特制药粉,掩盖一下血腥之气,这样只要小心些,就不会引来野兽。

    回去时稍微饶了下远。不然筏子过不去。

    “二胖咱们走错了吧。”大柱推了推帽子。

    “没错啊。”二胖四处看看,摇了摇头。这片林子他们常走,这怎么能走错呢。

    “不是,你看那颗歪脖子树。你见过吗?”大柱说着指了指不远的前方,一棵形状怪异的歪脖子树在道边。

    “真的唉,这树那冒出来的?”二胖说着放下绳子。往前走了几步。

    玉溪没走过这条路,所以并不觉着奇怪,只是感觉那棵树长的怪异。这是一棵红豆杉,树要是抻直得有二三十米高,不过现在这二三十米高的树身拐了七八个弯,树冠横着。就好像一股巨大的力从上面压的扭曲了。树身就像一条盘起的龙,树冠就是那仰天长啸的龙首甚是威猛。

    只是森林里什么样的树木都有,就算奇特也不至于让两人惊讶。

    大柱和二胖两人从小跟着六叔学打猎,如今几个年头,这条路闭着眼睛也能走,上次路过也不到半个月,却没有见过这棵树。这样事情就有些怪异了。

    二胖好奇的走上前,这树有一人粗,伸手一拍雪纷纷落下。

    “真是棵好树。前些日子还有海城的上咱们这边收奇花异树的。要是当时知道有这棵树,能卖不少钱呢。”大柱有些惋惜。那阵子村子里可是热闹了一阵。

    “这树可是一棵老树,怕是要有四五百年。挖了怪可惜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长活。大柱哥咱们还是让它在这长着吧。”这树长成这样可真不容易。

    大柱看玉溪绷着小脸,生怕他真的挖了树一样,“我也就那么一说。”

    二胖啪的拍了玉溪肩膀一下“你听他说,他可不敢,三爷可是说了,不让咱们上山挖树。那些人还想砍咱们老林子里的红豆杉,都让三爷骂走了。”

    玉溪抿着嘴笑了。大山养活了他,他也希望大山能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貌。

    “行了走吧。”大柱又看了一眼歪脖子树,“等回去问问六叔,这树是怎么一回事。”话音刚落就听见二胖哎呦一声,整个人不见了。

    “二胖哥?”玉溪紧走两步看着二胖消失的地方,那里竟然有一个洞。就在歪脖子树两步远的地方。“二胖哥?你怎么样了?”玉溪趴在雪地上往里看,斜着向下黑漆漆的通道。

    “二胖你听见吗?”

    “没事,吓我一跳。嘿,这里地方还挺大的。”二胖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这里有个地洞,你们也下来看看。”

    三人年纪都不大,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听到这话,也都想下去看看。这里离他们村只有两里路了,大柱把狗放开,在外面看着,带着玉溪也下了洞。下洞之前把绳子捆在歪脖子树上,另一头垂下去。

    洞的周围都是冰,非常光滑。

    下了有七八米的样子,到了低,二胖正在点枯树枝,透过微弱的亮光玉溪发现这是人开凿的洞,洞的周围有开凿痕迹,周围的泥土被压的很实。尽管如此,年头久了,还有一些树根垂了下来。

    “你们看,这里还有人住过。”二胖点燃了一束枯枝,指着洞壁边的石桌石凳说。

    “嗯,应该是了。”除了石桌石凳靠着通道边上还有一个土灶,已经破烂了。灶台上还有碗具。

    “我没听说谁住在这里。”大柱总觉着有些蹊跷。

    “这里还有个门。”玉溪看到石洞的一边墙壁上有一个木门,伸手一推,木门腐朽一下散了架。

    “就是他住在这里吧。”大柱皱着眉头看着石床上那具骸骨。漏在外面都是白惨惨的,骨头架子上还挂着破碎的衣服,应该是一件长袍,已经看不出样子了。

    里面的屋子更加规整一些,不但用石头加固,石床旁边有一张石桌上面还有几个盒子灯台。

    玉溪看着那惨白的骸骨,心里有些发毛,这人不知道都死了多少年了。空洞的眼眶似乎看着什么。

    “看这把大刀,真带劲。”二胖打开一个长条箱子,里面放着一把大刀。足有三四十斤重。就算过去这么久了,刀一点也没有锈迹。

    “咳咳——二胖哥你轻点呼扇。”玉溪挥了挥烟尘,盒子上全是灰。

    三人收拾了一下石屋里的东西,多数东西都腐坏了,只有三个箱子里的东西还完好,每个箱子都十分的沉,二胖打开的那个长条箱,里面是大刀,大柱打开的那个里面是一把弓,三支铁箭。

    最后剩下一个盒子,里面是几本书。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地洞主人的信息。打开盒子里面的书籍完好。玉溪轻轻拿起最上边的一本奇珍异草录,书不知什么材料制成,完全古书模样,蝇头小子,用简易火把照明根本看不清楚。因为太多灰尘玉溪轻轻地放回盒子,盖上盖子。

    “咱们先回去。等会天晚了。”大柱把弓又放了回去。

    二胖眼珠一转。“咱们绕到村西去。”

    三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拽着绳子爬了上去,地道很滑三人摔了好几次。

    今天天不早了,找来一块石头将洞口堵上。三人想着明日再过来,把洞里的骸骨葬了。

    绕了一个大远,大柱和二胖先把东西放到玉溪家,“快点灯。”屋子有些冰冷这几日二娃三娃都是住在三叔家的。

    把东西搬进屋子放到圆桌上,咣当一声“真沉。”

    这次光线充足,拿出那把刀,反射出一股昏黄的光,上面一圈圈的缎纹,透出一股子冰冷的寒气。

    “我别的不要,只要这把刀。”二胖抱着刀就不撒手了。

    大柱撇了撇嘴,拿着那弓,黑漆如墨,哪怕就在灯的旁边也没有一丝折射,握在手中,好像跟身体都融为一体,以他的力气也只能拉开三分之二。并不能拉满,脸上喜爱的神情一点也不弱于二胖。

    “那我要这弓箭。”

    俩人对视一眼,都转过头看着玉溪。

    在他们心里这两样兵器可是宝贝,他们选了玉溪就吃亏了。

    只是这时玉溪目光都没有在他们身上。

    因为怕在山洞中弄坏书籍,玉溪只是看了一眼,这会倒是小心的将书拿了出来,一共九本书,《奇珍异草录》

    《江湖奇谈》

    《十三刀谱》

    《七环箭》

    《天一图谱》

    《四海杂记》

    《道藏真经》

    《鬼眼符箓》

    《鹏越手札》

    除了最下面的鹏越手札,其它几本书材料不尽相同,却都是极好的材料,或者似绢非绢,薄如蝉翼,或者细腻如肤,白皙似雪。不过都有个共同点,放在地下许多年也不曾腐坏。

    《鹏越手札》外面包裹了好几层绢帛,就是这样也有些腐坏,一不小心就要碎了。

    “这里有一本刀谱还有一本箭法。”玉溪翻看两下又挑出两本。

    二胖拿过刀谱嘿嘿的笑了两声,绕了绕脑袋,竟然不好意思说话了。

    玉溪将剩下的书收到盒子里,“二胖哥,大柱哥,这几本书可是古籍,说不定比你们的刀弓价值还高。你们可别后悔。”

    大柱看了几本书的名称,什么也没看出来,随手翻了两下,里面的字都不认识,“这书你就是给我我也看不懂。你只要不觉着亏就好。”

    二胖把刀谱往怀里一踹,“得了我都饿了,咱们回去吧。”

    “大柱哥,你回去告诉二娃我这边把炕烧热乎了,再去接他们俩。”

    “别了等会我送他们回来。”大柱把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出了屋。跟二胖两人从车上卸下一直狍子,两只野鸡两只野兔。

    玉溪也不推辞,跟着两人把药材卸到下屋。他就算不要到家三婶也得送过来。只能以后慢慢孝敬。

    送走两个兄弟,玉溪赶紧烧火,一个星期没在家,二娃三娃也没在家睡,白天三婶烧两捆苞米杆子,就这样,屋子还是凉飕飕的。

    锅里还有些水,还温着,掏出来正好洗脸。刚洗了两把,门就开了,二娃跟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差点把他撞到。

    “咋自己回来了。”玉溪满脸的肥皂沫。

    “哥你咋不去接我。”二娃鼓着小脸。

    “我先回来烧火。把炕烧热了再去接你们俩,冻坏了怎么整。”

    “我不怕冷,下次要先借我。”小家伙眼睛一转。

    “行,先借你,去把门关上,屋里那点热气都放走了。三娃咋样,这两天没凉着吧。”

    “没,三叔天天烧炕,屋里可暖和了。哥你进山打猎了吗,我看大柱哥拉了两头野猪呢,我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去看热闹了。”

    “你大柱哥和二胖哥跟咱们留了一个袍子,还有两只野鸡野兔,能吃一阵子了。过几天我去县里,再买些猪肉买两只鸡过年吃,你还想吃啥?一起买了。”估计在半个月就封山了,再买东西也不容易了。小靠山那边有个集,每次去都老费劲了。

    “那哥明天咱们包饺子呗。”

    玉溪擦了擦脸,“行,包饺子。”端着盆子倒在一边的废水桶,大眼看着道上有亮光“三婶来了。”

第 5 章

    玉溪打开门迎了出去。

    “快进去。冷。”离老远的三婶就喊了一嗓子。

    “我还想着一会去接呢。”

    “家里现在乱糟糟的,都抽大烟袋我怕把三娃子呛着,就先送过来。”

    “咋啦都去看热闹了。”玉溪从柜子里拿出褥子,铺到炕头。接过三娃。

    “可不是,他们俩推回三头打野猪,都想留点呢。”

    “一星期没看到胖了不少。”小家伙醒着,虽然不像其他孩子活泼却十分聪明,一打开被子,就看见玉溪,呲着那唯一的一颗牙乐了。

    “这几天吃东西可上进了,一小碗鸡蛋糕,都吃了。”

    “还是三婶做的好吃。”

    “好吃啥。对了我过来是想问问你,前些日子你不是想买只奶羊吗?”

    “是啊,三娃能吃的东西不多,我想让他喝羊奶。怎么谁家有母羊要卖吗?”

    “嗯,你六婶妹子家里正好有一头母羊,产奶呢,天冷,他们家人不愿意伺候了。想卖,我就让他们先等等。头年产崽的小母羊。你这倒是有地方就怕你照顾不过来。”

    “没事,马上就封路了,我那也不去了。我正愁着呢。”

    “那行,我明天让他们给送过来。她那羊骨架小,你给八十五吧。你手上有钱吗,没钱我先给你垫上。”

    “有,这可是便宜了。”

    “都是亲戚,再说我看了那羊个头不大,都不到一百斤。不过产奶挺多的。”

    玉溪拿了钱,直接给了三婶子,“行了我走了,你别做饭了,家里饭菜都热上了。我让大柱给你送过来。”

    “别了,二娃都吃了,我随便吃一口就得。”

    “还做啥,晚上炖了一大锅酸菜。你尝尝我今年积的酸菜,可酸了。你家的还没好呢吧。”

    “我进山前还没好呢,这不是放西屋了吗,那屋冷。”

    “下次还是放东屋,酸的快。”三婶子说着就出了屋。

    回了屋,二娃和三娃在炕上咕噜一团。看着他进来,三娃扶着墙站了起来。一步步往他这边走到他跟前猛地一扑,“哥唔——唔。”

    玉溪坐在炕沿上,把三娃抱起来颠颠,“这一星期真是重了点了。”看看三娃身上衣服什么都干干净净的。

    “我也帮着带弟弟了。我还给三娃讲故事。”

    “哦,你都讲什么故事了。”

    “讲老虎妈子吃人的故事。”

    玉溪咧嘴笑了“你听谁说的?”

    “东院狗子他奶奶。狗子一不好好睡觉,他奶奶就给他将老虎妈子的故事。”

    玉溪眨了眨眼睛“怪不得狗子一到睡觉就不老实。”

    陪着二娃三娃说会话,让二娃看着三娃别掉下炕,玉溪又烧了一锅水。大柱送吃的来了。白面馒头,炖酸菜,另外还有十斤野猪肉,和一大块排骨。

    “怎么肉都分了。”

    “嗯,都急了忙火,就怕明天过来让别人抢了先了。

    “这些多少钱?”

    “边去,我敢拿钱,我妈得拿鸡毛掸子抽我。”

    玉溪把肉挂到下屋房梁上,装了一小簸箕猴头菇,各个圆滚滚金黄的,品相极好,“带回去炖野鸡吃。”

    “还是你弄得好,我妈今年摘的都吃光了。”

    玉溪笑了笑,或许他就有这个天赋吧,以前只是看着母亲做了,就学会了。就像他弄的草药,炮制好了,品相都不错,卖的价格都要高一些。

    原本想着累了好几天,回家能睡好了,等两个弟弟睡下了,他还是那么精神,下了炕,从箱柜里掏出那个木盒子,真是很沉。

    之前他注意力都在里面的东西上,这会才觉着这盒子应该也是个好东西,拿了干净的布轻轻的将上面的浮灰擦掉,许是上任主人保养的好,这上面只是一层浮灰,擦掉后,盒子露出本来面目。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天地盖盒,长大约三十四五厘米,宽十六七厘米,满雕,玉溪盒盖上雕着一条龙。

    玉溪越看越惊喜,他因为爱好对雕刻还是有些了解的,这雕工绝对能称之为鬼斧神工,而且那些繁复的花纹,衔接入扣的布局,绝对的精品,更何况那上面的龙纹,这是皇家用品。这得卖多少钱。

    没准把这个卖掉,三娃的医药费就够了。

    越想越兴奋,玉溪心里一直压着的那块大石好像一下子碎掉了。卖盒子的事情要从长计议。

    再次拿出那几本书,玉溪心情都不一样了。

    大致浏览了一下几本书,亏着母亲给他启蒙的时候用的三字经,里面的繁体字,他认得《奇珍异草录》写的是世间珍奇易宝,以及奇异植物,是明初天阳山一位异士所著,这是他晚年整理记载的。

    《江湖奇谈》写的是明末清初时的一些江湖上的事情,有些乱,一段一段的。

    《天一图谱》却是一个炼体之法,上面记载了一种修僧法,这本书并未标示创作者是谁。玉溪看了,上面第一个动作,他就无法做出。

    《四海杂记》与江湖奇谈,类似,很像随笔,可能前一页写的是哪个地区地况,下一页可能就是东坡肉做法,不然就是那里某个野兽长了两条尾巴。玉溪翻了几页,内容完全不同类型。书籍每页字迹或大或小,看起来更像是随笔记下,之后装订在一起的。里面字迹多种多样,很是随意。正是因为如此这本书足有三寸厚。

    《道藏真经》看不懂。

    《鬼眼符箓》看不懂。

    《鹏越手札》这并不是能算是一本书,或许叫做日记更恰当。开头日期是庚子年六月初八。玉溪看了看开头,就知道这应该是地洞中那具骸骨主人所写,开头部分叙述了,他逃亡于此,追兵紧逼,他又伤重过深,无奈之下藏于地下,口气中带着一些自嘲。感叹自己年事已高,就算是十年之前,那些追兵也无法奈何与他。

    三娃在睡梦中喃呢出声,玉溪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心的将几本书册放于盒子之中,又小心的放入炕柜之中,他虽然懂的不多,却也知道这几本书价值非常大,而且内容非常多。并不是一时一刻可以掌握的。

