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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子惹的祸     升邪txt下载     升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一八二章 九相齐聚

    打碎邪庙打断大旗再打死苏景,为西天夺下灵宝,他就是西天功臣、就是极乐贵人,就永永远远安享菩萨大位与无上荣光。

    九相耸肩。

    佛第二十一相,肩圆满相,谓两肩圆满而丰腴也。

    邪庙阴沉沉的天空遽然一震,一点佛家金光出现在阴霾正中,跟着金光层层扩散,从一点化一圆再从一圆扩起千重涟漪,佛光开始飞快地扫荡苍穹,九相要翻天;为苏景主持此间苍穹的几条赤色大蟒凄厉咆哮,声中饱蕴痛苦。

    九相顿足。

    佛第四相,足跟满足相,跟,足踵也,谓足之踵,圆满是足也。

    自他足跟下,或粗或细千千万万道裂缝迅速蔓延,交织如蛛网,只在呼吸间蛛网般的龟裂就覆盖邪庙大地,爬满此间每一座邪神大殿、邪王楼台,九相要覆地;为苏景镇守邪庙大地的十七恶人个个面色苍白,身形颤抖不已。

    九相举目。

    佛第二十九相,眼色如金精相,谓眼目清净明莹,如金精色也。

    眼中金芒如炬,如有实质射向邪庙深处的离山大旗,大旗疯狂摇曳,九相要拔旗,离山?什么东西!专责护卫邪庙大旗的苏景风身催舞金风,奋力抵挡菩萨眼芒……

    一相一神通,九相能为佛祖掌管一座金山重地不是没道理的。

    敢只身蹬碎星的第二个理由,九相很能打。

    邪庙反制。庙中风火滚滚剑气呼啸,凶法自四面八方而起,怒潮般扑向九相。若是普通仙家、甚至五大势力中有名有姓的强手,遭遇邪庙这等强必然粉身碎骨下场,可九相不怕,身纵广相护体,任凭邪庙攻势狠辣,凶法恶劫都会滑身而过,伤不到他半根寒毛。

    九相大笑纵声:“就这么点能耐么!”言罢他的双足双手双肩脖颈、自下向上诡异抖动起来,但颤抖停止、九相修来的第五佛相、佛第十七相显现。

    七处平满相。谓两足下两手两肩项中七处。皆平满端正也。

    手足肩颈中,身体七处法环显像、法环转转!

    身纵广相让老和尚身体滑溜不受邪庙法术,七处平满相却让他的身相彻完完全全牵入邪庙‘方正’:身上七处法环延展出无形气脉、牢牢接驳进邪庙七处关窍。

    开七处平满相,七处平满端正。接七处入邪庙融邪庙。老僧站正时邪庙四平八稳。但下一刻。老僧忽然侧身倒下、他横卧下来。

    他方正即为邪庙方正,此刻他横卧,整座邪庙立刻扭曲起来。嘎嘎断裂巨响自亭台大殿中传起,堪堪就要支持不住。

    分身、赤蟒、十七恶人……当年不安州大战时候,邪庙中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班底,那时邪庙可是斩杀了赤仙剑等几路墨灵仙,如今却被九相一人绞杀得奄奄一息堪堪崩溃。

    终于,剑鸣声绽放开来,苏景出剑,小光明顶九剑与百里骄阳一剑,出手便是十剑齐齐斩向九相菩萨,同个时候苏景入身邪庙正坛大位,亲自入阵稳定局势。

    邪庙得苏景亲自主持,迅速稳定下来;老僧的身纵广相能‘滑过’庙中邪法却挡不下十柄‘离山剑’的犀利,老和尚依旧笑着:“终于舍得入战了!”

    他的笑容欢愉,发自内心的惬意,随他欢笑层层银色琉璃光自他唇齿间绽放开去,一重又一重银光流转中凝实质化奇风,护佑在九相身周,缠斗于苏景以阳火祭炼的十柄神剑,丝毫不落下风!

    九相菩萨再动一相,齿白齐密相,谓四十齿皆白净齐密,根复深固也。

    那道道护身银光自他牙中来,听起来可笑但施展开来却只有可怕,牙齿之威,竟然能与苏景十柄神剑斗得旗鼓相当!

    九相菩萨至此已开六相,尚三相未动,三大相:梵音深远相、眼睫牛王相、眉间白毫相。

    苏景只还剩一剑,威力最最强大的墨色一剑。

    “不是还有一剑么?不是还有一群小丑帮手么,来来来,一起来。”九相菩萨大笑朗朗,三相再起!

    梵音深远相,谓音声和雅,近远皆到,无处不闻也。开相做经唱,字字奔雷咒,条条金雷横劈斜斩,肆虐八方;

    睫如牛王相,睫目旁毛也,谓眼睫殊胜,如牛王也。睫如牛王,开相则人化疯牛,九相身形奔腾纵跃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土石轰飞天地震裂,且他身上还因‘七处平满相’牵扯着整座邪庙,此刻发疯神力无边,邪庙又次摇摇欲坠;

    眉间白毫相,谓两眉之间,有白玉毫,清净柔软,如兜罗绵,右旋宛转,常放光明也。白玉毫、白玉杀,绽放的浅浅玉光锋锐非常,纵是苏景的十柄阳火神将也不敢与这白光碰撞,光动处必有高阁大殿一截两断轰塌散落。

    前六相后三相,而九相齐动之后大菩萨还有自己一道真相:天环菩萨真相!五彩光环从他身周连连扩散开去,老和尚的身形随着光环扩散暴涨开去,若他愿意,这道真相可长成百扎巨身,山河大海不过他的指间沙粒,日月星辰怎及他轻呵一气,他倒要看看,这小小邪庙容不容得下他这尊大、菩、萨!

    九相被收入邪庙,是苏景的法术,算是苏景先动的手。可落入邪庙之后,连开九相连连攻击,皆为和尚先动攻。如此只因……他没时间。

    今日恶战不是斩杀苏景就算完事的,杀人后还要取宝,取宝后就要尽快离开。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家、妖家、鬼家、星满天那些重量人物全都在途中飞驰,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真要等来个鬼主星尊之类,九相又如何带走宝物。

    他不舍得再耽搁时间。而九相连开再动最后天环菩萨本真大相,攻势仿佛巨浪拍案连绵不绝,一道比着一道更凶悍、连绵打击让敌人缓不过来一口气彻底被摧垮,正是九相的打法。

    邪庙自成方圆,封闭于外面天地,外间群仙见不到庙中恶战的具体情形,但他们能见到邪庙筛糠乱颤,能听到庙中传出的禅法天音……相熟仙家彼此对望,傻瓜都能看出来九相菩萨给这座邪神大寺带来巨大麻烦。

    大菩萨修得牛王相,大菩萨修得眉间玉。大菩萨修得音深远……大菩萨正入巅魔。拆那妖人邪庙。

    但只才片刻,邪庙遽然变得烈火通红,邪庙中龙吟摄魄,邪庙中剑气破空尖锐。还有一声充满浓浓死意的烈烈长啸洞穿万里天穹!

    再眨眼。邪庙的晃动停止了。迅速收缩顷刻化作一道黑烟,最后消失不见了。

    一群人现身,为首的正是苏景。

    不见九相大菩萨。

    刚刚一伙人全都重新出现在十里碎星上。且还多出了十八个人,唯独少了个大菩萨。

    但苏景手中多出了一块鲜血淋漓里的头盖……苏景正和叶非、识海、裘平安等人说道:“我正准备使劲,你们怎么都一块上了,我还想单打独斗呢。”说着,他手翻转,捧着的头盖骨被他丢到一旁。头盖扣到地面,九点香疤醒目,群仙一见就踏实了,不用问,大菩萨殉法、头盖骨都被这群活阎王掰了下来。

    因白象朋友惨死,**发雷霆,此刻尤不解恨,跃上前去挥动尾巴,将那块头盖骨抽得纷纷碎碎。

    叶非应苏景所问:“他说一起上的。这种要求不多见,不好不答应。”

    蚀海没理会苏景,一双蛇目正上上下下打量着一个人:苏景身边多出十八人,十七恶人和一具活尸。

    老者尸身,身上还好些、脸上却没有筋肉根本是皮肤直接罩在了头骨上,体色阴青双目混沌,是一具冷冰冰地尸煞,无智无魂的凶物。

    打量着,蚀海问:“你们刚说,这就是田上?”

