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混乱的世界:迷失(四)
176:混乱的世界:迷失(四)
哭是没有用的,对于寻找失踪的杨杨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对赶走闫御等人的纠缠却有很好的作用。
我也不用太过伪装,身为杨杨的临时监护人却没有尽到责任和义务的愧疚感深深的占据了我的心房,眼皮子眨一眨,鼻子抽一抽,泪水鼻涕就哗啦啦的流出来了。
我哭得唏哩哗啦的,一边抽鼻子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昨晚上的奇怪经历。我深知那似梦非梦的嘈杂声一定有异,因此将睡着时的感觉详细的说了出来,以帮助他们提供线索。至于大姑碗的警告,我自是省略了。
“昨晚上我睡得很沉,半夜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冷,好像有好多个人围在我的床边说话,我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吵吵嚷嚷的,画面很乱,什么都看不见,我又醒不过来,一动也动不了。大约五分钟之后,声音退去了,我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早上醒来,我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关于悲伤的感觉我并没有说,心里觉得那是一个不可触碰的角落,一旦碰到了,说不定我会真的哭个不停。
讲完毕,又接着抽咽。心里太急了,恨不得一脚把他们踢出门外,然后去找影给我想办法。可是闫御却是久久的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鬼瞳紫月听了,若有所思的和狄诺交谈着什么,半天也没有人有走的迹象。
我抱过一盒纸巾,用力的擤了一大把鼻涕,响亮的声音将在坐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个个转头望着我,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鬼瞳紫月的脸上还明白的写着:你这女人怎么邋遢得都没个底线?
我不理他们,开始嚎哭:“杨杨啊,你到哪里去了啊,你不见了,妈妈回来我怎么交代啊……啊……啊……啊”
“妈妈要打死我啦……啊……啊……啊”
终于,他们坐不住了。
狄诺虽然表情淡定,不过已经稍稍挪了尊位,请示道:“闫主,是不是……”
鬼瞳紫月的眉皱得都打结在一起了,她鄙夷和嫌恶的说:“潘妮,怎么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面?简直侮辱了圣樱的名声,快别哭了,别让别人看到你这一面,也别说你是圣樱的学生”
闫御火大的站了起来:“闭嘴别再哭了”
他终于说出了我期待已久的话:“孩子我会帮你找回来的,别哭得这么丑,难看死了”
他烦躁的瞪了我一眼,带着鬼瞳和狄诺走近了大门。
拉开门的那一刻,他又回头交代:“你就在家里等着,哪也不要去,你妈妈回来,我会找人跟她说的”语毕,门砰的一声摔上,震得家里的花瓶摇摇晃晃,似带着某人的火气。
门关上之后,顾不得他们人还在外边也许没走远,我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反锁,第二件事是冲进自己房里反锁,然后闭着眼双手扶在柜门上,默念几秒,再一打开,一股阴冷但熟悉亲切的空气扑面而来。
啪嗒。门从里面锁上了。
狄诺说:“闫主,我们还是赶快到下一家,去看看孩子吧,也许还来得及”
“嗯。”心里怨怼那丫头怎么当着面就把门锁上了,好似巴不得他走一般,闫御心情不爽,但正事要紧,也就没反对。
三个人巴哒巴哒的下了楼,楼下站着一排如军队般笔直的手下,闫御视而不见的走过去,简短的说了声:“走。”
这一小队穿得像打手一样的手下是俱乐部的直属部队,他们没有异能,只是常人。但因为从小接受各种训练,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都优于常人,可以作到面对死亡面不改色,不会被吓死吓晕,在执行灵异任务的时候,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尤其可以用来唬人。
在潘妮的楼底下站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引来了一大群围观者。
鬼瞳紫月朝其中一个领头的使使眼色,那领头的就站出来说:“大家好,我们是市刑队的,接到有人报案,特地来调查一下,这附近是不是有小孩子失踪了?”
听到是正义方的,不是黑暗方的,围观的群众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围过来七嘴八舌的报料:“原来是警察阿shi啊,我在这小区住几十年了,没听说谁家的孩子丢啊……”
留下几个人在那里收集群众资料,闫御等人径直走向资料中的周月琴家。
“希望还来的得及。”狄诺说。
但闫御的心中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在走上周月琴家的楼梯时,他不经意的扫过,瞥见到鬼瞳紫月的眉头仍是紧锁着,似有什么想不透,便问道:“怎么了。”
鬼瞳紫月没有意识到是他在提问,不自觉的回答:“潘妮那家伙,怎么哭得那么难看呢?”
“你还在想这事?”他没说他也在想着这事。
鬼瞳紫月点点头,“这不附合她平时的作风啊。”
“她平时什么作风?”
“她……淡淡的,冷冷的,总是事不关已的态度,就连我邀请她加入俱乐部的时候,她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被人欺负的时候也不放在心上。这样的她,怎么会有那么丑的哭相……活像电视里演戏的大妈。”
演戏
一句话震慑了两个人的脚步。
鬼瞳紫月猛的抬起头来:“对了,我想起来了,其他案子里的家属,孩子失踪时也会出现短暂失忆,但要等到她们想起孩子,至少得半个月的时间,还是被心理催眠师催出来的。潘妮怎么这么快就想起来了呢?”
答案只有两个。第一,潘妮是装的,孩子其实根本不在她家,资料有误。
但是俱乐部调查的资料不可能有假,而且他们已经是最快的速度找上门来了,有人睡觉睡到死亡,孩子失踪的事情因为被封,也没有见报,潘妮根本不可能提前得知消息作假愚弄他们。再者,她早上迷茫中又带着一丝紧张的表情,看起来丝毫不假。
无论是闫御和鬼瞳紫月,都不愿相信她有这么高超的演技,要说有,也是蹩脚的。
第二,潘妮还是装的,但是演技非常蹩脚,低劣。就是那段嚎哭流涕像大**表演,其实她根本知情,也如他们一直怀疑的,她有帮手,或有办法自己去找回孩子。她那段表演,就为了恶心他们,赶走他们,嫌他们碍事
“该死她想单干”闫御咒骂了一声,已经来到周月琴的家门前了,他还是返身一转:“狄诺,事情交给你了,有什么立刻向我汇报。”急急忙忙的冲下楼去了。
正要敲门的狄诺望着鬼瞳紫月,鬼瞳紫月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闫御冲下楼:“叫个催眠师上来协助吧。”
如果连有神秘力量帮助的潘妮也中了招,估计这家的孩子一定保不住了。
闫御冲到潘妮家的时候,门已经被从里面反锁。
想到她当着自己的面就把门锁上,闫御气得抬起长脚用力一踹,就把潘妮家的门锁给踢坏了。
隔壁有邻居惊慌的探出头来,鬼瞳紫月赶上来解释:“情况紧急,破坏的部分我们会有公费补偿。”言罢,也跟着冲了进去。
闫御站在里间,看起来是一间少女的卧室,应该就是潘妮的。
卧室的门锁也坏了,同时也是从内反锁上的。
但是卧室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潘妮床上的一只白色绒毛小熊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们。
“潘妮……人呢?”
家里面的门层层反锁着,楼底下的人也反应没看到潘妮下楼,她怎么会在自己家里失踪了呢?
难道她会结界?
闫御的表情紧紧绷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气压非常的低。
鬼瞳紫月掏出随身的符纸,在手中点燃,化作一个小小的式神。
“帮忙找一下,这里面有没有异常的气息。”
式神在小房间的天花板上,飘悠悠的转了几圈,如果遇上没有察觉的结界,它会突然熄灭或是爆炸一般的猛然燃尽。不过这会儿,它却一直没有异状,直到火焰吞尽了最后一角符纸,才无力的悠悠落下。
“这里没有结界。”鬼瞳紫月说。
忽然,她的瞳孔一缩,只见那轻轻飘落的灰烬,在飘到衣橱的柜门边时,居然生硬的拐了个弯,似乎有风从里面吹出来一样,已经奄奄一息的火星呲啦一声最后绽开了一道光芒。
“这里”鬼瞳紫月急步上前,唰一下拉开了柜门。
这回,可以知道潘妮这家伙的秘密了吧。
便利店里,一片安静。此时不是午夜,便利店不对外开张,于是我也放松了姿态,丝毫不害怕被旁人看到,一走进去,便急嚷嚷大叫:“大碗姑,大碗姑,你快出来啊”
这一叫,惊起一滩欧鹭。所有的东西都乒乒乓乓的动起来了。
“妮子,妮子,你来啦”货架被震得摇摇欲坠的,所幸牢固,才没有最终倒塌下来,这场面就像是同时有上千万个人站在货架的层板上跳舞一般。
没想到我只是两天没开门营业,这些东西就耐不住寂寞了。
“我找大碗姑,大碗姑呢?”
话音刚落,一个圆形的东西就骨碌碌的滚了出来,正是我要找的瓷碗。
“妮子,怎么了?”她问。
177:混乱的世界:迷失(五)
177:混乱的世界:迷失(五)
我做个手势示意其余的东西不要吵,然后蹲下身子,问它:“杨杨不见了,你知道去哪里找她吗?”
瓷碗里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凭空冒出几颗滚动着的钱币。钱币一定,大碗姑就回答我:“不知道,不在这了。”
“不在这了?什么意思?”
“不在这个世界了。”
我的脸色一变:“杨杨,死了?”
“……没有,暂时还没有。”
杨杨没死,可是大碗姑也说不清她去了哪里,只道情况危及,三天内找不到她回来,即使她没事,也再也无法回来了。
将杨杨掳去的力量,是一个很神秘的能量,它无形无体,却能做出实质性的事情。昨晚上它来的时候,便利店里的东西都知道了。可惜它们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推开那扇柜门,更无法叫醒我。
没有办法,店里面的东西虽然都不是凡物,可是各种本领也不是用来作战的,最多是戏弄戏弄欠下他们债务的人罢了。
所以,我只得转而问:“谁知道影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回答我的声音争先恐后,大伙儿都像是寂寞了一万年终于找到人说话一般的争着嚷着,可是听了半天,也没人能确切的告诉我,影到底去了哪里。
便利店所能通向的时空实在太多了,其中又有时间与这里完全一致的平行世界,我只是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女孩,即使可以借由便利店随意出入,可也无法在三天之内保证能找到影。更何况找到了也还得需要时间救人呢。
所以,他不回来,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我焦急的在便利店里走来走去,转了几圈仍然毫无头绪。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掳走杨杨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便利店的东西们也说不清它的来历。如果知道它是妖是鬼还好,我可以想个办法透露给闫御,借助他们俱乐部的力量救回杨杨。反正,他们也已经介入这件事了不是吗?
就在我转得地板都快要被磨出个坑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趁着其他东西们都歇下去喘口气的时候,突然冒了出来:
“妮……妮子小姐,你不是见过那个东西了吗?”
一语出,四周皆静。
货架上的东西们砰砰乓乓的动了起来,就像是围观的人群一样,全都涌到了那个货架的层板上。
“你说什么,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你知道怎么不早说”
我走到那个货架前,将各种东西搬移开,有古老的怀表啦,有用旧的破损的妆匣子啦,有发簪啦,烛台啦,总之,只要是体型较小,适合移动的,都爬到这来了。
将东西都拔开后,发现静静躺在下面的是一套绣有鸳鸯图案的枕头套。大红的喜色已经被洗得发了白,上面的针线也松脱了许多根,可见生前的主人曾用着这个枕头许久也不舍得扔弃。
鸳鸯枕套见我走了来,立刻害羞的吱吱唔唔,那洗白了的枕面上,似泛出一层红色来。
“你是枕头套的主人吗?”我问的是附在枕套里的灵魂。店里的东西虽说都有灵魂的,但这些灵魂却不一定都是来自于人,有时候,只是来自于东西的本身。就像器物妖。
“不……我不是。”鸳鸯枕害羞的回答。它的声音听起来清甜柔软,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见了心仪的人,便荡起了动人音律。
“那你是器物妖?”
“嗯……嗯……”
“为什么说我见过那个东西呢?”器物妖的能力并不强大,甚至其可能根本没有什么怨怼,有时候只是单纯的时间长了,吸收了某些精华而成形。它们存在于这个世间,也许无力做些什么改变,也不能对抗什么。但因为它们本身是一件器物,无论任何场合,它们的存在都是极正常的,旁的人或是妖等都不一定能发现它们。因此,有很事情都是在它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要说派什么眼线探子之类的,就属它们最专业。
“我……我生前是一个****的枕头,夜夜里伴着她睡,她脑子里的活动,梦里的情景,都在我眼前展现。成了妖之后,这种能力更强,我虽然身在便利店里,但只有我牵挂着谁,她做的梦,我也就能感应到。”
说到这里,鸳鸯枕又害羞的沉默了。我眼前浮现一个少女满脸通红的低下脸去的表情。
各位,别误会。我并没有搞错自己的性别,鸳鸯枕也没有搞错。要说她对我的仰慕,那并不只是她才有的,是整个便利店,大部分的东西都对我存有的情愫。
因为我是便利店的管理人,是继白阮之后的便利店主人。没有主人,便利店就会沉睡,便利店内的东西也就必须跟着陷入无止境的,漫长的睡眠。所以,从另一层意义来说,对于它们,无论是谁,我便是解救出它们免于黑暗的睡眠的救世主。任何人,无论男女(尤其器物妖,根本没有男女之别,全在于她们喜欢幻化的样子)对于唯一的救世主,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仰慕之情。
哪怕能向我x近一点点,它们也能高兴上好几天。
这种情形,尤其在颜芮的事件之后,变得越来越明显。
“喂,红枕头的,难道你偷看了妮子的梦吗?”另一个声音在货架上头忿忿的传来,是一个南瓜形状放在床头柜上的台灯,橙色的灯罩映出它的脸色,正是嫉妒兼羡慕兼不甘。
我轻轻拍了拍它上面的灰尘:“没事的,如果能梦到你,我也很开心。”
南瓜灯立时不出声了。
“接着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说我见到了它?”我接着问鸳鸯枕,但是话刚出口,我立刻心里一顿,难道是那个梦?
