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请王出阵
魔军汹汹而来,丝毫不做停留,径直朝着四宗所布的阵法扑去,宛若乌云般的军势铺天盖地的砸下来,带给人巨大的压迫感,纵然身处阵法保护之中,不少修士仍是一阵屏息,手心冒汗不止。
轰隆一声,仿佛从九天垂落的瀑布凶猛冲刷岩石,众生轮回虚无阵与七佛灭罪降魔阵一阵剧烈闪烁,扭曲变形,数十名修士当场爆体身亡,未能撑过这第一波的攻势。
站在四阵核心处的九幽**冷眼旁观着一切,漠视众人的伤亡,手结转轮法印,四座阵法立即改变位置,万剑仙羽斩空阵与无量归流擎天阵顶替了另外两阵,代为承受压力,从而争取恢复的时间,让禅渡宗和六道宗的修士有喘息的机会,修复破损的阵法。
为了抵抗魔军最强烈的第一波冲击,九幽**特意将现存实力最强的禅渡宗和六道宗放在了西面。
其实羽化宗在界域强者的数量上不输给禅渡宗,只是其余门人在历次的战斗中伤亡惨重,数量为四宗最少,要让他们顶替六道宗的位置也并非不可以,但九幽**既然接掌了四宗统帅的职位,为了安定军心,不起内部纷争,她就必须将六道宗放在最前面。
四宗里,以瀛仙宗的实力最弱,虽然弟子数量胜过羽化宗,但他们的界域强者只剩下孤鸿真人一人,着实无力抵抗魔军的冲击太久,在羽化宗的阵法只是略显疲态的时候,无量归流擎天阵已经开始变形,那道接连天地的水柱仿佛要被人拦腰斩断一般,中间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的变细。
没奈何,九幽**只能再度转变四阵方位,先让六道宗顶上,替换下瀛仙宗的人马。
魔军后方,不急不缓赶来的笑藏魔君,看着前方的战场,称赞道:“算不上多么高明,但却是最为正确的战术,不愧是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祖师级人物,居然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了最合适的判断,极大程度上抵消了我方奇袭战术带来的优势,厉害厉害,该说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吗?”
一旁的黑影哼声道:“不过是龟缩守成之法,瞧不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而且也等同将主动权拱手相容,接下来只要我方不断变化军势,尝试从各个角度发动攻击,那么在疲于奔命下,他们迟早要露出破绽。”
笑藏魔君嘻嘻笑道:“魔主所言的确是取胜之道,可惜儿郎们早已杀红了眼,怕是听不进咱们的命令了。”
只见战场上,天魔们一个个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嘶吼声,双眼通红,血气冲天,魔元缠绕,疯狂地杀向修士。
天人级数前的魔族只会受毁灭的本能控制,同野兽无疑,而晋级天人后的魔族则会觉醒理智,懂得压制住毁灭本能,懂得选择更有利于自己的战术。
但这种理性也是非常的薄弱,平日里倒也罢了,此刻他们身处杀气弥漫的战场中,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毁灭**被杀气勾动,那点微薄的理性早就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使命、任务、战术,一个个脑子只有“杀杀杀”,再也挤不进其他的念头,只想毁灭眼前的一切,饱饮那鲜美而又可口的血肉。
看到这幅情景,谁都知道不可能去对魔兵魔将们下什么命令,魔王们或许还懂得克制,知晓接收上头的指令,往下便都是一批杀戮机器,直到战斗结束,他们都不会停下来,战术于他们而言就是一坨屎。
碰上这样的士兵,再高明的统帅也只能徒叹奈何,所以笑藏魔君从一开始就打消了下达战术指令的念头,哪怕远远看到了人族的布置,知晓绕一个圈子,从两头同时发动攻击才是最好的战术,足以克制九幽**的排布,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魔军像散兵游勇一样冲刷过去。
因为他知道,就算说了也没用,这帮家伙在踏入禅渡界的那一刻起,脑子里就只剩下杀戮和毁灭了。
黑影不满的问道:“凭你的寄生能力,应该可以控制魔军,强行让他们服从你的指令,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还有更效率的办法,”笑藏魔君的目光投向了四大阵的中心,“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战术,人族本来惨遭败战,士气大挫,如今却能不落下风,全赖此人之功,能力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的名望,足可让其他修士寄托信念,成为所谓的精神支柱,她就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哪怕再微弱,也足以叫人看见希望。”
黑影道:“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掐灭这盏灯!”
“只要将她击杀,人族必然会士气大丧,再无反抗的勇气,一支丧失了信念和斗志的军队,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不足为虑。”
就在这时,九幽**感应到了笑藏魔君的视线,举目望去,双方的视线相互交汇,九幽**立即洞悉到了笑藏魔君的想法,但她毫无畏惧之色,反而回以挑衅的眼神。
“是个值得一战的强者。”黑影赞赏道。
笑藏魔君提醒道:“现在是战场,而不是擂台,可不讲究什么公正公平,只讲究胜者为王。”
黑影哼了一声:“这种道理,不需要你来教我!”
笑藏魔君咕咕笑了两声:“其实也不是不能讲一下公平,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这便是最大的公平,不过敌人肯定舍不得抛弃阵法的优势,所以咱们得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出来,反正现在的战局太乱,咱们便越俎代庖一次,替他们梳理一下。”
说话间,外道魔君向前踏出一步,漆黑盔甲的深处涌出大量的魔气,眨眼间他就壮大成数十丈高的巨神体型,魔元运转之时,犹如巨鲸吞吐,天地间的阴阳二气内外循环,交相呼应,气机相感,越摧越是激烈。
下一刻,一把长度超过二十丈的巨大神刀出现在外道魔君手里,刀内可见凝练压缩到极点的阴阳魔力旋卷如锯,随即他就像是一位从天而降的天神,以开天辟地之势斩向前方的万剑仙羽斩空阵。
没有任何风声,看起来这把巨刀只是有形无质?但是见到这一刀的人,无论是站得近还是站得远,也不管是站在正面还是站在侧面,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他们突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一刀仿佛要把自己连同大地一起整整齐齐地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秋萍真人立即挺身而出,催动无相剑体,将肉身转化成无穷无尽的剑气,如风暴一般剧烈旋转起来,周围的落叶树干石块一旦碰上剑光,瞬间便被绞为粉碎,这些剑气以他为中心,成冠状贯射出去,前方密集的魔群登时被扫射出一条通道,凡是在这条通道上的天魔都被剑气射成了齑粉。
剑气洪流撞上了外道魔君的这一刀,弹指间就碰撞了无数下,虽然剑气却前仆后继,似乎无有穷尽,意图要将这一刀挡下,然而刀势凌厉无涛,仿佛天道意志,不为人心斗志所动摇,依旧不偏不倚的向下斩落,沿路留下漫空的剑气残渣。
眼见秋萍真人抵挡不足,古寒真人和天乙真人就要紧随而出,但有人比两人更快,那道人影从禅渡宗的阵法中飞射而出,正是岳鼎。
只见他手结佛印,周身浩荡佛元涌动,刺目的豪光从他体内亮起,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一个热量与外观都堪比太阳的巨大光球之内,方一离地,带出的风声和气势就已经充斥满了整片天地,他就像是一颗逆天而上的陨星,朝半空中正斩落的巨刀撞去,并在即将接触的瞬间,将所有的光和热一并击出,凝聚成巨大的佛掌。
轰隆一声惊爆,猛烈的冲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荡着一切,整片大地都剧烈颤抖起来,爆炸的半径扩散到五百丈外,从爆炸中心向外辐射,形成一个圆形的真空地带,此范围内的天魔都被吹飞出去,有功体较弱的直接支离破碎,停各种法宝的碎片如同蝗虫般到处乱飞,一些坚固的兵器没有被摧毁,于是就被冲击波席卷着,如浮萍般翻滚并坠向地面。
在爆炸中心的正下方,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陨坑,炽热熔岩在坑的表面流淌着,四周砂石悉数被高温化为晶莹的玻璃体。
陨坑中心,岳鼎一人昂然而立,站得稳如泰山,通体闪现金色光泽,显示出一种坚不可摧的冷硬质感,只是沿着他的头部、面部、胸、腹部的中轴线,有一条笔直血痕,宛若一条毒蛇,企图将他的身体分裂开来。
好在大量的佛元不要钱地涌出,拼命从两侧向这条血线汇集过去,努力压制这条血线不继续扩散恶化,并加以修复,岳鼎凭借燃灯佛功无穷尽的特点,生生将伤势残留的刀意消磨掉,令躯体愈合如初。
他仰头望向敌人,周身泛出金色光芒,梵音起,禅唱闻,无数金色拳影他背后如孔雀开屏般展开,观之犹如金日升空,旭阳普照,最终化成一尊佛陀法相。
不过,这尊佛陀的相貌在佛经中找不到任何记载,因为他有着一张跟岳鼎一模一样的脸,其右脚单足矗立,左足弯曲,把脚踝搭与右膝之上,双臂突然向两边展开,化出千佛手,而且手掌中没有任何法器,只持了金芒璀璨,形态各异的刀剑,或厚重、或精悍、或古朴、或轻灵,却都无一例外散发着凛冽的锋芒锐气,金光灿灿中隐有血光升腾。
笑藏魔君讶异道:“居然也是先天太素大道!不过,似乎尚未修炼到家,太素大道之力仅能守护住重要的部位,非要害部分则不在保护范围里,看起来是刚刚升华了后天大道,没能掌握熟练。人族不愧是拥有无穷潜力,得天地钟爱的生灵。”
黑影道:“而且他另外有一种快速治愈肉身的神通,所以他只需要用太素大道保护重要的部位,至于不那么重要的部位,毁掉再修复就行了,这已经是一种变相的不死之身,想要将他斩杀,恐怕非是一件易事。”
笑藏魔君道:“但是,我们根本不需要杀他,他一个人也守护不了四座大阵。”
这时,外道魔君再次凝聚出一把巨大的魔刀,而且汇聚的魔元比方才要浓烈得多,体积也更为巨大,看得人魂飞魄散。
魔刀又一次斩落,相同的手法,甚至连斩落的轨迹都一模一样。
然而,这一次岳鼎没有出手拦截,因为有人抢先了。
只见一座宝塔贯空而出,携带者生死之力,如同阎罗天子掷出的一柄长枪,其塔身处有一方黑白磨盘有别于其他的部位,黑盘磨盘每转动一圈,宝塔的速度就激增一分。
宝塔狠狠撞在魔刀上,以霸道之姿强行将其击溃,随后自身也被反震回去,并在反震途中迅速缩小,最后落入了一个肌肤雪白的手掌中,正是九幽**。
她离开了核心的位置,将调控阵法运行的指挥权交给了山子熏,手中的宝塔乃是轮回转业塔与生死两界盘的融合。
因为这件法宝对她来说太趁手了,远比素媚那些以混元大道为主体的法宝更加趁手,于是干脆趁着主人在养伤,毫不客气的据为己有,并且将两件法宝炼制成一体,号为六道浮屠,乃是一件上品宝器!
“你们想擒贼擒王?那就来吧,用实力来证明一切!”九幽**朝着外道魔君宣战道。
不等外道魔君予以回应,笑藏魔君率先大笑起来,并接话道:“如你所愿!”
不旋踵,在他背后的那些魔王们齐齐冲出,雷魔王、百兽魔王、晦曦魔王、颠佬魔王、冰川魔王、佛鬼魔王……他们丝毫没有要正面单打独斗的意思。
与此同时,人族中的界域强者们也各自从阵法中冲出,分别对上魔王,不让对方有机会以多欺少,只是比起界域强者的数量,居然还是魔族更胜一筹,修士一方还需要靠岳鼎、秋璃等拥有越阶实力的非界王境修士补上。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各自的帮手
所有的王级天魔都有人族修士中的佼佼者牵制,场中尚未动手的,只剩下两位魔君以及九幽**和站在她身后的灵璇真人。
灵璇真人数千年积累起来的修为,远胜过寻常界域强者,外加一支道器轮回笔,并不逊色魔君,而且轮回笔的特性也隐隐克制外道魔君,不能用看待普通界王境强者的眼光看待她。
只不过,她同九幽**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自从九幽**觉醒以后,本就寡言少语的灵璇真人变得更加沉默,几乎不再开口说话,只是以一种侍女的态度跟随在九幽**的旁边,只要是九幽**下达的命令,她都会一丝不苟的去执行,但绝对看不过那种多年老朋友重逢的场面。
九幽**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从没有跟灵璇真人一起回忆并肩奋战的过往,两人宛若互不认识的陌生人,但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外人所无法理解的默契,有时候根本不需要九幽**开口,灵璇真人就能自行领会她的意思。
这种气氛被众人看在眼里,一开始还担心两人之间是否曾经发生过决裂的事情,可后来见两人从不因此吵架,也不会因此耽误处理公事,默契依旧,仅仅是气氛显得非常生硬,如同进入冷战期的两名朋友,于是他们在相互商量之后,纷纷装作不知情,对此视而不见。
毕竟这两位的辈分太高,就算想要做个调解者也不好开口,想做个和事老至少也得有个平辈的身份,够资格说上话,何况究竟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皆是不得线索,冒然开口,万一犯了忌讳,踏了地雷可就麻烦了,反正只要不影响战事,也就任其自然,相信以九幽**和灵璇真人的老经世故,不会犯下因私废公的错误。
“二对二,公平的比例。来吧,既然有心执行斩首战术,想必是对自己的武力有足够的信心,现在就来展现你们的能为吧!”
尽管是被迫出阵,并且知晓对方的目标在于自身,但九幽**还是主动的邀战,半点也不见受制的迹象,倒像是将计就计一般。
笑藏魔君嘿嘿笑道:“二对二可是非常考验配合的,观两位之间的气氛,似乎存在着某种纠葛,何不说出来,让在下帮忙解忧呢?”
九幽**不为所动,只是看了看外道魔君,同样回敬道:“要说配合,你同这位之间难道有什么默契吗?”
以外道魔君展现出来的性格和战斗方式,实在很难想象他要如何跟人进行配合。
笑藏魔君面具上表情立即变成了惊愕:“哎呀!我俩隐藏得这么深的弱点都被你看出来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随后他转头看向外道魔君:“吾友,等一下可要学会察言观色,记得配合我的行动,别再仗着自己有一层坚硬的外壳,就一股脑地向前冲,你我可是相互交付后背的知心战友,别再让人嘲笑魔族根本不懂得配合了。默契啊默契,记得把这两个字塞进你那空荡荡的脑壳里。”
外道魔君一言不发,宛若雕像。
“喂喂,你这样的反应我很尴尬啊,照顾下我的立场吧,无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都稍微吱一声吧,别让我下不来台啊!”
“吱——”
笑藏魔君面具上的表情真正变成了失神的模样:“没想到你也会说冷笑话……”
九幽**静静的在一旁看对方自说自话,不慌不忙地插话道:“两位的戏演完了吗?演完了就动手吧,如果你们不愿意主动,那就由本座抛砖引玉!”
笑藏魔君立即恢复正经,用严肃的表情:“还请尊下稍安勿躁,因为考虑到尊下所说的弱点确实存在,所以我方打算再请一些帮手,稍稍调整下比例,如此方能让这场战斗变得更公平些——尊下觉得,四万比二的比例怎么样?”
话音刚落,后方天际立即变得一片昏暗,似乌云般黑压压的驰来,却是一大群体型巨大的虫鱼鸟兽,其中还夹杂着由修士异变来的怪物,一个个脸上带着白骨面具,透着令人说不出来楸诡异感。
这些笑藏魔君的分身,实力强弱不等,弱的只有天人初境的水准,等同魔兵,那类野兽轮廓的分身基本都在这一水准上下,而那些修士魔变之后的怪物,实力则在天人三四重境徘徊,等同魔将。
靠它们来杀死九幽**自然没有可能,但消耗元气,从旁骚扰,或者在必要的时候作为肉盾来承受攻击却不难做到,而且为了阻止这批分身闯入四大阵,九幽**不仅不能避开它们,还必须亲自将它们全部拦下。
这群分身对付界域强者固然力有未逮,可对付下层的修士,冲击阵法却是绰绰有余,九幽**不能坐视它们去打破战场的平衡,笑藏魔君的这一手击中她的软肋,明知是陷阱,也必须踏进去。
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其中的重要性固然是呈现递增,可一旦打破平衡,兵可以影响将,将可以影响王。
然而,望着铺天盖地压下来的黑云,九幽**的表情未有丝毫动容,她以一种傲慢的语气道:“只有这样吗?如果你的底牌只有这种水准的话,所谓的斩首战术,就是个笑话。”
她将掌中的六道浮屠往空中一抛,转眼就扩张成一座真正的巨塔,借着无数天人鬼君从中六道浮屠中蹿出,密密麻麻遍布天空,论数量一点也不逊色笑藏魔君的分身,甚至犹有胜之。
原本隶属于轮回转业塔的鬼物们,在归属九幽**的麾下后,得到了先天道器生死簿的力量加持,每一个鬼物的境界都齐齐往上晋升了一级,整体实力更是一下子扩充许多,毕竟生死簿掌人鬼轮回之理,威震冥界,说是冥界的第一至宝也不为过,凡是鬼道生灵,都要受生死簿的掌控,反过来它们也能从中获利。
这些天人鬼君依照指挥,迅速排出诸天生死幽冥大阵,衍化出十大阎罗殿、黄泉、奈何桥、酆都鬼城等冥界特色建筑,仿佛将九幽冥界搬到了现世,一如界域之力,侵蚀现实世界,深深鬼气迅速蔓延开来,那种象征死亡的苍白色在虚空中渲染开来,象征了阵法的扩张。
笑藏魔君见状,连忙下令给分身,急速转移方位,意图避开幽冥大阵的范围。
论实力,这些天人鬼君都在天人二、三重境,不及笑藏魔君的分身,但若是进入它们布置的阵法之中,胜负定数就难以预计了。
咚!咣!
钵声和钟声向后敲响,只见玄黄废世钵和碧血钟相继飞出,前者扩散出的钵音涤荡众生念头,寂灭法音使得世界陷入永恒寂静的状态,纵然是笑藏魔君也无法完全豁免寂灭大道的影响,短暂的陷入空无的状态,而他的那批分身更是僵立原地,一动不动。
这类没有自我意识,全部由主体控制思想和行动的分身最是受寂灭大道的克制,即便笑藏魔君迅速从空无状态中恢复过来,也无法立即指挥分身行动,因为当他的指令传达过去的时候,只觉分身的识海中空空荡荡的一片,宛若无底深渊,轻易将他的指令吞噬,不见踪影。
罗丰将自己的寂灭大道转化成了寂灭界域,无法再激发玄黄废世钵的全部功效,但证见了寂灭大道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素媚同样证见过寂灭大道,玄黄废世钵在九幽**的手里,反而比在罗丰手里更能发挥功效。
与此同时,碧血钟急促敲响,不像玄黄废世钵般只敲一声便停止,而是连环不断的轰鸣,宛若噪音一般,于是虚空中渗出无尽血水,汇聚成一片血海,涌向笑藏魔君的分身,这些粘稠的血海如同沼泽一般,将分身全部困住,令其无法行动。
鬼道大军抓住空隙,急剧扩张大阵范围,一下子就将所有的分身都纳入其中,笑藏魔君这时候才重新接管了分身的行动,已是迟了。
逼真的冥界幻境之中,已经晋级界王境的暗师鬼君坐镇诸天生死幽冥大阵的核心,指挥着他的狗腿九婴蛇妖,镇压强大分身的反抗,一时间隐隐占据上风。
九幽**双手负于背后,道:“还有什么后招,尽数拿出来吧。”
不等笑藏魔君回应,外道魔君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劲力震荡虚空,左臂似慢实快的打出。
看似只有一拳,其实已经打出了上万拳,无数拳头残影叠加在一起,才给人造成一种“慢”的错觉。
外道魔君的铠甲身体很容易给人一种笨重的印象,可实际上他的动作一点也不笨重,或许在技巧上有所欠缺,但在速度上并不比同阶武者慢,甚至比拼纯粹的拳速,还要超过绝大多数的武者。
只见一连串迸发的魔劲从外道魔君钢铁般的拳头上射出,密如骤雨,急如流星,携带宛如千军齐动、万马奔腾的轰轰鸣响,铺天盖地向九幽**袭去,霎时滚雷似的声音震耳欲聋,爆炸的光晕一重又一重地在空中扩散开来。
“纯粹的蛮力,对本座无用!”
九幽**的护体罡气自然而发,呈现黑白二色,如漩涡般不断地流转,吞噬轰击过来的无尽拳劲,好似海纳百川,在她周身的各个窍穴中堆积起来。
等到拳劲积蓄到了顶点,九幽**周身上下所有窍穴豪光大作,仿佛由吞噬一切的黑洞一下化为光芒万丈的超新星,带着无量光辉,轻轻向前迈出一步,却是跨越空间距离,来到外道魔君的面前,随即便是一指点出。
这一指将她窍穴中积累的拳劲,连同方圆千里内的所有光芒都吸聚指尖,化为无穷无尽的光磁厉电环绕,伴随一声淡漠轻叱,尽数从指尖喷薄而出!
外道魔君也不闪躲,仍是机械般的挥拳,就见拳头对指尖,硬碰硬地撞在一处。
刹那间,亿万气机交错,千万雷光轰鸣间,只见满天耀眼细碎光华、璀璨星屑纷飞,将乌云密布的苍穹点缀得绚烂无比。
在针锋相对的一拳一指周围,还有不知多少道蜈蚣般狰狞的幽暗空间裂缝出现,并急速向四周蔓延,将整片空间剧烈撕扯,眼看着就要粉碎坍塌,化为虚无。
只听“轰”的一声,宛如平地里炸响惊雷,拳指交击处耀眼强光突现,外道魔君不敌自身拳劲的反馈,在空中拉出一道黑色的轨迹,远远震飞出去,砸入千丈外的一座大山中,简直好像是颗人肉炸弹一般重重落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闷雷一般的声响。
可是,外道魔君虽然被震出,这一回的交手却没有结束。
半空中,一道身影取代他,正同九幽**剧烈交手,而且相比外道魔君直来直去,不求变化的攻势,这位招来招往之间,更显精妙繁杂,与九幽**不分轩轾。
“龙魔之主!”
九幽**略觉讶异,并非没有猜到龙魔之主会复活,只是根据素媚留下来的记忆,越是强大的魔族,借助魔心血池重生之时,需要的时间就越长,凭龙魔之主的根基和境界,就算用上三年五载都不足为奇,可如今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居然便复活重生,甚至连跌落的境界也一并恢复了,堪称破而后立。
龙魔之主哼了一声,催动《天魔毁道宝典》上的绝学,双手幻化成影,从四面八方朝九幽**发动攻势,将其牢牢困在原地,而与此同时,外道魔君完好无损的从山壁中爬出,化作一道流星,直冲而至,怒拳迎面击出。
九幽**顿时陷入被包夹的困境,无论龙魔之主还是外道魔君皆是需要她全力以赴才能应对的强者,如今以一敌二,立陷支绌,她双掌运化巧劲,牵引四方虚空,导泄劲力,接下外道魔君这一拳,同时以护体罡气硬接龙魔之主的攻势。
只闻一声闷哼,狂暴气劲四射,一道人影倒飞而出,这次却是换成了九幽**。
她旋身落向大地,借地导力,将残留在身上的劲力尽数引导向大地,霎时大地轰鸣不绝,好似有一头凶兽在地底下豕突狼奔,疯狂破坏着地脉。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公平?”