    裘平安搭话:“哪还能有错咋地,玄天大道、邪主田上,我给你说那一仗你没赶上,你可不知道这魔头多凶悍……别说以前了,就说刚刚他那一下子,‘咔’,头盖掀了,可知威猛!话说,当年我须得拼出全力才勉强能和他斗个平手,不巧玄天攻袭离山那天我感冒了,身手打了个折扣,那时可就没人能再挡住他了。”

    不听挽着苏景的手,轻声说道:“小贼刚说她那边还算顺利,帽子神奇、现在已能‘唤醒’她一枚铃铛,她选了铃铛里最最难看的田上,来衬阿爹的清俊飘逸。”

    小贼的原话是她选了铃铛中最最凶悍的田上来守护阿爹娘,被不听篡改了。白象身亡,苏景虽不显悲戚,但不听晓得他不开心,故意来逗他笑。说着、笑着,不听转回头去看地上的木娃娃。

    木娃娃在对不听眨眼睛,她现在只能靠眨眼来卖乖撒娇,另外比着灵宝出事前,小家伙多出了一个变化:在她头上多出了一定帽子,圆圆的、平底,好像个砂锅。

    就是这顶帽子,苏景看了整整七年,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大战蜃境’中拿人首领的金冠!

    早在灵宝出世前苏景等人都理出了大概脉络,西北的灵宝多半与那场大战有关,甲添还曾半真半假的猜测‘不知灵宝是拿人首领的帽子,还是羽毛怪物手中的旗子’,是以此刻见得灵宝显现真形,苏景并没太多意外,倒是他挺奇怪,不是说挂铃铛么,怎么变成了戴帽子。

    木娃娃呆呆的,带个砂锅金盔更可笑了。

    不听继续道:“小贼顺利是顺利,可需得一阵才能彻底收服宝物。”

    苏景迎上的第一战结束了,少了一个菩萨,多出十七个恶人和一枚‘铃铛’,小贼头上出现了个平底圆锅,除此之外一切未变,就连之前切好、摆好的那些西瓜都还在原地,苏景对十七恶人道:“来来来,请吃瓜。”

    十七恶人有独立灵智,不止是苏景的手下,也是他的朋友……他们是朋友,吃得庆贺夫妻重逢的西瓜。

    苏景又望向田上:“你吃不吃瓜?”

    田上是活尸,没灵智,他的智慧全靠小贼做主,闻言摇了摇头,吃力道:“得…亲自……吃。”说完,田上摇晃迈步,他的关节都不怎么打弯由此动作显得僵硬异常。

    动作僵硬、声音更僵硬,走到苏景等人前方,田上昂首、空洞浑浊的双目望向漫天仙家,猛嘶嗥:“你们……哪个……敢伤我爹!”

    苏景闻言背后寒毛倒竖,群仙闻言则是大吃一惊:

    尸煞明明是个老头子,离山苏景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离山苏景连自己儿子都炼成尸煞了?邪魔、邪魔!(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三章 龟壳子,都疯了

    十里星石外聚拢的仙家数量众多,论起群仙的心思,十之**都是一念头:有机会夺宝吗?

    如果没有,那就简单了,来看看上位仙魔的大战,来见识见识宝物的光彩珍华,也不枉自己活了漫长年头终于赶上了这样一场盛世。

    如果有机会的话,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至于机会何在,要看情形了,比如两方大仙魔拼了两败俱伤……之前九相入战去,邪庙内打出了偌大动静,不少天外仙家都以为‘机会’可能发生,悄悄然靠近十里碎星。不成想战事过后九相惨死,邪魔苏景非但毫发无伤,反还多出了个‘儿子’。

    不是机会啊。群仙压下了心中美好愿望。但这愿望并非完全破灭,这才哪到哪,五大势力只现身了个佛家大菩萨,今天这台大戏离着结束还早得很。甚至可以说,现在还不曾真正开锣呢。

    果然,从‘苏景儿子’喝问仙天后,只才寂静了盏茶功夫,大戏开锣了……真的有人敲锣。

    声音来自玄冥,无迹可寻;可那锣声却又如此清晰响亮、洪钟大吕一般震撼八方,震得群仙心里发慌。

    只闻锣声,无人喝骂更不见敲锣之人。

    三声锣后,鼓声又起。

    而鼓连七声之后,锣鼓同时敲打轰鸣。锣声烈似是银瓶炸裂,鼓声沉仿佛闷雷滚动,乍一听锣鼓热闹并没什么,但苏景却隐隐察觉。喧闹锣鼓中暗藏诡怪韵律、直入人心。

    锣声鼓法当是一重蛊惑人心的法门,苏景从未遇到过的异术。他魂中藏剑意心底有明火,更有冥王法袍稳定神护魄,自不受锣鼓所侵,转头望向烈小二:“何方妖人作祟?”

    几乎无所不知的烈小二这次一脸迷惘,应道:“我也没印象……苏老爷稍待,我得查一查。”

    说话间他翻手取出自己那一盒子玉简,真识注入玉简内去追查了。

    现做查询得浪费多少时间,苏景不怎么指望他了,不料烈小二效率极佳。短短几息功夫过后就说道:“具体的未能查到。不过以前有过这样一件事,可能参考:古时九姥世界,山中有陋蛮,蛮家有巫师名唤青吃。青吃修怪法。擅以锣鼓控百兽。后来变本加厉习成锣鼓控人之法。”

    “于九姥世界。控兽者为巫,尊为奇士;控人则为妖邪,罪当诛杀。青吃被捉拿问斩。青吃死前修得控人办法。多有恶行但却是为皇家办事。兔死狗烹,他死得不甘,死后怨念浓重戾气不散,化鬼再修行,隐忍千余年后再次出世,一现身便掀起无尽杀戮,为祸甚重,一座凡间世界因他祸害,足有五六成人命沦丧。”

    “世界死了一大半人,青吃则修破天道,以阴身铸金躯飞升天外。不过他晋升仙天后就老实了下来,再不见他的踪迹……直到七万年前,西北先天发生了件小事:一群无漏渊恶鬼与一个过路散仙起了冲突,只有一个无漏渊的恶鬼逃了回来,说是其他同伴都被散仙迷惑、收服,成了人家的手下。散仙也是鬼物,以锣鼓为法器,他斗战时候他曾自报名号‘青吃’。”

    “当时无漏渊三鬼主外出巡游,正好经过附近,被青吃收服的那几个无漏鬼都本是三主的随行侍卫,修为可不浅薄。三鬼主听说此事就亲自过去看了看……事情到此便再无下文了。”

    事情是倒着查的,七万年前又一栈先听说了有个叫‘青吃’的鬼仙轻易迷惑收服了无漏渊三主的侍卫亲兵,觉得青吃不一般这才去查了下他的过往,不过烈小二是正着和苏景说的。

    “就是说,青吃当时并未被斩杀,他被无漏渊收服了。”苏景能明白烈小二的意思。

    冥冥中传出的锣鼓声愈发急促了,围拢在十里碎星周围的仙家,足有半数已经面露狰狞、目光变得嗜血贪婪,恶狠狠向着苏景等人望来。

    苏景环顾身边同伴。不听没事,小贼是她的本命真灵,想要蛊惑不听就得先拿下小贼,这又怎么可能;

    叶非没事,人虽别别扭扭可他的剑身剑心剑胆剑魂魄都是货真价实,以他今日心志,莫说一阵锣鼓,就是魔巨灵亲自施法都不一定能成功侵染;

    十七恶人封坛邪庙、得鬼袍法威加身;蚀海等一众大圣拜奉天真大圣玦,道理上讲锣鼓迷惑不了天真就奈何不了妖奴。

    田上现在就是‘死物’,锣鼓于他而言连对牛弹琴都算不上,对石头弹琴比较恰当。烈小二更不必说了,又一栈中出来的人自有定神宝物携带,否则被人拐了去哪还得了。

    就连燕无妄都不受其害,只是少少地受了些影响,脸色略显苍白。但还在原地未走的飘渺仙子已有些异样了,她的双眼越来越红、面上戾气浓重起来。

    苏景挥挥手将仙子暂时收入了小光明顶。

    苏景一行不受锣鼓所侵,可天外群仙受锣鼓迷惑者众!