鸳鸯枕回答说:“对的。其实……我每次只在您的梦中边缘徘徊,我知道偷窥别人的隐私不对,所以我从来不敢擅自进入。可是那天,我感觉到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力量在接近你,我怕您有危险,会在梦中入障,这样就会永远醒不过来了。影把您托付给我们照顾,我拼死也要保护您的……于是,我就大胆进入了您的梦。”
不同寻常的力量。“你说的是昨晚上?”昨晚上的力量非常诡异,带给我一种说不清的冷意,还有一种非常忧伤的感觉,至今,想起那种感觉,我仍然胸中难受。
“不是昨天晚上。”鸳鸯枕出乎意料的说:“昨天晚上我们谁也打不开那扇门,大碗姑还是提前卜到了,趁它没到之前出去提醒你的。我自用了些力,可也一样进不去,甚至,还几乎回不来了。”
话到这里,鸳鸯枕的声音微弱下去,枕套下面汩汩流出一片殷红。血量虽不多,却足以触目惊心。
“鸳鸯枕”我惊呼。店里的东西们也哗啦一声,个个都屏了气息,关注的看着这一幕。
“没事……”鸳鸯枕像一个受了重伤后,微微喘息的病人般:“没事,幸好我回来得早,只是一点皮肉伤。”
鸳鸯枕不过是以神识来接近我,没想到却受到了本体上的伤害。足见那个力量,是多么的霸道。
“我只要……在这里,好好调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
“我要说的是,妮子……小姐,是昨天下午的梦,昨天下午您做的梦,正是那个东西所在的世界,您想救回孩子,必须要回到那里,也许……能找到线索。”
便利店的墙壁传来砰砰的声音。
我走到那边一看,顿时气上心来。
墙那边的人看不到我,他们就像是站在一块单面的镜子前,而我,却能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我要他赔”
闫御和鬼瞳紫月这两个家伙,居然进了我的卧室,还踢烂了我的衣橱门
“闫主……这样,她会生气的……吧。”鬼瞳紫月假惺惺的担忧道。
“气什么,我还怕她会生气吗?”闫御踢烂了我的两扇衣橱柜门,还嫌不够似的活动着脚腕。
难道他还想砸烂我家吗?我皱了眉头气极,却在最生气的时候忽然放松了下来。
“刚刚这里确实是有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流,可惜消失得太快,没有抓住。可是,按说只要是有结界出现过的地方,必定会留下痕迹的,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
鬼瞳紫月蹲在衣橱破烂掉的门前,细细的观察着每个角落。她的脸就贴在便利店的墙壁上,脸上的细致的表情一览无遗。近到只要她一转头,就能与我对视。可惜,她仍然看不透墙后的这一面,对她来说,她眼前的,应该只是一块衣橱内的板子。
她发现了便利店的进出口?我扬了扬眉,鬼瞳紫月的确有两把刷子。如果不是她与便利店无缘,恐怕她就会跟着我的屁股后面走进来了。
这么快他们就折回来了,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异能人士,相对来说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呢。
想到这里,我不再关注他们,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吧。就算是走到了门边,没有缘份的人,一样是无法进入这里的。
闫御那么一副火爆的脾气,发现被我骗了,肯定要火冒三丈。被砸坏的东西我不担心,他有的是钱,想必他破门而入时,还有目击者呢,他逃不过赔偿款的。
现在我要关心的是,必须争分夺秒的找回杨杨。这一次,没有影的帮助,我得单挑了。
178:混乱的世界:迷失(六)
178:混乱的世界:迷失(六)
必须要入梦中去寻找线索,然而卧室已经被闫御占领了,也不可能跑到小区的树底下乘凉,只要我一冒头,就一定被他的手下发现。
唯一的办法,我就在便利店里睡。这样,一来便利店可以保我的本体,不怕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鸳鸯枕虽然不强,却比我这一具凡胎肉骨的强多了。二来,影什么时候回来,必定通过便利店,他会发现我,兴许能得到他的及时救助。
坐在收银台内,摆出上课打瞌睡的姿势,枕在自己的胳膊肘上,我沉沉的睡去。
便利店里的气温本就阴凉,在夏日里不用空调,也像是走进大冰窖一般。我只趴了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正是晌午最热的时候,幸好来了一片厚厚的云彩,罩住了整个小区的上空。
树叶间的阳光黯了下去,不再刺眼,但是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簌簌于耳,伴随着一阵阵的凉意,我睁开了的双眼。
如同往日的每一个夏日午时,风,树,影,光,一切都没有异状。就连我背后倚靠的树干,和我脚下的一撮小草,都与昨日醒来时的角度与纹路一模一样。
唯独没有生命。
没有会走动的路人,没有闲聊间各作其事的本区居民。
仿佛被自动屏蔽了,世界死气沉沉的,仅剩我一个。
不用戴眼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这便是梦,我知道的。手里握着睡觉前摘下的眼镜,我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走来昨日出现过的妈妈和杨杨,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再等她们,便将眼镜戴上。
镜里镜外,两种世界。小小的眼镜片不足以将余光遮挡,因此,在斜眼的角度,看到一无所有的地方,眼镜内,出现喧哗的踵踵人影。
大伯大妈们,带小孩的家庭主妇们,待业的宅男宅女们,全都出来了,围着几个从头到尾穿着黑衣戴着墨镜的男子,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我认出他们,是闫御的手下。
咦,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们呢?难道这是一个与现实连接的梦吗?我抬手看了一下手表,闫御来敲我家门时是十点,经过一番折腾,现在应该是十二点左右了。腕上的时间与我估计的时间一致。
这一点与我昨天…钟作梦,梦到五点妈妈下班回来,醒来后却只过了十五分钟不同。
梦境不同了。
走近他们,听到说的都是小区内大大小小的鸡毛蒜皮,墨镜男子已经显得不耐烦了。其中一个忽地提高了音量,结束了这次的交流。
看到他们走向周月琴家的楼梯,我踌躇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果然,他们是去周月琴家调查情况的。
我可以看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爬上周月琴家的楼梯时,我手脚都使不上力,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但上的速度却比肌肉发达的墨镜男子还快。
我抢在他们之前先进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周阿姨一个人在家,她怔怔的坐在沙发上,眼神呆呆的直视着前方。
在她的面前,有一个男人,手上拿着一根长线缀着的银珠子。他手持长线的一端,将银珠子轻轻的摇摆在周阿姨的眼前。
屋子里很安静,门窗都被关上了,客厅的窗帘还被拉上,整个屋子阴暗暗的,飘浮着一阵似有若无香气,还有极轻极轻,听了令人舒缓的音乐。
后面进来的黑衣男子脚步很轻,训练有素的控制了力度,一进一关,丝毫没有发出可以惊动周阿姨的声响。
狄诺远远的站在另一边,看了一眼进来的男子。男子摇头,他便不再关注。
“好了,现在你累了,先慢慢的躺下去,在沙发上睡觉吧。”
摇晃着银珠子的男人轻轻的说道,声音很柔,很轻,像轻风拂过脸庞,哄着孩子睡觉的语气。
周阿姨听话的闭上眼睛,缓缓的躺倒在沙发上。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你做过了什么?”那男人又道。
周阿姨平躺的身子转成侧躺,双脚屈起,两臂悬空,像抱着什么,搭在上面的右手还一下一下的轻拍着。
“然后呢?一直这样抱着吗?”
周阿姨的右手慢慢放开,搁在右腿上。接着,她翻了一个身,像忘记了什么一样,一下子压住了刚才她怀抱着的那个空位。
“只能是这样了。”男人转向狄诺说道。
“醒来之后,她还是想不起来,至少要做足两个星期的这种治疗,她才能想起昨晚睡觉前抱着的孩子。”
狄诺从角落里走过来,定定的望着周阿姨:“等她睡醒以后,送她去治疗所,这种情况不能任由发展。”
男人答了声:“是。”
狄诺走出阳台,掏出手机:“闫主,这边的孩子也失踪了,带着他的外婆如其他家属一样,完全忘记了孩子,连在医院躺着的女儿也忘了……嗯,嗯,好的,我马上过去。”
看到这里,我明白了。
周月琴昏倒后,她的一岁大宝宝也如杨杨一般,于昨夜失踪。周阿姨中了障术,忘记了孩子,也忘记了女儿。俱乐部的人通过催眠师的帮助,让周阿姨渐渐想起自己的外孙。
情况刻不容缓,失踪的孩子不只杨杨和周家孩子,如果不尽快一些,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遗忘掉自己的孩子,有更多的宝宝,莫名的失踪。
心里一急,看到狄诺正要跨出房门时,我也跟着冲过去。
脚下使不上力,软绵绵,身子一倾,却如溜冰一般飞了过去。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狄诺忽然不见了。眼前的楼梯骤然消失,狭小的空间感逝去,猛然间我又置身于一片广阔的空间。
这是室外。我奇怪的望了一下周围,是我不曾见过的地方。
刚才的梦如果是现时的现实,那么,现在这里的也是现实存在的地方吗?
墙,是白的,屋顶是白的,路面是白的,连天空也是白的没有一丝蔚蓝。
本来应该是蔚蓝中飘着白色的云,这里却是白色的天空底色,蔚蓝成了寻不到的异彩。
路边种着一排绿景观树。绿景观树也是白的,圆圆的树叶和树干上均匀的涂了一层白霜,厚厚的遮盖了原本的色彩。将白霜拂去,露出里面的暗绿色,暗得触目惊心,在周围一片白色的映衬下,仿佛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令人看了感觉悲伤,绝望,难过,又充满了重重的无力,与愤恨。
心里面挣扎着,仍旧想活下去的心情,堵满了整个胸腔。
被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情绪控制着,我几乎要乱了阵脚。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遥远的角落里传出来,我看到一只苍白的小手,在墙的拐角处冒出一截,不断的向我招着:“来,来,过来这里,快来这里。”
声音是粗嘎的像受过了重伤,听不出男女,那只手却幼小的如同杨杨的一般。
应该只是个孩子。
我这样想着,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在拐角的另一边,却不见孩子的身影。
“来,是这边,是这边。”
声音又出现了。我抬头,小手出现在前方十米左右的距离,同样是在一堵白色的墙壁拐角后,孩子的脸依然没有出现,甚至连多露出一部分的手臂也不肯,只在手腕部位露出,不断的上下招着。
我只得依着声音继续过去。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试图套话,接近他。在靠近的时候,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这一瞥,我震住了。
眼镜外,依然可见小手在招着。他并不是我戴上了眼镜后才能看到的人物。
难道他是来帮助我的?就像昨日梦中的妈妈和杨杨一样
我激动的加快了步伐。两旁的房子一模一样,同样的屋顶同样的窗,同样的墙壁同样的砖。如果不是小手一直在前方招着,我根本分不清前后左右。站在墙的转角,就仿佛站在一模一样的十字路口。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是杨杨吗?”我朝着小手飞扑了过去。
然而,墙的拐角后,仍然没有任何人影。
下手也不见了。
我茫然了一下。
“是这里,是这里。”
小手又出现了,同样是前方十米的距离,不断的招摇着,只露出手腕的部位。
难道他是在戏弄我?
我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不对,他不是戏弄,他是在指路。
第一次出现时他是靠右的拐角,第二次也是右,这一次却是左。
右右加左,就不是绕圈子了。
暂且相信他一次吧。
于是乎,我就在这半截小手的指引下,走了老长一段路,一共大约十几次的转弯,我终于踏入了另一片不再只有房子,屋顶,和路面的环境。
这里,有一颗很高很高的大树。树已经有些年龄了,枝叶蔓开,树干子需要五个成年男子张开双臂手拉着手才能环绕过来。
树长在正中央,周围是一片布满了白霜的绿草地。
树上也有白霜,但是比绿草地上的稀薄一些,隐约可透出一点绿意。这绿却不如外面路边的景观树一般,是死青的暗色。
在树的底下,站着一个男生。他的站姿优雅,背影有点眼熟。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诧异的转过脸来。
四目相接,我俩俱是一怔。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179:混乱的世界:迷失(七)
179:混乱的世界:迷失(七)
“妮子……”男生眼睛一亮,惊喜一闪而过。
“卓远远……”久违了的那张俊美的脸孔,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
“你回国了?”
“嗯。”
他走过来,习惯性的抬手摸上我的后脑,顺着发丝捋了捋。
如此亲密的动作让我为之一愣,虽说曾有过过命的交情,可他一声不吭的分离了这么久,我以为两人间会疏远了……
“是白阮带你来的?”他收回了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问道。
卓远远穿着一件淡蓝色休闲短袖衬衫,里面一件白色圆领打底,配一条白色休闲长裤。仿如度假一般的悠闲恣意。
在这么诡异的梦境里,他居然是来度假的?
“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顿了顿,避过他的问题正色道:“这是我的梦。”
“你的梦?”卓远远疑道。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摇了摇头。
“有人曾说过,梦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口。这个梦,应该是某一个人心中的窗口。我追着这个梦,已经有段时间了,好不容易才走出那些白色的房子,街道,找到了这里……”他看着我说:“这不是你的梦,妮子。你只是和我一样,走进了同一个梦。”
“走进同一个梦?”我喃喃低语。如果是我误入了别人的梦,兴许还有些可能,毕竟我的身边经常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说不准这个梦的主人就是一直给我引路的小孩。但是,卓远远为什么也能进入这里呢?
“这里不是详谈的地方。”卓远远说:“回去以后我会去找你。现在,我们尽快找出这个梦的主人,否则,那些孩子就晚了。”
孩子——他也知道
卓远远的眼睛闪着耀眼的光芒:“正是为了救出那些孩子,我才追到这里。”
卓远远,好似有些不一样了呢。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抱着满腹的疑问,但显然这次意外的重逢又让我回到了中学的时候。卓远远成了我们这支冒险一队的主心骨。
卓远远带领着我四处的转悠着,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原地踏步,因为我们只是围着树转,但转了十几圈后,周围的景致又变了。
这一次,是在室内。
同样是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地板砖,有楼梯,扶手也是一白色的,一直延续到看不到的顶端,似乎这层楼很高很高,可以直达天际,又或是无限循环。
指引我的小手不再出现。难道他的引导只是为了让我与卓远远汇合吗?而我们要找的梦的主人,是不是他呢?
时间在这里是静止的,任何建筑都建得一模一样。转个身,前方可以是后方,后方也可以是前方。往上是没有止尽,往下却可以到达一楼。
然而,出了一楼之后,再进入另一幢建筑,仍然是一模一样,无止境的上楼。
在这个全是白色的世界,连一片多余的色彩都没有。
我恼恨的盯着卓远远淡蓝色的衬衫:“你为什么穿白色的裤子?连衬衫里面也是白色的,就不能少一点儿白吗?”
卓远远的目光投在我粉紫色的连衣裙上:“你穿的颜色倒是与你很配,衬得脸很可爱”
“可我不能老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裙子走路吧”夸我也没有用。在这个白色太过泛滥的世界里,眼睛很容易出现疲劳。这时候,任何一片异样的色彩,都显得弥足珍贵。
在眼睛累得快要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将目光投注在卓远远的身上休息一会儿,然而,他的蓝色面积太少了。
卓远远轻声的笑开,他清悦的嗓音如同清泉,听着便叫人心情愉悦,豁然开朗。
“你笑什么?”我低睨他,一段时间不见,这家伙的魅力似乎呈几何级别增长,要不是我胸有乾坤,估计这时候就顶不住了。
“遇见你之前,我一直是低头走路的。”他居然这样说。
忍不住,我也噗哧一声笑了开。
光是用眼睛很累,既然在这里走路就像是瞎子一样,也不能从这片白色中瞧出什么端倪来,我们便一边走一边交流。
“你追着这个梦很久了?”我问他。
“嗯。”卓远远点点头,与我一前一后的行着,一会儿我在前方带路,他便在后方盯着我的裙子休息,他在前方带路,我便在后方盯着他宽大的后背休息。
我盯着他的时候,倒没什么,但他盯着我的时候,便总觉得后背一丝热热的。
“我一共潜进来三次。”他说:“第一次,我以为是自己的梦,梦到的是还未发生的事情。事后真的灵验了,我以为是预知梦。”
“第二次,我进来后一直在房子外的路口转悠,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房子里面也进不去,每一扇门都关得死死的。整个梦境给我的是一种被人拒绝了,茫然的走在街上的无助和绝望的心情。”
“第三次,就是现在。我在这里遇见了你。”
卓远远转过头来,望着我淡淡的道:“遇见你之后,那种被白色压得喘不过气的绝望和阴霾的心情便淡去了许多,还有你这一抹粉紫色的裙子,让这个世界不再那么单调,总算找到了一线希望。”
这是什么话?
我的脸噗的一下烧红了。幸好他的语气很淡,表情很淡。说的内容虽然听似夸张人的,但是神情却像在说那一片云很好看一样,自然轻松没有扭捏。
话说,卓远远以前很少夸人的,现在怎么变了呢?嗯,先不理吧。
很快的,我便把浮上来的奇怪情绪抛开了。
“妮子,你在这里的感觉是什么。”
这一次,轮到卓远远在后面,我在前面。我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窗框,和窗外白色的景观树,细细的琢磨着内心的感觉。
“我觉得……很压抑。”太多的白色了,如果这是谁的内心世界的话,就证明那个人的心中没有色彩。
“嗯,还有呢?”
“还有一种,被压抑得太久,显得无助的感觉。”
“嗯,还有呢?”
“苍凉,绝望?”
“还有呢?”
“……”我顿默了一会儿,转头道:“很想逃出去。”
卓远远接着我的话说:“逃出去,即意味着被困了。也许是一个地方,也许是一种情感上的枷锁。不管怎样,这个梦的主人,说不定在向我们求救。”
“换句话说,让孩子失踪的主谋,也许并不是这里的主人,但却与这个主人有关。”
“那么,他们会是什么关系呢?”
困与被困,救与被救,这两个人的关系匪浅,而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无外乎就是****,亲人。
小手是孩子的,如果孩子就是这个梦的真正主人,那么适合他的关系应该就是亲人。
最亲密的亲人,是父亲?母亲?
他或她为了自己的孩子,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掳来了更多的孩子,是为了什么目的?当他的玩伴吗?
不可能,周月琴的孩子才不过一岁半,尚需要大人照顾的阶段,哪里能当陪伴
当思维想到这里的时候,周围的景致慢慢变淡,白色的墙与地面都在退去,变得透明,我们两个便悬空站在原地。
“要醒了,妮子,回去后,我会去找你……千万别……擅自……”
卓远远由下到上,从脚到腿,再到腰,迅速的变得透明,最后消失。
我也会变得透明吧。
我低下头望去,果然,脚腕以下已经不见了。
就在这时,周围一变,朦朦胧胧的,我好像飘浮在半空中一般。
什么味道?
