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重生的少女(六)
134:重生的少女(六)
来者三人都是上次残害了向子绮与刘宁宁的凶手。除了叫阿毛的小贼外,另两个男人留给向子绮的印像也是极为深刻。
三人的身影一从转角处出现,空气立刻变得稀薄。夜的微凉吹在皮肤上,带着刀划过的感觉。从刘宁宁隐身退去的方向,散发出一股令人颤怵的杀气。
刘宁宁还恨着他们
今晚上,这三个男人是绝不想活着的了。
向子绮沉下心来,知道自己断无可退之路……
三个人影越走越近,迎面吹来的风里已经带上了浓浓的烟酒气。这一幕和那天站在这里时孤独无援的感觉何其相像。肮脏的男人永远离不开烟酒的臭味,只有唐铭暄,在他身上,她只闻到过沐浴乳的清香。
“哟长得真漂亮”瓮声瓮气的男人率先走近向子绮,而叫阿毛的小贼则是远远的躲在后方。他是在逃跑的时候撞上周生和马六的,他本是好心的告之有女鬼复仇,没想到这两个男人不信邪,硬是扯着他回到这里。
现场有了周生和马六的加入,气氛立刻变得不那么诡异了。
再仔细看时,发现那女人有影子,而且脚还是站在地上的
阿毛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人长得相像根本就没什么奇怪的,或许这女人就是那个女人的姐妹呢。
“怎么样?放心了吧。”马六看着阿毛的表情哧笑道:“什么女鬼,就是个女鬼回来了,老子也要再**一次,你给我看好了”
话音一落,马六已经赶上周生,两人一左一右呈包围的趋势靠近向子绮,嘴里不时的发出下流的嘿笑声。
又要干了吗?
阿毛看到马六已经在解裤腰了,他摸摸脑门后退了一步。上次女人临死前的情景再度浮上眼前……他根本没想过她们两个会死,他只是欠了周生的钱,被逼着去抢劫,可谁知道那两个女人居然跟着他追进了巷子里。
后面的事是他没有预料到也无法控制的。亲眼看着两个女人死去对他也是一个不小的刺激。
眼下就在这里,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同一个长相相似的女人,他们又要再干一次吗?这一次,她会死吗,会死得那么凄惨吗?
胡思乱想的阿毛脑门一抽,顿时有种寒意浸骨的感觉。不对这里是女人的遇害点,却不是抛尸地,明明上次周生把她们两抛尸郊外了,连警方也没有怀疑过这里,这个女人怎么知道这里的?
她怎么来的?
死亡的危机感令得阿毛来不及告诉周生和马六一声便转身想逃,却没跑几步便定住了。
巷子的阴暗处慢慢的浮出一个女人。
同样见过的眉眼和身材。
上一次,她是满脸恐惧和惊骇,苦苦哀求他们放过她。
这一次,她神态悠闲嘴角噙笑,眼睛里冷冷的光芒是对渺小的蝼蚁生命的嘲笑。
以及,一丝血腥的复仇快感
啊
“啪嗒”
阿毛的尖叫还卡在喉咙,刘宁宁的手已经拧断了他的脖颈。
“洗手太麻烦了。”
血液的温热感虽然令她舒服,不过,她还是想保持干净。
向子绮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样出手的。
就算她已经决定自私一点,要杀了这两个残害自己的凶徒,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做到像刘宁宁一样,以手指穿透他们的腹腔,任由那股温热**而出,浸湿自己的衣服和双手。
然而,当一切来临的时候,似乎根本没有思考和决定的时间。
两个男人将她逼到了墙边。
如同上次一样,一个扑过来,抓着她的双手扭到了头顶上,死死的摁着,眼神猥琐的看着她,粗糙的黑乎乎的脏手覆上她的身体,一通乱摸。
另一个男人,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褪下了他的裤子,光溜丑陋的下/身瞬间****。
一切,就发生在这一时刻。
当他冲过来的时候,她尚在犹豫,当他抓着自己的双手反扭在墙上的时候,她尚可忍受,但是当他的脏手粗鲁的撕开她的衣服,粗暴的碰触她时,上一世的临死记忆涌现脑海,她来不及思考,已经做出了如下的反应。
她的手,摸到了那颗会跳动的心脏,卟通卟通的,在她指间一张一缩。
温热的血水完全按照想象中的模样,在她抽回手后,噗擦一下喷出来,溅在她的脸上,身上,像没有拧好的水龙头突然坏了,就这样溅湿了她的一身,黏黏的头发滴答答的落满了腥臭的水。
男人张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心脏,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心吧,原来也是颗红色的,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流出的是黑色的血。
心脏离开了体内,人便可说是死了。可是身体死了,人脑却还没有死。
“呀……呀……”他咿咿呀呀的,想说什么,声音却像漏了风的鼓风机,只有呼噜呼噜的粗嗯声。
坚持了几秒,他终于倒下去了。
高大的身子阻挡了所有的光线,倒下去之后,天边微弱的斜光再度映入眼帘。
原来,这时候的天空,也不是那么黑暗的。
而是呈现了一种灰蒙蒙的中介色调。
“啊……啊……鬼啊”
褪下了裤子的男人反应过来,光着腚子惊惶狼狈得像只在车流中穿梭的老鼠。
“子绮,唐铭暄”
黑暗中,不知何处的刘宁宁忽然叫了一声。
向子绮从怔忡的状态中抬头,发现那男人已经冲到了巷子的转角处。
她的脚下一蹬,身子一倾,完全是直觉的,不经思考的动作做出。
风呼呼的在耳旁掠过,尖锐得像刀尖切割着皮肤。
噗擦
又是一声温热的水流从水管中爆破时发出的声音。
“啊——”凄惨的叫声是来自男人的喉咙。
她没有再摸到那颗跳动的心脏,但是手一收,同样的又溅湿了一层。
这样的夜晚,真是血腥,真是狼狈。她几辈子都不想再做这样的梦。
可是,刘宁宁却很喜欢。
她探长了鼻子在空气里嗅着,满足的长长叹息一声:“子绮,你的动作还是这么利索呢,真棒还有一个,下次你就可以毕业,正式上岗了。”
这样的梦,却还要一直不断的延续吗?
向子绮痛苦的闭上眼睛,她只求能够得到解脱。
“子绮,你怎么了,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如果有什么难言的烦恼,可以向我倾述啊,我永远是站在你一边的。”
唐铭暄总是这么阳光灿烂的笑着,但是最近或许是被她感染了,他的笑容虽犹带魔力,却透出一丝勉强和忧虑。
一直望着天空发呆的向子绮转过头,以遥远的飘渺迷蒙的微笑回应他:“谢谢你,铭暄。”
唐铭暄的脸红了起来。他顿了一下,思考了向子绮笑容的含义,又忧心忡忡:“子绮,你不要距我于千里之外,真的,我什么都不要求,只想代替刘宁宁成为你的朋友,就算我不能代替她,也只是想以朋友的身份在你身边照顾你,关心你,呵护你。如果……不论你有什么困难,我都愿意与你一同分担”
唐铭暄说得真诚无比,向子绮却道:“铭暄,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为什么?”唐铭暄惊诧。
“是我做得不好吗?”他紧紧追问。
“不是。”
“那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是。”
“那是……你有喜欢的人吗?他不高兴我找你吗?”他小心翼翼道,脸上露出了沉重,心痛,难过的表情。
“不是当然不是”就算无法给出真正的理由,她也不愿意让他误会。
“我只是……只是……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接近任何人”她勉强出口,祈望他不要继续追问。
其实,她是多么多么的渴望他身上的温暖和阳光。可是她不能,刘宁宁昨晚的一句提醒令她醒悟了过来。
如果不是她和他的关系,他的生命不会岌岌可危,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随时面临被夺去的危险。
要想最大范围的保护身边人的安全,便只有最大限度的隔绝自己与他们的来往。
孤身一身,或许会更为安全些。
“我明白了。”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唐铭暄心痛得无以复加。他伸出手,轻轻的替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深情道:“我等你。不管等到什么时候,直到你愿意了,说可以的时候,我才来找你。”
向子绮身子一颤,拍掉了唐铭暄的手,转身飞奔离去。
跑到校园僻静的一角的时候,向子绮正要停下,刘宁宁阴魂一样的声音忽然插出:“真是令人羡慕啊,子绮,这么好的男生你怎么忍心甩了他?”
向子绮一顿,迅速转身:“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学校,此时正是白天,刘宁宁这已“死”了的人被人看见了会怎么样?
不必说,有危险的自然是看见了刘宁宁的无辜人。
“来通知你啊今晚行动哦。我和师师都等不及看你出山呢”刘宁宁耸耸肩,极不在意的说道:“没想到看到一幕告白,真羡慕啊,害得我也想重返校园呢”
“你……昨晚是怎么处理那三个人的尸体的?”
刘宁宁至今为止已经在小巷杀了五个人,可是社会上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加上王氏集团失踪的员工,人数就更多了。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
向子绮如果想要摆脱恶梦,了解敌情是第一步。
“你对这个有兴趣?”刘宁宁道:“我还以为你一直是被我逼得不情愿的呢也好,让你知道了可以帮帮我的忙,免得每次都我一个人搬得那么累。不过,这就要等今晚你毕业之后,到时我会让你亲眼见到的。”
135:重生的少女(七)
135:重生的少女(七)
便利店今晚来了一位客人,是一个女孩子,大约还是一名学生,身上没穿制服。
我看着她,觉得她应该是名大学生,因此我唤她“姐姐。”
“欢迎光临,姐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守夜的时间太过无聊,难得有人上门,我摆出所有的热情,绽放出自以为最亲切最友好的笑容奉上。
听到我的问候,大姐姐被吓了一跳。她惶然无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这时候才清醒一般。
“这里……是什么地方?”几乎是呓语一般的呢喃,她不断的环顾着便利店里的摆设,明亮的日光灯,琳琅满目的货架,贴着标签的商品,宣传的海报字体,头顶嗡嗡转动的吊扇,似乎每一样都能令她的心神渐渐安定。当她看了差不多第二十回的时候,她的脸色终于正常了一些。
“我是怎么到这里的?”她捂了捂自己的额际,强自镇定。不过手指触摸之处的一片涔涔冷汗以及黏结在一起的发丝,一再说明了她刚刚的状态,简直就是死里逃生的狼狈。
她青白的脸色和身上大片洇湿透的黑色血迹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这里是警局,她一定会立刻被请入重案组调查,不过这里只是便利店,所以我给她奉上了一杯刚泡好的热奶茶,对于那明显的可以吓坏人的斑斑血迹我视若无睹,权当那只是下雨天过后路边的积水溅湿的痕迹,镇定自若。
大姐姐接过奶茶,看着我镇定的神色,她渐渐的,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来了。
她再次环顾了便利店,这次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戒。“这里的附近,我从没见过有这么一家店。”她说。
我轻轻一笑,这位姐姐的心态真是坚强。的确,今晚上便利店转移了,为了等候命定中的客人。
“或许只是姐姐没有注意?”我漫不经心的回应她,却不能明确的说:嗯,这家店平时不在这的。
“我从没见过你”她的语气愈加肯定和怀疑:“而且,正常的便利店不会让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独自工作到凌晨,你满十八岁了吗?”
她的眼神尖锐了起来,闪闪发光的,如钉子一样投射过来。
这位姐姐的防范之心很强啊,一般越是防着别人的人,心里就越是容易受伤,她一定在最近,刚刚遭遇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伤害吧。
我怜悯的看着她。
影忽然出现了,他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冒出来的,一现身就丢了一句犀利的话语:“一身尸臭的家伙,口气居然还这么冲”
大姐姐应声转过头去,当她发现那句话是出自货架上的黑猫的嘴里,不由的大惊失色:“猫?猫会说话了”
“哼,连死去的人都可以复活,一只猫会说话有什么奇怪。”
影从货架上跳下来,他平时对便利店的客人不会这么无礼的,但这次他一直紧紧的皱着鼻端,显然是对大姐姐身上的味道感到忍无可忍了。
“影,不要吓坏了客人。”我插嘴道。
大姐姐听到影的话,脸上露出了震撼的神色,来回反复的看着我和影:“你……你们知道……”
影用眼角斜睨着她,我则保持着微笑,轻柔的凝视着她。
大姐姐崩溃了,她卟通一下跪倒在地板上,痛苦无助的哭泣。
“你……你们知道……求求你,求求你们帮帮我……我不要……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谁能来帮助向子绮呢?