    修为深厚心持稳定的仙庭,听闻锣鼓知觉吵闹不堪心烦意乱,但还能把持住自己;

    可是心境浅薄的仙家听了锣鼓稍久,心中对宝物的贪婪就渐渐扩张、渐渐吞噬理智……类似情形,苏景在不安州之战中也曾遇到过,但那一次是最善侵染人心的魔巨灵施展的手段,这回却是个全不知名的鬼物神通。

    不得不说的,这套锣鼓法门很有些玄妙。

    正如烈小二与苏景猜测,暗中动用锣鼓之人正是‘青吃’,七万年前他得罪了无漏渊却未被斩杀,正因鬼主看中了他的特殊本领。

    收服麾下之后,鬼主对他刻意栽培。三主以自己的右脚大趾指甲为他炼化成锣、四主用自己的百根金色鬼发为他编结成鼓,一双锣鼓都在无漏渊最深处的彻穿走命火井中祭炼了三万三千万百年整。

    不止祭炼法器。鬼主还为青吃精炼体魄,七万年中在无漏渊犯下死罪的鬼物,倒有半数被火炼成凝煞冥丹,落入了青吃口中,到得八千年前青吃终于能威大成,几位鬼主却还嫌不够,商量之下六鬼主从自己的十二分身中选出两尊,炼入了青吃身内。

    因为当时青吃的本领虽强,但还不足以发挥那对锣鼓的十成威力。

    只是两尊分身,可它们的主尊是六鬼主!得其滋补青吃终告脱变。无漏渊诸位鬼主之下。青吃单打独斗本领稳稳排进前五。

    鬼王简直投下了血本,青吃却全无名气,甚至无漏渊中知其存在的也不过超过十五人,如此投入又如此隐存。只因他的锣鼓天赋法术实在奇妙。用作奇兵可堪大用。

    试想。若无漏渊与星满天或者其他大势力开战,各自纠集大军做决胜之战时,鬼家阵中忽有**锣鼓传起。对方又怎能不败。

    奇兵现在就用到了,原因简单,青吃所在地方相距‘幽蓝蔷薇州’最近,无漏渊上位猛鬼中,他最先赶到地方。

    比着自家人马先到,也比着别家高手先到。

    夺宝又何尝不是夺时间,青吃不能等也不敢等,即可动法。

    让青吃有些遗憾的,到底还是时间仓促,如果身边有泰骨红纱帐那四个家伙相助,布下一阵再动用锣鼓,在场这些仙家十之**都会被自己的法音所擒,那可不只是单纯发狂那么简单的,而是扭转心性拜鬼奉君、整整七十二个时辰的好景色!

    在鬼主们本来的设计里,就是让那四个凶物配合青吃行法的。比着青吃单独锣鼓威力要提升许多,可那四个凶物过一阵才能赶到。

    遗憾,但也仅仅是遗憾而已,不存畏惧不存担忧更没有患得患失,青吃知道敌人不好对付,可他有信心自己能吃得下、且这信心来得并不盲目……突然,锣声做最后拔高鼓声沉沉几近窒息,最后喧闹落尽,一段音魔噬心玄法行转圆满。

    几乎同个时候天外群仙口中爆起咆哮与厉吼,刹那法光照彻万里星天,法术法宝汇聚狂潮,轰袭十里碎星!

    情形与不安州那次群仙发狂如出一辙,唯独一点区别:数量。

    不安州事出突兀,看上去当时聚拢州外的仙家不少,可及时赶到的沧海一粟罢了;这回却不同,宝物出世地方早就被确定在百扎之内,不知多少仙家都聚拢在百扎内,‘密度’比着上次大了许多,十里碎星外围拢的仙家要比着不安州时候多上不知多少。

    何况上次魔巨灵只蛊惑了两成,这次却是半数。

    不存丝毫犹豫,苏景心念转转邪庙再度凝聚,诸神入坛各掌其阵,固守十里星天。

    十里星石十里庙,千万法术轰杀而至,寺中则风火腾腾禁制满开,死死抵挡……攻如沧海怒潮,四面八方绵延不绝,那座邪神大庙却如天下最最顽固的礁石,任它惊涛轰动我自岿然不动!

    大战再起,能保持心境头脑清醒的仙家都向后退去,为锣鼓所擒的仙家正相反,理智不再只剩贪心,不止挥出法宝法术去猛攻狠打,自己也奋不顾身冲向邪庙。

    疯子,数不清多少的疯子,用钩用环用剑用符也用自己的身体,轰砸打杀撞——向邪庙!

    邪庙暂时守得还算稳当,叶非站在苏景身边,随后敲了敲身边的一棵柱子,轻飘飘的声音:“龟壳子。”

    苏景耸肩膀:“他们都疯了。”

    叶非的眼皮耷拉了,轻蔑尽在一哂中。不过……最了解苏景心思的那个人却笑了,没道理、她就是晓得苏景只说了半句,还有下文的,不听笑问苏景:“然后呢?”

    “疯子就有理了?”苏景忽也笑了,不知是不是受蚀海大圣的影响,说话时他舔了舔嘴唇,是笑容清澈的男子,也是嗜血阴沉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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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会晚,肯定十二点以后,估计还得一两点才能搞定。(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四章 双煞双星,狗惹你了

    “那锣鼓颇有些古怪,仙子却镇定自若,足见修为精深。但要说起吵闹,刚才的锣鼓实在算不得什么,我家亲戚相聚时候,个个说话人人欢笑,那热闹啊……”金衣汉子口水纷飞,飘渺仙子飞去星石后就再没回来,不要紧、他自来熟,又找其他仙子闲聊。

    千仞仙子烦死了,她就是看热闹的,没招谁没惹谁,怎么就被这么个惹人厌的金衣汉子缠上了,不理他他也不当回事,自顾自地说,越说越高兴且还就对她一个人说。

    千仞仙子平日就喜怒不形于色,此刻更是紧绷了脸,不看金衣汉子一眼,脚下云驾速度不慢向后退去,生怕自己被混战波及,正后退中,忽然听到前方远处远处那座邪佞大寺中传出一声叱咤:“杀!”

    杀字如雷,而喝声滚荡之中,邪魔苏景飞身出庙,手中阳火长鞭挥卷向前,火毒辣鞭无赦,一击将疯仙法潮生生击出千里裂隙,凡被火鞭威力波及的疯仙尽数被打碎金身;

    苏景现身同时,铁灰大蛇、银色天龙、黑色天龙、灰黑天鳅与威武雄鹰联袂而出,霎时间妖风滚滚邪气欺天,凶妖巨孽或纵声大笑或昂首咆哮,纵法、杀人;

    疤面男子不笑,他这个人不喜欢笑,他喜欢别扭和剑,他人别扭可他的剑一点也不别扭,即便八方围攻即便法芒充斥又如何,漫天光芒也淹没不了他脸上的疤和他手中的剑,他扬手。剑飞出,人头滚,滚滚滚。

    还有……儿子。

    凶尸吼叫嗷嗷,他的攻势全不成章法,靠抓的靠撕的靠咬的,小孩子打架都不会用的办法,可疯仙无数又有哪个遇到了他能活!

    疯子就有理了?不疯的人就得老老实实挨他们打被他们杀不能还手?苏景自问不算恶人,可他更不是什么老好人滥好人,不看善恶至少也要看生死,杀便杀。何来忌惮。

    谁要杀苏景。苏景就杀谁。直截了当,没什么可矫情的。

    反击,袭杀。邪魔一伙杀出邪庙,但并不远离……邪庙层层展阔。十里变百里百里扩千里。苏景等人随邪庙展阔而进。并不远离,出来打不代表孤身入敌阵。

    恶战滔滔,疯仙众多而苏景等人战力强大又依托神庙。全不落下风。

    就在乱战之中,西北方向忽然一阵号角声呜呜响起,视线尽头一道幽绿大旗急急飞来,旗上四字鬼篆醒目,上两字‘无漏’下两字‘花罗’。

    “启禀苏老爷,花罗为无漏渊猛鬼大军中一部,七万众,成色很不错,算不上最最精锐的一部,但也当得‘优秀’二字了。”躲在苏景身后的烈小二不管打杀事情,可该动嘴的时候一定动。

    苏景嗯了一声,徐徐呼出一口长气,总要与‘正规军’相遇的,心里有准备的。

    花罗驻扎本部也距离灵宝出世灵州不远,一路急行此刻终于赶到地方。

    幽绿大旗飞驰,待到‘邪庙’相距千里时候法旗化作冥烟,烟中猛鬼现身,七万花罗部,个个都是一般高矮,九尺之鬼身形修长,披百花红袍待琼花百冠,手指一长一短两柄血色弯刀。

    呜呜号角节奏变化,沉闷中陡然透出阴寒杀意,七万鬼就此动击!