鼻腔里捕捉到一股异味,臭臭的,似是肉被烧之后,散发出来的气味。
这便是我醒来之前的最后一丝印象。
在便利店里醒来时,手已经麻了。
我坐了一会儿,便利店里静悄悄的,东西们都睡了觉。
它们最精神的时候,便是午夜,而白天,则是它们调理生息的最佳时候。
影还没有回来。
我轻轻的站了起来,走到通往我房间的墙面。
这面墙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但只要我用手一推,便会自动出现一扇门被推开的形状。
我盯着墙望了一会儿,墙便变得透明起来。
那头,闫御和鬼瞳紫月似乎已经离开了。
我看了一下表,五点三十。这一会用的时间可真久,爸爸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呢。
担心爸爸看到现场后会慌张,我便急忙双手扶上墙壁,心中默念了一会儿,用力一推。
墙往里开了一扇小门。
我钻进去,从衣橱里面爬出来,环视着房间的情况。
还不算太糟。
不像是被盗贼洗劫过的现场,顶多是人为破坏。
走出去查看客厅,客厅倒也没什么乱,沙发前茶几上的纸杯还在,位置也与之前的一模一样。
我径直走向大门。
门锁损坏了,可怜兮兮的歪在一边,门页上,有个明显的凹痕,是某人的巨大脚印吧。
把我家的大门弄坏,人却不在,(当然我不希望他在)就不怕有贼人趁这时候进来偷窃吗?
180:混乱的世界:迷失(八)
180:混乱的世界:迷失(八)
“妮子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隔壁的婶婶看到我站在门口查看大门,忙从家里钻了出来。
“那个刑警先生说了,已经给你订了新的门,货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再过些时候就可以装上……我在这一直替你看着门呢,现下你回来了,我也就不用守着了。”
刑警先生?闫御像吗?
看来他的动作也真是快的,不知道爸爸下班回来,发现大门换了,是什么感觉。
还有,一般的警察踹坏了门后,还会贴钱给新的?这样警察行业的人不是穷疯了。
不管这么多,反正他不赖帐就好。
和邻居的婶婶道了声谢,谢谢她替我看门后,正要退回家里,邻居婶婶又靠在门边神秘兮兮的最后说了句:“妮子,那位年轻的小伙子是你的朋友吧?他带来的刑警先生好像都要听他的话呢……长得不错哟”
晚上,爸爸回来果然非常惊讶。有些事情瞒不住,一扯就会连根带泥的拔出来。我把杨杨,周阿姨家,以学圣樱学校的学生会,背后实则是上流社会的贵人俱乐部,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等,除了有关便利店的被我刻意隐瞒,其他都一一道出了。
爸爸听完,第一个反应自然是不信,说我在胡吹。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在他上楼之前,早有一大群热心的邻居们向他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周阿姨家的孩子失踪虽被隐瞒了,但总有人眼尖的窥到一些,看到周阿姨被送上车时,怀里并没有带着孙子。
再者,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撒谎的,尤其是这种荒谬之极的弥天大谎。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消化。
我给他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搁在桌上,静待他消化。
在面碗上的白烟渐渐消失之际,爸爸终于开口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我:“那你妈妈呢?她在医院照顾那位阿姨,会不会有危险?”
我想了想,回答:“不会,妈妈只是轮流照看同事而已,她又没有幼小的孩子,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话说到这里,我心中一顿。
也就是说,这整件事都是冲着孩子去的……
“没事就好,妮子啊……”爸爸欲言又止,打断了我的思路,便暂且放下思考灵异的事情,手摸上他的肩头,安尉的拍拍。
“怎么了?爸爸,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吧。”
爸爸扶了扶眼镜,转头过来说道:“你现在处理事情比以前成熟多了,和以前相比变化很大,爸爸对你很放心。不过……按照你这么说的话,圣樱学校的学生会邀请你入会的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吧。”
爸爸真是洞察敏锐我低下头,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今天来的那个人,权势应该很大。他踢坏了我们家的两扇门,又替我们装上了新的。证明他无心破坏,只是当时一定情况紧急。既然他们是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人,又有什么事情会这么紧急呢?”
爸爸的问题越问越是尖锐,几乎已经到达核心了。我紧张的心怦怦直跳,用力的抿着唇,生怕泄漏了一丝口风。
“妮子,你不想说的事情,爸爸不会逼你。其实,自从上次门卫老伯发现你半夜外出,又到你无缘无故的认了个姑姑后,我和你妈妈已经觉得蹊跷了。但是,只要我们的女儿平安无事就好,我们也不强求别的……”
爸爸的大手摸上我的后脑,温暖的感觉立时传来:“你知道吗?有一次,我和你妈妈还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的乖女儿改了名字,叫殷晴。多好笑啊,你爸爸姓潘,女儿怎么会姓殷呢?是不是?”
我低垂下的头使劲的摇了摇,心脏刺痛着,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妮子……每个人生来都是一个独立的各体,也各有各的使命和命运。如果,你身上背负着什么秘密,是你一定要去做的,爸爸妈妈不会拦你。但是,我们家的女儿就是你,也只有你一个,别人是替不来的,知道吗?
圣樱的权势很大,比我们想像得到的还要大。如果不是很勉强的话,就不要和他们正面对抗上吧……”
泪水已经汹涌的流出。我埋着头扑到爸爸的怀里,抱着他低低的应了声:“嗯……”
“妮子……”
“我和你妈妈生了你,看着你长大,一直觉得你是个笨笨的普通女孩……你真的有他们想要的能力吗?”
爸爸感慨的叹了一口长气后,又好奇的问我。
我笑了,抹着眼泪亲昵的说:“爸爸,没有啦,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很普通的。”
安慰完爸爸,回到房里睡觉。这一晚睡得特别沉,没再作什么梦,却觉得身体重重的,四肢仿佛灌了铅,抬不起来;又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似正睡在棉花白云上,软软绵绵,随风而动,无力自主;还仿佛是躺在陡峭险峻的悬崖上,稍一翻身就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紧张得绷直了神经的感觉一直伴随着我,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渐渐退去。或许就是因为这****的紧张,使我的身体特别的疲累,即使意识醒了,身体也起不来。
就这样,我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
是爸爸将我叫醒的,家里的事多,妈妈不在,他又担心我,于是便请了假,留下来照顾我,帮我准备饭食。
叫我的时候,爸爸说,早上一直叫不醒我,他吓得差点乱了手脚,后见我没有发烧,半梦半醒中又迷迷糊糊的应了他一句,方知我只是睡不够,才安了心。
不过现在,有客人来了,所以才他叫我起来。
睡着的时候觉得总也睡不够,醒来之后又觉得没什么异样,除了眼圈有些黑,精神还是很好。
梳头的时候,我便顺口问了一句,是谁来了。
哪知爸爸竟然神神秘秘的笑了一笑:“出来你就知道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认识的。
于是我便细细的洗了脸,漱了口,整理清楚后才转出去。
到了客厅,没人。再看一眼餐厅,来人已经自动自发的坐在餐桌边上,和爸爸谈笑风声了。
“卓远远”
见到他,我亦是有些惊喜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上门来了。
卓远远坐在餐桌边望着我笑:“来得及时,赶上潘叔叔的做的午饭了。”
卓远远今日穿的仍是淡色系的衣服,装扮和昨日梦中的一样,只是这次浅蓝色变成了浅黄色。轻松悠闲之余,又带出了一分明亮,显得更加的明朗和俊秀,又规规矩矩,尊礼知礼,将三好学生的行为规范发挥到顶峰的同时,又将上层人士中特有的那种风度与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难怪爸爸这么高兴了,他这是入了爸爸的眼了。尤其是经历了昨日闫御那一番混乱之后,两相对比,爸爸显然更高兴我交的朋友是卓远远这种类型的。
爸爸高兴,我也高兴,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早上没爬起来吃早餐,午饭被我狂扫而光,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尽。
连宠爱女儿的爸爸也忍不住点了点我:“妮子,注意点吃相。”说完又看了一眼卓远远。
但见他一脸淡定,任对面如何狂风骤雨,我自巍然不动,仍是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饭食,连眉头也不动一下。
甚至,他还给我夹菜
不动声色的关怀与宠溺溢于言表。爸爸见了,开心的呵呵直笑。并不指出他这不合时宜的举动。
我终于被笑得红了脸。感觉肚子有些饱意后,便放下碗,溜出了客厅。
卓远远很快的也吃完了。
我站起来要给爸爸洗碗,爸爸却将我赶走,叫我去陪客人。
我想了一下,正事要紧,也不推托,便走出来叫了卓远远,和爸爸交代一声后便一块出门了。
家里地方小,又不便总是避着爸爸,于是只有出门再聊。
走下楼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窥视着我们,我们漠然置之,权当不觉。
“去我家吗?”卓远远说。
我这才想起卓远远在这小区里,也是有房产的。于是欣然点头。
“马克在家里泡好了茶。”
很久不见到马克,这位有着一流素质的高级管家站在窄小的三室一厅里(和卓远远的别墅比起来),仍然显得一派雍容。
小房子已经装修过了,因为是暂住地,所以装修得像个休闲的小吧,以黑白色调为主,四面角落都是干干净净亮堂堂的,虽然没有太多的生活气息,却也自在舒适。
房子有隔音设备,把门一关上,就是在里面打架也没人听得见。
阳台的安有特质的黑玻璃,把窗帘再一拉上,无论从任何角度也窥不见这屋里的情形。
开始时我还觉得他这样的装修有些奢侈,现在却觉得是非常合适的。
只除了周边居住的居民太多以外,如果发生什么事,仍然不好处理。
“当初买下这里,只是为了等便利店的白阮,现在看来,要做为基地的话,应该首选我家。”
他说的我家就是大别墅。
我走向沙发坐下,谢谢马克给我倒好的茶,说道:“什么基地?”
圣樱学校的学生会大楼是闫御的基地,卓远远也用上“基地”这个词,难道他……
卓远远用优雅的姿势抿了一口描花金边杯中的冰茶,看着我道:“妮子,对不起,把你抛下了。”
意外他会说出这句话,我一愣。
“虽说承诺过一定会回来,但也不应该不打招呼就离开了。”
“实在是情况紧急,我要赶回去参加我的成人仪式……”
“继承母亲留给我的东西。”
181:混乱的世界:迷失(九)
181:混乱的世界:迷失(九)
卓远远的……母亲?
接下来听到的消息令我非常的惊讶:
原来,卓远远在久候不到白阮之后,他便知道,是白阮不再见他。既然白阮不见他,便是没有见他的必要了。
在当时,对卓远远来说,如何寻到救回母亲的线索是最为重要的。于是,他便连夜飞回了外国,找他父亲详细问了当年从认识母亲到母亲离去后的各种细节。
从而得知了原来母亲是父亲在某一天下班回家的半路上,捡到的。
捡到了母亲?
卓远远非常意外,他还以为父亲与母亲的相识是如大数人的一般,是从同学,同事,朋友间的关系发展出来的。却不料,母亲当时晕倒在公路中央,身上没有带有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东西。
她穿着一条碎花的复古式连身裙,眼睛静静的闭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虽然是躺在大马路上,时间地点皆不合时宜,但当爸爸的车在她的身前停下时,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静溢的气息吸引。
他的心便如他脚下所踩的刹制,狠狠的陷了下去。
一见钟情,是他唯一的感觉。
他匆忙的下了车,打开车门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嘣出来。
多么害怕她没有了气息。
仅差几步,他僵僵的不敢走过去。就在他辨别她是否还有气息的短短几分钟里,他觉得有如一个世纪那般的漫长。
唯恐梦会破碎,在他有生的三十年里,除了工作,没有任何事情能令他在意,却在这意外的几分钟内,让他品尝到了什么叫心悸,心动,到心碎的感觉。
终于,等到了她的胸口微微的起伏。
那轻轻的一动仿如一个动人的旋律,比开天劈地对他的影响还要深重。
他轻轻的走过去,害怕会惊醒她一般,将她由冰冷的地面抱起,以拥抱着全世界最昂贵的珍宝的姿态,将她抱上了车。
家里有固定的家庭医生,因此不必送去医院。
母亲就这样被父亲捡回了家。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
父亲和母亲结了婚,生了卓远远。
可直到母亲失踪的那一天,父亲仍然不知道母亲的身份,不知她来自何方。
父亲曾经问过,但每次问起时,母亲均以泪颜相对,并说:亲爱的,请原谅我不能陪你到老。
父亲被吓坏了,再追问之下母亲只会哭得更凶,或以沉默回应。
渐渐的,父亲也就不敢再问了。
他知道,母亲的言下之意,总有一天,她会如来时的一般,突然离去。
父亲的一生中,除了工作,再没别的事情可让他心动。
他虽然不在乎母亲的过去,可是对她信誓旦旦的说不能陪他到老,总还会有一些怨气。
是要跟别的人走还是有什么苦衷?她却总是不说。
一边是工作需要,他必须长时间在外游走,另一边是爱妻无论如何也不肯对他吐露的秘密。
父亲两边为难,终于渐渐的,将重心转回了工作。
当重心重回工作之后,他也就不再带着妻儿碾转工作的地点,而是将他们安置在一个固定的住所,直到放假得闲时,才偶尔团聚。
但这种放假的时候,是少之又少的,他也对唯一的儿子,慢慢的淡了。
直到母亲终于失踪了,父亲才恍然大悟,明知她会离去的话,应该是花更多的时间好好珍惜才是。
为了补偿遗憾,他给了儿子足够优渥的生活,可是却无法面对他极为酷似爱妻的面容,这只会让他涌起更多的愧疚和不安。
卓远远此行,算是冰释了与父亲间多时的隔阂。
“那么,你母亲留给你的,是什么东西呢?”听了卓远远父母亲的故事,想到她身在异世的情形,我不如的好奇问道,总觉得这个留下来的东西,一定不同寻常。
卓远远的表情怪异的笑了笑,说不清是喜是怒,是哀是怨。
“能力。”他说。
“能力?”我疑惑不解。
“你还记得那个异世里的小男孩吗?其实,他是我的弟弟,同母异父的弟弟。”
“你的……弟弟?”我深深的抽了一口气,震惊道。
“你的母亲……不是被你弟弟捡到的吗?还以你以及你家人的生命,要胁她在那里照顾他……”
卓远远轻嗤了一声:“哪有这么多捡到的故事?其实,妈妈一直就是那个世界的人。”
“在父亲离开我们去工作的那段时间里,母亲曾悄悄带着我回去住过。紫腾街,130号。那不是什么祖母的房子,就是母亲在那个世界的房子。当时照顾我们的那个老****,也不是我的祖母,她只是在那儿照顾房子的老仆人”
“在那儿住一段时间之后,母亲又带我回来了。她之所以告诉我那是祖母的房子,不过是为了让我觉得与别的孩子无异。她之所以告诉我是被弟弟威胁的,也是因为保全着我的安全,让我不要在十八岁之前,就与弟弟有正面冲突……”
“十八岁,在我十八那天,母亲留给我的能力终于暴发了。我才知道,自己体内的血液,是多么的不同。”
“在母亲的异世里,她便是一个有着特异能力的巫女,因着巫女不能通婚,所以母亲一直保持着处子之身。可谁知道,那个世界里的一个恶徒,为想霸占母亲的能力,逼迫母亲。母亲不得已,才冒险打开了空间的隧道,落到了这个世界来。
与父亲相遇后,母亲也是首次心动。因恐自己终无法逃脱,所以便也顺着父亲,在这里成了亲,有了我……
生了我之后,母亲的能力便减了一半。
可尚处年幼的我,如果被发现什么端倪,恐怕会立即没命。是以母亲又以血封血,封印了我的能力。
直到十八岁,能力暴发,我才知道真相。”
也就是说,此刻的卓远远,也非凡人了?
我弱弱的问道:“那……你的能力是什么?”
卓远远莫测高深的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不满,微嘟着嘴。
“其实,我也还不是很清楚我有什么样的异能,只是觉得和常人的很不一样。例如,我可以感觉到周围的气流不对,便可以追踪而至,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发现了那个诡异的梦。”
“那个,我想并不是欢迎我的,但是被我追进去后,它也不排斥我。不过,我觉得它却很欢迎你。”
卓远远望着我笑,眼睛灼灼生亮。
这一次回来,他的情绪比起以前,似乎流露得多了,星星闪闪的,像是总也看不够什么似的。
我不禁拘谨了起来。
“那么,你的弟弟……”
卓远远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时候到了,我会与他杠上的。”
卓远远的弟弟,具有将人变小的能力。不知道卓远远也会有这种能力吗?
“那你母亲?”
“那边是母亲的世界,她只是意外来到这里,自然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也就是说,他不会再执着去接回母亲了。
“我看过她,她过得很好。”卓远远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她希望我能过去,但是,我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父亲在这里,你也是……”
卓远远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喃喃的像是自言自语。
我还想问他,既然是同母异父,不知道他弟弟的生父是什么人。但见他的情绪似乎低落,便不再问了。
两人又静静的喝了一会儿茶之后,马克重新给我们端来了点心和水果。
是冰淇淋的草莓蛋糕
为不辜负马克大管家的一番心意,点心一上来,我便端起先咬了一口。
呃,来到这里,我已经越来越放松了,随意得就像在自己家。
“妮子小姐,随便用,请别客气。”
马克管家看我有些不好意思,朝我笑着点点头。
“这本就是给你吃的,吃饱了好干活。”卓远远抬起头,脸上的黯然已经一扫而空,他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优雅的,却又精明干练,无所不能的状态。
“干什么?”心知是杨杨的事情了,但还要问一下他是否有了什么计划和对策。
“那个梦……你觉得像是什么地方?”卓远远却不直接回答,而端起茶杯卖关子。
什么地方?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地板,连天空也是白的,树也是白的,全然一个白色的世界,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这种地方啊
“除去不可能的白色,剩下可能的地方。你认为是什么地方,会采用这么多的白色?”
