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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潘子默语     灵异便利店txt下载     灵异便利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1:偷听

    161:偷听

    午休时间,在校园里走动的人并不多。寄宿的回到宿舍,外宿的也抓紧时间出去溜哒。

    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知了的声音时不时的从树上传来。

    我选择捷径,身形灵巧的穿梭在教学楼间的小道上,很幸运,一路上并没撞见任何人。

    到了校学生会的大楼,里面也是一片安静。

    沿着阶梯往楼的深处走去,走到尽头时,忽然听见砰的一声,什么东西摔落地上的声响。

    我吓了一跳,这声音响得干脆俐落,显然是被人灌足了劲往地上摔的。

    声音是从旁边的房间里传来的,我于是悄悄的贴了上去,隔着门板窃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离开几天就会发生这种事”

    有人说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沉,带着强烈的压抑,和爆发的怒意。我眼前一晃,闪过闫御阴沉怒火的脸。

    不会是他吧。不过,能在学生会里大发雷霆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想更努力的偷听的时候,影在后面挠了挠我的脚。回头,见他往门板上轻轻一指,厚重的豪华实木门板上便如水波粼粼一般,荡开了一圈圈的波纹。随着波纹渐渐扩大,门后的情形也渐渐映入眼帘。

    正是闫御,和一干跪在地上,低头伏首的黑脑袋。其中,有两个人,仅是低着头,并没有跪在地上的,一个是狄诺,另一个是鬼瞳紫月。

    刚才那只摔在地上的东西,是一个碎掉的古董花瓶,青花瓷的碎片躺在角落里,零散成一堆。

    众人皆是沉默,狄诺的脸看不见,鬼瞳紫月的唇紧抿着,脸上是一层薄雾。

    “为什么把她退学?谁办的?”闫御又问。

    我心里一跳,说的是我吗?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霍尔家族要把她退学,学校不能不办。”鬼瞳紫月静静的说。这种时候,能与闫御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她和狄诺了,所以,换个说法来说,闫御刚刚的怒火,显然是针对她和狄诺所发的。

    霍尔?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惹到他了?我与影对视一眼。

    “霍尔怎么知道她的?又为什么要退她的学。”闫御继续问着我想知道的问题。

    鬼瞳紫月沉默了,狄诺接着道:“福临天大酒店的事,霍尔家族一直在关注。”

    “潘妮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她不该出现在那里,即使出现了,同去的研究人员中有数十个不能回来,为什么她却安然无恙?”

    “就为了这个?”闫御不信。

    狄诺沉吟了一会儿,道:“霍尔家族认为她并非常人,因此对她做了调查。”

    “然后呢?”

    “她到圣樱就读的原因事有蹊跷,并且,关玉珍与她并无任何亲戚关系。”

    “关玉珍是谁?”

    “……是她暂住地方的业主,就在圣樱学校对面的小巷,已被拆了。”

    “霍尔的人什么时候这么闲了,连人家的家事也要管?”嘲讽的音调,说到霍尔两字时,闫御几乎是咬牙切齿。

    “这不是家事”鬼瞳紫月抬起头,声音有些激动的道:“关玉珍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却对外称她作侄女,还把名下的所有财产转给她……如果不是被蛊惑了心智,谁会做这种傻事”

    闫御眯起眼睛斜望着她:“所以,是你告诉了霍尔的人有关她的事?”

    “不不是我你知道不是我”鬼瞳紫月打了个激令,像是一条触及到危险的蛇,竖起尾巴尖叫。

    “安托圣,你知道她不会背叛你的”狄诺也紧张了起来。

    看到两名最得力的助手俱都变了脸色,闫御才稍稍缓和了一下,调整了心情。

    “我试图帮助她,曾邀请她加入俱乐部,只要她肯,我可以借助俱乐部的力量来保住她。可惜,她不愿……”鬼瞳紫月其实是想说不识好歹吧,看她脸上的表情,牙都咬酸了。

    闫御微不可见的挑了下眉,眼角的怒意收敛了不少。

    “现在她怎么样了?”

    “被她父母带回N城了。”

    “霍尔的人还想怎么样?把人撵走就算了?这不像是他们的风格。”

    “这个……目前暂不得知。”

    闫御的眉头跳了跳,怒意又在瞬间爆发出来:“难道他们还想要她的命?不肯归服于已的异人就要铲除,称霸世界这个可笑的幻想他们还不清醒吗”

    听到这里,我不禁与影面面相觑,看来,这就是我们想要找到的答案了。

    “任何时候,都有妄想称霸世界的傻蛋。”影不屑一顾的冷嗤。

    可是现在这群想要称霸世界的傻蛋,却想要了我的命。

    难道,我有危险了吗?

    回到家里整理思路。

    现在我知道了,把我撵走的人不是鬼瞳紫月,也不是闫御,而是在他们的背后,与他们有关系的霍尔家族。这个霍尔家族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个需要研究。失踪的皮颈圈是不是落入了他们的手中?这个也需要追查。

    虽说得知我有生命危险,但我并不担心。我的生命早已献给了便利店,有本事,去跟便利店抢啊。哈哈。

    想不到在这种时候我还有心情偷笑,影斜着眼睛白我一眼:“这的附近都设了结界,派了人手,一旦有可疑的人靠近,我都会知道。”

    我笑嘻嘻的飞他一吻:“有你保护,我怕什么。”顿了顿,又道:“可是我姑姑那里……”

    “她暂时得要独居,那帮亲戚不会再来捣乱了。”

    “那就好那就好。”

    得知有人要谋害我,便利店的东西都群情激奋起来。

    得知我要调查有关霍尔家族的消息,便利店里的东西也都自告奋勇的站出来。

    “那里,那里,我知道”一个会走路的老式电风扇咔啦咔啦的走出来,甩着后面的电插头说:“在仓库里面,有一个家伙,死了几百年了,生前好像就是在霍尔家族做事的。”

    几百年前的霍尔家族?是今天我们要说的这个霍尔家族吗?

    尽管不确定,但如果信息就藏在家里,还是应该先去看一看的。

    于是,我和影一起,走进了便利店不常敞开的深处,去寻找那个死了几百年躲在这里休养生息的东西。

162:艾米丽

    162:艾米丽

    便利店径直向前延伸着,两旁一个接一个整齐排列的货架,仿佛可以一直排到世界的尽头。越是往里深处走,周围的气温便越是下降,不知不觉的走了一段,便利店的前厅便已经离我们很遥远了。回头望去,那明亮的地方只剩一个光点,仿佛我们要去的不是便利店的仓库,而是某一口被封印的古井。

    我想起了贞子……

    “啪”

    “在想什么呢”

    影拍了我一个脑门,正在一旁瞪着我。我摸了摸脑袋,额……

    “到了。”他没好气的说,同时头撇向另一边,朝黑漆如鬼影的其中一个货架道:“出来”

    立时,一阵阴风袭来,夹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香味,霎时迷漫了整个空间。之所以说是血腥香味,是因为这股气味里有很浓郁的血气,但吸入鼻腔后,那血气至浓之处不仅不会让人作呕,反而令人生出一股迷思的感觉。

    深深的,很想将所有的香味悉数吸去,更想,循着香味,找到香味的主人。

    幢幢黑影间,一个腰姿纤细的窈窕身影出现在货架与货架之间。她慢慢的,一步步的走出来,提着裙摆,小心的不碰乱货架上别的东西。

    光线昏暗,但是依然能勾勒出她美丽迷人的轮廓,加上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迷人气息,虽未窥其貌,已经令人自动的在脑海里联想出一副身着欧洲古装的仕女图来。

    她走到我和影的跟前,轻提裙摆微微一伏,做了一个标准的宫迁礼仪。

    “你叫什么?”影充满威仪的问。

    “艾米丽。”她轻轻的答,声音甜美,稠稠的带着一种嗲嗲的味道。光是听这说话的声音,我已经周身一麻,酥软到骨头里来。

    美人就是美人啊,与我这等庸俗相比,岂止天壤之别?

    正当我莫名其妙的升出艳羡和嫉妒之心时,影已经浑不在意的步入正题:“你知道霍尔家族?”

    艾米丽答:“知道,我生前曾是霍尔的仆人。”顿了顿,她又说:“直到,死去。”

    一个仆人就是这等的姿色?

    影接着道:“可是我们要找的霍尔?”

    艾米丽迟疑了一会儿:“也许是,也许不是,我所存在的时代,已经过去四百年了。”

    四百年,她待在便利店里四百年了。

    在便利店,通常活蹦乱跳的东西,都喜欢跑到前面去,一来好聊天,二来好看戏,还能凑凑热闹,看什么时候能出去溜哒一圈。碰到有宿怨或恩惠的人,更不会轻易错过。

    艾米丽在这里休养了四百年,仍然没有往前面去,是什么原因?没调理好?还是纯粹的不喜欢热闹?

    影沉吟了一下,说:“你是怎么回事?”这句话的意思即是,你是怎么死的?

    艾米丽踌躇了一会儿,稍稍往前一步。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

    虽然是在便利店内,但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空间已经不是再是室内,除了地板和货架以外,四周围空旷一片,阴风阵阵,寒意飕飕,从货架间吹过,吹得人心底发毛。头顶上更是层层黑云覆盖,吹走了一片又一片,仿佛暴风骤雨来临前夕,一种置身在末世黑夜的感觉。

    闪电划过,闪电的光照亮了眼前。

    美丽的倩影,可怕的真实

    我结结实实的被吓到了,禁不住边尖叫着边连连后退。背部靠上后面的货架,砰的一声震响,货架上的东西发出咕哝一声,我又吓了一跳,左右看着无处可逃,一把扯过影的猫身,将他紧紧的搂着。

    艾米丽,血淋淋的艾米丽,难怪她身上的血气味这么浓。她的脸,从额际开始,被完整的撕下一块,血肉模糊。鲜血,从她嫩红的肉里冒出,汩汩的流着,她的眼珠子,大赤赤的突出来,眼球转动,没有眼睑和睫毛,无论她是什么心情,都只有肌肉的蠕动,完全看不出她的表情。

    血脸之后是黑色的头发,头发如丝绸般泛着光泽。但是下端也已经被血凝成了一络一络。时隔四百年,血却仍像流不尽似的,不断的冒出着,浸红了她的脖子,洇湿了她的衣裙。巴洛克风格的裙子上是大片的乌黑血迹。血还在漫延着,新的盖过旧的,一如她四百年来化不去的冤屈与怨恨。

    她是……被人折磨至死的

    难怪她不愿意到前面去,即使在便利店里恢复了,这么深重的怨恨,也让她不愿到人前现眼。

    “霍尔家族,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使他们绵延四百年不灭。”

    “艾米丽虽不知主人所要寻找的霍尔家族是否就是那个霍尔家族,但是,有能力能危及到主人,并且囚禁了皮颈圈的,当今世界,便只有这一个霍尔家族”

    艾米丽提着裙子跪下,铿锵有力的说道:“艾米丽此生的怨恨,再无力报。本想就此渡过,却不想竟有人危及妮子主人,所以艾米丽不得不说……霍尔家族一直想靠着他们特有的异能,称霸世界”

    称霸世界这个倒是与闫御说的不谋而合。

    “霍尔家族听起来蛮大气的……应该很有钱吧”

    艾米丽愣了一下,轻轻点头:“城堡周围的圈地,都属霍尔管辖。”

    “这么有钱,还用得着称霸世界吗?”

    影突然插了一句:“他****嘛”

    艾米丽难得的扑哧一笑,身上的怨气立时散去了一半。她优雅的抬起白皙的手,捂着脸上的唇的部分:“因为霍尔家族,一直不被世人认可。”

    “不,是不被神认可。所以他们想要翻身,以实力证明让大家看。”

    “什么叫不被神认可?”我疑惑的问。影则是领悟到了什么似的眯起了眼睛。

    “被神遗弃的族人。”

    “永远见不得光明。”

    “因此,称霸世界,以黑夜取代白天,用鲜血来实现一切,成为他们荒诞又执着的梦想”

    被神遗弃的族人,永远见不得光明,鲜血

    这几个词汇灌进我的脑中,使我联想起另一个词。

    “难道霍尔家族是……”

    我脑中灵光一闪,正要说出想到的词,却不料跪在地上的艾米丽忽然站起了身。

    “主人,我的仇恨在那一世,我的冤屈在那一世,无论我在这里待了多久,都永远无法化去我身上的血泪,如果只是一直沉睡,我无知无觉,但一醒来,这满满的恨意便叫我痛不欲生,我情愿……我情愿用我所有的力量,求主人替我雪恨。”

    “我要……我要知道在他的心底,到底还有没有我……有没有……爱过我……”

    她朝我扑了过来。

    腥风一阵,那条华丽的巴洛克风格裙子就套在了我的身上。

163:被遗弃的一族(一)

    163:被遗弃的一族(一)

    我中计了。

    中了艾米丽的计。她趁我不备,将自己的巴洛克裙罩在了我的身上。这条被血浸透得乌黑的血裙就是她依附的器物,罩在了我身上之后,她的人形消失,我便被她剩余的力量强迫的带进四百年前的世界。

    谁说我是便利店的主人的?我觉得我更像是为便利店里的东西打杂的颜芮也是,艾米丽也是,想拉就拉,想拽就拽,随心所欲,不留余地,连问过我一声也没有,就把我带进了她们的世界。

    美其名曰,一个找我聊天,一个找我替她雪仇。雪什么仇,找哪个雪?问哪个杀千刀的爱不爱她?半根线索都没有,叫我怎么找?要找不到怎么办?回不去了吗?

    抚额,郁闷。

    由巨石垒砌而成的城堡里,厚重的城墙高耸入云,完全遮挡了外面的世界。已经三天了,我是被迫蹲在太阳底下干着杂务活的除草工人。身上穿着华丽的巴洛克风格女仆装,头上戴着花边头饰,一头乌黑秀发顺直而下,我蹲在地上,那秀发就在身后铺散开来。身上穿的是极不利于工作的长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圈箍撑着,一举一动都像顶着个大灯笼工作一样,虽然好看,却恁是辛苦。

    这个城堡很大,作为最低等的下人,我是连城堡的主建筑都没资格进去的。只能在低矮的仆人房里居住,住着简陋的木格子屋,吃着粗糙的饭食。

    来这里三天了,干活之余,我试图和我的上级打听消息。我的上级是一个极为古板的老女人,她在这里干活十年了,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化成了城墙上的纹路,她就如同那丝毫没有温度的巨石一样,固执的守着城堡里的每一条规矩,每一条守则,死死的守着,自然,我就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倒是与我一同住在格子间小木屋里的另一名女仆阿金,告诉了我一些。

    阿金面相很黑,整个一穷苦人家的相貌。她的颧骨很高,体格很大,眼神不那么清明,笑起来憨憨的,除了一口白牙,整个脸上再找不出一丝亮点。

    兴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敢在制度严明的规矩下,还肯跟我说几句实话。

    “艾米丽,其实你用不着做这些的。”看到我白皙的手指伸到草根底下挖着,一不小心就被锋利的叶片划出血痕,长期在太阳底下工作晒得跟碳一样黑的粗手便抢了过来,她俐落的接着干我手上的活儿,一边干一边说:“我听说,今天夫人就会召你回去了。”

    夫人?可是这个城堡的伯爵夫人?她招我回去干嘛。

    我愣了愣,表情迟顿。习惯性的,我伸出手指想顶一顶眼镜,可摸到的时候,发现鼻梁上根本没有什么眼镜。

    这是艾米丽的身体,她可没有近视。

    “艾米丽,回去后好好听夫人的话,跟她赔个罪,你是她最疼的仆人了,这一罚之后,她就会原谅你了。”阿金顿了顿,悄悄的转过头来,殷殷的盯着我:“看在我们相处这么几天的份上,我都尽量的照着你,你……你跟管家说,让她给我放个假,回去看看我的弟妹好吗?”