    双刀于手中旋舞,顷刻不见了恶鬼本相,只有双刀旋转化作朵朵飞舞红花,而七万‘小红花’逢七则聚又变作大些的花儿,跟着万花结阵,混于疯仙的攻势怒潮,向着邪庙冲杀去。

    一下子又来了七万训练有素地猛鬼入战,苏景等人压力大增,可无论苏景叶非还是蚀海裘平安,哪个不是从小打出来,打就打,没到撑不住的时候,越打就越添凶悍!

    尤其裘平安,大都督是常年带兵的人,虽然此刻身边纯粹是因为给面子才为他做小兵的只有十六一个、且还老不听话,但大都督仍旧找到了当年争霸南荒时候的感觉,心中豪气涌动……当年,每到战事激烈时候大都督总会提声震吼‘天斗’二字,他们是天斗山的当家的。

    现在喊‘天斗’明显不合时宜了,但无妨,他们又不是没旗帜没字号,邪庙中就有一杆大旗飘摆招展,照着旗子喊就是了,银色天龙烈烈咆哮:“离山!”

    让大都督没想到的,居然有人喝应,喝应之人、离山弟子,苏景、叶非一个眉飞色舞一个荣光于目,齐声吼喝两字如雷:离山!

    还有一个不是离山弟子的漂亮女子,也兴高采烈地跟着苏景一起喊呢,小妖女喊得很用力也很好听:离山!

    离山啊。

    此战无关善恶,为夺宝而起的杀戮,跟狗争骨头其实不见什么区别,可即便是狗咬狗,他们也是离山的狗。

    离山门下走狗、疯狗、凶狗!

    吼过‘离山’之名,苏景只觉神清气爽,笑!就在笑容刚刚绽放于面时候,忽然南方远处传来个声音:“离山离山,离山离山,剑是离山的,道是离山的,仁德是离山的,佑世真君是离山的,就连莫耶地跑来的小丫头也是离山的,什么都是离山的,我看中土世界改名叫离山世界得了。离山很了不起么……妈的,说错了,离山是了不起……可离山也就是他娘的七大天宗中的一宗,光喊离山不喊无双,离山的义气让狗吃了?”

    南方那个男子声音,雄壮无双;似是抱怨似是不屑却有混了无以言喻地亲切和欢喜,古怪无双;声音才响起时候,身着红红衣袍的男子已经冲入外围乱阵,自外向内杀去、他所过,疯仙死恶鬼死什么都死,杀气无双。

    霎时间苏景真就觉得热血沸腾,无双。无双,无双故人来,那个红红之人,无双城主戚宏丁、杀到!

    裘平安也曾参与离山、玄天之战,与戚宏丁有过并肩之谊,见他来了同样大喜。妖怪嘛,修道也好飞仙也罢,求得就是个痛快高兴,高兴了就好说话得不得了,裘平安昂声:“无双!”

    苏景纵声笑。附和、这次与戚宏丁一起:“无双!”

    “飞仙了啊。先说好,别提辈分。”戚宏丁笑道,他和离山沈河同辈,他可不喜欢对个小孩子喊师叔。跟着又把话锋一转:“苏景啊。我飞升前将无双法度转交于你。你可看了学了?”

    “我仔细研读过。”无需客套道谢,苏景直说。

    戚宏丁‘嗯’了一声:“虽不算真正的衣钵传承,但再相见时我还是想做个考教。”

    “请城主示下题目。”

    “先考文的。”戚宏丁杀人凶猛,语气却轻:“仙天宇宙,浩瀚无穷,无数仙家……你怎么看?”

    这算什么题目,可苏景的回答不存丝毫犹豫:“无数仙家……好多煞笔!”

    不全是但绝不少,好多煞笔!一句话就打中了中土天宗第一脏话大王的心坎,戚宏丁哈哈大笑:“不枉了不枉了,不枉我把无双匣交给你……苏景,武考来了、春秀无双!”

    戚宏丁急转身、苏景急转身,红袍化红烟青袍化青风,遥远相隔的两人一般的动作,各自化作一道风烟向着身前一个敌人袭去。

    风烟如练,一卷而过,戚宏丁与苏景两人有各自回归原地显现身形,仿佛不曾动过,可被他们先前卷中的敌人,面上筋肉扭曲,眼中耳中都有青草拱出,本人发狂对阵中同袍乱抓乱咬!

    咬中一下、抓中一下,发狂者爆体而亡,被袭之人却又疯了起来,再起袭击同伴……

    “魁斗无双!”戚宏丁的喊声再起。

    喝断时,动法时,红衣戚宏丁一纵冲天!

    不止戚宏丁,本来依托邪庙打杀的苏景也同样、一飞冲天!

    遥远相对,两个人一般动作,翻手、结印、倒扣眉心,周身银色星光爆起继而两人身裹银光真就如流星坠地一般,齐齐轰响身下敌阵!

    双星,两颗一模一样的星。

    双煞,两场一模一样的杀戮。

    何等盛景!

    银光崩但银光不碎,各以施法之人为心化银环扩展开去,银环所过,八十里杀灭谁能挡谁能活!死干净。

    戚宏丁双目明亮,大笑道:“再来,锦……”

    这次不等他把法术喊出来,北方有个苍老声音含笑响起:“你们俩演戏呢?刚听小戚大骂离山妄自尊大,老夫本是满心欢喜深以为然,不成想无双城也是一路货色,一口一个无双,帮忙喊声大成学很难么。”

    老人笑声,哗哗翻书声,朗朗读书声,声声穿透浩大战场,鸿儒大秀的紫金光侵染一方天穹!

    苏景霍然大喜,这声音他识得,中土天宗大成学前任掌门,蒹葭先生,那个又干又瘦的老学究。

    书声即为杀声,儒气亦为杀气!莫说书生羸弱,若真要提剑在手再看他有多狠!老头子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了十余个相同打扮的儒士,个个提剑个个杀人,个个无人能挡,蒹葭先生继续笑道:“别说,小戚有一句话说得还是没错的:你们啊,嘴巴里说同气连枝,其实义气都喂狗了。

    “狗惹你了?”东北方向,沉闷的声音传来,居然是狗,一群。数量不多,但个个身形巨大,呼吸间鼻端黑烟滚滚,奔驰中脚下烈火熊熊,皆为大祸斗,犬家大圣妖家大圣!

    苏景不识得这群祸斗,但不等他发问祸斗首领就瓮声道:“听说你是天真传人,既知天真大圣,当晓得焚穷威名。焚穷大圣为我阿爷,我名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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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31号的第二更哈,抱歉这么晚才写完。

    又是月初了,求月票,使劲再使劲地感谢。(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五章 团圆喜,连环杀

    一头那么大的凶物,一个那么……可爱的名字,果子大圣声音不停:“我身边人皆为焚穷一脉,听说小辈插旗过来看看。嘿,一来就见你们吵吵吵,什么七天宗,小儿在摆家家酒么,我辈纵横中土时候,还不知你们在哪里!”

    果子大圣说话不客气,透着份老前辈的优越得意,可一群大祸斗冲阵却毫不含糊,弄火成潮、烧鬼更烧仙。

    嗤的,蔑笑声从西方传来了:“老前辈?再老也不过第五圆吧。小狗儿啊,既知我来了你还装老,成心逗我开心啊。”

    “大帝开心我们哥俩就开心……”异口同声,两个有些呆傻的声音传来,很认真的附和着。说话之间,西天中一杆大旗竖起,一支大军显现,无鼓无号无大令,大军直接冲袭乱战之阵。

    潇潇大帝带着他的潇潇天大军来了,潇潇大帝在中土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湘大先生。

    “潇潇皇帝,你当真要与我无漏渊为敌么?”花罗鬼主将扬声喝问。

    大家都是丧家修行,潇潇天与无漏渊以前也有些往来,不过论实力势力,潇潇天和无漏渊可没得比。

    潇潇大帝摇头:“将军说的哪里话来,潇潇天与无漏渊从来都是盟友联邦,进退与共。”

    大帝身边跟着阿银阿阳两个侍从,又欢笑附和:“与共与共。”

    ‘与共’声中,潇潇天的尸鬼军猛冲花罗部万花大阵。鬼打鬼、全不留情!

    花罗主将勃然大怒,提声尖啸:“不知死活的东西,潇潇老儿,可敢与我单独一战……”

    “你先等会。”花罗将军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另个声音从东方响起、打断了他,跟着那个声音把话锋一转:“鼠湘,你我的旧账怎么说。”

    出身中土湘地的大尸仙,在中土时候唤作湘大先生,在仙天时被敬称潇潇大帝,放眼无尽宇宙。管他唤作‘鼠湘’的就只有一个人:老乡亲更是老对头、中土茅地修出来的那头大尸仙。茅大先生。

    湘大先生的声音一下子冷了:“虫茅,你也来了……冲我来的?”