不可能的白色,天空,树,草。除却这些,屋顶选用白色的有,墙选用白色的普遍,地板砖是白色的更是随处可见。
“啊医院”对了,医院,医院的天花板,墙,地,全都是白的,就连里面的医护人员,也多是白色的制服。
如果那个梦是反应一个孩子的心境,如果他常期在医院里生活,连迈出房门一步也不被允许,那么,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便都是白的。
“你说对了。”卓远远赞赏的道,随后从马克递过来的一个盒子中,拿出一份档案。
“问题是,因为重病或是重伤,一直在医院里生活的孩子,全国有这么多家医院,他到底是在哪一家的呢?”
“我们没有时间一一排查,如果这样的话,只会拖延救出孩子的时间”
182:混乱的世界:迷失(十)
182:混乱的世界:迷失(十)
现在的线索是医院,孩子,和母亲。我想,这么费尽心思的为孩子做这么多事情的,多半是那个小手的母亲吧。
也因为是母亲,所以他不能抵抗,不能反抗。
善良的孩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多透露一些线索,给有能力找到他的人。
他选上的人是我,这让我很意外。
而卓远远,则是凭着他自己的能力,追踪闯进去的。
马克管家给我准备了一间房,很舒适很温馨。
我没有想到和卓远远刚一见面,就要同梦异床,还是背着我爸爸在小区的另一栋房子里。
虽然为的是救人的正事,却怎么都有种偷吃****的感觉。
“想要抓紧时间,只有再到梦里,去探一探还有什么新的线索。”
卓远远如是说。
我睡在客房,他睡在主房。客房与主房门头相对,临进去前,两人就像分道扬镳。
关上门的那一刻,见他深深的望了我一眼,唇角似笑非笑,眼神里闪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情绪,深邃的叫人看不清,只觉得胸口一窒,有种血液逆流的感觉。
怦,怦,怦,心脏也不听使唤了。
我赶紧关上门,切断了两人的视线。
房间里铺着地毯,柔软的触感从脚底传上心底,挠得人痒痒的,坐立不安。
所幸开着的空调很凉爽,清风从空调机里吹出来,一会儿就吹去了我脸上的燥热和不安。
花了五分钟,终于褪去了所有不该有的奇怪情绪。
可是当我躺在床上时,又想起我刚刚才起床不久哎……
这样还怎么睡得着?
果然,硬躺下去不但睡不着觉,还愣是想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例如许久以前,替小美将情书递给卓远远的那一刻,那时,他以为是我写的,脸上的表情除了诧异还有一丝惊奇,仿佛看到天下红雨……
当然,他很快的收敛了那丝情绪,为免我尴尬,收下了那封信。
当时,我的心几乎都要跳出喉咙口了,最怕的是,他当众拒绝了我。虽然,我已经是埋伏了多时,在找到他倒垃圾的时候,趁着垃圾场边没有别人才冲上去的——可是那时,在不远处,已经有别班的女生往这边来了。
所幸,他没有让我当众出丑。
这让我觉得,他除了表面上的冷漠以外,也许,其实心底也不错。
几天后,小美不在,他从半路上走过来,说送我回家。路上,婉转却明确的表达了他的意思。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单独与男生相处,虽无相谈甚欢,至少那一次,我结巴的次数少了许多,话也算得上通顺顺溜。
那是我在遇上白阮之前,藏在心底的一个秘密。
因为它证明了,我并不是如别人所说的,天生的结巴女,哑巴女,连与男生说话都不敢的胆小无用的女生。
现在想来,过去的我与现在的我,已完全是两个人了。
不知不觉间,已有了这么多的变化。
我变了,他也变了。
那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与卓远远同在一个屋子里,同做一个梦。更没有想过,这是卓远远邀请我来的,还用那么样的一种眼神来看着我……
糟,又想到了会扰乱身体机能正常运转的事情。
好不容易才努力忘去的啊。
辗转反侧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三下。
我整理了下衣服,去开门。
马克规规整整的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个圆形托盘,托盘里是杯刚泡好的茶,不知是什么来的,但是气味芬芳,引人垂涎。
“妮子小姐这个时辰可能睡不着,这一杯是可助您入眠的香茶。”马克微微点头,笑脸吟吟。
这杯茶来得很是时候。
我欣然的接了茶,关门时,马克特意交代:“妮子小姐,这门可以从内锁上。”
我心中一臊,忙诺诺点头。
但是当马克离去后,我并没有反锁上门。
一来,梦亦凶险,如果有什么万一,外头的人可以及时叫醒我。二来,我相信卓远远,他是一名真正的君子,自然不用做些什么多余的事情。
喝尽香茶后,我坦然的躺上/床,整理好衣服,扯过薄被,闭上眼睛。
这杯香茶的效用真的很棒,不需多久,我便觉得自己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街道,车水马龙,来往穿梭。
我正站在一个宽广的购物广场前,背后巨大的墙上,镶嵌着一个大屏幕液晶面板,屏幕里,播放着两位老人兴奋的面孔。
这不是广告,因为他们没有介绍任何的产品。
“大家看,这是我们的保险箱,密码是1927453,里面放着五本存折,一套金首饰,还有十万块的现金”
两位老人笑得眼角弯弯,皱纹都被挤出来了,深深的像是被刀子划刻上去一样。
他们一同演示了如何打开保险箱,清点里面东西的过程。
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似乎将自己的财物****出来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人都有喜爱炫耀的心理,可是炫耀到这种程度,也太夸张了吧。难道他们不怕会被人记住打劫?
我心里这么想着,注意的看了一下来来往往路人的反应,却觉得他们对屏幕上播放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走路的走路,吆喝的吆喝,打手机的打手机,人人皆面色正常,好像我头顶上放的,就是非常一般的日常广告。
液晶屏幕上反复的播放着老人打开保险柜的过程,重复又重复,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卓远远的出现,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我怔怔的望着大屏幕,正不知从何处着手的时候,卓远远的声音忽然出现。
“人类有隐藏真实的天性,把自己的全部家底这样子抖出来,是不符合实际的。”
“卓远远”我高兴的望着他,他终于也来到这个梦里了。
卓远远轻轻的笑了笑:“这次进来不容易,有什么想要阻拦我,还是你先进来了,我才跟进的。”
“你看到那个引导你的小手了吗?”
我摇摇头。
“这一次,好像不是那个孩子的世界。”
卓远远环顾着四周,周围的景色在色彩上有些黯淡,却不是只有纯然的白色。
建筑物是灰的水泥色,也有银的,往来行驶的车子有黑色,黄色,红色等,与真实的世界一样,但却又像是一个片子,遭到了处理,颜色都像被剥掉了一层,旧旧的,惨淡的,仿佛褪色的照片,连行走路人脸上的肤色也很不自然。
“会是那孩子的母亲——掳走孩子的真正主人的梦吗?”
对于我们来说是梦的地方,对于旁人来说却不一定是梦。
“也许是她的记忆?”
“或者是她希望的世界。”
我与卓远远讨论着,无人能确定眼前的是什么地方,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或许这次的梦中,带着一丝凶险。
一辆行驶的大卡车在前边的路中央突然大拐弯,朝着我与卓远远急冲过来。
匆忙之中,透过车前窗的玻璃,我们看到坐在里面的驾驶员面带微笑,神态自然的看着我们。
砰
他撞上了我们面前的一根路灯杆。路灯杆被撞断折倒,滚落一边。
车子仍继续驶动,不顾路边的台墩死命向我们冲来。
卓远远抱着我,在车子冲过之前滚向了一边。
那车便径直的撞上了购物大厦的大门,车头深深的陷进墙里。
周围的行人,未及时避开,一路上被撞倒的不少。但看到横七坚八躺在地上的受伤的行人,却没有一个未受伤的路人上前救助。
他们依是各做各的,匆匆走过。路遇伤者,跨过去,自然淡漠的仿佛那不是一条生命。更视如此的突发状况为平常。
汩汩的血流了一地,遍地红色,空气中闻到的却不是平常熟悉的血腥味,反而是某种焦臭味。
闻到这味道,我蓦然想起,上一次梦醒之时,似乎闻到的也是这股味道。
司机推开驾驶室,歪歪扭扭的走出来。
他的额头上也被撞了一个血窟窿,鲜血顺着头流下衣领,染红了上半身的衬衣。但他却恍然未觉得痛般,一步一个血印的走过来。
“你……你们……”他的手指着我们,脸上露出梦幻般的微笑。
“你要说什么?”卓远远剑眉一拢,望着他。
“呵呵,呵呵。”却不料那人并不回答,只是呵呵笑了几声,便卟通一声倒了下来。
卓远远探了探他的脉搏。“触手冰凉。”
“他早已是一具死物。”
“他不是刚死的吗?”我惊愕。
“恐怕不是。”卓远远望了望周围,又去探了几具躺在地上的伤者。无论轻伤,重伤,或者只是刮擦到一点而倒在地上的,此时都是一动不动。
“全都是冰冷的。”卓远远道。又扑了上去,拽过一位正在行走着的路人。
那人突然间被卓远远拉住了,又被他伸手摸到脖颈,竟是不惊不怒,不挣不动,只静静的对视着卓远远,眼神里没有焦距。
“也是死的。”卓远远冷冷的下了结论,手一松,那人又依照着之前的路线,继续前去。仿佛是个被打扰了一下,阻碍了运作的木偶人。
“妮子,要小心。”卓远远道:“这个梦,看来是为了我们而专门设的。这里的人,全是她的棋子。她的目的……”
她的目的显然是要我们毙于梦中。
“我们要赶快出去。”卓远远说:“目前还不知道她身份能力如何,在这里太冒险了。必须找一个人来叫醒你,但是我担心我一离开……”
卓远远是闯入者,既然他有来到这里能力,相信就算出去时会遇到阻拦,他也一样能闯出去。出去之后只要迅速的冲到隔壁叫醒我,我便也能出去了。
但是,谁也不敢开口保证他走之后我仍然具有自保的能力。因为,这个梦,显然是为我打开,为我而设的。
“我不走。”卓远远说:“看来只能在这里和她奉陪到底了。”
话音一落,周围的景像又出现了变化。
183:混乱的世界:迷失(十一)
183:混乱的世界:迷失(十一)
一个孩子,很天真,很活泼。
他是个男孩,手里拍着一个西瓜纹路的皮球,在马路的对面嘻嘻哈哈。
孩子是一个人玩的,他打一会儿球,就朝我望了过来,又打一会儿球,又朝我望过来。
他的目光清澈动人,闪闪发亮如波光鳞鳞中闪耀着的阳光。尤其是他那只轻拍着皮球的手,是那么熟悉。他似乎在呼唤我过去。
我望着他,轻挪脚步。
“妮子”卓远远警惕的拉住我,但他很快发现,我并不是被魇着。
“我觉得他在叫我。”我道。
“也能轻易过去。”他道:“这是那人的地盘,必以不变应万变”
“可我还是觉得……”
两人争执间,马路的那头突然一阵尖锐的刹挚声,还有凄惨的尖叫声。
我们回头一看,孩子已经不见了,西瓜皮球孤伶伶的滚在一边,一股浓烟从突然冒出的车里滚滚而出,火焰一下子就啪啪的裂开。
“出车祸了,出车祸了”周围的人这时候才突然正常了般,尖叫着四散逃开,也有人冲了上去,试图抢救伤员。
有人冲到我们的面前,蹲下身子,掏出手机拔打急救电话。
他蹲下的身子与我的脚尖重叠,两相相遇,却不见有实质,仿佛虚影重叠,两者皆空。
“这是怎么回事。”卓远远见了,更是阻止我往前去查探的举动。
弄不清这是记忆还是幻象,总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迎面扑来的火气不见热气,却也不代表着它不会发生实质性的伤害。
不多时,一辆红色的轿车急驰而至,嘎吱一声紧急停在车祸现场。一位女子嚎叫着冲下车,悲怆欲绝的哭泣着,从中拖出一个全身着火的幼小身子。
那孩子就是被突然失去控制刮擦到一起的男孩
因为车子起火,孩子也被烧着了。
空气中,黑烟弥漫,肉体被火焰炙烤着的焦臭味又渐浓了起来。
“宝宝宝宝”女子扑灭了孩子身上的火,可是孩子已经被重度烧伤,晕死过去,一动不动的躺在母亲的怀抱里。
隔着一条马路,我与卓远远便像是看着电影的发展一般,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突然,哭到一半的女子猛然抬起头,脸孔正对着我们的方向,她那一双含泪红肿的眼睛射出冰冷如毒蛇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我们。里面的恨意如此浓郁,不禁叫我和卓远远都大大吃了一惊。
又不是我害了他的孩子,为什么她要这样盯着我。
“我不会让你们成功的,所有阻挠我的人都只有死你们,永远也别想走出这个梦境,永远——”
女子嘴唇蠕动,幽幽怆怆的声音划破空气,如枪膛里射出的子弹带着一股巨大的怨气直冲进耳膜,她话音一落,着火的车子,孩子,人群,马路,建筑等,都模糊成了一片。
沙沙沙。无数条黑白线条在眼前交叉,犹如失去信号的电视屏幕,从四面八方穿刺而来。
“危险妮子”
黑白线条穿过的地方,景物,人物,立刻消失。
卓远远拉着我急步而退,可是很快的就被逼近了角落,再无可退之处。
当最后一片立足之地也被吞噬,千万条密密麻麻的线条从头顶和周围扑梭而至,覆没盖顶之时,卓远远抱着我,往黑白线交叉过后的黑暗一跳而下。
头顶上的一点点明亮,就这样消失了。
我们失重的往下掉。一开始是急速的****,心脏仿佛一直被吊出体外般,总也回不了心窝,让人胸口难受。不知道掉了多久,突然间,重力消失,我们就像飘浮的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慢悠悠的往下掉。
这种慢悠悠的落法,虽然不及之前有种生命岌岌可危,转眼即逝的危机感,但却更是叫人难受得无法言说。就如同一种酷刑,最后也是要你的命,却始终不下狠手,而是一片一片的割,一点一点的流血。你明知自己会被摔死,却总也等不到那一刻,以为不会死了,又残酷的发现根本没有活路。
于是,你就只能一直等一直等,不断的想像着,期待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摔落地面,迸裂出脑浆的那一刻,想像着那一瞬间的触感,痛感,想像着与其这样一直没有希望的掉落在黑暗中,还不如干干脆脆的死去。
“妮子……潘妮……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你现在正躺在我家的床上,是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被子很暖和,空调温度正合适,你睡得很香,因为你喝过马克端过来的香茶,那种茶有安眠的作用,你全身都很放松,放松……好了,睁开眼睛吧。”
卓远远的声音忽然停止,听不到那清伶的嗓音,我不悦的睁开眼来。
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蒙的天空,有点正常,因为底色是蓝色的。
再一看是卓远远俊秀的下颌,线条完美,光洁的下巴似乎有冒出胡扎子的苗头,呼出的气息清朗中带着男生的特有气息,使我一见之下忍不住心头小跳撇开脸垂下视线。
这一视线下移,心头的小跳立马变成咚咚狂跳,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尾音,大气也不敢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卓远远抱着我,是打横的姿势,不知什么时候,四周已经没有了黑暗。我们站在一处高楼的外墙边沿,立足之地只有半尺来宽。
卓远远的大脚鞋悬空露出一半,他的脚底下,目测至少有二十几层的楼高距离。
楼底下是细小如蚂蚁一样的黑点,有的呈方形,有得几乎看不见。
从下面的传来街道的喧嚣声,有如隔着一层厚厚的布,还被风吹乱了,模糊得根本听不清。
我们的身后是紧紧依靠着的外墙,外墙有一人半高,翻过外墙应该可以进入这幢楼的天台,可是单靠一人之力,根本难以翻越,更何况此时立足点之小,心头之慌……
几眼迅速打量完周围的环境后,我抬眼看向卓远远的眼睛,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情绪了,有的只是诚诚恳恳的问询:大哥,咱要怎么办?