    前面的我听不太懂,后面的我倒是听明白了。

    来这里之后,一睁开眼睛就是被人赶出来拔草,现在正是春夏交替的时候,花园里的草就像见了风一样的狂长着。可这拔草也不是什么容易的活儿,虽然戴了手套,可是根本不顶用。无认潘妮还是艾米丽,哪一具身体都不是干这粗活的料,所以,只站了三个小时,第一天,我就出现了晕厥的状态。

    那一天的后半天,我全程躺在树荫底下休息。到了第二第三天,有了经验,没有一直蹲在太阳底下干活,才勉强的顶了过来。要说,我这个仆人,是得到了特别优待的了,因为我落下的活儿,都让阿金捡了去,帮我完成了。

    对于这个现象,一来我觉得比较疑惑,二来又比较庆幸。

    阿金帮我干活,肯定逃不过上级克拉夫人的眼睛。可是纪律如此严明,容不得一丝差错的她,竟然对此装聋作哑,见我坐在树荫底下休息,也只是远远的投过来一瞥,并没有多说什么。

    若是按照城堡的纪律的话,我和阿金都要同时受罚的。

    是以,因为阿金的帮助,这三天来我辛苦是辛苦,还能勉强撑了过来。要不,我一定会一天昏倒个三五次。

    工作间息,回到树荫底下喝水的时候,我问阿金:“你有几个弟妹?”

    阿金说:“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我是老大,爸爸和妈妈都老了,在镇上给人干点杂活。”

    我又问:“你很久没有回去了吗?”

    阿金的眼睛立刻一红:“我来这里三年了,自进来以后,就从来没有出去。夫人每个月都让我们给家里写信,也给寄些东西,家里有困难,夫人也会替我们解决……说实话,夫人对我们很好,佣金最高,是最好的夫人了。可是城堡很严,很难很难才会有一个回乡的假期……”

    我低下头想,不知道艾米丽有没有家人?

    “如果,我向管家求情的话,她就会同意吗?”艾米丽在这里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像是正在受罚的女仆,却又享受着某些宽松的待遇。克拉夫人对我一丝不苟,但转身又总不经意的忽略某些应该管束的事情。

    “会的,只要你向贝丝夫人求情,贝丝夫人一定会答应你的”阿金望着我激动的说。

    “贝丝夫人……就是伯爵夫人?”

    阿金瞪大了眼睛:“贝丝夫人是城堡的大管家,伯爵夫人是玛格丽特?霍尔。艾米丽你怎么了,连伯爵夫人也不记得了吗?”

    玛格丽特?霍尔

    阿金说的名字激起了我的某段情绪,于是我脑海里思绪纷飞,大脑的齿轮自动的运转着……

    “艾米丽艾米丽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宝贝”

    一个略微沙哑,带着性感的磁性男声忽然从身后出现,我未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大包大揽的拥入怀中。

    男人身上传来一股浓浓的香味,一如艾米丽初现时,那股令人沉迷的香气。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

    我敢肯定,这个男人一定就是艾米丽的奸/夫,是她想要弄清楚他究竟爱不爱她的那个杀千刀的——他终于出现了。

    阿金望着我身后的男人,仓皇的跪下行礼:“少爷——”

164:被遗弃的一族(二)

    164:被遗弃的一族(二)

    威廉.霍尔,这个城堡里的少爷,是玛格丽特.霍尔的独子。

    我被他拥在怀里,他身上的香气几乎令我窒息。临昏厥前,我看到他闪耀着光芒的头发在我头顶上飘动。他的脸很白,比白阮还要苍白,但白阮的苍白会让人心疼,他却不,他的白像是会吸引人的白纸一样,只会让人沉迷,无止尽的沉迷,一种豁出生命的沉迷。

    “艾米丽,我的宝贝,你受苦了……”沙哑磁性的声音说出这样的台词,那效果真不是一般的震憾。阿金明显被震到了,低下去的头就没再抬起,耳根处一片通红。

    威廉.霍尔,简称威廉,他捧着我被草叶割得满是伤痕累累的手,宝贝一样的呵着气。

    “没想到才出去几天,就连累了你。”

    他夸张的表情把我卡在原地,心里头想速战速决的问“你究竟爱不爱我”这个念头在胸口徘徊不定,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不必说,这时候问,他一定回答是,而且还配上夸张到足以扭曲那张俊脸让人倒胃的表情。

    可是,如果这么简单的话,艾米丽又何必死了四百年还在挂着?

    答案,或者,他不是他,不是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他?

    既然他不是他的话……嫌恶滑过心底,我迅速的抽回自己的双手,学着阿金的样子,弯腰行礼。

    “少爷。”我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语气淡漠有礼,刻意拉开距离。

    如果他不是那个他的话,就千万别把水搞浑了,越搞越乱。

    威廉少爷对我的反应出乎意料,他眯起了眼睛:“艾米丽,你生气了?”

    阿金赶紧在旁边捅一捅我,焦急的使眼色。见我不懂,又压低了声音说:“少爷来接你回去呢,你怎么傻了?”

    接我回去?就派他来接的?

    既然是接我离开太阳底下免遭烘烤的,那自然又不一样了。

    我抬了一眼,看到威廉定定的站在那里,虽说嘴角叼着笑,在等我回复,但那眼神底下闪闪发亮的寒意是遮也遮不住的。

    我吃了一惊,刚刚还宝贝长宝贝短的,一转眼就这般冷酷,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要说他是爱着艾米丽,这回亲口说我也不信了。

    赶紧端正姿态,重新施了一礼,只是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少……少……少爷……”一不小心,就旧疾复发,舌头打结。

    看到我又悔又怕,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弯下腰将我重新扶起,顺势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艾米丽,别生气,母亲以后不会再罚你了。”

    不知是想要表达什么,还是他太激动了,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紧到咯着我手上的伤口,痛得我吸了一口气,他仍然是一无所觉的握着。

    事后,我发现我手上的裂痕,又沁出了新的血液。

    被威廉带回了城堡主楼,才发现外面的环境是多么的艰苦。城堡里的仆人很多,可是大多数人都被安排住在主楼外的小房子里,就因为人太多了,所以房子被格成很小间,一间住着两个人。打扫城堡和整理花园的仆人,就住在那里。

    打扫城堡是有规定时段的。除了居住在主楼里的一等仆人外,住在外间的仆人只能在临天亮前进来打扫一次,其余时间没有吩咐不得进来。

    而住在城堡主楼里面的仆人,自然是二十四小时等候主人的吩咐。

    进得主楼里面的仆人,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从相貌,身高,气质,体形,到行为举止,每一样每一处都被严格的训练着,宛如一个个大家大户里的小姐。任何一个走出去,自称为小姐,都没有人不信服的。

    回去的时候,看到罗列在两旁低垂着头目不斜视的女仆,其惊艳程度称之为选美比赛亦不为过。

    站在队列首位的是一个全身着黑色女仆装,面容严肃,比克拉夫人还要一丝不苟的女人,年约四十左右,全身都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似乎只需一个眼神,所有的好动因子都会死绝。

    这应该就是城堡的大管家,贝丝夫人了。

    行到跟前时,我乖乖的朝贝丝夫人行了一个礼。

    贝丝夫人微微颌首,表情淡淡的道:“夫人在里面等你。”

    贝丝夫人口中的夫人,必定就是城堡的女主人,伯爵夫人

    我心里一颤,更为谨言慎行起来。

    可是,大家都知道,真实我披着艾米丽的皮,其实却是潘妮啊。潘妮是个什么人,潘妮是个什么人?不紧张也就罢了,依样画瓢的可以装一下,这一紧张……完了。

    忽然,砰一声。

    “哎哟”

    我很不优雅的摔了个狗贴面。在众人的面前,踩着了自己的裙子,还毫无遮拦的痛呼出声。

    转身领路的贝丝夫人身子一顿,不敢相信的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一旁的女仆们悉索声起,不一会儿立马安静,表现出良好的教育风范。

    待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贝丝夫人才找到说话的声音:“艾米丽”她很严肃的叫道:“你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就把学到的所有礼仪都忘了吗?”

    “你一向都是我手中最得意的徒弟,是所有女仆学习的榜样”她的声音低沉而透着尖锐的锋利,但尾音带有颤意,明显这一摔令她彻底的打破了心目中对艾米丽美好的印像和定位:“伯爵夫人也一直很看重你……你是不是让太阳给晒糊涂了”

    因为太过不敢置信我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贝丝夫人以为我是故意的

    我赶紧跪下,哭着祈求:“贝、贝、贝丝夫人……请、请原谅……我……我……”

    无奈,一紧张,我又结巴了。

    摔倒,结巴,哭丧的表情,没有一样是个中楚翘的艾米丽会犯的错误。这样一副完全失了淑女水准的表现令得贝丝夫人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她的脸色,更不用提了,早就黑成一锅炭。

    “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贝丝夫人,这就是你最得意的门生,哈哈哈,哈哈哈……”

    发出这么一串嚣张笑声的,是威廉少爷。

    他站在我的旁边,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贝丝夫人的脸色更黑了,但这是少爷,她可拿不得他怎么样。况且,据此情况看来,这位威廉少爷似乎很喜欢看到这位大管家吃瘪。

    于是,贝丝夫人不再与我计较,她嫌恶的瞥了我一眼,那目光就像在看一只低级的爬虫。她冷冷的挥了挥手,示意我继续跟进:“进去吧,别让夫人久等了。”

    这个城堡里,任何一个人,从威廉到贝丝夫人,翻脸都是比翻书还快的。先前进来时,贝丝夫人表情很淡,但目光中还带着首肯,现在看我的目光,则是恨不得我就此消失了。

    如此推测,不知道那位伯爵夫人又是怎么样的?

    伯爵夫人坐在一间满是盛开的蔷薇花的房间里。蔷薇花爬满了窗棂,便把外面的日光也遮得差不多了。

    昏暗的光线中,一张雕刻着复杂曲线的漆金色摇椅置落在正中,伯爵夫人就坐在这张摇椅上,一下一下的轻晃着,不疾不缓,像是可以打进人心里的速度,缓缓的敲击着。

    我进去后,立刻跪在地上行礼,没有夫人的允许,不敢起来。不过想到她就是霍尔,我心里滑过一丝抵触的情绪。

    这丝情绪还很淡,被我抑制着,看不出来。

    “夫人,艾米丽来了。”贝丝管家(在伯爵夫人面前,贝丝夫人就不能再称夫人了)立在一旁报告。报完后她便恭敬的垂着手,像尊雕塑。

    威廉少爷在外面还没有笑够,进来后依然带着爽朗的心情,高高兴兴的自己找了张櫈子坐下。他一坐下,立刻有女仆给他斟上满满的热茶。

    “外面似乎很吵。”伯爵夫人的摇椅停下了,她淡淡的抬起头,声音柔软又动听:“发生什么事了?”

    贝丝夫人的雕塑动了一下,迅速隐形。

    威廉少爷嘴里的一口热茶扑哧一下喷出来,洒得满桌满地,对面的女仆脸上被喷溅到了,她依然纹丝不动,没事人般的保持着面具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威廉少爷的笑声越来越讨嫌了,可是他依然笑个不停,还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点点我,又点点贝丝管家。贝丝管家的隐形雕塑几乎要维持不住了。

    为了竭止他那可恶的笑声,贝丝管家只有打破自己的忍功,上前一步道:“是艾米丽,刚才在大厅处跌了一跤。”

    语毕,她又退回一步,继续当雕塑。跟我划清界线。

    “哦?”伯爵夫人的诧异的哦了一声:“艾米丽?”

    听到点名,我赶紧抬头:“是……”

    “怎么跌的?”伯爵夫人居然打破沙锅问到底。

    “是……踩到裙子……”我的头垂得不能再低了。

    良久,威廉少爷的笑声终于停了。他带着极好的心情道:“母亲,艾米丽这一罚,可罚得太好了。”

    完全是看好戏的心情,与之前假惺惺的叫着什么宝贝的时候南辕北辙。

    难道他带有戏弄艾米丽的心思?

    那么,艾米丽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到底是他还是不是他呢?

    我抬起眼,判研似的盯着他。

    他笑着道:“母亲,既然罚完了,就让她回来吧。”

165:被遗弃的一族(三)

    165:被遗弃的一族(三)

    有威廉少爷说情,艾米丽的苦难肯定是要结束的。只不过原版,也许不是这种搞笑的情况,但到底要经过这一情节。

    伯爵夫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我几声可知道错了?感觉怎么样之类的。

    我虽不知道艾米丽之前是为了什么受罚,也点头说知道错了,以后不再犯了之类的。

    这之后,伯爵夫人便同意让我回来了。

    我才知道,艾米丽在这座城堡里,居然是个二把手。

    一把手是贝丝管家,二把手就是我。原因是大家都谣传我与威廉少爷有一腿。

    谣言传得很疯,伯爵夫人不可能不知晓,但她对我的态度却是淡淡的,丝毫没有当作媳妇儿也没有当作****儿子的狐狸精的态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模棱两可。

    伯爵夫人的这种态度让我生疑,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把女仆们都培养成大小姐的姿态,又让儿子不清不楚的,她图的是什么呢?

    看到威廉坐在椅子上朝我眨眼睛,投来那种坏坏的又夸张的暖昧笑容,想到艾米丽最后的结局,我不禁瑟缩了下。

    我在城堡里有一个独居的卧室,很大,布置得非常华丽。

    巴洛克的雕刻风格出现在每一件家具上,点点的碎花花样洒满了所有的布面。走进房间,我立刻有种置身皇室贵族家中的感觉。当然,比之稍微差一点儿,是二等贵族的房间。

    一名相貌清秀的红发女仆走了进来。她叫黛西,是负责给我照顾生活起居的。

    “夫人给您送来的药。”她很恭敬的朝我微行了个礼,将托盘上的一小瓶药送了进来。

    “先给您换一下衣服吧。”她说,又从衣橱里给我拿了一套新的仆人装。

    看着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仆人装,我不禁疑惑:“你和我都是仆人,为什么你要照顾我?”

    说照顾还轻了,应该说是伺候。

    这一问,我看到黛西的脸上微微一僵,然而只是一瞬,她立刻又恢复了常态。

    “艾米丽小姐说笑了,您是伺候夫人和少爷的,我是伺候您的。”

    也就是说,在女仆中,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难怪阿金说夫人疼我,算来我是个贴身丫环了。

    于是我不言,为了不挑起黛西心中的更多不平,我不再多问,只给她替我更衣,涂药。

    不给也没办法,那衣服我不会穿啊。原来在外衣里面,还要穿紧身束身衣的,勒得我那叫一个痛。(干活的三天内倒没穿束身衣,不过,也没机会换衣服)

    折腾一番之后,我疲累不堪的身体更疲累了,连晚饭进食的****也没有。

    “夫人交待,今天您先休息,明天再开始工作吧。”黛西服侍完,便退了出去。

    过了不久,又有人进来,替我端来了晚上的饭食。是一大块烤得香甜的面包和牛奶,还有果酱和熏肉。这种食物,比花园里每天的粗面包要好吃多了。

    可惜我只是望了望,敌不过身上的沉沉睡意,先睡着了。

    到了半夜,肚子饿醒了。

    一股香甜的气息围绕在鼻尖。我嗅了嗅,猛的坐起来,警觉的搜索着房间角落。

    “醒了?果然是我的宝贝,我一来,就迫不及待的起来迎接我了。”

    邪魅的调侃声音在窗边响起,我望过去,一轮圆月在外边肆无忌惮的洒着月光,一个黑影背对着月亮,两只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泽,是红色的

    我心里一咯噔,想着他不会就要来咬我吧。据我所知,自己刚刚还在外边晒了几天太阳,我应该是个人,至少还是个人。

    但是他,我就不知道了。

    威廉忽然说:“怎么?反悔了?被罚了一次,就怕了?”

    反悔,反悔什么?

    威廉眯起眼睛,(虽然看不见,却感觉到)全身散发出危险的的气息:“不想嫁给我了吗?”

    什……什么

    “怎么会”我跳起来惊叫道,怎么会想要嫁给你——不要命了吗?

    威廉满意的放松的眼角:“很好,那么,计划继续。”

    什么计划啊……MYGOD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靠近床边,捏起了我的下巴,那股浓郁的迷人香味立刻灌进我的鼻孔,浓得让我喘不过气来。

    那香味如此的让人着迷,仿佛带着无穷的魔力,一瞬间便击溃了我的防线,当我忍不住肺部的爆炸感,深深的吸入一口香气后,再呼出来,便带出一声令人心荡的****。

    ****,等等,什么****

    猛然醒过来,身上的肌肤处凉凉的,黛西帮我穿的衣服褪到了腰间,露出里面的紧身束衣,裹胸的束衣将上身挤得饱满浑圆,一根舌头正流连在那里,带着比夜更凉的寒意,所到之处,却引起火一般的炽热,慢慢烧灼着我的身体。

    一道巨雷劈中我的脑袋,是那香味,居然还有**作用猛的推开他,手却被捉住了。

    他的眼睛在我的胸前灼灼闪光:“怎么,奖励不想要了?“

    奖励,什么奖励,这就是奖励?