第 6 章

    第二天一早,玉溪跟二娃吃了早饭,又喂过三娃,抱着三娃去了三婶家,跟二胖和大柱哥会合了三人拿着锹镐往歪脖树那边走去,他们仨昨日得了地洞主人的好处,今天也进些心意,把地洞主人好好安葬了。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走到哪里,歪脖子树不见了。地道也消失无踪了。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就是这里。没错啊。”二胖在周围走了好几圈。昨夜并没有下雪,雪地上还有他们踩过的一些痕迹,他们三个确实在这里停顿过,可是那些脚印非常凌乱,就像是三人在这个地方乱走一样。

    “嘶——”大柱倒吸了口气“咱们仨不会是碰到鬼打墙了吧。”

    一阵风吹来,三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咱们还是回去吧。”二胖一哆嗦,扛着锹就往家走,玉溪和大柱也不敢停留。三人几乎是跑着回去的。

    “呼呼——”回到玉溪家,三人坐在炕上喘气,都有点惊魂未定的感觉。

    “今天这事,咱们仨都藏在肚子里,谁也别出去说。”大柱年长,冷静下来说。

    二胖点点头,这会也不怕了,“没准那人就像指引咱们去呢。”

    三人对视一眼,都失去了说话兴致。只是与二胖和大柱怕鬼不同,玉溪心里对那里的好奇一点也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了。

    他从小受母亲教育,并不相信鬼神,他觉着那个地方有点像母亲给他讲杨家将故事中的阵法,就像故事中所说天门阵都能杀人于无形,那么一个阵法让人迷惑也许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事情没成,玉溪跟着大柱去三叔家。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三婶奇怪道。

    “啊,没什么,地太硬了,陷阱不好挖。”大柱顺嘴应付了一句。

    “那正好,等会你帮我去狗子家磨点黄面。”三婶子说着从下屋拿出一个大袋子。

    玉溪进了东屋,三叔正坐在炕梢皱着眉头看着几张纸,三娃在炕头睡着,二娃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在家。

    三叔看着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玉溪摸了摸炕,顺手把小被子撩开点,三娃身上还穿着棉袄棉裤炕又热,脑门都冒汗了。

    三叔把箱盖顶上的烟袋锅别腰上下了炕。玉溪也跟着出了屋。

    “上边下来文件了。以后怕是不能进林子打猎了。”出了屋子,三叔就说了一句“我上你三爷家去,看看咱们村什么章程。”

    “那进山摘野菜行吧?”

    “那咋不行。”

    “我听说山里的猎物不是不能打,好像有什么保护动物不能打。”玉溪想着以前听别人说的。

    “嗯。”三叔吧嗒口旱烟低沉着脑袋出了院子。

    “大娃,把你家黄米拿来,让你哥一起去磨了,今年咱们一起包黄米团子。”

    “装多少够啊。”玉溪可没包过,完全不懂。

    “就你跟二娃,半斗就够了,还得往里掺点苞米面。多了你们也吃不了。你那今年一共就收一斗吧,剩下的留着烙点黄面饼子。”

    玉溪点点头回家拿黄米。地给三叔种了,一年也就能得一斗黄米。三娃爱吃,他寻思着这几天是不是拿大米换点去,年后怕是不好弄了。他们这边土地肥沃,粮食长的也好,大米黄米都好。先看看附近有谁愿意换的。

    再次回到三叔家,没进院,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大姐回来了?”

    正说着话的女人转过身,“正说你呢,你姐夫明天开拖拉机去县里,你走不走?”

    “姐夫去做什么?我正想买点东西,年前就不出去了。”

    “那就一起走,他去给人拉饲料,晚上才能回来。时间够用了。”

    “那敢情好。”

    两人前后脚进了屋,三叔家大姐把他们家牛牛往炕上一放,搂过刚睡醒的三娃,对着炕头痰盂把了泼尿,三两下解开衣服,横抱着三娃喂奶,这孩子还没清醒呢,嘴里送着东西下意识一嘬,一股子奶香味就进了嘴。很快吃的香甜。

    牛牛看了,赶紧爬过来,拽妈妈衣服“你多大了,还跟着抢,去找你姥姥吃饽饽去。”说完啪啪冲着屁股拍了两下。牛牛刚一瘪嘴,三婶子从箱盖顶上顺了一块饽饽塞嘴里了。

    这泼辣的有点彪悍的就是三叔家大姐,父母刚去世时,三娃没吃的,就是大姐给喂的。

    要说当初父母去世,说啥的都有,但是说的最多的,就是三娃命硬,克父母,当初为了要三娃,费了不少事,家里也交不少罚款,好不容易生下来了,父母有去世了。也不怪村里人说。玉溪不爱听这些话。两个弟弟出生给家里带来了快乐。三娃更是在一家人期盼中出生的。出事的时候,父母两人下意识的去保护他,满车的人除了他没一个活的,他的命是父母换来的。再苦再难也要把他养大成人。

    三娃没奶喝,玉溪抱着去别人家要奶喝,村里人膈应,都不让上门。还是大姐抱着孩子回家住了一个月,三娃能喝奶粉时才走的。

    三叔一家的恩情,他是怎么也还不完的。

    “哎,你听说了吗?县里那老师怀孕了。”大姐小声跟玉溪嘀咕一句。

    “谁?”玉溪下意识问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了,是那对想要二娃的夫妻。“不是说不能生吗?”

    “谁知道呢。亏着当初没送走。要不二娃可要吃苦了。”当初都觉着这家不错,想着送出去,孩子能过好日子也能给大娃省点心,谁也没想到,大娃还真能把俩弟弟养好了。

    玉溪心里有些后怕,亏着当初二娃跑了回来,不然现在得后悔死。想着真是恨不得自己打几下。

    正想着二娃跑了进来。

    “你这是去哪了,弄的这一身。”一看二娃裤腿子衣服袖还有棉鞋都湿了。

    “呵呵,我们去河套滑冰了,冰上厚厚一层雪。”

    “弄这么湿,今个不准出去了。跟我回家,换衣服。”

    “姐,我带他们俩回去了。”

    “让三娃留着跟牛牛一起玩吧。”

    “不了,你们这也挺忙的。回去让二娃带着他就行。要不让牛牛也跟我过去吧。”

    “我家这皮小子,再给你房盖炸开。我坐一会就走了。你们自己回去吧。”

    到了家,给二娃换了衣服,棉袄棉裤炕上,拿了纸笔让他写字。三娃手上抱着个虎头枕头,就很老实的坐在那玩,这孩子一直很安静。二娃也是能坐的住的。玉溪想着明年让他上小学,小学在靠山集上,要走一个小时,再紧紧看看能不能买台自行车。

    明天去县里,玉溪把那些草药再次清理了一下,原想着晒干了再买,既然有车过去,就算了。虽说省了功夫,却也少买不少钱。这也就算了,他自己去县里也麻烦。

    下午剁馅子包饺子。人有压力就有进步,这些事情以前都不会的,半年就学了不少。自家的酸菜虽然不是特别酸,做陷也行了,狍子肉剁了两斤多,又加了点猪油,香的让人直流口水。包了三大盖帘子,送到外面,现在晚上零下七八度,用不了多久就冻的梆梆的,这么些能吃到过年。再加上黄米团子,玉溪觉着未来一段时间,吃饭省老事了。

    第二天一早玉溪就坐着大姐夫的拖拉机去了县里,坐在车斗里就算裹着羊毛大衣,还是冷,北风挂在皮肤上跟刀割一样。

    大姐夫把他放到中药店门口,两人约好了时间,就分开了。玉溪用了半年时间向大家证明自己的能干,现在已经没人把他当孩子了,虽然十二岁,却也是当家男人了。

    卖了草药,得了二百八十块,比他预计的还要多些。最近药价长了。之后去医院开些三娃可能用到的药,针剂也开了不少,天气越来越冷了,等大雪封路,真有点什么事就麻烦了。好在三娃只是抵抗力差些,只要注意大问题不会有。

    给二娃三娃买了两身新衣服,过年时穿,剩下就买些吃的。听说杏仁能去羊奶腥膻,就买了些,挺贵的,快赶上猪肉了。

第 7 章

    之后几天,包黄米团子,收拾西屋,把下午吊着的肉吃的东西送西屋去,天冷了西屋里也零下,东西不化。还有给二娃做的小马也做好了。等他闲下来,摆弄那几本书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翻开书页,玉溪十分感谢母亲的教育,让他看着繁体字一点也不费力,《鹏越手札》果然是地洞主人的日记。上面记载了一些事情。

    那人原本是清末一武林人士,他师承空空门,只是与一般人所想的小偷不同,他是一个刺客,清末江湖神秘刺客无影,就是他的化名,光绪十四年,无影的师父失踪,空空门一夜间销声匿迹,内门弟子只有他因为一直在外飘荡,幸存下来。他一直竭力调查这件事情。

    光绪十六年,无影接到师父暗信,信中只是含糊提到空空门的事情与宫中有关。光绪十七年,无影自阉进宫暗中探查。在宫中用了九年时间,总算是有些眉目,事情却与当时的慈禧太后有关,更是牵涉出一个宝藏。他师父不但擅长妙手空空,对奇门遁甲也十分精通,当年被清廷胁迫建造一个密库,里面放置大量珍奇异宝,却是清廷准备的一条后路。所有参与者都被灭口,知道这件事情的也只有当时的太后,皇上,还有当时的执行人荣禄。戊戌变法之后,光绪皇帝被幽禁,宝藏只有两个人清楚。

    无影又蛰伏两年,趁着庚子事变,宫廷内乱,偷走藏宝图逃出皇宫。逃亡途中被追兵所伤。最后才逃到此处。因旧伤两年后去世。

    玉溪看着无影的随笔,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历史时空之中,这本手札,是无影两年中断断续续记录的。能感受到清末时一些真实历史事件。就像戊戌变法,庚子事件,都有浓重的笔墨记载,无影是个江湖人士,却也有些血性,他甚至想要暗杀慈禧,只是慈禧身边有几大高手坐镇,他未进身便被发现。也因为这样,他偷了藏宝图那么快被发现,最后被追击。

    至于这随笔中所说的藏宝图,玉溪并没有发现,他们三人那日只拿走了三个箱子。里面也没有藏宝图的迹象。无影在手札中有提到过,他在去世前一年,曾去过龙兴之地探查,宝藏地点十分隐秘,他只找到地方却没有进去,旧伤复发,又回到这里。

    手札中记载,那宝藏建立动用了许多奇门异士。就算有了藏宝图也无法进入。之后关于宝藏的事情,就再也没有提及。手札后面一部分,倒是写了许多读书感想。

    那几本书都是在藏书库中找到的,是清宫藏书的一部分,除去刀谱箭法,其它几本书都以杂书收藏,无影曾经在书库做劳役,这几本书却是他偷看后找到的比较有价值的书籍。他在最后感叹,可惜时间太短,无法细细研读了。

    看完整本手札,玉溪深吸了口气,这无影为了查找真相竟然用了那么多年忍辱负重,最后还赔上性命。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虽然他最后得到了宝藏图,但是手札中的语气,他对于宝藏图并没有多少的企图,后来发现无法进入宝藏内部,果断放弃。只觉着以师父性情,能有那么多陪葬应该是很高兴的事情,他把藏宝图给偷走了,清宫的人也别想进入了。这也算变相报仇了吧。

    玉溪对宝藏没什么想法,别说他没有藏宝图,就算有藏宝图也不一定找到,人还是实际一些的好。

    了解了地洞主人的信息,玉溪就将它放在一边了,其他几本书更有用一些。玉溪尤其喜欢,《四海杂记》虽说《奇珍异草录》里面涵盖了繁多的珍奇异草,尤其草药图谱玉溪最需要,他学习之后可以采摘更多的草药。只是这是一本学术性非常强的书。玉溪真是把它当做课本来看。

    《四海杂记》却不同,这本书十分奇怪,书中时间跨越非常的长,写书之人似乎只有一位,可是最早的一篇奇谈,讲述的是战国时期,一群异士捕杀异兽的事情,那异兽羊首独角,凶恶异常,速度如闪电,为恶一方。为捕捉异兽,死伤无数,书者也参与其中,异兽死去后,众人将其身体分支,书者获得一块腹部嫩肉。食之,鲜美异常。一甲子后依然想念。

    内容涵盖了天文,地理,星象,算经,医学,等等几乎囊括了古时文化。显然这位著书者十分爱好美食美酒,书中描述了他到各地冒险,遇到的其人其事,更多的是各地的美食,他也喜爱烹饪,有时为了一样美食会在某地停留许久,直到学会为止。书中也有众多的美食美酒的方子。其中有一篇写着学会百花酿用时三年才收集好材料,之后九年九酿才成的美酒。酒成之日,书者喝的酩酊大醉,并用狂草记下酿酒方子。

    玉溪用了半个多月,整理了书中的各种方子,其中美食方子五百四十二张,其中药膳方子一百九十八张,酿酒方子六十四张,各种酱料调味方子一百零一张,医药方子九十七张。其它杂七杂八的方子一百六十四张。

    书中记载的时间从战国时期至明初为止。玉溪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能活那么久,他也无法确定这本书只是一个人所著,书籍的材料薄如蝉翼洁白如雪,所用的笔墨也不一样,水沾不湿,泥碰不脏,不腐不坏,三尺后的书页比想象中的还多,足有两千页。他是从来没有看过的,难道真有神仙?玉溪的人生观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书中固然囊盖了众多学科,只是玉溪一时无法掌握,天文地理等学科虽然明白那些字念什么,他想要弄懂却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倒是其中医药方子和食谱,更加容易一些。其中一个卤肉方子,其中需要十六位草药香料,并不是多难弄的,玉溪按照方子试做三次才真正做成,那味道真是绝了。还有一个牛肉拉面的方子,需要三十多味调料熬汤,将汤味提升极致,可惜玉溪的手劲不够,做的拉面总是差了一些。

    不过就是这样也吃的二娃肚子溜圆。恨不得日日都吃拉面卤肉。玉溪从这里看到商机,如果做些卤肉去卖应该能卖些钱。

    “我看中,老四家明志不是在集上开个杂货铺吗,你去跟他说说门口给腾个地。”三婶子一听玉溪的话,脑袋一转就说行,扭头问孩子他爸。

    三叔吧嗒几口烟袋,“嗯,不过你准备咋卖,用不用锅灶?还是凉着卖?”