九幽**擦去嘴角的血迹,生死大道之力运转,便将伤势治愈。
截住了灵璇真人,令她无法援助的笑藏魔君分心说道:“没办法,对付尊下这样的强者,只有如此才能显现出我等的敬重,以少敌多,不正是强者的荣耀。”
龙魔之主喝道:“以前你们对付吾的时候,难道讲过公平吗?如今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当初为了对付龙魔之主的玄灭大虚罡和极道魔元,人族不仅是多人齐上,而且还采用车轮战,无所不用其极,故而龙魔之主可说是最有资格反驳。
外道魔君未有搭理,他的反应便是再度发起攻势,不打算给九幽**半分喘息的机会,而龙魔之主也即刻跟上。
九幽**望着迎面俯冲而来的双魔,不改声色,缓缓说道:“你们有帮手,我便没有吗?”
忽闻一声惊天龙吟,一道恢弘剑气携带着无量罡风贯空而来。
“风扫十方御龙行!”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你变弱了
突袭而入的龙形剑气,横跨长空,狠狠斩在外道魔君的身上,积蓄的剑光喷薄而出,一时间竟然亮得刺目欲盲,罡风呼啸席卷,令下方大地炸起大片泥石,地皮起伏卷起三米多高的泥浪,强大无匹的劲力如飓风一般,伴着泥浪翻滚着向四面冲去。
外道魔君猝不及防,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不可抗拒的力量从侧旁袭来,宛若一座巍峨的大山来势汹汹的撞过来,将他轰然砸下!
外道魔君再一次被深深地震飞,不过这一回却是一头栽向大地,下方的地面随之崩塌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吞没了他的身体,地面上下震荡,那强烈的起伏甚至让人有种汹涌海浪上头的错觉,无数泥土、石块、沙尘如海潮怒涛般向空中喷勃爆发,巨大的震动回荡,不绝如雷。
风龙遭受分阵而溃散,从中现出一道身影,却是龙傲宗的仇神妒。
“幸好赶上了!这一战,算我一个!”
他一身风尘仆仆,容貌相比过往并无太大的改变,唯一令人瞩目的是他的脸上多出了一道伤痕,从他左边的额头开始,通过眉心,斜斜划入右脸。
笑藏魔君瞧着仇神妒,疑问道:“龙傲宗的余孽?没想到还有这么强大的漏网之鱼,真是失算了,不过就我的记忆中,似乎龙傲宗的界域强者里并没有你。”
突然现身战场的仇神妒已然臻至界王境,而且他一身气息雄浑如海,修为深不可测,充盈的真元连体内气海都堆积不下,丝丝向外散溢,这样的气元根基,比之灵璇真人这种修炼了数千年的强者都毫不逊色。
“本宗覆灭之前,我的确还不是界域强者,但死过一回之后,便是了!”仇神妒一挥手中长剑,剑眉怒扬,杀气汹涌喷发,几乎凝成实质,“灭门血仇,誓必讨回!”
“超乎寻常的修为……原来如此,是传功吧,贵宗因为人数稀少,所以能延续一脉相传的模式,修炼同种同源的内功心法,不过接受了这么多的功力,你也没有撑爆,自身的资质倒也千载难逢。”
笑藏魔君仿佛全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愤怒,火上浇油的嘲笑道:“那一战中,的确有那么几个重伤得只剩下一口气的界域强者凭借爆发禁术逃过一劫,当时我以为他们早已油尽灯枯,又中了异化之毒,就算放他们一条生路,也决计活不过第二天,所以就没再浪费气力追杀,没想到今日遭了恶果。果然,斩草须除根,我这样的大魔头不干些符合身份的事情,于是就遭了报应。”
仇神妒立时被激得怒发冲冠:“苍麟、天涛、寰神三位师伯,他们的意志延续在我的身上,为了他们,也为了我自己,更为了无数丧生在你们手中的师兄弟,我仇神妒在此立誓,定要屠尽你们这群魔头!”
狂放的杀气在他背后凝聚成三条龙影,龙睛烁烁,龙须无风自动,一片片龙鳞清晰可辨,宛若活着的生灵。
龙魔之主冷哼道:“你们的人死在我等手中,你便觉得受了屈辱,要报血海深仇,可丧生在你们手中的吾族子民更是数不胜数,那吾等向你寻仇是否也是天经地义?”
“侵略者,竟还敢谈什么天经地义,你们也配!”
怒至极点,仇神妒不再浪费唇舌,背后的三条龙影同时汇入长剑,随着剑光迸发,龙形剑气携带罡风呼啸、巨龙咆哮,陨石排空的雷霆声势,重重斩向龙魔之主。
一剑既出,神意相合,人和剑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尽管仇神妒无法完全掌控体内这股超出极限的元功,但在他剑意统辖下,所有的力量都朝着龙魔之主的方向爆发,哪怕并不统一,并不凝聚,但那股磅礴如掀天巨浪的气势,却足以叫乾坤失色。
“晴雷一动蛰龙起!”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剑,龙魔之主脸色微变,可他未有退让,双掌拨动如水,在虚空上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就好像天鹅在湖面游走时,脚掌拨动着湖水。
这是同他过往用极道魔元时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过去的他是至刚至猛,现在的他便是至柔至纯,光凭这一手,便可看出他在武道技巧上的造诣甩了外道魔君不知多少条街,较之九幽**也毫不逊色,胜过绝大部分只懂得凭本能战斗的天魔。
“战斗可不是力量强的就能取胜,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虚有其功,不过是一头长满肥肉的猪。”
龙魔之主双掌迎向雷动之间,剑掌接触瞬间,他的双肩向后一突,剑上的力道被他尽数卸向身后的虚空。
刹那间,蛛网般的漆黑空间裂痕在他身后乍现,仇神妒的剑气被尽数导向域外虚空,主动绕开了龙魔之主,半点也没有伤到他。
“天魔毁道,龙刃式,斩仙!”
等到剑势开始衰弱的瞬间,龙魔之主鼓荡体内魔元,柔极生刚,双掌化作神兵利器,便欲以攻对攻,以强破强。
蓦地,仇神妒的剑式突然生出变化,外围那些强大但不受控制的剑气向四面爆发,一条高度凝聚的“真龙”从中破海而出,这一剑又疾又猛,速度突破常理,竟而抢在龙魔之主发动绝招前,先一步斩中肉身。
危急间,龙魔之主只能将双臂交叉,生生拦下这一剑,玄灭大虚罡悄然浮现,吞噬龙形剑气,散入无穷无尽的星辰宇宙,剑刃在他的双臂上拖出大蓬的火花,却无法给他添上哪怕是极小的一个伤口。
“就算失去了极道魔元,吾亦非你们这班小辈能够伤到。天魔毁道,龙吼式,残神!”
前一招未能完成就被打断,可积蓄的力量还在,龙魔之主巧妙的引导力量运转新招,背后浮现魔龙怒吼之像,便要以惊声撼动天地八荒。
“你说的没错,战斗不是力量强的就能取胜,我深以为然。”
龙魔之主忽觉身体一轻,刚刚还压在他身上的雷霆万钧的力道消失得无影无踪,尽显收放自如的上乘技巧,随即那些力量在仇神妒的身上凝聚,同样化作一头天龙怒吼之状。
“薤歌不尽悲龙吼!”
本质不同,但表相十分接近的两大绝招近距离下碰撞,天空中出现双龙对吼之像,狂暴的力量如洪流相互冲击,中央的空间出现怪异的扭曲,竟是如太极阴阳鱼般旋转起来,混淆了上下左右,超出常理的认知。
轰的一声闷响,两条怒吼的龙影同时崩溃,一人一魔分别反震而出,龙魔之主栽向大地,仿佛泰山压顶万斤锤落,大地如同地震了一般剧烈颤动不休,在轰隆隆闷响声中,塌陷出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激起漫天烟尘。
仇神妒则被斜着震上天空,但他不等劲力彻底缓冲掉,半途身形陡然一转,硬生生遏止退势,强烈的冲击震荡脏腑,令他受伤呕红,但他浑不在意,急运元功,天空中乌云以他为中心急速旋转起来,化作涡轮状,一对龙睛在苍穹中浮现,带着无边的怒火注视大地,宛若天道震怒。
“云卷百里荒龙伏!”
凭借自身超凡的内功修为,仇神妒连发皇龙绝招,丝毫没有喘息间隔。
云龙之剑从天而坠,尚离地数百丈之遥,地面就出现了龙头形状的凹陷,而凹陷处的中心正是龙魔之主,他虽然有玄灭大虚罡的保护,没有受多大的伤,但在内功修为上,竟然还不如仇神妒更加充沛,一时陷入后继乏力的状态。
就在这时,外道魔君拼着硬受九幽**一击,以身做盾横插而入,拦住仇神妒这一剑,霎时爆发出一连串铿锵刺耳的巨响,便好似百十家铁匠铺同时开工,数百座千斤铜钟一齐敲响,震得四下里嗡嗡回响不绝。
连绵不绝的剑气斩落在外道魔君的各个部位上,好似群星陨落,一人一魔撞入大地,地面不断龟裂、破碎,又在能量风暴的肆虐下飞上天空,一波一波的能量环向四面冷酷无情地扩张着,在狂暴的能量面前,一切事物就象纸糊般脆弱,地上蛛网般的密密裂缝以交战地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游去,仿佛千万毒蛇贴地而行,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地底下更是轰轰作响,如同两头洪荒凶手在搏斗,响声不绝如缕。
“别分心,换对手了!”
避开了仇神妒必杀一剑的龙魔之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遭九幽**逼命。
八极混元之气狂攻不止,其中还混杂着由生死之力凝聚起来的细针,意图趁虚而入,但龙魔之主身上玄灭大虚罡闪现,如无尽汪洋将所有的攻击吞没。
“无用矣,虽然失去了最锋利的矛,但吾还有最坚固的盾!”
龙魔之主身上有十几处凹陷的剑印,但都在飞速缩小,很快便愈合消失不见,显然伤不到根本,只是些不痛不痒的皮外伤。
喘过气来的他再催魔元,挥拳击出,带着万钧气势,卷起沿线的沙土,似慢还疾,迸发的魔元随着他的拳锋形成锥形风暴,粉碎一切阻挡的事物。
“是么,但在本座看来,这面盾业已残破不堪,徒留金玉其外!”
先前的声音和攻击都是从南边打来,可这一次的声音却是从北边,龙魔之主惊觉自己上当,拳劲所袭只是九幽**的一道残影。
在龙魔之主的背后,八极混元气突然凝缩,聚焦在九幽**的指尖,骈指点出,一击穿透玄灭大虚罡,正中龙魔之主的背脊,随即气劲爆发,以点破面,透胸而出,带起一蓬喷发的血雾!
“果然,似玄灭大虚罡这等护体神功,在破碎之后,想要重新凝练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哪怕你的躯体能在别人的帮助下提前恢复,可护体罡气却需要自行修炼,现在挂在你身上的只是个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玩具,否则的话,何至于会留下伤痕。”
在龙魔之主同仇神妒交手的过程中,九幽**敏锐的察觉到了一处细节,仇神妒不仅用剑接触到了龙魔之主,还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剑伤,哪怕这些剑伤非常浅,可也变相证明了龙魔之主的玄灭大虚罡大不如前,否则的话,有真正的玄灭大虚罡的守护,别说伤势,仇神妒根本碰不到龙魔之主,会被阻挡在无垠的银河宇宙之外。
龙魔之主冷哼一声,身形陡然一折,腰背上的肌肉仿佛满弓之弦,绷紧至极限,对准九幽**打出一片拳影暴风,宛如暴雨般密集,威力却如炮弹般沉重,拳拳雄浑炽猛、侵袭四方,霸道无俦,更蕴藏一股灼热的内劲,仿佛火浪般将周围百丈化为焦土。
除此以外,那霸道的拳影中还时不时掺杂一些阴柔掌力,比起拳劲的狂暴,这些掌力悄无声息,飘渺无踪,不可捉摸,仿佛影子般躲藏在拳劲中,携带着一种阴损的侵蚀力。
刚与柔、阳与阴,龙魔之主信手拈来,转换之间丝毫未有滞碍,更是无迹可寻,展现出他在武道上登堂入室的造诣,尤其是将阴损的掌力藏在霸道的拳劲下,叫人防不胜防,初次交手之人,很容易一照面被阴倒。
对付这种虚实夹杂的攻势,最好的办法便是避其锋芒,然而九幽**双足如老树生根,稳立原地,摆出一个松松垮垮的架子,双臂双肘如抱了一个磨盘,缓缓转动,并以点带面,令四肢、身躯、乃至头颅都在转动,散发出一股生死轮回的意境。
怒涛巨浪般的拳影瞬间将九幽**的窈窕身形淹没,绵柔隐晦的掌力寻隙而入,正奇相辅。
然而一轮快攻过后,九幽**显出身形,却是全身毫发无损,无论是刚猛的拳劲还是阴柔的掌力,尽数卷入她双臂中的磨盘之中,被磨盘轻轻一碾,便化作最原始的元气,不分刚柔阴阳,这是不同于太极的一种化劲法门,风格上更趋刚硬,没有什么圆润无暇之意,只有一种苍苍莽莽,众灵难逃,哪怕天地崩溃也无法阻止磨盘转动的轮回之意。
“失去了极道魔元的你,毫无威胁可言。”
九幽**双臂一抖,磨盘架势消散,积蓄的劲力似洪水般奔腾泻出,只见流光点点,繁华漫空,术法混合武道,爆发慑人的破空尖啸,犹如千万强弓劲弩发出万道利箭,一声声连成一片,转瞬之间已经如飓风怒吼撼人心魄。
劲力流光带着摩擦空气的陨焰,铺天盖地,层层叠叠,反过来将龙魔之主吞没!
“本座所指的并非是力量,而是你身为强者的傲气和精神,你放弃了自身最擅长的战斗方法,运用了阴柔巧劲,看起来是让自己的武技变得更强大,实际上却是默认自身已不再是横扫千军,不为外物所动的霸者,而是一名需要看他人眼色行事的弱者。现在的你,不堪一击!”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示敌以弱
地底下,一人一魔高速对撞,转眼间便已交锋千次,一者凭借盔甲之坚,一者倚仗神剑之利,彼此皆无迂回避让余地,地下数千丈坚固而又炽热的地层对两者而言,形同于无,不能起到半分阻滞行动的作用。
每当双方接触的瞬间,便有一股浩大的力量爆发而出,直震得沙崩石碎,泥土翻飞。使得整条地脉都激烈颤抖起来。
交手过程中,仇神妒不断转变战斗的方式,从直截了当的竖斩横劈,转变成专门对付坚甲的渗透劲,以及对付重甲的震荡劲,结果却是无一建功。
不仅如此,他所有的攻击竟是被反震而回,尤其是那股震荡劲,穿透了雄浑的护体罡气,瞬间引起他全身骨骼的嗡然共鸣,产生一连串尖锐怪音,令他全身气血浮动,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竟有一种筋麻骨酥提不起劲的感觉。
除了震荡劲外,渗透劲也是高度凝聚,如刺如锥,穿透护体罡气,往他的内脏疯狂钻去,幸而到了他的境界,脏腑已不再是要害部位,哪怕被破坏,也可以轻易修复,尤其是在有大量元气补充的情况下。
“怪了,从反震回的剑劲来看,我的攻击的的确确生效了,并没有被他化消,但为何我没有半点击中实物的感觉,就算是反弹攻击,也必须在接触后才能反弹,难不成这具盔甲里面空空荡荡,根本没有肉身,他的本体就是这具铠甲?”
仇神妒心中生疑,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那就麻烦了。
这件黑色的铠甲一看便知非是凡物,至少也是上品宝器,想要强行破坏绝不容易,更别说对方还加持有三千大道中最为坚固的先天太素大道。
担忧归担忧,但他的行动并未受到影响,再度改变攻击方式,沉雄剑劲斩出,却是重重叠叠变化万千,时而聚集、时而分散,有时以螺旋的方式钻入,下一秒,巨大的剑劲又以爆炸的形式分裂窜出,他用的虽然是剑,但攻击的要点却从不是刺、砍、挑等锋锐的形式,而是如重锤大斧?般的砸、横、劈。
繁复混乱的剑劲渗入外道魔君体内,如点燃的火药般爆起一连串的闷响,仿佛是受潮的鞭炮一气爆开,又好像坚冰锤裂,外道魔君的铠甲嗡嗡作响,行动也为之一滞。
“欸,似乎有效?难道他的本体并非铠甲,而是真的藏在铠甲之中,只不过并非肉身实体,还是以另外一种形态存在着,所以渗透劲和震荡劲都对他无用,可换成混沌爆发劲就能伤到他的本体,可惜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种劲力。”
虽然仇神妒非是那类擅长分析情报的智者,但他敏锐的战斗直觉隐隐抓住了点线索。
可是,一股空前炽热的元气突然从外道魔君身上涌现,尚未爆发,便已引动整条地脉躁动不已,附近的泥土尽皆塌陷,被高温焚烧成潺潺流动的熔岩。
“天魔毁道,虚烬地心!”
战斗至今,外道魔君首次动用绝招,一股无可想象的高温热流从地心中喷发,带来毁灭万物的气息,令仇神妒本能地感受到了危机,可他只来得及用剑气裹住周身,下一瞬,瓷白色的热流便将他所处的空间淹没。
片刻后,人魔厮杀的战场产生了有史以来最强烈的震荡,密如滚雷般的炸响震彻乾坤,一阵阵从地底下爆发,又有无数亮光向上透出。
旋即,大地绽裂,出现一道数千丈长,数十丈宽的巨大裂痕,赤红的岩浆从中喷发,如温泉般扬上半空,又有如同密集流星雨般的火光划落,渲染出一副美丽而又可怕的景象。
外道魔君从岩浆流中走出,计都荒铠上没有半分伤痕,甚至也没有因为高温烘烤而出现的通红症状。
半空中,抱头缩成一团的仇神妒伸展开四肢,他身上的毛发统统被烧掉,包括头发和眉毛,抱成团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一个肉球,而他的后背跟四肢外侧的皮肤上都是烧焦的痕迹,残留在伤口处的火劲阻止他肉身恢复的速度,焦黑的疤痕难以散去令他的模样看起来甚是可怖。
“我就不信了,这世上真有打不破的龟壳!并非只有先天开辟大道才能破坏先天太素大道,其他终结类大道一样可以做到,只要力量够强!”
仇神妒体内荡响一阵阵龙吟之声,雄浑真元从窍穴中喷发,排空而出,强行将附着在体表的灼热火劲排挤出去,一条条龙形气劲缠绕在他的体表,威猛若天神。
他体内又飞出一柄神剑,灵光烁烁,散发七彩光华,耀目得让人难以直视。
双剑在他左右两侧回旋,分别衍化皇龙傲天剑式,这是过去的他所不能做到的,甚至绝大多数天人七重境以下的修士都无法做到,因为无法提供足够的真元,而这一点恰恰是现在的仇神妒最大的优势。
“雪融千峰赤龙焚!”
“雨降万象紫龙涛!”
双剑一化火龙,一化水龙,仇神妒却没有着急发动攻势,而是将双掌一合,引导双剑合璧,令两式剑招合二为一,衍化蜕变出更强的剑招。
“阴阳朔空双龙斗!”
双剑腾起一股寒冰中带着无数璀璨金星的火焰,暴起一圈又一圈浑雄耀眼的剑芒,绕身而旋,气势如飓风暴飚,烈火焚野,寒冰冻地,剑气中夹杂着无数灿烂星辰流光,不断迸发的爆炸声犹如霹雳闪电。
阴阳化物,既是创造,也是毁灭,此刻从仇神妒双剑中散发出来的,正是先天毁灭大道的气息!
外道魔君没有束手待毙,体内的魔元化作一柄漆黑的长枪,带着一阵巨大得几乎能够撕破耳膜的响声破空而去,同时平地卷起一阵飓风,无数的沙砾、碎石以突破音障的尖啸,携带着猛烈无比的罡风向天空爆发,一时间连阳光都暗了几分。
然而,双龙交缠着向下俯冲,令一切阻挡之物化为虚无,无论是砂石、罡风,还是漆黑长枪,都消散无形,突破极限的剑招带着狂暴无情的毁灭之意,衍化双龙一口将?道魔君吞食,再度贯入大地,随即引发前所未有的剧烈地震。
之前的地震让人以为这就是最强烈的地震,可这一次的地震却比刚才的更加强烈,一道道涟漪从仇神妒俯冲而入的位置扩散开来,所有高于地平面的事物都彻底土崩瓦解,无论是矮小的花草树木,还是高大的山峦高峰,所有站在地上的人或魔,但当震波传到时,双腿都被不由自主地甩离地面。
这一刻,大地就像变成了一张薄薄的地毯,而且是一张强烈抖动的薄地毯!
……
九幽**道破龙魔之主的虚实,展开连番快攻,各种六道宗的传承武学被她信手拈来,一些原本只属于肉身境修士修习的武学,在她手中竟也爆发出地级或天级功法的无上威能,压得龙魔之主一时仅能自保,无力反击。
论修为论境界,龙魔之主都在不久前才晋级界王境的九幽**之上,论武学论经验,他同样是从鲜血战场里磨砺出来的强者,并不逊色半分,玄灭大虚罡纵然残缺,可论防御之能还要胜过大多数修士的护体罡气,仍是不凡。
按理说,各方面龙魔之主都胜过九幽**一筹,可偏偏此刻落在下风的却是他。
“可恨啊,吾只是选择了更有利发挥的战术,说什么放弃傲气,真是可笑!”
一魔一人战至极端,双方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然后慢慢消失,哪怕是界王境的修士,也只能隐隐看到两个飞速旋移、已经完全模糊不辨的身影。
空气中有游丝般的光芒游动,似缓慢,却又好像极快,而随着这一丝游光,一团薄薄的血雾逐步弥漫开来,就象是一个淡淡的滚动着的血球,凡是血球所过之处,都被粉碎出一片虚无。
于是地面被铲出一条深深的沟渠,直通往数十里外的一条大河,然后在那里骤然卷起了一道旋风,平静流淌着的河水也随之风起云涌,形成一道水龙卷,引力被逆转了方向,一道水幕陡然立起,拍击河岸。
就在水幕破碎的瞬间,龙魔之主的身影突然显现,他遍体鳞伤,并且往下坠落,架势彻底溃散。
“你败了!”
九幽**手结万灵生死印,从空中倏然下落,先天生死大道的气息随之扩散,似要掌握众生的生命,而在印记笼罩的范围,立时衍生出一方幽冥鬼域,宁静安详,没有恐怖,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也没有欢喜和幸福。
这一刻,九幽**完美地掌控了生死大道和寂灭大道的力量,维持在一个巧妙的平衡点,令龙魔之主念头一空,生不出反抗的意志,只能乖乖受招。
就在龙魔之主即将授首的瞬间,他原本变得茫然无神的双目突然恢复了灵智,随即就是一拳回天反击!
拳掌接触的瞬间,九幽**忽感一股沛然不可抵御的力量迎面荡来,她的幽冥鬼域被强行撕裂,万灵生死印也应声崩溃,无论是寂灭大道还是生死大道都被破坏了根本法则而荡然无存,最后连她的护体罡气也被一并摧毁。
嘭的一声,九幽**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去,落地之后,仍是踉跄着倒退数步,才缓去冲劲,而她的腹部赫然出现了一个可以看到后面景色的碗大创口,竟是被龙魔之主的一拳击穿了身体!