    我咬着唇,涨着脸,抗拒的盯着他。但是这副尊荣,落在他的眼里,却怎么都像是欲求不满的表情。

    他轻嗤的笑了笑:“还想要这样吗?”

    一伏身,他朝腰下的位置低了下去。

    那里,裙子早已被撩开,一只大掌占据了地盘,若是他低了下去……

    “……”

    是膝盖弓起,狠狠撞到人体的细微声音。

    某个人的头蓦然抬起,危险的气息再次凝聚,但他依然纹丝不动的定格在那个尴尬的定位,好似感觉不到痛意,只是极为不满我破坏氛围的举动。

    不管如何,死也不能保持这么危险的姿势。

    这是我不顾一切豁出去的想法,一瞬间,我的身体和所有器官都得到了这个指令。

    “噗”

    “咕噜噜。”

    人体废气从某个渠道得到排泄的声音。

    人体器官饥饿到了极至自动发出的警告声音。

    尊贵的威廉少爷像是踩到了屎,迅速的一跳而起,飞到三丈高,贴在窗边的天花板上用冷酷的目光一遍遍的刮着我。

    “我……我还没吃晚餐……”凝结起来的低气压中,我弱弱的开口解释,瞥了一眼房间桌子上已经冷却的食物,补充道:“在外面的日子……也没有好好排泄……”

    好吧,危机被解除了。不管是奖励也好,什么也好,总之,在这情况下,没有人会再被性/欲挑起。

    我以为他会走,没想到在窗子被打开通了一会儿气之后,他居然坐在黑暗中看我吃晚饭。

    “你变了。”这是肯定的语气。

    一口面包被卡在喉咙里,我转过头去,发现他的表情被隐在窗边的夜色中,怎么也看不清喜怒。我琢磨着,他的语调也很平,听不出喜怒,是否代表着,其实他没多生气?

    “这个……额……”艰难的咽下一口干面包,被人盯着吃东西的滋味真不是滋味。于是我干脆放下手里的食物,试探道:“有些事情,不是人可以控制的,例如……放屁啦……什么的。”

    窗那边响起低低的笑声,噗哧一下,像是一朵烟花在漆黑的夜里绽放,带起了一片令人愉悦的遐想。

    “贝丝夫人要是知道了你的行为……”光想到这一点,他已经抑制不住又要大笑出声了。

    我立马窘得低下了头。可怜的艾米丽,完全被我破坏了她的形像,不过,我也很无辜的说,在花园里食物,实在是太粗糙了,平时干活的时候,也没少放,只是那时身旁没人……

    所幸笑声在爆发之前,又被威廉少爷压下来了。这让我意识到,这次夜半**,是私底下的,或许,伯爵夫人并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发生。

    “艾米丽……”带着磁性的沙哑嗓音蛊惑一般的叫着我的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艾米丽”又是肯定的不容置疑的语气,这次,威廉少爷几乎是睿智得令人可怕:“我以为是你变了……其实不是,你根本就不是艾米丽,你是谁?”

    随着他的质问,无风的夜里忽然起了一阵狂风,那狂风来得毫无头绪,只是吹起了他的长发,在窗边忽哧的摆动出气势后,便戛然而止。

    夜的冷意被风吹灌进了我的体内,令我遍体生寒。某一种生命被威胁到的危机感从毛孔里滋生,迅速的漫延进周围的空气里,冷冷的,凉凉的,锋利的,似一把无形刀,悄无声息的架在我脆弱的脖子上。

    我吞了吞口水,脑子里迅速的运转起来,虽然在想着应对的词汇,但同时又在心底掠过一个想法:不知道这样就死了的话,会不会就能回去了?

    威廉少爷等了半天,没等到我的回答。他轻轻的笑了一下,笑容像夜里盛开的罂粟花,美丽得使人致命。

    这个笑容,与白天时的嘻笑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他笑得夸张,笑得假意,这一次,却笑得使人深深沉醉,犹如中毒。

    “虽然你不是艾米丽,但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威廉少爷仿佛能够读懂我的心声,身形一动,瞬移到我的面前。只觉脸部一阵轻风拂过,他又再次用手捏起了我的下颌。

    香味,又随着他的举动逼近的我的鼻腔。

    蓦然间,我明白了。

    艾米丽,和他是有奸情的。她喜欢的,便是此时此刻的他。

    但不知,他们两人间的纠葛如何,为何他还要做出那样一番假貌出来?

    “告诉我,你真实的名字。”

    他轻轻的呵着气,轻轻的吐向我的耳垂。

166:被遗弃的一族(四)

    166:被遗弃的一族(四)

    我抖了一下,全身起满了鸡皮。

    不过既然被他识破了真身,不说也得说了。

    我斜睨了他一眼,怯怯的说:“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在我抖鸡皮的时候,顺势缩了回身,与他推远了距离,因此,现在他捏不住我的下巴了,便抱起双臂,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盯着我,似在警告,又似放了一盘蜜糖在面前yin*着我。

    “我叫潘妮。”

    我坦白从宽,不用****。不是我怕他,而是不想让他又催动一次那带有**作用的香味。说来真的奇怪,当他威慑人时,那香味就淡一些,当他大笑时,那香味就浓一些,当他用性感的又危险的眼神望着你时,那种香味就最浓,浓到似乎仅凭气味,便能叫人醉去。

    “潘妮?”威廉重复着,咀嚼着我的名字。潘是中国的姓,外国没有。但潘妮两个字加起来,却有些像是外国的名。

    “这附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女巫,你是怎么夺得了艾米丽的身体?”

    他居然以为我是靠巫术占了艾米丽的身体

    “我不是女巫。”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天前一醒过来,就发现我出现在这里了。我估计着,是不是艾米丽那时候正好死了……”穿越文专属台词,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否接受了。

    他沉默着,目光如炬的盯着我,越来越烈,越来越烈,就在我以为他会为了替艾米丽复仇把我怎么样的时候,他突然咧嘴一笑。

    “真有意思。”他说:“母亲和贝丝夫人煞费苦心培养出来的艾米丽,没想到就这样被你取代了。”

    听这话,他似乎没有要替艾米丽报仇,把我上架火烤的感觉。

    “不过,若是让母亲或贝丝夫人发觉了,可就不妙了。”他甚至还摸着自己的下巴替我考虑起来。

    我疑惑的看着他,静观其变。

    “为了不让她们起疑,我们还是继续保持原来的关系好了。”他忽然一动,又想扑过来。

    “别过来”我竖起双手在身前挡了个叉,“既然知道我不是艾米丽了,你就不应该再那样对我”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你的……奸妇”

    “噗——”

    美丽的罂粟花又盛开了,而且这次开得非常的热烈。花叶纷纷,在夜色与月光的交汇中摆动着,肆意的绽放出潜藏起来的另一面。威廉笑得很开心,仿佛多少年没有见过阳光的地底突然被拔开了厚厚的灰尘,终于露出闪耀的一面。

    明明,是一个夜的男子,这样笑来,却让人以为他是夜的太阳。

    夜的太阳,比月光更炽热,更热忱。

    笑了好久,直到我的坦然变成窘迫,他方才停了下来。

    “虽然艾米丽很可惜,不过你比她更有意思。”他收敛了情绪,晶晶亮的看着我:“或许,让你来完成我们的计划,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什么计划?”

    威廉少爷弯着嘴角,戏谑的笑:“****,安德烈.霍尔候爵”

    安德烈.霍尔候爵是个什么东东?

    经过这****,我终于解开了一些谜题。

    安德烈.霍尔,简称安德烈,是霍尔一族中,最高权位和最纯正血统的继承人。之所以说他纯正,是因为他在世人面前,是高不可攀的候爵,在威廉和伯爵夫人面前,同样是高不可攀的领主,是这一片领域的吸血鬼领主

    终于证实了伯爵夫人和威廉是吸血鬼了。

    威廉亲口告诉我,身为领主的仆人,伯爵夫人负责的是收集各地的美女,进献给领主进行初拥,替他挑选美丽新娘。

    这些城堡里的漂亮女仆,全都是给安德烈的候选新娘

    在我之前,伯爵夫人已经送过一百名女人前去了,无一回来。当然,本来送出去的就没想过会回来,但这个不回来的意思不是出去的人飞黄腾达当女王了,而是全都沦为了安德烈城堡里的枯骨。

    为嘛?被吸血鬼咬一口不是就会变成吸血鬼的吗?

    威廉少爷轻轻的瞟了我一眼,你从哪听说的?纯属污蔑

    一只吸血鬼要把一个人变成同类,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这种事情,在进行的时候,甚至还要举行仪式,初拥的仪式。

    要知道,把一个本来是食物的低等级提升到与自己同样的同等级,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

    就像你要把一只猪变成一个人一样,哪怕你有这样的能力,你也不会随随便便的把所有的猪都变成人类吧,这样你还吃什么?

    单纯的咬一口,吸一口血,是不可能把一个人变成同类的,还必须要与之进行换血,让力量流入其体内,才能将之转化为同类,完成神圣的初拥。

    上者给下者力量,在短时间内,上者的力量也会因为流失而变得衰弱。

    所以,初拥的对象选择非常的严肃。力量和权力越是上乘者,便越会极少的选择用这种方式增加同伴。

    伯爵夫人给安德烈送去的女人,哪怕有一个得到初拥的机会,伯爵夫人便算是完成任务了。

    安德烈是这里最强大的领主,能为他找到合适的新娘,是一种荣幸。伯爵夫人会得到族内极高的荣誉,和奖励。

    然而威廉少爷作为她的独子,却在这个伟大的计划里,还藏着一个小小的破坏计划。

    伯爵夫人想要的奖励,是希望安德烈能替她的儿子娶到另一个亲王的女儿。两两相合,将来他们的儿子将是一个未来的亲王,如此,伯爵夫人在吸血鬼家族里的位置,就能得到进一步提升,从安德烈领主的仆人,提升到亲王等级。

    可惜的是,威廉少爷似乎并不喜欢这个主意和奖励。因此,他****艾米丽,企图让艾米丽来破坏这个计划,因为,下一位即将送去给安德烈的女子,似乎就是艾米丽。

    我说你何必多此一举呢?伯爵夫人送了一百位美女都不成功,难道这个艾米丽就能成功?你不用****艾米丽,艾米丽也有可能一去不回。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去劝劝你母亲。

    威廉少爷哼哼直笑的看着我:“艾米丽是母亲的秘密武器,是贝丝夫人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如果不是你,艾米丽的成功率有百分之九十九……不,或许正是因为你,成功率才会是九十九……”

    这话,说得没有逻辑,我听不懂。

    “你要记着,你的任务就是,破坏伯爵夫人的计划”

    具体怎么个破坏法?我用眼神提问。

    威廉少爷定定的望着我道:“原来的计划是艾米丽刻意惹恼安德烈,以致使伯爵夫人连后面的进献机会都失去,但是现在,计划需要稍稍改变了。”

    怎么个改变法?

    依然只用眼神疑问。

    威廉少爷露出媚惑的笑容:“现在要你去****他,并且要成功”

    我?叫我干这种事情?

    我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

    威廉少爷身上的香气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变得浓郁了起来。

    “你可以选择失败,或者成功。失败的话,要败得彻底,败到伯爵夫人没有机会再进安德烈的城堡,那么你就是成功了。我可以给你按原先的奖励。成功的话,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和条件。”

    我眨了眨眼睛望着他:“伯爵夫人钟意的那位小姐……你有那么讨厌她吗?”

    威廉少爷撇了撇嘴角:“不知道,没见过。”

    “既然没见过,你为何这么抗拒她?”

    威廉少爷的眼角沉了下来:“没有人可以替我拿主意——包括她。”

    原来这是叛逆期的少年啊。我这样想着,便没有往更深处去想。

    顿了一顿,出于好奇,我又悄声询问:“原先的奖励是什么?”

    威廉少爷的眼睛亮了起来,燃起灼灼的热度。

    “嫁给我,是艾米丽的愿望,你也是吗?”

    不,当然不

    是夜,威廉少爷走后,一宿安眠,睡得这么好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床太舒服了。真丝的羽绒床,还同睡过哪。

    从这天起,我在伯爵夫人的城堡里又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每天晚上威廉少爷都会潜进我的房里,对我悄悄进行着培训。培训的内容,无非就是如何应对次日贝丝夫人有可能出的难题,以及伯爵夫人对我的考验。

    一开始,因为笨拙,我总在各个方面出现纰漏。贝丝夫人和伯爵夫人都当我是在那次的惩罚中落了什么,心有不甘而故意出错。因此我每出现一个错误,她们便总是更严厉的处罚我。

    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之下,又加上有威廉的刻意指导,我发挥了潜在的能量,居然在短短的两三天内迅速的达到了贝丝夫人的严格要求。

    礼仪,举止,姿态,以及伯爵夫人要求的巧笑,嫣然,妩媚,动人等侍人技巧。既是一个完美的一等淑女,又是一个勾人摄魄的性感尤物。

    不过性感这种东西,只能装其表,不能入其骨。幸好艾米丽天资优渥,虽然我学得半桶水,却叫伯爵夫人发掘出了这个身体上的另一个引人之处,既纯洁。

    她居然望着我说:“艾米丽,如今的你,比过去还带有了一丝世间罕有的洁净气质。这样,领主的初拥资格,非你莫属了。”

    因为这句话,我的待遇在城堡里瞬间到了无人能及的高度。于是,不出一个星期,我就被打包起来,准备进献了。

167:被遗弃的一族(五)

    167:被遗弃的一族(五)

    安德烈是这一带的最高级领主,伯爵夫人谈到他时,也不免有些小心翼翼。

    一辆豪华的四马马车在城堡的外等着,还有一前一后两架马车保护。

    在夜里时分,载着我们的马车出发了。

    贝丝夫人将我们送出城堡的时候,我想起阿金的嘱托,便悄悄在贝丝夫人耳边低语了一番。贝丝夫人听了,眼里寒光一现,她撇过头,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知道了。”

    看到贝丝夫人的表情,我心里有些懊悔,有些不安。可是受人之托,这一番说辞无论如何还是要出口的,尽量拣了委婉的词句,如果还是不行,便真是我无能为力了。

    然而结果岂止是不行?当我再次想起阿金时,她已经沦为城堡底下又一缕孤魂。

    贝丝夫人,是不允许任何人有其他的想法的,尤其是出城堡。伯爵夫人的城堡,只有进口,永远没有出口。

    伯爵夫人和我共乘一辆马车。近距离看,伯爵夫人简直近乎完美。没有瑕疵的皮肤,吹弹可破,精致的五官,犹如被大师雕刻出来的手笔。她有一头卷曲得如波浪一般的长发,金色的,和威廉的发色一致,然而,两个骨肉相连的人,却心怀各异。

    帽檐下,伯爵夫人的眼神被遮挡了。

    她用柔柔的动人的声音说:“艾米丽。”

    “是的,夫人。”按规矩,被点到名不能应哈、嗯、嗳,这些语气词,得恭恭敬敬的回答,是的夫人。

    伯爵夫人满意的嘴角微弯。

    “这段时间,你进步很快。”

    我垂头回应:“是的,夫人。”

    “威廉花了不少心思。”

    我一顿,屏息静气。

    “由威廉来教导,确实比贝丝稳固些,你们也容易上心。”

    这话,听着怎么好像不只她知道威廉夜半开补习班的事,还是她授意的?

    而且……你们?

    伯爵夫人微微抬颌,美丽的眼睛隔着帽子边的黑纱晶晶明亮的望着我:“威廉办的事情,我没有放心不下的。那些女孩也是,你也是,经过他的亲身教导,无论各方面,都是一等一的。”

    “在替领主筛选新娘的任务中,只有我们这一支送出的,才能得到领主的垂青。”

    “可惜,她们太傻……”

    “求娶亲王的女儿,不过是说给你们听的。我的威廉,哪里需要什么新人呢?他有我这一个母亲,就足够了。”

    我惊愕的瞪大了眼:“夫人,你是……”

    伯爵夫人嘴角的弯度更深,身上散发出与威廉少爷一模一样的香气。闻了之后,就有春心萌动的感觉。

    “威廉,是我的。”

    砰我的背脊靠向了后方的车壁,震惊得无法形容。

    这是,这是……恋子情结?