    “凉着卖,从家里做好拿过去,天这么冷,拿家也冻了,买回去蒸熟,味道一样好。”

    “那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大柱坐在炕梢边啃猪蹄边说。

    “这话对,我长到这么大岁数,这肉吃的最香。保准错不了。”三婶子也跟着夸。

    “我这就去问问。”三叔磕打磕打烟袋,下地穿上棉大衣,往外走。

    “爹,我骑车带你去吧。”大柱赶紧站起身。

    “不用,我走着去。没多少功夫。”

    玉溪也赶紧下炕“三叔,你等下,我回去拿个猪后鞧。你给四叔带去。”

    “不用,你四叔咋能要你的东西,留着卖吧。”

    “还是拿着吧,让四叔尝尝味,他也好拿主意。”玉溪知道自己父亲虽然也姓林,跟林家人却没有血缘关系,他爷爷跟三叔四叔爷爷也是出了五服的,三叔对他们这样好,是因为三叔和父亲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娃娃,感情比亲兄弟还亲,而四叔那边就差了许多,更何况四叔是入赘过去的,关系就更远了。

    林峰知道他这侄子有主意,也不再坚持,到底拎着走了。

    这一去就是一天,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人也喝的有点多了,四叔家老大明志给送回来的。

    “你送的后鞧我们晚上吃了,味道真好,比南头老李家的好多了,能卖出好价,你也不用去买,只每次大集送去,放到我店里,我给你代卖一斤我抽一毛钱,价钱比老李家卤肉多两毛怎样?”林明志直接找到玉溪家里跟他说事。

    林玉溪一听,也是合算,这样他只要在家里做就好,卖东西也不用他操心,虽说一斤抽一毛挺多,不过这价钱应该在那多出的两毛里边。李家卤肉他吃过一次,绝对比不过他这个的。只要吃过,应该就不差这两毛钱。

    两人又商量一下都卖什么肉食,事情就定下来了,还有后个就是大集,就准备开卖。

    林明志也高兴的走了,一斤抽一毛,这个味道一天怎么也能买个三四十斤,他也多挣几块钱,一个月就是三四十,这可不少。只是可惜了看在三叔的面上这方子不能拿到手里不然挣的更多。林明志虽然有点心动,却也怕他爹骂他,毕竟林玉溪哥仨够不容易的了。

第 8 章

    第二天玉溪早早的就起来了,先烧炕,把屋子烧热了,现在夜里零下二十来度,三娃怕凉着热着,他每天夜里都要起来烧些柴火。别看家里就烧一口锅,费的柴火比别人家的还要多。

    锅里的热水灌倒暖瓶里,剩下的留着洗脸,去西屋麻袋里弄些草料,喂前些日子送过来的母羊,这只母羊果然不大,也就一百多斤,不过产奶很多,除去三娃吃的,他和二娃也能喝些,可能这阵子伙食好二娃和三娃胖了些,人也白净了不少。给二娃三娃喝的羊奶都用杏仁煮,没有一点腥膻。他自己倒是喜欢放些茉莉花茶,虽然只是最便宜的茶末子,不过带着淡淡的茶香,他很喜欢。《四海杂记》里还记载了蒙古人的传统食物制法,其中就有奶茶做法,玉溪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做着吃,看看让书者念念不忘的奶茶是什么味道。

    挤好羊奶,趁着锅里没做东西,先把羊奶热了,早上熘几个黄米团子,昨天剩饭加点水做了粥,从酱缸里捞出一根酱茄子,撕成小条放到盘子里。一顿早餐就做成了。

    俩弟弟还没醒,饭菜在锅里闷着,玉溪把西屋里放着的冻肉,冻饺子黄米团子白菜什么的搬到西边空屋。

    他们家房子是四间大瓦房。

    当初林泰盖这房花了不少钱,用的都是好料,主梁用的是两棵上好百年樟木松。两棵又粗又直,头尾粗细相当,各方面几乎一摸一样的材料,连在一起足足十五米长,也不知道林老爷子从哪里得来,存半辈子没舍得用,直到林泰盖新房。

    除去主梁,其它木料都是从山上砍的五十年以上的红松,包括门窗炕沿所有能用到木料的地方都是上好的红松,材料都是两辈人积攒下来的。现在国家已经出台政策,红松也不能随便砍伐了。

    有好木材,林泰又买了好的砖瓦,房子宽敞明亮,盖房子的时候因为还没有三娃,所以林泰盖了四间,东边三间一明两暗,明间也就是灶房,东屋开南炕,西屋开北炕,锅灶随着炕走一南一北,东屋是林泰夫妻住,西屋将来玉溪结婚了就在这住。他们这里孩子十□二十结婚十分正常,这房子住上七八十年都没事,林泰一点也不觉着自己想的长远。

    挨着西屋那边还有单独的一间,就是给二娃准备的。靠东开门,一进门是个狭长的灶间,靠北墙一个大灶,进门一米左右西边开门,里面也是一间大屋,北炕。

    将来二娃要是结婚就在这边,独立不相互干扰。盖房的时候随着梁走,除去明间宽两米八,长五米七,其它几间都有三米七八宽,屋子十分宽敞。他们家院子在村子最西边,房子前后加一起有一亩半。

    村里对宅基地没什么说道,自己先画好地方,然后申请一下就行,这里本来是林泰他爹的房场,当年也是想着林泰结婚出去单过盖房,就在旁边给林泰申请了一块,就在房子西边。老爷子也没盖围墙,直接种了七八十棵白桦树,后来林泰盖房子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都不在了,他扒了老房子盖的屋,又在白桦树里边砌了一道墙,把俩院子围成一个了,现在屋子西边有差不多两亩地。院里靠墙的地方林泰种了不少樟子松。过十年二十年,白桦树和樟子松,就是一大笔财富。

    林泰用石头垒了一圈石头墙。因为顺着以前老墙根砌的,墙外是林老爷子种的七八十棵白桦树。林泰又在墙里种了一些樟子松。用不了十年也成材了。

    他们这边宅基地都挺大的,谁家都有一两亩地的大院子。不过像他们家这么齐整的不多见。地方偏,有的是地方,这两年上边对宅基地有了新的规定,申请起来也麻烦,玉溪他们家这块地就成了香饽饽了。所以林泰去世没多久,就有人来问玉溪这房子卖不卖,开出一千块的价格。

    这房子是林泰留给三个儿子最后的念想了。不到万不得已玉溪是不愿意卖的。更何况当初林泰盖这房子,买瓦买砖就差不多花了一千。更别提为了淘换木料花的钱呢。

    就是这样玉溪也是差点没保住这处房子,当初村里有人说三个孩子都没成人,是不是村里人那户人家愿意抚养。玉溪还记着那天,三叔因为父母的事情累病了,三婶陪着他去县里打点滴。结果三爷就找他说这个事情,玉溪不清楚是谁撺掇的三爷那天来找他,也是巧了那天不但三叔不在六叔也进山了,村里没人帮他说话。三爷也觉着几个孩子没法照顾自己,他永远记得那天,村子里的亲故你一眼我一语就安排了他们的去处,一部分人是为了他们好,另一部分却是别有目的。

    后来到底因为房子的事情吵了起来,也是那个时候玉溪才感觉自己是那么无力,连父母留给他们的东西都保护不住,心里才有了把二娃送走的心思,他觉着走了也好,心里清净,到了新家,有新的父母爱护,用不了多久就忘记了。

    那天没能将二娃送走,看着兄弟俩那么难舍难分,就算一直觉着二娃送出去能过好日子的三叔也忍不住在门口骂娘了,又跑到三爷那里吵好好久,折腾了两天总算是给他们兄弟单独立了户,房场从新落了玉溪的名。

    这样的事不算新鲜。他们这样的农村,除非能考上高中上了大学,不然是想不起来上户口的,就算结婚也有大半是不领证。玉溪原本也是没有户口。如果真的被别人家养了,那房子也落不到他身上。

    不管怎么说,玉溪还是幸运的,保住了房子,保住了弟弟,现在日子也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世界上没什么过不去的槛。

    家里储存的食物,原本放在西屋,那屋不烧火,冻肉什么放着根本不坏,不过他这边要做卤肉,准备用西屋灶台,东西就不能放这了。挪到西边独屋这屋更冷。

    都搬的差不多了,玉溪把门锁好。之前东头李固家小儿子过来说想租他们家西边这间房。这屋虽然跟那边三间屋连着,却也是独门独户。李固家三个孩子,大哥结婚了,他还有个姐姐,因为没有出嫁,现在住在一起有点不方便。李固看上他们家西屋,就想着租下来。

    玉溪考虑了一下没同意。他租一年给三百斤大米。也不算少。他家小儿子今年十九了,听说都说亲了,要是住进来,将来就不好走了。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玉溪现在有点怕了。

    也不知道李固家租房子的事是谁说出去的,没过几天就好几个人上门,有的是想租的,还有的干脆借了。其中最闹心的是五爷家的大姑,直接张口借东屋给他家儿子当新房。玉溪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那天三娃又有点发烧,玉溪拿着扫把把人给撵出去了。

    虽然后来没人来了,可是村里说的可不好听。反正什么白眼狼啊,什么忘恩负义啊,等等,难听的很。话里话外都是他们帮着玉溪料理父母的丧事,玉溪不知道感恩等等。到底怎样玉溪心里明白,大家也清楚,他不必去辩驳。

    屋子拾掇好,玉溪把昨日的卤肉汤倒在刷好的大锅中,里面又加了一个调料袋,之前准备吃上一阵的牛肉,小半个狍子肉切差不多的块放到锅里。这个锅,他不准备熄火,这锅汤是按照方子做的卤汤底,以后只要隔一段时间一些调料,就会一直保持鲜美,时间越长味道越好。

    而且等烧上两天,他准备跟二娃三娃搬到西屋住,日日烧着西屋更暖,何况它还是腰屋,两边都有屋子,隔凉。一天三顿饭,足够东屋白天取暖了。

    吃了早饭,玉溪请三婶过来看一下三娃,还有西边锅里的火候。他骑着三叔家自行车去了一趟靠山集,靠山集有哥俩在集上开了两个店,孙老大是个杀猪匠,孙老二则是杀牛的。他们都是老屠夫了,手上活好。信得过。

    骑车到集上用了快一个点,实在是他人太小,车子太大,风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大叔,今天杀猪了吗?”玉溪看着孙老大那家开门呢,把车停好问。

    “没杀,你想买啥,昨天多杀了一头,还有不少呢。”

    玉溪跟着过去一看,真是不少,“给我切一块五花肉,两个猪后鞧,猪蹄还有吗?猪脑袋呢?”

    “呦,你这是要开席呀。有都有。”孙老大一听大买卖,仔细看了看这小子,十一二岁的样子,脸上被风吹的通红,不过看着挺秀气的,“你谁家的?”

    “红岭村西边林家。”玉溪耿了一下答道。

    孙老大一听手上的动作停了,“你是林泰大儿子吧。”

    “嗯。”

    孙老大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玉溪,看着还齐整,扭过头去“你买这些肉是准备做什么?”

    “买回去做卤肉,等大集的时候卖。”

    孙老大把两个猪后鞧搬到称上,听他这么说笑了,“没看出来,你小家伙还有这一手。一共三十五块六,零头不要了,再送你一副肠子。”

    “这怎么好意思。”玉溪的脸上已经不能再红了。

    “拿着,你爹以前还帮我家小子打过家具,我们也是有过交情的。好好过,以后要猪肉就上我这来。”

    孙老大拿了一个编织袋子,把肉什么都放里,帮着他抬到门口。

    孙老二去收牛去了,玉溪让孙老大帮着定了不少牛肉,明天大集上取。

    东西不少玉溪骑着车往回赶,半路还摔了好几次,到了屯子口实在骑不动了。到底年小。

    “你早上怎么不叫我,怎么摔了吧。”大柱在院子里劈柴火,老远就看见玉溪推着车趔趄趔趄的过来赶紧上前扶着车子。

    “没事,就是回来时,后边太沉了。”

    “买的不少,能卖出去吗?”

    “明天十五大集,应该能卖出去。”玉溪心里也没底,不过想想老李家卤肉好像也挺能卖的,能卖他们家一半就好了。

    虽然他们这边人,多数吃自家养的猪肉,或者有条件的去打点山鸡野兔,但是那还是少数,天冷没事就在家里喝点小酒看牌打扑克,都猫冬了,有的爱喝的,上集上要点卤味,买根香肠,再打上一斤散白酒,就悠闲一天。集东的老李家卤肉卖的特别好。其它还有七八家,也还可以,玉溪觉着他做这个味道好,等大家吃了就知道了。

    大柱帮着他把东西拿屋里,玉溪没敢进屋,走了一路身上凉唰唰的,怕把三娃冻着。站在灶坑门帘那烤了烤,脸上被风哨的都发烧了。很快就昌起来了。

    “看冻的,没带围脖啊。”三婶一看他那样赶紧给他到点温水。

    “带了没敢往上拉,看不清路。”

    “柱子去把咱家獾子油拿来,抹上点。不然明天保准裂口。”

    玉溪没敢使劲咧嘴,嘴角上翘笑了一下“下次就好了,送东西的时候顺便就买了。”

    折腾了好一会身上才缓过来,脸上摸了獾子油,感觉不那么紧绷了,不过还是火辣辣的。红的油光发亮。

第 9 章

    猪肉切成一块块收拾干净下锅里,猪头猪蹄用火烤烤,然后用刀刮的干干净净的也下锅里。孙老大给的一副整肠,都是收拾干净的,玉溪又收拾了一遍,分了分,给三叔六叔还有三爷都送去一份。他能在村子里立足也是三位长辈照看的结果。虽然三爷当初有些决定差点伤了他,可出发点是好的。

    他要是真送肉,几家也不会收。昨个给三叔家送了卤肉,早上三婶过来就带过来一条子野猪肉。

    晚上睡觉前卤肉就都好了,味道比前次做的还要好,肉质酥而不烂,细腻柔嫩,就算是肥肉也不会油腻,香味悠远。而且这肉凉着吃别有一番风味,让人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最好的下酒小菜。

    想着明天就能卖肉挣钱了,玉溪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迷糊到后半夜才睡着。天没亮又起来,把卤肉用大铁盆装好,上面再扣一个盆,用绳子绑的严严实实的。

    “哥,让我也跟你去呗。”二娃听到动静赶紧穿了衣服,啦趿着棉鞋跑了出来。

    “你去干啥,今天头一天,我要在集上待一天,下次再带你去。”

    二娃瘪了瘪嘴,没再坚持。别看他小,却也什么都懂,知道哥哥养家不容易,也不会添麻烦。

    玉溪看着他这样,心里怪不好受的,“你在家看着点三娃,三婶有时候看不到,别让他掉地上。等哥晚上回来给你买那个孙悟空面具。”

    二娃眼睛一亮“真的?”高兴过后又犹豫了一下“算了,哥别买了,狗子上次都借我玩了。”

    玉溪揉了揉二娃脑袋,“没事,也没几个钱。”他倒是希望弟弟不那么懂事,他只希望他无忧无虑的长大。

    村里五叔家养马,每次大集都拉着爬犁去,玉溪赶最早那趟,两毛钱一个人玉溪的大盆加一毛,第一趟去的都是卖货的,拉着东西,坐了四五个人就满了。玉溪以前看过他最多拉十五六人,一天下来也挣不少钱。玉溪觉着自己掉钱眼里了,看谁看什么首先就想到能挣多少钱。

    天早北风吹的刮脸,昨天脸上抹了獾子油,早上起来又恢复原样了。昨晚把家里的狐狸毛围脖给找出来了。脑袋上带着父亲以前的狗皮帽子,身上穿着羊皮大衣,坐在爬犁上缩着脖子也不觉着冷了。

    父母去世的时候烧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其它的都压箱底放着呢。林泰积攒了几张皮子,还有几身毛皮大衣,玉溪都留着呢。一个是留着有点念想,另一个就是万不得已之下这些都是能换些钱的。

    坐爬犁比他自己骑车还要快些。到了集上有些店已经开门了。

    明志正在门口摆货,“来的太早了。还没上人呢。”说这话接过大铁盆。

    “赶第一趟车,下趟人该多了。”明志在一进门的地方留了块地方,柜台上边还用玻璃搭了罩子。省着来回过人不干净。这么瞅着还挺利索。

    “把肉放菜板上就行。今天你自己卖,下次让你嫂子来就行。”明志还拿过一把刀放在菜板子上。

    玉溪把肉都放好,听说让明志嫂子卖他心里也放心,明志哥心眼多,嫂子却是个憨厚老实的,印象中不是那么爱说话,不过做事挺麻利的。

    弄好自己这边,玉溪就去帮明志哥忙,一些生活用品啥的都放在门口卖,吃的东西和小件就放屋里买,杂货铺里东西很杂,感觉乱七八糟的。不过一般赶集的都愿意来这,基本上想买的东西一下子都全了。

    九点左右店里就开始忙了起来。玉溪的卤肉也开张了,比老李家多要两毛钱,三块二一斤,现在猪肉两块一二一斤,玉溪买的多,两块钱,去了损耗,调料钱,一斤肉能挣七八毛。可是不少。不过这边一问价,比老李家还多出两毛,就不乐意买。后来玉溪把一块五花肉切成小片,让想买的人尝了才开张。就是这样,二十斤左右的肉也买到下午一点。总的来说还算不错。

    “下次集再多拿点。”玉溪收拾好要走的时候,明志抽空跟他说。

    “能卖的了吗。今天十五都卖到这前。多了卖不出去怎么办?”玉溪不觉着乐观。

    “你就听我的吧。下次多做点肯定卖的出去。”明志看的明白,今天来卖肉的,几乎尝了的就买了。下次估计回头客就能有不少。

    应了下来,玉溪拿着空盆走了,到集上给二娃买了孙悟空面具,又买了半斤水果糖。家里调料不多了,买全了。去了孙家哥俩的肉铺,订了不少肉,说好了明个给送家去。抱着盆往家走,没舍得花那三毛钱,走着回去的。心里合计着几天能挣多少。等到了家都快四点了。

    暖和一下脱了外套才进屋,二娃趴在炕上看小人书,三娃在炕头睡的正熟。“三婶呢?”