如果有人可以求救的话,向子绮一定毫不犹豫的跪下向他祈求,只要,他能让她摆脱变成魔鬼的命运——
迫于刘宁宁的威胁,今天晚上,向子绮不得不在午夜时分出门,再次来到黑暗的小巷子里。
隐藏在繁华背后的小巷道历经两次死亡,虽未有尸首,却也留下了痕迹。这些痕迹终于被发现了,警方在事发地段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逐一排查住房在附近的人口中,有没有无故失踪的人。
六名残害了向子绮的男人中,只剩最后一人。
这人的名字叫阿强,阿强是化名,出来混的小混混都爱给自己取个港式的外号。这样在逃跑的时候,慌乱间也不至于****真实的姓名。外号叫得久了,真名也就无人关注了。
不过最近,的确好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别人叫他的真名了。不是没有人叫,而是知道他真名的几个人,都失去了联系。
也就是警方说的,无故失踪。
周生,阿毛,李民德,马六,黄三等人,从前段时间开始,陆续失踪。先是李民德和黄三,再是周生阿毛和马六。李民德和黄三两人平时与他们玩的时间不多,基本上他们是分为两派的,只有在某些时候,需要人手时周生才会拉他们两入伙。所以李民德和黄三的一起失踪,他们都不以为意。
直到昨天,连周生他们三人也失踪了,阿强才感到不妙。
今天早上,有人在巷子里发现了大量的血迹,报了警。阿强也去看了,那些血沾满了整个墙面,地上也泼洒了一大片,像有人拿着水盆往墙上地上泼似的,绵延了四五十米的距离。
那些血还是新鲜的,虽然已经干了,不过看得出在昨夜之间,这段路上绝对没有这么骇人的血印。
这些血,是谁的呢?怎么会这么多呢?巷子里窄小,又因着地理位置的原因,附近没有菜市场和屠宰场,所以绝不可能是运输猪肉的肉贩子留下的动物血。
不是动物血,那就是人血了。
平时鲜少出门来到这里的居民围满了案发现场,看着骇人的血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阿强挤进去看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地面上的滩印子,第二眼看到的是墙上血迹。墙面上的痕迹是呈**状的,从**出来的形状来看,喷出点是离地一米五左右。
不知怎的,阿强怔怔的看着那个**点,脑子里居然就浮现出了周生面对着墙站立的样子。
那个**点,恰好就在周生的胸口上啊
阿强被自己的骇人想法惊得一跳,他迅速的窜出人群,掏出手机就拼命的打。
周生的,打不通
马六的,打不通
阿毛的,打不通
李民德和黄三的,更是打不通
警方在挨家挨户的查询失踪人口,他知道这几个人就是警方在寻找的失踪人口,可是当警方敲上门时,他想起了半月前自己这伙人犯的事,其中一个女孩的尸体已被发现,警方立了档,正在侦查此案
虽然他想不通一同被弃的另一具女孩为何没有被发现,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他意识到一切都已经不妙时,他只能颤颤惊惊的缩在家里的床上。
他以为躲在家里就会没事了。
不出门,不在半夜里活动,甚至不在白天时跨出一步,就能避过那无形的祸事。
但是,报应,是躲也躲不掉的。
向子绮站在二楼的窗子边,她知道窗子里的男人就是最后一个杀害自己的男人。
刘宁宁将她带到了这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刘宁宁对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给她引路的时候,刘宁宁的眼神分明在说:别想花样,所有人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所有人,包括她,包括她的父母,包括唐铭暄……
向子绮只能妥协。
她推开了窗子,静静的望着蜷缩在墙角,恐惧到了极点后疲倦睡去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风吹冷了,男人打了个哆嗦,睁开眼。
一睁开眼,他便看到立在窗边的向子绮,蓦然间,惊骇和更深的恐惧爬满了他的脸庞,他张开嘴,想要大声呼救。
咔嚓
下一秒,向子绮已经贴近了他的身边,双手拧断了他的脖子。
男人的脖子呈90度的奇怪姿势,斜斜的倒了下来。
这样子死,是没有血流出来的。
向子绮跳上二楼时见过男人坐在一楼底下的父母,已是年老体迈。她不忍心让他们见到血溅四射的场面。
“子绮,手法越来越精练了哦”刘宁宁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她悠悠闲闲的说:“把他背上,跟我一起来吧,师师今晚肯定饿了。”
“另外,恭喜你毕业了,明天起,带些学校的‘新鲜货’过来吧。”
如果可以,向子绮真希望眼前的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她偶然间做着的梦。
哪怕此前她也一直希望重生是场梦,可比起眼前的一切来,显然此刻这种希望变得更加迫切,更加渴求。
在市郊的草地上,不知何时被人挖了一个大坑。大坑里,堆堆叠叠的近数十具尸体,像废弃的垃圾一样摞着。
这些尸体,有的已经腐朽,有的正在腐朽,惨白发黑的肢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坑底,任由苍蝇和蛆虫大肆豪餐。向子绮认出,那些死去的人,正是王氏集团失踪的员工以及她被迫杀死的周生等人。
刘宁宁走到坑边,将阿强的尸体随手丢了进去。
“师师,子绮来了。”
大坑底下一阵涌动,一只惨白得怪异的女人手臂从尸堆中央伸了出来,准确的搂住了阿强的尸体。紧接着,又一只女人手臂从另一端冒出,摸上了阿强的头颅;还有一只,从阿强的胯下探出,抓紧了他的腿部,脚下,腰间……密密麻麻的,越来越多的女人手臂从尸堆中伸出来,像饥饿的雏鸟一般,向上索求着,挥舞着。
“看来,一具尸体还不够呢,师师的恢复越来越好了,子绮,明天晚上带一个学校里的同学来吧,对了,蒋婷婷怎么样,以前我们一直看她不顺眼的,今次就把她第一个解决了吧。师师最喜欢年轻少女的味道了。”
刘宁宁笑得越来越灿烂,在背后尸堆的映衬下,向子绮觉得她已经完全蜕变成一个嗜血的魔鬼。
136:重生的少女(八)
136:重生的少女(八)
所谓的“重生”,所谓的“永恒的生命”,是怎样来的?此前向子绮一直未知,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是刘宁宁口中的“师师”所赐。
今夜,她终于明白了。
腐烂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形成一团团化不开的毒气,侵蚀着大坑附近的草木。尸体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一具一具翻出坑外,坑底下,那无数条赤白的女人手臂连结于一处,长长的像是白色蜘蛛的触手。
那东西顶开了身上的腐尸,终于露出来了。
刘宁宁一见,立刻虔诚的扑上前去:“师师,您出来了”
一颗半边美艳的容颜半边只有眼窝牙齿,仿佛遭受重创过的挂着些缕腐肉的头颅缓缓由尸堆内升起。不知是什么东西架浮着她,当她升至二米上的高空时,那些所有被她顶翻到坑外的尸体又回拢回来,透明的粘液黏合着,组成一座山状的“身体。”这颗头颅就在尸山的最高处。
刚刚被丢入坑中的阿强,已经加入其中,成为“师师”的一部分了。
无数的赤白手臂围在头颅的四周,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师师的半边脸上的眼睛睁开,里面一汪血红。她嫣红的嘴唇动了动,一个飘渺魅惑的声音传入子绮的耳中。
[绮绮,你来啦。]
向子绮极为惊诧所谓的“师师”其实是一个埋在尸骸中的头颅,不过如此一来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师师拥有令她们重生的能力——师师是一个妖,或是一个魔,真正的魔。总之,她不是人类
为妖魔所控,她该怎么办?
向子绮垂下头,学着刘宁宁的样子做出虔诚的姿态。但是她没有回答,生怕一出声音就泄漏了心底的颤意。
刘宁宁极为兴奋:“师师,子绮通过考验了哦,子绮的身手现在很敏捷呢,让她独立任务应该不成问题了。师师,你不是说有处子身会回复得更快吗?学校里应该还有不少老**女的,就让子绮把她们都带回来献给您吧”
向子绮心中一颤,霍然抬头盯向刘宁宁。
在她的视线投射过去的时候,依稀间,透过刘宁宁的身影她看到了一具极为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尸堆中。
向子绮定晴确认了那尸体后,骇然出声:“那是……”
刘宁宁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错,那是‘你’哦”
向子绮的尸体,赫然出现在师师的尸堆之中
“子绮,因为我需要‘死亡’,所以我的身体师师在替我重生之后,已经丢弃了。但是你需要返回校园,所以师师并没有丢弃你的身体,而是替你好好的保管了起来。你要好好感谢师师哦,要不然你也会尸骨无存呢”
“来,你看,你的身体一点也没有腐坏哦,还像生前的一样,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那赤白白的女人手臂将向子绮的尸体推举了出来,向子绮忍不住冲上前查看,自己果然面色如常,除有了点苍白以外,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
果然,她已经死了。
亲眼见到自己的尸体,向子绮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悲楚,难过,心疼,无以言喻。
可是,既然自己的尸体在这里,那么自己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师师是用什么替她创造了这个身体令她重生的呢?
这个一开始就令她感到疑惑的问题也在这个时候得到解开。
向子绮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好像有什么东西穿透而过。她低下头,赫然发现自己的体身已经虚化成一团气体。
“重塑你的身体的,其实是师师的气,子绮,如果没有师师,你早就死了,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没有,没有师师,你就是一团很快消失的气体。所以,为师师效命才是你正确的选择”
向子绮抬头望向半空中的头颅,那半边的女人脸嘴角轻扬,朝她露出魅惑的笑颜:[子绮,好女孩。]
然而,另半边脸却是狰狞得可怕,黑洞洞的眼窝像是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幽幽的闪烁着。
子绮看了,只觉恶心生寒。
那是尸气吧。
向子绮虽然并不懂得此道,看到那颗头颅不断的吸取着坑中尸体的腐气,看到阿强的身体在冒出阵阵黑气后迅速的腐烂,她也知道,原来,师师要她们杀这么多的人,是要吸取他们尸体上的尸气。
而她,其实也不过是一团尸气所造的。
这就是重生,这就是永恒的生命
她要为了这团虚无的,厌恶至极的气体伤害学校的同学吗?
蒋婷婷?即使她从前对她很是不满,觉得她太古板,太虚伪,太傲慢,但与刘宁宁所做的事情比起来,蒋婷婷还算是个无辜纯良的女孩。
更别说,其他的学生了。
她想要摆脱眼前的命运,却无奈她只是一团为人所造的气体,自己的身体还在那堆腐尸中,连入土也不能……
向子绮迷茫无助的在街上走着,身上的衣服因为靠近了尸堆而被浸染了半身,路边的行人看到她的模样皆惊恐的退避,有的人还拿起电话报警。
就在警察根据线人的举报来到现场之际,向子绮的身影却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有人说,看到她走进了一家便利店,但再去找,这附近根本没有便利店……
我伸出手指碰了碰向子绮的手,发现除了一丝冰凉之外,触手柔软,根本看不出是由尸气所造的身体。
“你们……可以帮帮我吗?我不想杀人,不想成为他们的帮凶……我……宁愿死去”向子绮绝望的脸透着哀戚:“可是我连死都不能”
我扶起她哭得跪倒在地上的身子,“可是,姐姐,我们只是一家卖东西的,也没有办法帮你对付那个妖魔呀”
向子绮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浮萍,怎么也不肯松手:“但是你们看得出我的本质,连猫都会说话,这里不是一般的店,你们也一定不是普通人,你有办法的,对吗?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为难道:“看得出你本质的人是影,不是我……”
影扭过头道:“你是卖东西的,赶快卖给她赶快走吧,臭死人了。”说完,他就皱着鼻子窜上货架,溜进便利店的深处去了。
卖东西?噢,差点忘记了呢。
我走出收银台,沿着影走过的地方走进店里的货架中,不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姐姐,你就要这个吧,或许这个可以帮到你。”
“不过,你要想清楚哦,使用这个,也会有代价的。”
刘宁宁约向子绮到南湖碧园。
向子绮如约去了。刘宁宁看到她的第一句话是:“怎么,你没把蒋婷婷带来?”
向子绮平静回视她:“没有。”
“你敢?”刘宁宁气得跳起来,指着她叫:“你是想让唐铭暄代替蒋婷婷吗?”
“宁宁,你变了。”向子绮幽幽的望着刘宁宁,语气心痛无比:“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现在的你却成了这般,这个重生把你彻底改换成了另一个人,变得如此邪恶如此残忍,这样的重生有什么意义。”
刘宁宁被戳中一般由沙发上跳起,直接扑过来:“向子绮你什么意思,你想反抗师师吗?我告诉你,你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你以为师师特别的重用你吗?你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留在师师那里吗?师师是要借你的肉身复活”
“一旦师师的力量恢复了,她就会附在你的身体内,借由你的身份混迹人间,活在人群之中。而你,不过是一团污气罢了。稍微有点不如意,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向子绮咯噔一跳,没想自己对师师还有这样的利用价值。
利用自己的身体?取代自己的身份?
让那个妖魔住在自己的家中,生活在父母的身边,上学,约会,唐铭暄……
不她绝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向子绮迎向刘宁宁,同时扑了上去。
两人撕打着扭成一团,刘宁宁的仆佣郭栋走过来,被向子绮狠狠踢了一脚。咯嗒一声,郭栋的腰椎被踢断了,他的肉身穿了个孔,一股黑色的气体从中流出,郭栋瞬间化成一堆灰烬,消失。
刘宁宁没想到向子绮会狠命的与她博杀。前世时向子绮便是运动好手,刘宁宁则是娇弱的千金,重生后虽然两人力量倍增,但在身手速度方面,刘宁宁远还不及向子绮。几翻扭打下来,两人皆伤不了对方半分。刘宁宁还有越打越落的趋势。
趁一个空隙间,刘宁宁翻窗而出,引导着向子绮往郊外的方向而去。
向子绮紧随不止。
一片低矮绿草的城市郊外,某个身形窈窕的女子迤逦而行。当走到某处平缓的地势,她忽然停驻脚步。
“嗯,好臭呢,原来躲在这里”
女子优雅的挥挥手,在鼻前轻盈的扇动。
“喂,我来了,你还想藏着吗?这么臭,连垃圾都不如,严重有损城市的文明建设啊,你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语毕,忽然间,一片平坦绿意的草地上方现出几条透明的裂痕,接着,仿佛玻璃碎裂,盎然的绿地在眼前碎成片片,凹陷成一个漆黑的大坑。
大坑底,无数具惨白发黑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摞叠成一座小山。
女子望着眼前的情景,啐骂:“臭尸妖,才这么点时间就积了这么多具尸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恢复了吗?这次我要把你彻底打回原形”
在女子手中扬起一道红色的光芒射向尸堆时,尸堆中的头颅倏地探出尸山,半边绝美的面容气急败坏的大吼:“死狗妖,干嘛一直追着我不放上次被你毁了半边容还不够吗?”
“就为了一个男人……我不是还给你了嘛”
137:重生的少女(九)
137:重生的少女(九)
向子绮追着刘宁宁来到市郊外的时候,那里正打成一团。
妖异红色的光在夜色中划过,绽放出炫丽的火花,灼目耀眼的五道印记袭击着腐烂黑臭的师师。师师仅剩的另一半容颜早已化作了骷髅,堆积成山的尸体炸得四分五裂。
不知道是谁在攻击师师,可见师师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
两人一到,便瞧出了胜负。
刘宁宁的脚步停滞原地,她在犹疑着是该扑上前去还是该转身逃命。
可若是师师死了,她们这具由尸气幻化而成的尸体,不知会变成怎样?