我紧紧的搂着他的肩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重心不稳,咱俩就一起掉下去了。
这一次,是有实质的,有实质的楼,实质的高,实质的地皮。
我相信,即使是在梦里,也能把人摔死。
这让我想起了在小区的广场里,周月琴被一辆看不见的车给撞了,之后现实中的她就一直昏迷。如果我们就这样子栽下去的话,下场应该也是就从此一睡不起了。
这就是梦的伤害力量
“幸好你没有想像着自己摔死的情景。”卓远远道,“梦和想像是相连的,你所想的一切,在梦里都会成为现实,如果你想着会死,那你就会死”
这话一出,我冷汗涔涔啊冷汗涔涔。如果不是卓远远在耳旁回响的声音,估计这时候我就躺在下面了。
我不是故意想着要摔死的,谁会没事去想自己死时的画面。但在那样漫长的永无止境的下坠过程中,似乎有一个细小的声音一直在告诉我,说我会死,引导着我去想像那样的画面。
当时并不觉得,亦不曾发觉。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心声,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得那个声音幽幽怆怆的,带着一股子怨气。
难不成是她她还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吗?
“蛊惑的力量倒没有,但这是她的地盘,她可以无孔不入的钻入你的心底,意志不坚强的人,便会从此受她摆布了。”
卓远远动了动胳膊,轻轻将我放下,让我与他并排的站在墙沿上。
他的手紧紧的牵起我的手。
“敢跳下去吗?”
卓远远弯着嘴角魅力四射的说道:“如果你想像着你会飞,那么,你就会飞。”
“闫主,有发现。”
狄诺敲开闫御办公室的门,走进去道。一望眼,在办公桌前却找不到闫御的身影,视线扫了一圈,才在长长的落地窗帘后,看到双手插袋,一动不动望着天空深思的闫御。
“什么发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淡淡的,仿佛毫不在意。
狄诺抖擞了一下精神,闫御的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想是出现了什么他难以掌控的事情。身为霍尔家族的继承人,又一手掌控着异能人士聚集的贵人俱乐部,他有什么难以掌控的事情呢?难道……
那事不是他该想的,也插不了手。
狄诺侧了侧肩膀,低声道:“替病人家属做催眠的催眠师说,病人家属最近集体出现了抵抗意识,就连已经治愈了,想起失踪孩子的那几位,也有复发的症状。”
“抵抗意识?什么意思。”闫御转过身问。
“就是……催眠师无法进行催眠,如果强行进行,则连催眠师自己也被反噬。”
“反噬”
“对,其中一位由外聘来的能力最弱的催眠师,已经连自己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了,剩下的催眠师,亦不敢再强行催眠。
这意味着,对方的能力,可能受到了什么刺激,增强了。”
184:混乱的世界:迷失(十二)
184:混乱的世界:迷失(十二)
我弱弱的说:“要不,我们想像一下,我们手里忽然多了一条绳子,带有钩的,可以抛到上面紧紧勾住,然后往上爬……不然,就是有人发现了我们要跳楼,来救我们了……”
卓远远忍不住一笑:“你就是这么……”
话未完,已经有救护车和消防车警车滴嘟滴嘟的驶到楼下,排成一排。
哒哒哒,是几个人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身着警服的男子从墙上探出头:“喂,你们在干什么,千万不要想不开”
我与卓远远面面相觑,卓远远冷冷一笑:“她要换把戏了。”
我没想到只是说说,就真的有人来救我们了,还演得跟真的一样,有好几个人轮着上来劝我们不要轻生,不要这么年轻就殉情什么的,万事好商量。
楼底下有人铺开救生垫,顶上有人丢下一条绳子,叫我们沿着绳子上爬,其间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的样子,真的跟隔壁楼底下的热心婆子没什么区别,专挑软话好话来说。
问题是,他们能相信吗?
这些个穿着警服,消防服的专业人员,绝不是凭我想像一下就能想出来的,定是她的作为。说不准,骗我们说要拉我们上去,拉到一半的时候就把我们推下去也很有可能。
“既然她已经盯着了,恐怕我们就是会飞,她也会弄出个坠机事件来,总不让我们得逞。”卓远远沉吟道:“你别动,我先上,再拉你上来。”
卓远远率先接过了绳,用力扯了扯,还算结实和牢固,上面的人也一直劝说着我们快点上去,我们也就心存侥幸的想,或许她想玩些别的,不会就这样让我们摔死吧。
卓远远慢慢爬了上去,因为立足点小,墙壁上又无其他物可攀牢,他的重心便只能放在绳子上。待他上到墙顶,准备翻墙跃进天台时,我忽然听到墙的那一端传来这样的说话声:“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你先上来,女士优先你不懂吗?下去”
说话的声音正是一直劝说我们不要做傻事,赶紧上去的那个声音。
声音一落,便见到卓远远的身子从上端滑落,被人狠狠的朝外推了下去——
“啊——”毫无准备的我捂嘴尖叫出声。
“啊——”
房间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马克管家吓了一跳,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摇醒潘妮。
卓少曾经交代,若是查觉不对,便可将妮子唤醒。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反锁……
他摸了一下房门,用力一推,发现门只是轻掩着。
潘妮没有防范着他们,便也是应吮了在紧急时候,他可以擅自进房。
马克斟酌着,稍稍往内探了一步,远远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儿。
他知道卓少这次回来,已有不同,也知道卓少有些本事,是可以进入梦中的。
关于灵异失踪事件,他多少知道一些,因此懂得自己的小主人与这位小姐此时正在做的事情,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深知其中的重要性。
刚才的那声尖叫有些惊惶,他担心的看了潘妮一眼。
只见潘妮紧闭着眼睛,表情有些惊恐,额头布满颗颗斗大的汗珠,已经浸湿了额际的发丝,以及枕巾。人却像木偶一般的定定躺着,刚才发出那么大声的尖叫,也没有自己醒来的迹象。
马克大吃一惊,走上前去轻唤着潘妮。
可惜无论他怎样呼唤,甚至伸出手去摇着潘妮,她也没有醒来。
马克管家着急了,他迅速的退出房门,冲入卓少的房中。
发现卓少也是同一状况,似乎两人正在承受着同一种痛苦。
马克管家急得团团转,叫了好久也没把卓远远叫醒,正当他拼命的想着去哪搬救兵的时候,门铃在这时候被人摁响了。
叮——咚,叮——咚。
优美和缓的门铃声瞬间敲醒了马克管家的理智,作为一个资深的,有内涵有品有个性的管家,是不应该在主人遇难时惊慌失措的。他适才的表现,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未适应卓少的这个新能力罢了。
马克管家给自己找了很好的理由,然后瞬间便调整了表情,刚才那种慌得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样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卓少从前就曾与潘妮小姐一同处理过拼图事件,如今他两人又是在一起的,即使在梦中出现什么情况,他相信自己的小主人还是可以应付的。
身为为他们守护现场的唯一人士,他负有替他们护法的重大责任,这个责任的重中之重,就是不能让任何闲杂人等打扰到他们,轻易的闯进这个家门。
思绪到此,马克管家已经完全换成了另一个人。他板着脸,带着冰冷的表情,走向大门,透过猫眼瞄了一眼后,只开了里面的一扇木门。
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是里面也是有弦机的。卓少在这方面花了重金,里面的木门是上好的原木,厚重高档,外面的防盗门更是固若金汤,从外面没有人能强行进来,若要强进,只会引起门里设置的报警装置,再加上隐秘的摄像装备,来者是谁绝无逃脱可能。
防盗门上有钥匙孔,但那是装饰,给外行人看的,要进这门,除非验正眼膜,或者从里面开启。
“您找谁?”马克站在防盗门内,斜斜的睨着门外的来人,他身后有一大片的屏风,已阻挡了视线,所以也不怕开门后那些人的视线直往里睨。
鬼瞳紫月对于对方这样子小瞧自己感到一丝气郁,她堂堂鬼瞳家族的继承人什么时候成了偷窥别人家里的小贼了?
于是她没好气的直截说道:“潘妮在里面吗?叫她出来。”
马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找地了。”接着就把门砰一声关上。
鬼瞳紫月愣了,半晌后她回头,望着身后的人:“你们确定她是跟一个男生进到这屋里去了?那男生是什么人,查出来了吗?”
卓远远的门上有一个声音装修置,还有图像装置。里面的声音外面的人听不到,但外面人的一举一动,马克管家在家里瞧得一清二楚。
来找妮子小姐的?竟然在背后一直监视着她,这些都是些什么人,没想到只离开了这里一会儿,就冒出了这么多复杂的人物。
马克管家沉吟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拔打了出去……
看到卓远远掉了下去,我毫不犹豫的也跟着一跳。
这一跳并不是我有多么勇敢,而是当我发现自己怎么也跟着跳下来时,我已经落在半空中了。
如果是现实的世界,我们这一落下,准是摔死无疑了,但好在不是。
卓远远落在我的前面,他看着我,微笑着,张开了双臂。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定在半空中静止不动了。
就这样,我赶上了他的速度,冲着他直落了下去。
眼看就要撞上,掉进他怀里的时候,稍微出现了偏差,我擦过他右手臂弯的空隙,往地面扑去。
楼底下,那已经张开好了的救生垫突然消失了,只剩下硬硬的水泥地板,灰灰的,冰冷冷的。
“我说过,只要你想飞,你就能飞。”
一只手握住了我的右手腕,另一只手环过了我的腰,我下坠的势头一顿,卓远远带着我往旁的地方飞了过去。
我们降落在一处平地上,周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却不见一个人对我们的从天而降感到丝毫惊奇。人们漠然的走过,瞟也不瞟我们一眼。
就在我们刚刚落脚,喘口气的时候,地面上忽然飞来一个巨大的黑影。
我抬头一看,头顶上一块巨大的广告牌正朝着我们砸下来。它的落势太快,又无声无息,我们似乎恰好是停在它的底下,当发现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再次起力离去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它。一切发生得那么快,我根本来不及闭上眼睛——它就这样定格了。
巨大的广告牌像是被制住的野兽,发出低沉的叫吼声,嗡嗡嗡的在我们头上抖着,似乎极不甘愿就这样被制服了。
我看向卓远远,他正仰着头死死的盯着那块广告牌,颈部青筋直露,牙关紧咬,竟是他在与那看不见的力量在对抗着?
一瞬间,我既感叹又羞愧。感叹这就是卓远远的力量,他竟也如此强悍,羞愧的是他说这是梦,只要敢想,便会敢行。可我居然没有一丝想过抵抗,反而只等着他次次来救。
于是乎,我斟酌着,犹豫着,望着那块仍驻立在我们头顶,随时会有掉下来砸死我们,却又怎么也掉不下来的广告牌,想了一想,手指一点:“变。”
嘭
广告牌剧烈的抖动之后,嘭的一声,按照我所想的,变成了从天上撒下来的彩带和花瓣,其中还有一些色彩鲜艳的气球,可爱的会呱呱叫会自已跳动的青蛙玩具,小熊娃娃等。这都是我小时候玩过,并且印像最深的东西。
重力一减,卓远远便松了一口气。
“两股力量绞持持时,第三股力量最容易胜出,我和她持平,你就是获胜的关键,看来我们是二比一了。”
漫天撒落的东西由于是我记忆深处中变出来的,颜色,新旧程度等,都跟我所想的一致,带着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情。这种对世界不一样的情感,对世界不一样的印像,使得我变出来的东西与周围被剥掉了一层颜色般的景物格格不入,就如同在黑白的画面中增加了几点鲜艳的色彩,又如同在陈旧的照片中,放入了崭新的东西。
既格格不入,又引人注目。如雪花般的从天而降,如幻如梦,这是另一番的美,代表着希望。
“没想到,你的世界这么纯净。”卓远远望着满天的色彩突然说,我却不怎么听得懂。
这时候,一个孩子的欢笑声从远处及近传来。
“呵呵——哈哈——”笑声极为****,不一会,便看到一个幼小的身影从路过的人群中斜刺里冲了出来。
他来到我们面前,捡起在地上呱呱跳着的小青蛙,抱在怀里宝贝一般的搂着。
“真好玩啊,姐姐。”他说:“我好喜欢,可以送给我吗?”
185:混乱的世界:迷失(十三)
185:混乱的世界:迷失(十三)
孩子的头一直深深的低垂着,长袖的衣领盖过了他的耳根处,除了抱着青蛙的手腕,别的肌肤都被衣服盖着,头发剪得挺短,没有束扎起,也没有花。我只有依此来判断他大概是个男孩。
会是之前玩皮球的那个男孩吗?
我不知道,但既然他向我讨要玩具,我总还是要给的。
于是我往前两步,半蹲下身子,答应他:“好啊,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孩子听了,高兴的抬起头来向我道谢。
“啊——”我失声叫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胸口处突突突的疼。
这是心疼。
这个孩子,居然满脸的包着绷带,不,不只是脸,而是身上,脖子,肩膀,手,除了手腕和手掌,他是从头到脚的包得像个木乃伊。
他的眼睛,只有一只是正常的,另一只是被布紧紧的包着的,凹陷进去,只剩一个窟窿的形状。他的嘴唇也被烧没了,殷红的肉块起着水泡,一个一个布满上面,肿得像是烧红的**。
他不爱说话,说话的时候便是两个**在相互碰着,啪滋啪滋的,让人感觉到那**碰到**时的疼痛,是钻心般的一种痛苦。
小小年纪,已是体无完肤了。
不自觉的,我泪汹涌而出。
孩子却是高兴的,一遍遍的摸着怀里的青蛙。“真好玩呀。”他说:“妈妈很久不给我买玩具了,只带很多小朋友回来,他们太吵,又不会陪我玩,用不了多久,就死了。还不如这个青蛙好。”
孩子的话一出,我和卓远远同时咯噔了一下。
“小朋友。”卓远远亦蹲下来道:“那些小朋友在哪里,你知道吗?”
男孩子抬起头,望着他说:“知道啊,在我的病房里。”
病房果真在医院。但是他的妈妈掳来这么多的孩子干什么?她的孩子被烧伤了,难不成是……植皮?
可是植皮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一般是用患者自身的皮肤,如果采用他人的皮肤,机体不能接受,极易令植皮坏死。无论是对患者本身或是他人,都有极坏的影响。
他**妈脑子头壳坏去了吗?