    伯爵夫人看出了我的想法,咧开嘴轻轻一笑。

    “你从来没有见过伯爵……”

    “伯爵和威廉长得一模一样,可不同的是,威廉比伯爵更爱我……”

    “……”

    沉默,沉默,我除了惊得呆愣和沉默,已经想不出要做什么反应了。

    传说中的乱,伦就近在我的眼前,活生生的,香艳艳的。

    在去安德烈城堡的一路上,后来我们皆陷于沉默。

    伯爵夫人有些得意,一路上都在欣赏着我的表情。为了配合她,我不得不将惊愕装了一路。到后来实在累了,我干脆闭眼睡觉。

    脑海里交替出现威廉与伯爵夫人的表情。

    坦白说,伯爵夫人与其说是威廉的母亲,不如说是他的姐姐。吸血鬼不会被时间所限,他们的容貌停留在他们最美丽最辉煌的一刻。

    伯爵夫人有三十多岁的雍容气质,却有着二十出头少女的美丽容貌。如果不是那华光璀璨的衣饰衬托着她的地位,脱去所有的衣服,她与艾米丽十六岁少女的年轻不相上下。

    不,应该说,她比艾米丽更加美丽惊艳。

    不知晓他们之间关系的人,说他们为情侣并不为过,两人的外貌相配程度犹如一同来到这个世界的孪生子,中间贴合得一丝间缝也无。

    可他们却是母子啊。

    想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再想到威廉那天晚上对我做的事,如果换作是伯爵夫人……额画面很美,却感觉想呕。

    我将不舒服的感觉咽下,抬眼看了看伯爵夫人。她也在闭眼假寐,但应该没有睡着,感觉到我的视线,眼皮轻轻一抬。

    美丽的瞳里精光一现。

    我慌措的垂下头。

    马车轮轱辘辘的转着,在山间的小道上行驶,夜的凉意和着青草的气息,扑进鼻腔,淡去了车厢中伯爵夫人身上的香气。

    甜甜的,有些黏腻,带着轻微的血腥味,可以令人的神智迷失。

    和威廉身上一样的香味。

    “威廉少爷身上的也是这样的香气……”捂住唇,话已经出口了。我尴尬的望着伯爵夫人,她朝我绽开一朵炫目的笑容,却并不说话。

    两个人身上拥有同一种香味,除非是两人整天腻在一起,否则根本不可能办到。

    威廉少爷,在我房间以外的时间,难道都是与伯爵夫人在一起吗?

    “夫人……”我突然开口,如果威廉和我说过的一切都是谎言,那么她想往上爬的野心,也是假的吗?

    “夫人比起我来,貌美如仙,云泥之别,为什么夫人不去安德烈领主的……”

    伯爵夫人抬眼望了望我:“你说什么?什么是仙?”

    噢,我应该说她堪比美神的,这里不时兴说仙这个字。

    “我是说,夫人比起我来,安德烈领主应该会更喜欢你……”

    伯爵夫人高深莫测的笑了。

    “安德烈领主,你见了就会知道的。”她这么说着:“威廉与我,是永远不会分开的,有我一天,便有他一天,有他一天,便有我一天。”

    车厢里的香气,又浓郁了。连车外的夜风吹进来,也散不去那股迷人的****。

    伯爵夫人的催动力真高啊,一激动,就泛香了。

    闻着闻着,我忽然想到,耶,艾米丽和威廉是有一腿的,再加上在便利店时她一出现我也闻过这个香味,该不会……现在我自己的身上也有这种香吧。

    真是——好想洗澡啊。

    马车终于到了。

    安德烈领主的城堡果然非同小可,是建立在一座悬崖峭壁之上,临近的是无底的深渊,进出城堡的只有一个入口,谁若想从里面逃走,只有掉进悬崖的份。

    风呼呼的刮过,裙子被掀飞起来。

    城堡的大门巍峨耸立,人站在下面,感觉到自己渺小的像只蚂蚁。厚重的木门后,还有重重的铁栏,咔嚓咔嚓的往上拉着,若是一不小心掉下来,立马能把人的脑袋削掉,还能砸成肉饼。

    我和伯爵夫人站在门外等着,铁栏升上之后,一个身着黑色仆装的男人走了出来。

    “晚上好,伯爵夫人。”仆人对伯爵夫人很尊敬。

    伯爵夫人朝他点点头,雍容华贵的提着裙子走了进去。

    “艾米丽。”许是进去后将没有什么机会交谈了,伯爵夫人最后一次交待我:“想清楚了,别做错了事情以后后悔。”

    她是在警告我不要去肖想什么嫁给她儿子吗?

    “夫人请放心。”我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我保证。

    仆人直接带着我们去见领主。这位领主仿佛早就得知了我们将要到来的消息,坐在圣殿一样宏伟的大厅里,等待着我们。

    大厅的地上铺着长长的地毯,一直延续到他的脚下。

    他坐在尊贵的王座上,如国王一般。

    他闭着眼,对走进来的人浑不在意。

    仆人报告了我们的到来,便径自退下。

    伯爵夫人提着裙子跪下,等待他的招唤。

    而我,却是在走进大厅的那一刻,直愣愣的呆了,定定的,望着他,一动不动,一瞬不瞬,仿佛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

    这里不是四百年前的世界吗?这里不是艾米丽与吸血族霍尔家庭纠结的时代吗?为什么,在这里我会看到一张东方的面孔。

    一张他特有的独特气质,任何时候都令我怦然心动的面孔。

    白阮

    当这个名字浮上心头的时候,我已经不知不觉的泪流了满面。

    伯爵夫人发觉我没有跪下,回过头正要斥责我:“艾米丽你……”

    她怔了一怔。

    就在这时,居于高座上的他睁开了眼睛。

    “玛格丽特……”

    低沉的嗓音带着独有的魅力,仅是轻轻一唤,我的泪流得更凶了。

    伯爵夫人顾不上我,急忙低下头:“领主领主请恕罪,艾米丽她……”

    她想找理由,却发现根本找不到见人就哭的好理由。于是转回头狠狠的剜了我一眼,那一瞬间,红光乍现,似乎某道由气息而成的飞刀划过我的脖颈,凉意渗入骨头,我才猛然清醒。

    不,他不是白阮。

    仔细看来,他虽然是一张东方人的面孔,也与白阮相似,可他并不是白阮。

    白阮头发乌黑,如女人般的柔软。

    他满头银发,一脸沧桑。

    白阮眼神温柔,永远温和,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急不躁,游刃有余。

    他虽然也不见得就急躁,可眼神中绝对没有温度,冰冷得就如两颗冰珠镶嵌在眼眶内,硬如石,锐如锋。

    他不是白阮,因为在他看向我的时候,那眼神里的冰凉寒意,足以将我洞穿了千万个孔。

    他不是。

    哪怕他与白阮再神似。

    他也不是。

    白阮,他不会不认得我。

168:被遗弃的一族(六)

    168:被遗弃的一族(六)

    安德烈领主是血统纯正的霍尔家族人不错,但他的母亲却是一位地地道道的东方人。为此,安德烈曾一度被视为私生子,而排斥在继承人位之外。但由于安德烈又是前任领主的唯一后裔,在吸血鬼顽强的遗传能力上面,无人能出其右。是以,经过了百年的激烈竞争,吸血鬼一族终于同意和认可了安德烈的领主身份。

    但是,为了扭转安德烈的血统,去除异族人的特貌,吸血鬼一族要求安德烈必须选择一个正统的西方女子作为初拥对像,娶她为妻。

    伯爵夫人正是在这一基础之上,积极的替安德烈物色合他心意的女孩。

    一旦完成了这个任务,伯爵夫人从吸血族长处所得到的奖励,将比安德烈所赏赐的不知高厚多少。

    安德烈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他手扶着额头,正闭眼假寐。

    近一段时间来,他的头疼病越来越严重了。

    他总是做梦,梦中见一女孩,扬着脸,天真无邪的朝他笑着。

    时有,她眼露崇拜,时有,她面容钦佩。

    无论是任何时候,她都是对他全身心的信任。

    安德烈在霍尔家族中,为继承人之位残酷竞争,明争暗斗了近百年,嗜血成性,冷酷无情早已成了他的标志。什么时候,他竟然会对梦中的这个柔弱的女孩心生萌动?

    这是无法解释的。

    像这类单纯得几近于蠢的女孩,他不是没有见过。

    只要他心情好,稍稍在白天的时候出现在人类的聚会中,像这样拥有着痴迷一样眼神的女孩,他随手一捞一大把。

    可是,他试过了几次。

    每次亲眼见到她们小鸟依人的贴过来,他心里就犯火。

    一种嫌弃的怒火。

    他生气自己为什么要花这么宝贵的时间来这里****这样的女孩?

    他简直疯了。

    这种女孩,用来给他当宵夜还差不多,也只能稍稍的品尝一下,用来果腹,他还嫌她们的血不够纯净。

    拥有纯净的血的女孩,除了是处子之外,还必须拥有一颗同样纯净的灵魂。

    灵魂的洁净度,便决定了血液的洁净度。

    满脑子想着和他XX,****飞枝头的女孩,他是倒胃口的。

    他百思不解,明明自己对这种类型的女孩绝没兴趣,为何对梦中那个面貌模糊的女孩,他却有着无法言说的心动?

    而且,这个梦,是近十几年前才有的。

    仿佛是****间,某个人的意识突然窜进了他的脑海里。

    紧接着,他还发现自己的相貌发生了变化。

    眼珠子变得更加漆黑,面庞白皙却不复往日的青白,他浑身上下更富有了东方人的韵味,加上银白色的头发,使他成了霍尔吸血一族中,最特异相貌的领主。

    有人嘲笑他,说他体内的卑贱因子终于复苏了。

    安德烈却不以为然。

    因为,自他开始作梦,又开始发生了改变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能力比以前更加强了。

    除了吸血族天生拥有的异能外,他还多了其他吸血族所没有的异能。

    例如,白天时从容的在太阳底下活动。

    例如,他的飞掠起来的速度,比以前提高了不知多少倍。并且,在长时间的飞掠后,他不会有一丝疲累。

    例如,他前段时间,轻易的捏死了一个长老级的吸血鬼猎人。

    吸血鬼猎人是衍生出的吸血鬼一族。

    吸血鬼通过初拥,和同族的人繁衍后代。

    吸血鬼猎人则是通过与人类通婚,繁衍后代。

    吸血鬼猎人拥有与吸血鬼相同的能力,但因为淡化,他们体内的嗜血性渐渐变无。

    与嗜血性一同淡去的,还有吸血鬼的异能。

    他们与人类为伍,本不应该还能与吸血鬼抗衡,可是他们在成为了人类后,又信奉了神教,获得人类的神所赐予的新的能力。

    新能加旧力,吸血鬼猎人完全不负吸血鬼猎人这一词,成为了令众多年轻的吸血鬼为之颤抖的可怕天敌。

    一个长老级的吸血鬼猎人,可以灭掉一支吸血鬼种族。

    安德烈在一次人类的聚会上,遇到了这个隐藏起来的吸血鬼猎人。

    他一眼窥破了他的身份。

    几番争斗,尚属于年轻的领袖的安德烈几乎溃败。

    然而,在最后的一个关头,安德烈感受到了来自他体内的另一种力量。

    朦胧的眼前,浮现了梦中女孩的笑颜。

    他浑身一颤,一种不愿就此逝去的念头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要找到那个女孩,他要做些什么。

    意念带来了强大的能量。

    他猛然翻身,浑身血污的飘浮在半空中,冷冷的睥睨着对面的吸血鬼猎人。

    吸血鬼在临死之前,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这不是吸血鬼的能力。

    便化作粉齑,消散空中了。

    安德烈自遥远的悠思中回过神。

    座位底下,伯爵夫人正在怒斥着她身后的女孩。“艾米丽,快给我跪下”

    安德烈循着伯爵夫人的目光望去。

    他猛然一震,瞳孔一缩,身体霍地立挺起来,向前倾着。

    伯爵夫人的目光如电,已经隐隐使上了几分力气。寒冷的飞刀又在空气中飞来飞去,数次滑过脖颈,带来了冰凉刺骨的感觉。

    嗳,谁说女人的目光不能杀人?伯爵夫人的目光便是一道道锋利的匕首,假如我再坚持着神游天外,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回过神,忙忙下跪时,瞥见座位上的男子已经睁开了眼皮,眸子正直直射向过来。

    眼里有惊憾?惊喜?

    一瞬间,我似乎领略到了什么。

    但跪下之后再看,那人的面目模糊,眼神冰冷,高高于座,是一副君临天下的气派。对于我和伯爵夫人了,他毫无一丝客气。

    “玛格丽特。”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仿佛来自一千一万年前的地底下,幽幽的,带着死亡的气息。

    “这是新来的吗?”

    伯爵夫人抬头,神色转瞬间恢复雍容高贵,矜持典雅。

    “是的,领主大人。”

    虽为领主的仆人,但伯爵夫人并不为自己感到卑微。仆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伯爵夫人便是这里面的一等。

    她成为安德烈的仆人还不过五十年,是霍尔的老族长特地将她分派过来,只为了完成初拥新娘候选人这一任务的。

    “叫什么名字?”安德烈抬抬眼皮,兴味索然的问。

    “艾米丽,上前自我介绍。”伯爵夫人暗暗朝我低语。

    我提裙摆,右脚弯到左脚后,轻轻一伏。

    “领主大人,我是艾米丽。”言毕,我站直了身子,与座上的人对视。

    让他打量我这个货品是否满意,顺便我也打量打量他。

    “艾米丽,注意仪态”伯爵夫人提醒我不可这么直视领主,我无视于她,继续直视。选择新娘,成功失败,与我何干。

    威廉与玛格丽特,母亲与子,怎样乱,伦,与我何干。

    艾米丽若还想问我,他还爱不爱她?回去后,我就说,你问的是哪个他,如果是威廉,就别想了,那小子还要喝奶呢。如果是安德烈……

    嗯,这个还要稍后才能回答。

    我想端详着,看看他,身上有哪些地方拥有白阮的影子,为何我会在第一眼时,觉得他与白阮相像?

    看着看着,除了面相很白,同样的苍白以外,无一相像。

    唉,吸血鬼本来就是白的,威廉也是,伯爵夫人也是,为何我就有这种错觉呢?应该是看错了吧。

    想到这,我移开了视线,低下头,有些沮丧。

    “走上前来。”高座上的安德烈却在这时候开口。

    伯爵夫人微微一动,嘴角露出喜色。

    我遵循的提着裙子向前,一步步往王座上靠近。

    “玛格丽特。”安德烈忽然又说:“一路来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晚餐时候见。”

    这是在清理现场了。

    伯爵夫人恭顺的应了声,转身跟着旁边的仆人步出了大厅。

    我站在原地,等待着事态发展。

    虽然说是遴选新娘的,可我并不紧张。选来选去,又不是选我,一眨眼,我就唿哧一下飞回去了。

    这是艾米丽的命运,我只是一个静静的旁观者。

    不过很不巧,旁观者身陷其中,再好的3D电影也带不来这么深切的身验。

    安德烈领主倏地离开座位,大步向我走来。

    还未说话,他已经双手捧起了我的脸蛋,严肃命令。

    “笑一个。”他说。

    我愣了下,微微扯开嘴角。

    “不是这样,再笑一个”他皱眉,眼睛在我脸上四处巡梭着,在寻找什么。

    “嘿嘿。”我发出笑声。

    “别笑得这么蠢”他突然冷喝,极不满意。

    “喂”我忍无可忍了。是你叫人家笑的,笑了就给你面子了,还敢说我蠢?

    “你又没做什么让我发笑的事,让我怎么笑得出来”

    他愣了一瞬。

    “是吗?要做什么事情,你才会笑得那样吗?”

    眼里有疑惑,表情却酷得像万年冰山。

    我打蛇随棍上:“当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笑得比花还好看的,除非有阴谋。”

    话下之意,我对你没有阴谋,所以我笑不出。

    更深的话下之意,我对你没有兴趣,不需要对着你笑,倚门卖笑。

    安德烈透过我望向不知何方,自言自语:“是这样吗?是因为我曾做了什么,她才对我笑吗……”

    “不是因为看见我就笑的吗?”

    ——!

    哪有人自恋成他这样的。

169:被遗弃的一族(七)

    169:被遗弃的一族(七)

    安德烈给我安排的房间,比伯爵夫人堡里的还要舒适,华贵。晚餐前,安德烈派来了一个仆人,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华丽的晚装,还有一条镶嵌着鹅卵石般大小的蓝宝石的金首饰。

    看到闪闪发光的金首饰和流光溢彩蓝宝石,我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

    “怎么,还不笑?”门边,安德烈无声无息的出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挫败的望着他,送我这些东西,就为了博我一笑?