她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艰难吐字道:“极道魔元!原来你并非不能使用。”
龙魔之主同样身形一晃,似乎遭到了某种反噬,但被他强行压下:“别把吾当做只懂得拼命的莽夫,示敌以弱,这么粗浅的战术吾又岂会不知?傲气如你,反被骄傲蒙蔽了双眼,中了这粗浅的计谋。”
九幽**腹部的创口不见内脏淌出,肌肉剧烈收缩着,试图愈合,却难以成功,只见细小肉芽舞动着,并且相互一接触,就紧紧地纠缠成一团,想要和对方连接起来,可是每隔一会,伤口上就会发生小小的爆炸,将连接好的肌体再度炸开。
但她有过对付极道元力的经验,于是鼓动全身肌肉阵阵蠕动,骨节中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每一下震爆,都会有一道无形震波从她身内扩散开去,并带走残留在她身上的一份极道魔元,一**如浪如涛,绵延不绝,不断的化消,直至彻底消除。
“看来,这才是你们实行斩首战术的底气所在,只不过,你并没有彻底恢复极道魔元,天渊真人留给你的剧毒,还是发挥作用了,虽然可以催动,但你同样要遭受反噬。”九幽**目光如炬,指出道。
听到剧毒的时候,龙魔之主面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似是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他以无比怨毒的语气道:“那又怎样,就算要忍受反噬,可用来杀死你却是绰绰有余了!你说的没错,用那些偷偷摸摸的技巧实在非吾个性,所以,还是用无可置疑的力量将你彻底轰杀吧!”
他身形一晃,再次催动极道魔元,面上浮现痛苦的表情,但被他用毅力压制住,难以控制住的恐怖气势散溢出来,使得方圆十里的大地出现无数裂纹,更有碎石缓缓飘起,如同失去了重力。
随后,就是最为激烈的爆炸,冲击波挟裹着碎石四下喷射出去,极道魔元凝成巨大的魔爪,携带着足以击破大道法则,无坚不摧的力量,迎面贯出。
面对这无可抵御的一击,九幽**竟是不闪不避,她开口道:“示敌以弱么,真是巧了,本座跟你们想到一块去了。”
生死簿从她身上飞出,展开后挡在身前。
龙魔之主不以为意,因为在极道魔元的面前,哪怕是道器也绝难挡住攻击,生死大道终究不是太素大道这类擅长防御的大道。
可就在这时,两柄非常眼熟的刀剑从生死簿中飞出,令他心头一惊。
随即,刀剑催发的绝招更是引发了藏在他灵魂深处的恐惧。
“圣裁剑诀,炽葬虚空!”
“天罚刀劫,冰封时流!”
刀剑之招相互融合,迸发圣邪极力!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既视感
圣邪极力再对极道魔元!
以刀剑为媒介的圣邪合招不比圣邪合体,它属于爆发性的招式,没有延续性,只在出招的一瞬间爆发出强大得无可匹敌的力量,但在爆发过后,这股力量便会戛然而止,荡然无存。
若是在正常的状态下,龙魔之主根本不惧圣邪合招,摸清底细后,他有许多种方法可以对付圣邪合招的瞬间爆发,比如避实击虚,比如以退为进,比如金蝉脱壳,可是眼下这些法子统统不行。
因为他的状态不比圣邪合招更好。
遭受魂毒腐蚀的他同样无法持久的运用极道魔元,仅能间歇性的,以非常短暂的形式突然爆发一下,然后立即散离余力,这样能将魂毒的反噬降到最低,仅仅只有那么一瞬。
简而言之,他的极道魔元和圣邪合招是同病相怜,有着相同的缺点——爆发式的攻击便等于开弓没有回头箭!
刀剑合招硬撼极道魔爪,没有金属的撞击声,有的只是元气湮灭带来的寂灭和安静,刀剑与魔爪维持着碰撞时的姿势,好象共同构成了一组被时间凝固的雕像。
下一刻,时间再度流动,龙魔之主被反震而回,身上发出“扑扑扑”的一连串轻微响声,立时被开除数十个血洞,同样数量的血箭从伤口处飙射而出,血雾喷洒成团。
刀剑亦被震退,但一道人影从生死簿中如电梭出,双手分别接住刀剑,接着旋身转动,运使转圆无穷劲,将残留在刀剑上的劲力尽数卸开,射向四周环境。
“是你!你不是还没恢复吗?”
龙魔之主见到阻挡者,面露惊愕,就连恢复身上的伤势一时都给忘记了。
“既然这情报连你们都知道了,自然是故意释放出来,迷惑你们的假情报。”罗丰手持刀剑,缓缓说道。
九幽**收回生死簿,开口道:“连禅渡宗的空字辈高僧都被你们寄生了心魔种子,纵然是本座,亦不敢保证将所有人心灵中的阴魔都全部除去,而知晓了(一点,利用你们的奸细,将计就计,释放假情报加以迷惑,这不是很简单也很常见的策略吗?”
回答端木正的那番说辞,九幽**对许多人都说过了,毕竟罗丰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关心他的人亦有不少,只要有人询问,九幽**就会拿出这套“苏白鹭已经恢复,但罗丰还在昏迷中”的说辞,真假参半,最是容易引人上当。
“实话说,本座所指的‘帮手’便是他,至于那位龙傲宗的修士,并不在本座的计划内,他的出现是一个变数——幸运的是,这是一个利好的变数。”
其实仇神妒出现时就漏了口风,他自称“幸好赶上”,倘若他在九幽**的计划之中,肯定早就蓄势待发,又怎么会在战争开始后才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如果他是九幽**的帮手,又何必自称“这一战算我一个”,这分明是第三者入局时才会说的话。
可惜当时气氛紧张,战况激烈,魔族们都没有深思这些言语中的破绽,而九幽**的战斗经验又何其丰富,临场机变,干脆将错就错,按下蓄势待发的罗丰,假装仇神妒就是自己的帮手,引诱魔族上当。
另外,九幽**能熟练的掌控六道浮屠,并且指挥暗师鬼君为她效命,也是因为有罗丰在背后授意,尽管以暗师鬼君的软骨头本性,九幽**如果以力强逼,他十有**也会屈服,但不情不愿的屈服和真心诚意的合作仍是存在差异,前者很可能会导致出工不出力。
龙魔之主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神魂似乎又在隐隐作痛,在被罗丰强杀过一次后,他又岂会不调查罗丰的情况,因此他十分明白这名人族的厉害之处,不仅仅在于武力。
“你既然已经苏醒,也就是说……”
罗丰知道他要说什么,承认道:“是的,这场战役是我在从旁策划。从你们遮掩天机,让我们不清楚究竟破界之心是否出现开始,我就猜到你们是在行暗渡陈仓之计。你们真正要遮掩的根本不是破界之心有没有现这件事,而是破界之心落进了谁的手中,再结合禅渡宗被你们阴魔一脉渗透已久的情况,并不难得出结论——破界之心已经落入了某位人族叛徒的手里。”
在知晓魔族从归墟界入侵时,九幽**一口道破了魔族的布局,其实真正看破真相的人并不是她,而是罗丰。
相比阴谋算计,九幽**更擅长兵法策略,虽然给多一些时间思考,她也能后知后觉还原真相,可要事先从细节处分析出线索,或者在事发后一瞬间洞悉阴谋,那只有专长此道的人才能做到。
“当然,我也有两处失算的地方。第一处是我没有料到你们居然会从归墟界,而不是六道界发起突袭,那名人族叛徒在得到破界之心后,迟迟没有打开空间通道,我原以为他是在等你们寻找到羽化界的破界之心,以及做好进军的准备,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从发动的时机来看,在端木正与沐恋花归来后不久,空间通道就被打开,不难推断出,那名人族叛徒使用破界之心的契机应当是在端木正或者沐恋花的身上。
由此观之,在此之前这名人族叛徒应该没有完全被你们控制,如果我方细心调查线索,并插手此事,或许还有机会能提前阻止空间通道开启。可惜,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等待事态的演变。”
罗丰的语气中稍微有些遗憾,但没有太过沮丧,毕竟不是未卜先知的话,谁也料不到事态竟会是这种发展,对方的布局中居然还藏着这么大的一个不安定因素,颇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
诚然,对罗丰而言,他只是选择了最有利的方案,旨在引诱魔军入局,因此谈不上后悔。
“我的第二处失算便是你们进攻的时间了,依照我原先估算,你们至少要在两到三个月后,才有可能发起突袭,不管你们是想尽办法找到了羽化界的破界之心,还是放弃了寻找,转而全军迁移绕上一圈,从西边的归墟界进入,两个月的时间都是最少的,结果你们只用了一个月不到,就赶到了归墟界,备军待发。
从耗费的时间上推测,你们是从一开始就选择放弃了寻找羽化界的破界之心,早早的动身迁移,赶到了归墟界。
可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做?放弃是在努力过后却仍旧一无所获时,才会有的选择,但一个人连找都不找,就认定自己找不到这件东西,这未免太怪异了。
直到端木师兄带来了伊道友的提醒,我才明白了个中缘由,想必是你们口中的那位篆颅皇,通过洞察心灵,提前知悉了我的布置,知道我将羽化界的破界之心藏了起来,所以就直接命令你们放弃寻找,从而节省时间,避免无意义的浪费。”
龙魔之主哼了一声,反问道:“篆颅皇若真有洞察心灵的能力,为什么不干脆将你藏匿破界之心的位置找出来,而非要多此一举劝吾等放弃搜寻呢?”
“理由很简单,因为连我也不知道破界之心藏在哪里,就算他洞悉了我的心灵,又有什么用呢,他难道能利用我来知晓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找不到答案,所以只能选择放弃。”罗丰说到这里,又瞥了龙魔之主一眼,“另外多说一句,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能如此快的复活,并能勉强运使极道魔元,想必是出自这位篆颅皇的手笔,他出力加快了你的恢复。”
龙魔之主又哼了一声,脸色变得阴沉,似乎对受到篆颅皇帮助一事非常讨厌,但是没有否认。
九幽**道:“看来,这位篆颅皇的窥心神通并不能穿透道器的守护,否则的话,我方的谋划早该被你们知悉了。”
龙魔之主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墨来,压抑着怒气,沉声道:“你们还真是目中无魔,居然将自己的谋划全盘托出……是自认胜券在握,所以觉得就算告诉吾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吗?”
罗丰不置可否,指着后方激战的战场道:“四座阵法,各立四方,不觉得很是眼熟吗h那主持四座阵法的人,魔主可曾认得?”
受到提醒,龙魔之主脑海中最讨厌的那段回忆因此苏醒,他瞧见了山子熏,立即跟记忆中的那道身影重合起来,随后再望向四座阵法,立即意识到了其中的秘密,脸色骤变:“原来你们是想——”
话未说完,四阵核心处,山子熏突然祭出诛仙阵图,手掐法诀,令阵图倏然扩张千百倍,覆盖整座战场,与此同时,四道人影分别从四阵中冲出,各自手持一柄神兵,与诛仙阵图产生共鸣。
刹那间,禅渡宗的七佛灭罪降魔阵,羽化宗的万剑仙羽斩空阵,瀛仙宗的无量归流擎天阵,六道宗的众生轮回虚无阵应声改变!
羽化宗的古寒真人持雪梅剑,主陷仙阵;瀛仙宗的孤鸿真人持鲲鹏剑,主戮仙阵;六道宗的冥海真人持神魇尸海剑,主绝仙阵;禅渡宗因三名空字辈高僧都不擅长剑法,因此由岳鼎持菩提降魔剑,主诛仙阵。
四大剑阵分别立下,再受诛仙阵图统合,凝成一体,这是自罗丰获得阵图以来,范围最广的诛仙剑阵,将除了两名魔君和龙魔之主以外的所有魔族,都包裹在内。
冲霄的杀气,凌厉的剑光,再度宣示着诸天万界第一杀阵的威名。
“又是诛仙剑阵!”龙魔之主咬牙切齿道。
罗丰颇为无赖道:“纵然知道是诛仙剑阵,你又能如之奈何?好用的阵法,只要敌人破不了,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再多也不嫌烦。”
龙魔之主自然是懂这个道理,诛仙剑阵本身没什么破绽,只能靠实力硬撼,如果布阵之法在他手里,布上千次万次都不嫌多。
“来此之前,你们大概是想着,如果能一举偷袭成功,便可一战定乾坤,顺势将突袭战变成决战。但是,本座从一开始便打算同你们决战了,拖延战期毫无意义,本座没这个耐性!胜者王,败者寇!”
听到九幽**的宣言,龙魔之主突然一种难以言喻的既视感,上一回的战斗分明也是相同的情况,明明还在相互试探的阶段,对方却突如其来的发动了最强的攻势,在双方都没有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进行决战,一举赌上所有的筹码,出乎所有人和魔的意料。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去势者贼,得势者王!机关算尽又如何,在最终胜负出来之前,一切的算计不过是纸上谈兵,只有真正取得了胜利,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们真以为自己赢定了吗?”
龙魔之主怒吼一声,魔元狂涌,在背后凝成一堆双翼,他已打定主意,哪怕会被魂毒侵蚀掉神魂,他也要将极道魔元催动到底。
罗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所有的布局到最后能不能转化成胜果,我无法保证,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可以保证——今日绝对要将你斩于剑下!别想再有复生的机会!众人的牺牲,绝不会白费!”
九幽**看了罗丰一眼,若有所思,转身道:“此事便交予你了,本座要去协助龙傲宗的真人对付外道魔君。”
仇神妒的战斗风格实际上是正中下怀,最不适合对付外道魔君这样的重甲硬壳,相比之下,九幽**的生死大道玄奥诡异,不追求正面搏杀,而是从更加神秘的角度入手,能够绕开重甲的防御,这才是对付外道魔君的最佳思路。
罗丰没有留人,因为他要继续当初未完的那一战。
“诛仙剑阵,对你来说或许早已腻了,那么,不妨换一个口味。”
双剑交错,衍化凰龙虚影,凶猛交缠向前,便要强行携裹着龙魔之主,一起冲入暗师鬼君主持的幽冥大阵。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全面压制
“单打独斗?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或许进入那种超限状态的你可以威胁到吾,但现在的你,根本不被吾放在眼里!”
龙魔之主怒喝一声,化掌为爪,迎着凰龙虚影从中贯入,他虽然没有凝聚极道魔元,可自身的境界和修为便接近天人八重境,哪怕受蕴含秽绝大道的剧毒拖累,仍有不逊色天人七重境的能为。
“对付你,吾又何须动用极道魔元?上一回吾会败于你手,是经历了连番车轮战,大耗元气的结果,你真以为自己能再度复制胜利?可笑!”
正面冲突之下,刀剑之气不敌魔威,交缠的凰龙虚影被强行洞穿分离。
“战斗从来不是实力强的一方取胜,而是取胜的一方实力更强。你不断强调自己的修为高于我,这恰恰是你心怀恐惧的表现。”
分离后的凰龙虚影没有溃散,剑气飘向大地,使得地面立即覆盖上一层玄霜,紧接着地面犹如雪崩般轰然爆裂,迸发出一片白茫茫的滚滚寒潮,将猝不及防的龙魔之主冻住,延缓他的行动。
同时刀芒衍化成巨大的陀螺,刀刃破空之声刺耳得犹如鬼哭神嚎,绕身而旋的如练刀光,如风驰电掣般直滚过去,斩向一时无法移动的龙魔之主。
于是连绵的风刀气剑金铁交鸣,发出铿锵巨响,巨大的火星爆发飞溅,好像绚丽的烟花,炙热的火星好像开了一个钢铁场似地,可最终全部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什么恐惧,就凭现在的你,连吾的玄灭大虚罡都破不了!天魔毁道,龙踏式,沉陆!”
龙魔之主举腿一踏,狂暴的魔元化作锥形气劲轰击大地,冲击波震荡开来,将所有的剑气冰霜和刀芒风刃一并涤荡干净。
随后便是无数耀眼迂回的电光从大地裂缝中喷出,伴随嗤嗤的灼烧声,就像点燃了什么,霎时在空地上出现一团白炽耀眼的火云,蕴含着远超熔岩的高温,汹涌升腾,把罗丰吞进一片烈焰与雷霆的地狱之中。
可就在这时,阴阳二气升腾,反向吸收雷霆,纳为己用,旋即便是连环雷爆,湮灭烈焰。
“神霄斩勘净碧空!”
凡是由阴阳二气衍化来的存在,无论是物质还是能量,都逃不过此招的净化,瞬间便将龙魔之主的绝招消弭于无。
只是这样一来,便等同让双方再无遮掩地相互直面。
“没有选择使用阴阳分化神光,是你犯下的致命错误!”
龙魔之主仰天长吼,全身长出龙鳞,彻底释放自身的能为,汹涌的魔气在他背后衍化出耀眼的雷电、浩荡的海洋、炽热的阳光、喷薄的火山、躁动的大气、苍茫的荒野…一股蛮荒原始,更隐藏有深不见底的黑暗与未知,令人不安的凛冽腥味扩散开来。
“天魔毁道,龙驰式,崩星!”
身形移动,龙魔之主通体开始泛射出一种金黄之色,那是一种金刚琉璃般纯净透彻的金黄,与之相比,任何凡间七彩斑斓的美丽景象,都有一种瑕疵褪色的感觉,他激发出这具龙魔躯体的潜能,好似炮弹般轰出,带着无边的宏伟威严之感,展现出一种扭转乾坤,镇压寰宇的霸道,他就要用这蛮不讲理的冲撞,一举将罗丰撞成肉酱。
在崩星式的面前,整个世界都好像被一下镇压住,所有的颜色、光线、气味、声音等等都失去了色彩,失去了存在,只剩下金刚琉璃般的光华,似乎可以亘古永恒存下去。
罗丰本能地感受到那种一瞬间飙升到一个无比可怕的高度所带来的压迫感,他的五感都仿佛被剥夺了,而且在这股空前强大的压力面前,他根本无法闪躲,双腿就像是被浇筑了钢水一般,无可动弹。
当此凶险时刻,他面上无悲无惧,哪怕被对方的气势所笼罩着,依旧于黑暗阴影中散发出独属于自己的光芒,却是他拿起长剑,用手指轻轻一弹,映射出剑光,嗡嗡作响。
“病剑哀歌!”
急速飞驰的龙魔之主突感神魂剧痛,心神略分,正在运招的魔元顿时为之紊乱,牢牢锁定罗丰的气机消散,身形一晃,便已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擦着罗丰而过,绝招落空。
“看吧,哪怕只是寻常的招式,只要在适当的机会使用,一样可以发挥出超越极招的作用。”
论威能,病剑哀歌此招绝对算不得强大,至少在身怀无数绝学的罗丰身上,它只能沦为最低的层次,甚至连它所出的源头《灾病剑法》本身,在罗丰所学功法中也是毫不起眼。
但是,罗丰利用它来引动依附在龙魔之主神魂上的剧毒,一举建功,带给龙魔之主难以忍受的剧痛,顺带破坏了龙魔之主的必杀之招,达成了其它各种天级武学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
“你想见阴阳分化神光,那就给你阴阳分化神光!”
罗丰扬手,召唤出阴阳雌雄剑,屈指一点,阴阳雌雄剑分离成双剑,各自涌现阴阳二气,相互回旋缠绕,最终凝聚成一道神光贯射而出。
尽管以罗丰如今的修为,哪怕不借助法宝一样能使用阴阳分化神光,但能得到剑器的加持,更可以增强阴阳分化神光的威能。
龙魔之主刚从绝招落空后的晕眩中恢复清醒,就瞧见阴阳分化神光迎面射来,他正欲闪躲,又闻一声尖锐难听的剑鸣声,神魂上的异毒再度被勾动,释放侵蚀的剧痛,令他行动一滞,导致未能躲过阴阳分化神光,被正中胸口。
玄灭大虚罡为护主而浮现,抵挡神光,可它本身并不完善,到处充满裂缝,吞噬阴阳分化神光后,内中的星辰宇宙立即陷入天地开辟,阴阳分化的状态,所有的星辰齐齐破碎,万物返虚!
嘭的一声,阴阳雌雄剑被反震而回,但玄灭大虚罡也应声而破!
罗丰没有去接剑,任由阴阳雌雄剑被震飞,他双手结出一道法印,全身真元如流水般经过体内脉**的千川百河,汇成洪流,背后浮现炎帝虚影,汇聚人道意志,拳随身行,气发如狂澜,呼啸澎湃。
龙魔之主见状,情知先机已失,再加上担心对方又会在关键时刻引动魂毒,散他气力,于是没有选择正面对决,当下右臂犹如大枪抖了个圆花,绕开拳印,背后双翼回旋,带动他全身,让开罗丰的拳势,避实击虚。
刚劲最怕分力,柔劲却不怕,这种时候就算罗丰突然引动魂毒,于龙魔之主的行动也不会有太大的干扰。
避开锋芒后,龙魔之主一拳递出,拔骨伸筋,脊椎拉得笔直,脖子猛伸,整个身体前俯,化拳为爪,五指如精金凸起,指甲勾如螺旋,夹带着鬼哭神嚎的罡风,以洞穿金石之势罩向罗丰的天灵。
就在这时,罗丰背后的炎帝虚影突然凝实,却是九如法相显化,头戴天子冠冕,身披五爪金龙袍,圣威昭昭,嫉恶如仇。
罗丰手中法印的力量尽数转移到圣极法相上,自己则是以朴拙的双拳接向龙魔之爪。
圣极法相得法印襄助,双目中精光爆射,反手一拳击出,气势浩荡,圣光辉耀,笼罩四野,不容闪避,正中龙魔之主的胸口。
“圣耀苍生!”
关键时刻,龙魔之主身形一扭,前胸一缩一涨,形成一个弧形的卸力角度,同时全身龙鳞共振,吸纳炎帝圣王拳的拳劲,通过龙鳞的抖动,就像是百川泄洪一般,将拳劲顺着龙鳞共振所产生的渠道倾泻出去。
可就算如此,炎帝圣王拳大巧若拙,劲力浑圆一体,极难分解,倒是有一大半在龙魔之主的胸口炸裂,只有一小半被滑卸开来。
与此同时,双方拳爪相交,爆发出一连窜的轰隆隆的闷雷罡音,罗丰原是不敌,力屈一筹,可他的双拳上突然有一道血光闪烁,却是源自《万血归渊经》中的诡异秘法,能引发魂毒入身毒。
霎时,龙魔之主全身的骨髓都刺痛起来,他原本已经做好承受神魂剧痛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居然剧痛的发作点一下子转到躯体上,未曾防备,不由得力量涣散,在正面交锋中落入下风,遭劲力入侵。
对招不利,龙魔之主挥舞双翼,连忙向后疾退,却感手臂一痛,低头看去,就见掌心出现了一个大洞,连带着手掌的筋条和臂骨一起消失不见,却是在他后撤的瞬间,罗丰化拳为啄,力贯筋梢,指甲内勾,将他手掌的骨骼连带筋络一起抠挖出来!
罗丰甩手将那堆血淋淋的物什扔出去,杀气腾腾道:“魔主莫非忘了九幽前辈的建言,你运用的武技再怎么巧妙,说到底都不是你所擅长的方式,没了藐视众生的傲气,失了任意妄为的霸道,现在的你只是一个空有一身超凡修为,却还要看他人眼色行事的弱者,这样的你,不足为虑!”
同样的话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来有不同的效果,九幽**好歹是人族历史上赫赫有名,建立了伟大功绩的人物,被她用指点的语气评鉴一番,龙魔之主虽然也觉得憋屈,但内心深处也认可对方是一位跟自己平起平坐的强者,可罗丰算什么?
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后起之秀,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只是靠着一番阴谋诡计,趁人之危还要下毒暗算的卑鄙小人,这样的家伙居然也敢教训自己!
龙魔之主的脸瞬间变得扭曲狰狞起来,怒火炽烈,看向罗丰的眼光像是两把寒光闪闪的神剑,在他的双眼中凝聚成形,立刻就要杀人戮命。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吾?明明是你以魂毒逼迫吾不能尽兴一战,如今反倒嘲笑吾失去傲气,你若阵想见识吾的霸道,何不将魂毒解除,让彼此尽情一战,却偏偏在此卖弄唇舌,说些风凉话,真正可笑!”