    “三婶回去做饭了。”二娃下了地,从哥哥手里拿过东西,一下子就看到那个面具。戴在脸上。

    玉溪眉头皱了一下,刚才进屋发现就二娃三娃,心里不知怎地就忽悠一下。以前他出门都把二娃三娃放三婶家,屋里门一关,家里也没啥东西。不过上秋之后,家里收了粮食,加上他上山采的山货,还有前些日子去县里买的猫冬吃的东西,家里一下富裕起来了。他再去集上卖东西,保不住就有人惦记了。就刚才要是谁偷偷进来,二娃都不一定发现。就算发现了一个小娃子能做什么。

    越想着玉溪心里越没底。他们家院墙还算是高,不过是用石头垒砌来的,攀爬还是很容易的,原本也不是防贼的,一般家里都有人,小偷不是没有,不过家里只要有男人就不会来。他们家那么高的围墙是为了防狼的。

    每年开春前一两个月,山里边就闹狼,他们这偏,挨着树林子。就怕有狼来,白天一般没什么事,晚上把大门一关,狼也进不来了。也是因为这,玉溪也没养鸡鸭。就是那只母羊也被他关下屋了。六叔前些日子弄了些熊粪撒他们家院墙周围。防狼是没有多大问题了。

    现在问题是狼没什么问题,就怕有人祸。

    玉溪把这事放在心上,找个时间跟三叔说了一下,三叔也觉着这是个事,“大黄要生了,等满月了你抱去两只。你要去集上,我让你婶子去你家看着。”

    玉溪点点头,也就这样了。

    第二天,孙家的肉送到了,玉溪分批做。按照明智说的,比上次多了一半。到了大集果然卖的快了,那些吃过的很多人都回来买,连带着其他人也过来。多做了那么许多在中午前也买好了。

    日子就在玉溪忙碌中度过,过了元旦,玉溪家的卤肉每天能卖出□十斤,三天卖一次一个月挣了四百多,下个月肯定会更多。林家卤肉已经有了名声。

    明志哥觉着大集上也就这个销量了,十里八村的,能有多少家买。可惜他们这离县远,来回不方便,这冬天道路不好走。不然卖到县里挣钱更多。

    过了元旦,就快小年了,中午的时候下起了清雪,不大风吹的紧。今年雪多,西边园子里雪都能把二娃埋了,外面灶坑里木头劈了啪啦的响,屋子里二娃逗着三娃玩着,玉溪坐在炕梢,算着账。

    父母去世办了丧事,几乎没剩下什么钱,家里地包给三叔家,今年不算,家里地父母已经种下了,秋里收上来,留了自己吃的,买了六百四,他几个月进山挣了五百二十。去了买羊的钱,和一般花用,满打满算剩下一千元。父母去世应该有两千块赔偿的,只是哪人媳妇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这钱就别指望了。卖了一个月的卤肉,挣了四百七十块,马上年底了,卤肉能卖的更多。明年开春他就能带三娃去市里看病。九月份的时候也能送二娃上学了。

    明年天暖和点,他一天进山,一天做卤肉,三娃的医药费说不定就出来了。他也不用卖那个盒子了,房子也能留着。玉溪心情好了许多,总算是看到希望了。只要三娃的病好了。家里条件也就好了,到时候挣钱送俩弟弟上大学。

    生活总算有了盼头。

第 10 章

    年前都是集,小年前一天玉溪做了往日三倍的卤肉,年前买的人肯定多,天冷也不怕坏,能吃到过年。明个小年他就不过来了。

    三婶今天也要赶集,玉溪只能把三娃托付给六婶家大姐。村子里能帮他看孩子只有这两家了。其他人家虽然对玉溪玉湖哥俩还算不错,却没有人愿意照顾三娃。

    今天二娃也跟着他去集上,一个是带着他买些喜欢的东西,另一个是让他帮着那些东西。这两天忙,孙家明天不送货,前个一下子送了许多,原本不用再采购的,只是他让孙老二给留了两副牛下水,要他去取。过年这个最卖钱,他还想留一些自己吃。

    把卤肉送到明志哥那里,趁着人还不多玉溪带着二娃买了些年货,取了牛下水回到店里。今天店里忙,玉溪让二娃跟着自己,他也帮着买货。卤肉那里不用他动手了,明志嫂子已经做熟了,他送做反而慢。他也就站在门口帮着看着点门口的货。

    “哥,我看有卖糖葫芦的我买一个行不?”二娃踮着脚尖踩着石头仰着头看。

    玉溪瞥了一眼从兜里拿出五毛钱“去吧,买完就回来。”

    “嗯。”二娃接过钱,笑着应着,跳下石头颠颠的去买糖葫芦。

    东北这边卖糖葫芦的都走去各个村子卖,他们村子太远,今年一直没有来。也怪不得二娃想吃。等回去前,还要买些瓜子花生。

    正想着突然大街上一乱,玉溪听声音是刚才卖糖葫芦的地方,刚转过身,旁边店的老吴冲着他喊了一声“大娃你弟弟挨打了。”

    玉溪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跟本没有停顿拔起脚就跑了过去,等到了跟前,眼睛一下子充血,心里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就看二娃正躺在地上,一个男人嘴上骂骂咧咧的叫着刑子,没爹没娘的孩子,一边用脚踢着二娃。

    只听到这两句话,玉溪再也听不到什么了,眼睛一扫,拿过旁边店家门口立着的铁锹,抡起来一下子就拍在那人身上。

    刘二正踢的来劲,突然听到旁边惊呼,几乎下意识的一侧身,脑袋突然一黑,头顶一疼,脸上湿乎乎的。

    玉溪已经什么都不想了,抡起铁锹就拍在那人脑袋上,那人不知怎地一躲铁锹只把他太阳穴旁边打了一个口子,流了不少血。

    “让你打我弟弟。”玉溪也不管哪个了,手上不停,再次抡起锹,拍在那个男人身上。

    刘二被打个措手不及,狠狠的被拍了两下。接着缓过来,一拳打在玉溪肋叉子上,把他打了个趔趄。接着又是一脚,把他踹趴下。

    玉溪一咕噜站了起来,也不管身上的伤,又是一轮锹。

    “小兔崽子你,看不打死你的。”刘二就是一混子啥时候被人打成这样过。

    玉溪到底比不上刘二身体,几下子被打倒在地,鼻子嘴都出血了。二娃在旁边哭叫,刚才他上手打人的时候旁边一个大娘把他给拽到一边去了。

    玉溪虽然挨了打,却没服软,心中火气也没消。自从二娃那次送走没成,在他心里他的俩弟弟就跟自己命似的,他活着为了啥呀,不就是为了俩弟弟吗?欺负他行,欺负他弟弟不行。所以虽然被打了好多下子,心中的气却越来越大了,尤其是听到弟弟的哭声。

    又被踢倒了,玉溪一下子撞到旁边卖东西的地方,随手抄起案子上不知道切什么的刀,跳起来就像刘二捅去,那眼中的杀气,把刘二吓了一哆嗦,整个人愣了一下,要不是旁边有人拽了他一下,玉溪这一刀能把他捅死,就是这样,这一刀也把他身上的羊毛大衣划开了,肚子划了一个口子,一下子却流了许多血。

    周围的人看到林家大娃通红的眼睛还有那狠绝毫不手软的样子,都吓了一哆嗦。这时明志跑了过来赶紧挡在玉溪前边,把他手里的刀子夺下来。更有认识的乡亲把刘二给驾到一边去了。

    从打架到停手,拢共不到两分钟,周围人都被林玉溪这不要命的打法吓傻了。

    “行了不气了,你带二娃回去,看看那伤着了。”明志不敢让玉溪停留,生怕两人再整起来。

    想到二娃,玉溪心中慌乱了一下,四处一找,就看见二娃从别人手上挣脱开来,向他跑来。

    “哥。哇——哥,你疼不疼?哇——”二娃吓坏了。抱着玉溪就哭。

    玉溪弯腰肋骨处很疼,但是还忍痛抱起二娃“不哭了,告诉哥,你哪疼,让哥看看伤了没有。”

    二娃摇了摇头“我不疼。”

    这周围都是人,玉溪也没法看,那边刘二使劲的喊着骂着,周围好几个男人把他拉到一边,透过人群,玉溪看见那个刘二阴郁狠毒的眼神,心中一凛抱着二娃往外走去。

    身后人群乱了一下,玉溪没有回头,抱着二娃直接往集外走。这会有这么多人,他看见四叔也过去了,刘二怎么也不会撵来了。

    “嫂子等会你跟我叔说一声,我带二娃回去了。东西先放你这。明天我再来取。”先到店里跟嫂子说了一声。

    “你先进家歇歇吧,我看你身上都是伤,我带你去卫生所上点药。”

    “不了,我先走了,正好有车。”

    “那你注意点,明天也别来了,我让你哥把东西给你送回去。”

    玉溪点了点头,“那麻烦嫂子了”他现在身上疼的很。就想赶快回家。

    没敢放下二娃,玉溪费劲的抱着弟弟来到等车的地方。

    五叔一看到这哥俩“这是怎么了这是?谁打的?”

    玉溪随手摸了一下鼻子,血已经止住了,就是有点堵得慌。“没事,五叔你送我们俩一回吧。”

    “哎,走吧。”他也不等人了。拉着兄弟俩就走“咱们走得快,你俩把被子盖上。”

    玉溪背对着五叔做好,让二娃坐在自己怀里,“身上还疼不,都踢到那了?”

    “没事,就踢了肚子一脚。不疼了。”二娃看着哥哥青肿的脸,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流。

    “咋啦,是不是哪疼?”

    二娃摇了摇头,“还没上回我从树上摔下来那么疼。”赶紧抹了眼泪。玉溪伸手往他身上摸摸。他们这里又没什么诊所。“五叔咱们再快点吧,我想让六叔给二娃看看。”

    “好嘞。你把被盖好。别冻着。”

    玉溪抱着二娃,把他整个人都用被子裹好。爬犁上就他们三个,这些日子雪下的大,路都压实了。速度很快。半个多小时就进了村。五叔直接把马撵到六叔家院子里。

    林安正在下屋收拾刚打回来的猎物,就听到老五的吆喝声,走了出来“哥咋啦?”

    “你快给这俩孩子看看,在集上让人打了。”

    “啊。谁敢动咱们老林家的人。”林安一下就火了,接着就看到这坐着的俩孩子是村西林泰家的小子。

    林安看着那大小子脸都青肿的,没什么动静的坐在那,伸手一拉棉被,那个小的躺在大的怀里,俩人都没动静。“不好。”林安顿时就急了。伸手一摸脉,小的是睡着了,大的是晕过去了。

    “这是咋的了。”老五也傻了。咋都没动静了。

    “五哥,你把小的先抱东屋去,等会出来,咱俩得把他弄进去,这小子晕了,不知都伤那了。”

    老五接过二娃没走到门口,老六媳妇就出了屋,“这是咋啦。”脸上虽然奇怪却快手接过二娃。

    老五和老六林安又一起小心的把玉溪给弄到西屋炕上。

    俩人配合着把玉溪衣服给脱了,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这孩子身上青青紫紫整个上半身就没好地方了。林安又检查了一下,别的到好些,肋骨折了一根。亏着这孩子命大,肋骨没插肺里去。

    “真是,我看着他还抱着二娃,没寻思能受这么大伤。”老五皱着眉头,“谁下这么狠手。”

    林安给他正了正骨,又拿着自己配的药膏给他抹上。

    “当家的你看看二娃身上也伤了,你看看内里有没有事。”老六媳妇给二娃脱大衣的时候这孩子一躲,等掀开衣服一看,肚皮上也是一片青紫。

    “他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你把这个给他抹上。”

    刚给玉溪哥俩弄好伤,就听到院子里狗叫唤,接着就听有人进了东屋,很快过来了,原来老三后边跟着老四家明志。

    “怎么样?”老三一进屋就问。

    “肋骨折了一根。身上都是瘀伤。”

    老三掀开被子看了一下。本来就够吓人得了,再抹了一层黑色的药膏用布缠着,整个上身都没法看了。

    “明志这到底怎么回事?”明志急了忙活的骑车过来。也没说明白。

第 11 章

    “大娃,身上还疼吗?”大柱和二胖从外边扫了雪进屋。

    玉溪正靠坐在炕稍,看见两人进屋笑着说“好多了。都是皮外伤。倒是你们俩怎么这会来了。外面雪那么大。”

    “我们俩刚从街里来,明志哥,让我们把东西给你送来。昨天雪太大,明志哥没能过来,我们今天去集上送东西,顺便拿回来了。”

    “哦。”玉溪想到前个买的东西。“你们俩上炕。怪冷的。”

    “不坐了,看你还挺精神就好了。”大柱和二胖使了眼色,两人也不坐就往外走。

    “等等,大柱哥,你们俩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玉溪怎么觉着今个这俩人有点别扭呢。

    二胖嘿嘿笑了两声,“没事。啥事也没有。”

    看他一脸跟捡钱似的,玉溪心中一动“你们俩不会是找那个刘二麻烦去了吧。”

    “你咋知道?”二胖一惊脱口而出。旁边大柱使劲拽了他一下,满脸懊恼。

    玉溪一听果然如此,“那人是个混子,别将来在找你们麻烦。”

    “没啥,我们俩给他扣了个麻袋,大事没有,最多鼻青脸肿的,谁让他欺负你和二娃。”

    玉溪心中有些阴霾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笑着劝着两人以后不要再找他麻烦。

    送走了哥俩,玉溪心里有些不安,刘二这个人是个混子,偷鸡摸狗打架闹事,十里八村都有名,他父母去世的早,哥嫂对他又不待见,就这么到处混,前些年他把他们村一姑娘祸害了,还逼着人家姑娘嫁给他,头两年还好,有老丈人一家养着,也算安分,后来他又不老实调戏人家寡妇,让人逮着了。把老丈人气死了。对着媳妇也是拳打脚踢的。这人就是个横行霸道的主,没谁敢惹。

    那天二娃买了糖葫芦,往回跑,就因为不小心把他撞了,糖葫芦沾到他身上,就遭到他拳打脚踢。可见这人无赖到一定程度了。

    这两天一摸到自己疼痛的肋骨,他就恨得不行。只要想到他晚去一会,二娃的肋骨可能就要被踢折了。那天六叔他们把他们哥俩送回家,二娃哼哼了半宿。现在肚皮上一大片青紫。一想到二娃的伤,他就恨的不行。今天大柱和二胖说把刘二又打了一顿,他心里是解气的。只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刘二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事是四叔找人说和的。

    这事不管怎么说,是刘二的不对,无论怎样他不该那么打二娃。后来玉溪动手,他也反击了,只看玉溪身上的伤就知道了。

    不过四叔他们还是请刘二吃了一顿饭,才把这事给了了。这也是为了玉溪哥俩着想,就怕刘二过后报复。只是可惜四叔不知道二胖和大柱今天给刘二套麻袋,又打了一顿。本来就没打算放手的刘二更是把气算到玉溪身上了。

    刘二眉毛旁边被玉溪一铁锹打出一道口子,缝了七针,身上划了个口子,也缝了五针。看着挺严重的。其实对于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刘二根本不算什么,伤的还没有玉溪重呢。只是这事让他掉了脸面,尤其眉毛上这道口子,就是好了也是一条蜈蚣似的伤疤。好像提醒他,差点被一个刑子给打死了。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的。

    “哥你干啥呢?”二娃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走出东屋,看到自家大哥坐在门口磨着刀。突然眼睛一亮跑了过去,“哥,这是爸的匕首吗?”