    话说,并不是我不知好歹,收到礼物也吝啬一笑,我并不是那么不苟言笑的性格,大家也知道的。

    问题是,这个伟大的领主有些****……

    “你不是见到我就会笑的吗?”他自言自语说完,目光一掠,盯着我。

    那目光幽深得让人瞧不清到底是饱含了什么意思,我急忙立正站好。

    “嘿嘿嘿……”讨巧般的笑着,当我说过的话是放屁吧。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也会笑,只要你别这么盯着我。

    我笑了,那人却眉头一拢:“我说过,不许笑得这么傻”

    那么,“呵呵呵……”眼睛眨一眨,精灵古怪。

    “也不是这种笑”

    “哈哈哈……”牙齿露出八颗。

    “你有虫牙”

    眉角抽了抽,忍耐。

    “咯咯咯……”捂嘴娇笑。

    “……”那人连话也不说,寒着脸直接转身回去。走了一半,又定了定脚步:“算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从没见过一个女人,连扭捏作态的假笑也笑得这么丑的。”

    ……

    你说,这人是不是****?一定非要人笑,还敢嫌七嫌八

    此刻,他倚在房门边,脸上莫测高深的表情,居然还是在等着我笑。拜托,他究竟想怎么样?我是哪根筋抽错了才会觉得他神似白阮的,不像,一点也不像

    “一般,收到礼物,是个人都会笑的。”我挑剔的望着盒子里的首饰,假装淡定的说:“可惜的是,若送的东西不合心意,再贵重也没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这是假话,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颗的蓝宝石,可惜我是穿来的,这东西吃不得也带不回去,所以激动没有用,哪怕是戴在脖子上,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与其为回去后感到惋惜不已,还不如装作没有见过,没有得到过。

    当然,更重要的理由时,我可不想再露出被称之为傻兮兮的笑了。

    安德烈听完,若有所思的转身走了。

    待他走后,捧着盒子的仆人将东西放下,还没有走。

    我疑惑的望着他,他是男的,难不成还要帮我换衣服?

    “这是晚装,晚餐时需要换上的。”仆人一脸正经的说:“待会儿会有女仆来,替小姐换上。”

    “嗯。”我点点头。

    他还没有走。

    我继续望着他,他又说:“安德烈候爵,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么多的话。”

    说完,停顿。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继续望着他。

    等了一会儿,他才道:“也没有花过这么多的心思,送给别人礼物。”

    然后,又是停顿。

    这个老仆人,说话总是一句一句的,停顿又长,我都要抓狂了

    在我的忍耐到极限之前,他总算说完了自己的意思。

    “所以,小姐将来有可能是城堡将来的女主人,希望小姐能让候爵高兴。”

    然后,他就走了。

    我愣愣的呆在原处,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能成为这座城堡的女主人,又为什么非要让安德烈高兴。

    那个仆人,一句一句的话,好像每一句都颇有深意啊。

    晚餐的时候,坐在一条长长的餐桌旁。桌上摆满了丰富的食物,一直延伸到桌子的尽头。餐桌的中央,是燃着六根蜡烛的烛台,古式的烛台上满是雕刻的花纹,摇曳的烛光映衬着每个人的脸庞。这样的烛台便有六座,将整个餐桌上的食物照得纤毫毕现。

    六个仆人,围站在我们三个人的身后,代替我们上菜,撤菜。

    美丽的高脚杯中,是红红的****,鲜香的气味,令人迷思沉醉。

    那味道,与伯爵夫人身上的香气类似,是带有一丝血腥味的香甜。

    我瞥了一眼,便没有食欲。

    身后的仆人见状又给我倒了一杯奶白色的****,很香,像是羊乳或是牛乳。

    我拿起来想大饮一口,却发现坐在对面的伯爵夫人仪态优雅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迫不得已,在压力下我也学着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入口醇香,可惜根本完全不够滋润我的胃蕾啊

    于是乎,久久的拿着杯子不放,频频偷抿。

    桌子上的主食是烤得香酥的大饼,还有色泽金黄的烤全鹅,新鲜的水果,各式不知名样的点心。

    杯里的香乳抿了大半,嘴唇都累了,才放下。眼睛满场扫着,四处扫逻着爱吃的食物。

    身后的仆人也是机灵,一旦我目光往哪盘菜上多望两眼,他便及时帮我搬到盘子里来。

    “艾米丽。”伯爵夫人的声音忽然传来。

    我抬头,这才发现,整个餐桌上忙着吃东西的只有我一人。伯爵夫人和安德烈,皆无视于桌上的美食,除了偶尔轻抿杯中之物,便是一直定定的望着我。

    “是。”我敛目回应,心中遗憾到了盘子中的食物没能及时送到口中。

    “很漂亮的蓝宝石,这种宝石异常稀有,价格昂贵,是领主大人送给你的吗?”

    隔着桌子,那一端的伯爵夫人目光熠熠,盯着我雪白颈边的项坠,说话的气势,颇有几分逼紧。

    “看来领主大人很满意你,谢过领主大人了吗?”

    人家送我东西,我哪有没谢过的?看来,伯爵夫人这话不是问我的,是问安德烈的……究竟满不满意这次的货色,你给说句话呀。别对着我不吭一声,背过身就送珠送宝的——我还等着讨赏呢。

    安德烈果然出声应了。

    “艾米丽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只有蓝宝石才配得上她。”

    一句话,肯定了我的姿色,可是,却也没说是否就要和我初拥了。这样你觉得贵重的蓝宝石,在人家的库房里说不定一堆一大摞,随便拿出一根来,就当是送你了。

    伯爵夫人垂下了头,默不作声的饮着杯中的****。

    餐桌上一片沉默,身后的仆人更加积极的替我搬着盘中的食物。

    在右边的仆人替我又切了一大块烤肉的时候,我瞥见他的脖子边,在衣领里面,一片毫无血色的苍白。由于肌肤太过苍白,里面的血管清晰的透印出来。

    我眯着眼睛用力的瞧。

    那血管是青黑的,似乎里面已经停止了流动。

    仆人的身上,传过来一阵淡淡的气味,是血的腥味

    我紧了紧手中的叉子,是吸血鬼

    伯爵夫人城堡中的阿金是人类,贝丝夫人也是人类,除了威廉在我面前表现过吸血鬼的异能外,其余的仆人都是人类。

    先以为,城堡再森严,也总还得需要人出外采购的。城堡的主人,有些低级的仆人根本连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瞧见。

    例如阿金,她就从来没有见过伯爵夫人。

    威廉是个例外,他时有会在白天时出现,可是时间也不会太长,基本上每次不会超过十五分钟。上次,他去花园接我,前后也就十分钟的事情。

    所以,阿金见过威廉,认得他是城堡的主人。可是更多的仆人,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伯爵夫人。

    我以为,吸血鬼城堡里的仆人,也会是人类的……

    被一群异类包围着,我首次出现了自己才是异类,是身处险境危在旦夕的感觉。

    该不会艾米丽的命运最后被我改变,不是惨死于被人剥皮的酷刑,而是被吸血鬼咬死或吓死吧……

    话说,艾米丽最后那么惨的下场,究竟是谁下的手呢?

    餐桌上,我的表情几次变化。然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伯爵夫人和安德烈却只是聊一些无聊的话题,直到晚餐结束。

    结束前,安德烈安排了一辆马车在城堡外等候。

    他说伯爵夫人事务繁忙,请她先回城堡等候消息。至于我,合不合格,他需要时间来考虑考虑。

    伯爵夫人清楚这是嫌自己碍事,被赶了。不过她并未生气,仍是气度优雅的告辞。

    临擦过身边时,她朝我微微一笑,笑容神秘,几乎是胜利的代言。

    此后,我在城堡中一直过着人人羡慕的日子,锦衣华服,珍馐豪餐。仆人将我待为贵宾,安德烈是唯一骑在我头上的人,但他却并不常现身,相反,他常常失踪。

    不知道他去哪里,但总在失踪了一段时间后,便突然出现,然后送给我一个东西,等着看我的反应。

    那些东西,有的是更为昂贵的珠宝,有的是更为美丽的华服,还有的是某些人著名的心头之好,一一被他夺了来。

    然而,无论他送了什么,我都只有哀叹的份。

    你送得越好,我不是越煎熬?不能吃不能用还不能带回去。后来,看得多了,渐渐麻木了,也就连煎熬的感觉都没了。

    “如果你想让我高兴,不如满足我一个愿望吧。”某日又收到一分大礼后,我终于投降的说道。

    “什么愿望?”黑影里的他立刻显现身来,望着我道。

    我垂了头想了想,在脑海里搜刮了一通可以在这个世界实现的事情。

    “我想看看阿金,就是伯爵夫人堡里的女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就这样?”他眯起眼睛看我。

    “就这样。”

    “好,立刻给你把她找来,但是,如果你还不能笑得让我满意——我会立刻把你变成骷髅。”

170:被遗弃的一族(八)

    170:被遗弃的一族(八)

    “啥?”我被噎了一下。哪有人这样子的,前一秒还送礼讨笑,后一秒就要吸干我的血让我变骷髅?

    敢情他比威廉还要****啊,喜怒交替是连轴转的吗?

    可是话已出口,又不能反悔。即使不去看阿金,再让他继续送礼,也不是个办法。

    事情的主因,想来他是觉得我像某个人吧,所以老叫我笑,却怎么笑也笑得不像那个人。他想弃了我,又觉得难得找到一个相似的,或是让他有那么一点感觉的。

    我知道安德烈一直在我身上寻找某人的影子,也知道他对那人一定有着极特殊的感情和意义。这从偶尔他投射在我身上那种飘渺又极朦胧的眼神就知道了。

    因为知道,所以这一段时间来,对于他的频频送礼,我也有持无恐。凡事都有原因,他对我特别的原因就在这里。

    阿金的消息,第二天的晚上就送回来了。

    本来安德烈是打算连人一起带回来的,结果回来的管家只带来了一个消息:阿金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的”我霍地一下站起,眉心突突的跳,直觉的猜到她是在我离开城堡的那天晚上死的——因为那天,我和贝丝说起了她。

    阿金的死因,管家没有回答,那脸上是一副毫不在乎淡淡的表情。我才再次意识到,他是一只吸血鬼。

    对吸血鬼来说,人类,就是家禽。一只家禽死了,谁还去问它的死因?

    我摇摇晃晃的站着,太阳穴处越来越疼。

    “阿金……是什么时候死的。”

    “在您来城堡的那天晚上。”

    果然

    虽然是阿金拜托我的,可我在意识到贝丝夫人的严苛,在知道她是伯爵夫人的手下,而伯爵夫人是一只吸血鬼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说出那番话。

    进了城堡的人,哪有还能出去的道理?

    就算有,那也是假的,是他们编出来的说辞,是说给剩下的活人听的

    我真是愚蠢、真是愚蠢啊

    胸口被一只钝锤击到,重重的压抑着。害死别人的负疚感如泥石流一样从山顶滚滚而下,瞬间便覆过了我的全身。我被压在下面,动弹不了。

    “你怎么了。”

    一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用力的抓着,眼前,朦朦胧胧间,一双困惑又带着一丝心疼的眼睛闪闪烁烁。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他又问了一次。

    哭?我哭了吗?

    抬手摸上脸颊,才发现湿漉漉的。

    我和阿金并不是很熟,可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是一个与我一同在太阳底下劳作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就因为我的一句话,匆忙的一句话,结束了她的生命。

    我闭了闭眼。

    如果,不是我,而是真正的艾米丽,或许,阿金不会这样死去。

    脸上的泪被谁抚去了。细嫩冰凉的手感在脸上久久不去,我睁开眼,安德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的座位,走到我的跟前来。

    他纤长的手指依恋般的摩挲着我的脸颊,我睁着迷蒙的双眼,听到他沙哑低沉的说:“别哭了,虽然不是笑,却不知为什么……和梦中的她一样,同样让我心疼。”

    “我不想看到你哭,如果你想,我可以让她复活。”

    我倏地睁大双眼。

    安德烈弯着嘴角笑了笑:“你还不知道,我有这样的能力吗?”

    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了我的意料。

    安德烈说让阿金复活,是指让她变成吸血鬼的仆人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阿金愿意吗?

    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我详细的问了一下有关吸血鬼和伯爵夫人堡里的事情。

    安德烈的管家说,作为吸血族,他们会养一些人类在堡里,急需时可用作充血粮食,不需时也可作为普通的仆人使唤。阿金便是这样的仆人,所以她们才一直被安排住在城堡主楼的外围。

    伯爵夫人的城堡也有一些是人类的女仆,例如伺候我的黛西,和所有被她训练成小姐一样的高级女仆。那些人,都是做好准备送给各地的吸血鬼做初拥新娘的。

    做为城堡第二把手的我,艾米丽,据说原来并不在这次的新娘名单候选上,(要送的话早就送了,也不会拖到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伯爵夫人改变了主意。因为她知道,送到别处的新娘会成为吸血新人,送到安德烈这里的,则最有可能成为骷髅新人。

    安德烈的脾气怪异,看不上眼的女孩,他会干干脆脆在脖子上剜一刀,将血彻底的放干净。连让她们变成吸血鬼的机会也不给。

    而如果被看上眼,有机会成为吸血鬼的仆人,因为是新鬼,所以突然间她们会需要渡过一段艰难的过程。由于脆弱,能力不强,她们绝对不能被一丝阳光照到,连看到室外的光亮,也会觉得刺眼难受。她们需要补充新血,这时期的她们犹如得了嗜血症,夜里一觉醒来,会口干舌燥,饥饿难当,没有人食供应的时候,她们连生鸡生鼠也不放过。

    “不会连小强也吃吧?”我突然插嘴。

    管家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讷讷的解释小强既是蟑螂兄的别名。

    安德烈不由自主的喷出一声笑。

    管家只说这名字取得真是怪异。再者,小强塞牙缝也不够。

    想到阿金醒来之后,不是高贵优雅一如伯爵夫人的吸血鬼,而是怪物一般的嗜血狂魔,我便想这样的吸血鬼还是越少越好吧。

    比较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管家大人对伯爵夫人城堡里的事了如指掌,一件件说来如数家珍,似乎他一直就卧底在伯爵夫人的城堡里一般,亲眼目睹了所有事件。

    既然他对伯爵夫人的事情那么清楚,那么关于我的事,想必也是……

    我抬起眼眸紧紧的盯着他。

    管家大人转过了脸。

    安德烈接口道:“威廉那只半人半鬼……你喜欢他吗?”

    滋滋滋,似乎闻到火药的气息,在空中隐约绽出星星火花。

    管家大人迅速的退了场,自保全身。

    我讶异的转过头,心想这家伙这么快就吃上醋了。开口问道:“半人半鬼?”

    只听说过半妖,没听说过半鬼的。

    难道吸血族也变异了吗?

    “威廉不是天生的吸血族,他在和他**初拥时,被吸血鬼猎人打断,换血只进行到了一半。破坏他们的吸血鬼猎人也是个怪异的,当看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浑身难受的威廉时,他居然也上前去咬了一口……”

    我张大了嘴半晌没有出声。

    安德烈嘴角深弯,似看到什么有趣的画面一般,笑得好像顽皮的孩童。

    “结果,威廉的体内同时进驻了吸血鬼与吸血鬼猎人的血液因子。吸血鬼猎人是人类,但他的血液不会被吸血鬼的血液吞噬。哪怕是在肌肤底下,血管之中,两个水火不容的天敌仍然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

    也就是说,威廉的身体一半是大海,一半是火焰;一半是人类,一半是吸血鬼。

    他成了吸血鬼族中的异类,又同时是人类中的异类,两边皆不相容。

    “威廉已经被吸血族除名,本来还应该被毁灭清理,以保吸血族的荣誉与纯正。玛格丽特为了保他,甘愿自降身份,由长老那里被派发下来,成为我的仆人。”

    原来如此,所以伯爵夫人才拼命的培养各种各样的女孩,送给各地的吸血鬼,以此功来换回威廉在吸血族中的地位。

    “那个……吸血鬼猎人,还真的很特别。”

    见过鬼咬人,没见过人咬鬼的。

    安德烈解释完,以充满着自信和骄傲的语气问我:“怎么样,一个半只的低等吸血鬼,有什么感想?”