不,也许是,疯狂了。
“刚刚那一场对峙,她被你暂时打退了,也许正是重整旗鼓,我们要趁这时候,赶紧带着孩子们逃出去。”
为了抓紧时间救出杨杨和其他的孩子,我和卓远远便向男孩打听他病房的方向,并且同时要求他为我们带路。
小男孩摸着手里的青蛙爱不释手,听到我们说的话,他扬起脸,天真无邪的眼神中透出一抹成人的忧虑。但很快,这抹忧虑便退去了,另一种坚定的东西进入了他的眼睛,他伸出手,递给我:
“来,姐姐,我带你们去。”
这只手,分明就是上次一直引导着我,给我指路的那只小手啊。
没想到手的主人却是眼前的这般。
我激动的伸手握去,两手一握,周围的景色变了,眼前闪出一片苍白。
又是室内。
和上次所见的一样,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地面。只是窗外的景观树不像上一次的那么苍白,这次可见一点黯黯的绿色,显得气氛更加的苍凉,绝望。
“哇——哇——哇”
不同于上一次走了多久也没有发现半点人迹,这次一出现,立刻听到从病房中传来的宝宝的啼哭声。
这声音挺耳熟的,好像是周阿姨家的孩子。
我心里一急,提步冲了过去。
长长的走廊里这一次也开始有了人影,穿的是白色的大褂,好像是医生护士之类的。有的端着盘子,药水,有的两手空空。我在他们之间穿梭,跑过之际余光所见皆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想来这些人物也是幻想出来的棋子。
冲到哭声传出来的房间,发现里面不只周阿姨的宝宝,还有杨杨,并几个一岁到三岁之间的孩子。
这个病房比一般的病房都大,像是个手术室。里面并无多余的陈杂物,只有几张手术台一样冷冰冰的铁皮高台,高台四个脚落设有活动式的锁头,固定的锁着孩子的手手脚脚。
无论是杨杨一样的三岁大孩子,还是周阿姨家的一岁大的孩子,俱被这些锁头锁着,呈解剖青蛙的姿势仰躺着。
杨杨似乎被打了麻醉,虽眼里泪水横流,却哭不出声,只能无助又恐惧的盯着天花板。
周家的宝宝或是饿了,或是被吓到,极不舒服的乱蹬着,哭得声嘶力竭,已经渐渐有衰弱的趋势。
别的小孩同样被绑缚着,躺在床上,有的在哭,有的却已哭得累了晕了过去。
在这房间的角落里,依稀有几个貌似被丢弃的袋子,袋子是黑色的,其中一个袋口没有系紧,倒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一截幼小的手臂。
那半截手臂,在手腕部分被人整齐的切了一个豁口,然后再往上,便一路是被剥了皮的红色肌肉,因为死亡的时间久了,那肉虽然没有腐烂,却呈现另一种异样的黑色。
袋子周围没有血迹,证明尸体在装进袋子前,已经流干了血。
看到这一幕,我被硬得说不出话来,全身上下,除了心痛,还是心痛,翻天覆地的痛。
卓远远的脸上,也阴沉了下来,他的唇紧紧的抿着,咬牙切齿。
“姐姐,那是我的朋友鱼鱼。”小男孩的声音带有一丝悲怆的味道:“鱼鱼在这里陪了我好久好久,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妈妈曾答应我,不会剥他的皮的,可是最后,她还是趁我睡着时将他的皮植到了我的身上……是我没有及时阻止妈妈,明知道她这样不对……我还顺着她。但这次不会了,姐姐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会把小朋友们带出去的,加上这位哥哥……你们快点把他们带走吧,我不想让妈妈再犯错了。”
小男孩情绪很低落的说着。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包在层层的白布下,连完全的睁开都不可能,一直是半眯着,可我却觉得那是一只全世界最美丽,最善良的眼睛。
小男孩很懂事,可惜他的妈妈却不是。
“你们谁也出不去”
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小男孩的眼睛一睁,含着泪盯着我们的身后。
病房的门口站着一个身姿苗条的女性,穿着高高的高跟鞋,没有穿袜子,裙子到膝上一点的位置,是收腰的套装。她的头发梳在脑后,盘成一个整洁的发髻,没有带耳环,也没有别的首饰。她挺直着腰杆站在我们身后,身旁还有一半多的空隙,我们却觉得,出去的唯一出口,已经被她堵上了。
这女子,正是前面见到的,嚎哭着用毒蛇一样的眼光盯着我们的女子。
想来,那一幕就是男孩子被烧伤的一幕了。
“妈妈……”男孩委屈的叫着,女子眼神一厉,冷扫了过去。男孩立刻如虚影一样消失了。
“没想到是他把你们引来的,不过,没有关系,凡是进了来的人,没有出得去的。”
女子的眼神渐渐变得阴狠,嘴角诞出一抹冷笑,蓦然一动,她也消失了。
病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玻璃窗外的光线全部暗沉了下来。我们扑过去看,外面的走廊消失了,楼道,医护人员等也统统不见了。我们所在的房间仿佛沉入海底的船只,除了里面,外面皆是一片黑暗。
周阿姨家的宝宝被惊得又哭了起来,声音很哑,一下一下的听着很难受。
“先解开孩子”
我和卓远远冲到一张张高台床边,试图解开锁着他们手脚的东西,摸了半天,却发现那竟然都是些死锁,除非砸烂,否则根本打不开。
“用想像力切开”卓远远给我提示。
我忙闭上眼睛,按照前一次的经验想像把这锁头打开的样子。可是这锁头上明显加入了那个女人的念力,无论我怎么用力的想,睁开眼睛再看那锁头仍然纹丝不动。更惨的是,我发现那锁头竟然缩小了,咯得孩子白嫩嫩的手流出了红色的血液,手掌泛紫。
“糟了”我急得满头大汗,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天花板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接着一条分成两条,两条分成三条,仿佛地震一般,整个房间都在抖动着。碎掉的小块纷纷从头顶砸落下来,掉在床上,孩子的旁边,更是将孩子吓得高声啼哭。
卓远远还在闭着眼睛聚精会神的与杨杨的锁头对抗,周阿姨家的宝宝实在哭得太厉害,又怕落下的石块砸中他幼小的身子,我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去分割锁头。
就在这时,一块在我们头顶的巨大石板簌簌的抖了一下,眼看就要砸中我和小宝宝了。我心里一急,闭着眼睛扑****去,用自己的整个身子护着宝宝,并同时在心里默念着:是气球,是气球,是玩具,是玩具,是青蛙,是青蛙……
大石板掉下来砸到我和宝宝的时候,整个房间也在这个时候崩塌了。天花板崩裂,地板塌陷,我们就如被进了水的船般,没有丝毫反抗能力。从顶上掉下来的大石板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卓远远的情况,不知道他救出了杨杨没有,也不知道其他的孩子怎么样了,只知道背上一痛,一片漆黑……
“姐姐,姐姐,我好喜欢你变出来的这些青蛙和玩具,你把他们都送给我好吗?”
黑暗中,一颗星星突然发出了光芒,很柔,很温暖,很亮,璀璨生华。
我的后背,被巨石板砸中时的疼痛突然就消失了。
然后,是一阵柔软的清风吹过,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我和妈妈说了,只要有这些玩具陪我,我就很开心了,我不需要植皮。还有,请你原谅妈妈,她只是太寂寞了,太疼我了……”
186:转学生
186:转学生
我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卓远远打开房门冲了进来。
“你怎么样了?”他脸上焦急的关切之情毫不掩饰。
看到他这么紧张,我才想起,噢,他是在看到大石板压向我的那一刻先醒过来的吧。那时候,房子崩塌了,也许那人是想就这样压死我们,不过……小星星救了我们。那个有着如星辰一样光芒的美丽眼睛的男孩,他的力量实则比他的母亲还要强大。只是因为他不愿意正面的违抗母亲,所以才引了我们进入梦中。那个预知梦,那个引导我们的梦,如果不是他,我们又怎么能进入那么封闭的世界……他们母子所创造出来的世界。
在屋子崩塌的那一刻,他将我们弹出了那个世界。
“对不起,姐姐,我知道妈妈做了很多错事,可她仍是我的妈妈,我要保护她……请原谅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最后的那一刻,我的耳边响起这样的声音。
事后,我们得知,所有失踪的孩子,都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周阿姨本在某地医护所里接受着治疗,突然间,她便醒了,想起一切,悄悄的回到了家里,她说:宝宝还在家里呢,没人看怎么行。
回到家,小宝宝果然躺在床上,静静的酣睡着。
周阿姨的女儿也在差不多的时候在医院里醒了过来。她说,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她生活在一个城市里,那里的人很怪,经常在电视上公布自己有多少家产,还爱带出来炫。
杨杨的妈妈也醒了。
爸爸一个人在家里准备晚饭的时候,杨杨从我的卧室里走出来。
“妮子姐姐呢?”她突然问。爸爸被吓了一大跳,呆呆的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语言。因为他刚刚才在家里做了大扫除,确定我房里是没有人的……
“十年前,曾有一起车祸发生,造成一人死亡,一名孩童被重度烧伤。据查,死亡的男子是该孩童的亲生父亲,车祸发生的原因是车子被人动了手脚,男子在当时也因为服用了安眠药而在车里睡着,直到被活活烧死在车内。孩子的母亲当时很快就到了现场,拖出了被车子刮擦到一块的孩子,可惜为时已晚……孩子没有死,一直在医院里深度昏迷。其母在看护了孩子一年以后,将所有的钱财皆交给了医院,做为孩子的治疗及护理费。由于这笔费用的庞大,足以支付孩子在医院里渡过一生的时间。奇怪的是,交完钱之后,其母亲便在孩子的病房内睡着了,并且一睡不醒,医院也查不出任何原因。那医院便为两人专门腾出一个房间,像植物人一样的长期护理着。
数天前,专门护理该母子的护工突然发现,没有外人出入的病房里,病人离奇失踪。在他们长期卧躺着的病床上,还留有睡下去的凹印,仪器的管子,针头,都在原来的位置,而人,却如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这么离奇的事情,播报出来,既使是事实,也会被大多数人视为杜撰的。用不了多久,震惊的波浪过去后,即会被世人遗忘。
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人,会记得。
暑假过去,新学期又开始。
我回到了圣樱高校,这一次是寄宿。
学校给我提供了免费的宿舍,还有免费的餐劵。总之,除了自己格外的私用物品,其余的一律生活用品,学习用品等,全部免费。
这才知道,原来加入圣樱的学生会,成为俱乐部的成员,会有这么多的优待呢,难怪大家都想加入了。如果只是学生会会员,而不是俱乐部的成员的话,将只有享用免费住宿这一条。但仅是免费住宿,也省下了那些富豪之家眼中的一大笔钱。所以说,贵人俱乐部的成员,如果是在圣樱读书的话,那将是贵宾中的贵宾,优待中的特别优待。尊崇得仿佛草根明星一样,走到哪都引人嫉恨,咬牙切齿。
我就是这样子回到这个学校的。
本来已经决定在我家那边随便找个学校就读,没想到闫御居然在开学的前一星期,就开了辆黑色小车到我家楼底下等着接我。
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小区的居民们都对他的身份讳莫如深了,他们看着我家的表情,都好像我是被老爸老妈窝藏在家里的重犯似的,极度的怀疑和警惕,甚至还有上了年纪的相熟的大妈抹着眼泪拉着我妈:“妮子啊,好好的一个姑娘,究竟走错了什么路……”
已经被老爸告知了前因后果的老妈哭笑不得。
身为过来人,他们两老早就火眼金晴的看出来了,这位性子暴躁又表面冷酷,身份高高在上的尊贵的闫会长,闫同学,来接我是在假公济私。
于是,他们少不了有一份担心。因为……
结果,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一天,一直没有什么别的人出现。
而我,也因为杠不住众人的猜疑眼光,如坐针毡,终于摇出了白旗,收拾东西坐上了“圣樱高校派出来的车”上。
至于校学生会会员,以及贵人俱乐部会员的身份,根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便安在了我的头上。在带领我办手续的同学万分羡慕的告诉我,所有免费时,我才知道我是得了什么样的待遇,以及得了什么样的名号和身份。
就连我所在的班级,一年F班,也在这个崇高的身份光环之下,迅速的跻身排名第一的A班。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由F班升到A班的圣樱学生。
如此的变动,难免少不了出名。
新学伊始,我便成了圣樱高校最有名的新人,比之圣樱三人组的名声毫不逊色。
正当有人开始猜疑打赌圣樱的明星三人组会不会从此变成圣樱四人组之后,变化又再度发生。
开学第三天,圣樱一年A班的教室门口,在第一堂课的老师进来之后,又尾随着走进了一名新生。
该生面容俊美如漫画中的人物,气质高贵,举止优雅,神情自然有礼,踏上教师的讲台,步伐行云流水如迈向自己的舞台,他的所到之处,无需灯光映彩,便已是光芒万丈,不容小觑。
看过各种上流人物,尤其自己也是上流人物的A班同学,自然是第一眼就能分辨出眼前的来者含金成份几何,虽然拈不出全部重量,但最少已经足够他们的眼睛一亮,嗅出同类的气息来。
越有钱的人越想有钱,越有权的人越想有权。攀权富贵,是自然法则。
“大家好,我叫卓远远。”
当新同学报出自己的名字时,全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如雷轰动,甫一下课,A班来了个钻石级插班生的似言已经散布了全校。
我瞪大了眼睛。
以为这已经是最惊讶的,没成想,第二天,来上课的老师又带来了两名新转学来的插班生。
是女生。
“大家好,我叫吕美美。”一名美目盼兮,巧笑盼兮的大美女眨着眼睛朝着我笑。
“大家好,我叫苏晴。”另一名女生姿色一般,但英气十足,她身上穿着圣樱高校的学生制服,穿的却不是女装的裙子,而是男装的裤子。齐耳的短发修剪得恰到好处,露出她洁美的脖颈,让人觉得她是一名游走于男人与女人之间,可以拥有男子的锐气,也能拥有女子的柔媚的奇女子。
发觉小美的目光望向我,她也遁着目光寻来,视线刚一对上,我便见她眉头一蹙,似对我有非常不满的意思。
这两名女生,其中一位看也知道是不好对付的女王型,另一位则是不好招惹的女蛮型,是以,喜欢趋炎附势,踩低迎高的A班同学虽然嗅出了她们的含金量不如卓远远,却也同时嗅出了欺负她们等于找死的危险气息。
苏晴,我记得,吕美美在电话里曾告诉过我,说这是她在新学校里认识的新同学,两人关系极好。
可是,为什么,吕美美和苏晴,会同时从那所著名的高等学府转来这所著名的“高”贵学院呢?
很巧,她们也是寄宿生。
在班上因为耳目众多,许多人都伸长了耳朵探听着别人的东西,虽同一个教室,我却不好一下课就跑过去问她们为什么转来这里,还有,卓远远我也没问呢。他一直被A班的名门淑女围着,连说要上趟厕所也有女生羞答答的表示顺路,女厕就在男厕旁边……
在这种情况下,我自然不好插上一脚了。
心知卓远远假作与我并不熟识,极少朝我看来,也是因为这一理——成为从F班转上来的穷学生,虽有学生会员的身份罩着,轻易不好欺负,但还是引起很多人的不满的。明的不能来,可以来暗的。为了避免刺激到公众的神经,最好我身上的关注要少一些,越少越好。
否则,难免遭人暗算,以我这种又不太爱计较(其实是懒得理,除非关系到我店里的东西)的个性,吃了亏也是白吃的。
所以,了解我的人,一如卓远远和小美,都不会在来校的第一天,便与我攀谈交会,高声阔论。
我们的关系,要慢慢的来,自然的慢慢公布。
这时候,由他们来转移关注在我身上的视线,本身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因为学生会员的关系,我被安排坐在教室的中央位置。卓远远在左,小美和苏晴在右,虽然这一天没有交谈,但目光相会间,我已经感觉非常的温馨,非常的高兴。
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我才知道,本应该是独自一人的高级宿舍,被老师安排插进了两名转学生。
“潘妮同学,非常抱歉,由于宿舍紧缺,所以暂时只能把今天新转来的同学安排在这里与你同住,过段时间,等学校的位置空了,我们会……”老师殷勤的哈哈笑着,不等她话说完,我已经高兴的越过她,径直向后面站着的新同学扑了过去。
“小美”
小美和苏晴,和我同宿一间。
很巧。
187:苏晴
187:苏晴
圣樱高校的住宿费用之贵,自不用说了。就算大家都很有钱,都很喜欢来寄宿,也不至于夸张到需要挤到享有最高级待遇的俱乐部成员的宿舍内吧。记得在办理手续时,带领我的学生还用万分羡慕和崇拜的口吻说,只有住这间宿舍的人,才享有独居的权利,其他的学生,再是有钱,也最少得四人一间。
“小美……你们花了多少钱啊?”小美的家境不错,以前就是一名实打实的千金小姐,不过来到这个到处都是烧钱的地方,我觉得以她那颗聪慧的头脑,必不可能为了与我叙旧,就花了那许多的冤枉钱。
在老师走后,小美晃了晃提着行李酸了的胳膊,随意的走到客厅的沙发椅上坐下:“当然没花多少啦,你觉得我像是会做烧钱这种蠢事的人吗?对了,妮子,新买的床要明天才能送来,今晚上我们就一起在这挤挤吧。”
苏晴自进来后就一直打量着这个房间,这间宿舍的布局是一房一厅一卫。进门的位置有个鞋柜,进来后右手边是卫生间,一眼看进来是一个配备齐全的小客厅,有沙发有茶几还有小冰箱什么的。卧室门在客厅左手边,里面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还有巨大的衣柜。只是一人住的话,这是很宽敞的,但如果是三个人,就必须得把里面的衣柜移出来,才能放进新的床位,而且,是上下铺的床位。
苏晴打量房间时眼睛一直眯着,尤其是看到门的时候,她那用力和专注的样子仿佛能在门上看出个洞来。
我不由的一阵紧张。
便利店现在是我的随身邮,只要我想,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推开一扇门,或是打开一扇门,我就能随意进去。
我的房门,卫生间的门,都分别在这两天内成为我进出便利店的入口。影前段时间回来了,知道我没什么事,虽经历一场历险,但也过去了,他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没再说什么,继续跳入便利店的深处,去不知的哪个时空寻找白阮的线索去了。
苏晴一直盯着这两个地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紧张的一阵冒汗,但紧接着想到了,即使被她看出异样,只要她不是我的客人,便永远无法踏进那扇隐形透明的门这才安下心来。
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我正要在小美的旁边坐下,说很好啊,我们就挤挤吧的时候,苏晴开口了。
“不行”她用很严厉的口吻说,然后凛冽的眼神如同利箭一般的射来,竟让我有种脑门上立时被射出两个窟窿般的冷冽感。
“我们不能睡里面。”
“为什么?”我同样疑惑,不过出声的是小美。
苏晴的眼睛在我身上一寸也没有移开过。
“这个房间的气场很混,夹有多种气息。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如此凌厉的语言像冰霜一样砸到我的身上,砸得我都有些懵了。
小美道:“苏晴,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意思?”
苏晴继续盯着我道:“有些地方,不是一个凡人该去的地方,不是一个凡人该做的事,你硬要去做了,将来不只自身毁灭,还会连累身边的人,你不懂吗?还要继续下去吗?”
这话一出,我和小美俱是脸色一变。
小美是震惊而不敢置信的望着我,我则是唰的一下青白了脸色,下意识的紧咬着下唇,脸上一一闪过倔强,难过,不忍和不舍的复杂表情。
她真的看出来了她是什么人?