“子绮,我们一起上去帮助师师吧”
这时候不是两姐妹打架的时候,刘宁宁转过头邀约向子绮。
向子绮也不欲伤害刘宁宁,可是她看了看前方的阵势,师师已经发出凄厉的哀嚎,四周围的尸体散成碎块,被刘宁宁控制着的王氏集团的重生人也聚集到了这里,虽然人多势众,仍然抵不过攻击者的一招一式,可见力量悬殊之极。她们两个此时冲上去,又能有多大效果?不消一会,估计师师就会被攻击者消灭了。
师师被灭,恰是子绮的愿望。
所以她轻轻的笑了笑:“宁宁,死去的人,是不应该再复活的。”
刘宁宁气极怒骂:“向子绮你别以为你有多清高,你总这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早就看不顺眼了你和我都是由师师创造重生的,我们和师师是一条命,师师死了,我们也不可能独活快上去帮助师师呀……”
刘宁宁焦燥的一把抓向向子绮,手触碰到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灼热,再一看,她的手掌已经化黑成焦,整个掌心虚无,唯有一缕轻烟虚幻在空中。
“你……”刘宁宁惊住了。
向子绮抬起手腕,洁白纤细的手腕上戴了一个形如手镯的手表,小小的表盘在其中,滴滴答答的走着。指针纤细如丝,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那是一个手表,手工精细至极。
“这是噬魂环。”向子绮悠悠的解释,脸上一派轻松怡然:“噬魂环是专门以吞噬人的灵魂作为条件来实现人们的愿望的,而这个表盘,则是愿望实现所需要的时间。我和噬魂环做了交易,为了保护亲人不受伤害,它可以让我彻底的脱离师师的控制。现在,即使我仍是一团尸气所化,但是师师已不能主宰我的命运。”
“宁宁,既然我们已经死了,就安心的去吧,起码,这一生你死于非命,下一次你还有轮回的希望啊。”
向子绮想要劝导刘宁宁。但刘宁宁又怎是她能劝导的?若不是固执着不应有的执念,她也不会下得了手伤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眼看师师那边已快支撑不了了,刘宁宁亦感觉到那攻击之人身上的威力强大,既然已挽回不了,她不如趁早逃走,只要能混入人迹中,她不愁财富不愁名气,无所顾忌……
刘宁宁刚要转身逃走,一股凶猛的力量随即贴近,只见半空中一个红色的爪印闪过,刘宁宁的身体分成了数块,一块块无力的跌落间,黑色的尸气从中散去,还未落及地面,刘宁宁的整个身体已经化成了灰烬,夜风吹过,消失无痕。
还来不及说再见。
向子绮看着刘宁宁,眼角酸楚,泪盈满面。
接着,那道杀死了师师后又杀死了刘宁宁的力量冲至面前,堪堪由面皮间划过,空气被撕裂发出滋滋的声音,向子绮以为自己也会与刘宁宁一样的下场,紧闭双眼等待之后,居然是安静的沉默。
“你身上有‘东西’?”
耳旁是一个疑惑的声音,声音入耳酥麻,未见其人已让人心驰荡漾。
那五束红光的主人有这么性感的声音?
向子绮睁开眼,世界已经恢复平静。师师的大坑中仍是腐尸满地,并且经过一场打斗后极少有完整连块的,师师那颗头颅就更不知去向了。
估计,她的肉身,不,应该是尸体,应该也没了吧。
将视线拉回,无声无息站在她面前是一个面容绝丽的女人。向子绮只是一眼,便觉得自己的魂魄,似乎被她吸引了过去。
好美的女人啊。
她只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她。
一双大而清澈的眼睛,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但在一颦一笑间,又充满了说不出的妖媚。不说是男人,连她这样的百分百女孩,看到她的第一眼也忍不住心生异样了。
可惜,这样美的女人看着她却皱起了眉,捂紧了嘴。
“唔,你好臭哦”她说。
向子绮的心顿时沉下谷底。
“喂,快告诉我,你身上怎么会有白阮的味道呢?”
向子绮奇怪的抬头,因为心情沮丧,兴致也不高:“什么白阮?”
美女的眼睛瞪大了一圈:“白阮啊那家伙你不认识吗?不认识身上又怎么会有他的东西的味道呢?”她盯着向子绮的手腕:“这个,就是这个,你在哪得到的?”
向子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这个是在便利店里买的,一个叫妮子的女孩卖给我的。”
“便利店?那是什么东西?在哪里?”美女的眼神显得纯良无比,她捂着下巴道:“最近风头太盛,还是去躲一躲的好。”
“你告诉我,便利店在哪里,我就不杀你了。”美女谈条件一样的说着。
向子绮听了她的话,脸色却更加默淡。
师师死了,刘宁宁也死了,所有与她同类的重生人都已覆灭。她应是高兴的,可是一种被世人抛弃的悲哀却萦绕不去。
她非人非鬼,连行尸走肉都谈不上,只是一具腐臭的气体,(美女你还在不断的强调人家臭),这样的她,算得上什么呢?即使死去,也不能称之为“死”而是“散”去吧。
美女看着向子绮不断变幻的表情,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别这种表情,看在白阮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你是由尸妖的妖气所造的,虽说你只是一团气体,不过她在被我伤害后极度虚弱时造的你们,就必需往你们身上输入了一部分的定气。定气是用来固定神元的,而定气的来源是出自她的内丹。也就是说你等于是直接接收了她的一部分修为。她这个从尸堆里爬出来的妖怪,修行少说也有几百年了。现在没有她桎梏着你,你就算是一个自由的小妖了,凭你现在的能力,只要不被狩猎者发现,混在人迹中生活,是不成问题,你还烦什么呢?”
美女说到这里,兴致突起,就像在向老朋友传授什么经验一般,说着如何在人群间生活的经验,如何的低调注意不要往热闹的地方去,勉得撞上闲得蛋疼的狩猎者。
待说得差不多了,她才瞟了一眼向子绮手腕上的腕表道:“这个噬魂环,虽然会吞尽你的魂魄,使你不能轮回超生,不过你现在是妖,只要把这一世活够了,何必管他下一世呢?”
仿如醍醐灌顶,一言惊醒梦中人。
向子绮喃喃的重复道:“把这一世活够了,何必管他下一世……”
是啊,何必管下一世呢,最重要的是这一世的亲人,朋友,这一世的她是她,下一世的她也就不是她了,她何必去执著于所谓的轮回?
或许是因为今生死得太惨,她一直想有个重新的开始,所以过度的在意着“下一世”,而今……而今此时,她同样可以重新开始。
她所要的,不过是与陪伴父母晚年安好,不让他们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她所要的,只是一个平凡女孩的平凡一生。虽然她现在是妖,但她仍然可以披着妖的皮,活迹在人世间……
向子绮顿时感激起大美人,对她涌起了亲人般的感觉。
“噬魂环虽然会吞噬你的灵魂,不过也有保护你的作用。在你未死之前,它会一直凝聚着你体内的妖气,因为你是尸妖所化的,尸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不断的吸取尸气精华,方能保持妖身形体。否则久而久之,就会因为尸气的淡化而妖力大减,最终被打回原形,成一堆腐肉。但是你有了噬魂环,只要你一日不摘下它,你就可以一日不需要吸食尸气。这样一来,你和师师就有了本质的区别,你可以不需要杀人汲取尸气就能够存活下去。”
大美女的最后一段话,给了向子绮重新生活下去的依靠。
明天,她又可以如常去学校了啊。
向子绮的眼睛里升出了期盼,但转瞬间,又默然了。
大美女挽唇一笑:“男朋友吗?劝你还是不要了吧。人妖有别,倒不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是他们太难缠了,居然怎么甩都甩不掉”
“更何况,你还有必须隐藏的秘密,一不小心,就会被狩猎人歼灭。”
“你是尸妖,即使你愿意,也能骗他一辈子,可是你又不能和凡人一样生儿育女,何苦将来痛苦?分手吧,明天分手吧只安安份份的做个低调的人,就够了。”
番外:尸妖之如果,你敢爱(上)
番外:尸妖之如果,你敢爱(上)
又是一个寻常的早晨。
当破晓的阳光透过窗帘,投射在房间的雪白色墙壁上时,仿佛由深沉的黑暗中觉醒,我扇动着眼睑上长长的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我脱离黑暗的桎梏后的第一个早晨。
自由的空气由窗外扑面而来,我贪婪的深吸了一口,好清新啊。
近一个月来的恩怨纠葛,生死胁迫,在昨日深夜,终于落下了帷幕,一切痛苦就如一去不复返时光流水,再也不会驻足我的生命,无法插足
下了楼,妈妈在餐桌边忙着布置,爸爸坐在椅子上翻开了新到的报纸。一则在市郊外发现了大量腐烂碎尸的新闻映入眼帘,不过,其只占据了很小的一格角落,并且上面注明的是认尸启示,所以,并不引人注意。
我垂下头抿唇直笑,因为尸体的腐烂程度非常严重,又没有接到任何报案及找到有用的线索证明是杀人案件,所以,警方也拿这起无头案没有办法吧。
坐下餐桌,爸爸惊讶的抬起头:“绮绮,这么早。”
妈妈转头惊喜的道:“绮绮,今天精神很好了哦,昨晚睡得好吗?”
我乖顺的回答:“嗯,昨晚睡得很好,谢谢妈妈关心。”
从前父母的担心总觉得是种无止尽的唠叨,重活一遍再感觉,直觉得那是一种难得的珍贵。
妈妈以为我终于从好友死亡的阴霾中走出来了,笑得万分开心。
“绮绮,来,吃点这个,你最爱吃的半熟煎蛋,妈妈特地为你做的哦。”
妈妈在将鸡蛋端到我面前的时候,不经意的吸吸鼻子:“绮绮,你换香水啦?好香哦。”
正要夹起鸡蛋的筷子怔了一下,定在空中:“香水?”
爸爸隔着桌子也探过鼻子在空气中搜索了一遍,赞道:“嗯是不错,这香水味道真好闻,从来没有闻过的,绮绮的品味越来越高了。这个多少钱?”
爸爸放下报纸掏出钱包,笑满了慈祥的脸庞:“买这个一定花了不少钱吧,零用还够吗?爸爸给你报销”
我囫囵吞枣的吃尽早餐,落荒而逃:“不,不用多少钱的,爸爸不用给了。”
实际上我根本没用什么香水。
自从我知道自己重生是什么原因,得到的是什么身体之后,我对那些所谓的香水,无论是廉价的还是昂贵的,完全没有一丝兴趣,甚至还有些反倒
我是尸妖,尸妖是一具从腐烂的尸堆里爬出来的,依靠从尸体里的尸气才能维持形体,存活下去的妖怪。
尸臭味成了我身上唯一的体味,任何香水都无法掩盖,甚至,我唯有闻到尸味和血腥味才会觉得舒服,那些香水又如何能受我青睐?
不被人说我身上发臭已是万幸了,更遑论是香味?
对父母口中的香水味我百思不得其解,在路上一番的胡思乱想后,发现上课的时间快迟到了,我赶紧撇下所有疑问直冲校门。
蒋婷婷像个母夜叉一样盯着教室门口。
她在中学高中时当班干当习惯了,上了大学仍然紧紧的抓着手中的权利不放,每天都要上演一番她的精彩表演。不是揪着这个警告就是呵斥那个迟到,俨然一副半个班主任的模样。这大学毕竟不如高中,大家都是成年人,还要受她指指点点,约束什么的,自然不会对她有好感,哪怕她做事再辛苦,在众人眼中她也是一个讨人嫌的人物。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做法令其险此成为刘宁宁下手的对像,她一定再也不会管这些闲事了吧。
我踩着准点出现在教室门口,蒋婷婷看到我时眼睛像是被什么闪了一下,反应迟钝的说:“向……子绮,你来啦。”
“呃。”我匆匆点头,目不斜视的走进去。
第一堂是外语课,翻出书本时一个高大的影子走了过来,朝坐在我旁边的人道:“劳烦,可以换个座位吗?”
身旁的人虽有不耐,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整理好课本我抬头一看,是唐铭暄
唐铭暄特意与人换了座位,坐在我的身旁,两只眼睛灼灼有神,一瞬不瞬的盯着我。见我望来,立刻绽出满脸的笑容:“子绮,你今天真漂亮”
一种什么东西准确的击中了胸口,我的心脏开始不规律的跳动起来。
唐铭暄的笑容充满了令人沦陷的魅力,往日看到时,我便常有小鹿乱撞的感觉,今日再见,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仿佛那不安份的心要跳出胸口一般,羞得我忍不住紧紧的捂着,生怕它真的跳出来了,也怕被人听见那如雷的鼓声。
糟糕,我小觑了唐铭暄的对我的影响
还有,更糟糕的是,唐铭暄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望着我的眼神满含深意,似乎他打算再扬旗宣战了
上一次他跟我的告白,我至今都没有准确的回复他,这次他是不是……
授课的老师适时的走上了讲台,我急忙切断与唐铭暄的眼神互动,转头装作正经听课。
结果,那一天的课,我一句也没有听进。
下课的休息时间到了,令人备感压抑和窘迫的时间也到了。
临下课前,唐铭暄给我传了一张字条,上书:放学后,学校后堂。
这是赤果果的告白前奏啊
这不是很明显的争战地点吗?是他最终获得我的芳心,还是最后两者伤心,一切都在那语意未明的七个字。时间,放学后,地点,学校后堂。
放学后去学校后堂干什么?联想到他坐在我旁边时一直如火如荼的炽热眼神,他邀请我的目的便已不言而喻了。
这便是导致我一天也没有听进任何一堂课的原因。
我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发呆,脑子里回想的只有那几句话:人妖殊途,人妖殊途,人妖殊途……
狗妖姐姐明确的告诉我,人类的短短几十年,在我们看来不过是转眼一瞬。先不论能否白头偕老那么浪漫,就现实而言,我是尸妖所化,哪怕与他相爱了,将来也不可能为其生儿育女。
电视上那啥新白娘子的悲惨下场就已经昭示了所有妖怪,爱谁也不要爱人类。哪怕是跨种族的恋爱,狐狸爱上鸭子,螃蟹爱上蜈蚣,只要能修化成人,一切都不成问题。问题就在于,绝不可与人相爱,因为人,会害怕,会背叛,会反悔。
一旦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再是怎样的山盟海誓,也敌不过他们颤颤惊惊的一句:“妖怪”接着就是满山满野的去找什么道士法师来收服你。
与其等到那日心碎,还不如今日无情。
当然,这话说得有些远了。我是绝不可能让唐铭暄知道我的真面目的,我是一个已经死过的人,至今仍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目的就是可以陪伴我的父母,相伴晚年,不忍他们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唐铭暄,如果要排队的话,他只能排在我的父母后面。连我父母我都不会告知的秘密,又怎么会告诉他?