    他的脸上明显的做出“和我比,他差远了”的拽拽样。

    “如果是和我初拥,你的地位在这一片土地上,将无人能比——你将是这一带最伟大的领主夫人。”

    进一步举例说明:“就连伯爵夫人,以后见了你也要行礼,再不能把你怎么样。”

    显然,他很清楚伯爵夫人曾对我做了什么,也知道我是为什么挨罚。

    但令他感到心安没有暴怒的是,他知道伯爵夫人不会轻易的让城堡里的女孩失处,毕竟这一个处,比她们的性命还要重要。

    基于这个原理,空气中只有火药的味道,却没有发生大规模的爆炸。

    感觉上安德烈似乎已经认同了选择我作为初拥的对像,但他却并不着急。每每看到他细细的品着杯中的红酒,一只眼睛斜斜的偷看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一定在等我主动跪在地上舔他的手指头。

    但我却绝不可能。

    时间就这样静静的过去了。数天之后,安德烈突然接到上头吸血长老那边传来的指示,说是有一支吸血鬼猎人寻到了总部,吵吵嚷嚷的要为死在他手底下的吸血鬼猎人长老报仇。

    一支吸血鬼猎人的队伍数量可不少。因为涉及到的是长老级的首领人物,所以如果此次事件得不到平息,那么将会有更多的吸血鬼猎人齐集到这里来。

    纷纷扰扰的日子将无穷无尽。长此以往,还会****出吸血鬼总部的位置在世人的面前。

    自上次吸血鬼一族与吸血鬼猎人一族的大战两败俱伤后,两族人之间都有一个不成明文的规定。

    私底下的小打小闹,两族不管,只要不是危害巨大的事件,吸血鬼猎人将不得主动或刻意的****已知的吸血鬼位置,令他们置身于人类的阳光之下。

    而吸血鬼呢,则不许轻易的伤害到吸血鬼猎人。

    两族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一旦犯了这个规矩并引起大乱的人,将会受到族里的惩罚。

    上一次,吸血鬼猎人的倒霉长老轻视了安德烈,导致自己败在小一辈的手上。而安德烈,轻易的却可以杀死对方的长老,这在吸血族中是莫大的荣誉,却是对方的耻辱。

    难怪人家不依不挠的找上门来,如果事件得不到平息,引起的混乱将会更大。

    安德烈不得不在接到消息的当天晚上离开城堡。

    临行前,他对我说,“等我,回来赐予你更大的荣誉。”

171:被遗弃的一族(九)

    171:被遗弃的一族(九)

    安德烈走了,伯爵夫人意外的驾临城堡。

    她不是亲自来的,她只是派了贝丝夫人和一辆马车,要接我回去。

    安德烈的管家自然不肯,可是贝丝夫人出示了吸血长老的信物,见信物如见长老……呕啊,连这个地方也能听到这么狗血的桥段。

    有信物者,代表着所持之人正在执行长老的任务。

    安德烈管家明白,这不过是伯爵夫人在借着名头行事而已。伯爵夫人确实是在为长老行事,但行的绝不是我这桩事。堂堂的一代吸血长老,哪里会过问我这么个小虾米?何况长老总部那此时正自顾不暇,忙得不可开交呢。

    纵使心中清楚,然已经身为吸血一族的大管家却不得不尊从这个信物。

    他暗示我,他会尽快去通知安德烈,让我自己小心点。

    我心知肚名,贝丝夫人皮笑肉不笑,这一回去,伯爵夫人肯定有我好看的。

    她想借安德烈的手将我化为枯骨的目的不成,可她要将我远远送走的目的眼看不就要成了吗?一旦我成了领主夫人,她不是就完成了任务,可以获得梦想中的奖励了吗?

    两厢对比,要我死是私愿,要我活,却是她长久以来努力的目标。她不会为了一时的气怒,将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吧?

    伯爵夫人到底想要我回去做什么,思来想去,还真是个谜。

    马车飞快的行驶的,仿佛在路上多耽搁一秒就会误了什么大事一般,在没有避震的马车车厢里,被颠得七浑八素,抬头一看,贝丝夫人居然就像入定般,任肌肉在脸上抖啊抖的,我自闭眼安详。

    “贝丝夫人。”我突然开口说:“你是人类吧,为什么伯爵夫人不给你初拥呢?”

    贝丝夫人猛的一震,眼睛睁开。

    “作为城堡里的第一把手,大管家,你是最亲近伯爵夫人的。你知道伯爵夫人的一切,按理,她应该早就让你成为她的同类了……”

    贝丝夫人的眼睛定定的盯着我,一瞬不瞬的。眼里仿佛可以吸入一切的深潭,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她是以为我在挑唆她们主仆吗。

    我顿了一下,默言了。

    良久,马车的轱辘声一直响在耳畔。到城堡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伯爵夫人的花园里,杂草又高了一些。低矮的木格子房间里,没有看到粗活女仆的身影。一路上行来,连一只鸟虫的鸣叫声都没有,安静得仿佛一个坟墓。

    “伯爵夫人还没有起来。”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伯爵夫人的真面目,贝丝夫人也不用隐瞒了。她指了指天色。“你先回自己的房里休息吧。”

    此时只是黄昏,的确还没到吸血鬼起床的时候。不知道她是不是睡在棺木里?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黛西还在,为我准备了丰富的晚餐,放在房间里等我。

    换过衣服后,走出来,想问黛西些什么,她却已经不在了。

    其余的女仆也一个不见。整个城堡的人都给我一种神出鬼没的感觉。

    嗯,真是很浓的阴谋味儿。

    既然敌方一直躲着不现身,我也懒得四处去找,免得踩到什么陷阱。乖乖坐在这里等,她自然就会出来了。

    躺在还算熟悉的软床上,我很快就睡着了。

    腥甜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浮着,钻入鼻腔。

    从睡梦中醒来,肌肤接触的是冰冷的空气。

    临睡前明明记得把窗关上了的。

    这样想着,转头一看,熟悉的窗边站着熟悉的黑影。

    幽暗中,红色的眼睛熠熠发亮。

    “威廉”

    夜探我的闺房他已经习惯了,然而,美丽的伯爵夫人应该永远不会习惯吧。

    他既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为何伯爵夫人还会允许他在我房中出现?

    “艾米丽……”性感的磁性嗓音嘶哑的叫着。倏地一动,那人已经完全的压在了我的上头。

    浓密的睫毛里,闪动着是渴望的欲求。

    “威廉”我发出惊讶的尖叫声,企图阻止他的行为,奈何他比我强壮数百倍不说,身上还散发着令人发/情的香味。

    “艾米丽……艾米丽……艾米丽,我喜欢你。”红眼中的欲求越来越强,威廉竟已经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不要——”我千辛万苦的腾出一只手来,想往他脸上狠狠的一掴下去,可当手抬起来时,却软绵绵的落下了。

    是香气让我失了抵抗,开始意乱情迷了吗?

    身体火热热的,仿佛即将融化一般。我的意识明明很清醒,清醒得就像做梦的旁观者一样,可以看清威廉是如何的退下我的衣服,在我半/裸的**上狠狠的啃咬。他下口时非常凶猛,但咬上去时却骤然转为轻轻x吻和摩挲。

    他用他的唇,他的舌,在我的身上不断的流连,碾转,沿着腹部的中线,就要到达最终的地点……

    “啊——威廉”

    我看到自己的身体,不,是艾米丽的身体颤动了下,弓起了腰,开始迎合的张开****。

    怎么回事?这绝不是我的动作,难道我被屏出她的体外了吗?

    “艾米丽,爱我吗?”威廉的嘴唇含着她的********,伏在她两****幽幽的说道。

    “爱……”艾米丽叹息一声,几乎是****着的回复。

    威廉更用力的吮吸了她一下,硬声问道:“再说一遍。”

    “爱……”不知是因为身体上的反应,还是艾米丽内心深处对威廉的深深爱恋,这一举动,足以令她沉迷得忘了所有的一切。

    “爱谁,大声点。”威廉探出舌头伸了进去,同时更紧密的吸吮她的一切。

    艾米丽紧紧的闭上眼睛,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性/爱时特有的表情,大叫道:“爱你,威廉?霍尔,我爱你,爱你,只爱你一个——”

    充满着情/欲的叫声回荡在房间里,忽然,砰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踢开了。

    安德烈和伯爵夫人并排站在门口,安德烈的神情冷漠,伯爵夫人只是低低的说:“艾米丽,你不遵守妇道,已经失去了成为初拥者的资格。”

    安德烈的目光如冰刃一样冷射着床/上的两人,他的脸孔绷着,漆黑的眼珠里看不一点波澜,他就犹如一个外人一般,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似乎他从不认识艾米丽,亦与她没有过任何的交集一般。

    “安德烈领主,艾米丽已经没有了成为您新娘的资格,您看……”伯爵夫人询问的口吻,脸上却是不容置疑。

    “随你的便。”安德烈漠然说完,再不看艾米丽一眼。他转身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额际上布着一层薄薄的汗,显然他一路急行,是刚刚才赶到的。

    为何会这么巧,他就在艾米丽喊出那一声之时来到?

    做为一个不被人看到的旁观者,我缩在角落里,正犹豫着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喵的一声,一个黑影从天花板上落下,噗一声掉在我面前的地板上。

    “快跟上去”影突然发出命令。

    我乍然间见到他,我欣喜万分,正要说些什么,他已经带头冲了出去:“快,把白阮的灵魂碎片收回来——”

    白阮?灵魂碎片?

    我懵了一懵,急忙起身追了出去。临出门前,我回头望了一眼,艾米丽已经被黛西和贝丝夫人架住了两边的胳膊。她的衣衫不整,正用充满了绝望、哀怨,和痴迷的复杂眼神深深的望着威廉。

    这一刻,我知道了自己被突然抛出来的原因。被最爱的人欺骗,算计,从美好的天堂上****地狱,想必,这一幕是她心中最为刻苦铭心的,所以,她不愿,也不忍心让我体会吧。(废话,我还不想体会那激情的一刻呢)

    而威廉呢,已经站直了身体,僵僵的站在大床旁边。对于艾米丽投射过来的视线,他由头至尾都没有一丝回应。仿佛这一刻,这一场戏,他的戏份已经演完,此时只是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贝丝也真当他是尊雕像,绕过他,直接拖着艾米丽往地下室走去了。

    艾米丽绝望的一遍遍呼喊着威廉的名字,他仍旧一动不动的硬挺着。

    虽然,眼前的事情我插不上手,这是已经被注定的,四百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了。但想到艾米丽被拖下了地下室,紧接着的便是造成她体无完肤,鲜血淋淋可怕后果的酷刑,我仍然忍不住,顿了顿脚步。

    自从颜芮的事件以来,我体内的护犊因子开始复苏,越来越见不得人欺负我手下的东西们。

    我迅速冲上前去,(由于速度太快,脚已经用不上了,是用飘的嗖一声飞到威廉的面前)伸出手朝着他的脸上虚空一掌。

    “白痴混蛋下三滥的男人我咀咒你永远都是半人半鬼,半死半活”

    语毕,我转身嗖的一下飚出门外去了。

    由于我走得太急,没有发现威廉的反应。他在被我掌掴到脸上时,脸上的肌肉极细微的微微一动,似乎真的被人打到一般,一缕头发在他的脸上随风而动,他的瞳孔一缩,红色的眼珠刹时变得幽蓝。

172:被遗弃的一族(十)

    172:被遗弃的一族(十)

    “怎么这么慢,快跟上去。”

    影一边飞驰着,一边回头抱怨我。幸好这时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不用脚就能飞,轻而易举的跟上他的速度。

    路过地下室入口的时候,我担忧的瞥了一眼。影说:“别看了,这是艾米丽的结局,她已经死了四百年了,里面早已经成了废弃的刑室。”

    是啊,此时再追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是艾米丽的回忆,她只不过和颜芮一样,让我回到她的过去中,看一场电影,体验一下贵宾席。不过,为什么这次的体验过程有些不同呢?

    已经远远的看到安德烈的身影了,影低声在我耳旁说:“白阮的灵魂堕入了这个世界,扰乱了时空,发生了一些变化。白阮的碎片和附带的能力被加注在那只吸血鬼的身上,你的出现恰好可以扭转回来,只要我们看准时机抽出白阮的灵魂,异变就可以改变回来了。”

    “抽?怎么抽?”像拔萝卜一样还是怎么的。

    影顿了下,刹住脚步,虚空中变出一只透明的水晶小瓶。

    “打开盖,对准白阮的灵魂,便可以抽出来了。”

    安德烈在前面急跑着,出了门口,他肩上的披风一抖,连马车也不坐,使出了吸血鬼极速飞掠的本领,消失在城堡的门口。

    我和影紧随其后……

    城堡内,伯爵夫人和贝丝在地下室的刑具房。

    “没有人可以试图抢走我的威廉,连想一想也不行。”

    伯爵夫人残虐的说道,亲手拿出锋利的匕首,往艾米丽的额头狠狠的划下。

    “啊——”

    艾米丽的惨叫声从地牢内响起,城堡的某一间房内,黛西听到叫声手哆嗦的抖了一下。

    “威廉少爷……我……我……”

    威廉?霍尔握上她发抖的手,用力的抓着。

    “我不会让你和艾米丽一样的。”

    他说:“我会保护你,让你成为城堡的女主人。”

    “只要你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去做……”

    黛西垂下了头,伏进她梦寐以求的怀抱中。

    威廉越过她的肩头,目光却径直的望向不知名的角落,眼里幽幽蓝光闪烁。

    这是吸血鬼猎人的能力。

    他作为半人半鬼的异类,虽被两族所弃,却拥有了不为外人所知的能力。

    吸血鬼是被神遗忘的一族,而他则是被吸血鬼所遗弃的人。

    他要发展自己的种族,强大到足以与吸血鬼抗衡的,甚至取代吸血鬼的种族。

    他不稀罕得到吸血鬼族的承认。

    只要能留下自己的子胴,哪怕是只有一个,他也有办法。

    只是事情的发展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艾米丽的身体内居然会出现另一个灵魂。

    这稍微打乱了他的计划,令伯爵夫人的醋意大发。

    为了保全全局,他不得不牺牲艾米丽这颗棋子。

    潘妮。

    威廉咀嚼着这个名字。

    呵,她居然敢扇他巴掌。

    虽然只是一瞬,他却感觉到了。那句飘忽隐约骂他的话,也听到了耳里。

    他知道,只有她。

    在艾米丽发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已经不在她的体内。

    无数次的夜访闺房,被拒绝已经不是一次半次的。何以这一次她居然会轻易的缴械投降?

    那一抹迷离痴情的眼神,从来不会在她的眼睛里出现。在她眼里的,只有清澈明亮的星光,还有坚定果断的拒绝。

    知道她不是她,他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却也更加激怒的朝艾米丽下手,毫不迟疑的诱导她说出那句决定了她自己生死的告白——

    艾米丽被带走,他没有任何感觉。

    可是他呆呆的站在床边,后知后觉的想着,没有艾米丽这个容器,她会出现在哪里?还会出现吗?

    直到,那轻微的风响至耳边。

    一瞬间,他隐隐约约的似乎看到一双盛怒的眼眸,那里面的星光,比他每天晚上痛苦孤寂时,所看到的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星还要明亮。

    他还听到了她的声音,不是艾米丽那副糯软的听着让人发腻的嗓音,而是与她的眼睛极相配的,清脆甜美的声音。

    可是,她居然是在骂他,还打他?