初次相逢的这****,我们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谈了****。
“妮子,你刚才不是问我们转来这个学校花了多少钱吗?你一定也很想问我们为什么要突然转校吧?”
小美这样问,我点点头。
“那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这所学校的呢?连我家也会觉得吃力的学费,依你家的情况,和你的情况,应该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吧。”
我依然只能点点头。
“来之前,我回了一趟家,正好是你在被‘圣樱高校派来的车’接走的第二天。”
“贵人俱乐部,你加入了吧。”
我略微讶异的点点头,在这个学校里,一般学生只知道我是学生会的,只有学生会里的人,才知道我是中心部的,只有中心部的人,才知道中心部叫贵人俱乐部。
除了内部中的内部,没有人知道贵人俱乐部这个词汇。要不,就是外层上流社会上的人,有很多有钱人曾听说过,却永远找不到这个俱乐部的举办点。受到邀请的,是极少数的外人,一般来说,这些外人也就是出资给俱乐部,或是必须要委托任务给俱乐部的客人。知道这些,便是后话了。
现在从小美的嘴里吐出了这个词,至少证明了她们也曾与闫御接触过。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受到重视,加入这个俱乐部。如果你不是如同她们一样的异能人,而是我一直认识的潘妮,那么加入这个俱乐部,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
但是想到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事情,那次的相机世界……我想,或许你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改变吧。
俱乐部曾经不只一次邀请过苏晴加入,都被苏晴拒绝了。
这一次我们突然转学来这里,一来是他们又再度发出邀请,二来就是我得知了你,以及卓远远的消息。”
小美突然笑得豁然开朗:“反正如果你们都在这里,我一个人在那边就太无聊了,所以就跟着苏晴过来了。以加入俱乐部为条件,多带我一个人转学,自然不用花什么冤枉钱啦按理,我们也应该享有这样独居的特权的,但是那个负责分配校舍的老师居然说没位了,叫我们到普通宿舍去挤,我们当然不干啦”
“话说,苏晴是她们一支古老秘术的继承者,通晓很多东西。妮子,你又是突然得了什么神力,会他们如此看待啊?”
小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便好奇的转向我。
做朋友是应该坦承布公,但关于便利店的事,却不宜过多的坦白。
我犹豫着,面露难色。
苏晴坐在最远的一边,冷声道:“美美,你别问,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有些人,不靠近更好。”
我的心突的一跳,全身绷紧的看向小美。
小美扬起笑,转向苏晴:“苏苏,你这话,放全世界的人身上都好,也行,但就是放妮子的身上,不合适。”
苏晴皱拢了一下眉:“别叫我苏苏”
我紧绷的心弦则是因为她的这句话,霎时松了开来。
精神一松,泪水就化作雾气涌了上来。
“你看你看,两句话就想哭的人,哪里有什么那么多的心思”
小美从桌上抄起一盒纸巾,朝我扔过来:“自己擦擦,这么久不见了,也没一点长进,还是动不动就哭,如果没有我们看着你,去了那个俱乐部里面,谁罩着你?”
苏晴坐在一边,沉默着,似乎在看我,又似乎没看,总之,后来她没再说什么带刺的话。
“妮子啊,有些事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身上的什么变化,多是跟白阮有关的吧……一直关注他的人,不只你一个。”
小美之后又絮絮叨叨的说,其实,自从相机一事之后,包括她,包括卓远远,包括阿冬阿宝,他们都起了很大的变化。在这其中,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我,而变化最大的人,也是我。
正因为此,所以我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变化,而他们,则很轻易的察觉到我的变化。
“把我们的经历说出来之后,连我们的父母都不相信。要不是当地的报纸报道出失踪人员的尸骨在子母河里被找到了,我们都以为那是我们集体做的一场梦。”
“事后,我们几次去到你家,想找你出来聊聊,但每次都看到你不在家里,反而是跑到小区外的马路上呆呆的站着。就连我走上去叫你,拉你,你也不应。看到伯母伤心欲绝的表情,我们就不好再去打扰你家了。
后来,又听说你发疯前的病兆,就是半夜里跑出小区外面。开始我以为是传言,你这每晚过了十点就****的家伙,怎么会半夜一人走出小区呢。
直到我发现你不是站在马路上,而是站在便利店的门口前,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事后我再问卓远远,他又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便利店店主的事情。原来相机里的世界不是一个偶然,原来这世界之外还有更多的世界
当我想再问你些什么的时候,学校已经给我发来了入学通知,之后,我便准备着上学的事情,一直没能再去找你。
我以为,随着便利店的关闭,转让,白阮的消失,那些灵异神怪的事情便结束了。但我没有想到,去到新的学校后,认识了苏晴,又让我再次有幸冒险。”
话题转到了苏晴的身上,这****之后,我才知道了眼前这个英气十足的少女身上,是有着怎样神秘又古老的能力。
188:诡异的点歌机
188:诡异的点歌机
刚开始认识苏晴的时候,小美觉得,这个女生真是酷。
一头削短的短发,干净利落,五官长得一般,眼神却很凌厉,一双眼睛梭过来,立刻让人忘了她平常的长相,只记得那双眼睛似乎可以勾魂夺魄,她叫你生你就生,叫你死你就死。
事后,她才知道,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苏晴的眼神太特别,而是因为她的眼睛,是她施展能力的一种方式。
小美是提前去到师南高校的,她和同去得早的苏晴被分配到了一间宿舍。这间宿舍,后来又陆续来了六位女同学,总共有八位。
小美的性格爽朗大方,又生得美丽聪慧,很快就与宿舍的其他舍友打成一片。不过,在这之中,性格沉默寡言的苏晴却一直给她印像最深。兴许是因为她身上的凌厉气势,又或许是她那双会勾魂夺魄的眼睛。当别的人都在背后悄悄的议论着苏晴是一个多么可怕令人胆膻的人物的时候,小美已经和她成为了最好的朋友,经常勾肩搭背出入饭堂澡堂课堂等公共场所。
如果不是小美,兴许苏晴就成为这间宿舍中的幽灵人物。但因为有了小美,宿舍里的人一旦有什么活动,叫上小美的时候也总爱顺便的叫上苏晴。反正,应付她这阴沉人物的人是小美,其他人习惯了之后只当她是永远的新同学不爱说话就好。
宿舍里的同学,有两位是亲姐妹,年龄相差不到一岁,等于说是她们母亲生完了一个,坐完了月子,又赶紧的怀了第二个。这般的兵贵神速,听到之人皆不由砸舌。
两姐妹姓谢,姐姐谢玉婷,妹妹谢玉玲,长相有七八分似,都是清秀可爱型的,姐姐看起来内向斯文一些,妹妹则是外向活泼型,一样的笑容,妹妹偏就比姐姐多出几分讨喜来。
同一宿舍的,除了吕美美长得最为美艳外,还有另一名也可堪称上校花级别的美女,于丽华。
于丽华是名才女,同吕美美一样,家境优渥,成绩优秀。这所难考的重点高中,她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考上来的,在排名上,紧紧的跟在吕美美之后。因是入学时看了一眼入校学分的排名榜,于丽华没见到吕美美人,却已经对这个名字带点俗气的第一名,有了深深的印像。
当然,这个印像,是有点假想敌方向的。于是,在这间宿舍里,她也就成了唯一一个表现得对吕美美较冷淡的人。但吕美美不在乎,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令她大感兴趣的苏晴身上。
姚依云和韩有灵是一同来到宿舍的,她们一前一后拎着包包,一进门就迅速的扫描了还剩下的三张空床位。一头栗子色卷发面庞白皙的姚依云动作快些,迅速的抢占了最后一张上铺,啪一个袋子丢了上去,就占好了位。拉直着黑发像韩剧里人物的韩有灵撇撇嘴,走过去在于丽华底下的下铺上查看着,确认没有什么床板吱呀,摇晃不稳,钉子硌物等的多余东西后,才慢条斯理的整理起东西。但整理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撇一下眼睛,看下最佳的床位是被谁占去了。
陆小妹最后一个到,她嘻嘻哈哈的一进门就大声且清脆的叫了一声:“大家好,我是陆小妹……”
这么土的名字大家都想着莫不是她是从乡下来的?但一看她的装束,从头到脚都是叫得出名字的牌子,虽不是都是名牌,但起码也算得上个品牌,至少在热闹的街区上,都有这些牌子的专门店。
陆小妹皮肤很健康,不同于姚依云那种明显是用了各种护肤品保养出来的白色,她的皮肤自然中带着水灵,倒像是从来没有用过化学用品的护肤品般。一双眼睛大大滴溜溜的,衬得那张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又算不上什么惊艳美人的小脸活灵活现。
她是属于第一眼看着没什么,越看却越吸引人的女孩。
陆小妹是宿舍里除苏晴外最对小美眼缘的人,也就因为这点,在后来的事件中,小美和苏晴给了她特别多的照顾,使她经历的惊险程度,比起其他人来,要少上许多。
这件事情,让小美知道了苏晴隐藏在人身后的神秘力量,明白了为什么她仅用一个眼神,就能杀人于无形。同时,也因为这件事,小美便将原先约好要保守秘密的往事与苏晴说了,这一来一往的沟通,便促进了日后她们决定一同转学到圣樱,从旁辅助帮助潘妮的原因。
这件事的起因,是源于一次生日聚会。
开学后半学期,宿舍里的人都已经熟了起来。小美和苏晴是形影不离的一对,偶尔身边会加上陆小妹的身影跟前跟后。谢玉婷谢玉玲两姐妹面上看来也是如胶似漆的感情,到哪里都是一对对的身影。姚依云和韩有灵一开始不对盘,过后却是臭气相投,只于丽华清清高高的模样,每天都暗暗与小美比试,因此显得独立一些。
私下里的波澜怎样不说,至少表面上,一起度过了差不多半个学期之后,一宿舍的人已经是和和睦睦的了。
提前了一星期,姚依云向大家说周五晚请客KTV,叫大家都腾出时间来庆祝她的生日。
这算是本宿舍的第一次正式聚会了,姚依云还说别宿舍的不请,单请本宿舍的,这么一来,就没有什么人好不去。
地点是校外一处极有名的娱乐城,吃完晚饭打扮好,九点钟就可以出发。
因是周末,没有人来巡夜,她们不只是可以痛快的玩到晚点,甚至还可以****未归。
姚依云订下的包厢叫一线牵,空间蛮大,闪烁不定的舞池灯光,平和温亮的桔红灯光,可供自由选择。装修风格是眼花缭乱的抽象风,没有限制的自由曲线以不同的色彩张扬在墙上,穿梭的游动着四面,关上门,没有窗的这个空间便像是一个密室。天花板是漆以金色的花纹,带着浓浓的嗜靡气息,配以黑白交叉的地板砖,一踏进来,便仿佛有坠入童话世界的感觉。当然,这是个黑暗童话。
姚依云点的小食非常多,林林总总的摆满了一张长长的黑漆茶几。爆米花,炸鸭下巴,鸭肾,鱿鱼须,手撕牛肉,酒鬼先生,香辣鸡翅,香瓜子,炒粉炒面等等,酒则是红酒啤酒皆上,应有尽有。
能进入小美这所学校的,中学毕业时便是一道分水岭,虽不一定全是巨富之子,但姚依云的零花钱,用来应付这样的一场聚会,一个月来个三五次不成问题。
姚依云大方,其余人也不吝啬,于丽华送了一支国外的名牌口红,谢家姐妹送了套金手链,韩有灵和她熟,送了一套情趣**衣,虽不怎么贵重,但聚会上她也作主点了很多东西,由她自己买单,算是帮资了。
小美把自己逛了一天街回来刚新买的,却被姚依云看上的一条新裙子送给了她。
送的礼物中,最为朴实的,算是陆小妹了,不过,最奇怪的,则是苏晴。
陆小妹送的很简单,就是她逛街时买的一件小礼物,姚依云连包装也没打开,接过手后直接丢进床铺内,就看也不看一眼。
苏晴送的是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红色符纸。
生日之时收到这样一种迷信的东西,谈不上什么好的礼物。
姚依云当时差点就想翻脸了,苏晴淡淡的一句话堵了她的嘴:“你不是一直想减肥吗?戴上三天,减你三斤。”
身形算不上肥胖,只是有些丰满的姚依云一听这话,立即将符收下了。
都说好女不过百,体重九十九斤的她一直徘徊在危险边缘,能再瘦下三斤一直是她的梦想,可惜嘴巴却管不住,锻炼又不见效果,如果只是戴戴这个东西便能瘦下,那是比什么都好的礼物。
“你说的可是真的?要是不瘦的话……”她瞄着眼望着苏晴。苏晴给她感觉一直是个怪人,好像多看一眼她一眼就会做恶梦似的,平时轻易不敢直视她。
苏晴没有接姚依云的话,但姚依云却莫名的觉得,这东西可能真有用哦。就凭她是个怪人。
生日庆祝是在十二点,已经订好的蛋糕放在吧台的冰箱里,时间到了服务员就会送来。
小吃和酒水送齐之后,服务员退出去,关上门就是开始HAPPY的时间。
韩有灵拿着遥控对着大屏幕开始点歌,其余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开吃一边闲聊起来。虽然都是这么些人,日日见面,但换了个环境,人就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个个都变得比平日放得开,也莫名的热情些许。
于丽华难得的静坐在角落里,不再保持清高的调调,也和谢玉婷聊了起来。
点歌机是被锁在柜子里的,只露出小半截有红光接收器的一点。因为是整体装修,所以整个墙面上除了一个大屏幕和一个小屏幕外,连多出来的一个碍眼的东西都没有。娱乐的时候只要把茶几往旁边搬挪,就能在前面跳舞了。
韩有灵点完了歌,开始唱,姚依云接手摇控器,一边问大家有没有想唱的,一边在小屏幕上的目录单上寻找起来。
气氛很快的就热闹了,当时针指向十一点五十五的时候,姚依云忽然宣布:
“各位同学,各位舍友,很高兴今天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我说过,今天,除了我们宿舍的女生,别的我都不请,但是,如果只有我们几个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没有意思。现在,我要给大家送出今晚上我特意准备的,一个惊喜”
话语一落,已是十一点五十九分。
包厢的门被敲响了,外面站着的是手捧巨大生日蛋糕的服务员。不过跟在她后面的,还有数个或是面生或是面熟,一身帅气的男生。
韩有灵率先发出尖叫:“啊你居然请动了他们,难怪今天打扮的时间特别长,原来有诡——”
……原来有鬼。
在无人注意的角度,苏晴的眉毛因为这最后一个词,不自禁的拢到了一起。
189:诡异的点歌机(二)
189:诡异的点歌机(二)
每个学校,新学伊始,都会有一两个比较风头的人物。
吕美美是,南风谨也是。
随着服务员一起走进包厢里的人中,其中一个就是南风谨。
在校入学学分的排行榜上,于丽华就见过南风谨的名字,与吕美美是齐名排在她前头的,在新生代表入学演讲上,南风谨更是比吕美美还要排前一名上台演讲。就凭此,于丽华也对他的意外到来怦怦心动。
南风谨一米七八的高个,模特的体型,棱角分明的五官,一上讲台,便捕获了所有女生的眼光。他的出名,是从他甫一露面开始的。吕美美虽然紧跟在他的后头上台,却因为一时被他抢尽了风头,名声并不怎么响。按理说,这样一来,吕美美该是暗恨他的,如果是过去,至少她是心有不爽。但在经过以前的蔡丽静事件后,她对名声,人气这些东西,早已视若敝屣,不是真正的朋友,她丝毫不屑。
因此,南风谨这人怎么样,她全不在意。
包厢里,因为南风谨的突然出现,面部表情却不变的,就只有小美和苏晴了。
南风谨的目光扫了一下两人的表情,笑脸说道:“表妹,来晚了。”
姚依云笑嘻嘻的道:“表哥”
没想到姚依云竟是南风谨的表妹
随着南风谨一同来的,还有他的几位好友:吕平,陈德明,唐云龙,何一笙。
几个身高差不多的男生站在一起,竟有种F5来到现场的感觉。
韩有灵尖叫完,便捂着自己的嘴红透了脸,手里拿着话筒却怎么也唱不下去了。
陆小妹呆呆的望着来人,脸上浮现的是看到偶像一样的表情。
谢家姐妹玉婷玉玲心里也是欣喜,但面上保持着矜持,态度不偏不倚,既不如韩有灵的失态,也不小美苏晴的冷漠。
于丽华静静的坐在一边,看似未起什么变化,但她的背脊已经挺直了,脸上的表情也突然矜持很多,那一丝清高惹隐若现的,正拿不定主要要不要继续展现出来。
“表哥,你说叫我约吕美美出来,我可做到了啊,你答应我的……”
“放心吧,今晚所有费用,我报销。”
气氛很快又热闹了起来。一开始的惊讶和矜持抵不过几个热情少年的笑话和打趣,花不了多少时间,除了小美与苏晴外,其余人已经和新加入的男生打成了一片。
切吃生日蛋糕的过程很短暂,因为这不是重头,除了陆小妹捧到吃了两块,没人是真正吃完手上那一块的,吃了一半已是多的了。包厢的灯光被调成了舞池灯,茶几被移至靠墙,空出来的位置就成了现成的舞池,姚依云,韩有灵带头尽舞,不一会,又加入了吕平,何一笙,谢家姐妹。最后,连于丽华也被拉着进去扭了几下。
巨大的显示屏幕上,点的劲歌舞曲一首接着一首,已经没有人唱歌的旋律在包厢内震耳欲聋。
灯光闪烁,醉眼迷离,啤酒红酒上了又上,吕美美懒懒的倚在沙发上,已经有了回去的心思。
“苏苏,我们回去吧。”
“别叫我苏苏。”
吕美美和苏晴正想起身告别的时候,南风谨从另一端施施然的走过来。
“小美”南风谨自来熟的称呼令小美顿了一顿,不解的望向他。
南风谨露出一个魅力十足的笑容,若是旁的女孩见了,少有不心鹿乱撞的。
“开学典礼上,我们见过一面。”
见过一面又怎么了,其实他们见过的不只一面,但每次吕美美都视其如无物。不是她清高,是她觉得,这人比起卓远远的优秀来,差得远了。但是这人又比卓远远要自大许多,那种自我的膨胀,明显到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面对这么一个假心假面的人,小美自然要忽略他才会觉得不至当场呕出。
“嗯哼。”她不冷不热的哼了声。苏晴在旁边垂着眼睑,更是丝毫不把他当回事。
南风谨脸色僵了僵,他早知道吕美美不是那么好钓的,但是已经和何一笙打了赌,知道现在他们几个正在背后看着他……他至少要赢了这个赌注。
暗下里咬咬牙,他继续绽出自认为天下无敌的魅力笑容:“小美……”
当南风谨在这边施展他的魅力的时候,何一笙等人确实在背后紧紧的盯着他们这一厢的举动。
小美和苏晴是坐在靠门沙发的最角落的,因此那个看起来离舞池中心最远的角落在这一刻变成了全场最瞩目的焦点。
察觉到其他人都慢慢的停止了扭动的动作,于丽华和韩有灵都不觉的望了过去,看到那一幕,于丽华的眉心一跳。
除了陆小妹跳了一会儿仍惦念着那个布满奶油的生日蛋糕,忍不住坐回去继续吃起之外,其他人都不动声色的紧紧注视着那一端的角落。
也因为大家都太关注这一头了,没有人注意到巨大的屏幕里,所点的音乐已经接近尾声。
没有人点下一曲。
音乐结束,灯光依然闪烁。
“小美,下次一起出来玩吧,我知道有个地方有舞台表演,比这里更好玩……”
当所有人的都在默默的注视着那个角落的时候,突然,一直低垂着头装聋作哑的苏晴猛的一下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盯着众人身后的大屏幕:“糟了。”
苏晴的突然一声糟了吕美美听到了,南风谨也听到。两人一同回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音乐不知何时停了,杵在舞池里的人正一个个动也不动的紧紧盯着他们。
南风谨当是众人在背后等着看他的把戏,当下懊恼的回瞪了何一笙等人,却不知道,苏晴望着的其实是众人背后的那个大屏幕。
大屏幕里,一个黑黑的脑袋正从屏幕底下慢慢的爬起,背景是一片瑟瑟的蓝,一黑一蓝,除了黑色仿佛是某个人的头顶之外,再无别的东西。
别人是背对着屏幕的,小美不是,她顺着苏晴的目光看到屏幕后,皱眉说了一句:“午夜凶铃吗?”