不过,他对我的影响也超出了我的预计,仅是小小一张由本子上撕下来的半截纸条,就能令我心跳如鼓擂响了一整日。
……好累啊。比跑了二十圈百米还要累
还未上战场,我已经累竭了。
唐铭暄,唉,还是拒绝他吧。虽然他长得不错,也令我心动,不过正因为他人好,前途无量,所以我更应该为他考虑不是吗?身为妖,就要有妖的自知之明。我不会为他诞下后代,就不要沾惹他了,应该站在街头的拐角祝福他,用无声的语言来祝福他,祝他幸福,祝他和……呃?蒋婷婷
脑海里一直在播放着戴佩妮的《街角的祝福》的旋律,不曾想眼前忽然就现出了蒋婷婷的身影。
她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不时的左右张望,好像在等人。
简直就是下意识的反射动作,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立刻蹲下身子,借着身前栽种的景观植物掩蔽身形,像小偷一样腾挪着移到边角。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左右环顾周边的景致,确认这里就是学校后堂没错。
她怎么也到这来了?是巧合吗?
看她脸上出现的羞赧不安忐忐忑忑的神情,那百分百就是个准备要告白的表情。
汗,怎么现在学校里都流行到后堂来告白了吗?居然就撞上了。
我思索着怎么悄悄的溜回原路,想办法截住唐铭暄,告诉他地盘已经被人占了,请切换地点和时间。这时,就听到蒋婷婷那个充满了“鸡奋”和颤抖的嗓音。
“你来啦~~~”
哇噢,抖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没想到蒋婷婷那个外号“小老太婆”的老古板,居然也能把声音媚成那样发出来。
出于好奇,我忍不住稍稍探出一点,想窥视一下到底是谁这么伟大神勇无敌可敬的俘虏了众人眼中,永远不懂“情”字真义的老古板蒋婷婷的芳心。
没想到,来人居然就是把我约到这里的,从早上起就一直打乱我心跳的罪魁祸首唐铭暄
他他他……他玩的是什么把戏啊他
番外:尸妖之如果,你敢爱(中)
番外:尸妖之如果,你敢爱(中)
唐铭暄目光先在周围巡梭了一番,方才走向蒋婷婷。
蒋婷婷羞答答的拿起塑料袋包装的物品,递给他:“铭暄,这是我昨天逛街时买的,觉得很适合你……”语未落,脸已通红,那模样好不娇羞。
“谢谢。”唐铭暄笑吟吟的接下。
见他收下礼物,蒋婷婷更加激动了:“你……上次跟你说的,你答应我了?”
唐铭暄答应她什么了?看这情形,非奸既盗,狗男狗女
一时激动,隐蔽的小树被我压了一些,发出沙沙的声音。唐铭暄立刻机敏的看过来,我赶紧伏低身子,压得几乎贴在树根下了。
“你上次跟我说了什么?”唐铭暄的声音再度扬起,却像是忘了什么事般。
蒋婷婷蓦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他,半晌,娇羞道:“讨厌你逗人家”
唉呀呀看那个模样,学人家发嗲耶蒋婷婷你有没搞错啊,发嗲不适合你啦
忍不住我又探出头,狠狠的剜了一眼蒋婷婷的背影。
蒋婷婷是背对着我站着的,唐铭暄正在我前方,不过他注意着眼前的佳人,应该不会发现我。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记得了,上次你跟我说过什么?”
唐铭暄似好玩一样的坚持着。说,还用说吗?看不就知道了,人家肯定跟你告白了。
果然,蒋婷婷下一句说的是:“铭暄,我曾问你的是……”
她顿了一顿,脸泛得更红了,挣扎了一下才豁出去的说:“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看吧,都说肯定是告白了。死唐铭暄他把我约到这里来是为毛?为毛?让我看戏吗?看戏就看戏嘛,干嘛早上还一直用那眼光盯着我,盯得我心头发热……难道他想一脚踏两船?
他真敢这样我就要他尝尝招惹尸妖的厉害
正胡思乱想得暗爽的时候,忽然听见唐铭暄的声音从我头顶上响起,接着就是一个力量提着我的衣领把我从矮树后面拎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交往的对像了。”
他一边拎着我一边转头向蒋婷婷说道,那笑得欠抽的模样根本没半点不好意思。
我冲着蒋婷婷招了招手。
蒋婷婷的脸色迅速由红转黑,她不知打哪听来的消息居然冲着我们喊:“唐铭暄你不是已经被她甩了吗?她有眼无珠看不上你,我是见你可怜才同情你的,你给脸不要脸哼”
语毕,她怒气冲冲的走了。
我对眼前的变化有些束手无措:“这个,她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唐铭暄摊手:“不知道,反正她已经是我遇到的第十个了。”
第十个?太夸张了吧
“在这之前也有女孩向我告白,不过大多数都是对自己比较自信的那一种,而且也比较含蓄,像这样带着可怜我的心态的,是近段时间才有。”唐铭暄无奈的叹气。
这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被人同情,名声受损,都是因为我吗?
所以才约我来看戏?
我皱着眉头看他,只见他一直低着头,直垂到胸口,好似真有万般委屈似的。
“那你说,该怎么办?”
唐铭暄的头还是没有抬起,肩膀却微微耸动,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做出这些动作,怎么看怎么不舒服,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还我清白。”他说,音调更是怪异得紧。
“怎么还?”
“她们都说我被你甩了……”后半句他说的得语意模糊,我竖起耳朵也听不清楚。只得凑过头去:“什么?”
啾
飞快的触感在脸上划过,他笑得邪魅又充满了令人心动的张扬:“和我交往吧”
心跳再度不受控制的加速,血液瞬间涌上脸庞,我能想像出自己此时的样子一定和蒋婷婷没啥两样。
但还不想被他发现,于是我急忙扭过头做详怒状:“你玩我?”
唐铭暄笑到得意时愣了一瞬。
他敛起笑容:“绮绮”
我推开他,顾不得他后面再说些什么,拔腿就往后奔去。
我不是怒极而走,和蒋婷婷不同,我其实是在逃。
我的预感灵验了,唐铭暄再度发起了芳心攻夺战。而我,该死的已经臣服于他,却又不得不坚持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与他相处啊。妖怪与人,能偕手吗?
人妖殊途,我应该做一个清心寡欲的妖怪,不该心动的。
那次事件之后,唐铭暄便没再来找我。
平时上课间遇到,他也不再主动靠近,偶尔间目光相撞,捕捉到他眼底的一丝隐忍。那令我更加心痛,急忙做出冷漠的姿态。
于此,我们越离越远。
蒋婷婷事后或许又加油了几次,终于,偶然间让我遇到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
心揪得撕裂般,我只能咬牙强忍,冲到卫生间里无声的哭了一堂课时间,终于寻到平静的方法。
这个方法便是,在无人的地方,角落,做短距离疾速翻转运动,或冲刺,俯冲。
由于发挥了妖怪的力量,这些动作做的时候快如闪电,我从卫生间里的镜子看到,里面映照出来的是一个模糊的物体极速运转的影子。就跟漫画书上面画的速度线条一个样。
一番运动出来,我身心酣畅,似乎已经可以面对任何困难。
于是,我以为我们之间就此别过了,一直到……
某天,学校领导不知道吃错了什么,突然决定大家去参加一个展览。
那是一个死尸展览,名曰:人体艺术展览
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即使不是泡在玻璃罐里的,被做成鲜活的样子,摆着各种姿势,只是缺了皮,露出了活动中的肌肉与骨骼,看似栩栩如生,也掩盖不了其实只是一具腐肉罢了。
我闲庭漫步在各种形态姿势的尸体间,心里想着这就是我的同
我想着,自己是尸妖,那么这些不能动的尸体是不是算作我的同类?
夹在不断发出惊呼赞叹声的同学之中,我徐徐而行到一个做着掷球动作的尸体标本面前。
对上他直视前方的眼珠子,我侧头想着,如果他能动多好,如果这个球丢了出去……
念头还未转完,但见眼前固定姿势的尸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呼哧一声,它手中的那个球就飞了出去。
“尸体动了”有人发出惊呼。人群里起了一团混乱。
我从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妖力还能有这种作用,能令已死的尸体复活。
我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它,那具尸标的头往下侧了侧,面容正对着我,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啊它会动了”
几个紧盯着它的人将变化尽收眼底,确定死尸复活后混乱更严重了。
后面不知情的人往前涌,前面知道的人则惊恐的往后挤,一时间两伙人撞在一起,甚至有人倒在地上发生了踩踏。
展览的大厅里分位展示的各种尸标仿佛受到传染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微微动了起来。空气里飘出了一股特别的味道。有些臭,又似乎含杂着更浓重的香味,香得令人迷醉。
我懵然间发现,这香味是从我身上发出来的。不,是从我手腕上的噬魂环发出来的。
难道爸爸妈妈曾说过的香水味就是这个?
可它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浓郁呢?
我捂了捂噬魂环,感觉到上面一阵热热的。整个展厅的尸标这时候都转过头来了,不论原先是做着什么姿势,什么表情的,这时候全都盯着我,眼窝中的眼珠大赤赤的,露出贪婪的光泽。
啊,它们想要这个噬魂环
噬魂环锁住了我身上的尸定气,使我不必吸入尸气方能存活。但同时,这尸定气也是我的妖力来源,这些尸体一定是想汲取了我身上的定气,分而食之,达到成妖的目的
明了了它们的目的,我知此地不宜久留。可是周围的人太多了,因为惊恐而拥在一起,前不得进不得,夹在其中我根本无路可逃。
我呆得越久它们的力量就会越强。
再拖下去它们就会走下展台了。我焦灼的左右张望,正想着唯一的出路就是飞檐走壁的冲出去时,唐铭暄忽然间走过来了。
“绮绮这里”他拔开重重人群,艰难的挤到我的身边。
“这边,这有条出路。”他将我揽进环里,用肩膀替我顶开一条出路,原来在展厅的里面,还有另一条被隐蔽起来的出口。那是一个逃生口,被广告牌子挡着了。
我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卟通卟通的心跳声,感觉频率似乎也很快,而且他怀抱中热气久凝不散,仿佛像个夏天的大火炉。
我抑起头,望进了他灼灼如日的眼眸中,一瞬间,周遭的吵嘈和混乱似乎全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被人挤到墙角,紧紧相偎。
“绮绮。”他一手撑着我身后的墙壁,一手搂着我的腰,给我圈出了一个安全的天地。
“绮绮,不要拒绝我。”他的声音透着痛苦,仿佛憋了好久才吐露出来。
我被他身上的热气烘着,早就心绪纷乱,听到他说出的话,勉强找出几个字来回应。
“你不是和蒋婷婷了吗?”话一出口,我便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没有放开的,哪怕在窄小的空间,宽阔的空间,再做多少次疾速的运动,有些人有些事还是放不开。
我被自己吓着了,语便堵了。
唐铭暄痛苦的阴霾迎来一丝转机,他目光一亮,展眉说:“你注意我了?”
我想说不是,却觉得说什么也是无力,我早被他的目光看穿了。
该死的,现在什么时候了,我还在这里和他耳鬓厮磨,浓情密意?
事实证明,不是该谈情的时候,就最好不要谈情。就这耽误的一个时间,展台上的尸标们已经从空气中捕捉到了足够的妖气,一个离我们最近的尸标迈动着双脚,朝我们走了过来。
“啊……”尖叫,混乱迭起。
如果说刚才的一点点动作只有少数人看到,那么现在这一具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过来的尸标,就足以引起一场巨大的恐慌。
顾不得许多,我一动,反身抱着唐铭暄,贴着墙壁以极速的动作闪溜了出去。
番外:尸妖之如果,你敢爱(下)
番外:尸妖之如果,你敢爱(下)
我带着唐铭暄飞身出了室外,速度之快哪怕是刚刚挤在我们身后的人也绝看不清楚。
对唐铭暄来说,那就是一阵头晕,再开眼时已经站在展厅之外了。
远离了那些尸标,空气里妖气渐渐散去,它们自然就失去行动的能力。
所以只要我出得来,里面的混乱迟早会停息。
“你……这……”唐铭暄睁开眼睛四处张望,脸上的震惊和诧异毫不掩饰。
“你有超能力”最后,他定下结论。
静等他尖叫的我反倒惊愕的微张了嘴:“哈?”