在龙魔之主眼里,罗丰的脸面变得异常丑恶,引魔憎恶,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有手段能抵挡他不完全的极道魔元,肯定要不顾剧痛地强行催动极道魔元来搏杀。
强行以理性压制愤怒,龙魔之主催动精元,恢复肉身伤势,随即携带着怒火发动雷霆攻势,只见劲气引动沙石滚滚,草屑纷纷,向罗丰周身上下攻击,罡风刺耳,震人心弦,便是铜墙铁壁被擦到一下,也要立时崩裂。
看起来他似乎真正听取了对手的建议,不再追求柔巧的武技,转为大开大合的刚猛套路,可在罗丰眼里,却只是虚张声势,空有其表,当下催动《阴符七术本经》中记载的各种精妙武技,身形腾挪巧变,次次出招皆是见缝插针,避实击虚,一掌掌轰击在龙魔之主的身上,轰得他身形剧震,气血沸腾,脑中轰然狂鸣,眼前金星直冒,口鼻中鲜血泊泊溢出,多处皮肤淤青甚至渗出血珠,龙鳞片片飞散。
“可恨呐——”
龙魔之主狂声怒啸,恨意昭然,可惜于战事无补,他连环转变武技风格,或刚猛,或阴柔,或刚柔并济,却都被罗丰克得死死,一直落入下风,处处受制,难有反击的机会。
“九幽前辈所说的霸道,可不是指武技上的霸道,而是内在的精神,武者的尊严。你以为换成刚猛的招式便能恢复霸道?这种形式的霸道,不过是外强中干,过去的你哪怕运用泄劲巧技,同样透露出一股兽王般不可侵犯的威势,可如今的你哪怕再怎么怒吼狂攻,也只是像小猫效仿老虎咆哮一样的可笑!”
罗丰在攻击龙魔之主的同时,还能出言讽刺,尽显游刃有余的姿态,而这更加刺激了龙魔之主的神经,令他积蓄的怒气彻底爆发。
“住口!”
龙魔之主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沛然澎湃的极道魔元,尽管只有薄薄的一层,但威能却如山崩海啸般爆发开来,顿时令周围的空间剧烈扭曲波动,将罗丰远远震飞开去,要不是长生罡气及时浮现护体,只怕这一下便会遭受不轻的内伤。
圣邪合招终究是借助外物,使用起来需要准备的过程,不比极道魔元的催动更随心所欲。
夺得一线**之机,龙魔之主仰首向天,大吼道:“篆颅皇,你的条件吾答应了,快取走吾身上该死的魂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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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第二道剑光
随着龙魔之主的怒吼,他神魂的表面显现出一枚印记,似是别人留在他身上的道标,这枚印记穿梭空间,与身处不知名时空的某位存在产生了联系,引动一股异力降落在龙魔之主的身上。
大致猜到龙魔之主的想法,罗丰岂会乖乖待在一旁,什么也不做地等他完成,当下召唤易道剑入手,雷光乍现。
“震剑,雷动!”
身化雷霆,罗丰一剑疾斩而去,欲强行打断龙魔之主的行动。
可就在这时,一颗不停旋转着的暗金色魂珠从虚空中降临,携着浓稠到极点,近乎化为液体状的黑气漩涡,带起一波宛如海啸狂涛却又寒彻骨髓的阴风气浪,挡下罗丰的雷动之剑。
霹雳惊雷炸响,雷光破灭,罗丰被震得滚滚翻腾向后直跌飞出去,暗金色魂珠则是落到龙魔之主的身上,形成某种契约般的存在,接着残留在龙魔之主神魂上的诡异剧毒就沿着契约的联系,被引导向那位莫名的存在。
没了魂毒的拖累,龙魔之主只觉全身变得无比轻松,仿佛脱去了一层厚实的盔甲,没有负担,行动恢复自由,念头流转不存滞碍,全身修为得到解放,再也无需担忧会突然遭遇剧痛。
“现在,你是否还有闲情扯什么傲气呢?”
龙魔之主背后巨大的龙翼扇动,每一下造成的巨大气压都直接冲击地面,令地面颤动不已,他全身上下都有一种浓烈的魔气在燃烧着,肉眼可见的黑色波纹向四周激荡。
罗丰没有用言语回答,而是直接用拳掌回应,他本人和背后的圣极法相一同动进攻,拳影掌功竟如铺天盖地一般,上下汹涌,空气中轰隆隆的满是罡暴之声。
然而,所有的拳影在距离龙魔之主不到二十厘米的时候,就被一道无形有质的罡气给挡住了,两股力量碰撞之际,更加激烈响亮十倍,犹如上百只急走狂奔的犀牛疯狂撞击岩壁的爆响在空气中炸起。
以这堵透明的罡气为界?可以看到罗丰这一边的空气正在海啸般狂暴涌动,并连珠炮般不断回响震荡着,凌厉的劲风一波又一波如同海潮般往四周激荡,冲击得地面犹如风暴肆虐,沙石横飞暴溅,烟尘弥漫,可在龙魔之主那一边却是波澜不起,连一丝微风也无,一切事物都很平静,形成了极端的反差。
“无用矣,这就是你我之间真正实力的差距,在吾落魄之时,你可以靠一些阴险的手段占得优势,可当吾恢复真正的修为后,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蚍蜉撼树,可笑又可怜。”
龙魔之主立于原地,动也不动,任由罗丰进攻,用睥睨的语气说道。
“虽然你竭力想模仿从前的那副模样,伪装得自己好似已经恢复,可惜,画虎画皮难画骨,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想要重新取得,难上加难——你失去的并非是力量,而是你的武者精神!”
罗丰突然融合圣极法相,神意内敛,拳劲古朴无华,无法被分散,也无法被卸开,而且每一拳挥出的力道都在不断的增强,后一拳永远比前一拳更强,而这种力道的增强似乎永无止境,看不到尽头。
蓦地,龙魔之主所凝聚的罡气墙上出现了一丝涟漪,而且涟漪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快,涟漪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广,造成的影响越大越激烈,直到龙魔之主的躯体也随着罗丰一连串排山倒海般的凶暴攻击而微微震颤,他体表的龙鳞下有微量的鲜血溢出,而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变得铁青。
“君临天下!”
万道拳影倏然凝聚,汇成一拳,堂堂正正,如王者之师,中路踏进,长驱直入,一拳击破了罡气墙。
龙魔之主出掌接住王者之拳,面上已满是惊怒:“不可能!一定是因为玄灭大虚罡被摧毁的缘故,如果玄灭大虚罡还在,哪怕你挥尽全身的鲜血,也休想伤到吾一片鳞甲!”
“还不明白么,你的弱小并非是因为你失去了极道魔元,同样的,哪怕你取回了极道?元,也不代表你变得强大,玄灭大虚罡在或不在,对你而言,只是差了一张龟壳,并没有根本性的差异。”
说话间,一股视死如归的强烈气势从罗丰身上爆,那是一种视千军万马如无物,直如风萧萧兮易水寒,苍茫悲凉惨烈霸道之极的无涛杀意,仿佛将天地都染成一片赤红。
“血染河山!”
或许是因为人魔大战之故,得到了人道意志的眷顾,修习炎帝圣王拳至今,罗丰才真正挥出这套拳法的威能。
冥冥之中,仿佛看见了昔年蛮荒时代,上古圣皇统领着弱小的人族,反抗各种强大的邪魔妖兽,在风云飘零中艰难的求存,哪怕一次次遭遇灭族危机,总有无数英雄豪杰抛头颅洒鲜血,让人族血脉延续下来。
只见罗丰小臂翻转,转拳掌为崩戳,筋紧肌崩,钢筋虬结之下,竟然勒得铁臂霎时红烫,手臂颤震、陀螺转动之间,犹如凭空出现了一杆长枪,枪上五爪金龙盘绕,威势冲霄,带动炽热的气流高摩擦,呼啸爆,仿佛一声悠长深远的龙吟,惊心动魄。
龙魔之主不甘示弱,挥拳迎击,双方毫无花巧的碰撞在一起,劲力相互渗透。
他忽觉体内魔元一滞,气血逆流,竟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将劲力泄入大地,效仿之前的九幽**。
相比之下,罗丰虽然也出了一声痛楚的闷哼,可他竟是强顶着伤势,没有采取泄劲的手段,再度踏前一步,挥拳追击。
意识到这一点的龙魔之主脸面涨得通红,有一种受到侮辱的屈辱感,虽然他采取的措施无疑比罗丰高明得多,没有因为硬顶着冲击而受到内伤,是最明智的做法,可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自己没有像以前那般强硬,失去了那种迎难而上,无坚不摧的霸道,心中思忖,或许真如对方所言,自己失去了傲气和武者的精神。
知耻后勇,仿佛为了证明自己并非那般软弱,龙魔之主爆出一声带着强烈杀意与难言怨愤的狂怒咆哮,毫不退让的起对攻,欲夺回自己退后的“那一步”。
然而,罗丰蓄势已成,之前的那一步看似不理智,是战术上的失败,却同时又是战略上的胜利,借着那一步的气势,罗丰将积蓄的力量和杀意都一举爆出来,攻势变得更强更猛更险,纵然龙魔之主知耻后勇,爆出不屈的气势,依旧被他压着打。
“可恼啊!”
龙魔之主憋闷非常,再也不矜持身份,爆极道魔元,化作气劲冲击四方八方,强行将罗丰震退。
“什么武者精神都是虚的,只有力量才是真真切切的,将你的肉身摧毁殆尽,所有的精神都将烟消云散!”
龙魔之主再无保留,没有了魂毒的掣肘,可以尽情施展极道魔元,哪怕受到伤势的拖累,运转之时颇有枯涩,不如全盛时的强大,但自忖对付区区一名界域强者,已是绰绰有余。
“天魔毁道,龙爪式,裂宇!”
极道魔元凝聚成爪,破空贯出,带出一阵阵无处不在的呼啸之声,似是成千上万的妖魔厉鬼正潜伏在遥远的天际,万魂恸哭,鬼哭狼嚎,伺机要如蝗虫般蜂拥而至,扑下来生噬血肉一般。
被气势锁定的罗丰,只感头顶的苍穹乃至四面八方的天际已是一片混沌,完全看不到任何景象,就像被一个漆黑的大锅罩住一般,他眼神中无有恐惧,唤出刀剑,再起圣邪合招,
“圣裁剑诀,岳镇如一!”
“天罚刀劫,飚行万里!”
一动一静两股对立的意境融合,圣极大道汇流秽绝大道,刀剑衍化圣邪极力,正面硬寒裂宇龙爪。
冲突的气劲迸,刀剑被震退,龙爪也应声溃散。
然而,不同于先前的交手,没了魂毒的压制,龙魔之主的极道魔元不再是短暂性的存在,可以持续不断的催动。
一招未成,后招递进,他旋身?转,另一只手也同样使出龙爪裂宇式,无坚不摧的极道魔元轻易洞穿长生罡气的抵挡,一爪插入罗丰的胸膛!
“哈,哈哈,哈哈哈……看吧,这就是真正强大的力量!能够决定生死的力量!而不是你口中虚无缥缈的武者精神,现在,你还有什么遗言……”
话未说尽,忽见罗丰躯体一散,每一滴血肉都演变成一道剑气,四散而出。
无相剑体!
与苏白鹭一起在生死簿的虚空世界中疗养伤势的时候,因为特殊的气机牵引,加上两人之间有着凰龙剑招的联系,使得两人的意识相互交融,罗丰从中把握到了无相剑体的诀窍,知晓了精气运行的轨迹。
不过,罗丰并没有真正凝练出无相剑体,他只是利用了鬼谷法相的万象变化之能,模仿出无相剑体的变化,本质上仍有差别,比如他所变化的剑气不具备无限衍生之效,消灭一些剑气,就相当于消灭掉一部分他的躯体。
可是在这一刻,无相剑体的变化却帮助罗丰巧妙避开了极道魔元的侵蚀,防止了伤势扩张,随即他所衍化的剑气倏然下落,刺向大地。
“坤剑,地葬!”
没有运用易道剑,而是直接以自身衍化的剑气为引,牵引出地脉之力,爆出无穷无尽的气剑,浩如汪洋。
而且,由于引的媒介是自身的躯体,罗丰对剑招的控制力更上一层楼,使得这一式坤剑地葬没有再像过往那样,让方圆百里的地面同样冲出气剑,而是把所有的气剑都凝聚到身旁的一小部分区域中,以最大陷入的威力去冲击龙魔之主。
同秋萍真人交过手的龙魔之主对无相剑体并不陌生,知晓这一变化的难缠,而且现在的他可没有了玄灭大虚罡的守护,再也不能肆无忌惮的全神投在进攻上,当下运转极道魔元,衍化出一股黑雾缭绕的气壁,一张又一张狰狞可怖的冤魂面孔在黑雾之上浮现扭曲,又猛然向四周扩散开来,一切的光源都这股黑雾的笼罩而变得阴霾,大地黯然无光。
数以百万计的气剑轰击在龙魔之主身上,被黑雾气壁挡住,如鸡蛋碰石头般破碎开来,但气剑前仆后继,无穷无尽。
不似玄灭大虚罡内蕴无垠宇宙,可以容纳所有的攻击,龙魔之主以极道魔元施展出来的气壁固然强大,坚不可摧,但其防御的原理是强行阻挡,而非吞噬容纳,于是在不断的碰撞中,尽管气壁将所有的气剑挡住,可碰撞带来的冲击却不能彻底化消,一时间,龙魔之主被气剑海强行托了起来,升上半空,就好像在浪头上飘荡的轻舟,潮起潮落。
“这个方向是……不妙!”
初时龙魔之主对此不甚在意,可当他察觉罗丰有意将所有的气剑击中在一个方位对他动攻势时,便意识到了不对,可已然迟了。
碧血钟的钟声一荡,血潮涌动,便将龙魔之主吞了进去,拉入诸天生死幽冥大阵之中。
不等龙魔之主做出反应,早已蓄势待的九婴蛇妖径直扑了过去,紧紧将他缠住。
随即就见暗师鬼君伸出手指,轻吐一字:“爆!”
近距离的九婴自爆,躲无可躲,龙魔之主扎扎实实的吃下了绝大部分的爆炸冲击,黑雾气壁再也支撑不足,轰然崩溃。
此时,黑暗中有两点剑光闪耀,青龙赤凰的虚影显现,相互缠绕,凝聚成一道贯穿万物的凌厉剑光。
“凰翥龙翔贯天穹!”
龙魔之主欲再催极道魔元,却感气息一滞,后力不济,全身剧痛。
他本来就是刚刚被除去魂毒,属于重伤初愈,同时又在同九幽**、罗丰的连番战斗中负伤,身体条件并不能让他连续长时间地使用极道魔元,此时便遭了反噬。
“天魔毁道,龙翼式,斥灵!”
强忍着剧痛,龙魔之主伸展双翼,包裹住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附近的空间也在魔元影响下变成排斥外力入内的区域,空间仿佛凝固,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剑光射在龙翼上,被强行止住了去势,哪怕创造出了裂痕,却无法入侵,因为罗丰并没有掌握先天开辟大道,终究无法挥出这一招真正的精髓,也正是因此,龙魔之主才敢不凭借极道魔元,强接他的这一剑。
可就在这时,剑光之中,又有一道相同的剑光贯出。
“凰翥龙翔贯天穹!”
这一剑,不再是虚有其表,而是真正蕴藏着先天开辟大道,它顺着前一剑创造出来的裂痕入侵,倏然而过,洞穿了龙翼,也洞穿了龙翼后面的龙魔之主!
...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序幕
未曾料到竟是双重凰龙极招,龙魔之主猝不及防,被洞穿了胸口,在先天开辟大道面前,无论他的龙鳞甲有多么的坚固,一样如纸糊般被斩开,残留在伤口处的剑意,阻止他的肉身恢复
。
通过伤口处的血洞,可惜清晰地看见在龙魔之主的后方,大量的剑气涌动汇聚,凝成苏白鹭的模样,而她的双手中赫然握着太阿剑与分景剑。
罗丰转化肉身为无相剑体,不只是为了闪避龙魔之主的极道魔元,更是为了隐藏苏白鹭的气息,包括使用坤剑地葬一招,召唤出大量的气剑,也是为了迷惑龙魔之主的灵识。
“你竟然……”
“竟然会以二对一,以多欺少,可所谓的战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增兵减灶,瞒天过海,当然是中计者太过愚昧的错,我从始至终就没说过要同你单打独斗,只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罢了。”罗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龙魔之主,“武者的傲气?这种东西我可没有,你我本来就是不同类型的战斗风格,岂能混为一谈。”
于罗丰而言,他不使用计策,完全以武力和敌人正面搏杀,才是失常的表现。
“其实在九幽前辈提出武者傲气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包括她的离去,也是为了加深你的误会,让你觉得,我一定会跟你单打独斗,‘公平’一战。”
战斗的过程中,罗丰不断用言语刺激龙魔之主,就是为了加深印象,从而松懈龙魔之主的防备,为苏白鹭的致命一击创造机会。
“真是好算计!吾明明同你战斗过,吃过你阴谋算计的亏,结果又一次上当,”龙魔之主面上的肌肉剧烈颤抖起来,变得异常狰狞可怖,他气极反笑,“但是,就凭你们两个,以为能赢过吾吗?在极道强者的面前,你们的这点算计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石子,根本不足以撼动滚滚向前的车轮!”
怒上眉梢,龙魔之主沉喝一声,不顾身上伤势,欲再度催动极道魔元。
可就在这时,罗丰用手指轻扣剑身,发出一阵尖锐刺耳,又带有萎靡颓丧感的剑鸣,龙魔之主顿觉一股熟悉的剧痛蔓延周身,深入骨髓,强行中止了他的行动,凝聚到一半的极道魔元自行溃散。
“怎么回事,这毒不是已经……”
“我既然能让你中一次毒,自然可以让你中第二次,而且,复发可比初患要容易得多。”罗丰淡淡地说着,背后一道剑光冲霄而起,“这一回,你再也休想活命!”
苏白鹭舞动双剑,剑气喷发如星河,凛然喝道:“完纳你的劫数吧,魔头!”
两人各自释放出庞大的剑意,如擎天之柱贯入云霄,并且相互共鸣,如交缠的龙凤般不断向上攀升,尚未出招,凛冽磅礴犹如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森寒剑意杀气,已经铺天盖地席卷而至。
与此同时,主持幽冥大阵的暗师鬼君运转阵法,引导无穷鬼煞冥气朝着龙魔之主身上压去,掣肘他的行动。
罗丰的九如法相转变为秽绝形态,但并不配合着出招,仅仅是催动灾病剑意,发出绵绵不绝的病殃剑吟,引动寄生在龙魔之主身上的剧毒,令他无法动用极道魔元。
龙魔之主只觉身子一沉,伤势的拖累、剑意的纠缠、阵法的压制再加上剧毒的削弱,令他的状态比求助篆颅皇的时候还要恶劣得多,不仅无法动用极道魔元,连正常的修为都难已发挥,功体只剩不到四成。
环顾四周,无穷无尽的鬼道生物发出无声的哀嚎,封绝天南地北,生死轮回之力形成漩涡,将他困在中央,两道贯天通地的剑气之柱堵住他的前路后路
。
重伤兼中毒,虚弱的功体,强大的敌人,不利的环境,孤立无援……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悲凉感不可遏制地弥漫在龙魔之主的心头。
龙魔一脉的霸业,长久以来的等待,苦心孤诣的谋划,初入境时的无敌……
过往的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不知为何,龙魔之主的心情变得平静,而且是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平静,仿佛摆脱了魔族与生俱来的狂乱天性,龙魔一脉的责任,极道强者的威严,不甘人下的屈辱,诸般种种负担,在这一刻全部被抛下。
“哈哈哈,吾虽兵败,但生为王枭,死也要为鬼雄,在天之灵佑吾天魔千秋基业、万里开疆!”
枭雄,便该有枭雄的傲气。
龙魔之主没有像凡人一般,在穷途末路时或是露出绝望和悲伤的表情坐以待毙,或是懊悔过往犯下的错误致使沦落至今。
“想取吾的项上头颅,就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
龙魔之主彻底放开对体内剧毒的压制,运转残留元功,任由鲜血从龙鳞下迸射,这些血气化作刀光,纵横穿梭,每当锋芒一晃,就有一道凌厉血色刀气破空斩出,转眼间,幽冥大阵之中,充斥着血色刀气的虚影,如龙似蛇,似龙卷风一般的气流滚荡。
本该是陷入包围的孤家寡人,结果爆发的气势却反过来包围住了对手,罗丰和苏白鹭只觉自身如同陷入千军万马的十方埋伏中,到处是旌旗如林、刀光剑影,金戈铁马之声响彻了四周每一处空间,这一刹那两人之间双剑合璧的联系竟然被硬生生地切断,再也无法相互借力,阴阳共生。
“天魔毁道,龙泣式,血殇!”
此时,龙魔之主的心中再无外物,他燃烧热血,透支潜能,将生命中的每一处微小存在,将全副精气神都贯彻在这一招中。
伴随着如雷的爆喝,所有的血刀在龙魔之主的手中凝聚为一,以雷霆万钧之势,带着长长的艳红残影,就如血色旌旗朝两人横空猛斩而去!
如果是重伤之前的罗丰与苏白鹭,被强行斩断了联系,就只能放弃配合,各自为战,当在生死簿中,两人神意交融,彼此间的默契早已到了无须依凭剑意枢纽的境界,哪怕被孤立,无法用眼神和语言交流,仅仅凭借感觉,依然发挥出严丝合缝的默契,剑招运转的每一步,都恰好相承。
“龙盘凰逸隐仙踪!”
没有硬接龙魔之主激发毕生精气神所施展出来的最强之招,罗丰与苏白鹭同时选择了避其锋芒,贯天通地的剑气之柱倏然一收,将铺天盖地的杀气剑意都收了回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这一切都被吸纳回体内,在各自的身体酝酿发酵,积蓄力量,等待爆发。
血红长刀在虚空中划过,不着一物,空空荡荡,哪怕力量再强,也触碰不到藏在虚实之间的两人,而以龙魔之主的状态,仅能维持此招十分短暂的时间,他的爆发期限一到,极招威能迅速回落,如同从山峰向着谷底跌落。
“龙跃凰鸣伐天纲!”
就在这个瞬间,罗丰与苏白鹭同时脱离遁隐的状态,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这一杀戮剑招,只见青龙赤凰相互交缠,烈日之芒与冷月清辉交相辉映。
这一回,剑招并没有如过往那般爆发出浩荡的杀戮剑气,而是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形成一道数丈长的恢弘剑光,晶莹剔透,宛若玉石
。
此剑斩出,没有带起如雷音爆,没有发出凄厉破空之声,没有带起狂风席卷,也没有千军万马磅礴浩大的杀戮气势,因为所有的力量和剑意都高度集中,毫不张扬,凝练得犹如一线,如同锥子一般,无坚不摧,没有半点浪费。
这一剑就如同一位默默无闻的刺客,一怒之下,远赴千里,直取敌魁首级,孤注一掷,慨然赴死,杀身成仁,纵然对方坐拥千军万马,贵为魔脉之主,也要在这一击下烟消云散。
剑光途中忽而消失,旋即便又显现,只是出现的位置在龙魔之主的背后,伴随剑光的还有一缕长不足一寸,却是无比灿烂的血花,而回斩的血刀则是锵然破碎,余劲散化成蝶,漫天纷飞。
龙魔之主的身上没有半点伤口,身躯仍是屹立,怒睁睁的双眼,维持着身为魔主的威严,不向任何人屈服,那股气势仿佛要继续与敌军搏杀。
然而,他已经死了。
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躯壳,精气神三元皆已不存,他与一具雕像没有差别。
“终于结束了……”
苏白鹭从空中落下,看着龙魔之主的尸身,长出一口气。
一名极道强者,哪怕什么都不着,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仿佛一口锋利的宝剑悬挂在自己的头顶,不知什么时候会刺落下来。
罗丰也道:“长久以来的布局,终于没有白费,狱剑前辈在天之灵,也能觉得欣慰。”
“是一名可敬的强者,但身为敌人,便没有同情的余地。”苏白鹭感慨道。
这时,通天古书不合时宜的哀嚎道:“这老魔龙太混蛋了,居然连自己的神魂都一并献祭了,完全不留退路,俺本来还想饱餐一顿的,结果就这么没了。堂堂极道强者的魔魂啊,想想都要流口水,这老混蛋真是损人不利己,偷偷给自己留条后路会死啊!”