南风谨听了这也才看到屏幕上的画面,“谁点的,怎么不放歌了?”
众人后知后觉的也发觉音乐停了,可惜当其中一个人跑到点歌机旁摁着摇控器的时候,却发出了:“咦?怎么换不了呢?”
无论是摁的停止,还是回目录,任何一个按键,屏幕上的黑脑袋仍然存在,那头顶乌乱的发旋越来越高,渐渐的,似乎可以看见上额了。
“晚了。”苏晴喃喃的道,目光又垂了下来,似乎刚才的紧张不过是看错而已,面上又恢复了沉默没有波澜的表情。
由于画面上是个午夜凶铃的画面,大家都不想看到那个脑袋抬起来后下面那张惨白又没有瞳仁的恐怖小脸,所以听到遥控失灵了,便都跑过去亲自试摁。再试了下还是不行,便有人开了门想出去叫服务员。
走出去开门的是吕平,他打开门后探了半个身子出去,可能是外边没站着服务员,于是他又整个人都走了出去,随即,门砰一声自动关上了。
苏晴的身子微微抬起来,看了一会已经关上的门,又垂下脸。
点歌机旁边一阵骚乱,四角落的立体音箱里已经没有了音乐的旋律,取而代之的是像风刮过耳朵一样的呼呼声,时深时浅,时远时重。近时像有人在耳边呼气,远时就像站在无人的街边,一个包厢里十几个人,听了这音箱里传出来的声音,无端端的有一种被孤伶伶的感觉,热闹的人气霎时间就被阴凉的冷气给吹的没了。
姚依云,韩有灵,谢玉婷,谢玉玲,于丽华和陆小妹都发出了害怕的惊呼声。吕平出去了,服务员没有来,何一笙,唐云龙,陈德明在那里捣鼓半天也能把点歌机里的画面换了,甚至连关机也做不到。
南风谨见了,自然是先抛下“正事”也跑到点歌机前,看看是怎么回事。
陆小妹的胆子最小,这时候已经是害怕的要依过来了,但在靠近苏晴身边的时候,被苏晴伸手一挡,隔在了一个坐位之外。
小美是经过事的,知道突然出现的诡异,无论哪个娱乐城,也没有拿午夜凶铃当歌放的道理,更没有在音乐中加入这种令人心怵的风声。她发现了异状后,便屏住了气息,注意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苏苏……”小美自见到苏晴的第一面开始,就觉得她身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可惜无论她怎么想尽办法的与她接近,甚至成了成双成影的好友,这家伙仍是嘴巴套得死牢,问到点子上,她就一句话不说。但是今天,小美隐隐觉得,总算遇到可以揭开苏晴身上秘密的机会了。
想到这点,她的兴奋就大过恐惧。
“苏苏,你看出什么了?”她几乎是咧着嘴巴笑着问苏晴的。
苏晴抬起眼无力的撇了她一个白眼:“让你等到机会了。”
“嘿嘿,说吧,说吧,有什么就说吧。”小美还得意的唱了起来。
“你不怕吗?”苏晴反问。
“有什么好怕的。”小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哪个将挡?哪块土淹?”
“呃……目前未知,一会就知了。反正,要死就死,要活就活,命中注定的,怕也没有用。我吕美美当初和妮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连相机里的世界也没困死我们,今天我也一定不会死在这里。”
小美说得信心十足,苏晴在她说完后,闪了下眼睛:“相机,那部怨灵相机居然被你遇上了,那么,今天你应该也不会害怕这台破点歌机了。”
190:诡异的点歌机(三)
190:诡异的点歌机(三)
破点歌机?难道这个包厢里的点歌机也能出现什么名堂来吗?
小美当下就也想凑上前去看,苏晴拉住了她:“不用看了,程序一开始就停不下来,接下来只要等歌曲结束就好了。”
此时的大屏幕里,那个黑黑的脑袋已经抬起头了,但在头发下面,却没有众人期待又恐惧万分的脸孔——那仍然是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无边无际的往下垂延,只除了上额的一点白。
有时候,恐惧在未出现时是最盛,出现之后,反而会因为看清了,而变轻了。
陆小妹看着屏幕里那个黑脑袋一点一点的升高,已经高到屏幕的上端了,她心里的恐惧也是跟着提升到胸口,忍不住又朝苏晴的边上挨去,被苏晴挡了,就绕过她要往小美靠去。
小美这时正睁大了眼睛等着屏幕上还会出现什么,想着那个脑袋底下的人会不会真的就钻出来了。被陆小妹的身影一挡,她不耐的把她的身子按下,却在这一眨眼间,大屏幕上的脑袋就不见了。
“沙——”
四角壁上的音箱里传来雪花的沙沙声,屏幕变成彻底的一片蓝。但这蓝不同于之前让人心憷的蓝,这回纯粹就像是断了信号。
捣鼓点歌机的那几个以为是自己摁掉的,便弃了遥控器,坐回了座位上继续喝酒。
当大家都归座后,才有人发觉:“咦,吕平去叫个服务员,怎么这么久?”
“那小子,可能顺便泡妞了吧。”
语毕,又继续坐了一会儿。有人觉得面前的大屏幕晃得眼花,便有人起身过去干脆拔了电源。
啪嗒一声。
随着大屏幕的黑屏,音箱里面的声音断线,包厢里闪烁不定的舞池灯光也瞬间熄灭。
“停电了?”
有人愣愣的出声,听声音似是姚依云的:“都怪你,阿明,叫你关掉它你怎么把电源拔了,不会是烧着了吧。”
黑暗中的男声回答:“拔个电源怎么可能会把灯烧了,应该就是停电了。”
“哎,找个服务员进来点蜡烛吧。”
“真是的,怎么遇到这种事啊,搞得都没兴情玩了。”
几个人影摸黑着从小美面前走过,小美见了也想起身跟着出去,被苏晴拉了一把:“别乱动。”
“怎么回事?”小美回头,附向苏晴:“你看出什么来了?”
小美其实想问的是,苏晴你有什么异能吗?但这么直问的话感觉苏晴像是个妖怪,于是只得拐弯抹角。
虽然因为没有光线,所有的人在面前都只是漆黑一坨的影子,苏晴却仿佛能看清楚小美脸上的跃跃欲试,不由的轻道:“你的反应还真是与众不同。”说着又瞥了瞥其余,她知道再等一会儿,那些人全会慌乱手脚,惊恐万状。
有关怨灵相机的报道她也曾看过,是在网络上看的,说是失踪了很久都找不到的人,却突然在干涸的湖底找到了,还并连着人与动物的骨骸。如果说是谋杀,却绝不可能在一夕间将十几个人和数只凶猛的动物一起杀的,何况那些人失踪之时就曾经大幅度的搜索过。那篇报道中,该案成了谜,没人能知其真相。苏晴却是一看就心了然。
怨灵相机,她是曾经有幸见识过的,只是那个东西太邪异了,连她也不敢轻易的触碰。
不知是谁,最后解了那个东西的怨力?
想到此,苏晴便很想向小美打听当时事的经过,但此时,却不是聊天的时候。
陆小妹猛往小美的怀里钻,小美好不容易把她打发到了旁边,正要拉着苏晴再问问点歌机的事,南风谨却趁这时候摸过来了。
“小美,这里停电不好玩了,不如我带你换一个地方玩啊?”
小美还未出声,苏晴已经冷哼:“你出得去才行。”
南风谨愣了一愣:“你什么意思?”
摸黑往门口走去的人是陈德明和唐云龙,大门一关上,他们便好像踏入另一个世界般没有了声息。何一笙坐在几个女孩子中间,开始有滋有味的讲起恐怖故事,引得姚依云和韩有灵阵阵惊呼。陆小妹见他们讲得兴起,也忘了自己是个胆小的,又期期的挨了过去。
于丽华端端正正坐在旁边,静静的像根木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黑暗中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何一笙讲到一半,姚依云忽然说:“我想上厕所。”
现在的包厢里都有独立的卫生间设置的,就在进门口右手边。要不是停电,姚依云也不会这么大赤赤的说出来,此时说出,就是想拉人壮胆了。
何一笙笑呵呵:“要我陪吗?”
姚依云笑打他一巴掌的同时,韩有灵已经起身:“我陪你吧。”两人掏出了随身的手机,发出一蓝一白两个屏光。
摸摸索索,沙发上又少了两个人。
陆小妹姿色一般,于丽华算个冷艳美人,只比吕美美少了一分灵气。何一笙端起杯中红酒,笑嘻嘻的靠近:“于美女……”
陆小妹不是个笨的,眼见没故事听了,也不好打岔别人正欲萌芽的状势,便又转回了吕美美的方向。
“苏晴,你是什么意思?”还没摸到头呢,便听到南风谨的声音沉沉的道,似有一丝不悦。
“字面上的意思。”苏晴的声音无波无澜,无喜无怒,这本没什么,但因为问她的人是自恃魅力美男一枚,便觉得这般的反应是显得有些挑畔了。
南风谨正要说些什么,吕美美已经抢先打断了他。
“苏苏,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其实苏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只是说了一句:“去厕所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
去厕所?姚依云和韩有灵不是在里面吗?
南风谨愣了愣,吕美美已经率先站了起来,掏出手机小心的照到卫生间的门口。
“小心不要踏进门口”
身后传来苏晴的叫声,这一叫,包厢里都静了,连正在努力培养气氛的何一笙和于丽华也望了过来。
“有人在里面”于丽华还好意提醒一句,以为小美不知道卫生间里有人。
小美的手摁在圆形的把手上,触手是铁器的冰凉,她轻轻一拧,门锁咔嗒一声跳开,发出吱呀的轻微声音,往里渐渐推开……
扑面而来一阵阴凉的风气,吹得小美闭上眼睛,再一睁开,门已经完全打开了,靠着瓷砖的墙面微微颤动。
门内,洗手台上的镜子反射出阴冷的光芒,正前方是一个白得瘆人的马桶,马桶盖严严实实的盖着,里面却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仿佛有谁刚刚用完了马桶,正要冲水一般。
可是,这窄小的卫生间里,哪里寻来半个人影?
小美呆愣愣的看着空荡的卫生间,问:“你们谁看到她们出去了?”姚依云和韩有灵上厕所,她也是看到她们走进门的。
“没有啊她们没出来啊”说话的是陆小妹,她已经按耐不住,跑过来一看:“啊人怎么不见了?”
一语叫,俱皆惊。
南风谨和何一笙已经顾不得里面可能有人,冲了过来一看:“人呢?”
于丽华也跑过来了:“我没看到她们出去啊”
上厕所的人不见了,此时才有人想起:“吕平怎么没回来?都这么久了,还有陈德明,唐云龙”
有人慌了,南风谨拉开包厢大门,就想冲出去喊人。谢家姐妹不知道为什么,这会也不缩在沙发上了,见南风谨拉门出去,立刻也跟着拥出去:“等等,我们害怕~~”
于丽华不信,与何一笙一块迈入了卫生间里,想查看里面还有没有隔间。
结果,两边门开户之后,下一瞬,没有人关,却如装了弹簧一般自动关上,差点碰到陆小妹的鼻尖。
“啊——”陆小妹吓得一叫。
“回来坐吧。”苏晴拍拍旁边的沙发,招呼小美:“等这首歌完,就好了。”
“什么歌?苏苏,你怎么不把话说清楚,人怎么不见了呢……”
小美焦急的问,但也没冲动的跟着拉门冲出去,当她返回到沙发坐好,立该发现了大屏幕上的不对。
有电来了——是吕平
第一个走出包厢的吕平,此刻竟然出现在大屏幕里。
这是什么,是监控器吗?
可是不对,屏幕上的吕平在长长的走廊里奔跑着,无论他跑了多远,多久,在屏幕上他的距离还是一样,仿佛那个摄像头永远在他前方一点的地方,镜头一直没有切换,而且非常稳定,没有摇晃。
小美仔细的看着,先不说这个视频的奇怪之处,她一眼看到屏幕上的吕平,最心惊的还是他此时的表情——惊恐得仿佛被鬼追着一般。
吕平不断的跑着,汗水浸湿前额的头发和T恤的领口一圈,好像已经跑了很久,却仍然不敢停下来休息。
音箱里,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粗重的喘息声,让人感觉到吕平那种身临其境的恐惧。就好像真的有什么人,在后面追着她们一般。
可是再怎么用力的看,也没有看到什么,明明吕平的身后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他为什么要跑呢?
偶尔见他停下,头往后扭去,镜头偏了偏,小美和陆小妹就跟着伸长脖子扑到屏幕前去,想看看后面什么在追着他,还没待看清,便听见他怪叫了一声,又继续发狂的奔跑起来。
到底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呢?
四角落的立体音箱里,清晰的传来吕平的怪叫,那声音毛毛的,听了就让人肌肤上掉落一层鸡皮,冷冷寒意渗入皮肤,不禁的抖了抖。
“救命,救命——”
屏幕里,吕平终于发出了绝望的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