“你有超能力”他再次肯定,并且越说越是兴奋。“绮绮,原来你有超能力,我竟然不知道……难怪我明明感觉到你是喜欢我的,可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原来你有这样的秘密”
他激动得身子开始颤抖起来,脸上的表情越渐夸张,中了五百万大奖也不过如此。
“你不怕吗?”我奇怪的看着他。
他霍地一下抱起我,手紧紧的搂着后腰,仿佛捧着尊大奖杯一样将我高高举起:“怕什么呀,我女朋友有超能力哦,超能力哦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呢”
我汗,他还真想走到街上宣扬啊。赶紧打下他的手:“住嘴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的”(另加:我什么时候成他女友了)
唐铭暄笑得更加放肆,那种充满了魔幻魅力的笑容此时发挥到了极致。明明是站在没有阳光的阴影处,却总觉得被阳光闪了眼——那灼目的阳光是来自他的身上,他是一个心底多少纯净的男人啊。
偏偏,我是来自最黑暗的阴影的。所以我想打碎这样的纯净。
我挣脱出他的怀里,曲膝一蹦,几个起伏在他面前跳到了对面五米高的屋顶上,并且在飞上去的过程中,随手一挥,一根立在路旁的高杆路灯的灯泡应声破裂,玻璃的碎片雪花一样纷纷落下。
“若是你敢告诉别人我的秘密,下场就和这灯泡一样若是不想,以后就少来烦我”
天空中,回荡的是我恶狠狠的威胁。
这个威胁管不管用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只想尽快的逃离,若再迟一步,恐怕我会深陷入他的眼眸中,再无力挣脱。
为此,我不惜展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如果这样可以震慑到他,如果会令他恐惧……
匆忙间我最后一瞥,瞧见的是他震惊得呆滞的面庞,上面看不出任何喜怒……
罢了罢了,人妖殊途,他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吧。
这一天,我再陷情殇,黯淡神伤了整整一日,哪怕在家的楼顶上做了三百六十次的急速运动,仍然无法平复,无法填补胸口中的空洞。
我再度痛哭失声。
我以为我从此以后便是平淡无喜的一生。只待父母百年之年,我就离开这个城市,混迹于人群之中,颠沛流浪,直到遇上某位传说中的狩猎者,被其窥破我尸妖的身份,然后被灭,灵魂归于噬魂环,永远消失于人世间……
我已经想好了一生,为自己描绘了悲情蓝图了,却不料这蓝图仅用了一日,次日既被某人彻底的打碎。
我本想打碎他的,结果却是他打碎了我的。
“绮绮,我们约会吧”唐铭暄手里拿着一张写满的各处地名,上面奇奇怪怪的都是:某大厦的楼顶标志物,某高塔的顶部,某个明文禁止的禁区……
“绮绮,用你的超能力,我们哪里都能去,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我想去了好久了,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就像电视里的吸血鬼一样,站在最高处俯瞰整个世界,这种感觉多妙啊……”
我晕厥,某人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啊?跟我这种人在一起,他随时有被无声消灭的可能
“绮绮,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害怕?我爱你还来不及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不过在死之前,我们找个独一无二的地方,先ML一下吧……”
某人眼放晶光,手已经不安份的伸了过来。
这个时候,我觉得我之前的担忧简直就是一坨狗屎。我若是跟他说我有超能力,所以不会老,也不会为他生育,我想也不能停止他疯狂的念头吧……
(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他我是尸妖化身的。)
“走开不要摸我”
“啊噢,放开我啦,好痒……”
我堂堂一介新晋的尸妖,就这样被某个人类的魔爪给彻底收服了。
好吧,如果,你敢爱,我们就疯狂的爱个够。至于以后,再说吧。
我被他反身搂着,紧紧贴着他的脖颈,闭上了眼睛。
“我爱你,绮绮。”他在我耳边低语呢喃:“不管你是什么,我只爱你。”
胸口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幸福,在这一天,露出一丝晨曦。
138:狗妖舒淇
138:狗妖舒淇
没想到百万酬劳就这样砸到我的面前了,可是我却不能领。
近段时间电视上频频播放的寻人启事中那妖媚与纯真并存的矛盾结合体突然出现在姑姑家一楼的杂货铺。
“你就是潘妮?”
她迷人的身姿似乎是被风吹进来的,迷蒙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芒,
美艳绝伦,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当我绞尽脑汁的搜罗所有形容美女的词汇加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影陡然拔高的尖厉猫叫打破了我的幻想。
“臭狗妖,你来这里干什么”
原来她是狗妖,难怪可以妖媚与纯真并存。妖怪没有人类的****,有时候可以和婴儿一样纯净,但妖怪又天生比人类超然,一旦他们认准了什么东西比较好,一定会获得比人类更高的造诣。就如眼前的这个美人,不知道是谁告诉她女人越媚越娇,所以在这方面的气质,她无人能及。
猫和狗向来是不和的,所以美女一踏进店中,影的身子立刻从二楼冲刺下来,堪堪的挡着正门口。
“出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影尖锐的斥责着。
美女狗妖挑挑眉毛,语态慵懒毫不在意,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样,随意闲适的问:“白阮呢?他怎么不在?”
看她的态度似乎跟白阮很熟啊。
我心头一跳,倾向前说:“美女认识白阮吗?”
白阮对我是一个谜,一个我永远不知道却令我深深****下去的谜。自他出事以后,有多少次午夜梦回里想到他,想到泪湿枕襟我就不说了。此刻对于他身上的一丁点儿消息,哪怕是陈旧的过去,我也如饥似渴的渴求着。
“你是舒淇吧?”电视上的寻人启事是用这个名字的。我不顾影的警告瞪视,扑上前去热情的迎接她进店内,还特地搬了张靠背椅子给她坐:’你认识白阮什么?什么时候认识的?”
舒淇眼眸转了转,反问我:“你又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还和影在一起。”
影从旁插嘴道:“你管不着”
我和舒淇都极有默契的无视他。
“这个,不久,将近一年吧。”我微微侧头,有点不好意思。
女人间的沟通有时候是不需要语言的。舒淇好看的动动鼻子,晶晶亮的眼睛闪烁了然的光芒:“所以你就甘心在这里替他守着这个店,人妖殊途,你知道自己将会付出什么代价吗?你愿意……”
舒淇的话未说完,影快速粗暴的打断她:“狗妖再说就把你用镇妖咒轰出去”
舒淇转过头盯住他:“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你却让她做这种事情……这不是白阮的风格。是你擅作主张……”
“再说我就启咒了。”
影的脸色黑沉到了危险的境地。空气中迸裂火花,气氛顿时变得凝固沉闷,带有某种阴谋的味道。
舒淇沉默了。
影更不吱声。
我不明白影本来就是一只黑猫的脸,怎么还能带给人更黑的感觉呢?
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我弱弱的问:
“白阮是妖吗?”
影转头看我,脸上露出不齿:“不是”
舒淇亦转头辩道:“谁说他是妖怪了。”
不是妖怪,那他是什么?我恳切的望着舒淇:“刚刚你说的‘人妖殊途’。”
舒淇卡了一下壳:“不是有这个词来形容身份不同的两个人吗?不是,我说你怎么只关注这个,你应该听到的是……”
“喵”猫爪子警告的挥了起来。
我淡淡一笑,忽略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用无比真诚恳切的目光凝视她:“我想知道有关白阮的所有事情,包括他是什么人。”
“你就不关心一下自己的事情?要是白阮知道了,他也不会允许的”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某些事情而同情我,又或许是因为她能体会到我的心意,舒淇不顾眦牙裂嘴威胁她的影,数度暗示我应该注意到的事情。
影连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他狠狠的瞪视着舒淇,恨不得一掌将她拍出店外,却始终没往我的方向看一眼。
此时的气氛非常怪异,一猫一狗一触即发,仿佛两团火焰在空中交汇,而我周围的气氛则显得小心翼翼,谁也不敢捅破那层薄薄的纱窗。
影忽然间变得很陌生,好似他的身上承载了非常沉重的东西。
又是一阵短暂的静默。舒淇不知道与白阮是什么交情,几次挑畔无视影的权威,影也没有启动那什么咒将她轰出去。
舒淇看着我,我依然只是浅浅微笑,静静等待。
最后她叹口气,妩媚的捋了捋耳后长长的发丝,说:“人类怎么都不知死活。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硬要闯。”
影竖起来的猫毛复落了下来,他幽幽的看了我一眼,蓝色的眼睛里闪过说不清的意味。倏地,他转过身迅速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处。
“想让我告诉你白阮的故事,可以。不过,你得让我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并且不准告诉任何人。”
舒淇妩媚万分的撩起长发,用发尖刷过我的脸庞;“不许去报警,不许领赏”
她怎么知道我想领那一百万的?
舒淇眉角一翘,娇呵:“看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摸摸鼻子:“舒淇姐你是个妖怪,怎么还被人通缉呢?那还是个集团公子呢,貌似很有钱,他怎么看上你的呢,是你用了狗的媚术吗?媚术不是狐狸的吗?”
“谁说媚术一定是狐狸的而且,我还不屑于用那么下三滥的把戏,王祥他是真的喜欢我……”
舒淇说到一半寡然而止,手捂着口鼻万分懊恼。
到刚才为止还一直高高在上,得意万分,仿佛看破一切的狗妖说到王祥两字便有了几分人样。
“嘿嘿,舒淇姐貌似有很多故事可以讲哦,反正无聊,不如说说你和王公子的相遇如何?”我撑着下巴做思考状:“你说清楚了,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去领赏啊,万一你是偷走了人家的什么东西,谋害了什么人,我的店里可不能窝藏罪犯,玷污了白阮的名声。”
“白阮还有什么名声?”
我撑起身子正色说道:“影说过,便利店处于时空交汇处,是三不管地带,除非顾客,绝不插手任何人的事情。如果你身上负有另案,请恕小店不能收留你。”
见我如此认真,神情严肃与刚刚判若两人,甚至连影的威慑也不放在眼里的狗妖这时候也不禁泄了一口气:“难怪影会让你守店,你认真的样子和他还真像。也罢也罢,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想先听白阮的,还是先听王祥的?”
139:东方吸血族(一)
139:东方吸血族(一)
“先听白阮的吧。”谁都不能与白阮的份量相比。
舒淇娇媚的笑着应了。于是我洗耳恭听,等了半晌,却不见她开口,只是一味定定的看着我。
我奇怪道;“说啊。”
舒淇伸出纤葱玉指,往店内轻点了点:“说话很累的。”
我循着方向看去,是姑姑的饮水机。真是,想喝水早说嘛
我起身,找了个一次性的纸杯到饮水机里湛满了水,待要拿起时忽然看到杯面上晃过了什么。
是白阮的脸
我吃了一惊,急忙定住细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我的身体忽然不能动了,眼前一晕,眼睛紧紧的被杯面上轻荡的水波吸引着,几度尝试移动视线,犹是陡劳无功。
杯口的水波一圈一圈,慢慢的放大,随着波纹一次次的撞击着窄小的杯壁,一次次的反弹回中央,我的视线也越来模糊。
我的意志非常清醒,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是什么东西吸住了我的魂魄?
“说话很累的,你还是自己去体验吧。”
舒淇的声音在晕厥之前及时传入我的耳膜,我终于知道自己被她算计了,可是这个认识,在我下次睁开眼来时,已然彻底忘记。
天空是毫无边界的蓝,几朵白云飘絮其中,点缀着单调的世界,使得时间无聊之余不至于乏味苍白。
我又一次行步在乡间的小路上。
怎么回事?刚刚的一瞬间恍惚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东西冲入我的体内,带着满满的熟悉的记忆。待一细想,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那只是一个错觉。
错觉?我怎么会有错觉呢。
我退后几步,在刚刚走过的地方重走了一遍,连踏下的印子都是重叠的,仍旧没再抓住什么异样。
那真的只是一个错觉,一个奇怪的,让我以为自己是别人附体的奇怪错觉。
这样的错觉,随着时间推移,越渐模糊,走了几步之后,便什么都回想不起了。
连我究竟有没有过错觉,都变得记不起来了。
算了算了,记不起就记不起吧。反正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总还是知道的。
这条乡间小路是我往来穿梭了数日的道路。以往我都是四足着地在草丛间穿梭的,现在因为修为够了,刚刚化形为人,是以用后足走路,还未习惯,走得有些慢。
虽然有些慢,但风景不一样了。原来盖过我身形的杂草现在都被我踩在脚下,原来如惊弓之鸟避之唯恐不及的猎人这时候再遇到了,还得客客气气斯斯文文问我一句:“姑娘这是要往何处去?”