    从来没有人能这么做,却不付出代价的。

    他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再相见。

    只要他的子胴能够传下去,他就能够复活,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

    届时,遇上她,他会把这一巴掌还给她……

    我没有想到收回白阮的灵魂会直接导致这样的结果。

    我和影追上安德烈的时候,他正被一支吸血鬼猎人团团围住。

    吸血鬼族的人似乎放弃了安德烈,明知吸血鬼猎人正在四处搜逻安德烈,也没有派出吸血鬼来支援他。

    安德烈对于这么一支突然铩出的吸血鬼猎人,显得毫不在意。又因为他刚刚受了艾米丽背叛乱的刺激,心情似乎极度不佳。吸血鬼猎人的出现,恰好合了他的意,令他无处可发的怒火找到渲泄的地方。

    两方交战,战斗非常激烈。

    我和影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两个虚无的影子。

    影或许有别的能力显出实体,但他显然不爱多管闲事。

    于是我们就找了个视野极佳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观看。

    安德烈越战越勇,漆黑的眼珠子渐渐变成赤血的红色。他的獠牙也长出来了,指甲变得有三寸多长,尖尖的,带着锋利的弯钩。一钩之下,仅是人类之躯的吸血鬼猎人只有开膛破肚,肠穿肚烂的份。

    不需多久,一支有三十多个人的吸血鬼猎人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半。

    一个看起来似乎等级最高的吸血鬼猎人发出了指令,退下了所有的吸血鬼猎人,自己独身站了出来。

    安德烈藐视的睥睨着他,两人三句不合,立马又开打了起来。

    这个吸血鬼猎人似乎能力非常的强,使用人类的****居然也能腾空三四米,与安德烈在空中对战。

    安德烈渐渐不支,就在他的越打越下的时候,突然间,他银白的头发全部变黑,他赤红的眼睛也倏地变成如夜一般的墨色。他的指甲,獠牙,都收了回去,从外表上,看起来似乎突然间变成了常人。

    然而,他的力量却更加的强悍了。

    吸血鬼猎人手中的圣器,圣水,对他不再起任何作用。

    安德烈卷起地上的泥土,聚集成一把锋利的剑,他操纵着周围的空气,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阻止了其余吸血鬼猎人的施救,也限制了眼前这只吸血鬼猎人的逃避空间。

    “这……不是吸血鬼的能力”

    在安德烈即将做出最后的一击,吸血鬼猎人亦发出最后的一声喊叫时,影忽然身形一动:“快对准他的额头,打开盖子”

    一直做着随时行动的准备的我,一听到号令,立刻想也不想的飞扑出去。

    安德烈所建的结界屏障阻碍了所有的吸血鬼猎人,却拦不住我。

    我身随心动,眨眼间便来到安德烈的面前,打开了盖子,将瓶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一瞬间,我看到安德烈的瞳孔一缩,在他那双迷人的眼睛里,映出了我的面容。

    “你……”他张了张嘴,“是谁?”

    我微微一笑,他看到我,却不认得我了。

    “是……你?”

    没有回答,安德烈却像自己找到了答案,眼睛里露出了意外的狂喜,仿佛久寻不到恋人突然出现眼前。

    下一秒,透明的水晶瓶从他的额头处吸出了白阮的灵魂碎片,水晶瓶变成了好看的梦幻颜色。

    结界的力量骤然失去,然后,安德烈从空中坠下。

    吸血鬼猎人不失时机的抛出圣物,十字架的银器贴在安德烈的胸口上,冒出一阵滋滋的黑色烟雾。

    紧接着,在安德烈落地之前,无数支被削得尖利的木棒子等在下方,顺利的穿透了他的身体,其中三支,准确的插进了他的心脏,破胸而出。

    鲜血,在空中散成雾一样的血花,浓浓的,很香,似有花一般的香气。

    风吹过,香气散尽。我呆呆的飘浮在上空,怔怔的看着安德烈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黑色,渐渐的变成了浅浅的褐色。

    再然后,连褐色也褪去了。安德烈,无力的垂下四肢,僵硬的,任由他人摆布。

    影悄悄的来到我的身边,替我把盖子盖上。

    “回去了。”他说。

    卟通一声,是我的身子落在便利店地板上的声音。

    我爬起来,身上的巴洛克裙装已经自行退到了一边,静静的躺在地上,没有生气。

    我的手上握着装有白阮灵魂碎片的小瓶子,水晶的瓶质透射出里面梦幻一样的颜色,如雾如烟,又似水光流动,流光溢彩。

    白阮的灵魂竟然这么好看。

    我感叹着,悠悠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没想到此行,居然让我收回了白阮的第一片灵魂碎片。

    可是,我更没有想到,回收白阮的灵魂,会直接导致了安德烈的死亡。

    胸口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深知此举才是最明智最正确,也是我最渴望做到的,却难以忽略心中的低落。

    如果,我是在他战斗完毕之后……

    “一只吸血鬼本来就敌不过一支吸血鬼猎人,安德烈用不属于他的力量取胜,这本来就是错误的,你只是扭转了错误,别太过放在心上,他自有他的命运。”

    影化作人形,走过来拿起我手中的水晶瓶,小心翼翼的寻了一个盒子,谨慎的挑了一个安全的位置,放在便利店深处的货架上。

    “还有,要抽出白阮的灵魂,必须要在时机正确的时候,这种机会稍纵既逝,你要记住,一定要等待对方放松了警惕,或是被逼出真身,运用了白阮的力量的时候才能抽出。否则,水晶瓶不只抽不出白阮的灵魂,还会连同对方的灵魂一同伤害了。”

    (这一章节故事,从第一章卡到第八章,终于完结了。呼~~~~)

173:混乱的世界,迷失(一)

    173:混乱的世界,迷失(一)

    回到家里,意外的发现老爸老妈又收到了一封信。

    从圣樱高校的管理部发出来的,距离上次收到的退学信,仅半个月的时间。

    这是一封取消半月前的决定,重新邀请我回圣樱高校就读的信函。

    堂堂一个知名学校,也太儿戏了吧。

    老爸老妈拿着信面面相觑,他们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柳暗花明的事情,而我却知道,发出这封信,一定是闫御插手了。

    这一次,老爸老妈们不如上次那般为女儿考到好名校而欣喜若狂了,理智重回了他们的脑袋,知道我们这些小人物,其实不适合上那么尊贵的学校,免得成为别人手中的玩物,一会儿忽左,一会儿忽右的。

    晚饭的时候,老爸老妈郑重的询问我的意见,其间还用试探的语气问我是不是得罪了学校里某些权贵的人物?

    我想了想,字斟句酌的回答,大约是我拒绝加入了学校的学生会吧。

    圣樱高校的学生会,老爸老妈虽然不懂这个部门在圣樱的份量,但听名字也知道那就像是一个政府部门一样的机构。

    老妈立马问我为什么拒绝了。

    老爸则沉吟了一会,抬手阻止老**追问。

    “学生加入学校的任何部门,应该是学生的自由,不管妮子是为了什么理由没有加入,但学校因为这个原因就随意的退学,这种强权逼势的态度,还是不要加入的好。”

    话虽如此,可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

    一餐饭下来,吃了近两个半钟头,大家在餐桌上就着究竟要不要回圣樱复学而商量了半天,分析各种利蔽。

    撇去学生会的问题不谈,现在学校又发出了复学令,就证明他们可能不会再度强迫我加入学生会。但是就这样回去复学后,会不会造成我在学校受人排挤?今后又是不是会再度收到退学的通知?

    如果仍然有被威胁的可能的话,还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办理转学,与其等着人家退我,不如我退人家的好。

    我为老爸老**明事理而感动,于是乎,当场就决定了等到开学时,就去办理转学手续,到阿宝和阿冬就读的三流高校去读。

    一个萝卜一个坑,是读书小白的穷人家就该到满是读书小白三流学校去。

    就读学校的方向已经确定,而暑假还没有结束。

    寻找白阮灵魂的事情非常重要,却不是非常紧急,因为急也急不来,白阮的灵魂坠入哪个空间丝毫没有线索,上一次在艾米丽的时代意外的撞上安德烈,这还真的是很意外的。因为据影事后说,其实按原版发展的话,安德烈应该是被那个长老级的吸血鬼猎人给重伤的,而不是他反而灭了人家。

    所以,在万千个世界中寻找白阮,要靠缘份,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也说不定。

    当然,我们也不能空等着天上掉馅饼。在便利店不开张的时候,影就循入各个世界与时空,派出各种东西去寻找线索。

    便利店还是会在午夜时营业,地点随机。我只需要在时间到时,打开自己的衣橱,便能跨入便利店了。

    现在,我与便利店的关系更加紧密了,有时候不需要依靠影的帮助,我也能自行的进入便利店,并且,能够让便利店按我的意愿,开在各个地方,各个空间。

    例如,当我想姑姑的时候,穿过便利店,门一拉开,便能站在姑姑家的门外走道里,甚至是她的卧室内,浴室中。

    此举让我省了不少的时候,同时便能安慰和陪伴两边的老人。

    兴许是因为闫御插手,霍尔家族的人没再出现任何的动静。鬼瞳紫月曾经有一次打到我的手机上,问我是不是回圣樱高校。我回答不,她便把电话挂了,没再说什么。

    不过我想,我这么三番两次的不识好歹,拒绝了闫御一次又一次,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至少,要逮着我来臭骂一顿吧。

    我把闫御撇出脑海,不管他什么时候来,怎么来,这都不是我关心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反正影说过,他们动不了我,也动不了我身边的人。

    夏日的暑气从地面上滚滚而上,仿佛蒸笼一样炙烤着人的皮肤。

    影又不知遁到哪个空间去寻找白阮的线索了,着急的事情做不来,做得来的事情又不想做。我百无聊赖的坐在小区广场的大树底下,一边听着大爷大**闲磕牙一边昏昏欲睡。

    这个小区是有几十年历史的旧小区了,小区里种的树自然已是枝繁叶茂,绿树成荫了。不过,我也不是为了这个原因,就特地放弃了家里的舒服空调,跑到这里来享受自然风的。实在是因为,在这个闷热难当的酷暑里,热得连死人都要跳出来的时候,该死的居然因为用电超标,我们这一带被限电拉闸了。

    讲明了是要限到明天早上,那么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太阳公公下山,月亮姐姐高高挂的时候,才能爬回去睡觉了。

    小美因为学校生活精彩,所以第一个暑假没有回来。

    年轻的人都这时候跑出去逛大街,吹中央空调了,只有年纪大些的人才喜欢在树底下摇蒲扇,空聊天。

    我因为性格沉默,不喜外出,(又心事重重,无心戏耍)因此拒绝了邻楼姐姐妹妹们的邀约,学着老大妈老大爷们慢慢的渡过这漫长的一天。

    此时正是下午三时,老爸老妈都没有下班。(老妈自我去了圣樱读书后,觉得无聊也托人找了份工作)我霸占了最好的位置,背靠着树干,迎着阵阵吹过树底的凉风,半闭着眼睛享受。

    也许是树底下吹的自然风太舒服了,渐渐的,我睡意越来越浓,竟然不知不觉的就这样倚着树干睡着了。这一睡,睡得非常的沉。

    临睡着前,隐隐约约听到耳边传来的聊天声,似乎就是坐在旁边的老大妈,有些熟悉,但又似乎不是,脑子里过滤了几遍,仍然无法确定是哪个相熟的邻人之声……

    “听说了吗?睡觉也能睡死的人哦。”

    “不是吧,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已经死了三个人了,都是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大人睡死之后,小孩也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

    阳光在树叶间刺眼的闪烁着,午时的闷热袭来,到了下午5时,暑气仍是有增无减。

    我睁开了眼睛,聊天的大妈大爷们不知什么时候都走*了,整个小区的广场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奇怪,有电来了吗,怎么人都走*了,也没人招呼我一声?

    初醒来时还有些奇怪,可是接下来,我发现不对了。

    太安静了。即使乘凉的人都回家了,可为什么连在小区走动的人也没了?说是来电,这时候正是煮饭时间,又根本闻不到任何饭菜的香味,小区楼也是静谥一片,没有电视播放的声音,没有人大喊大叫骂小孩的声音。

    一张树叶飘嗖嗖的落下,带出一片诡异的死寂。

    整个世界的人,就仿佛被暑气蒸发掉了一样。

    我霍地的站起来,凭经验,我知道这不对劲了。尤其是我站起来的时候,明明用了力,使出来却是软绵绵的,没有着力的地方,没有使力的地方。

    这种感觉……好像作梦。

    对,很像是梦中的感觉,摸到任何东西都没有实质的接触感,舌头没有味觉,吞进肚里的东西像是掉进了无底洞。

    耳朵可以听到一些风声,树叶声,可却与眼前所见的画面搭配不上。

    眼睛可以看得见东西,有时候清楚有时候模糊,全凭我对那东西的印像深不深。如果用力的想像,还能把一张四脚小板櫈想成一只四脚龟。

    这是梦吧,应该是梦。

    我沉着的应对,慢慢的观察起这个梦中的广场来。

    从小到大,做过的梦已经无数次了,只是每一次都在清醒时即瞬间忘却。在梦中记得一清二楚的事,醒来就飘渺的抓摸不到。

    从广场的那边,渐渐的走来一个人影,仿佛是从浓雾中突然出现,看不到她从小区外走进来的痕迹,一抬眼,便已经在十步左右的距离了。

    “妈妈?”

    我惊讶的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我怎么会梦到妈妈了呢?还是在这么诡异的梦境里。

    摘下眼镜揉揉眼睛,再戴上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不戴眼镜,也能把对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该不会在梦里,近视就好了吧。

    “妮子”正拿着手里的眼镜疑惑的时候,妈妈已经走近了,朝我打招呼。

    无论是梦也好是真也好,见到妈妈总是开心的。

    看到妈妈熟悉的笑容,我咧开了嘴,刚要迎上去……耶?怎么多了个女孩?

    “这是妈妈同事的孩子。”妈妈牵着手中三岁小女孩,脸上的笑容被抹上了一层忧郁:“她的妈妈……睡着了。”

    哈?这是什么意思,睡着了?

    “妮子,你不知道吧,最近流行了一种病,人一旦睡着后,就醒不过来了——由于长时间的睡眠,身体机能虚弱,最后死亡的病。”

    耶?怎么会有这种病,妈妈这是在说什么。

    “妮子,你不要不相信,这是真的。”妈妈突然很恳切的望着我说:“不信,你问问杨杨。”

    杨杨就是她手中牵的小女孩。

    顶着一个蘑菇头的小女孩非常天真可爱,她抬了头,望了望我,奶声奶气的说:“姐姐,你不相信吗?你看……”

    杨杨抬手朝身后指了一个方向,我望过去,只有空无一人的广场,什么都没有。

    “姐姐,你要戴上眼镜看啊。”杨杨又道。

    将手里的眼镜戴上,忽然间,镜片里出现了一幕与眼前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画面。

174:混乱的世界:迷失(二)

    174:混乱的世界:迷失(二)

    透过镜框里的镜片,可以看到广场上热闹非凡。

    一辆辆小轿车停满了整个广场,这是夜幕降临后才会出现的画面,因为小区中的人买了车的不少,没有特意修建的停车场,便都在下了班后停在了这里。

    还有人来人往的穿梭,都是熟悉的小区里的面孔,有的坐在广场边的石椅上聊天,有的在散步,气氛很是平常,就如我们每天都看到,经历过的身边的场景一样,没有什么特别。

    可问题是,当取下眼镜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我近视看不见,现在不戴眼镜我也能把对面的树叶看得真真切切。

    镜里镜外,截然两个世界。

    虽然眼前的事有蹊跷,我也快习以为常了。于是若无其事取下眼镜,哪知一回头,妈妈和杨杨的身影都不见了。

    “妈妈?”我忙戴上眼镜看,也看不见妈妈和杨杨的身影。她们怎么消失得这样快呢?

    这个梦真是奇怪。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广场那边传来一阵喧哗。

    我抬头往那边望去,正是一个**样的女子,被身后的一辆突然启动的轿车给撞倒了。车子开得不快,只是刚刚启动时碰了一下便停下了。**被碰倒在地,没能再爬起来。

    奇怪的是周围走过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上前去扶起她,仍然是各做各的,聊天的聊天,路过的路过,脸上毫无表情,全然不当一回事。

    小轿车碰了那一下后,也停了下来。可是半晌没有司机下车。

    我站起身跑了过去,发现驾驶室里根本没有司机。

    而躺在地上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似已经昏迷了。我认出了她,是我们小区里的一个年轻的单身母亲,结婚方一年,生完孩子后就与丈夫离了的八零后,她的名字叫……

    “周月琴是周月琴,周月琴周月琴晕倒了——”

    耳旁一阵嘈杂,纷纷扰扰的扑面而来。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透过眼镜镜片,清楚的看到树叶缝中落下的阳光,星星点点,带着午后燥热的温度。

    身旁,一直聊得火热的大妈大爷们已经离了位,关切的往广场中央走过去了。

    “快,打120了没?月琴怎么会昏倒了呢?”