    “嗯。”玉溪手上没停,慢慢的磨着,磨的差不多了,拿着旁边灶台上干布擦干净。用手指轻轻的拨动一下,感受那锋利的硬度。

    “哥让我看看呗。”

    “小心点,别划手。”

    二娃接过匕首,喜滋滋的看着“哥,你磨它做什么,准备进山吗?现在山路都疯了,六叔都打不着猎物了。”

    “哦没什么,磨了杀鸡。”玉溪把磨刀石收起来。拿了洗脸盆从大锅里舀了水。“过来洗脸。”

    二娃有点不舍的把匕首放到灶台上。手伸到盆子里,嘶,好热。

    “顺便洗洗头吧。干干净净的过年。”

    “嗯。哥,咱们家也没养鸡,你从哪里弄的活鸡?”

    “我拿两只野兔跟四婶家换的。”

    “切-她家最会赚便宜。”脑袋被热水一烫呼这个舒服,不过心里对四婶怨念颇深。

    “赚什么便宜。人家那鸡养了一年多不容易,咱们的兔子不是白捡的。”玉溪把匕首收进皮套里,随手别在腰上。

    杀鸡又怎么需要匕首,家里菜刀也是一样,说不上来为什么,这几日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昨个半夜做了噩梦,天没亮就把他爸留下来的匕首给拿了出来。

    这匕首是他爷传下来的。有他小臂那么长,两边开刃,细看更像古时候的青铜剑。上面有一圈圈的暗纹。以前他爸总是拿这柄匕首收拾猎物,这许多时候没用,表面被油脂糊住了。磨一磨依然锋利,许是吃血多了,还带着一股寒光。

    哥俩洗干净了,玉溪做的早饭也好了。现在家里吃的也不错,玉溪熬了一锅大米粥,里边放了些撕碎的卤牛肉,大白菜叶子切的细碎也放里边,粥熬的粘稠。这原是给三娃做的,他现在能吃的东西多,以前怕他不好消化,总是给他做鸡蛋糕,细面条,白粥,最近才加了些碎肉。羊奶每天还喝着,这段日子胖了不少,已经开始走路了,只不过天冷穿的衣服多,总是一走一腚墩。

    锅里放了油,把缓了好一会的黄米团子放锅里煎,软和了用铲子压一压,就成了小饼了。还有卤得入味鸡蛋,自家做的酱茄子。一顿早饭吃的哥仨心满意足。

    今年是他们父母去世后的第一个新年,每每想起父母健在时的欢乐,玉溪总是忍不住难过。二娃虽然整日笑呵呵,心里却也想念的,往年这个时候他总是跟着村子里的孩子四处放鞭炮,玩的不亦乐乎,今年却没有提出来,甚至更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年还是要过的。这几日身体不能乱动玉溪只是简单的打扫一下卫生,父母刚去世,什么都要简单一些。

    玉溪把四婶刚拿过来的还活着的鸡杀了,以前他是不敢做这些事情的,现在却没有任何障碍,或许人在没有依靠的时候总是会长大吧。

    这几天他身上不痛快,过年的东西都是大柱哥帮着带的。昨天更是带来一条大头鱼。鱼头就有两三斤重。玉溪将鱼头剁下来,今天炖个鱼头就好了。鱼肉留着下次食用。

    父母去世以前他不会做饭,后来跟着三婶学了几天,总算是能凑合吃了。现在做了半年饭,味道也是相当好了,尤其是这段时间看四海杂记,里面一些食物制作给了他一些启发,厨艺越来越好了,尤其是卤肉和牛肉面,味道简直绝了。当然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四海杂记里的做菜方子实在是太复杂,对火候调味料要求都极高,也只有这两样东西要求比较简单。

    玉溪将鸡肉剁成小块,大锅里放一点点油,不用多放,四婶子养的这只鸡脂肪挺厚的,直接下锅里炒,放葱段姜片酱油,放几位调料。加水,然后盖上锅盖炖就行。没什么花样,也不用讲什么先后顺序。自家养的鸡,用大锅这么一炖,不放调味料一样美味。

    等鸡肉烂糊的时候下几把粉条。无论玉溪还是二娃都喜欢吃鸡肉炖的粉条。或者加上一些松树菇,味道也是极美的。他们这边野生松树菇很多,玉溪采了一大袋子,用线串了挂在房檐下,晒了几日,他们能吃上半年。只是吃的次数多了,过年更想吃鸡肉炖粉条了。

    鱼头收拾干净劈开两半,大锅里放油,葱姜炝锅,鱼头放里边煎一下,然后放入家里做的大酱,说起这酱,还是他妈去年四月初八下的呢,可惜没几天就去世了。

    除了自家做的黄豆酱,玉溪又加了一勺自己做的辣椒酱,这是按照《四海杂记》里的方子做出来的辣椒酱,做好的酱酸甜鲜香,炖菜的时候不需多放,菜的味道更佳鲜美。炒菜的时候多放一些,微辣酸甜咸香,特别开胃。辣椒酱一入锅底,被油一炸顿时一股辣香充鼻而起。屋子里弥漫着诱人的味道。

    鸡肉好了掏出来,放西边鱼锅上边热着,玉溪又做了个溜肉段,这是唯一一道跟妈妈学会的菜,因为喜欢吃每次母亲做的时候他都在旁边看着,看着肉段炸好,就忍不住吃几块。那种味道他永远都记得。甚至自己做的时候忍不住追寻那种味道,现在已经做的很好了。

    用白菜心做了个凉菜,切了一盘卤肉拼盘,切了一盘猪蹄。早就和好了面包的猪肉酸菜馅饺子。玉溪这几日没出门,家里没什么青菜,也就没做。左右有白菜垫着,饺子里酸菜更多些,也不算特别油腻。

    下午一点,大年饭就做齐了,东屋摆上炕桌,哥仨坐在炕上。村里小卖店买的五毛钱的香槟,带着一股子糖精味,一喝一股气,他们哥俩还挺爱喝的。

    看着满桌子菜,哥仨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动手。玉溪心里酸酸的。二娃似乎也想到什么,有点沉默。

    “来咱们哥仨干一杯。”玉溪端起杯子往前一递“今天过年,高高兴兴的。以后咱们哥仨相依为命。总要好好地活着。”

    二娃笑着跟玉溪碰了一下杯子,三娃笑的傻呵呵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白,拿起自己的奶瓶子也往前地,玉溪和二娃笑着上前跟他碰了一下。小家伙乐呵呵的抱着奶瓶子裹了好几下。

    “行了,少喝点,一会在尿裤子。”三娃里灌的是水。玉溪给他夹了一个饺子,咬去两边的尖尖。放到小碗里让他自己扒拉。饺子里没放太多油,他现在也能吃了。今年是三娃过的第一个新年,马上也要到他一岁生日了。

    “哥,你做的鱼头可真香,比三婶做的好。”二娃也缓过劲来,高兴起来。村里开始放鞭炮了,可能也有人家开始吃饭了。

    哥仨正吃着饭,玉溪看着大门被推开,大柱哥走了进来。玉溪下地迎了出去。

    “大柱哥怎么过来了,家里也该吃饭了吧。”

    “啊,正准备吃呢,我妈让我看看你们都弄好了没。知道你们今年没买排骨,我们家做好的给你端来一碗。”大柱说着把小盆往炕上一放,里面罩着一大碗排骨。

    “我也做了不少菜,这都吃不了说不定吃到初几去。”

    大柱看了看炕桌上,果然一大海碗的鱼头,鸡肉炖粉条,几样菜看着都不错。倒是放心了。

    “那行我先走了。家里等着吃饭呢。”

    “等等。”玉溪走到外面明间,赶紧从箱柜里拿出一个大碗,里面是满满一下子牛肉牛肚,都是切好的直接拿到桌子上就能吃的。

    “这是早准备好的。只是今年我不好去,就放着了。大柱哥既然过来了,就带回去吃吧。”虽然现在不讲究什么,可今年他爹娘还没过一年,大过年不好去人家。

    “看你说的,我们家不讲究这个,我妈早上还念叨这两天你和二娃怎么没过去,要不是太忙,她都来了。整了半天你是想着这个事。我们家没这说的。等会吃了饭,去家里看电视。晚上二胖也过来,咱们一起打扑克。”

    玉溪笑了笑,“好等吃了饭,我带三娃过去。”其实早小年的时候三叔三婶就让他们去他们家过年。玉溪推辞了,并不光是因为身上有孝的事情,他只是觉着,过年只有自己家人在一起过才算团圆。他们在一起过年,也代表着他们家还在。他年纪虽小,却也撑起了一个家。

第 12 章

    吃了大年饭,玉溪把晚上要包的饺子馅和面都弄好,大柱又过来叫一次,玉溪才抱着三娃带着二娃过去,三叔家现在也就三口人,大姐怎么也得初二才能回来,三叔吃了饭,去村子里找人唠嗑去了,三婶忙活着半夜那顿饺子。

    二胖还有六叔家的小刚已经过来了,加上大柱和玉溪四个人玩扑克,二娃跟玉溪一伙。

    一直玩到六点多天黑了。村里的狗子带着几个小孩,来找二娃。出去点灯。

    这时外面下起了雪,玉溪把提前给二娃准备好的小灯笼,其实就是一个罐头瓶子,里边插了支蜡烛,瓶口用绳子绑好,上面插根棍。过年的时候丫头小子的一个人拿着一个到村子里转悠,半路上捡了没爆的鞭炮,点着玩。孩子们都喜欢这项活动。

    玉溪给二娃带好帽子围脖,“等会要是看雪大了,就回来,直接去三叔家看电视,我在家包了饺子也过去。”

    “嗯。”二娃点了点头,玉溪又拿了一个用碎布拼的一个布袋子,往里边放了不少糖块,“这个拿去跟大家分着吃。你最多吃三块,不然牙疼。我可不管。”

    二娃嘻嘻的笑了两声,“没事哥,狗子他奶说,现在的牙都是要掉的,坏了也没事。”

    “别听他奶乱说,你那牙根要是坏了,以后一张口豁牙漏齿的,跟咱们屯子二肥似的。只准吃三颗。”

    “恩恩,我就吃三颗。”

    “听话,我给你炕牛肉干。去吧”

    二娃拿着自己的小灯,跑了出去,没一会玉溪看着一簇簇小灯过了石桥。往村子里去了。

    想着炕牛肉干,先去碗柜里拿出剩下的一块牛肉,顺着纹路切成薄片,屋里炕头铺上一张白纸,把牛肉干放到上面摆好,炕烧热了,用不了多长时间牛肉就干了,因为是顺着纹路切的,咬着费力,加上味道不错,他和二娃都爱吃。也是玉溪想出来的简易牛肉干做法。

    弄好了牛肉干,玉溪开始包饺子,今天半夜的和明天早上的。馅和面早就弄好了,包的也快,不到半拉点,就妥了。挂上门,去三叔家看电视,突然想着晚上还没喂羊呢。玉溪去了下屋。

    玉溪家的下屋还是林勇在的时候盖的呢,两间土屋,玉溪妈妈刚来林家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后来成了他们家杂物房。现在又让玉溪养羊了。母羊养在里面,外面放着玉溪从山上拾来的柴火。因为做卤肉,家里十分废柴,他没事的时候就去后山捡些。慢慢的也堆了半个屋子。

    这屋羊着羊,有些不好的味道。往食槽里加了些草料。今天过年,玉溪又加了两块豆饼下去。也算是给它过年了。这么想着嘴角上挑,可还没等乐完呢,突然身后伸出一双大手一下子把他勒住了。接着脖子下边一凉,他不敢动了。心跳的跟打鼓似的。

    “嘿嘿,刑子,这回看你往哪跑。”刘二手上拿着菜刀架在玉溪脖子上。

    玉溪借着屋子里昏暗的灯光,侧着头看到刘二有些狰狞的脸,眉毛上那一道蜈蚣似的伤口,带着异样的红色。

    “你想干什么?”玉溪心跳的十分快,一时间却也不知道怎样摆脱困境。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你娘的刑子,你把我害成这样,还问我想干什么,你放心咱们慢慢来,今天可是大年夜,这么好的日子,咱们可得乐呵乐呵,嘿嘿——你那个弟弟我看见了,在村子里转悠呢。”光揍一顿怎么能解气,听说这小子家还是有点家底的,他还要给那个病怏怏的弟弟治病,手上怎么也有点,正好赔他医药费了。

    “你别想。”玉溪使劲一撞,想要挣脱,刘二的菜刀却在他脖子上拉了一个小口。

    刘二一只手就把玉溪的两只胳膊缠紧了,刀子往后撤了撤。这几天他就想着收拾收拾这俩小子,每次看到脸上的疤他就难受。恨不得把这俩小兔崽子给剁了,而且他心里还有种异样的心态。“我他的就看不惯你那兄弟情深的样。你等着一会我让你看着你弟弟在你面前受折磨。”他就想着当初他父母去世的时候他哥哥一下就把他撵出家门。他心里就恨,哪怕这几年他把哥哥家给作的够呛,那恨意也不消,他想着那天在集上,这个当哥哥的为了弟弟,跟他拼命的样,他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玉溪听到这话更是不管不顾想要挣脱,根本不去想自己会不会被刀弄伤。