    “你配让我专门跑一趟么,此行只为见一见天真传人,看看小孩子的功课怎样。”茅大先生大刺刺道。他可没称帝。女儿又不在。孤家寡人一个。

    一个人,但动手杀人时候又比着一支大军差在哪里!

    万万年头第一次,面对老对头。湘大先生笑了起来:“这么说都是冲着天真传人来的?那便不和你打了,饶你一次,不必谢我,待会去谢谢小苏景就成了,是他救你活命。”

    茅大先生森森笑道:“湘地出来的尸煞,除了吹牛还会点什么,你们都是用嘴修行的么。”讥讽一句茅大先生话锋一转:“苏景,茅茅呢?”

    何须苏景回答,裘平安就应声回答:“茅茅仙子跟小相柳去玩了,等他俩回来说不定您都当姥爷嘞。”

    说话时,激战时,茅大先生,不冲锋不嘶吼,比着老学究还要老学究,好像闲庭信步一般从东方向着邪庙走出,一个人,他身前混乱战场、他身周碎尸断断、他身后鲜血铺路!

    “苏景,可还记得老夫。”

    “苏景,可还记得老衲。”

    又是两个声音,两个老人,如果大家脱光了在澡堂子里重逢,苏景多半记不起来……

    可他们穿着衣服呢,前一个老者身着天巫袍头戴紫霄桂冠,眉心起一道紫痕直入发髻,苏景和他不熟,但和他的女儿很熟,紫霄国那位豪爽皇后紫游牵之父,前朝紫霄国丈;

    后一个老和尚衣袍普通袈裟普通,可他袖口上的‘弥天台’的标志何其醒目。苏景只在西海归来后、弥天台来离山迎取真经的大典上见过一次,弥天台光字辈高僧寂光大师。

    两个老人,都只和苏景见过一两次,大家不熟。

    可是七大天宗同气连枝,从来就是不是一句应酬话!前方那座邪佞大庙中立着一根‘离山’大旗,离山正被无数疯仙恶鬼围攻着……离山有难,自有驰援!便如别宗有事离山必倾全力相救一样,一模一样!

    千仞仙子不自禁倒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撤得远,是以看得清楚,四面八方道道烟云,一道接一道冲入炼狱战场,相助‘邪魔苏景’斩疯仙诛恶鬼!他们不是来夺宝的,甚至也不是来护宝的,他们就是单单纯纯的:朋友帮忙,打架!

    这一架现在还好打,可待会呢?鬼主会来星君会来天圣回来说不定道尊和佛祖也会来!就只为了个苏景,这些朋友怎么敢啊。

    到底是什么样人,会有这样一群朋友……千仞仙子想事情有些偏差了,她忽略了一个细节:是朋友没错,可所有后来入战者都还有个‘前提’:中土出身。

    不是苏景怎样,而是那些或大笑或咆哮或举重若轻或大开大合地杀入战团的怪物们、不惜与这世上已知的最最强大的势力为敌之人,个个中土出身。

    一口凉气尚未抽尽,千仞仙子忽觉劲风自身边略过,一头老猴子挥舞着一座大山向着前方战团冲去,边冲锋老猴子还尖声大叫着:“苏锵锵,可还记得老石头啊。”

    苏景当然记得他,南荒时候认识的,老猴子刺杀剥皮太子后也曾遁入大圣玦避难……南荒大妖,灭顶大圣子孙老石头!

    苏景心中喜悦没有言辞可以形容,来了好多,一下子来了好多!

    烈小二从身后笑道:“小的恭贺苏老爷团圆大喜!”

    类似的恭喜,不久前刚有过一次,苏景若有所思:“上次你们东家要恭喜……是他老人家安排的?”

    重逢欢喜,不过事情有些古怪,怎么一下子都冒出来?约好了,或者是被组织好了?

    果然烈小二笑道:“苏老爷不是委托咱们找人么,开始是漫长的准备功夫、调访踪迹追查线索,直到最近才渐渐有了些成绩,不过东家知道苏老爷要备战‘灵宝出世’这件大事,不好太多打扰,就把找到之人请到附近等候,兹您一现身大伙就立刻赶过来。”

    “另外,东家让小的程秉苏老爷,还有许多人未找到,他们在您心里分量可能更重些,不过事情已经有了眉目,真真正正的大团圆就在不久后!请您老放一百二十个心。”

    苏景放声大笑:“多谢……”可他才说了两个字,遽然身形一闪人遁化流光向着斜刺里飞射去。

    同个时候,相距苏景不远处、邪庙一脉中斗战最凶残的‘苏景之子’突然怒吼一声,声中藏蕴痛苦……田上并非圆满战力的田上,可即便实力大打折扣,普通的疯仙花鬼对他来说不过是些纸糊的人马,随便撕扯不堪一击。刚刚打杀之中他随手抓住一个疯仙,正想一把撕碎不料手中人神力暴涨。

    真正暴涨,何止千倍,田上无智慧全靠本能驱使入战,反应本来就慢再加变化突兀,被那头疯仙一道法印打中额头。

    田上印堂上枯皮炸碎,森森白骨显现,他与小贼冥冥相连,如果他受重大冲击也会伤害到小贼……那个疯仙本来有可能打碎田上脑袋的,但他的法印才刚施展、尚未绽放全力的时候,一道剑光飞闪而过,苏景赶到将其斩杀。

    苏景相救及时,田上就是‘擦破了皮’,皮外伤而已。

    那个疯仙斩杀的异常容易,他的脆弱和他爆发出来的力量全不对称,但苏景杀戮不停,急转身又向不远处另个疯仙斩去。

    被他袭杀的疯仙厉声咆哮,抬手劈出一记金光直击苏景面门。

    金光力量之强,先前那个九相菩萨的全力一击也不过如此吧!由此事情古怪起来,能有这等实力的仙家根本不可能会被锣鼓蛊惑。

    金光快,苏景更快,身形飞转避让金光,剑芒闪出将疯仙彻底搅碎。

    能发出强大攻势的疯仙,对苏景的攻杀却全无躲避之能,其慢其弱不比普通疯仙高明半分。

    苏景追袭不停,接连诛杀掉十七个疯仙,每个都是一样的情形:能爆发强大一击,同时又脆弱非常,很轻松就被斩杀。

    到得此时就连不懂鬼法的裘平安也看出门道了:寄体附身。

    施展锣鼓的青吃猛鬼,不仅迷惑仙魔心神,且还能附身仙被他蛊惑的仙魔身中,爆发强大一击,但被附身的仙魔体魄普通,一击之后便告脱力。

    此术隐秘最是难防,混在一群羔羊的恶狼,暴起一击,杀伤何其巨大。

    青吃本打算用这个办法去杀苏景的,但他在暗中看得明白,苏景斗战看似疯癫张狂其实攻守有度,纵然偷袭也未必能成功,所以他选了‘他儿子’。

    不是没道理的,青吃是猛鬼上仙,他当然看得出田上是‘死物’,必是受人控制,若能以贲烈手段诛杀田上,控尸之人也会到波及,重则吐血重伤,轻也会气血翻涌短时脱力。

    田上又是谁控制的?还用问么,老头子是谁儿子?