    广场那边,周月琴昏倒的位置,已经围了一圈人群,有的撑开了太阳伞,给她在头顶上遮着。

    望着眼前和梦中相衔接的一幕,我有些弄不清自己是否还在做梦了。

    于是我将眼镜摘下,又戴上。

    没错,我回到现实了,眼镜摘下后,除了蒙成一片的天地轮廓,我什么都看不清。

    掏出手机看看时间,13点15分。刚才的一场梦不过是打了15分钟的盹。

    救护车很快来到,十分钟后,昏倒的周月琴被拉走了。

    处理完突发事件,围观的人群中又三三两两的走回大树底下,继续在着乘凉磕闲话的活儿。不过这一次,他们聊的话题与周月琴的昏倒是分不开了。

    “奇怪啊,月琴那孩子平时没啥病啊,身体好好的,怎么会就昏倒了呢?”一位看着小区里的孩子长大成家的老大妈发出唏嘘的感叹。

    “嗳,谁知道呢,也许是中暑了吧。”另一位大妈回应,望望日头炽热的天,趁机咒道:“这该死的,又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就停电了,怕热不死人吗?”

    “我看着不像是中暑。”小区里颇有些知识的老大爷推了推老花眼镜说:“我看月琴像是睡着了。”

    睡着?怎么会在好好的走在路上就睡着了呢?

    这不合逻辑的话一出,立马有人出声反对。

    七嘴八舌,众说纷纷,有的说是被车撞倒的,但立刻有人证实当时周月琴身边根本没有车。讨论越来越激烈,开始时是有些关怀的,说到后来就变成各种各样的臆测了。

    待到气氛稍微稍停一些之后,我站在树后,弱弱的问一句:“请问,之前有谁说过睡觉会睡死人的话题吗?”

    老大妈大爷们猛的扭转过头,眼神惊异的盯着我:“睡觉睡死的?小妮子,你听谁说的?”

    “没人说过啊。”

    众人一致否定,言词恳切。又有人问我是听到谁的声音说的,我越是回想睡着前听到那几句,越是觉得声音陌生,似从来没有听过……

    这日的午后,我过的真是蹊跷。

    次日,电终于来了。

    我坐在家里,开着空调吹着,不知怎的,就想到周月琴。

    她被送去医院还没有回来,突然间就很想知道她家的情况。

    说起来,周月琴也就比我大了十岁左右,算是我的大姐姐了。小的时候,她还曾带着我出去一块玩过,长大后渐渐不再来往了,可见面时也总会叫她一声姐姐好。

    周月琴家的和老妈也算熟悉,老**电话薄上应该有她家的号码。

    拔了电话过去,通了,半天没有人接。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婴儿哇哇的啼哭声。

    周月琴家的两老,一个去医院陪护了,一个在家里带着没断奶的娃,忙乱可以想像。

    我简单的问候了两句,便急急挂断了电话,怕耽误了周阿姨的活儿。

    周月琴没有病,根据医院的检查,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可以致她昏迷的病,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无法醒来。

    这一个接一个巧合,梦与现实的衔接,不得不让我警惕起来。

    昨晚上老妈没有回家,只交待说有事,没见着她我也不好在电话里追着问我做梦梦见她的事。

    如果没有周月琴的昏迷,那个梦也只是一般的梦罢了。但梦境中的延续到现实,似乎只有我才知道周月琴突然“睡着”的原因是因为她被车撞了……

    傍晚,妈妈终于拖着疲累的身体回来了。

    “杨杨,叫姐姐。”

    三岁的小女孩圆圆的大眼睛隐藏在剪得格外齐平的蘑菇头底下,含着泪花怯怯的望着陌生的环境,不敢叫人。望着望着,就低低的哭了起来。

    “杨杨的妈妈昏迷了,在医院醒不过来,她是一个单身的母亲,家里没有大人了……”母亲心疼的抱起小女孩,在怀里哄着。

    “她是妈**同事,平时和妈**关系也很好,反正你现在放假在家没有事做,就帮忙带一下孩子吧。”

    面对又一幕梦境变成的现实,我只有张大了嘴巴的份。

    现实中的杨杨和梦里的杨杨不一样。梦里的杨杨比较冷静,乖巧得像个芭比娃娃,在某些时候,还能一语中的的指出关键的一点,指引我戴上眼镜看世界。仿佛是个洞悉一切的小大人。

    现实中的杨杨来到我们家后,除了哭着喊妈妈,就只有哭着找妈妈。

    这天晚上,一直哄到了半夜,杨杨才在极度的疲累中,含着眼泪入睡。

    因为带她是我的任务,所以把她安置在了我的床上。

    看她睡着,我蹑着脚尖轻轻的掩上了门。

    客厅外,妈妈和爸爸正坐在沙发。妈**脸上难掩疲累,昨晚上,她应该就是在杨杨的家带了她一晚上吧。

    “妈妈。”我走过去,坐在妈**身旁,轻声问道:“杨阿姨受伤了?”

    妈妈道:“没有,她是在工作的时候突然昏倒的,事先没有预兆,并且,也没有受到任何碰撞。”

    情况和周月琴一模一样啊。我心里一跳,越发觉得那个梦和这两起事件绝无巧合。

    “妈妈,昨天,周阿姨家的周月琴姐姐也在广场上昏倒了。”

    “啊”妈妈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

    “医生检查,她没有外伤,也没有疾病。”

    “妈妈,你说,如果周月琴姐姐和杨阿姨一直昏睡下去的话,她们会死掉吗?”

    “怎么可能会死掉呢?”爸爸在旁边插嘴:“如果她们一直不醒的话,最多是个植物人吧,医院会给她们输营养液,不会死掉的。”

    是啊,如果是在医院的话,医生会给输液,多少失去意识的人靠着仪器不都能活下来吗?可为什么梦里的妈妈会告诉我她们会因为睡眠不醒,而导致身体机能衰弱最后死亡呢。

    也许梦不一定准,但眼前这个时候,我觉得梦中的一切才是现实中疑问的答案。

    我紧紧的盯着妈妈表情,一瞬不瞬。

    然而,妈妈最终没有说出如梦境里的话语。

    “应该……不会死吧?”她犹犹豫豫的说,一副没有自信的样子。

    梦与现实,终究是不同。

    杨阿姨无人照顾,身为好友又兼同事,妈妈和公司里的人便轮流着去医院给她看护。

    周月琴也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带小孩的日子,真是烦不胜烦,白日里变着花样,使出混身解数,只为了哄她吃饭睡觉,伺候她放水粑粑这一丁点小事。

    一丁点小事,也把我整得都没有精神去开便利店了。

    于是,便利店便关闭了两天。

    两天之后,一天夜里,午夜时分,我正躺在床上累得四肢抽筋,脑子发紧,爬不起来的时候,关闭的衣橱里突然传来敲门的咚咚声。

    是便利店里的东西来敲门了。

    自从我和便利店的关系更紧密了之后,和店里的东西也变得更随便了起来。

    以往它们都是等我去了店里才敢走动的,这会儿,连我人没入店,它们也敢反客为主的敲起我的门来。

    我忍着强烈的困意拉开了衣橱的柜门。

    门一开,一个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妮子妮子,小心点儿,有东西要接近你了”

175:混乱的世界:迷失(三)

    175:混乱的世界:迷失(三)

    滚出来的东西是一只形状极好的瓷碗。瓷碗很不起眼,但附在里面的灵魂在前世却是一个以乞讨为生的流浪占卜师。

    占卜师占卜的方法就是用几个铜币,丢在碗里。兵哩磅啷一阵响后,看静下来的铜币呈什么模样。

    虽然占卜的方法很简单,简单到没有人信服。可是这占卜师占的却是奇准,几乎没有一件出过差错。只不过她占卜的人,都是死了方知她卜得准。

    这个瓷碗便是占卜师生前所用的碗,所以死后她将自己附在碗里。她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与别的怨灵不同的是,她是看破了红尘,继而又看破了轮回,不愿再继续投生罢了。加之她因为占卜,得知了便利店的存在,便觉得这才是适合她的最好归宿。

    “大姑,你说有什么东西要接近我?”

    忍着困意,我蹲在瓷碗的旁边问道。

    瓷碗里叮呤叮呤的冒出三枚铜币,敲着碗边脆脆的响。寂静的夜里,这响声格外的清伶,细听之下,还有让人被勾魂摄魄的感觉。

    我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杨杨睡得正香。

    “我不知道。”瓷碗里女人的声音说:“但是我感觉到她很强,她的目标不是你,可是不小心的话,你会中了她的魔障。”

    目标不是我,却要接近我?

    蓦然想起梦中妈**警告,难道是杨杨

    “话说完了,你自己小心。”瓷碗任务完成,又骨碌骨碌的滚回衣橱中。衣橱柜门砰一声合起,再拉开时,后面只是普通的衣架层板了。

    虽然带小孩子很烦,烦到忍不住要仰天长啸的地步。可是有时候,她也很可爱。她会张着大大的眼睛,奶声奶气的抱着你叫:姐姐姐姐,抱抱~~~姐姐姐姐,亲亲~~~

    看到电视里的动画片,她会忘情的投入,跳起来叫:“快跑快跑,喜羊羊快跑,大飞狼来捉你啦……”

    不找妈**时候,杨杨其实很乖,也很懂事。看到我生气了,她会跑过来抱着我的大腿说:“姐姐不要生气。”

    她还会给我倒水,拿着一次性纸杯从饮水机那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送到我的手上,看到我喝,她就呵呵呵的笑。

    虽然年纪很小,但陌生的环境和母亲的现状,她竟然隐约的知道,除了来的第一天,不适应时哭得比较久以外,接下来的日子,她就黏着我黏得像粘在身上的牛皮糖一样。

    短短的几天,我已经对这个蘑菇头的小东西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母爱的情绪。

    无论是妈妈托负给我的重任也好,还是保护小朋友的社会公德也罢,既然她在我的身旁,我就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检查了门窗,将一切都牢牢的关闭之后,我爬上了床,一只手环过杨杨的小腰,搂着她轻轻的入睡了。

    ****无事,只在半夜突然有些冷,有一种深深的浓浓的悲伤感觉笼罩心头,还有耳边嗡嗡嗡好似很多个人聚在一起时的吵杂声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那种悲伤很浓,那种吵杂声也令人觉得心碎,仿佛心脏要裂开一般。还好时间很短,就在我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

    犹如潮涨潮落。

    清晨,闹钟没有响。

    我张开眼睛看了看,啊,已经十点了,要赶紧起来煮早餐给……给什么?给我自己吃?我吃东西向来都很随性的,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吃,何时起这么急急迫迫的了?

    从床上坐起,狐疑的看着床边空空的位置。

    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坐了有半个钟头,仍然想不起什么来。

    暑假都是百无聊赖的,尤其是影不在身边的日子,不知道那家伙出去寻找白阮的消息到底需要多久。爸爸妈妈也不在家,我是不是该考虑白天也去便利店里守着呢?

    下床趿了拖鞋去漱口,刷到一半的时候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

    门铃摁得很急,仿佛大火烧到屁股了一股。

    胡乱的将嘴里的泡沫吐出,脸也来不及擦,急忙应着铃声跑到门边。

    一打开……

    闫御,狄诺,鬼瞳紫月,以及身后一大票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带着墨镜的年轻人,齐齐立在我的门外。

    “你们怎么来了?”我眉头抽了抽,强自镇定着表情,若无其事的忽略来者脸上各异的表情。

    “你……”闫御的脸色几乎可以用一块猪肝来形容。

    “你这个懒女人怎么睡到现在才起床的……你嘴边还有泡沫”

    我淡定的抹了抹下巴上的泡沫水渍,瞥了一眼他身后强忍偷笑的鬼瞳紫月和一脸云淡风轻的狄诺,顺手捋了捋鬓边未梳理过的发丝,道:“我家地方小,容不下大神。”

    闫御沉着脸:“你们下楼去等。”然后便越过我,径直踏入房中。

    鬼瞳紫月和狄诺也跟着进了来。

    三尊大神不经招呼,已各自找好了位置坐下。

    “潘妮,你还是先去洗脸吧,我们不用招呼的。”鬼瞳紫月一坐下便道。

    关好大门,心知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三尊大神带了这么强大的阵容来,恐怕是有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反对,自顾进了浴室,继续洗脸梳头。

    我家是三室一厅,在客厅外说什么话,只要不刻意压低,在浴室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房子真小,是人住的吗?该不会贫民窟就是这样的吧。”是闫御该死的声音。

    “闫主,据我所知,贫民窟比这里还要小。”狄诺说。

    “那这里是谁住的?”

    “是潘妮的老爸老妈。”鬼瞳紫月的回应声带着强压的笑意。

    我忍无可忍了,砰一声摔了门走出去:“你们三个,到底是来干嘛的?”

    这里不是圣樱高校,这是我的地盘

    闫御皱紧了眉:“你怎么还不梳头,这样就出来见我们,不会羞吗?”

    “羞你的头。”我接得顺溜,“是你们未经同意就擅自上门来的,到底来干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家这贫民窟容不下你们。”

    脑子里闪过畅快得意的画面,可惜这种事情真要实施起来,比拍戏还要难。

    气势汹汹的从浴室里冲了出来,不过是两三步的距离,走到沙发边的时候,胸口中鼓起来的气已经泄了,无影无踪。

    “你怎么还不梳头。”闫御看了我一眼,皱着眉说。

    “我梳过了。”只是简单随意的绑了个马尾。

    “那看起来怎么还这么乱。”他挑剔。

    我白他一眼,冷酷的不再作声。

    “要喝茶吗?”上门是客,妈妈从小的教育还是让我不得不硬邦邦的问了一句。

    “不用了,说完话就走。”闫御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我坐过去。“你这也没什么东西,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我又白他一眼,咬牙切齿的暗想,还好你说不用,要用的话我就用前天晚上的茶渣冲给你喝

    闫御见我没有走过去,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半晌后,他忽然轻声说:“生气了?”

    “学校开除你是有原因的,是个误会。现在误会解清了,你下学期可以回去上课了。”

    由于闫御降下的音调比较特殊,跟前一刻的嚣张比起来,似乎有妥协的意思。鬼瞳紫月的背脊不禁微微一紧,脸上的表情也僵了起来。

    我望着鬼瞳紫月的侧面道:“鬼瞳紫月没有告诉你吗?我不回去了。”

    闫御的音调立时又高了起来,他恼怒的叫:“为什么?难道你真的要去那个三流的学校就读吗?你知道我为了你的事情……”

    声音戛然而止。

    为了我的事情怎么样,他没有说。不过我知道,反抗霍尔家族的决定,他一定需要些手段的吧。

    “算了,不说了。”他道:“这一次来,还有一件俱乐部的事情。妮子,把孩子交给我们。”

    孩子?

    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我的脑子轰的一下,一种被遗忘了的重要的东西瞬间浮出水面的感觉。可当我要细细找寻时,却什么都没找到。脑子里只有纷纷杂杂的嗡嗡声,好似有上千张嘴巴同时在耳朵边轰鸣。

    “孩子?什么孩子?我家只有我一个女儿。”

    “潘妮”听到我这样说,以为我在推脱,狄诺也严肃了起来:“俱乐部收到线报,近来各家医院里出现了莫名昏迷的病人。病人呈现的症状只是睡着,但却会一直沉睡,即使一直吊着营养液也毫无作用,在昏迷半月后,病人的各种身体机能迅速衰弱,最终不治身亡”

    鬼瞳紫月接着说:“昏迷的病人在发病前并无任何隐疾,发病时也没有出现碰撞。”

    “医院实施了各种治疗,仍然没有起色。调查后得知,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即都是单亲母亲,身边都带着不满四岁的孩子。”

    “已经死亡的病人,在入院三天之后,托人照管的孩子,无论是外婆,祖母,还是保姆奶妈,最后全都离奇失踪。”

    “这件案子,目前已经被确定为灵异事件,俱乐部正式介入调查。昏迷的病人还在继续增加,我们手上掌握着一个线索,你们小区里有两个昏迷病人的小孩。其中一个,现暂居于你家,是个三岁的小女孩。”

    闫御抬起头来,盯着我:“潘妮,事关重大,你一个不小心我们就有可能会失去线索,所以,快把孩子交出来。”

    在闫****命令的语气和我说把孩子交出来的同时,鬼瞳紫月已经自行起身,进入我的房间,爸爸的书房,卧室,进行搜索。

    一分钟后,她走出来,朝着闫御摇摇头。

    “潘妮,孩子呢?”闫御霍地站起来,走近我,严肃问道。

    我扬起头,一滴晶莹的珠儿便顺着脸颊滑下。

    “杨杨……晚了……”

    杨杨的面孔和她可爱的笑颜在狄诺和鬼瞳紫月叙述的时候清晰浮出水面。我昨夜刚刚立誓要好好守护的孩子,竟然就在我的臂弯之下,失踪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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