    “你跟我来劲了?”刘二把菜刀往地上一扔对着他肚子就是一下。

    玉溪顿时感觉胃都要被打散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疼的直不起身。

    “还动不动了。”刘二说着低头看向玉溪,结果就看见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映衬他的肌肤带着柔亮的光泽,介乎于孩子和少年的容貌那样柔和,头发有些凌乱,一双黑琉璃似的眼睛带着痛苦和恨意瞪着他。刘二突然有些发紧,不知怎的就想起起他那帮子狗肉朋友,闲话时说的话。想着想着竟然起了反应。一把扯起疼的站不起来的玉溪。

    玉溪伸出手使劲的挣脱。发现刘二眼睛通红喘着粗气,看着他神情就好像要吃了他一样。啪啪——棉袄的扣子一下被裂开,露出里面的线衣。

    玉溪挣扎的厉害,刘二使劲的把他按在草料袋子上,半袋子草药撒了一地,玉溪不停的挣扎,只是力气跟刘二比差了好多,今天又不像那天似的打刘二一个措手不及。他身上的伤本来就没好。力气更是小。

    刘二将他两只手举在头顶,把他里面的线衣也扯碎了。用腿压着他的小腿。一只手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解自己的裤腰带。等他那丑陋的东西漏了出来,玉溪就是傻子也明白他要干什么了。整个人挣扎的更凶猛了。

    “别动,小崽子。嘿嘿,等会让爷尝尝滋味,你看你长的比我媳妇还嫩呢。”刘二脑袋里突然出现当年他强他媳妇的时候,那次滋味,现在想想还让他火热呢,可惜后来他媳妇就跟个死人似的,没趣极了。

    刘二边说边扯玉溪的裤子。

    玉溪翻滚着此时已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挣扎,嘭——右手总算是挣脱了,一拳打在刘二鼻子上。翻身往旁边咕噜。

    “娘的。给脸不要脸。”刘二摸了一下鼻子,抓了他的头发使劲的一拽,玉溪头上一痛,接着脸被按在地上,双手就算挣脱开了,却也无济于事,刘二伸手一把把玉溪的裤子扒了下来。白花花的把刘二闪愣了神。手上力气总算不那么大了,另外一只手忍不住摸上那白嫩嫩的柔软。

    玉溪喘着粗气眼睛通红,右手费力的拉着棉裤总算摸到那个硬硬的东西。刷——啊——趁着刘二愣神的功夫。使劲的一扭身。

    噗——刘二睁大了眼睛,用最后力气低着头看着胸口处的匕首。最后到死都不明白这个匕首怎么来的。

    玉溪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呼吸急促,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倒下去的刘二,好一会爬起来,把裤子提好,靠近两步捅了他一下。刘二翻了身,眼睛瞪的大大的,没了气息。

    一下子坐在地上。玉溪感觉有些恶心,一扭头吐了出来。那种恶心的感觉怎么也褪不去。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在这个大年夜玉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发泄了一下,玉溪总算是好了许多,但是身上还没有力气。屋子里的气味十分难闻。羊粪味,呕吐物,还有那淡淡的血腥气。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能把他留在这里。积攒了些力气玉溪总算是能思考了。他不后悔那一下子,不说他对他做的恶心事,光想着他那么处心积虑的挑今天来找他麻烦,玉溪都不能手软。谁又能想到他会大年夜来寻麻烦呢。如果不是昨天做了噩梦,他把匕首带在身上,那将要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他所能承受的。更何况他还想等二娃回来。那么他会不会做出更加禽兽的事情。玉溪一激灵,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浇过了一样,一想到刚才的事情要是发生在二娃身上,玉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可能是恨意给了他动力,玉溪冷静了下来,他想着怎么善后了。

    玉溪不知道到这算不算是宿命,之前在集上他就差点把这人捅死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个结局。

    玉溪并不后悔,他根本不敢想今天这事要是让他得逞了,他以后还能不能活着。

    只是,这件事情如果让别人知道,那么后果就不是他和二娃能承受的。虽说他这也算是自卫,可是如果追究根源,玉溪还得把这人刚才那种行为说出去,如果被村里人知道了,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讲,这个事情都不能让人知道。玉溪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样清醒。他不允许有任何事情任何人打扰他们这个破碎的家,他希望两个弟弟能正常的生活。

    想明白的玉溪,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下,从屋后房檐地下找到自家前年就不用的破席子。拿到下屋忍着恶心和恐惧,把那人卷上。怕弄出太多血,玉溪没有拔匕首。玉溪那一刀直接插到心脏上了。刀又没□,只有几滴血流在地点上。

    玉溪出去看了看外面鞭炮响,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开着灯,他家这边没人过来。用绳子捆着那个破席子,玉溪把他拉到门口东边的白桦树里边放好。今天过年村子里炮仗声音大,野兽不会往这边跑。外面正下着雪,一会就能把席子上面盖一层雪,也不会有人看到。

    玉溪又看了看,就算有人路过,也不会注意这里。才放心回去。

    下屋被弄得乱七八糟,拿着锹把地上的他的呕吐物,还有地上的几滴血铲了,扔到屋里灶坑里。柴火饲料都收拾回原样。

    回到屋子里想了想没什么纰漏,玉溪心才安稳些。这一安稳,身上的各种感觉就回来了。想到那人刚才做的事情,玉溪恶心的受不了,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裤子上还有些血迹。衬衣棉袄上也沾了血迹,玉溪脖子上的伤口不是很深,不过在脖子上的活肉上,挺疼的,拿着布稍微包了一下,找出母亲以前的一件高领衬衣,也就这件衣服能遮挡一下。

    想到他那恶心的手,玉溪赶紧倒了热水,拿着毛巾把自己好好擦了一遍,头发上也弄出饲料和泥土,头往水里一扎,玉溪倒吸了口气,轻轻一抹,后脑勺上肿了好大一块,头发也掉了一大把。亏着他头发多,不然要露头皮了。

    肚子上青紫一大片,原本就没怎么好的身上又加新伤。肋骨那块也肿了起来,不知道那根肋骨是不是错位了。

    换上干净衣服他觉着清爽了点,全收拾好的时候,都晚上十点多了。

    “哥,你咋不去看电视?”二娃蹬蹬蹬的跑过来。身后跟着大柱哥,怀里还抱着三娃。

    “你怎么了?大晚上洗澡了?”大柱看着玉溪头发也是湿的,衣服也换过了,整个人透着一股水气。

    “嗯,刚才在家没事就擦了擦。”玉溪抱过三娃。肋叉子又疼了。

    “你这脸怎么又肿了?”大柱发现之前刚刚消肿的脸又红了一块。

    “刚才洗脸的时候蹭狠了。”

    “那行我先回去了。你们也准备接神吧。”大柱看了玉溪一眼,也没怀疑什么,起身回去了。他看出玉溪眼睛红肿,好像哭过他觉着玉溪没准是想他爹娘了。只是玉溪穿着高领衬衣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哥咱们也接神吧。再晚神都去别人家了。”

    “好咱们接神。”

    听着旁边平稳的呼吸声,玉溪轻轻起身。小心的穿好衣服。睡觉前已经准备好的他那双雪地里穿的长毛靴子套上,拿着绑带把靴子口封好,脸上也带着毛围脖。

    出了门玉溪拿着锁头把门从外面锁上,趴在窗口听了听动静。没什么声,俩孩子今天玩疯了,晚上应该能睡的很熟。

    外面雪停了。天上的月亮十分的亮,听不到其它动静,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在呼吸。

    出了院门,村子那边一片寂静,玉溪猫着腰,进入白桦树林,这里是他爷爷围着种的百十棵白桦树,现在他都抱不住了。趁着月色看到树上一只只眼睛,以前夜晚的时候看见,会感觉到害怕,就好像有人在注视着你。可说不上为什么,玉溪今夜看着只觉一片平静,甚至看着那个卷着的破席子也没有一点点波澜。心中的惧怕已经消失了,想到刚才二娃三娃吃饺子的笑闹声,玉溪心里阴暗的情绪都消失了。二娃以前从来没坚持到这个时候,今天能挺到这时还没睡,都是为了陪着自己这个哥哥。他们虽然没了父母可是兄弟三个相依为命,过的也很幸福,所以不管是谁都不能破坏。

    把席子拉出白桦林,因为下雪几乎没什么路,玉溪也不想走小道,直接钻林子。西边的林子,玉溪是很熟悉的。

    靴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坑。席子在身后又将坑埋上,拉出一道浅沟。北风十分凌冽,那道沟很快就会被浮雪盖住。

    玉溪一直拉着,来到一片松树林子。这处林子在半山腰上。玉溪知道自己不能再走了。

    停下身,打开席子,月光照在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上,越加青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了好一会。

    伸手使劲的拔下匕首。并没有血流出。这三四个小时他已经冻上了。

    抽出席子。玉溪想了想,使劲在他的肚子上划了一刀。很快血流了出来。随后又冻上。不过已经够了。

    拿着自家的破席子还有那跟绳子,玉溪快步往家走。在路过自家白桦林的时候听到远处一声声狼叫。

    村子里的幼儿夭折,是不会埋葬的,一般找人算一下方位,然后把孩子尸首放到指定方位,之后几天孩子可能就不见了。

    小时候玉溪不懂,有一个玩伴没了,那孩子四岁,不能埋葬,送到西山花子放着,玉溪跟几个小的第二天还去看了,就没了。回去跟母亲说,母亲告诉他小孩子都是神仙的孩子,他被神仙接走了。

    只是后来玉溪知道,那些孩子都被狼或者野狗吃掉了。

第 13 章

    “大娃。”二胖气喘吁吁拄着腿看着远处坐在大石头上的身影。

    “怎么了?”轻轻吐出一口气,玉溪转过头问。

    “快点回去,大柱昨天打猎让熊给拍了。三婶正往医院赶呢,家里没人,现在就二娃看着三娃呢。”

    玉溪一听吓了一大跳,一下子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拍的怎么样?人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不过肋骨折了两根,六叔也没办法矫正,送县医院手术去了。”

    玉溪跟着二胖哥往家赶。

    离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大年夜那天发生的事情被玉溪藏在脑海深处,再不提及。不过也是那时明白,他还不够强大。他想要强大。

    之前从地洞里弄来的书中,《天一图谱》实际上是一本修身炼体的武学秘籍。而《道藏真经》却是□家修行的密法。玉溪看过鹏越手札,无影在后期描述过几本书,其中《十三刀谱》还有《七环箭》,无影只是说了几句,对于天一图谱却是十分推崇。

    他曾写道,如果不是年龄限制,他也许会修炼天一图谱。书内记载了八十一个招式,它本身并不是武功招式,而是通过修炼这八十一式,修炼自身,最后达到道家天人合一的境界。宇宙自然是一个大天地,人是一个小天地,通过修炼达到天地人一体,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而且这本书的宗旨与道家一般修炼又有些不同,一般修炼更讲究气的凝结与运用,这本书讲的却是身体的自我修炼,从而带动神的壮大。

    他还在手札上写到,对此书的一些感悟。认为修炼此书不能过早,也不能过晚,最早十岁,最晚十四岁,过了这个年龄就不合适了,孩子在这个年龄期间,身体各方面变化极大。尤其骨骼。超过这个时间,骨骼就开始定型,低于这个时间骨骼硬度又不够。

    不但如此,他认为这本书虽然不错,但是在气和神上面稍微弱了一些,虽然最后二十四个招式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但是他认为,如果和道家养生功一起修炼最好了。

    之后手札最后几页,无影写到,他看过《道藏真经》,觉着如果将道藏真经里的藏气炼神法与《天一图谱》一起修炼一定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这两种功法和在一起,恐怕会成为绝好的修炼功法。

    写到这里他有些激动,玉溪发现那一页特别的乱,到后面又有些无力。再然后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再写东西,知道最后,十分的惋惜。自己没有那个机缘。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读,玉溪弄明白道藏真经是什么,这简直就是□家修炼的百科全书,里面包含了练气,炼丹,符咒,等等。只是玉溪看了许久,上面能明白的只有一小部分。好在关于藏气炼神法还是很明白的。

    所谓藏气炼神法,是通过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藏于身体之内,之后运转功法,在体内游走,最后归于识海。丹田与识海相互通连,气神互助。

    玉溪虽然看的明白,可真正修炼起来还是十分困难的。《天一图谱》上面的动作,十分困难,按照书中描述,玉溪只练习第一个动作,就耗去了十天。每次从起始至结束,动作必须连贯,速度还不能快,呼吸节奏一丝不能凌乱,否则不但前功尽弃,还会造成身体不适。第一次他将动作做完整,整个人跟在水里捞出来一样,而且浑身酸痛不止。

    为了强大,玉溪第二日硬是爬起来坚持练习。这效果是很显著的。当第十天,他终于把动作掌握,整个人如同泡了桑拿,全身无一不舒泰。晚上无梦至天亮,一整日都精神奕奕。感觉身体轻巧了许多。也是看到好处,玉溪对于这本书的信心更强了。

    《道藏真经》是在半个月后才找到了一些气感,这还是天一图谱有了突破才感觉到的。他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进入身体。虽然后来他用了五天才完成一个循环周期,可是效果是显著的,至少他在练习《天一图谱》的时候感觉更加游刃有余。

    这几日他天不亮就跑到家后面的山顶,坐在那颗大石头上练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着每天早上当太阳的光线突破地平线的时候,随着他的吸气就会有一股非常精纯的灵气进入他的身体,只那一口灵气就比他吸收一日还要多。而且那股灵气非常纯净。自从有了这个发现,这几日他天不亮就到这里等着,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快要从丹田连接到识海了。那样他才算是进入第一阶段。

    玉溪直接回到家,三叔一家子都去了县里,二娃和三娃也回来了。

    尽管二胖哥说没什么事,玉溪还是不太放心,下午他多做了一锅饭,多做了几个菜闷在锅里,一快到八点,才听到三叔家狗叫唤。起身一看,果然回来了,玉溪用盆子把饭菜都装好,背着三娃,跟二娃一起去了三叔家。

    “婶子,大柱哥怎么样啊?”一进门看着三婶正准备热饭,“我这都做的现成的。”

    他三婶一看,也不客气了,往锅里倒了水,直接烧炕了。“没啥事。上午做了手术了,他姐从哪看着呢,怎么也得住两天院。”说着从碗架里拿出碗筷,“你说说他咋那么大胆,连熊瞎子都敢捅咕,现在的熊瞎子正美食饿着的时候。早上给抬下来的时候,血呼啦的,我心这个跳啊。”

    玉溪笑笑进屋。看见三叔正洗脸呢。把三娃放炕上,去搬饭桌子“三叔,那熊咋样了?”

    “在你六叔家呢。他射了两箭,还以为死了呢,没想到又起来拍了他一巴掌。也怪他不小心。”三叔虽然有点埋怨,但是玉溪听着声音里还透着那么一点得意。

    玉溪帮着把饭菜拿过来。三叔洗了脸上炕,“把我那酒拿来喝两盅。”

    三婶也看出三叔那得意的劲,也是十里八乡的都算上,没那个大小伙子像大柱似的,自己一个人打一头成年公熊。这也是战绩呀。

    “玉溪上炕坐。”三婶往炕头比划一下,自己搭着炕沿坐着。两口子累了一天了,都饿了,拿起饭碗就开吃,“你刚才跟老六咋说的?乡里不会有啥说道吧。”

    “没事了,老六上午就去了,说熊瞎子伤人了,大柱才打的。正式文件还没下来呢。没啥事。”

    “啊,等柱子回来你可好好说说他,可不能这样了。”

    “老六已经把他和二胖子名报上去了。估计能批下来。将来他就当护林员去。拿国家工资。大娃还小点,不然,你也报一个。”三叔还可惜的看了看玉溪。

    “叔,我可不行,我又不会打猎。”

    “护林员又不打猎,看人的。”

    “你别拐带大娃。大娃现在就挺好的。哪像柱子似的,净瞎折腾。”三婶子说着拉过旁边的三娃,喂了他一口鸡蛋。小家伙就是凑热闹,看人家吃了自己也想吃,小嘴鼓囊鼓囊的,一会吃了半个炒鸡蛋。

    “哎,他们一个月能领多少工资。”三婶想起来问。

    “怎么也得有五十吧。”三叔有点不确定。

    “才五十啊。我听县里的人说,他们国家干部都要调工资了,差不多能多一百多呢。”

    “真的?”