    所以青吃定计,连环杀,先杀田上使得苏景受创,再趁他失力一刻以真身做全力一击杀灭苏景。

    可青吃有三个没想到……(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六章 锅中无大义

    可青吃有三个没想到……

    青吃没想到田上是小贼的铃铛,袭击田上对苏景根本没用,这一重倒是无所谓的,小贼一旦受创宝物就有了机会玉石俱焚,那件宝物若是炸了,谁都活不了,苏景宁可自己挨一剑也不会让田上遇强袭;

    第二个没想到让青吃很开心,他以为邪庙会吞人的,没想到苏景张狂,主动跳出来了……

    邪庙法度以前施展过,普通仙家或许看不出什么,但上位仙家眼力卓绝,都能看出邪庙真正的厉害之处绝非关上门不让人进去,而是把人吞进庙中再做剿杀。若只关门坚守无异自扬其短自灭其长。

    再看那些被迷惑的仙家,他们真正疯狂了,不是站在城墙下扔扔石头射射箭那么规矩,根本就不管不顾、动法动宝也动身硬生生地向邪庙禁制上撞。在苏景等人出城剿杀时,疯仙的攻势飞蛾扑火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一片一片地把自己撞死在邪庙禁制上。

    普通仙家力量有限,但都做自毁猛攻,爆发的力量远胜平常斗战,他们的数量何其众多!邪庙只抵挡是挡不住的,迟早会‘开口吞人’,等邪庙‘开口’的时候青吃就要趁机附身、混入庙中,找机会袭杀苏景。不成想苏景等人主动现身庙外做反攻,这可比着入庙去寻找更容易了,目标更醒目、机会更多。

    但是青吃的第三个没想到比较要命了,他能猜到苏景在等他。但不晓得苏景是冥王。

    蟒袍在身,贵为冥王,这是阎罗神君的赏赐,也因这重赏赐,苏景对冥法鬼术的探查敏感异常。一般来说有人暗中施展鬼法,苏景要追查源头并非难事。

    可青吃又是个怎样的鬼物?他被无漏渊诸位鬼主栽培了整整七万年、就是用来当做奇兵的。这颗‘棋子’的用处是在双方大军决战时候躲藏暗处敲锣打鼓,一下子让敌人大军发疯掉的。

    是法术就总会有个范围,锣鼓也不例外。

    便如苏景之前在蜃景中所见,大军铺展开来即便金乌神目也望不到尽头,待到两军对垒时候。你军东天际我军西天头。青吃躲在自家军阵后面的安全地方敲锣打鼓,距离那么远敌人听不听得到可不好说……他想让敌人发疯就得靠近前线,离着敌人越近越好。

    距离敌人越近就越危险,才一敲锣就被对方阵中的高手发现位置。重法轰杀过来直接打死。岂不糟糕。于鬼主的对策来说。可以护也可以藏,不过‘藏’的效果明显好过‘护’。最妙的莫过于:让他们听得见锣鼓,却找不到锣鼓来处。

    来自鬼主七万年的着力培养。青吃从法器到法术再到本身修为都已脱胎换骨,他再不是当年那个无名散仙了,他的锣鼓法中藏有一处巅妙,锣声鼓音会将法术起源处层层遮蔽,让人寻不到他的踪迹。

    人家的法术本来就是这样设计的,且是几位鬼主花费大心思动用大力量‘改良’的,苏景找不到青吃在哪里。

    苏景只好等着,等他在施法偷袭……料定他会偷袭,倒不是什么未卜先知或者看破法术,事情简单:青吃为何要蛊惑群仙围攻邪庙,为夺宝。

    凭着疯仙的攻击,会让邪庙受创却还杀不了苏景,杀不了苏景又何谈夺宝。是以青吃总会真正出手的。

    锣鼓法术无迹可寻,但凭着本元真修动手来杀人时候,就有可能泄露气息了,凭着身上王袍或许能查到青吃所在。

    苏景不是特别笃定,但想找到人的唯一办法:等他出手。

    至于主动现身庙外做反击,算是诱敌……明知对方会出手偷袭,却不晓得他什么时候才会动手,开大庙一口一口的‘吞吃’剿杀,谁晓得青吃会在第几口来,敌人来的越晚邪庙被疯仙的消耗就越严重,苏景盼着对方能早点现身。

    事情根本:找不到主使之人就只能挨打。如果一早就发现了青吃的踪迹,苏景会和疯仙厮杀?他是傻子么?

    但话再说回来……如果青吃根本不存在,一群疯子就那么凭空冒出来冲邪庙,今日情形下,苏景杀不杀。小师叔扪心自问,答案简单:杀!

    兔子撞城墙,一头撞得脑袋碎裂,城墙岿然不动……看上去岿然不动罢了,兔子也有兔子的力量,运起仙家辨尘入微之目,城墙必有损伤,只是很细小肉眼难辨而已。

    后面还有艰苦之战。

    仙家争杀,多少生死存亡只因小小细节……何况来冲城的哪个是兔子,都是说笑间就能举起一座大山扔出视线的仙。

    疯子神志不清所以无关善恶;此战只在夺宝,宝物只一件你想要我也想要,无关善恶。

    无关善恶只看生死,若有的选苏景可能会放弃宝物带同伴离开,没得选时……死的那个不能是小贼,不能是不听,不能是蚀海是十六是裘平安是裘婆婆是黑风煞是烈小二,最好也不能是自己。

    至于佛,至于道,至于高高在上的漫天神祇,再见。

    不久前那位轻纱白骨老尊有句话说得很有趣:这里是一锅用人命煮出来的浑汤。

    锅中无大义无仁德。而大意与仁德不在时候,至少苏景还有亲人朋友要守护,这一战他得打到最后……

    得见故人,苏景满心欢心,不过他的心思依旧专注,关注着战场、关注着同伴、等待着青吃。

    只是苏景没想到青吃会做附身之袭。

    青吃做事的确谨慎,选择的时机正好,外间离山援兵入场,邪魔苏景心情应该是激动的,在如此好的时机中,他仍选择附身袭杀,而非以真身混迹疯仙中冲阵。

    附身一击的威力远逊他的真身力量,但附身偷袭远比真身入战更隐秘、更安全。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青吃来的是真身,在他接近田上暗中蓄力的时候苏景就会有所察觉,青吃根本没有‘被田上抓在手中’的机会。

    青吃一击未中立刻有转附其他疯仙之身,但他已泄露气意,到得此刻终于到了冥王袍派上用场的时候、终于到了苏景诛杀元凶的时候!

    青吃接连转附十七疯仙,苏景追其真魂阴息接连追杀、斩灭十七疯仙,待到青吃再俯身第十八人时候,苏景突然一声咆哮:“开!”

    同个瞬间:青吃附身在一个疯仙;苏景身中一道青光暴涨开来,正正笼罩于被附体的疯仙身上。

    青吃知觉身周景色急变,再定神看他已不在战场,周围变作荒凉戈壁,一望无际。

    再低头看一看脚下的土地,不是寻常沙土,地面布满细小龟裂……以前这里应该有一座大海吧,如今干涸了。

    这里的确有过一座大海,海中黑色礁石星罗棋布、水下剑意如鱼成群结队游弋不休:离山巅。

    黑石外放出体、开洞天罩住青吃。

    蓄势好久的一击,总这么被青吃附体,这场追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非得把他抓进一个‘单独地方’不可。

    篮子扣小鸡似的,这下罩得很准。

    离山巅是苏景的穴窍之一,内中化境自称体统,如果没有苏景同意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当然,进不去出不来只是相对而言,力量足够强能够击碎壁垒的话照样出入自由。

    青吃有打碎这片天地的本事,只是苏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离山巅离体、洞天开放罩住青吃,苏景也跨入了洞天。

    是一方化境,隔绝于外间天地,但这方天地并不阻绝五听,由此外间观战群仙得见一重奇异景色:炼狱战场中,一方戈壁世界突然铺展开来,苏景、被附身的疯仙相对而站。

    这片戈壁就存在于疯狂战场中,却又于周围界限分明。

    有疯仙向前冲锋着,路过‘戈壁’,可他前方撞入戈壁的同时,又从后方钻出了戈壁,不受丝毫阻隔,同样,对戈壁也不存丝毫影响。

    被困住的疯仙动作僵硬,四下打量着周围景色,最后望向了苏景,忽然疯仙炸碎开去,皮肉血骨散落一地。皮囊炸碎后一个青幽幽的影子显现,迅速变得‘实在’起来,眨眼功夫,紫衣、驼背、手长过膝面目凶狠的老头子出现在苏景面前,也出现在观战群仙眼中。

    外面杀戮依旧,不过疯仙眼中只有邪庙,混不理会‘戈壁’;无漏渊花罗部战事吃紧,那些鬼花正一片片地变成鬼血花,全军危殆自顾不暇了。

    青吃有些意外,但并无畏惧,他不是普通鬼物。苏景不能动用邪庙,只有十一把剑而已。

    苏景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抓到他了,他居然笑,对青吃:“想伤我女儿?你死得惨极了。”

    黑石洞天‘半开’,外间群仙都能听到内中说话,苏景话说完,远处观战群仙或是神情一凛或是瞪大眼睛,还有浅浅一阵‘啊?’。

    青吃之前伤了谁,苏景阵中那头凶悍尸煞。

    老头子,不是儿子……是女儿?