的确会死,而且是被吞噬而死,两种结局都是相同,想来龙魔之主是猜到即便有魔心血池,自己的魔魂也无法逃离死局,于是干脆光棍了一把,将所有的一切都赌上。
罗丰道:“想吞噬魔魂,外面多的是,能在诛仙剑阵中活下来的,绝对寥寥无几。龙魔之主一去,魔军最大的威胁便已拔出,剩下的两名魔君虽然棘手,倒也并非无计可施,仍是规格内的存在,正面相搏我方都有战胜的把握,这场漫长的人魔战争,也该结束了。”
幽冥大阵中,笑藏魔君的分身因为遭到战斗的波及,被消灭了不少,因为暗师鬼君操控大阵,转换空间,特意将这批笑藏魔君的分身移到了两人一魔的战场的附近,虽然还剩下一部分,但面对鬼道天君和幽冥大阵,全军覆没只是时间的问题。
罗丰并没有帮助暗师鬼君加速剿灭分身的想法,与苏白鹭一起离开了幽冥大阵的范围。
一经脱离,通天古书便迫不及待的吸收起魔魂,果真如罗丰所言,在诛仙剑阵的攻击下,无数天魔阵亡,而他们的魔魂也无法逃窜,被困在陷仙阵中,通天古书利用事先留在阵法中的后门,将这些魔魂都吞噬掉,大快朵颐。
“唔——真是令人满足的一顿美食宴会,尤其是四头魔王的魔魂,最是美味
!”
罗丰思忖道:“四名魔王丧生,看来那边的战场不用担心了,剩下的就是两名魔君。”
正说间,满目疮痍的大地再发轰鸣,两人一魔破土而出。
仇神妒浑身是伤,通体上下几乎看不到一处完好的部位,但一身悍勇之气依然遮掩不住。
九幽*倒是没有受伤的痕迹,但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面上也浮现一丝疲态,显然为了对付外道魔君的大龟壳,消耗了大量的元气。
外道魔君的漆黑铠甲一如既往的光滑,明亮得能当做镜子使用,没有半处伤痕,只有其头盔的位置有一处明显的裂痕,而看裂口的形状,分明是由仇神妒的剑所留,显然之前他突破自身极限所动用的皇龙傲天极招,击破了先天太素大道的最强防御,虽然制造的裂口并不大。
苏白鹭眼神一凝,剑意高涨,扬剑便要加入战斗,一举斩杀最后的两名强敌。
九幽*伸手阻止,开口道:“不用了,他已经死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外道魔君头盔的裂口处涌出大量的魔气,伴随着生死大道的气息,而这些魔气盘旋在外道魔君的头顶,最终形成了一个“薨”字。
直到再也没有魔气散出,外道魔君的气息便消失不见,尽管还立在原地,但众人都能感觉出来,站在那里的只是一具空空的铠甲。
“魔君级数的魔魂!”通天古书迫不及待地去抢外道魔君的魔魂,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不由得生出埋怨,“嘁,肯定是那装嫩的老女人用道器击杀了敌人,连魔魂也一并消灭了。这样的话,美味的菜肴只剩下最后一道了。”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集中到了笑藏魔君的身上。
这位在与灵璇真人的战斗中,被轮回笔数次击杀,但每一次被击杀后,就有新的笑藏魔君显现,气息与原来一模一样,根本辨不出差异,就像他拥有数不清的替身。
“哎呀呀,龙魔主和外道魔君居然都壮烈牺牲了,这下我可惨了,孤军奋战可没有前途,现在求饶的话,诸位大侠能否饶小魔一命?
感应到在场所有强者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笑藏魔君想装不知道都不行,当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危险,依旧用嬉皮笑脸的语气说道。
九幽*冰冷地回应:“你觉得呢?”
“好吧,看来是没得谈了。这一回的对局,是我方彻底输了。哎呀,真是没想到呢,本来以为是奇袭的大好机会,没想到竟是自投罗网。从表面上看,诸位什么都没做,实际上却是布置好了麻袋,就等我方一头扎进去好一网打尽,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特意集合战力,没想到反倒成全了诸位。”
笑藏魔君依旧顶着那张笑眯眯的花纹面具,没有半点后悔的迹象。
“你们想要决战,本座就给你们决战!”虽已生出疲惫,可九幽*的战意未减,依旧凶猛如潮,“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可是,笑藏魔君的花纹表情居然更显愉悦,面具似拨浪鼓般摇头道:“结束?不不不不不,决战的序幕,才刚刚拉开啊!”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拔剑
“我犹然记得那天他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再到难过,让我明白了,就算是虚空强者,也无法完全收束自己的感情,做不到心不随物移,只要择定适当的下手时机,一样能引动他的思绪暴乱。
直到最后,他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嫡传弟子居然会勾结外魔来加害自己,甚至到临终前的一刻,他仍坚信我是被魔族控制,身不由己才犯下过错,于是他献祭自己的元神,点燃无垢神火,要净化依附在我身上的魔头。
可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以自己的意志做出的决定,并非为外物所蛊惑,他最后的牺牲,仍是做了白用功。当然,以他的死为投名状,我彻底取得了魔族的信任,从这个角度看,他的死倒也并非全无意义。”篆颅皇微笑着,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苏白鹭的目光几乎要凝成剑气,咬牙切齿道:“这种欺师灭祖的无耻行径,亏你能用夸耀的语气说出来,当真是无药可救!”
“当我决定背叛人族的时候,早已无药可救,亦无回头的可能,再多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又算得了什么呢?正如同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就算继续往他身上泼墨水,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小事。我既然选择了做世人眼中的恶人,就要做得彻底,泯灭所有的良知,那种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却偏偏要给自己定下规矩,束缚自己的手脚,又或者重视友情、爱情、亲情中的一项,这样的家伙只是半吊子的反派罢了,连身为恶角的自觉都没有。
一名真正的恶角,就是要给世人带来恐惧、悲伤、痛苦和绝望,湮灭所有的希望和光明,让所有生灵听到他的名字就颤抖,就像避讳君主的姓名一般避讳他,乃至不敢提起他的名字,最终沦为情感麻木的行尸走肉,这才是所有恶角都该追求的宏大目标,如同佛门说超脱,道门说自然,儒门说舍生取义。”
篆颅皇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没有狂热的情绪,依旧如水般的冷清,但也令人感受到他言语中的坚定,似乎真正认为这才是真理
九幽**开口道:“就算是在本座前世的年代,也不曾见过你这样的疯子,纵然是邪门歪道也有光明的追求,魔教修士不过是以恶为手段,而你却是将恶当做最终的目标,追求真正的恶,你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天魔,或许真如你先前所言,你真是天魔转世也说不定。”
篆颅皇颔首道:“谢谢,这是对本人最佳的称赞。另外,提醒一下,本人的耐心快消磨殆尽了,把握最后的一次提问机会吧。”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彼此视线交汇后,才由罗丰开口问道:“阁下现在的功体,相当于本体的多少。”
“这可真是一针见血的问题,直捣黄龙,而且看起来只有一个,可实际上却是两个问题。”篆颅皇并没有逃避回答,“如你猜测的那般,第九界天界才刚刚打开,我的本体还不能完全降临,现在出现的只是一个投影,由无数念头的聚合体为媒介,降下我的分身,论功体的话,差不多有本体的五成,所以你们还是有机会的——从我手中逃得性命。”
话语刚说完,篆颅皇便抬起手来,轻轻一指,一道金芒纵横贯出,如龙经天,如电耀空,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这道指气便已射入诛仙剑阵中。
论力量,这一道指气并不足以对抗由四宗修士联合布下的诛仙剑阵,然而篆颅皇的想法本来就不是正面对抗,毕竟这不是真正的诛仙剑阵,而是由罗丰和山子熏在数道分阵的基础上,所推衍归纳出来的一种模仿品。
尽管它非常接近真正的诛仙剑阵,尤其是那几处拥有真传的分阵,跟真品没有区别,可终究不是真正的诸天万界第一杀阵,它依旧存在着破绽,哪怕这种破绽并不致命,就算抓住了也不可能破坏阵法,仅能用来自保,而且一闪而逝,几乎难以捕捉,可还是被篆颅皇把握到了。
金芒指气恰到好处的击中了诛仙剑阵中力量最弱的位置,虽然还是遭到了剑气的拦阻,可相比其他的?置,这一处所受的阻力最小,于是赤芒指气就像是庖丁解牛一般,顺着牛体的肌理结构,劈开筋骨间大的空隙,沿着骨节间的空**使刀,都是依顺着牛体本来的结构,宰牛的刀从来没有碰过经络相连的部位、紧附在骨头上的肌肉以及最硬的骨头,轻易的切入。
这一指像极了窒闷深夜中,宣告暴雨将至,惊醒昏睡之人的那第一道闪电,只是这光芒甚至来得比闪电更夺目、更璀璨、更炽烈!
指气穿透了外层剑阵的拦阻,直指位于核心的山子熏!
哪怕是山寨的诛仙剑阵,但也尽可能的接近了原形,不存在那种可以破坏整座阵法运行的阵眼,所以篆颅皇的目标并非直接破坏阵法,而是要击杀主持阵法的人!
只要杀了山子熏,诛仙剑阵就不再是统一的整体,而是由四种强大的剑阵拼凑起来的一个组合,威能不可相提并论,两者之间可谓天差地别。
“休想暗箭伤人!”
作为主持阵法的关键人物,山子熏自然会得到重点的保护,冥海真人大喝一声,一股血潮从虚空中翻涌翻出,转眼间便已聚成汪洋大海,牢牢将山子熏守护在内。
可是一遭到指气的冲击,血海立即沸腾起来,仿佛一大锅被燃烧煮沸,冒着腥臭红烟的稠血,激荡得血潮狂躁轰荡,红云翻腾,漩涡与飓风激烈咆哮,云海间暴雨疯狂泼洒,直要将一切都彻底粉碎吞噬。
就在此时,阵阵如同雷鸣般的水声忽然传来,那不是来自冥界的千魂夜恸,万骨悲鸣,充满阴秽与惊悚的血潮之声,而是最正常不过的海浪江潮声,
只见光芒一闪,血色巨漩便被从中剖开,闪耀的强光令汹涌的血涛也变得透明起来,一道茫茫无尽浩浩荡荡的指气撕破无边血海,带着无数潮湿而清新的自然气息,将充斥天地的浓郁血腥气一下冲刷得荡然无存。
前招已尽,冥海真人再强出手拦截,已是来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道金色指气射向山子熏。
“溪漩沉湎凝涟漪!”
就将接触之即,无数寒冰剑气从山子熏背后爆发,并借着血海的力量,化作沼泽,于虚空中**开一圈圈涟漪,不断削减这一道指气的力量。
可是,指气虽然遭到削弱,终究没有彻底消散,这时山子熏的身前浮现一面镜子,却是中品宝器昊天鉴。
“哐当”一声,遭到指气冲击,昊天鉴立时四分五裂,而指气余尽未消,残留的点点金芒击破山子熏的护体罡气,将她的胸口一举洞穿!
这一指在层层削弱之后,终于没能将山子熏一击决杀,当她正欲强行压制伤势,维持剑阵运转,却在刹那之间,心灵遭受到无穷杂念的冲击,如洪流如瀑布,轻易就将她的心防攻破,令她神思紊乱,陷入无法思考的状态,诛仙阵图被迫从她手中脱离,陷入无人主持的状态。
残留的魔军立即感受到剑阵带给他们的压力锐减,无论是剑气还是剑意,都变弱了一半以上,尤其是在绝仙阵以外的三阵,众魔发现魔魂又可以响应魔心血池的感召,不会被中途截留,可以不惧死亡,而且大衍之数中的一线生机再度出现,不再是天要绝魔之路。
不旋踵,诛仙剑阵就已经岌岌可危,哪怕众修士占得上风,可也别再想能一网打尽。
另一处的战场,众人心头大凛,哪怕对方只是牛刀小试,可管中窥豹,就不难判断出篆颅皇的实力尚在龙魔之主之上,尤其这还只是他五成功体的状态!
如果是十成功体的本体降临,己方又该如何应对?坐以待毙,乖乖等死吗?
“不要思考多余的问题!眼前的首要任务,便是将他击杀,未来的事情,等渡过今天再考虑也不迟!”
九幽**想到了篆颅皇能利用杂念的手段,连忙出声提醒众人,集中精神,不要去烦恼战斗以外的事情。
与此同楸,她早早祭出了作为底牌的生死簿,悬浮在头顶,垂挂下无数的道种文字,阐述生死大道的奥妙,黑白闪烁,似从幽冥中来。
对付如此可怕的强敌,如果不赶紧使出自己最强的本领,那只怕要没机会使用了。
灵璇真人也是相同,连忙祭出轮回笔,同时人与器合。
她原本就是器灵转世,一经融合,就能将轮回笔的威能提升到后天道器的层次。
苏白鹭身形一转,利用无相剑体将自己转化成成千上万的剑气,不再有致命的要害,同时剑气梭动间,隐隐约约凝聚出一方天地,这却是她的界域之力。
在生死簿中疗伤的时候,她也献祭了自己的一门大道积累,将其转化成界域之力,从而令自己晋级天人五重界王境。
“阿鼻净空升地藏!”
“惊宵一笔动幽冥!”
“凰楼龙阙镇九幽!”
三人同出极招,罗丰亦不敢怠慢,刀剑齐出,引动圣极大道和秽绝大道的力量,并使圣邪融合。
“圣裁剑诀,光耀众生!”
“天罚刀劫,暗无天日!”
光暗融合,衍化圣邪极力,浩浩荡荡的斩向篆颅皇。
四大极招,以苏白鹭的力量最弱,但她有自知之明,立即把全部的力量都加持在灵璇真人的轮回笔上,使得原本就极具洞穿力的后天道器,更兼先天开辟大道的锋芒。
罗丰的圣邪合招,以破坏力而言最是强大,而九幽**彻底催发生死簿的大道之力,以境界而言,最是高深。
面对四人的合力,哪怕是全盛期的龙魔之主也要退避三舍,不敢正面掠其锋芒,因为极道魔元也不能保他平安。
然而,篆颅皇立于原地不懂,只是缓缓拔出了他的剑,以他拔剑的速度,从第三者的角度看,似乎还没来得及将剑拔出,就会遭遇四大极招袭身。
可是,直到他将佩剑彻底拔出,四极招仍只渡过一半的路程,这种快慢失衡,仿佛时间流失不对等的现象,足以教人看得头昏眼花,好似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承天效法,剑绘江山!”
篆颅皇优雅的抖动剑锋,剑意在他背后涌动,凝聚出一名女性的虚影,却是后土皇地祇,地母元君!
剑气纷飞,却没有锐利之感,而是衍化万般气象,如同如何了界域之力,显现出高原雪山、黑水黄土、丘陵盆地、草原森林等种种自然之景,同时还有白云如絮、雪溶冰消、雨水天降、水聚成溪等天象变化,无数条小小支流,无数次风雪雨降,渐渐汇成一条滔滔大江,气势愈发磅礴,携着无边落木、滚滚黄沙,冲刷着累累险礁、穿空乱石,长风摧浪,万古长流永不消竭……
大地上的一切景象都融入到了这一剑之中,仿佛将从江水河流的发源地到奔涌入海的壮阔激昂的过程都尽情演绎出来。
携带了开辟大道的轮回笔,彻底发威的生死簿,以及圣邪极力,三种强大的力量贯入剑意描绘出来的景象中,层层刺透,叠叠贯穿,要杀向最中间的篆颅皇。
然而,蓄势无穷的剑意滚滚而来,重重剑气永无止境地叠加,后浪推前浪,长用不竭,仿佛如厚德载物的大地,要将世间的所有**、所有的冲突都包容起来。
就在众人的攻势深陷泥沼的时候,天空忽然金光泛起,顷刻间便是剑光万丈,瑞气千条,如九天惊虹般的剑气从苍穹中垂斩而落。
四大极招同时崩溃,九幽**呕红而退,缠绕在体表的生死大道之力彻底破碎,护体罡气也未能幸免,而罗丰和苏白鹭则在中剑的瞬间立即转变无相剑体,牺牲一部分剑气,避开致命伤,灵璇真人被强行震退出人器合一的状态,而轮回笔的表面也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剑痕。
四人合力,敌不过对方一剑。
篆颅皇的实力,强悍如斯,而这远非他的极限!( )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六御剑诀
“如果你们技止于此的话,那么这场游戏可以提前宣告结束了。”
篆颅皇手持一柄篆刻着无数仙佛神魔的长剑,他的脸上不再有笑意,但也没有杀意,只余淡淡的冷漠和失望,就像是小孩子发现自己期待的玩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一样。
万籁俱静,万物都静止成了一幅淡彩的水墨画,唯有残留的剑意所衍化的天地景象,可无论是瑶池玉液,粉色清风,还是风姿超凡的众神,也不过是篆颅皇的背景陪衬,这一刻他仿佛成为了世界的中心,众生万物都要围绕着他旋转。
只要一次的交手就能明白,这样的强者是无法单纯用武力胜出的,九幽**与其余三人眼神稍一交汇,彼此已明了接下来的战术。
九幽**行事虽然强势,但她并非狂人,而是一名合格的统帅,能听人谏言,也会谨慎的定好各种策略,未雨绸缪。
在此次决战之前,她就与罗丰等人商量过数种战术,以应对不同的突发情况,其中一项战术就是在面对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敌人时,就由她借助道器生死簿,引动大道本源,强行抹杀敌人的寿元,终结对方的生命,而罗丰等人则负责争取时间。
尽管在对上境界远高于自己的强敌时,生死簿亦不可能生效,但眼前的篆颅皇并非尊天神皇本尊,他只是一个投影。
或许在其他强杀禁术里,分身也等同视为拥有与本体相同或者低上一阶的境界,但在先天道器的面前,分身的境界并不考虑在内,视为零级,抹杀他甚至不需要付出寿元的代价,一经发动就能成功。
唯一可虑的,就是篆颅皇强大的修为,需要九幽**以更长的时间来准备禁术。
众人没有异议,因为除了这一战术外,他们也着实想不到是否还有其他的方法能击杀篆颅皇,毕竟眼下是遭遇战,没有进行算计的余地,形同擂台对决,将外部干扰的因素降到了最低。
蓦地,罗丰举掌下压,悬浮在众人头顶的诸天生死幽冥大阵倏然而落,将篆颅皇笼罩其中,一时愁云漠漠,浓雾弥漫,阴风刺骨,黑气滚滚,围绕着篆颅皇有密密麻麻的鬼影闪现,数不胜数,都被业力所化的锁链纠缠到一起,声声凄厉的长嚎让天地为之震颤,更有阴风刺骨生寒,这阴风可不是普通冰天雪地的寒风,而是一种不为任何御寒衣物所阻挡,直从人的全身毛孔钻入五脏六腑,直透骨髓,甚至要吹到灵魂深处的阴寒。
一时间只见鬼气浩荡,铺天盖地,死亡的气息蔓延,充斥每一寸空间,将篆颅皇残留剑意所衍化出来的山河景象都一并吞没了。
九幽**果断祭出生死簿,同时退入六道浮屠之中,隐匿自己的气息,力求尽可能多地争取时间。
罗丰与苏白鹭心意相同,当即双剑合璧,使出“龙跃凰鸣伐天纲”,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杀戮剑气,不求杀死篆颅皇,只求困住对方。
若论单体杀伤,无疑是“凰翥龙翔贯天穹”更强,但刚则易折,这一剑招将力量凝聚在一处,也就意味着一旦碰上更强的攻击,剑光被截断之后,自身受到的伤势将会更严重,就眼下的情况是绝不合适的。
灵璇真人借取六道浮屠的力量,使得轮回笔光芒大盛,涌现出更加浓郁的轮回大道气息,尽管比不得她与轮回笔相合时的最佳状态,却也差不了太多,而她没有选择人器合一,也是出于跟罗丰、苏白鹭相同的考虑。
如果只是碰上一般的强敌,固然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可若碰到的是自己绝不可能战胜的强敌,那再强求正面冲突,便是以卵击石了。
面对攻势,篆颅皇先是轻挥长剑,在身前布下一张七彩闪动、流光溢彩的光壁,使得杀戮剑气宛若强弩之末般,在撞击后溅起满天光华碎寸,不能动摇光壁分毫。
“你们之中又有人分心了……哦,打算利用先天道器生死簿的神通,强行将我的这道分身击杀么,战术虽然不差,但若是被对手提前察了,也就失去了意义。首先,这座阵法太碍眼了,还是将它击破吧”
篆颅皇横剑于前,用左手抚着剑身一划,一股混杂着剑意的精神流呼啸荡出,尽管并没有杀伤力,但令在场的众人感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冷硬森寒的淬厉金铁之气扑面而来,好像无时无刻都有血淋淋的锋锐剃刀悄无声息的缓缓摩擦着皮肤,吸进胸腔就像千万钢针刺肺穿心,让人产生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
“南极长生,剑聚神霄!”