    “嗯。”

    大柱哥住了几天院就回家养着了,打的那头熊足有五百多斤,大柱哥一下成了村子里年轻人的偶像了,大柱哥的护林员身份也订下来了,每月能有一百多块的工资,虽然跟县城里公家人工资差了不少,却是固定收入,在他们这边已经是很大一笔了。三叔高兴的把熊肉分了,各家各户都有了实惠,倒也没有多少嫉妒之言。

    接着国家工资进行了一次大的调整,这次涨的比较多。事情好像离玉溪挺遥远,但是有些事情离他又很近,就像今年的猪肉涨了五毛,就像他的卤肉涨了一块。其实他也不是想涨那么多只不过跟着李家卤肉店涨了,而且还比他们多涨了两毛,因为年前年后林家卤肉已经超过李家卤肉成为集上最好的卤肉了。

    时间进入了三月,天气虽然依然很冷,雪也没有化,不过玉溪看着三娃嘴唇还是带着紫色了,会走之后运动多了,喘气也很粗,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他就算好好照顾着,十一月底的时候还是得了一次感冒,半个多月才好。玉溪觉着不能这么了,得给他检查一下,顺便打育苗。

    这样一来,他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做卤肉了。三婶家里的事也多。就在他想辙呢。四叔和明志哥一起来了。

    这天玉溪正呼黄豆,准备四月初八下酱呢,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下酱,就算看过三婶的做法,他也不敢大意。

    三娃玩了一会,困了就睡了,二娃拿着小凳子坐在他旁边,给他讲故事。没错就是给他讲故事,这孩子这几天在三叔家看电视。看了鹿鼎记,他没过去,三娃就给他连比划再讲的。就算有些地方不清楚,不过他那聚精会神的样子,让他心情非常好。也乐意捧场。

    这边正讲到韦小宝当假太监进宫的时候,三叔四叔六叔还有明志一起跟着进来了。

    “三叔四叔六叔,明志哥。”玉溪赶紧起来打招呼,“四叔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们快屋里坐。”玉溪赶紧把几个人往屋里让。

    “三娃没在屋?”三叔进屋没看到孩子问,三娃去他们家次数多,几乎每天都要去一次,三叔都把他当成自家孩子了。实际上在他心里这三孩子就跟自己个家的一样。他和林泰可是最好的兄弟。要不然当初分家单过的时候也不会挑离林泰家最近的地方。

    “在西屋呢。我煮豆呢,东屋炕太热了。”原本想搬西屋去,后来玉溪感觉西屋太空没去。今天炕实在太热了。玉溪才把三娃送西屋睡。

    玉溪给几人倒了水,“三叔你们上炕里坐。”

    “行了大娃也别忙活了。今天我跟你明志哥过来,跟你商量点事,让你三叔六叔过来也是想让他们俩作个见证。”

    玉溪搬了板凳坐在门口,“四叔你说。”

    “是这么回事,之前你做那个卤肉在咱们店里卖,这阵子卖的越来越好了,老李家那边都比不上了。不过咱们靠山集就这么大,再也卖不出去多少了。你哥心思活,就想着在县里开个店,专门买卤肉。县里条件好,做个门市应该能卖的出去。”

    玉溪并不意外,明志哥,本来心眼就活,有这个决定很正常。

    屋里几人看着玉溪平静的脸,心里都感叹了一下,真是不能把他当小孩子了。

    四叔停顿了一下,又说,“这卤肉方子是你的。我和你明志哥是想把方子买过来,你看你是什么意思。”

    玉溪眉头都没皱一下,低头看了看手指,“四叔知道,我现在就靠这卤肉挣钱呢。我们家三娃的病还不知道怎么治呢。将来要是动手术,也是一笔钱。”

    玉溪停顿了一下“方子呢,要卖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价格吗?”看着四叔和明志哥笑了一下,“四叔总不会亏了我吧。”

    林四叔梗了一下,这话还真是不好说了,明志为了开店,在县里买了一处门市房,这就花去不少积蓄。要说买这个方子,还真是没有多少钱。

    “大娃你看这样好吧。我已经在县里买了门市房了,要说买配方,我们也真是拿不出太多。我最多也只能出五千。这是少了点,不过这样,我再给你两成的分子。你知道吧,现在京城还有沪市一些大公司都有股份什么的。我这卤肉店,也给你两成股份。将来无论我开几家店,只要买卤肉都给你两层股份。”明志接过话头,却把几个人都给惊住了。

    玉溪也没想到明志哥会这么解决。他想的最多的却是让他们分期付款。

    林四叔心里却觉着有点多了。他们家也没有多少钱了。还给两层分子,将来家里挣了钱,就得给他两成,这是不是不合算。

    明志却不这么想,过年的时候,他们村以前跟他挺要好的一个小子从哈市回来了,那小子十六岁出去,如今已经三年了,前两年他去北边倒腾东西,挣了不少钱,现在开了个饭店。他吃了家里的卤肉都想要买配方。他自然不卖的,那小子出钱更多。明志也不是目光短浅的,他自然看出其中商机。前些日子,他去哈市逛了几天。心里很是触动。他觉着要是自己有配方,那么他也许能做大。

    这个价钱大家心里都有一个衡量的标尺。如果玉溪把这个方子拿到外面去买,也许能得更多的钱。但是绝对没有这里来的安稳。五千元钱在外面的世界不多,在他们这个小村庄却是一笔巨款。有了这五千块钱,加上玉溪这几个月挣的钱。快九千块钱,应该足够三娃的手术费了。

    双方都满意了。玉溪跟明志签了一个合同,见证人是三叔和六叔。这合同还是明志从大城市里学来的。接受了新事物的他觉着有了这个就能保证玉溪不会反悔。而玉溪更相信三叔和六叔的证明。最后在双方都满意的情况下,签订了。知道十年后,他们才发觉,因为签订合同的时候玉溪并没有成年,所以这个合同是无效的。

    在这个不怎么规范的合同下,订立了,林明志用五千元钱和卤肉店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是林明志从大城市力学来的。四叔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百分之二十就是两成股份的意思)买下林玉溪的卤肉配方,林玉溪不得将林明志的配方再卖给他人。林明志要按时付给林玉溪百分之二十收益。如果林玉溪发现林明志未能履行合同,或者将收益情况造假,林玉溪警告之后,见证人劝道之下,未能悔改,林玉溪有权将配方另外卖给他人。(后面这几条,是三叔想的。并且强烈要求加上去的。)

    就这么一份不是那么严谨的合同,竟然在双方默契之下一直保持了许多年。

    “三叔你们今天留这吃饭吧。前个,我刚从集上买回一条大胖头鱼。等会我做个鱼头,你们喝几盅。”

    “行。大娃做的鱼头味最好吃。老四今天别走了。喝好了,上我那住去。”三叔今天心里高兴,不管怎么说三娃的手术费算是有着落了,他这一年多也给攒了钱,只不过他们除了种地,打猎都不让了,也攒不了几个钱。

    “四叔跟明志哥,就住我这,家里地方大,炕也热乎。正好明志哥要留下学卤肉方子。”玉溪赶紧。

    “行了,就这么定了,四哥住大娃这正好,他这里宽敞。”六叔最后拍板。

第 14 章

    哥几个留在屋里说话,玉溪出去做饭,明志也出来帮忙。

    大锅里的黄豆已经烂糊了,可能刚才一直小火,豆子竟然一点都没碎。离吃晚饭还有一阵子,不怎么着急,玉溪先把豆子剁碎,明志也拿着把菜刀帮着剁,可能屋里声音大了,三娃也醒了,没一会二娃把他带出来,睡眼朦胧的看着玉溪在那剁豆子。

    玉溪煮了十斤豆,剁碎了,团成四四方方的块,外面再用白纸包了,放西屋靠墙的柜橱上边。这么的放上一段时间,到四月初八天气好的话就下酱,天气要是不好,就十八,或者二十八下。

    晚上几个叔叔肯定想要喝酒。玉溪准备做个鱼头,再炒个牛肚。切个凉菜,切个卤肉拼盘就差不多了。菜不多,量多。

    “你可真麻利,比你嫂子做的还快。”明志坐在那帮着添材,看着玉溪快速的就做好了几个菜,笑着夸奖。

    “呵呵,做的熟了。”他现在可是家务能手,做饭洗衣,收拾屋子。连被子都会做了。没办法谁让三娃总画地图呢。

    “对了你听说了吗?刘二失踪了。”明志也就闲唠嗑。玉溪手却一顿。

    “是吗?没听说啊。”

    “有一阵子了。好像过年时就没看着他。有人问他老婆,也不知道,说过年出去就没回来。又有人说在西柳子看到过。谁知道跑哪去了。到是他大哥,十五放了上万响的鞭炮。巴不得他死到外面呢。”

    可不是死在外面了。

    明志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玉溪聊着,眼睛却细细的打量这个跟他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堂弟。

    林勇是他的堂爷爷,跟他爷爷是亲兄弟俩,堂爷爷没有孩子,原本太爷爷想把六叔给过继过去,没想到那年堂爷爷竟然捡了一个孩子。林泰叔是上过族谱的。所以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林家人。

    玉溪跟他们这些堂兄弟长的不像。他们家祖上从关内搬过来的,在这里已经扎根快十代人了。期间经历了战火瘟疫,林家多次差点灭族,却也流传下来,最近几十年更加兴旺起来。族里多数都是和本地人结婚。几乎每一只里都有满蒙族媳妇。这也让林家人体格更加好了起来,小子们多是虎背熊腰的,长的高大。长相多是国字脸。一看特别踏实的那种。

    林泰叔却不一样,虽然一样高大,可是长像更加硬气,剑眉扩额,高鼻梁,下巴上还带着一点点凹,个字虽然长得高大,人也魁梧,可是他的身材看着却比族人修长一些,腿长手长的。

    因为他们家早早的搬到靠山集,他跟玉溪的接触不如其他堂兄弟多,现在想想他好像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堂弟,玉溪长得不像林泰叔,他长的更像婶子,婶子是他们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姑娘,他跟婶子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太一样的是眉毛不像婶子那么淡,细细弯弯的。一样是泰叔的孩子,二娃三娃长得就太像泰叔了。

    不知道是不是没吃好还是太累了,玉溪总是让人感觉很瘦弱,穿着棉袄总是大了好多的样子。头发又黑又浓,长的还快,年前剪的很短,现在又遮了眉毛,没看过他哈哈哈大笑,最多抿着嘴唇嘴角上挑,眼睛却给人一种十分欢快的感觉。或者他肃着脸,眼睛却是带着笑意的。

    明志以前跟玉溪接触不多,记忆中他似乎总是跟着母亲身后,很腼腆的样子,就算大柱带着他一起玩,他也不像村里其他孩子那样上蹿下跳。

    他记着在他小学毕业那年回村里玩,跟着大柱几人,去他们家旁边的小河里摸鱼,正玩着,听见有孩子的笑声,然后就看到林泰叔把他驾到脖子上,在院子里跳舞玩。小家伙抓着爸爸的大手,嘴里咯咯的笑着,眼睛比星星还要亮。当时小小年纪的他有些羡慕,似乎自己记忆里父亲从来没那样喜爱过他。虽然长大了他懂得每一位父亲表达爱的方式不同。但是那个记忆一直在他脑海之中似乎无法磨灭。

    玉溪是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哪怕后来的二娃,都没有得到父母那样的爱,毕竟他是父母第一个孩子。甚至把他养的一点都不像他们村里的人。

    听说泰叔和婶子出事没了。明志都有点懵了,那时他刚结婚没多久,泰叔和婶子还来喝喜酒来着。生命多脆弱,说没就没了。因为离的远,他们回村子帮着料理后事就回来了。一下子去了俩人,家里乱糟糟的。他也没有单独跟玉溪说话的机会,那时玉溪一边给父母料理后事,一边还要照看弟弟,那几天三娃身体一直不好,不少人说这孩子也要跟着去的。后来听三婶说给父母下葬后,玉溪就把三娃接回去自己带着俩弟弟住了,也不知道他糟了多少罪,三娃到底是活过来了。

    玉溪穿着孝服跪在两口棺材前,整个人瘦成一条条,脸色苍白,眼泪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机械的答谢来人。现在过去还不到一年,那个脆弱的孩子竟然支撑起一个家了。

    人心总是贪婪的,就算是一个族里的人,心也不是往一块使劲的。玉溪父母刚去世的时候,他受不少苦,村里碎嘴子不少,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些想着沾点便宜的,欺负孤儿呗。玉溪带着弟弟自己过,他们这些亲戚照看着也不能面面俱到。自己家都要过日子呢。就好像他,脑袋里也有把卤肉配方夺过来的念头,人的私念总是不断的。只不过道德底线,让他把私念压下。

    那次在集上玉溪差点把刘二一刀捅了,那股狠劲真是把人惊住了,谁又能想到平时挺老实温和的孩子,能那么疯狂。当时看到的人不少,他们这地方又有什么秘密,七大姑八大姨亲戚连着亲戚。没到半天差不多传遍十里八村。谁也不敢再小看他。谁在说话也得注意点。后来玉溪再去集上,管谁都把他当成大人看。他爹都说,‘这小子了不得。这么小就当家作主,将来了不得。’

    是啊,了不得,将来说不定他也要跟着沾光呢。

    玉溪做了一桌子菜,让几个叔叔喝酒,“来来,大娃也坐下陪叔喝一杯。”四叔说着拿着酒瓶子给玉溪倒上一杯。

    玉溪有点不好意思,“四叔,我可不会喝。”

    “有啥不会的,喝两回就会了。喝吧。”六叔也跟着帮腔。

    三叔坐在炕头嘿嘿的笑了两声,“行了喝两盅。今个你是主家,也得陪客。”

    玉溪抿着嘴笑笑,端起小酒盅,拱手敬了一下,小小的喝了一口。啧-有点辣。

    “哈哈,好,吃口菜。男人嘛,就得会喝点酒。”三叔一口把酒都灌进去。今天有点兴奋。

    辣劲过后,玉溪觉着一股热气进到胃里,然后又涌上脑门,整个人身上热乎乎的。还挺舒服的。

    拿起酒壶,给几个人倒上,“几位叔叔今个头一回吃我做的饭,得多喝两杯。”

    “嗯,多喝点。”

    玉溪也放开了,今天心情很好,弟弟的事,解决了一大半了。以后生活有着落了。高兴。

    喝了几口酒,人也兴奋了,也不那么辣了。

    “玉溪喝。”三叔把杯子往前那么一推。玉溪往前一碰,一口闷了。

    “今个玉溪咱们爷几个喝了酒了,以后就是爷们。”四叔酒量稍浅,有点醉了。

    玉溪笑着点点头,“哎,以后就是爷们了。”

    三叔拍了拍玉溪的肩膀,“孩子,今个你叔我高兴啊。”三叔摸了摸玉溪的头,“高兴。”说完又喝了一盅。

    玉溪给他夹一块大肉放碗里。

    “我替我兄弟高兴啊,他儿子出息了。将来去地下,我可跟他好好说说。”

    “三哥说啥呢。今个高兴。说点乐呵的。”六叔酒量最好,看三哥有点喝醉了。

    “没事,让我说说,我这心那,这半年就一直憋着。今天总算是敞亮了。”三叔一摆手,另一只手抓着玉溪的手,“孩子啊,我跟你爹呀是好兄弟。他救过我的命啊。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那狼脑袋就在我这。”三叔说着就比划他脖子。“就在这。老六你说说,要是咬上了,我还能活吗,能活吗?”