所以,哪怕是用两条后足踱回去要比平时回程慢许多,我也愿意边走边看看风景,细细品味“做人”的感觉。
此时,我正结束了一天的修练,从修练的洞穴往居住地走。为什么我修练的洞穴不是居住地呢?嘿,那是因为修练的洞穴是一个天然的灵地,在隐蔽的深山里,洞中有泉水经过,靠山临水,集天地之灵气,修练事半功倍。可是这地方没有人烟,按人的居住习惯的话,又极不方便。我刚刚修化成人,正在努力融入人类的社会,所以居住点我选择的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旁,好时刻观察人类的动静,吸收一些必要的生活常识。
我是一只长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的狗妖,生我的母亲本也是一只老妖。她老人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修练修到一半,刚有点灵气,便误陷情网和另一只老狗妖生下了我。上头顶着两只修仙半成品,甫一出生起,我便开始跟着他们修练。可因我生性顽皮好动,修练的大事拖拖拉拉,如今他两位已经螓化境,在修仙妖怪榜上名列前茅,成为万禽万兽羡慕不已的“神妖眷侣”,功成名就,周游世界去了。而我,还是一只不成器的小妖怪,整日在山林里扑腾乱蹦。
母亲看不过去,不知打哪弄来了一颗黑糊糊的灵丹,估计着有一两百年的修行了,让我吞下,又教了我一整套的修妖速成法,每月一练,终于让我的修为双倍经验增长,勉强可以化身成人了。
妖怪化身成人,便意味着晋入了一个等级。
很多妖怪念恋人世的欢乐,一化成人便迫不及待的步入人世,姿意放纵,玩乐人间。一不小心撞上几个有点料的收妖行业者,立刻前功尽弃,成为他们收入囊中的一颗灵丹。
母亲说,别看那些啥法师道长之类的,打着斩妖除魔,为民除害的旗号,其实他们的所行之事与我们如出一辙,无非为的就是跨品种的冲刺,打破对种族的分类,企图由“人”修成“仙”,晋级为“人妖”而已。
我们是畜牲修练的,叫妖怪,他们是人修练的,自然是人妖。目的皆为一个,混到名字前面加一个“仙”字。
我们修练正果,办法只有一个,就是闭起门来在山洞中静心修练,吸取天地之精华。如果我们采用以大吃小,强行剥夺别人的修练成果,即吃灵丹这个方法,会被其他的妖怪视为邪妖,集体鄙视唾弃,哪怕最后修成正果了,也会被排斥出妖怪的上等社交之外。
不能进入上等社交圈,也就是说得不到众妖的尊重。妖言可畏,走到哪里都被戳着脊梁骨,如果仗着自己妖力深厚想威慑小妖,一山还有一山高,一旦出现什么不当的举止,立刻会遭遇仙妖联合组中的比自己更强的妖怪下来收拾。弄得不好,自己的灵丹也成为了别人餐桌上的供品。这叫因果报应。
所以,“邪妖”这个名头,是绝计不能沾染上的。它就如人世中女子的贞洁,一破了,就什么都完了。
母亲偷偷交给我的灵丹,据说是从她救下了一名差点被拿着黄旗的臭道士开膛破肚的小蛇妖体内得的。虽然小蛇妖的灵丹没有落在道士的手上,不过救回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本着反正都是死了,不用也是浪费,不如无偿捐献给救丹恩人,发挥一下肥水不落外人田的精神,主动提出把自己的灵丹送给母亲。
像这样得来的灵丹,不算杀妖,自然就不会被按上邪妖的骂名。可即使如此,母亲给我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在一个月黑风高,万赖俱寂,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领着我七拐八拐的走到一个无妖踏过的秘密山洞里,才谨慎万分的交给我。
还不待我瞧清楚那灵丹长的什么模样,一句:张嘴,闭嘴。便啪的一下塞到我口中,直冲喉咙。
至今,我还回忆不起那灵丹是什么滋味的。盐甜不知。
对于夺取他人仙丹的事我们避如蛇蝎,就算行了,也绝不敢四处张扬。可是人妖就不同,他们打着旗号对我们强夺豪取,只要是嗅到一点点妖气的,哪怕灵丹还未成形的百年妖怪,也会剥皮拆骨,炖汤吃肉,据说,这样的吃法,也能令他们的修为大增。
吃妖多的妖,在我们这里会被众妖唾弃,排斥。吃妖多的人妖,在人世间恰恰相反,得到的是名声大振,万众敬仰的待遇。吃的妖越多,越显“德高万重”。
母亲说,这就是丑陋的人世间的现象。血腥的杀戮行为一旦插上虚伪的旗号,便是做的再残忍,也视为理所当然,冠冕堂皇。
这就是人世间真正的面貌。可惜多少兽妖们悟不透彻,贪恋那些所谓的权贵和名誉,白白葬送了自己的修行前途。
因此,从出生之后起,母亲一步也不许我踏入人世。我只能在深山老林中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枯燥乏味的修行。
一直到现在。
狗妖母亲和狗妖老爸成了兽妖界的模范夫妻,云游四海,四处巡回演讲去了。没有人管我,我自然是秉承着所有青春期少年的天性,顶着危险,化身成人,潜入尘世。
不过,我终归是对人类的世界一无所知,对他们的生活习性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在正式的潜入前,我在自己修行的深山附近,挑了一个偏僻且人烟稀少的地方居住,打算在修行的间隙好好观察一番,日后才好模仿他们的行为,掩饰我非人的本质。
从我修行的山洞到回巢的村子附近,有两条路。
一条是我常走的乡间小路,另一条是禁止通行的羊肠小道。
乡间小路上通常会碰见几个上山砍柴的樵夫或是打猎的猎人。以往我穿梭两地时,偶尔贪快,现出原形,最怕的就是遇上猎人。猎人虽不带法术,可是他们深谱****的天性,追踪本领又是一流,别说,一不小心还真会落了圈套。
母亲把灵丹交给我便走了,她一走我便迫不及待的下山。
初下山时我还未会化形。往来穿梭两地之时最怕的就是碰上猎人。
现在,我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小路上慢悠悠的行走了。
这天,当我走到乡间小路和羊肠小道的分岔处,突然心头一动,想试试走羊肠小道。
这条羊肠小道未化形前我也走过,知道那是一条通往乱坟头的捷径小路。
方圆百里,人烟稀少,我居住的村庄里,总人头也不过二十来个。而这个乱坟头上的坟,数来竟有数百上千个。
何来的这么多死人坟?我心头疑惑,百思不解,便总想找机会多走走那条小道。
140:东方吸血族(二)
140:东方吸血族(二)
羊肠小道是依着一道破土墙起的。
羊肠小道是倚着一道破旧的土墙开僻出来的。这本来不是一条道,是踩的人多了,青草地成了黄土泥,才成了一人宽的小肠道。
我是原形的时候,曾窜上墙头上沿墙走过,小道前先是稀稀落落的几处荒坟,好久没有人前来祭祀过的样子。再就是越来越密的坟头,齐齐整整的挨在一起,仿佛军队里整齐有序的队列般,越是往里的深处,坟的气势越是强大。每当走到这里,我都会心头无来由的一阵紧张,有种喘息不过的胸闷。
穿过这一带密集的坟头,就是穿出了羊肠道,就离村庄不远了。
在黄泥路上走了一会儿,越走越窄的时候,我前后看着没人,腾一下跃上墙头,翻过土墙跳进了另一端。
本来我是想在墙头上走的,不过人形不如原形,笨重且不堪灵活,大约是我还没适应后足走路,在墙头上左右不稳,遂跳下了另一端。
这墙的另一端便是禁止通行的禁地,我所说的那越来越多有军队气势的坟头便是在墙内的,与墙外的相比,那不过是个小儿科。
跳上墙头时,我便觉得不对,如果这时候我懂头回走,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不过迟钝的我这时并未意识到危机即将在今天到来,还是落下了墙头,这一落下,那道土墙便再也爬不上去了。
这是一个结界。
不知道是谁布下的,遮蔽了一切却没有阻挡人进入的结界。
眼前一晃,仿佛遮布被彻底撩开,原只有几处低矮坟头的地面惊现了两排大坑。坑是长方形的,形似正要下棺材的模样,但坑里坑边都没有棺材,反倒是布陈着几张薄薄的干枯的人皮,风一吹就能吹走的那种。人皮生前的脸蛋皮肤毛发一应俱全,从侧面看是一张皮纸,从正面看则是一个沉睡中的人。
在坑头边正跳跃着几个看不清模样,全身黑透的人,他们左一脚右一脚来回的跳着,手里举着一根什么旗帜,嘴里喃唱着听不懂的怪音,不时有锣鼓喧声,仿佛正在举行着一个什么仪式。我撞了进来,仪式也没有中断。
有仪式在举行,却没有主持仪式的人。
我凭着妖怪的直觉,知道是自己误撞了别妖的地盘,不宜生事,又因进了墙头上已经不能再爬出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可惜前方正是那如千军万马般气势的坟头,密密砸砸的挡了去路。原来还可以踩着坟头过,现下这些坟全都被翻了起来,一个个的方形长坑,没有尸骨,却是阴气森森,邪意之极。
前方也过不去了。
我只得回头。
几张铺陈在地上的皮一动不动,看不清模样前后皆是黑色,没有脸没有正反面的人依在跳跃不停,重复着单调又诡异的吟唱。
我走过的时候,该跳的还在跳,该唱的还在唱,仿佛看不见有我这一号闯入者般。我便明白了,这几个正在跳的人其实不是人,也不是妖,它们是被这地底的妖变化出来的符咒人。
那么,躺在这地底下的,应该就是尸妖了。
在妖怪界里,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兽类,有些妖怪是由经年累月的吸收了人气和天地之气后所化的,例召祖传的扇子,屏风,高塔上的风铃等,都会化作妖怪。
而尸妖则是由历经百年的尸气形成的。
难怪这里会有这么多的坟头,估计着这曾经是一个战场后遗留下来的。是经过有心人的算计后,特地摆葬在些的。
今日我来得不巧,又或说正巧。往日里路过时就觉得很不对劲,那是因为地底下的尸妖正在成形,却未修成。而今日,则是它的修成之日。
没走几步,地面传来一阵异动。
尸妖要出世了
我真是倒霉啊。虽然大家都是妖,不过这是它的地盘,且加之也不懂地下的这只是修练了多少年的,功力是不是在我之上?
不敢冒然顶上,趁它还没出土前,我提了腿快步沿后飞去。
不能爬墙,就只能沿着地上的一个个坑跳过去了。
走了许久,终于地上不再有坑了,可是又多了一群群上窜下跳的猴子。这些猴子个儿和人一般大,毛脸毛手,直立着,眼睛贼溜溜的转,守在地面上,不让外头的人闯入。
这些妖猴定是附近被尸妖收买来当打手的了。虽然它们得了尸妖的好处,体形澎大,可以直立,不过到底毛没退干净,就可知道它们不是我的对手。
尸妖的结界为的是隐蔽而不是守护,这群猴子才是阻止外人闯入的阻力。所以我从墙上翻不出去,却可以从这个结界的正门口出去。不过,如果真有凡人进入的话,其实尸妖是极欢迎的,刚刚睡醒,便有食物上门,怎不欢喜。
我从猴子的头顶上飞跃过去,猴子见了我吱吱的叫,跳得更厉害,也没一个能沾我半分。
冲出猴群守卫与结界后,我又重回到交岔路口。
一个樵夫挑着担子走过,见我凝望着小道的方向,他停下了脚步,跟着望去:“姑娘,你在看什么呢?那里是乱坟岗,尸气阴森,平时人多不走那的。”
这时候,小道仍是小道,破土墙边的一条黄泥肠道,墙桓在中间,左右两边除了低矮的坟头什么都没有,什么坑啊,猴群啊,模糊的没有脸面的黑人啊,都不存在。就连脚底下那一阵阵异常的震动,也微弱的似乎是山风吹过,野草呼呼的响。
结界隐盖了一切,不过不需多久,就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吧。
我回过头对好心的樵夫说:“大哥,没事,我不走那路,您也别走,天快黑了,还是快些回家吧。”再不回家,这里就不太平了。
樵夫大哥憨厚的笑:“谢姑娘关心,没事,这山路我熟得很,瞎了眼睛也能走到,我还要砍些柴火回家。”
见他如此,我就不再多说,学着人样道声告辞转身而去。
我快步的冲回自己的家中,实则是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房。这是我的捡人家弃用的房子,用法术令它稳固了一点,不过外表却不曾变化。
知道这里即将要发生尸变,到底是该潜回山上修练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成了左右两难的难题。
回去么,我想看看这尸妖到底是什么货色,它想干什么。留下么,我又不知道即将迎来的是一场什么灾难。不过,尸妖不同其他的物器妖,别的物器妖是不需一定害人的,尸妖则不同,没有人,没有尸,它就活不下去。也就存在不下去。
所以,有尸妖的地方,一定会引来众多的法师和尚之类的。
也就是说,这里即将要不安全了。以我一个小小的百年狗妖,不怕那头臭气熏天的老妖,倒不得不怕相继而来的一个个屠妖者。
我的灵丹啊,还是不要贡献给他们的好。
是以,我决定当夜潜回山洞。
不过,正当我准备要出门时,我那扇几乎挡不住什么的门在这时被敲响了。
“谁呀。”我不耐烦的应一声,同时收拾着我准备要带走的东西。
“怡姐姐,快来给我看看,这有个好东西”
应我的是小村上一户人家的孩子,姓童,今年十三岁大。时不时喜欢跑来找我玩,性儿喜人,颇得我的欢心,便叫他童童。
“童童,怎么了?”
打开门后,童童递给我一个拔浪鼓儿,鼓用特质的皮面所制,做工不是很精细,摇起来声音也不脆响,而是低低咚咚咚声,好似里面是实心似的,拿在手上一捏,又轻飘飘儿。
这个鼓除了皮面上的图画比较奇怪之外,别的看不出什么。
“这画的是什么画?”童童仰起小脸天真的问着。
小鼓面上两边的画都很凌乱,不似动物也不是花草,絮乱的线图加上明暗的色调,深深浅浅交杂一起,仔细辨了许久也看不出那上面究竟是些什么。
“不知道。”我摇摇头,拿着鼓儿问:“你从哪弄来的?”这地方偏静僻远,附近只有二十来户人家,要上有卖小玩意的地方,得走上两天的路程到遥远的镇集市上才有,平时就是村子里的人到镇上换粮食时,有专门的托咐才会有人带些小孩的玩意来。最近村里并没有人外出,这我是知道的,童童也就不应该拿到这个新奇的东西。
“是一个大哥哥卖给我的。”童童一脸憧憬的叫道:“怡姐姐,那大哥哥穿着好看的白色衣服,好漂亮啊,童童长大了也要穿那样的衣服。”
好看的衣服?
这村里出入的人哪个不是穿黑的灰白粗布衣,要说好看的衣服,我只见过我娘身上的那套最好看,别的都是粗糙布。
看来童童所说的那个人不是村上的,是个外来户。
尸妖即将出世,村上就来个外来户……
我蹲下身子问童童:“童童,那人还在村子里面吗?”
童童点点头,:“在呀,他在村前摆摊子。怡姐姐我带你去,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呢。”
童童兴奋的转身要走,我抓着他的手,定立不动:“不用了,我不想去。”
万一那是个来收尸妖的大法师怎么办?我觉得我还是趁早溜回山上的妙。
141:东方吸血族(三)
141:东方吸血族(三)
若是说我为自个安危潜回山上,唯一有些不放心的,就是童童了。
也不知道是我身上的哪根筋发作,总觉得孤儿寡母的童童非常可怜,不忍心将他丢在尸妖的危险范围之内。
同情心这种东西是不应该在妖怪的身上出现的,但是……哎,看在他叫我一声怡姐姐的份上,我还是悄悄去看一看吧。
如果那是个有份量有能力的大法师,人妖,我就放心的回山上去了。估计他就是来收尸妖的。
如果不是,我就劝童童早点离开此地——如此我也已是尽力了。
童童失望的神色还未敛去,我就转口道:“带我去看看。”
乡野间的地方大,人少,居住的房子自然会离得稀疏些,这样也可占的地多些。那外来的白衣男从是站在村尾的岔口处的,童童带我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他走了。”童童非常失望,双肩都垂了下来。
我正要安慰他没事,走就走,外乡人总要走的。不经意回首拍他的时候,目光掠过他拿在手上的拔浪鼓儿。
童童两只手捏着鼓杆,不自觉的转啊转啊。我盯着他的拔浪鼓儿,就觉得正面反面,正面反面一直在动的时候,那鼓面上原本看不清图样的花纹一下子就看清了。
居然是一个眦牙裂嘴正在阴阴笑的人脸
“童童”我骇然一惊,尖叫起来。
“啊?”童童也愣了一下,停下了手。
童童仰起脸来看我,他不知道手上的鼓已起了变化,我却非常清楚的看见,那鼓面上的人脸已经从鼓里爬了出来。
蓬乱的毛发,佝偻的身体,尖利的爪子,狰狞的人脸。那是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约一个拳头般的大小,爬出鼓面后,立在鼓上,眼神阴鸷的盯着我。
怪物的份量大概很轻,它这样大动作的爬出来,童童半点没有察觉。
我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用我妖怪的眼睛来看也看不出它的本质来,只知道它在警告我,不许说出它的存在。
童童将鼓捧在胸前,这怪物也就刚好立在他的脖子边,我只要一个呼吸不对,有可能它的尖爪子就往童童的脖子上招呼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缓的渐渐吐出。
“童童,我看这几天天色不好,恐怕会有天灾,你不如回去告诉你母亲一声,躲着远些。”
那白衣外人估计不是个凡人了,随便一出手就是这么个东西,我还看不出它的道行功力的深浅……身为狗妖,是没那么牵牵绊绊的,为童童已耽误了些时候,现在再加警言一句,我尽了份了。
童童不明所以的望着我,鼓上的怪物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在两双眼睛的注目下转身,朝山上的方向而去。脚还没迈开一步,大地便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
是尸妖出世了
鼓上的怪物目光一厉,转头看着异动传来的方向。
这时候再逃回山上已是来不及,我琢磨着到底该走还是该留,于是定在了原地。
童童遥遥的望着远方,声音隐隐颤颤:“怡姐姐,那……那是什么?”