篆颅皇的背后,立即出现了南极长生大帝的虚影,这位神君居高上神霄府,号玉清真王,而于九天界化身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居玉枢府统御雷部。
南极长生大帝可说是元始天尊之元神分身,世人经常将他与寿星南极老人混淆,但两者毫无瓜葛,其执掌四时气候运化,能呼风唤雨,役使雷电鬼神,亦控制万物祸福生发之枢机,故号都雷教主霹雳伽助天尊,上坐掌神霄府号玉清真王,总揽三十二天八区,而号统天元圣天尊,于浩劫中济度群生,普化众生。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为其化身,为雷霆神部之根祖,同时位列神霄九宸大帝之首。
剑聚雷霆,竟是凝成一座浩大的雷山,篆颅皇挥剑斩出,犹如泰岳撞击,整座诸天生死幽冥大阵剧烈晃动,无数裂痕蔓延扩展开去,所有的杀戮剑气都被荡开,湮灭雷霆之中,奔走的电流激荡,甚至连灵璇真人也无法近身。
一击之下,万雷轰鸣,无数细密耀眼的电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铺天盖地蔓延开去,流转爆闪,密集交错,令人触目惊心,诸天生死幽冥大阵应声而破。
罗丰、苏白鹭、灵璇真人虽是小心提防,可面对这种无死角的攻势,仍是无可奈何,遭到余劲波及,各自再度受创。
若非暗师鬼君早早得了提醒,知晓这位不能靠一帮手下以量取胜,提前将所有的天人鬼君收回六道浮屠中,只怕光是这一剑,就足以让那数万的鬼道大军十不存一。
击破阵法之后,万钧雷霆并未消散,残留的力量朝着六道浮屠汇聚而去,雷电中夹杂着锋利的剑气,不断地冲击着宝塔,发出金器交锋的尖锐声音。
六道浮屠虽属上品宝器,却也不敌极道真元催发出来的雷电,在无止境的轰击下,其表面渐渐出现了裂痕。
“如果你们技止于此的话,那么这场游戏可以提前宣告结束了。”
篆颅皇手持一柄篆刻着无数仙佛神魔的长剑,他的脸上不再有笑意,但也没有杀意,只余淡淡的冷漠和失望,就像是小孩子发现自己期待的玩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一样。
万籁俱静,万物都静止成了一幅淡彩的水墨画,唯有残留的剑意所衍化的天地景象,可无论是瑶池玉液,粉色清风,还是风姿超凡的众神,也不过是篆颅皇的背景陪衬,这一刻他仿佛成为了世界的中心,众生万物都要围绕着他旋转。
只要一次的交手就能明白,这样的强者是无法单纯用武力胜出的,九幽**与其余三人眼神稍一交汇,彼此已明了接下来的战术。
九幽**行事虽然强势,但她并非狂人,而是一名合格的统帅,能听人谏言,也会谨慎的定好各种策略,未雨绸缪。
在此次决战之前,她就与罗丰等人商量过数种战术,以应对不同的突发情况,其中一项战术就是在面对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敌人时,就由她借助道器生死簿,引动大道本源,强行抹杀敌人的寿元,终结对方的生命,而罗丰等人则负责争取时间。
尽管在对上境界远高于自己的强敌时,生死簿亦不可能生效,但眼前的篆颅皇并非尊天神皇本尊,他只是一个投影。
或许在其他强杀禁术里,分身也等同视为拥有与本体相同或者低上一阶的境界,但在先天道器的面前,分身的境界并不考虑在内,视为零级,抹杀他甚至不需要付出寿元的代价,一经发动就能成功。
唯一可虑的,就是篆颅皇强大的修为,需要九幽**以更长的时间来准备禁术。
众人没有异议,因为除了这一战术外,他们也着实想不到是否还有其他的方法能击杀篆颅皇,毕竟眼下是遭遇战,没有进行算计的余地,形同擂台对决,将外部干扰的因素降到了最低。
蓦地,罗丰举掌下压,悬浮在众人头顶的诸天生死幽冥大阵倏然而落,将篆颅皇笼罩其中,一时愁云漠漠,浓雾弥漫,阴风刺骨,黑气滚滚,围绕着篆颅皇有密密麻麻的鬼影闪现,数不胜数,都被业力所化的锁链纠缠到一起,声声凄厉的长嚎让天地为之震颤,更有阴风刺骨生寒,这阴风可不是普通冰天雪地的寒风,而是一种不为任何御寒衣物所阻挡,直从人的全身毛孔钻入五脏六腑,直透骨髓,甚至要吹到灵魂深处的阴寒。
一时间只见鬼气浩荡,铺天盖地,死亡的气息蔓延,充斥每一寸空间,将篆颅皇残留剑意所衍化出来的山河景象都一并吞没了。
九幽**果断祭出生死簿,同时退入六道浮屠之中,隐匿自己的气息,力求尽可能多地争取时间。
罗丰与苏白鹭心意相同,当即双剑合璧,使出“龙跃凰鸣伐天纲”,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杀戮剑气,不求杀死篆颅皇,只求困住对方。
若论单体杀伤,无疑是“凰翥龙翔贯天穹”更强,但刚则易折,这一剑招将力量凝聚在一处,也就意味着一旦碰上更强的攻击,剑光被截断之后,自身受到的伤势将会更严重,就眼下的情况是绝不合适的。
灵璇真人借取六道浮屠的力量,使得轮回笔光芒大盛,涌现出更加浓郁的轮回大道气息,尽管比不得她与轮回笔相合时的最佳状态,却也差不了太多,而她没有选择人器合一,也是出于跟罗丰、苏白鹭相同的考虑。
如果只是碰上一般的强敌,固然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可若碰到的是自己绝不可能战胜的强敌,那再强求正面冲突,便是以卵击石了。
面对攻势,篆颅皇先是轻挥长剑,在身前布下一张七彩闪动、流光溢彩的光壁,使得杀戮剑气宛若强弩之末般,在撞击后溅起满天光华碎寸,不能动摇光壁分毫。
“你们之中又有人分心了……哦,打算利用先天道器生死簿的神通,强行将我的这道分身击杀么,战术虽然不差,但若是被对手提前察觉了,也就失去了意义。首先,这座阵法太碍眼了,还是将它击破吧”
篆颅皇横剑于前,用左手抚着剑身一划,一股混杂着剑意的精神流呼啸荡出,尽管并没有杀伤力,但令在场的众人感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冷硬森寒的淬厉金铁之气扑面而来,好像无时无刻都有血淋淋的锋锐剃刀悄无声息的缓缓摩擦着皮肤,吸进胸腔就像千万钢针刺肺穿心,让人产生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
“南极长生,剑聚神霄!”
篆颅皇的背后,立即出现了南极长生大帝的虚影,这位神君居高上神霄府,号玉清真王,而于九天界化身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居玉枢府统御雷部。
南极长生大帝可说是元始天尊之元神分身,世人经常将他与寿星南极老人混淆,但两者毫无瓜葛,其执掌四时气候运化,能呼风唤雨,役使雷电鬼神,亦控制万物祸福生发之枢机,故号都雷教主霹雳伽助天尊,上坐掌神霄府号玉清真王,总揽三十二天八区,而号统天元圣天尊,于浩劫中济度群生,普化众生。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为其化身,为雷霆神部之根祖,同时位列神霄九宸大帝之首。
造化斋主:章节保存失误,内容全没了,重新打却是来不及了,只能是先更后改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游戏结束
没有特殊的功体,直面篆颅皇就是一个死字的,哪怕是界域强者,也是连一招都接不下。
亲眼目睹两名师弟身亡,空见禅师面上却无丝毫悲伤,哪怕地藏金身被破,身上的安忍不动袈裟被撕得粉碎,半身是血,也没有退上半步。
篆颅皇见状,开口道:“对同门师兄弟的阵亡毫无感触,是你真的断去七情六欲,不在乎他们的牺牲,还是冷血凉薄,为假装觉悟而不动心呢?”
“南无地藏菩萨,神皇你要杀人,贫僧的两位师弟便给你杀,然而两位师弟已勘破生死,既本来无生,自然无死。你心中有生死,在你看来,两位师弟已经被你杀死,真个形神俱灭,消失于宇宙时空之中,可两位师弟心中无生死,从来没有生过,自然也没有被你杀死过,一切不过是幻梦一场,终归虚无,这一切还要多亏贵方的秘魔考验,若无磨砺,哪来顿悟。”
篆颅皇嗤笑道:“佛门最擅骗人,而骗人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先骗住自己,看来三位大师是深得骗人要义,真个以为自己要往西方极乐,如此,我便再出一份力,送大师你一起去同两位师弟聚首。”
“两位师弟脱去了皮囊,却非是往生西方极乐,神皇一叶障目,却是看不明白了,”空见禅师双手合十,“须弥藏如来,无间纳修罗。无善亦非恶,往死亦往生。”
“天庭中的神棍,我见得多了,论口才,你并不比他们更犀利。”
篆颅皇并不用剑,单掌一运,汇聚极道真元,催使紫微垣皇掌,迎面击出,霎时虚空强烈震荡摇晃,漫天星辰荧惑飘摇,大道法则也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空见禅师的身躯顿时出现一阵明显的扭曲,伴随着轻微骨折声隐约传来,鼻孔嘴角都有鲜血溢出,显然已受创在这一拳下,残缺的地藏法身在这一击下完全破碎,化为点点暗金光芒,溃散开来。
但这只是前奏,后续的掌劲接踵而至,眼看就要将空见禅师轰成齑粉,忽而有两道萨法相屹立在他的背后,与地藏法相一起结成三角阵。
空见禅师手结摩诃印,恢弘佛光衍化成一团微缩的星云在他身前轰然炸开,仿佛一个急剧膨胀扩大的宇宙,伴随着空间的剧烈膨胀而扩大,将篆颅皇的紫微垣皇掌震荡劲分解散开,紧接着无数星河漩涡相互震荡挤压,逆转劲力方向,回袭篆颅皇本身。
只见亿万星辰攒动暴涌如雨,纷纷乱乱,从四面八方向篆颅皇密集攒射,当任何两颗星辰稍为靠近时,就会产生古怪的引力和斥力,互相影响,这使得劲力的轨迹更是繁复迷离到根本无从捕捉的地步。
“唔,仍是摩诃无量伏魔圈,原来如此,你们从一开始就抱着牺牲的决心了么。”
感受到对方的修为超出自身的极限许多倍,足以跟自己相抗衡,分明是空海禅师与空竹禅师将自己残留的精气神加诸在空见禅师的身上,维持摩诃无量伏魔圈,而这只有在最初的时候就抱定牺牲的觉悟,才能留下准备。
知道了这一点,篆颅皇仍是不闪不避,运起护体罡气,体表浮现紫色紫禁锦袍,将周身上下牢牢守住,仍由无穷无尽的星辰劲气击中他,却是岿然不动,无一能够突破他的紫禁锦袍,甚至连引起震荡都做不到。
“哦,意外的弱小,是假装存在摩诃无量伏魔圈,有意虚张声势……不对!”
篆颅皇忽然发现,反袭回来的星辰拳劲在击中他的紫禁锦袍后,并没有马上消失,而是直接嵌在上面,转眼间就在紫禁锦袍的表面形成无数星光,星罗棋布,漂浮沉落,就如一大片闪光的芝麻,并进入一种相对有序的状态,以一种神秘的轨迹,运转起来。
篆颅皇下意识的发动紫禁锦袍反震,没想到他的作为反而给这些星辰注入动力,只见一颗颗原本闪烁银辉的星星突然全部泛起红光,紧接着向外猛地扩散,连带着篆颅皇的护体真气一起向外迅速逸散,几乎同等剥夺。
四周空间莫名膨胀扩大,一种无比的宁静空旷,安然死寂的感觉随之而生,连气温也顿时下降到接近绝对零度,让篆颅皇生出一种突然被剥掉全部衣服并抛到冰天雪地中的感觉,就连体内的真元与热量也有一种禁不住要向外逸散的趋势,不得不闭住全身毛孔窍**,才阻止这种流失。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战胜我,而是打定主意要削弱我的功体,因为这是一具投影分身,而非本尊,在功体被削弱后,难以恢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想要成为他人的踏脚石。”
篆颅皇这才洞察到对方的用意,因为佛门讲究“空”,最重禅定,故而在先前的战斗中,他无法以神通读取到对方的念头,并不知晓空见禅师的打算。
“窗外芭蕉要半庵,心番一炷静中参。云霞幻灭寻常事,禅定莫如是钵悬。”
空见禅师不予回应,只是竭尽全力催发体内佛元,并动用禁术激发潜能,使得四周的空间犹如模糊的水面般混沌一片,牢牢将篆颅皇困住,并出现无数道一闪即逝的细微裂痕,吞噬掉篆颅皇散发出来的真元,令他无法出招。
这才是摩诃无量伏魔圈真正的作用,利用这门神通倍增修为来攻击敌人,只是衍生出来的战斗方式,其最初创造出来的意义,在于利用增强二十七倍后的修为困住敌人,并且每当敌人运起真元的时候,就用相同数量的佛元进行抵消,令敌人始终无法完成招式,包括极道真元也难以凝聚。
“困而不杀,真是慈悲为怀的佛门神通,可惜,纵然你有割肉喂鹰的觉悟,依旧喂不饱一头饕餮恶兽,注定徒劳无功——中天紫薇,剑分经纬!”
篆颅皇扣动长剑,他没有催动真元,只是释放出浩荡剑意,并在背后召唤出紫薇帝君的虚影。
诸天神君中,紫微大帝最为高贵,其协助玉皇执掌天经地纬、日、月、星、辰、四时气候,能呼风唤雨,役使鬼神,为万象之宗师、万星之教主、万法金仙之帝王,上朝金阙,下领酆都。
紫薇帝君的虚影一出现,安歇环绕着篆颅皇的星辰便开始剧烈跳跃闪烁,速度骤快骤慢,甚至蓦地凭空消失,又蓦地凭空出现,原本连贯的运动轨迹变得断续错落,原本暗含玄机的排列一下子变得乱不可言,其中更有部分星辰在空间剧震中直接解体湮灭。
把握空隙,篆颅皇连忙催动真元运化剑招,由于时间紧迫,他没有强行凝聚极道真元。
《六御剑经》乃是天庭的镇教经文之一,纵然非是极道,也有莫大威能,随着剑招运转,天地间的万物都好像跟随着长剑动了起来,篆颅皇手中普普通通的长剑仿佛掌控万有,丈量经纬,勾画大千。
长剑过处,更是有着雷霆风云相随,天地之间的各种元气、罡煞也纷纷运转起来,仿佛在突然间被赋予了生命与情感一般,在虚空中形成一个个天将神明的形象,诸天星斗曜辰,无不臣服!
空见禅师再想压制,已是迟了。
篆颅皇携天地之力,一剑斩出,如同煌煌天帝,转阴阳五行,化日月星辰,御四季六气,喜则和若阳春旭曰,怒则肃同霜秋寒雪,动则雷电风云相随,静则日月星辰拱照,仿佛将个人的喜怒哀乐与星辰银河的运转规律结合在一起,以天地为笔,以元气为墨,统御万象。
纵然借助摩诃无量伏魔圈,克制住了篆颅皇的极道真元,但即便抛开极道魔元,篆颅皇仍是天底下屈指可数的强者。
只见煌煌剑光斩破禁锢,追星逐月,反转乾坤,把一片片星空打得纷纷破碎崩溃开来,撕裂魔诃无量伏魔圈,彻底斩灭空海禅师与空竹禅师残留的印记,随后一剑洞穿了空见禅师的胸口!
残留在伤口处的剑意,注定他命不久矣。
但是空见禅师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他伸手一抓,之前安忍不动袈裟破碎时所化的点点佛辉被凝聚起来,形成一道佛印,弹?射出,落向远方天际正在恢复伤势的岳鼎。
“你曾因佛缘修炼过《过去燃灯经》,而《大乘渡厄法》本是出自《现在如来经》,贫僧所学的《地藏大愿经》则出自《未来弥勒经》,愿你能统合三法,明悟过去、现在、未来之理,称霸三世,唯吾独尊。”
故意让岳鼎独自领军在外,对付魔族余孽,便是为了培养他在弟子中的威望,若是强行带在身边,反倒会被自家师兄弟三人压住光芒,不宜他的成长。
空见禅师的苦心终见成效,明了后继有人,即便自己往生,禅渡宗弟子不至于群龙无首,他彻底放下了牵挂,口念《地藏十轮经》,身躯渐渐消散,献祭精气神三元。
“佛为天藏大梵说二种之十无依行法。复谓虽是破戒诸恶比丘,犹能示导一切天、龙、人、非人等。能令诸有情睹其形相,而生十种殊胜思惟。故不得非法加害。佛复告知地藏菩萨,末世有十恶轮,帝王旃荼罗、宰官旃荼罗等,与破戒恶行比丘互为朋党……”
每一滴血从他的身上渗出,就化作一尊佛陀,挡在篆颅皇的身前。
地藏大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等到空见禅师散去全身精血,只见万佛齐现,怒颜朝宗!
破碎的星辰重新凝聚成星云旋涡,或涨或缩,生生不息,时而收缩成一个若有若无的点,时而铺天盖地的膨胀开来,须弥可化芥子,芥子可纳须弥,亿万星辰生了又灭,灭了又生,循环不息,往复交替,简直无有穷尽。
“既然往生极乐,何必强留牵挂在人间!”
极道剑气破空贯出,冲入云霄,方圆百里的云层尽被搅动,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天地元气呈漏斗形,从天际向地面轰然压下,令方圆百里之内都出现一种数万米深海才有可能出现的恐怖巨压,霎时碾碎了万佛虚影。
篆颅皇脱困而出,猛地转身望向九幽**的位置,心头一阵剧烈的危机感涌动,心知自己被禅渡宗三僧拖延了太长的时间,对方的禁术即将完成。
“越是关键时刻,越会生出焦虑的情绪,你们的一想一念都在我的掌握中,连什么时候能完成禁术都一清二楚,如何能成功?”
篆颅皇心念一动,就要挥剑斩杀九幽**,蓦地,天际一暗,光影斑驳,抬头望去,只见无穷剑气从修士与魔军激斗的战场处飞出,如彩虹桥一般跨过苍穹,朝着他轰掣而来!
却是失去山子熏的统合后,四大剑阵相继被魔族所破,而秋萍真人干脆以无相剑体散化成剑气,然后统领着剑阵残留的剑气,朝着篆颅皇袭去。
“圣华丹极裁无定!”
借助诛仙之威,秋萍真人将《圣裁剑诀》催至极点,宛若大日东坠,圣耀剑光如天河倒悬一般疯狂倾泻而下,将篆颅皇吞没其中,引动空间波动明灭起伏,光暗交错不定。
“快,这一剑困不了他太久,抓紧时间完成禁术!”秋萍真人着急催促。
“不是太久,而是极短!”
不断穿梭的无穷剑气中传出篆颅皇威严的声音,随即就是一剑破空,极道之力无物不破,竟是将圣耀天河拦腰截断,剑气破碎如琉璃,纷纷散去。
“你休想出来!”
秋璃真人凭借无相剑体的衍生之能,转化精元为剑元,再度统合溃散的剑气,又重新如积云般砸落下来,困住篆颅皇。
“哦,是羽化宗的无相剑体,将精元转化成了剑元,从而拥有无限衍生之能,让剑气可以跟血肉相互转化,但终究并非不死之身,只要一口气将所有的剑气斩灭,你便没有复生的希望。”篆颅皇将无相剑体的奥妙娓娓道来。
这才是他比魔族更为可怕的地方,因为他对玉洲各门各派的绝学如数家珍,异常的熟悉,所以能轻易抓住弱点。
“东极青华,剑引万灵!”
篆颅皇再运《六御剑经》,剑意凝聚出东极青华大帝虚影,妙道真身,紫金瑞相,端坐于七宝芳骞林中之九色莲花宝座,身下一九头青狮口吐焰,簇拥宝座,头顶环绕九色神光,放射万丈光芒,众多仙真、力士、金刚、神王、金童、玉女侍卫身旁。
东极青华大帝,在天呼太一福神,在世呼为大慈仁者,在地狱呼为日耀帝君,在外道摄耶呼为狮子明王,在水府呼为洞洲帝君,他是化身最多的神君,号称寻声救苦天尊,只要在危难之时,念诵天尊圣号,他就会随声赴感,前往解救。
此招一经引动,秋萍真人顿觉失去了对其他诛仙剑气的控制,那些剑气如同倒戈相向,不仅不听他的指挥,反而向内压缩,限制他以无相剑体转化而来的剑气,凝固空间。
“你的无相剑气亦为肉身,剑意亦为心念,每一道剑气中都藏有你的念头,因此你所化的每一道剑气所在的位置,我都一清二楚。”茫茫剑光之中,传来篆颅皇的声音。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无相剑体所化的剑气被强行压缩在一条直线上,一股空前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在秋萍真人的心头,仿佛下一刻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就在青华剑气即将勃发瞬间,忽闻远方的九幽**道:“完成了!”
挥笔一抹,寿元尽消!
青华剑意戛然而止,即将喷发的剑光溃散开来,篆颅皇看着自己即将消逝的身影,微微叹道:“还是慢了一步,游戏结束了啊……”
随即烟消云散。
没了那种无法形容的巨大精神威压,众人如释重负,整个人轻松下来,尽管明白还有残留的魔族,但已算不上威胁,因为笑藏魔君和几名破阵而出的魔王,都已逃之夭夭。
“尊天神皇,天庭掌教,我们居然要对付这样的敌人……”
“真是个疯子,难以理解他的想法,好好的一教之主不当,非要给魔族当先锋。”
“好歹能松一口气了,现在不敌,不代表?来没有机会,极道强者又怎么样,龙魔之主还不是死在我们手里,只要谨慎策划,小心谋算,迟早能陷他入彀。”
……
经历诸番大战,消灭了一个又一个看似无法战胜的强敌,闯过无数次尸山血海,以及看起来不可翻越的绝境,众人的心性早已磨砺得无比坚韧,并不会因为敌人是天庭掌教就生出绝望之念,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甚至就算到了最后一刻剩下最后一人,他也会战斗到底。
所有残存下来的修士,只要战争结束后回归宗门,好生修养,将来都会成为各自宗门的顶梁柱,他们的未来不可限量。
就在众人松懈之时,一道恢弘剑华从九天而落,吞没秋萍真人的身影,将无相剑体所化的剑气全部湮灭,令他身死道消!
“游戏结束,正式的杀戮开始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虚空中降落,白衣描似画,横霜染风华,淡然带着冰冷的目光,流泄如水如月华,其身姿超凡而孤高,脸颊上挂着的笑容,冰凉而淡漠。
众人脸色惊变,只因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真实不虚,分明是本尊降临!
(造化斋主:如果发现上一章节还没有更改,有重复的内容,那么共有两种方法解决,一是删除历史记录,二是来首发的创世中文网)( )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苏醒
在篆颅皇真身降临的那一刻,杂?的战场立即变得鸦雀无声,死寂得宛若坟场一般。
秋璃忿忿不平道:“这家伙怎么不守信诺,亏他还是天庭掌教,堂堂的极道强者,居然言而无信!”
此时,唯有寥寥数人能以平静的心态应对,罗丰便是其一。
“第一,他从来没说过,只要毁去投影分身,就会放我们一条生路;第二,猫戏耍老鼠的时候,你能指望猫会跟老鼠讲规矩吗;第三,身为背叛种族的大叛徒,他还有什么信誉可言,至于身份和地位,都与信誉无关,谁也没规定强者就一定不能撒谎,相信敌人的话,才是真正的天真。”
秋璃瞥了罗丰一眼:“你小子是站在哪一边的?这个弱不禁风一副孬种模样的老混蛋不按规矩出牌,这个时候明明就该乖乖地认输退下,给我们休养生息,重整旗鼓的时间,之后才展开决战才对。”
“既然你能想到这些,对方又怎么会想不到,所以他才更需要消灭隐患,斩草除根,正如他自称的那般,他要做一个纯粹的恶人,而一个纯粹的恶人是不会遵守承诺的。”
“你倒是挺理解他的,是因为他的性格跟你的化身十分贴近吗?”
“的确很像,但也只是像罢了,尊天神皇终究是有追求的人,无论他的追求多么的让人难以接受,叫人难以理解,可他毕竟是朝着这个目标在前进,而我的化身没有任何追求,恶也好,善也罢,他只凭兴趣行动。”
罗丰一边说着,一边鼓动着阴阳之气,化消残留在身体中的雷劲,他缓步向前,道:“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对方刚刚突破规则降临,功体尚未恢复,加上我们击杀了他的投影分身,对本体也会带来反噬。不要被他的名头吓到,仔细体会的便不难发现,论修为他并不比之前的分身强上太多。”
秋璃深吸一口气,止住双手不可见的颤抖,她虽然表面装得大大咧咧,神经一如既往的粗犷,谈笑风生不将对方放在心上,可实际上仍受到了影响,只是有意遮掩着,不想让他人瞧出来。
天庭掌教的威能,有时候比那位长期藏于幕后的虚空强者万古帝君更深入人心。
“确实,他的修为并没有比之前的分身强上太多,看来是尚未适应此界的缘故,不过他终究是八重不朽境的极道强者,拥有无限的精气神三元,已然是不死之身,许多能对付分身的法子,对他可不起作用,而且他的修为正在急剧恢复中。”秋璃的脸色依旧凝重。
哪怕修为相当,分身的威胁也远远不能跟本尊相提并论,前者只是空有力量和根基的傀儡,后者才是真正渡过了天劫的考验,拥有完整的力量,不存在短板的存在。
修士的晋级,本身就是一种全方面的提升,在相同的条件下,高境界的修士适应性和抗性比低境界的修士要高,而不像异族的修行体系,存在着偏重和缺漏。
罗丰收束声音,缓缓道:“魔族在赌局开始前留下诸多的暗手,使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就显得极不公平,可就算知晓了这一点,三教六宗的高层们仍然选择了接受,而非拒绝,他们不可能同意一场完全没有胜算的赌局,也不可能白白送我们去死……”
秋璃会意:“你是说,我们这边也有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们留下的底牌?”