    “肯定不能活了,一嘴巴子下去,血管肯定咬断了。”六叔摇了摇头。

    “你看,你六叔都这么说了。当时我都吓傻了,就你爸,直接把胳膊伸狼嘴里去了。胳膊都折了,还一刀抹了狼的脖子。好家伙。真快。”三叔说着眼睛有点直,“所以说啊,你爸他救过我的命啊。”

    玉溪听说过这段往事,那时他爸才十五岁,后来胳膊养了半年才好,三叔还因为这个,被堂爷爷打了板子,屁股也快一个月才好。

    “你爸你妈去了,我难过呀。难过。”三叔说着眼圈都红了“我原想着把你们三个接过去养着。可人家说我图你们家这房子。我林老三再不是东西,也不能够啊。”三叔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四叔叹了口气,“行了三哥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说这干啥。”

    “我怎么不说我,我还想上村委会拿大喇叭说去呢我。我让那帮子人看看,我侄子出息了,都成当家人了。你看看他们谁有我侄子这么出息。”老三大着嗓门说。玉溪手被攥的生疼。虽然脑袋有些迷糊,人还是清醒的。

    “来三哥,喝酒,今个咱们哥仨坐在一块喝酒,你想说啥就说啥。”老六是看出来了,他三哥心里憋屈。趁着酒劲把肚子里的话倒出来也好。

    三叔有点絮絮叨叨的说着他跟林泰的交情,说道最后连俩人小时候去河里抓鱼,让水冲掉裤子的事都说了。最后几个人都喝高了。明志开始还好些,没怎么喝,后来让三个大叔给影响的,也喝了不少,一个劲的给玉溪讲着将来要怎么怎么发展,想怎么开店。什么先去齐市开店,再去哈市,最后要在整个东北开店。最后说的自己都愚拙,都有点摆不清了。

    一顿饭吃了三点,最后大柱过来看看他爹咋还不回去,一看几个人在炕上东倒西歪的,玉溪坐在他爹和明志哥中间,拉人抓着他的两只手,不知道说些什么,玉溪脸上红扑扑的,一看就喝了不少,不过眼睛还很亮。看着还是清醒的。

    “咋喝成这样。”大柱有点傻眼,三娃和二娃俩孩子横着躺在炕梢,怕是都睡着拉半天了。

    “今天喝的高兴。”玉溪说着把手拽出来,“正好大柱哥帮我把他们挪到西屋去。三叔也留这睡吧。西屋炕大。”

    玉溪赶紧下地去西屋铺被,被褥都是现成的,玉溪妈是个细致的人,棉花便宜时,就买一些,做几床被子褥子,就是为了亲戚过来住。他们这里亲戚连着亲戚,谁家有什么彀当,常有亲戚来往,他家有地方,肯定要来人住的。一切准备妥当省着用的时候缺这少那的。

    西屋被子都在靠西墙的炕柜里,整整齐齐的摆着,被子褥子都套着被套。一铺大炕能住六个人,现在就住四个宽敞的很。

    蒸腾好一会四个人都收拾好了。玉溪想着他们一会怕是要解手,又把家里的破桶拿屋里。回去又把俩小的规整好了。弄出一脑门的汗。

    “那我回去了。你也快睡吧。”大柱说着出了屋。

    “大柱哥你先去六叔家说一声。”

    “嗯,我记着呢。”

第 15 章

    丹田里的气在不停翻滚,随着每一次悠长的呼吸,这些气凝成一条乳白色的线,如同液体一样从丹田溢出,如同一条蛟龙向上飞升,每过之处所有阻挡都被冲破。

    这条蛟龙一直冲入云霄,突然被一个屏障挡住去路,更多的灵气凝结在蛟龙之上,蛟龙越加洁白凝时,屏障突然被冲破了,蛟龙入海。一下进入一个广阔的空间。

    玉溪突然睁开眼睛,天边突然传来一股紫色的光线,随着呼吸被他吸入体内。身上的毛孔全部打开,体内的杂气全部溢出。眼中一股紫光闪过。

    他终于突破藏气炼神第一阶段了,沟通丹田识海桥梁,排除体内杂质。

    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身上的骨骼突然劈了啪啦一顿乱想,整个人轻松的许多,轻轻的呼吸,调整全身肌肉,手脚开始运动,摆出常人无法达到的姿态。一直做到第五个动作才感觉有些困难。五个动作做好,玉溪遍没有向下进展,今日进步已经很大,不需更快,巩固现有的姿态就好。

    太阳已经升起,天以大亮,不过玉溪知道现在还不到五点。他们这边天亮的一直很早。为了练功他每日三点半起床,连续一个多月了。

    今天突破了第一层,身上排除了一些杂质,玉溪自己都闻到一股怪味。收功后往山下走,来到一处空地,直接把衣物脱下,站在雪地里用那白白的雪将身体搓洗一下,凉凉的白雪碰到身上,毛孔收缩,他竟然不觉得冷。只进入第一层就让他能抵抗这寒冷。他真是捡到宝了。

    白雪带走身上的污物,只穿上棉袄棉裤,玉溪下了山。

    三叔他们还睡的熟,两个小的也睡的香。昨天喝的有点多,不知道玉溪酒量好还是怎地,虽然有些晕却很清醒。只睡了一会身上疲惫全消,心中一动,比以往更早的上了山。山中的灵气充足。加上昨日心情放松,竟然一下突破了。

    找到干净的内衣,玉溪不急着做早饭。锅中烧了些热水,把兄弟三人的脏衣服都洗干净了。他们村子里洗衣服最勤的肯定是他家。这是母亲给他养成的习惯,以前不管多累母亲都要把家人打理的干净。玉溪忙着照顾弟弟,忙着做事,根本没时间洗,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衣服上的味道。也看不惯自家弟弟穿着带尿渍的裤子。

    衣服晾到外面绳子上,又到自家东南角的水井处打水。

    他们家这处水井是他爹结婚的时候打的,井打的深,水很香甜。井口很小只能放入一只桶,井台特别高,就怕小孩子到处玩掉下去,玉溪现在也特别注意,天冷,每次打水洒出来的,都能冻上一层。如果不注意几天就会被糊上一层冰。玉溪小时候林泰怕孩子掉下去。上面加了一个大木盖,很沉。每次打了水还要再放一块大石头。

    玉溪也继续这个传统。二娃正是爱玩的时候他可怕弟弟不小心掉下去。每次看到有冰,就用斧子砍碎。

    以前力气小,每次只能打半桶。天天拎水就要费好久。大柱看他打的困难,什么时候过来,看到缸里水少了就给打上。这一个月身体变化挺大的,从井里拎水一下子就能拎一桶。走个七八趟不嫌累的。

    洗好衣服打好水,早饭都做熟了,西屋爷几个才有动静。昨个晚上他们那个呼噜打的,快把房盖掀开了。

    玉溪倒好洗脸水,先去东屋把两个小家伙弄起来。一开门。二娃已经穿好衣服,正叠着被呢。三娃趴在炕头,小脑袋扎在枕头里,眼睛一会露出来一会看看他。

    走过去,摸摸他的小耳朵,“三娃醒了就起来吧。”

    小家伙抬头看了他一眼,满脸通红,又趴下,扭扭小屁股往炕头蹭蹭“不起。”

    “怎么了这是?”这小家伙不对呀。

    噗呲——二娃在一边笑了,“三娃又画地图了。”

    三娃听了整个人跟蚕似的拱了又拱,脖子都红了。

    玉溪一听,笑了,伸手揭开被子,可不是褥子上老大一块。

    “好了好了,哥哥不笑话了。快起来。把衣服换了,等会在肚子疼。”拿了干净的衬裤,一伸手把三娃从被窝里拉出来。摸摸开裆裤都快干了。又把他塞被子里。转身舀了点热水过来。“二娃去洗脸。然后帮着捡桌子。”

    二娃下地,应了一声憋着嘴笑着出去。

    给三娃洗了屁股,连带腿也洗了一遍,才换上衣服。小家伙可能不好意思了,一声不吭。把三娃收拾干净了。被子褥子都不能用了。先放着吧。等腾出功夫来的。

    玉溪想趁着没种地之前带三娃去医院看看。正好明志哥他们把卤肉的事接了过去。玉溪赶紧着教会明志哥做卤肉汤。这卤肉汤看着好像把调料都放进去就好,其实挺麻烦的。十六位草药,除去最普通的九位,其它七味还需要进行炮制,有的需要炸有的需要烤,有的要新鲜的。有的要三年的。只要有一点不会,那味道就不地道。

    明志虽然感觉这东西制作起来这样麻烦。但是心里却无比欣喜。玉溪把用过的调料包给他看了,其中里面的调料,他认识一多半,还有一部分不是特别的药材就有可能是路边的野草,一般人想不到的。更何况这些东西还要提前加工。等加工好之后,放入卤肉汤里一煮,你也不知道它之前是怎么加工的了,也就不怕人看到他们的调料包,只要他掌握住调料制作办法,就不怕泄密。那这卤肉就没人能复制。

    他现在是信心满满。学的十分认真。并且心里对这个秘方更加看重。又叮嘱玉溪一下,千万不能把秘方告诉别人。

    “明志哥放心,咱们都签了合同,我自然不会在告诉别人。”

    “对对,这个一定要保密,咱们现在可是一体的,以后我挣钱了不也就等于你挣钱了。”

    玉溪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本身不是特别看重这个秘方。四海杂记里的配方还有好多。他懂得这个事情的重要性。

    “还有家里的老汤,明志哥也带回去吧。我要带三娃出去一趟,不一定多久回来,老汤明志哥就先用着。”

    “那最好了,等你回来要用,就去店里拿。”明志点头说,就算玉溪不说他也是要一些老汤的。

    教会明志哥做卤肉,玉溪就开始准备出门用的东西。他不放心二娃,二娃也也不愿意离开他,好几天都沉闷着的。玉溪干脆一狠心也带上。这次出门不知道要多久,如果做手术时间就长了。

    除了三人的衣物,玉溪还得给三娃带两床小被子,所有能想到的东西竟然打了一个大包。另外玉溪从六叔那要了几块炮制好的兔皮。给三娃缝了个小斗篷。斗篷下摆像里V着,像个大口袋,两边封口,能把三娃的小腿包里边。两边再一包,严严实实的。脚一点也不会冷。打拉开还能当被盖。斗篷面用的深蓝带小白花的棉布做的。还有一层薄薄的棉花。兔毛在里边。

    走的那天玉溪跟俩弟弟早早的吃了饭,让俩弟弟穿好衣服,把三娃装到斗篷里,背在背上,缝制好的井字形宽布带兜着绑在身上,“三娃,紧不紧?动动腿。”小家伙咯咯笑着动了动腿。感觉松紧差不多,玉溪又解开了,知道这个力度了,再弄就简单了。玉溪又给二娃整理了一下帽子,“你真跟着我走,这一去还不知道去几天,不怕累。”

    二娃摇了摇头“不怕。”说着背起自己的小背包。那里放着玉溪准备的干粮水瓶。

    “那就走吧。”说完,扭头对三婶子说“婶子,家就交给你帮着照看了。家里还剩不少吃的,我不一定啥时候回来,别放坏了。”

    “你就别惦记家里了。明志已经去县里了,有事打个电话。”三婶子一点都不放心,“要不让大柱跟着你们一起去得了。”

    “不用,丢不了。我还不知道去几天,天暖和要种地,大柱哥护林队又开始上班了。不用跟着。”玉溪知道如果他愿意,大柱哥和二胖哥都能跟着,可是他不想那么麻烦别人,既然已经独立,那么多难也要自己走。

    大柱哥拿起行李,玉溪抱着三娃,几个人出了屋,门口五叔赶着车等着。几个人坐上了马车。“回去吧,三叔三婶。别惦记。我有啥事打电话让明志哥通知你们。”

    “一路上小心点,钱和证件都放好,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找警察。”三叔嘱咐了又嘱咐。

    “嗯。我记着呢。”

    马车开始走了。三叔三婶一直跟着,知道马车拐弯。上了大道,玉溪还能看见呢。

    大柱哥送玉溪去火车站。他们坐马车去靠山,然后坐车去市里。他们这只是一个小县级市,这没什么好医院,玉溪也没准备去最近的齐市。他直接坐着火车去稍微远一些的哈市。

    大柱把他们三个送到火车上,车就停一分钟,他没敢多待就下去了。玉溪背着三娃,两只手都拿着行李,二娃拉着兜子带跟在他身后。玉溪怕二娃走丢,从家里念叨好多遍,只要在外面走路,就让二娃拉着他或者拉着他衣服兜子。

    车上的人不多,三人在车厢不远的地方找到两个连在一起的空位,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坐在那里,看着他们过去,站起身坐到对面。

    “谢谢啊。”玉溪先把行李放下,把三娃解开。小家伙都睡着了。从包里拿了小褥子小枕头,又拽出一个小包,把大包裹放到上面。二娃坐到最里面,铺了小褥子垫了枕头,三娃躺在中间,玉溪把斗篷给他盖上,自己坐在靠着走道的一小块位置。

    “怎么就你们哥仨出门,父母呢?”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小声的问。

    “我带着弟弟去齐市串亲戚,父母比较忙。反正下车有人接。”玉溪可不敢交底。路上不太平静,一切小心为好。

    “他们可真放心。”男人有点埋怨的说了一句。男人旁边四十多岁的女人也接话道,“是啊,放这么小的孩子出门。你可注意着点。”

    玉溪笑笑,扭头看二娃,“饿不饿,吃点东西吧。”二娃听了把背上的背包拿下来,他一直背着来着。

    玉溪接过去,拿出一个铁饭盒,外面包了两层手巾。尽管这样饺子还是有点凉。“凉了。”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昨个晚上三婶就给他们包了一大锅饺子,这是今天早上蒸的。

    “凑合吃吧。没几个小时就到地方了。”他们平时也爱啃冻的黄米团子,或者吃冻秋梨,也不觉着凉。出门在外这样就挺好了。

    饭盒里还夹着一双筷子,可解决大问题了。三婶可是挺细心。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8544/ 第一时间欣赏林玉溪的悠然人生最新章节! 作者:七夜忘情所写的《林玉溪的悠然人生》为转载作品,林玉溪的悠然人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林玉溪的悠然人生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林玉溪的悠然人生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林玉溪的悠然人生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林玉溪的悠然人生介绍:
父母去世,弟弟的病情,生活的压力让林玉溪快速长大,从农村到城市,广大的世界展现在他的眼前,神秘的人,神秘的事,看他怎样走出自己悠然的人生。林玉溪的悠然人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林玉溪的悠然人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林玉溪的悠然人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