路的那一端,满天的白云不知何时被乌云取代,在风的吹动下,湮灭了整个天际,迅速的席卷而来。大地上的阳光被暗影吞噬,白昼瞬时变为黑夜。
令童童感到害怕的,是黑暗中那一跳一跳的,由远及近的人影。
其中一个挑着担子的樵夫,惊惶的奔跑着,扔了辛苦砍来的柴火,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一个命字还未喊完,身后的一个黑影扑了上来,爬在他的后背上紧搂不放。不一会儿,樵夫便倒了下去。
更多的以跳代步的人一蹦一蹦的往村子而来,他们的脚步极其有力,****蹦达一次二三丈远,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不过他们也不是人,不说我,连童童都看得出来了。
“妖……妖怪”童童发出一声尖叫,脚吓得发抖,却马上想起了家中的母亲,一边哭着一边叫着转头往家里去了。
“童童,记得回到家关紧大门,不要出来”
我在他的身后叫着。因为我发现,鼓上的怪物在闻见尸妖的妖气后,体形居然大了一圈。
难道这是个守护童童的怪物?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个秘密的白衣外人,或许是来守护这个村子的。
疾速而来的尸妖不过是些喽罗级的僵尸,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因此我对紧逼而来的它们丝毫看不上眼,转而跟上童童进了村子里去了。
果不其然,村子里的道上没有一个闲晃的人。一个个都接到了消息躲回屋子里去了,而在紧紧闭着大门的屋顶上,则是刚才我见到的那个鼓怪——它们大小已经形如狮虎一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我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原来这些怪物是专门对付妖怪的。
看来这村里的人是有人保了,能同时控制这么多怪物的人妖,其力深不可测,趁还没有杠上,我还是转身逃走吧。
“姑娘,请留步。”
斜刺里,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了一个极好听的声音。
我转了转脖子,才发现一处房子旁的角落里,立着一抹耀眼的白。
是童童说的那个外乡人
还未看清那人长的什么样,这时候,紧逼近的僵尸群已经到了,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数百个惨白着脸,僵直着身子,一蹦一跳的僵尸涌了过来。其间还夹着几十只半妖化的猴子,闻到这里的人气,个个都狰狞着迫不及待的扑向了房子。刚刚出世,它们是最需人血来补充的。
躲在屋子里的村人,听到外边扒屋子的声响,又从缝中看到是死去尸体的模样,不时传出一阵阵凄厉恐惧的尖叫。
与此同时,立在房顶上的怪物嚎叫一声,呲咧牙齿跳了下来。
一时间,僵尸和怪物打成一团,一只怪物可以同时对付十具僵尸,其力量果真强大。
一只没有眼色的蠢僵尸看到路边的我,向我跳了过来。
在它的带领下,另一些傻冒无脑的僵尸居然也跟着围拢过来,一眨眼,我便已经在尸群中了。
142:东方吸血族(四)
142:东方吸血族(四)
几只小毛僵尸就想吸我的血?哼
不需几拳几脚,靠近我的僵尸已经被我全数踢了出去,狠狠的摔到路边,摔得五脏六腑移了位,从迸裂的断口处喷了出来。
我是妖,其余的僵尸嗅出了我的味道,轻易不敢接近。又因为人脸怪身的怪物异常凶猛,剩下的僵尸全都扑了上去。
角落里的那抹白这次看清楚了,是一个丰神俊逸的男子。
他定定的站在那一动不动,便仿佛没有任何气息一般,另人摸不清他的底细到底为何,甚至不敢肯定眼前所见之物是否真实。
一般来说,是人是鬼我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如果我看不出来,就一定是因为对方的功力比我深厚,等级比我高。
当然,如果是人妖的话,功力再深,只要未完全变妖,身上的人气便是遮也遮不住,如果遇上看不出他的功力几何,又明显的闻到一股人气味的话的,那就是绝对的人妖。
我久久的盯着那男了观察,却怎么看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人还是人妖,或者是别的什么。
“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托。”
彬彬有礼的话语,带着几分冷漠,几分客气。没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表情有什么动作,那声音就这样传了过来,连嘴唇也没动一下。
有这样相托人的吗?
但是人家的姿势这么高,谁先靠过去,谁就减了几分威信。
我按捺着好奇的因子,僵在远地遥遥对望,身后的僵尸与怪物撕打成一片,周围血沫横飞,残忍的画面与恐怖的低吼交织一片,只我与他两人气定神闲……但我比较亏些,站在风暴圈中,任姿势与表情再如何淡定,周围因风势而扬起发与衣摆,时不时落在眼前、鼻翼的血沫,愣是将我刻意的洒脱涂上一层狼狈。
抹了抹鼻子上的一滴腐血,我抬步向他靠近。
“什么事?”我端着架子问他,实则心中难掩忐忑,那人脸怪身的怪物我听都未曾听过,不知道要是对打起来……我希望不要与之相对。想到这里,话尾音就自然萎顿了下去。
男子沉静的眼眸波澜不惊,镶在没有表情的脸上仿若不发光的宝石,见我一步步走来他的面部表情丝毫没有变过,说出要相托于我的事情时也是自然沉稳,又毫不在意的语气。
“请姑娘清除尸王。”
尸王,既是这群僵尸的头,那个在地下捣鬼,用神秘奇怪的仪式出世的尸妖。我连在它的地皮上经过都觉得呼吸困难,仿佛被压住了一般,眼前人居然轻易叫我开口去招惹它?
“打不过。”我直截了当的说,斜着睇他一眼。
你控制的那些鼓怪物,一个打十个,你怎么不让它们去打尸妖王?
“那些附在鼓上的魂物,都是这些村人的祖先,护着后辈子孙还行,去与残害了他们的尸王对决却还不够。”
原来那些人脸的怪物是被尸妖王咬死的被尸妖咬上一口的人,俱都会变成尸妖或是僵尸,而他们则变成了怪物,恐怕是眼前人做的法吧。
我斜睨他的眼色亮了一亮,他可以令鬼变成妖,妖变成神吗?
男子的真身是什么我看不出,但是没有人气这一点我是肯定的,加之他的法力高深莫测……
“我不会把妖变成神。”他长长的睫毛轻轻一动,洞悉一切的眼神立刻扫了过来。
我的心脏莫名一揪,等着大刀砍下来的感觉异常漫长。
“但是我可以给你这个,你就能收了它。”
他伸出一只手,长袖里立刻出现了一个物事。
我从未见过的物事。
当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这个东西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制造发明出来。
威猛先生超强除污清洁剂
我疑惑的接过一个份量不是和很重,握在手上却感觉很称手的东西。上面还有一张小图,一个不知是谁画出来的半/裸肌肉****,高举两臂做出很有力量的样子。如果是普通女子,虽然不是真人,但一看这图准得把它丢到二丈里远,幸好我不属于普通女子范畴,反倒将之拿到近处细细观摩。
“此物用法如是。”给了我这么惊世赅俗的东西,男子的表情仍然沉静得一如木雕。他伸出一只手,握出物事的一头,轻轻一按,从一个黄色的小嘴里立刻喷出一阵白雾。
白雾夹带着一阵清香,立时将周围的腐臭味冲散了不少。
“这东西能对付尸妖王?”我怀疑的瞥视他,怎么也感觉不到手中的东西有“宝物”的感觉。
“嗯。”
这一声嗯是从鼻子间喷出来的,男子连话也不肯多说。
“你叫什么名字?”我收下东西,偏要问出他些什么来。
“白阮。”他答得倒是干脆,只是仍然吝啬表情。
“是什么人?”其实我知道他有可能不是人,但又无法确定他是妖,是仙,还是鬼。
白阮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淡淡的道:“你不战吗?它要来了。”
回头一望,天上的乌云果然更沉厚了。仿佛天空被撕开了一个缺口,露出混浊的原世来。
这只尸妖王可不简单啊,我的脚就开始嗦嗦的发抖。
“战胜了,灵丹给你。”白阮抛出诱饵:“还可实现你一个心愿。”
实现我一个心愿?他本事多大?
“我要成仙。”
“可以。”
得到尸妖王的灵丹已是一个极大的****,若是不怕死些的,早已经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了。这就好比人世间的凡人,听到“你抓到一条鱼,就赏百两黄金”的****一般。只是这鱼长在险峻山底深渊,还需得胆子大些的人才上得。
而实现我成仙的愿望这一点,就更是不可思议了。我嘴巴张成O型,补充道:“我要成男仙”
做妖怪,同样的年份,雄性的功力要比雌性的强上两倍。做仙有可能差不多,但渴望强悍是每只妖怪的必然性。即便男女一样,也要当男的威风些。
反正不传宗接代。
白阮依然沉稳回答:“可以。”
他的语气很淡,面无表情却透着山峰一样的坚毅,令人不自觉的相信他夸下的海口轻易便可以做到。
(恶搞恶搞,就爱恶搞啊。大家不要觉得白阮拿出这个东西是稀奇的,要知道他可是游走于时间与空间的,至于那东西为什么能对付尸妖王,只能说脏的东西,一切都会被威猛先生消灭……)
143:婚礼,雾(一)
143:婚礼,雾(一)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白阮。第一次相见,他就许了我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承诺,还给了我一个神奇奇怪的物器。
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物事,就能助我灭了功力比我高深许多的尸妖王。
尸妖王最厉害的武器,就是由尸气腐化成的障气。障气所到处,花鸟虫鱼,自然万物,枯萎凋零,泛黑腐臭,寸草不生。不说人闻到这气会立刻尸化,就是妖怪,在这座山里修练的半妖,半仙等,闻到了,也会丧失功力,束手就擒。
尸妖王发出的这一个臭屁,便令得山林里的一些灵气生物顿时变成了死物。
白阮给的物器没有峰刃,无形无状,在灰天暗地的障气里,却恍如一把峰利的锐剑,劈开了巨毒的障气阵。
失了障气,尸妖王也不过尔尔,兴许是因为它才出世,除了障气的强悍之外别的尚未来得及出手,我便如入无人之地般直捣黄龙,手持白阮的物器冲到尸妖王的心脏处——用我尖利的狗爪子,刨开了它脏脾,掏出了它的灵丹。
灵丹一失,尸妖王可算就此完结了。
返回村子,白阮已经不见了,人脸怪物也不见了。村人们从屋子里出来,人人都是一脸天刚亮的睡醒样子,互相打着招呼。我找到童童,问他拔浪鼓呢?他说也不见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年纪大的老人若有所思的坐在门口静静的凝视着村子的小路,思绪飞去了无人能触及的遥远回忆。年轻的则是过年一般的喜庆,低调庆祝着劫后余生。
那次事件后,又过了一百多年。
我吃了尸妖王的灵丹,体内便积了它将近上千年的功力,有了这等功力修为,便相当于中了一千万大奖的普通人,谁还去按时按点的上班打卡?是以这一百多年来,一直游迹在人世间当中,
变身成男是我的梦想,不过具体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成功变性仍未可知。
那个许诺了我之后便消失的白阮,任走遍天崖海角,也再找不到他的丝毫踪迹。
这一年,我成了民国唐府流落在外的千金小姐,唐圆圆。
唐母十八年前逃难到天津,中途将刚出生的女儿遗失,为此她难过后悔了整整十八年。
混乱的年代,初生的婴儿,哪里还有一丝的生还余地?纵是家人百般宽慰,唐母仍然解不开心中自愧自责的结。
我是在一次夜探唐家屋顶的时候意外听到的这个消息的。
唐圆圆的背后右胛骨的地位有一枚梅形胎记,只要找到有胎记的女儿,再对上年纪相貌,便是找到她的女儿。
嘿,变枚胎记还不简单。
果然,不出三日,一个新鲜热烫的唐府六小姐,唐圆圆,就此出炉归位了。
我,略施了一点法术,又披获了一重新的身份。这个身份,可比我之前用的那个,李府三姨娘的身份要好用多了。
在人间走动久了,免不了沾上一些俗尘,再也不想喝清露食灵气果腹,也想大鱼大肉,颐指气使的指挥人。还想被人心心念着挂着,享受当太太小姐的感觉。
当然,这个享福的心理与我的梦想是不相违背的。变成雄性,可增长我的功力,若到时还想在人间走,随时可当少爷公子。
“圆圆,你在这里等我,可不要乱走哦。”
唐天赐,唐府三公子,在我顺利回家一个月之后,以带小妹游玩的名义,将我领到了T市最繁华的路段,这时候,上流社会最盛行的娱乐活动是在夜总会举办私人派对。一拔又一拔的公子哥儿小姐,顶着交朋识友的名头,聚众欢乐。
唐天赐是唐府里最纨绔****的一位,哪门哪户家的千金小姐身上有几颗痣都被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也是利用了这个,暗地透风给他,才顺利的进入了唐府,为此,我与他比起其他的哥哥来,要更亲密一切。
他不知道,其实是因为他的好玩成性,完全符合了我的不务正业。
唐天赐将我带到了这里,便去找位置停车。
一辆一辆黑色泛光的洋车鱼贯驶过,车轮子在地上压出吱吱的声响,车内各种光鲜亮眼一晃而过,我站在三座连成一线的豪华夜总会前,单纯无辜的像个小绵羊,未经世事的处子少女。
兴许是我这样的小姐炙手可热,每辆驶过我身边的车子都停顿了一下,里面的目光如电一般,一道一道的打在我的身上。
我双手紧握,微垂头,保持着小绵羊的姿态。
夜总会的老板非常聪明,找来了三个靓丽的美女站在门口迎客,每当有车子驶过,那如柳的纤腰便不经意的甩上一甩,像河边的枝条一样,荡出旖旎的风光。
我与美女小姐定然是背道而驰的两种风格,单看她们还不觉得什么,再一看我,无论她们做了什么姿势,摆了什么笑脸,看起来便总是带有一股脂粉的庸俗,浓浓的叫人倒胃口。
美女小姐三个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带头走了过来:“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啊,迷路了吗?”