“不知道,情报太少,我不清楚他们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同意赌局,而从尊天神皇口中说出的事情未必是真。”罗丰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但不等秋璃抱怨,便又道,“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只有等待奇迹发生了,否则就凭目前的战力,我们顶多只有一成人能够逃生。”
秋璃沉默了片刻,随后道:“你说的对,剩下我们能做的,只剩下拼命了。”
虽说是拼命,但秋璃倒也不会真的冲上去跟篆颅皇战斗,因为这么做不是拼命,而是送死,没有特殊的功体,就不具备跟篆颅皇正面交手的资格,否则连余劲都承受不住,别想影响到尊天神皇的动。
在场之中,有资格与篆颅皇交手的没有几人,或者说,能接下对方一招而不死的,没有几个。
冥海真人使出界域之力,侵蚀现实世界,只见无穷的幽冥之气衍化成铺天盖地的阴云、悲啸嘶鸣的寒风、冰封千里的荒原,漫天寒气化为一个个拇指大小的颗粒,迅速成形,变成一朵朵璀璨晶莹的冰莲,莲花之中又绽放出璀璨绚丽的莹莹幽光,漫天飘扬,成为整个无边灰暗阴霾天地的唯一光辉。
这些黑色的冰晶莲花回旋着,形成一股难以想象,寒彻人心,冰封灵魂的幽暗风暴,吹向篆颅皇。
但是下一刻,寒气消逝,幻象全消,界域破碎。
篆颅皇只是拔剑出鞘,倾泻而出的锋芒剑意就将整个冰冷灰暗,毫无生机的世界彻底剖开,而他随后一剑斩向冥海真人。
冥海真人早有防备,身如幻影,遁入黑暗之中,与之融为一体,难见虚实,但这一剑却如影随形,锁定了神魂,禁锢了虚空,令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剑光闪过,便将整片黑暗都一分为二,连带着藏匿在里卖弄的冥海真人也不例外,他的身躯被斩成上下两半,而且下端躯体迅速崩溃,化为虚无,上端的躯体则堪堪维持住脑袋,其余部分同样被残存的剑气所吞噬。
他与那具霸鬼化身拥有相同的功体,黄泉不枯,鬼体不灭,因此才能在这一剑下保住性命,饶是如此,他也失去了战力。
与此同时,九幽**祭出生死簿,高悬头顶,大量的生死之力浇灌而下,似乎在改变着她躯体,朝着一种既在轮回,又在涅槃的矛盾状态蜕变。
生死之力在她身上反复变幻,时而为生,时而为死,时而又生又死,生死界限在她的身上变得模糊,既是对立,又为统一,看起来类似传说中的半人半鬼之躯,但更为高明,而且并不稳定,似乎时时刻刻都处在改变的状态,宛如一堆变数因子组成的集合。
如果是之前游戏状态下的篆颅皇,很可能会什么都不做,只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九幽**完成身上的蜕变,犹如猫戏老鼠,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笑看对手的挣扎。
可如今本尊降临的他,誓开杀戒,根本不在意所谓的身份地位,觑见九幽**的动作,当即便要挥剑斩杀,中止过程,消灭变数!
“恸天一羽,狂雷裂界!”
倏忽间,无穷无尽的云海剧烈奔腾,乌云滚滚之间,电光游离,孕育出一股可怕的毁灭雷霆之力,随后雷光千转,巨响叠叠,震裂乾坤,一柄长枪携带着万丈雷霆,弥漫着无穷威能,横行长空,猛然射向篆颅皇。
本来觉得瀛仙宗里已经没了能入眼的强者,篆颅皇不曾将此枪放在心上,哪怕声势再怎么浩大,到了他的境界已是毫无意义,可是此枪在接近时猛地爆发骤盛光芒,灿若烈日,直透入眸,紧接着世界就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哦?”
略带讶异的轻叹一声,发现自己竟而被挪移到了一处万雷奔腾,濒临毁灭的小千世界中,篆颅皇不敢大意,回旋剑锋,携带着滚滚极道真元斩向雷霆之枪。
长枪上携带的圣邪极力爆发,在封闭的虚空中回荡起阵阵闷雷之声,又如许多事物不断粉碎时发出的声响,一开始遥远如同天外传来,但转眼间已越来越越大,响彻天地,而小千世界就像是一块镜子突然被石头砸了一下,生出许多裂痕,下一刻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支离破碎。
“这个方法真的有效。”
司空玄啧啧称奇,同时又拿出一柄有着螺旋纹路的赤红长剑,好像箭矢一样放到虚妄神弓上。
与此同时,罗丰站在侧旁,催动圣极大道和秽绝大道,尽数汇入到赤红长剑中,在里面凝聚成圣邪极力,这件中品宝器承受了超出自身界限,且不受控制的力量,器灵发出一声悲鸣,器身上绽现裂痕,但罗丰并没有停手,继续灌入圣邪极力。
这是罗丰想到的另外一种发挥圣邪合招的方法,因为圣邪合招本身就是一次性爆发式的攻击,而弓箭类的攻击,同样属于一次性爆发,两种方式不谋而合。
经历过圣邪合体,而且多次使用过圣邪合招的罗丰,对圣邪之力掌控水准远超过往,哪怕没有严格地按照刀剑合招的形式运转,同样能衍生出圣邪极力,只是这种情况下衍生出来的圣邪极力,非常不稳定,很容易暴走,并会给作为承载容器的法宝带来严重的摧毁。
但罗丰本来就打算将这股圣邪极力当做箭矢一样射出去,元气暴走也没有关系,甚至反而能增强破坏力,至于法宝的损耗,若是平时用中品宝器当做一次性消耗品,无疑会让人非常的心痛,甚至会囊中羞涩,可在这场人魔战争中,阵亡的修士实在太多了,导致堆积了许多品质不低的遗物。
上品宝器或许依旧数量稀少,可中品宝器的话,即便是天人初境的修士,也会拥有一两件作为王牌,因此司空玄并不缺少储量,足够奢侈一把。
“赩天一羽,万炎星陨!”
司空玄拉弓射剑,伴随一声比雷鸣嘹亮百倍的霹雳炸响,赤红长剑如疾星般贯出,带着炽烈燃烧的黄金色的烈焰直刺篆颅皇。
此时九幽**已经抓住机会转移到了另外一处位置,并且一群由秋璃率领的修士们组成阵法,将她守护在内,而每一名布阵的修士都有着视死如归的觉悟,瞳孔中没有一丝恐惧。
篆颅皇眉头微皱,尽管这座阵法在他看来不堪一击,但仍不免要被拖住一息,这点时间足够九幽**再度转移位置,何况还有两只老鼠时不时的从旁边骚扰,令他烦不胜烦。
另外,九幽**身上的变化,也令他生出警惕,这种气息的变化,有点类似他通过监督笑藏魔君的记忆所见到的,曾经在天渊真人身上发生过的变化,尽管大道属性截然不同,可那种将元力极致化的趋势,却是殊途同归。
直到现在,天渊真人也没有让自己进入那样的状态,但篆颅皇不认为是此人有所保留的原因,都到了眼下的险境,还想着保存王牌,这种做法是嫌自己的命太长,最根本的原因,恐怕是他无法再进入那样的状态。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毕竟是让自身战力暴增百倍,让一名界域强者瞬间拥有同极道强者相抗衡的力量,这种手段若说没有隐患,不管别人信不信,篆颅皇是决计不信的。
“但是,既然是变数,还是先清除掉更为稳妥。”
篆颅皇手中长剑一扫,一道长达十多丈的浩荡剑芒撕裂虚空,带着滔天的杀伐之气,以横扫千军之势席卷而出,迎面斩向携带黄金火焰射来的剑器。
双剑碰撞,炽烈炎劲如同水银泄地向四周弥漫,爆发开来的火焰与冲击波将数十里内的山丘像纸片一样地扯碎焚毁,待到一切平静下来,大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陨坑,坑洞表面的土壤呈现烧烤成晶莹的玻璃体。
借着火焰余劲向着四周喷发时的遮掩,篆颅皇身形一闪,躲过所有人的探查,转眼便来到了罗丰与司空玄的面前,一掌迎面盖下!
“你的身上,有令我担忧的感觉,多余的隐忧,没有留下的必要。”
极道真元封锁天地,巍峨雄力不可估量,紫微垣皇掌宛若天崩一般,直让罗丰和司空玄生出自身渺小如蝼蚁的感觉,面对这股伟岸神能,何其无力,尤其司空玄光是受到掌风冲击,便已挫动五脏六腑,受了内伤。
罗丰不得已,运使圣邪合招,刀剑迎面斩去,圣裁剑诀融合天罚刀劫,影响时空变幻,率先将司空玄挪移出去。
圣邪极力硬撼极道真元,罗丰立时感受到篆颅皇远胜龙魔之主的可怕修为,尽管圣邪合招挡下了绝大多数的掌劲,可残留的劲力波及到他的身体,立即摧毁长生罡气,并将他的肉身碾压成齑粉。
转瞬间,血肉爆溅!
罗丰再度尝到了仅剩一颗脑袋的滋味,向后回旋荡出。
他的身躯被摧毁得十分彻底,其中也有他主动放弃的原因,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将篆颅皇的掌力尽数容纳下来,仅仅局限于身躯,不至于波及到头部。
若是龙魔之主,硬接圣邪合招不免要迟滞一步,难以追击,但篆颅皇却对反噬的劲力习以为常,紫禁锦袍一荡,便将劲力尽数化解。
他身形一动,却似行云流水,丝毫不见滞碍,转眼追上罗丰,又是一招紫微垣皇掌迎面盖下,封锁天地,便要彻底断绝罗丰的生机!
苏白鹭、黄泉、司空玄等人面露惊慌之色,想要救援,却是来之不及。
远方的九幽**瞧了一眼,面色微动,似乎想要动身,可旋即克制住了冲动,稳守原地,继续完成身体的转变,面上无悲无喜,仿佛不曾在意。
生死危急间,忽见一道身影闪烁,挡在罗丰身前,迎着篆颅皇同样是一掌拍出。
两股不可一世的雄劲震荡,天地好似被敲响的铜钟般为之一颤!
“本宫的人,岂能容你伤害!”
掌劲绵绵不绝,再度勃发,劲力扭曲虚空,化作一道涟漪扩散开来,篆颅皇后力不济,竟是被震飞出去!( ) 第1056章 九转截炁功
交战至今,篆颅皇还是首次在正面冲突中被震退,心中不免掀起一阵波澜。△頂點小說,
他抬眼看去,跟自己对掌的是一名身着华丽霓裳,贵气逼人的女子,浑身散发出不可一世的嚣狂,充满了桀骜之气,眼神孤高不逊。
如果说篆颅皇的眼神是冷漠无情,如天道般视万物为刍狗,那么女子的眼神就是睥睨万物,**裸的表达出自己的鄙夷,根本不加掩饰,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值得她重视。
探查众修士的念头,迅速收集分析情报,篆颅皇认出眼前之人的身份:“尊下便是月湖真人……不,现在该称作月湖天君了。”
“见面不如闻名,只会欺负比自己弱的人,天庭掌教也就这等出息,看来是做了魔族的奴才之后,把自己的傲骨也给折断了。”
唐英妃丝毫不给篆颅皇留面子,出口就是折辱之言,而她眼神也明明白白地透露出轻蔑和嫌恶之意,就像是寻常人见到身体健全的却好吃懒做的乞丐一般,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实力和地位就有所区别。
篆颅皇未有生怒,淡漠道:“若说我是魔族的奴才,月湖天君不也是六道宗的奴才,否则又何须为他们卖命?贬低他人,自抬身价,这等说法可显不出高明。”
唐英妃哼了一声:“六道宗算个什么,不过是个暂时栖身的客栈罢了,本宫行事随心所欲,谁也指挥不得,哪怕本宗宗主来了,也是这番说辞,却不似你这般,还得摇尾乞怜让魔族赏你一根骨头。”
离经叛道的发言,若是唐英妃出自其他宗门,免不了要被当做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过落在六道宗修士的耳里,却觉无比正常,没有一个觉得奇怪,这不仅是因为六道宗的门风向来宽松,追求张扬的个性,不拘小节,更重要的是月湖真人名声在外,她行事之霸道,作风之离奇,以及态度之桀骜早已人人皆知,见怪不怪了,如果哪天她一本正经的遵守礼节规矩,那才叫人吃惊,怀疑是不是被人假冒。
篆颅皇道:“我也不是为魔族卖命,仅仅是因为兴趣才这么做,否则的话,就算是虚空境的魔帝亲临,也休想请得我出手。在随心所欲这点上,或许跟月湖天君有共同的话题,当然,若你想拿迂腐的人族大义来压我,却是无趣了。”
“人族大义与本宫何干!”唐英妃一挥袖,“简而言之,你就是天生贱骨,不给魔当奴才心里就不舒服,统御众神的天庭掌教一职,同你的一身贱气格格不入,只因站着做人不会,趴着做狗却是习以为常,嘴里不叼根骨头,你就觉得浑身难受,好一条天生贱狗!”
饶是以篆颅皇的脸皮,在这一阵阵直接攻击人格的诛心言语下,也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他不在乎弱者的辱骂,只因那些人并不被他视为同类,就像人不会在意猫狗的叫声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会在意蝼蚁对自己的看法,可臻至极道的唐英妃却被他视作对等的强者,需要在意的存在,谁料对方言语之犀利,句句绞心,比之泼妇骂街更胜一筹。
“月湖天君何必口出粗鄙之言,须知辱人先辱己,你说出的这些话,却是自降格调,为人不齿。既然你并不在意人族大义,又何必同我作对。”
“格调?给魔当奴才的家伙也配谈格调,哪怕你穿上龙袍,坐上龙椅,也洗不清这一身的贱气!装成****就以为没人会踩你吗?本宫最是见不得以贱为傲之人,将贱格当做炫耀的资本,你倒是贱出了新的境界,但本宫就是瞧你不悦,看着碍眼,一身贱气令人恶心,哪怕你装作一坨****,本宫也要踩上一踩!”
唐英妃不跟篆颅皇谈人族大义,也不谈道德**,就是骂他贱,而贱是一种自由心证,没有固定标准的评价,却是辩无可辩,哪怕篆颅皇巧舌如簧,也是无可奈何,因为要证明自己不是贱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世上都没几人能够做到。
而且,当篆颅皇运转窥心神通时,发现月湖天君居然是真的抱着这样的想法,并非为了其他的什么理由,或者假托其辞,单纯就是瞧他不爽,也不知是不是对方为了提防他的神通,故意释放出来的假情绪。
他面上有些挂不住,微微抽出,道:“南辕北辙,话不投机,你我非是同道中人,多言无益,出手吧。”
“本宫见你连战数场,气力大耗,特意给你休息的时间,既然你主动请战,那便满足你!”
唐英妃伸手用掌刀一划,篆颅皇所处的空间中,光线突然一暗,尽数截走,化为真空状态,一股巨大的旋风随着而发,空气中凛冽的寒流汹涌澎湃,并一下子凝聚压缩成无数肉眼可见的风刃,又在奇寒下固化成固态冰刀,在如同绞肉机刀轮般真空状态中来回绞杀切割,直欲将篆颅皇整个人拉扯到里面绞成血肉一团。
篆颅皇身形斗转,气息变得飘渺不定,宛若神灵,去向说变就变,犹如羚羊跳跃,脱出封禁的空间,随后扬剑一斩,那处变作真空状态的空间立时崩裂,形成一道道空间利刃,铺天盖地如沙尘暴般直向月湖真人扑去。
唐英妃不闪不避,任由空间利刃袭身,在被触及到的时候,所有的空间利刃都失去了锋利的特性,变得平平无奇,自行消散开去。
“唔,这是什么功体?”
就算篆颅皇贵为天庭掌教,也并非全知全能,毕竟《大自在截运妙法》这部经文是唐英妃自身所有,而非属于六道宗,修炼者寥寥无几,至少在唐英妃之前,玉洲尚没有人修炼成上面记载的九转截炁功,而对付寻常的敌人,唐英妃根本不需要动用这种功体,就算篆颅皇拥有天庭的情报网,也不可能知晓自己没见过的事物。
九转截炁功这是一种能将他人攻击中蕴藏的元气吸纳为己用的特殊功体,就像是自动吸灵体,凡是触碰到唐英妃的身躯,灵气就会被截取走,最是克制术法神通以及蕴含灵力的远程攻击。
唐英妃伸出五指连弹,罡风狂啸,空气中反复有无数爆竹连翻炸爆,令人入耳心悸,气血下沉,霎时间,篆颅皇的四面八方全是黑色蛇影,倏伸倏缩,正凶猛地朝他扑噬撕咬过来。
这些蛇影全是以先天截运大道的力量凝聚而成,一旦触碰到,并不只是撕咬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将那部分的“存在”截走,无论是再怎么坚固的防御法宝或者功体都无法抵挡,连大道法则也能吞噬,纵然是金刚不坏之身同样一咬即破。
对付这样的攻势,最好的方法是玄灭大虚罡这种容纳无垠空间的护体罡气,或者无相剑体这类本来就将身体分裂成无数细小个体的功体,总之就是不怕被截取,而不是抵抗截取。
可惜篆颅皇并没有类似的手段,他的紫禁锦袍也是以防御坚固著称,他瞧出此招的厉害,黑色蛇影直欲吞天噬地般的张狂与凶暴,劲气犹如蛇身摇晃蜿蜒左右盘绕,于变化中裹住螺旋劲风,撕裂空气,带着旋扭撕扯的吞钻扑咬,将他四面八方的要害都罩住了。
“光暗之遁!”
篆颅皇身形一晃,变成半白半黑,如同光明与黑暗的融合,失去了固定的形态,一个扭曲,便从蛇影的围攻笼罩中脱困,只是途中仍不免被咬了几口,幸而都不算深,等他从光暗融合的形态中恢复时,只是肩膀上多出了些许伤口,转瞬即愈。
可他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见一个拳头从浑浊且汹涌的空气中冲了出来,越来越大,竟然把所有的视界都遮盖住了,其中极道真元所携带的磅礴力量,令他感到日月无光,天地破灭,宛若远古洪荒巨神搬起一颗星辰,朝自己猛然砸下。
“北斗指极!”
篆颅皇收见化掌,运转紫微垣皇掌的绝招,极道真元涌现,身上有七处窍**与天上北斗七星相互呼应,全身的肩、手、腰、胯、腹、踵、足尖就好像是北斗七星,弯成斗柄,构成了某种完美巧妙的劲力牵引与发力模式,随即七个发力点连成一串,节节贯通,如天体运行般自相循环,绵绵不绝,一股莫名的威势以篆颅皇为核心扩散开来,拳意宏大深远,犹如宇宙星空。
双方互不退让,拳掌交错,便是一声沉闷如雷的撞击声,每一下都令虚空扭曲,天地轰鸣,光是震荡出来的余劲,就足以让一名界域强者重伤。
两人交错的身影越来越快,拳掌越出越疾,彻底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只能从一圈圈扩散的虚空涟漪中判断出两人的位置。
单论力量的较量,实则唐英妃略逊一筹,然而她的九转截炁功却弥补了劣势,每一次拳掌接触之时,就会从篆颅皇身上汲取大量的真元,化为己用,若非篆颅皇渡过了气元衰劫,拥有无穷无尽的真元,只怕百招下来,就会气空力尽,被彻底榨干。
除了截取真元外,九转截炁功还能汲取紫微垣皇掌的力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幸而篆颅皇以极道真元催动掌功,而极道真元不会被九转截炁功所截取,因此两人堪堪打成了平手。
篆颅皇虽不清楚九转截炁功的具体情报,但一轮交手下来,也大致摸清了功效,顿时知晓自己的消耗战术不可能成功。
原本他还想仗着唐英妃尚未渡过气元衰劫,区区天人六重境,不比自己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储备,加上动用极道真元最是考验修为深浅,肆意挥霍的话很容易陷入内功不济的状态,于是打算引诱对方与自己正面交锋,比拼极道真元,从而拖延到胜机降临。
谁料唐英妃居然有九转截炁功这么奇异的功体,能吸纳他人真元为己用,就算她本身并不具备无限的气元修为,可只要截取篆颅皇的功力,篆颅皇一刻没有山穷水尽,她同样能继续僵持下去,不惧拖延消耗。
“难缠的功体。”
眼见月湖天君并非短时间能够拿下,篆颅皇心中不由得萌生退意,他瞥了一眼还在转变形态的九幽**,不免担心一旦等九幽**完成蜕变,拥有可以跟极道真元相抗衡的力量,皆时两女联手,那他的处境就真的危险了。
因为投影分身被消灭的缘故,加上刚刚突破规则降临此界,篆颅皇现在的功体尚不足七成,面对月湖天君只能略占上风,冒险战斗下去,实非明智的选择。
若说原来的战场因素对他有利,可以趁着四宗修士刚刚经历完大战,精神状态正值疲惫的时候一举歼灭,斩草除根,可现在的战场因素已经变得对他不利。
如果恢复十成功体,就算面对月湖天君和蜕变后的九幽**联手,篆颅皇也丝毫不惧,甚至自信无人能阻挡他的脚步,而且他的情况并非像龙魔之主那般,因为伤势才降低了境界和修为,不得不休息数月才能缓慢恢复,篆颅皇既没有伤势拖累,也并未降低境界,只要两三日的修养,立即就能恢复圆满,这点上没有给对手利用的机会,冒险以残缺的功体跟敌人拼命,实无必要。
不过,自己的撤退也会给对方**的机会,有时间布置战术,商量对策,这样的隐患篆颅皇心中了然。
凡事皆有利弊两面,篆颅皇万般念头转过,迅速分析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马上做出了决定。
“紫微垣现,日照雷门!”