    就在此刻,忽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响传来。

    自邪庙中传来。

    邪庙中有十七恶人和苏景分身主持,乍听异响,十七位端坐神坛的邪神都吃了一惊,急忙循声望去。

    马蹄声居然是从木娃娃处传来的,准确的是小贼的脑壳中响起的。(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七章 只用一招,双龙出海

    (第三更)

    一息、两息、三息,三个呼吸里,一息一个,三个周身长毛的怪猿骑着小马,从小贼的眉心走了出来。

    猿身还披着衣服,粗布衣袍。

    马踏虚空,平步青云,三头怪猿来到邪庙之外。

    周身长毛再披着麻布大袍子,但还能大概看出三头怪猿的身形,都是三尺矮子,一个瘦骨嶙峋一个胖墩墩地好像坛子,另一个斗大异常、透过脸上鬃毛可见他一双眼睛通红。

    乍见邪庙中又有古怪家伙现身,远处观战的群仙都凝神观望:怪模样的猴子太多了,不足为奇,可是他们座下的小马,肋下生双翅,颌下有金须……绝大多数仙家都没认出它们是哪一路的妖怪,不过观战仙人众多,总有眼力毒辣之人,很快就有人轻声惊呼:“莫不是…莫不是心猿意马!”

    此言一出,几番喧哗!

    心猿意马,听说过没见过,因为没见过所以乍一见没能联想到,此刻细看,怎会不是心猿意马,与传说中的全无两样。

    而心猿意马的强大凶猛……那是只存在于遥远传说中的凶物。

    鬼主如何、天圣怎样,他们在群仙心中地位,大概就是凡人眼中帝王,不容冒犯否则必死无疑;心猿意马却是神话中的鬼神!

    再看刚刚走出邪庙的三个怪物,神情漠然目光清冷,淡淡看着面前的惨烈厮杀丝毫不为所动,渊渟岳峙。真真正正大宗师气度。

    不是心猿意马是什么。

    邪庙是苏景的地盘,邪庙里出来的人当然也是苏景的同伴,只是那个妖邪怎么可能心猿意马这等强大同盟。

    莫说远处群仙,就连叶非、蚀海、裘平安等人的眼神都变了,不过他们的目光很古怪,是恨是笑说不太清楚。

    心猿意马见惯大风浪,岂会把这点诧异目光放在心上,为首的瘦猿目光寻索片刻,找到了不听,缓缓开口:“这小娘子目重三环。”

    身边的大头红眼睛猿随之说道:“这小娘子一笑起来眼儿弯弯。”

    第三头胖猿手摸肚皮:“这小娘子腿长腰细火辣辣。”

    三猿一人一句。轮回到为首瘦猿总结:“想死我了啊!”

    话音落三头心猿直接从小马上跳下来。一个接一个双臂大张撒腿如风向着不听就冲去了,想死了想死了,抱一抱、非要拥抱不可否则当心大宗师撒泼!

    莫耶女子将‘情’字深深烙入骨血,但本性大都泼辣。习俗上也不似中土汉家风情婉约。她们要更大方从容些。抱就抱,不听一眼就认出这三个家伙、她也想这三个家伙了。

    张开双臂迎个满怀,三只猴子又叫又跳。什么宗师气概什么渊渟岳峙,一下子变成鬼哭狼嚎。

    稍稍让叶非等人意外的是,不听居然流泪了,不过她是望着远处苏景身影时流泪,冰雪聪明的女子,想到了什么……

    从不听那里讨来香香甜甜的拥抱,三只猴子重新上马,只一下子,大宗师又回来了。

    不听却皱起眉头,从自己的袖子上向下不停摘着一根根猴毛:“你们三个,怎么还掉毛呢?”两袖子上,好多的长长猴子毛。

    这等无聊问题大宗师本来是不会理会的,但小不听实在是太亲近太亲近的自己人了,大宗师破例为她开口点迷津,瘦猿猴微微一笑,朗朗开口:“神猿一根紫薇毫。”

    大头红眼猿随之漫长:“仙天三重玄妙法。”

    矮胖子猿笑颠颠,看尽沧桑后才有的游戏红尘的洒脱:“别人想要我不给。”

    又是一人一句,仍是瘦子猿首领做最后总结:“便宜你了啊。”说完,他又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既然你不识货,这件宝物你先拿去用吧。”

    说着,瘦猿俯下身自座下小马的肚皮上拍了拍,取出一方紫金匣递给了不听,不听打开匣子,里面放了个寻常人家扫床掸身用的短把子笤帚。

    扑哧一声,没法忍了,不听笑了出来。

    远处仙家只能看见心猿赠了小妖女一方宝匣,匣中究竟是何法宝他们就无缘得见了。三头神物不再停留,各自催马穿跨战场,向着不远处那片戈壁行去。

    颠颠小跑中,坐在马背上的三位怪猿还在微笑闲聊着,瘦猿手搭凉棚望向‘戈壁’,微微笑:“前面那位公子,唇薄齿齐下颌微尖,好口福相,当尝尽宇宙美味。”

    红眼睛大头猿手搭凉棚:“前面那位公子,三庭饱满耳如元宝,当有一副大富身家。”

    最后的小胖子猿手搭凉棚:“前面那位公子,面貌清雅鼻梁挺括,可见元阳充沛,当有无数仙女环绕献宠。”

    称赞声中,三头神物跨入戈壁。说也神奇,其他疯仙都闯不进去的地方,他们三个人抵到跟前,空气中一阵涟漪闲荡,再之后三双心猿意马已经置身戈壁。

    苏景与青吃仍在对峙,恶鬼非同小可,苏景也不敢大意,现在还未动手。

    苏景早都‘看见’三头怪物了,他的神情与叶非蚀海等人一样古怪,目光紧紧盯住前方青吃,口中问心猿意马:“那个地方查清楚了?”

    “小事一桩,是面镜子。”瘦猿一笑,不急着解释什么,话锋变化:“苏景,你且让开。”

    神物主动要打这一仗,苏景痛快退后。

    三头心猿催促意马上前,仍是为首瘦猿开口,从容且平静:“你修行不易,我们三个只用一招,你若能不死,放你离开又何妨。”

    青吃全无反应,遭遇强敌,他已融身化魂,入无境冥思之态。法术、魂魄、仙体协调合一,调整至最最强大的状态,三头神物之言他听到得到,但他不会开口。

    神物见他没反应也不以为意,矮胖的那头猿还满是善意地提醒了句:“你要小心。”

    他说完,为首瘦子神猿陡然开声,一声断喝:“神鬼无赦……”

    四字后,三头神猿同时自小马上飞纵而起,身凌九霄时三猿齐齐再喝:“双龙出海!”

    吼如雷,攻如雷。三头神猿齐扬手。每人袖口中射出一条长锁巨链。

    星索,得自十一世界的宝物。

    神猿之言无虚,真真正正的双龙出海,双臂抬起、各有一条星索从袖中窜出。快如光电轰袭青吃。

    外间观战仙家进不去化境。可他们能够探知、能够看出三猿并力、六条星索之威。星火坠世崩天裂地一击!

    绝大多数清醒仙家为之惊叹,但也有极个别的、包括那位正跟千仞仙子聒噪的金衣汉子等几个仙家,见到神猿一击时眼中的兴奋变作失望……很不错。非常不错,可还配不上心猿意马的鼎鼎大名。

    就在神猿动时,青吃也动了,双手急挥扬起七重紫色光霞,是光也是盾,紫光中道道鬼家大篆闪烁开来,只听轰隆巨响,六条星索击溃紫光法篆,可青吃也借着法术抵挡急晃身形避开这轰烈一击。

    虽退步仓皇,但毫发无伤,青吃没事。

    三头神猿之前把牛皮吹出去了,‘只用一招’,如今一招过了恶鬼无妨。三头怪猿人在高空,这次是红眼睛大头猿叱咤:“仙魔辟易……”

    外间观战群仙躁动,仙天内背信弃义食言自肥的事情太多了,可背信得一点不犹豫、食言到趁热吃的不算太多见,毕竟那是他们当着无数仙家面前刚刚说出的话。

    神猿却不管不顾,红眼睛猿猴四字落,三猿又齐声高叫:“双龙出海!”

    刚刚每人打出的两条星索落地了,此刻再扬手,一模一样的招式,又两条星索从他们的袖中打出,诛杀青吃!

    青吃挡下第二击,那头矮胖子猿猴尖声大叫:“沉星碎月……”

    “双龙出海!”三神猿齐声呼喝,扬臂、星索出袖打下。

    “颠倒乾坤……”

    “双龙出海!”

    “因果尽灭……”

    “双龙出海!”

    “倒漏宇宙……”

    “双龙出海!