她们只是为了工作着想,觉得我碍眼,但到底是做生意的,也不好得罪人,于是压抑着心头的郁闷客气的驱逐。
三座夜总会的大门一字形排开,唐天赐要带我来参加的,是一家叫月悦堂的夜总会,在那里,有一场为上流千金公子们特意举办的盛会。而眼前这三个美女,则是另一家叫夜来香的迎宾小姐,她们的夜总会,送往迎来的自不再是打着交朋识友的高雅旗手,而是明明白白为着那些纸醉金迷****的有钱人。
我低着头,挪了挪脚,心想我应该是站在了两家的楚河界线上了。
“我看,你应该是要往那里去的吧。”第二个美女小姐扭着腰肢走上来,轻轻一点,食指指了一个方向。
我不甚耐烦的顺着她的方向望去,正要说不是的我在等人,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便在街的那头,一个不起眼的转角处,瞥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虽然只是背影,虽然只是短短一刹间闪过,我却机敏的捕捉到了。
白阮,他现身了
144:婚礼,雾(二)
144:婚礼,雾(二)
夜总会的对面是一个巨大的露天停车场,唐天赐正是去那里找位置停车。在停车场的旁边是一条巷道,巷子应该是通往附近几户居民家的后院,因为不喜夜总会门前的吵嘈,户主特意新建了一堵堵长长的围墙,将不喜欢的热闹和喧嚣挡在了外面。
没有一丝停顿,我拔足狂奔。若不是还念着此时在大街上人来人往,我一准四肢着地飞起来。
“你……”美女小姐还要说些什么,一眨眼我已经跑到了街对头。
“她是怎么回事?她要去哪里”
“不知道……”
“糟了,该不会是找上杂货铺”
“不行别给她去”
白阮的身影在巷子头一闪就逝,我追过去的时候,伸长了鼻子捕捉空气中的细微味道。
白阮的身上是没有味道的,他就仿如一个不存在在任何一个时代的透明人,走过后连半片脚印都不会留下。
我反过来去搜寻不符合巷子里的味道。
红砖砌成的墙体,幽长的小巷,因为是人家的后巷,平时少有闲人走动,也就少了很多无谓的气味。泥土,灰尘,青草,潮湿的水气都是符合巷子的,只有……鼻尖一动,我嗅到了要找的味道。很微弱,很淡薄,几乎要在空气中消散的……香气?脂粉的香气,女人用的脂粉
虽然不能确定白阮除了卖鼓以外是不是还卖烟脂水粉,我决定循着味道而去。
幽长的巷子七拐八拐,空气中的香味时强时弱,引导着我来到一幢四层楼高的居民房。
这明显是一个侧门,门口静谥而隐蔽。门没锁,我推开门,里面是窄紧的楼道,只走了不到三步,就得上楼。
楼梯扶手是铁制镂花,墙壁是红砖方块,建得很高,直通上方,仿佛上面不只是四层楼的高度,充满了洋楼的味道。
我拾阶而上,边走边看,左右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正当我想像着再见到白阮是什么样子时,楼梯的通道寡然而止,面前是一堵红色的砖墙,堪堪建在了楼梯的最高处。
这是怎么回事?我才上到三楼而已啊。
红砖墙上凹进去一扇扇形长门的形状,和洋楼喜欢采用的门形很相似。这堵墙是障眼法吗?白阮会不会在墙后面?
或许,这个门形便是真正的门吧。
正当我犹豫着是不是该利用法术破墙而入之时,楼底下传来了声音。
“她往这里来了。”
“会不会上去了?”
“不知道,快上去看看。”
我下到二楼隐身,发现是那三个美女小姐中的两位。她们急匆匆的从楼底下冲上来,经过我身边时卷起一阵香风。
再上去就是墙面了,我忽生好奇之心,想看看她们见到那样的情景会是怎样的反应。
谁知道哒哒哒的脚步声经过我的头顶响过后,又往更高的地方去了。
她们居然上去了?
我大吃一惊,急忙跟了上去。
挡路的红色的砖墙已经消失了,楼梯右手处是一个洞开的门形开口,门外可见蓝色的天空与白云,从三楼上四楼的楼梯竟然是在室外的。不过,最为意想不到的是,红墙的障眼法居然只是针对我?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想到是白阮在拒绝我的到访,就觉得胸口闷着一股气。
室外的楼梯,也是镂空雕花的铁制品,楼层板看似灰暗毫不起眼,采用的却不知是什么材质,透明,坚固,一眼望到楼底下,仿佛悬空踏云,叫人心脏高悬,有种随时会掉下去的危机感。
登上尽头,是一扇开在半空中的陈旧木门,门仍是呈扇形,由一片片的直条木板拼成,门扣上挂着一个锁,锁扣没有锁上,可见门内有人。
嘎吱。
陈旧的木门经不起轻微的推动,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这响声打破了室内的气氛,两个美女小姐同时转过脸来,惊怒的瞪着我:“你跟踪我们”
明明是你们跟踪我。
我撇撇嘴,环臂抱胸,不理会她们的挑衅,直勾勾的盯着室内的另一个人。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挂衫,站在一个桃木色的柜台里,面向门口,脸部的线条不似上次般的僵硬,仿佛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再一细看,其实一点笑容也没有。
“言而无信。”我一步跨进去,掩饰着内心的激动镇定自若的说道:“信口雌黄。”
“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
“喂,你说谁哪?”其中一个美女小姐不舒服了,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旗袍,侧边的叉开到大腿根处,稍稍一动,便裙摆摇拽,若隐若现,引人遐思。正是她给我指路时让我瞥见了白阮的身影,急于将功补过,她带头呵斥我来。
“这位小姐,这里可不是让你随便说话的地方。”另一个穿着粉红镶边旗袍的美女小姐严肃的望着我:“小心你说错的一个字,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我瞥了这两位小姐一眼,见她们一左一右的站在白阮身旁,心里多少明白了,这两女与白阮是有关系的。
拥有神秘力量,即使我多了将近千年的功力,仍然看不清楚真身的白阮,为什么要用上这两个女人?他们是什么关系?
“很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否?”在两女做势要将我撵出去的时候,白阮忽然开口淡淡说道。他这招呼一打,两个穿着紧身旗袍却做出不合时宜动作的女子顿在了原地,互相望了望,放下手,退后几步。
这情形看起来,很像是白阮收了两个女下手啊。不,应该是三个,另一个仍然站在夜总会大门口执班的,应该也属同一伙的。
“你终于肯认我了,我以为你不敢认了呢。”我斜睇了两女一眼,故意挑衅。两女果然面露愤怒,却敢怒不敢言。
“顾客上门,岂有不认。”白阮慢悠悠的从桃木柜台后走出来,示请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你,是来索取报酬的吗?”他问。穿粉红镶边旗袍的美女立刻泡了茶奉上。茶很香,是时下很流行的花茶,我提起杯盖在杯沿碰了碰,心里滚过几个答案,正在想着挑哪个来回答。
还未想清楚是直言“是的”抑或反问“你办得到吗”。白阮又接着道:“确定是这一世,便要成仙,成雄吗?”
白阮说话时语气温和,表情淡然,仿佛谈论天气一般平常,既不热络,也不冷漠。可是他说出的话,却给我带来了透骨冰凉的寒意。
“妖与人一样,同样有前生后世,今生你定为妖,是不可更改的了,违背则有逆天意。但是下一世,我可以如约返还你上次的报酬。若你想现在就索取报酬的话,我只有提前送你进入轮回一途,下一世,你天生居有仙根,可轻易化身为仙,化性为雄。”
什么?提前送我入轮回?我骇然一惊,霍地一下由椅子上站起来,手上的茶杯被我碰翻,砰一声摔成了几瓣。
两个旗袍小姐站在角落,偷偷露出兴灾乐祸的笑容。
145:婚礼,雾(三)
145:婚礼,雾(三)
提前送我入轮回,不就是要我的命吗?
我想,当时我的脸一定很惨白,而惨白的原因是我相信他能说到做到。
平白捡了将近一千年的功力,也算得上是个老妖怪了,百年横行间,数次遇到捉妖为生的人妖道士,不论五台山的还
是茅台山的,哪座山哪座道观寺庙下来的,我都没有怕过。遇到同类,也是我灭别人的多,极少有人可以仅凭气势震慑
到我的。
白阮,不怒而威的气势,淡淡温和的语气谈论着生死轮回的掌控,似乎一个手指头般的微动就能改变所有即定的命运,他只是不愿,若他愿,整个宇宙都要为他转动
太强烈的震憾使我久久的怔愣着,呆若木鸡。所幸他并无意真取我性命,否则若是他来一个“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然后把我卡嚓掉,那我这一世,也就交代了。
我不知道我在那里呆了多久,等我醒过神的时候,两名美女小姐已经不在了,换上的是另一名美女小姐。她眨着眼睛向我说道:“你不回去吗?好像你家的人都在找你。”
恍然醒过神。唐府遗失了十八年的千金小姐,那是多么的金贵,唐天赐只带我出来一次,我又不见了,可见唐府一定天翻地覆。
不过,唐圆圆只是我随便捡来的无数个人间身份中的一个,丢了毫不可惜,管他们那边是怎样的翻天,妖怪是没有任何情份可讲的。如果要讲的话,这百年来岂不累死我也?
挥挥手:“没关系,不必管他。”
美女小姐露出疑惑和极不认可的表情,可见唐天赐一定在夜总会门口给闹翻了。
“这个,你是叫唐圆圆吗?”美女小姐再问。
“嗯,暂时是吧。”妖怪老妈只会叫我小妖,基本上,我是没有名字的,捡一个身份换一个名。
“唐小姐,我叫小琴。”美女小姐叹一口气:“虽然老板说你是我们的客人,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杂货铺不是您可以久呆的地方,如果没什么事,您还是尽早回唐府的好。”
赶我?我瞪大了眼睛,久久的凝视着她,她不避不闪,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我的注目。再环视一圈,白阮已经不在现场了。
白阮非凡人,他在的地方既非凡地,如果说我一个千年妖怪不适合呆在这里的话,那么身为人类的她们,就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了,还是以主人的身份。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直言问。
小琴迎着我的视线,淡淡道:“佣工关系。”
什么?佣工关系?
“白先生是我们三人的老板,平日他不在时,我们会帮忙照看铺面。”
这个铺面,位置这么特殊,谁会来光顾啊
我的眼神明白的表达出我的疑惑,小琴便点点头,继续解释:“普通的客人不会来到这里,只有特定的客人才会依着指示寻来。平时我们也尽量低调,不会引导错误的客人进来。昨天小桃给您指错了路,已经很是自责内疚了。”
昨天,居然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小桃便是那个穿黄色旗袍的美人吧,其实也不是她指错了路,要不是我看到白阮,任她指到手累,我也不会探来。不过眼下,我并不想解释这个。
“为什么说我不能在这里久呆?你们能呆得我就能呆得。”唐府我是不想回去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白阮,虽然他给的威慑感很强,不过我还是决定要赖在这里。
相对与乏味无趣的人间唐府,这里要有意思多了,再说,当小姐也当腻味了。
小琴皱了一皱好看的柳叶眉:“我们与你不同。”
“有何不同?”我是妖怪你是人,你更不应该在这里。
小琴沉吟许久,才道:“白先生说你与他是旧识,我也就不怕跟你说,普通人在这里呆的时间超过一天,既会减少一年的寿命。”
赫,居然有这种事我睁大了眼睛,饶有兴趣的问:“那你呢?怎么不怕?还在这里工作?”
小琴摇摇头,苦涩的笑:“莫说一年,十年,如果不是白先生,我和小桃小黄,早就不存在了。现在,不过是白先生所赐的,赚来的生命。只要能复了仇,将迫害我们的仇人手刃,付出怎样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原来美丽的小姐们还是复仇天使
我再想细问些什么,小琴已是不肯说了。她们三人的恩怨情仇,不愿多说,但是关于白阮,关于杂货铺的事情,我总算是听取了一些大概。
每天,小琴三人都会挑着时间轮流回到杂货铺值班一两个小时,一天二十四小时,她们便天天分着用。
杂货铺里面的东西并不稀奇,多是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品。但是杂货铺里的东西也并不普通,寻上门来的客人更是如此,旦凡有客人寻上门来购买了铺面里的东西,便是达成了一个交易。
那人,那妖,那怪,一旦达成了交易,其后半生便会发生改变命运的转折。有时喜,有时悲,全凭自已。
听到白阮杂货铺的事情,我更不肯走了。这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啊,比整天在唐府吃吃喝喝的好玩多了。我便想尽千方百计,硬是赖在那里,等着看杂货铺里会有什么客人来,而且我也决定,一旦有客人来了,离开后我一准要跟上去,看看他究竟会经历什么样的转折。
我在杂货铺里赖了十天,白阮除第一次出现外,之后一直没有露面。我也不催他出现,(担心他一出现就问我是不是要轮回了)每天嘻嘻哈哈的跟美女们打趣,逗乐。
因为我的趣事多,能说绘道,时间久了,就连一开始反感我的小桃也渐渐不再排斥我。
就这样,到了第十天,终于等来了翘首以盼的客人。
那是一位女客,她是来买请柬的。结婚请柬。
我躲在帘子后面瞥了眼来的客人,蓦然惊奇,她是三哥唐天赐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刘柳,刘千金
她怎么会来到杂货铺?将会发生什么?
而且,唐天赐说过,他极不喜欢这个生性多疑且脾性大的女子,他还想退婚呢,千方百计的将婚期拖了两年,不就是为了能够没有累赘干净的退掉婚事吗?
怎么会把婚事提前,她来买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