篆颅皇双掌一开,引动雷霆之气布满全身,无数股滋滋作响的雷劲从他身上的窍**中喷涌而出,又从另外的窍**吸入体内,自行循环。
与此同时,空中风云变幻,一层层曲折电蛇云层之中四处蔓延游走,由细集多,犹如百川归海,倏地汇集到一起,在掌意引动下,形成一条瀑布般明亮耀眼的闪电长链,直击而下。
唐英妃根本不惧这样的术法攻势,雷电若是击中她的身躯,立即就会被九转截炁功分解转化,纳为己用,于是攻势未停,抓准时机连环数十掌打在紫禁锦袍上,极道真元勃发,使得这件护体法宝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孰料,篆颅皇所引动的雷霆不是对准唐英妃,而是朝着自己击去,九转截炁功再怎么神妙,也不能帮对手吸收元力,霎时只见电芒闪烁交错,耀眼的电光以篆颅皇为核心,猛地扩散开来,笼罩了方圆百里的天空。
一时间,观战的修士只觉得眼前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雷球,里面无穷霹雳电光闪烁,层层叠叠,好像一个缩小了的雷霆宇宙,让人感觉到浩大的震撼力量,却不清楚具体的战况,所有的灵识都被屏蔽在外,难以入侵。
数息后,雷霆消散,半空中只剩下月湖天君的身影,她的身上没有半点伤势,并且如漩涡般将大量的雷电吸摄入体,而篆颅皇却是不见了踪影。
“诸位的斗志我见识到了,期待下次再会,希望你们能让这场游戏变得更加趣味。”
远方天际,遥遥传来了篆颅皇的声音,而这里明明没有山谷阻挡,却形成了一种回音,在众人耳边回荡不停。 第1057章 各自的机缘
连番重战,一波三折。
因诛仙剑阵的守护,寻常的天人修士伤亡甚少,在兵对兵的层面,修士一方可谓大获全胜,斩杀魔兵无数,然而,僵持的战争从来只会带给人悲伤和痛苦,禅渡宗三名高僧的陨落,以及羽化宗秋萍真人的牺牲,对修士而言无疑是沉痛的打击。
只是逝者已去,活者的人却必须为明天如何活下去而努力挣扎。
战争尚未结束,天庭掌教尊天神皇的名头,带给众人的压力比龙魔之主还要强上十倍,他没有降低境界,也不受伤势的拖累,拥有无穷精气神三元的他,随时随地都可能恢复十成功体,卷土重来,届时纵然是晋级成为极道强者月湖天君也难有胜算。
明白了这一点,即便是悲痛非常的禅渡宗弟子,也不得不收拾心情,用最简单的方式为三名高僧送葬。
岳鼎也在众望所归中接掌了禅渡宗的领导权,不过他连继任仪式都没有进行,就闭关修炼去了,尤其是接收了三位禅师的毕生经验,以及《地藏大愿经》,令他得以触摸到称霸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的至高境界,尽管距离“唯吾独尊”的境界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可至少手里有了敲门砖。
有了岳鼎的示范,其他凡是在战斗中突破了瓶颈,或者有所领悟的修士,也纷纷选择闭关修行,抓紧每一息的时间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大家。
没人选择庸庸碌碌的度日,去等待他人的拯救,哪怕是实力低微的天人初境修士,也拼命压榨自己的潜力,以求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贡献自己的微末之力,哪怕他们明白自己很可能对这场战争的胜负起不到半点影响,可仍是坚持做“无用功”。
不过能活到现在的,基本上也没有还停留在天人一重境的修士了,除去四重问道境的确很有相当的风险外,伏婴境和法相境对于经历了这么多磨砺的修士而言,早已不是难关,连续突破也是极为常见的事情,哪怕天赋再拙劣的修士,修为也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差不多人人都突破了原有的境界。
因此,经常会发生一天中被连续引发多次天劫,甚至三五人同时引发天劫,也不算少见。
久而久之,众人对天地异变都感到麻木,最初还会围观关注,后来就算天上雷鸣阵阵,他们也在地上安之若素,甚至连抬头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只是默默的呼吸吐纳,进行自己的修炼,不受外物的影响,这种变化带来的作用不说其他,至少对心性的磨砺倒是非常显著,人人都能做到处事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秋萍真人的墓前,苏白鹭孤独地站立着,沉默不言,她的背影虽显单薄,却透露出一股坚强、越挫越勇、绝不动摇的信念,并没有给人需要呵护的感觉。
似乎是因为感觉到对方“不需要安慰”的意志,罗丰只是静悄悄地站到苏白鹭的旁边,并没有开口说话。
“……在我修炼无相剑体的时候,秋萍师伯给了我许多指点,还告诉我如何抵御蛾皇遗蜕的妖化,这都是他总结自己的教训所得出来的经验,目的只在于不要让我重蹈覆辙,妖化虽然能带来境界的突破和修为的提升,可同时也关上了未来前进的大门,他不想我为了对付这场战争而牺牲自己的未来,告诫我绝不许利用蛾皇遗蜕来成为妖修。
这份私心,换成过去的我,一定不会接受,甚至还会觉得前辈不懂得顾全大局,不懂得牺牲。一想到这点,我真的非常地讨厌过去的自己。”
苏白鹭突然举起手来,在她的掌心中,一枚纯粹由剑气组合而成的球体在不断变幻着,如同孩童玩的积木一般。
“这是秋萍师伯的无相剑心,在今天的战斗之前,他就感应到自己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提前分离出一部分本源,交给师尊保管,并嘱咐师尊,如果他真的遇难,就将这份无相剑心转交给我。”
因为无相剑体的特殊性,只要有两道本源剑气幸存,就能重新衍生出完整的肉身,所以分离出一部分本源剑气,藏在安全的所在,是所有修炼了无相剑体的修士都会留的后手。
可惜,这可无相剑心已经失去了意志,没有了属于秋萍真人的元神印记,只是一个单纯由剑元组合而成的元气体,里面或许保存着秋萍真人在无相剑体方面的修炼心得,可那也只是单纯的记叙,就像是写着书上的文字,并没有个体意识。
倘若战场上秋萍真人遭遇的是龙魔之主,他的这招后手肯定能够生效,因为魔族并不清楚无相剑体的情报,奈何他遇见的是尊天神皇。
作为天庭掌教,尊天神皇对三教六宗各派的绝学都有清晰的认识,熟悉各种优点和弱点,甚至包括不为人知的奥秘,无相剑体的特性他一目了然,因此在出招消灭秋萍真人的**时,顺带运用了某种追溯因果联系的秘法,将作为后手的无相剑心上残留的意志也一并抹除了。
篆颅皇最可怕的就是他对各大门派的熟悉,身为天庭掌教的他知悉许多秘密和情报,各派的绝学都瞒不过他,尚未出手就已掌握对手的情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换成与他拥有相同修为的天魔,其威胁度也远远不及篆颅皇。
“纵然预感到自己会遭遇死劫,师伯在战场上也没有犹豫半分,如果引动诛仙剑气的人不是他,或许就不会遇上危险,可在那个时候,他没有选择退缩,也没有拜托他人,而是主动担下了责任。而且,就算在这种时候,他都没有忘记关照我这个不成器的后辈——薪火传承,这才是人族强大的原因!”
苏白鹭转过身来,用充满力量的坚定眼神盯着罗丰道:“这场战争,一定要赢啊!只要能赢,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哪怕是献上我的生命!”
没有犹豫,也没有半分矫情,苏白鹭的意志清清楚楚的传递过来。
她在自己长久以来坚持的道路上,又向前踏出了坚定的一步,距离自己所追求的,曾被无数人耻笑天真的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罗丰微微颔首:“我一定会帮大家赢得胜利。”
苏白鹭又道:“吸收掉这颗无相剑心,我就能拥有媲美秋萍师伯的战力,但这需要时间,至少要半个月。”
罗丰道:“现在我们最缺的也是时间,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我方许多修士都能突破目前的境界,拥有更强的战力,但尊天神皇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不是魔族,我们的情况他一目了然,根本瞒不过他,因此他一定会追求在短期内进行决战,但我会想办法拖延时间。
先前已经派人去联络归墟教的修士,通知他们全部迁移到禅渡界,与我们汇合。若笑藏魔君口中的情报无误,归墟界的破界之心已经出现,另外禅渡界的破界之心也同样出现,我们已经派人寻找,只要利用好这两枚破界之心的召唤名额,应该能增强我方的战力,并阻止尊天神皇打算速战速决的决心。”
“策略上的事情,对你我有十足的信心,一切便拜托你了。”
时间宝贵,苏白鹭没有再继续交谈,转身化光离去。
通天古书忽然出声道:“他们一个个实力都在突飞猛进,各有各的奇遇,乱世果然是机遇和凶险并存的时代,只要能活下来,都能成为传奇人物,我们也不能落后太多,否则也忒丢人了。恰好我刚刚吃了个饱,有不少经文内容重新回忆起来了,尤其是关于血术和毒术的部分,你可以借鉴参考一下,兴许能完善那老头给你的《万血归渊经》,毕竟这部经文可是恰好能克制那人族叛徒的神通。”
“嗯,我本来也有打算,让其他人学会一些掩藏念头的法门,避免在对战时被尊天神皇窥破心念,当然,也不排除将计就计,利用对方的神通来传达错误的情报,具体的战术安排还要更进一步的思考。”
罗丰朝着秋萍真人的墓碑拜了三拜,便欲离开,忽而有一道飞剑传书梭空而至,他接住后,拆开信封看里面的内容。
通天古书好奇地问道:“是谁给你的信?若是自己人,当面说清楚就行了,没必要多此一举的写信,若是魔族,那就更没有联系你的理由。”
“是慕长生,他要同我见面,说有重要的情报转交给我。”
“那个人奸?小心些,说不定是个陷阱,若说天庭掌教是个大叛徒,他就是个小叛徒,前者神神秘秘,瞧不出背叛的原因,后者可是的的确确为了谋取利益才选择投效魔族,这家伙非常清楚你的能力和底细,为了向主子邀功而特意布局将你这个大威胁除掉,也不是不可能。”通天古书提醒道。
“他选择的地点不算远,遇上危险可以及时求援,当然不排除对方特意利用这种松懈的心理来设局的可能,埋伏下一个空间挪移的陷阱,为了以防万一,我就不选择真身前往了。”罗丰考虑道。
“说起来,这小子也挺能耐的,同样属于能在乱世中抓到机会,拼命提升自己的气运之子,投靠了魔族,还能玩得这么溜,甚至超过咱们这边的修行者,一般人可做不到他的程度。如今他有了尊天神皇这尊同样来自人族的大靠山,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出自两个不同的门派,还是免不了要老乡照顾老乡,这下他的底气就更足了,可惜路子选得差了,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通天古书对慕长生还是挺欣赏的,尤其是那种为了利益就敢背叛自家宗门的勇气,不惜成为人人诛之而后快的奸贼,敢将魔族和万兽宗都算进去,这世上有贼心没贼胆的才是绝大多数,至于大义名分什么的,说到底只是成王败寇罢了,不足为虑。
罗丰不置可否,分出一道神念,变化成跟自己相同的模样,然后前往信中记载的地点。
不多时,他便抵达目的地,这时就见虚空一阵扭曲,一道人影凭空显现,正是慕长生。
“这时我在魔族收集到的情报,希望能对你有利。”
慕长生拿出一枚玉简,弹向罗丰。
罗丰没有着急鉴定玉简中内容的真假,而是反问道:“你的用意?”
“以你的智慧,应该不难猜到才对,”慕长生用冷漠的语气道,“我是为了解除灵瞳族的诅咒才投靠了魔族,从一开始我便不是真的想为他们效命,说到底魔族终究是异类,如果让他们取得最终的胜利,只怕未来我的族人也不会过上好日子。
当然,如果取胜的是你们,那灵瞳族肯定会被万兽宗报复,到时候说不定有灭族的危险,这更是我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为了避免这一事态发生,我必须得做些事情,说是市恩卖义也好,说是两面下注也罢,反正要让你们承我的人情,何况我毕竟是人,立场上还是倾向于你们这一边的。”
说到这里,慕长生微微低下了头,有些不甘愿的请求道:“如果这些情报能给你带来帮助,希望你看在自己身上流有灵瞳族血脉的份上,伸手帮忙一回。另外如有必要,我可以在战场上临阵倒戈,从背后给魔族沉痛一击。”
罗丰答复道:“只要你给的情报是真,我就可以答应下来,至少能保住灵瞳族的平安,至于你自己的安危,就要靠你立下的功劳来判断了,毕竟你捅万兽宗的那一刀非常的深,万兽宗不会轻易放过你,只有你留下巨大的功劳,才能让众人替你出面说话。”
“有这样的承诺就够了。我得回去了,避免让魔族窥出马脚,以后你如果想见我,希望我做什么事情,可以通过这份玉简中记载的秘法印来联系我。”
说完后,慕长生的身影便迅速消失淡化。
“唔,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呢?真是他自己的想法吗,还是尊天神皇打算将计就计,通过这种方式来释放假情报?”
罗丰想了一会,很快就放弃道:“罢了,不管是哪一种,为了取信我,至少这份情报中记载的内容还是真实的……利用两枚破界之心来突破规则限制,召唤更高境界的强者吗,这个方法倒是可以一试。”
(造化斋主:推荐一本书,起点上的《武侠世界醉梦行》,是金庸小说的同人集合,剧情文笔都在水准之上,里面有个脑洞非常不错,女版杨康嫁给了郭靖,这个脑洞我给九分,至于剩下的一分,除非把杨康改成杨过)( )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一山难容二虎
议会大堂中,气氛凝滞。?/p>
沉重的空气让在场的每一人都喘不过气,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成为导火索,引爆火药库。
造成这一沉重气氛的元凶,乃是堂首位置的两人——月湖天君与九幽**。
两名同样强势的领导者碰到一起,产生的作用绝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就像狮群中有一头强大的狮王,可以凝聚狮心,统和集体的力量,狮王的命令能够有效的传达下去,从而得到坚定的执行,提高狮群行动的效率,特别在战争时期,有个强势的领导者,不仅没有坏处,反倒能更进一步地发挥出集体的力量,提高生存率。
可是当狮群中有两头强大的狮王时,带来的作用绝不是效率加倍那么简单,就好像原本集中在一处地点的众人,不得不分成两个团体,力分则弱,不仅效率会降低,而且当群体中出现两个声音,甚至下达的命令相互冲突的时候,带给狮群们的将是混乱和迷茫。
有道是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两头公老虎固然不能待在一处山头,两头母老虎同样不成。
要解决这一状况,最好的方法是让其中一人退上一步,从一把手退到二把手,如此就能相得益彰。
可是谁都没有开口,在场的司空玄、伊脩、洪馗全部都明白这个道理,但谁都没有做那出头鸟,因为无论月湖天君还是九幽**,看起来都不像是愿意主动退位让贤的人。
月湖天君不用想,一看就知道是不讲道理的人,行事随心所欲,她能放权给下面的人,当个有名无实,优哉游哉的大王,可前提是她要牢牢占住“名”,想让她从王座上下来,只能动用武力,靠嘴巴是不行的,当日她能将篆颅皇骂得哑口无言,就是因为她不讲道理,篆颅皇辩无可辩,只能动手。
九幽**倒是一位懂得顾全大局的贤君,不过再怎么开明贤德的君主,其前提也是一名君主,如俗世中那些出名的明君仁帝,去跟他们说一句“我能做得比你更好,所以退位让贤吧”,得到的答复绝不会是“好的,民为贵,君为轻,为了天下百姓朕的位置就让给你”,而是直接跟你拼命。
如果月湖天君出自其他的门派,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能用大义名分来说服九幽**退上一步,可月湖天君偏偏出自六道宗,而九幽**又是六道宗的祖师,她能让谁都不能让给自己的后辈,否则传扬出去,将会惹人耻笑,堂堂祖师还要屈从自己的后辈。
反过来,月湖天君也不是会尊敬长辈的人,事实上她连宗门都不在乎,又如何会在乎一个记载在宗门史册上的名字。
众人大感头疼,碰上两头强势的母老虎,简直要把山中的猴子们全部吓跑,他们的眼神相互交错,各自推诿,就是不肯站出来,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谁站出来,谁就要先迎接两头母老虎的威严瞪视,成为出气口。
这个时候,众人无比地怀念端木正,这位行事一板一眼,有时候固执得令人恨不得动手揍他的家伙,即便在这种场合,也一定会不顾气氛,不计后果,不在意别人眼光的站出来,不畏强权地提出自己认为正确的谏言,帮众人分担压力。
偏偏这家伙不在场,也不知干什么去了,连之前的那场恶战也没有现身。
就在一片谁也不愿主动开口的凝重气氛中,罗丰突然走了进来,打破了相互制衡的死寂。
他看了一眼现场古怪的气氛,倒是没有觉得奇怪,自见到九幽**的那刻起,他就预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中,他却没有去碰这个敏感的话题,而是讲述了自己同慕长生碰面的过程,交谈的内容,以及最后慕长生转交给他的情报。
众人虽觉遗憾,但能够不去触碰霉头,也没人想牺牲小我,成全打我。
司空玄首先质疑道:“这是欲擒故纵吧,篆颅皇拥有窥探人心的神通,他要如何瞒过篆颅皇,将情报传递给我们,只他刚生出这个心思,就已经被篆颅皇发现了,无论怎么看,他的行动都是得到了篆颅皇的默许。”
洪馗道:“或许他有阻止心灵窥探的方法,只要事先知晓篆颅皇的神通,其实并不难防备,便是我也能想到三种行之有效的方法。”
伊脩皱眉道:“他这个人可信吗?他毕竟曾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出卖过万兽宗,出卖过自己的同门,谁敢保证他不会依样画葫芦重新再演上一回,信誉这种事就跟青楼里的妓女一般,卖过一次后,就不会拒绝卖第二次。”
司空玄摇着羽扇道:“他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给的情报是否属实,我不认为他会在第一份情报上动手脚,毕竟他需要靠这份情报来取得我们的信任,想要钓鱼,也得挂上鱼饵才行。”
洪馗提醒道:“小心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
司空玄自信地笑道:“如果你我连分辨情报真假的能力都没有,那就真的辜负两位前辈的信任了。”
九幽**开口问道:“定策?”
只要开口了那就好办,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如果九幽**跟月湖天君一直保持着斗气般的沉默状态,那他们可就真的无从着手了。
众人视线相互交流,伊脩上前一步,抱拳道:“晚辈有上中下三策,仅供参考……”
月湖真人摆手道:“说上策就够了,本宫没兴趣听中策和下策,如果想玩上策不如中策,中策不如下策的游戏,还是省省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直说最好的策略。”
伊脩被噎了回去,他的确是有类似的想法,毕竟这种颠倒上中下三策顺序,上策实为下策,下策实为上策的方式,是智者们最喜爱摆弄的小趣味。
当然,一般情况下,上策往往较为冒进,下策通常偏向保守,中策则取中庸,很多统帅在权衡利弊后,选择中策的也不在少数。
总结起来,就是选择中策和下策的几率更大一些,反倒是上策没人选。
唐英妃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令伊脩不知该作何评价才好,不过考虑到唐英妃的性格,就算说完了上中下三策,只怕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风险最大,收益也最大的上策。
九幽**眉头微蹙,道:“考虑全面是谋士的心意,如何抉择是统帅的责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做好分内之事,不要越庖代俎,才能令整体运行顺畅。”
唐英妃不吃这套:“既然有上中下三策的划分,可见计策存在着优劣之别,而谋士的责任就是提出自己认为最好的策略,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还需要统帅来帮他选择,那要谋士何用?”
“人的双腿负责走路,而大脑则负责决定走哪条路,倘若一切都交由腿来决定,那要大脑何用?”
“大脑需要做的回答只有两种,可或者不可,腿如果连踏上哪条路的建议都做不出,干脆剁掉好了,反正没了腿,也可以用手来倒立着走路。”
……
尽管众人已经做好了两头老虎发生冲突的准备,但也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而且还是因为伊脩一句“上中下三策”的鸡毛小事,可见两人的相性早已恶劣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或者用火跟油来形容更为恰当,堪称一点就着,明明在此之前,两人根本没有任何接触,不存在任何恩怨。
大厅里的众人只觉如坐针毡,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的看着两位大人物吵架,显然不大妥当,可要说自己站出来劝架,每个人都不大乐意,因为十有**会成为两位大人的发泄口。
九幽**的辈分太高,没人够资格劝她熄火,而另一位虽然是平辈中人,可那臭脾气显然不是听得进劝的类型,连篆颅皇都被讥讽得只能动手,不能还嘴,自己可没有信心做得比篆颅皇更好。
不敢开口说话,众人以眼神相互推卸责任,最后不约而同地将冷酷无情的视线投向?丰。
——你不是月湖天君的得意门生吗?有着这层关系在,她说不定能体谅一二,不会迁怒得太多。
——传闻你跟九幽**的转世之身关系亲密,碍着情分,她肯定会让你几分,不会让你下不来台。
——再等下去,说不定要上演全武行了,到时候都不用尊天神皇动手,我们自己就把自己给灭了。
——都到这份上了,你难道还怕牺牲吗?想想死去的同修,你难道忍心辜负他们的期望?再想想空见大师的地藏大愿,有道是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难道真的冷血,没有半点感触吗?
——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给人劝架吗……我当然不是因为怕,我只是想把这个出头立功的机会让给你。
——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你最后一个到场,灭火就是你的责任,赶紧给我们上!哈,理由?要啥理由,反正就是你的责任!
一瞬间,罗丰感受到了诸多的恶意,仿佛被世界所抛弃,简直有种陷在敌军阵中,孤立无援,千夫所指的悲凉。
自己任劳任怨,拼死拼活,就救回这么一群白眼狼?这样的世界还是让魔族毁掉算了……
牢骚归牢骚,罗丰想到除了自己,其他人也的确担不起这项“艰巨”的任务,没奈何,他只能抱定羊入虎口的决心,向前踏出一步,正欲开口,一人忽然从门外闯入,却是端木正,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身上带有明显的伤势,各处窍**中还泄露出震荡的元气,显然是刚刚与交手不久,而且还是一番恶战。
突然闯入大厅的他感受到现场怪异的气氛,稍稍愣了一下,但没有放在心上,他拿出一物交给罗丰,却是破界之心。
罗丰确认后,问道:“这枚破界之心你从何处得来?”
之前他根据时间点的巧合,便猜测到禅渡宗空间壁障的打开必然与端木正的回归有关,只是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是从无乐慧师的身上,她受心魔蛊惑而入魔了,并且修为大增,我和恋花联手也仅能从她手里抢回破界之心,却没能将她留住。”
端木正叹了一口气,随后开始叙述自己从归墟界回来后发生的事情。
末了,他面带懊悔道:“当局者迷,其实我该早一点发现的,逼使无乐慧师入魔的关键就在恋花的身上,我实在不该带恋花去刺激她,如果换一种方式,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变故,她本来可以不用入魔的……”
罗丰想了想,道:“这么讲或许有些残酷,但如果不是无乐慧师入魔,打开了空间通道,就不会有后来的决胜,尽管篆颅皇的降临出乎意料,但这本来就是情报外的变数,非战之罪,剔除这一变数,光说之前的大战,其实是我方取得了完胜,魔军的入侵恰恰是自投罗网。”
端木正摇头道:“罗师弟不必安慰我,以你的智慧,又岂会想不到其他引诱魔军入彀的计策?若没有这一次的变故,你完全可以准备得更加充分,主动引诱魔军突袭和被动遭遇魔军突袭,其中的差别我还是分得清的。”
唐英妃忽而开口道:“做了就做了,后悔些什么!你再怎么后悔,难道还能回到过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在后悔上,倒不如想想将来该怎么把对方拉回来,入魔又不是身亡,只要还活着,就有一切可能,佛入魔,魔化佛,这不是很常见的事情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月湖前辈教训得是。”端木正收拾好心情,退到一旁。
众人一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熄了怂恿他去当调解者的心思。
可没人外人干扰,眼看刚刚被打破的气氛又要回归到那种一触即发的状态,九幽**忽而开口问道:“天渊真人,你的看法?”
这一问题模棱两可,所谓的看法究竟是指更认可哪一位的想法,还是指对未来策略的看法。
不过前者显然是地雷,罗丰可不想去碰h于是便回答道:“没必要去分辨慕长生是真的出卖魔族还是有意引我们上当,最好的应对是他打他的,我打我的,以不变应万变。他给我们的情报,验证是真实的就加以利用,无法验证真假的便搁置一边,别去理会。战场上也是相同,如果他打算以点火为号,内外夹攻,就别去呼应他,如果他是临阵倒戈,从背后给魔族凌厉一击,那我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简而言之,就是吃掉鱼饵,扔回鱼钩,只要别把他当成我们的一员,就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九幽**微微颔首:“此乃稳妥之举,我等没必要将希望寄托在一名背叛者的身上。”
得到了这位的认可,众人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月湖天君。
“听起来有点道理,就照这么办。”
唐英妃并没有为了跟九幽**过不去而故意反对,干脆利落的同意了。
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过也隐隐起了一丝担忧,今天这关算是闯过去了,可将来该怎么办?
(造化斋主:昨天推荐了小说,今天再推荐一个与之相关的游戏《金庸红颜录》,这是一款国人业余爱好者制作的历史悠久的游戏,往上可追寻到《金庸群芳谱》乃至《金庸群侠传》,严格来讲,这是一款养成类游戏,而且对新手极不友好,不看攻略玩不下去,推荐的原因在于它的剧情,比如胡斐他妈线和灭绝师太线,都给我一种脑洞很大但是人物塑造很饱满的感觉,不亚于一本精彩的金庸同人,另外若能忍受它的渣画质,其游戏性也是很强的,收集要素多,战斗系统也较为完善,是个杀时间的利器,喜欢看金庸同人的读者可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