    前四个字,莫不是‘大可怕’‘大威风’,三头猿轮着喊,但不管前四个字如何天花乱坠,后四个字就一定是三猿一起喊、就一定是‘双龙出海’。

    喊八字、打一记。

    招式没变过,袖中星索窜出去打人。

    “未食言啊!”远处观战的金衣汉子恍然大悟:“他们说只用一招。”

    心猿意马岂是食言之人,说了用一招就只用一招,没说一招可以用几次那就没完没了地用下去。

    “剑出离山……”

    “双龙出海!”

    “剑尖剑穗……”

    “双龙出海!”

    “小师娘亲……”

    “双龙出海!”

    “骚戚东来……”

    “双龙出海!”

    星索有的是,三头怪猿反反复复就一招,口中的呼喝越来越杂,打得却是龙飞凤舞沙尘滚滚,青吃只觉满心窝囊。只有他能察觉,一道犀利剑意自苏景身上散出,牢牢牵系其身,青吃被‘双龙出海’打,不是不想还手,但只要一还手必会被苏景抽冷子扎个透心凉。

    因还得全身防备苏景,青吃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还有,三头猴子虽就一招,但这招威力太大,稍不留意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还有,三头猴子哪来那么多长索,双龙出了这么多次海总也出不完;

    还有,三头猴子真的掉毛,它们三个在天上飞来跳去行动剧烈,纵跃之间身上的长毛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没粘牢靠……”

    “双龙出海!”

    “全怪赤目……”

    “双龙出海!”

    “好胶难寻……”

    “双龙出海!”

    “浑身痒痒……”

    “双龙出海!”

    “我得挠挠……”

    “双龙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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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一号的第三更哈,虽然一号已经过了,刚写好的,因为提前不知道写不写得出所以就没通知,悄悄默默地更了您嘞^_^

    月初,求票。

    喜迎大宗师归来,希望您能看得开心。(未完待续。。)

月初求票,双龙出海!

    刚刚发布了第三章,蛮欢乐,自己写得很开心,蓄谋已久然后终于写到浑人归队,我忍不住的笑。

    码字这种事,写着写着就会陷进去,把他们当成了朋友,所以见到他们回来、能和他们重逢,我总会很快乐。比如昨天无双城主与苏景一起耍把式,比如今天三大神猿双龙出海。

    恩,真好。

    豆子有时候会受情节的影响,比如最近故事打打杀杀,不自觉就会在码字里透出些戾气,但快乐总是无处不在的,矮子大宗师到来,开心!

    十一月初,大声疾呼:

    “求月票啊……”

    “双龙出海!”

    “鞠躬感谢……”

    “双龙出海!”

    “我爱你们……”

    “我爱你们。”

    谢谢大家,再申明,上面不是发神经,咱有出处、咱有出处^_^

    豆子惹的祸

    。

    。

    。

    。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八章 认死理,没长进

    忽然苏景动了。

    早在防备苏景的青吃心中惊悚急忙蓄势,苏景却没看他一眼,迈步走向了三匹呆呆站立原地的‘意马’。

    青吃却因一时分神,险险被双龙出海打到,躲避得狼狈不堪。可就在此刻好似无意对付青吃的苏景遽然拔剑。

    十柄离山剑,一柄墨色剑,十一剑尽出!

    “偷袭不好……”

    “双龙出海!”

    青吃死了。

    除了一手锣鼓**、无踪可循的妙法外,青吃自身战力也绝非等闲,但再强大也有会有个‘上限’。

    三尸个个坐拥本尊十成力量,且他们的‘双龙出海’,口号喊得乱七八糟威力却一点也不乱,真正的合击妙法,三人并肩施展此法可爆发五人大力。

    青吃吞了无数鬼家药丸子、还炼化了两尊鬼主分身,但这些力量中很大一部分被引入锣鼓法术,并不是全都落在他的斗战威能上……归于根底,苏景与三尸的合击超出了青吃能抵挡的范围,猛鬼身躯被星索与长剑搅碎,一击诛杀。

    伤残虚弱到一线阳光就能让之彻底破碎的残魂被苏景收押。

    元凶伏诛,**法术却并未破去,疯仙依旧,悍不畏死地冲锋邪庙。

    苏景没有直接把青吃打到魂飞魄散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情形,可稍加审问他就失望了,这**法术一旦施展,就是青吃也无可开解。只有三、四两位鬼主联手施法才能破去迷惑还疯仙以清醒。

    锣是三鬼主的指甲、鼓是四鬼主的头发。

    但青吃被斩,对**法术也有一点点影响,毕竟主法之人死亡,法术对疯仙的控制稍稍减弱,这让疯仙多出了一丝‘贪心’之外的神智。

    之前:我是夺宝的,我要宝物。

    现在:我是夺宝的,我要宝物,他也是夺宝的!

    之前,仙人疯了只想着夺宝,破了那庙找出那件宝物。此外再无其他想法;

    现在。仙人还是疯的,但稍稍‘聪明’了一点,他们明白了身边的疯仙也要夺宝,是自己的竞争者。

    由此疯狂战场之中。混乱蔓延开来。疯子们仍旧悍不畏死地冲击邪庙。同时彼此之间也开始血腥屠戮,自相残杀。

    苏景好习惯不改,将锣鼓和青吃的随身法器直接收入囊中。跟着黑石重新收入身内,苏景笑眯眯打量三尸:“三位神尊……是找个地方再粘粘还是干脆把假毛脱去?”

    三位大宗师现在是真正的怪物模样,一身长毛都在时候扮猿猴没问题,奈何毛粘得不牢靠,打斗片刻长毛掉了小半,还有一块块的‘毛皮’将掉未掉,看上去没法说的古怪。

    模样再怎么混账的大宗师也还是大宗师,雷动一笑高远:“不妨事,就这样吧,旁人如何看,我都还是我……帮我抓抓后背,痒痒。”

    咔咔抓痒声中,三尸与苏景斜冲战场,会同各路援兵攻袭无漏渊花罗部,花罗战力不弱,不过论阵势比不得倾巢而出的潇潇天,论精锐更比不得两位大尸仙、诸位大祸斗和戚宏丁、蒹葭先生等人,再迎上苏景三尸的狠打,没能再支持一会就被彻底击破。

    花罗部主将伏诛,鬼兵战死十之七八,幸存之鬼何须苏景追杀,自有疯仙上前发狂攻击。

    杀破鬼兵,接应到所有同伴,苏景一行人归返邪庙,放眼四望处处疯仙,互相厮杀着、争先恐后……

    管不来的事情,再理会它作甚,苏景换过了心情也换上了笑容,去和戚宏丁等人见礼。

    疯仙们开始自相残杀,无形中等若帮了苏景的忙,邪庙的压力减轻许多,无需再做主动冲杀,邪庙缩回十里疆域牢牢把持星石,湘大先生传令下去,潇潇天百位鬼王各自领兵扼守要害,与邪庙本身禁制、叶非蚀海等一群‘本地高人’彼此呼应着,抵挡冲上前的疯仙猛攻。

    同乡相见,有的熟悉有的不熟有的干脆今天才是初见,可无论熟识与否,苏景看着来自中土的仙魔妖怪……怎么就觉得他们那么亲切,怎么就觉得他们都那么好看!

    相见欢,大成学蒹葭先生却面带异色,对苏景道:“叙礼不急,你先看看这个孩子。”

    说着儒袍大袖一挥,一道紫金云低低悬浮,云上躺着个年轻人,身着青色剑袍、尤其特殊、醒目的是他生了颗四四方方的脑袋。

    方头以论,冠绝中土。

    见人苏景就吃了一惊,离山门下方先子。当年中土与魔巨灵大战后,师叔陆崖九,离山白羽成、方先子,大成学的木恩先生和弥天台小沙弥果先并肩升仙。一晃多年再找不到人,今日再见……方先子面色苍白,双目半睁但眼神涣散,分明是受了重伤。

    苏景惊诧,立刻将方先子收入洞天施救,但阳火游入方先子经脉后苏景才发现:他受过伤,很重,不过伤势已经痊愈了。

    而他的真元散乱得很,经络中有一道道紫金真元行走、束缚住方先子本修真气以防逆行伤身,不用问,蒹葭先生出手救护过方先子。

    苏景眉心微蹙,不等他发问蒹葭先生就说出事情经过:

    当真是碰巧了,六百年前蒹葭先生路过一片碎石星群,察觉到隐隐约约地生机,老学究就追寻生机气意找了找,不成想在一块碎裂石头上发现了重伤的方先子。

    蒹葭认得方先子是离山门徒,自当救护,方先子醒来过,说起自己这边的经历,当时他们五人飞升,果先得接引开开心心去了西天;剩下四人转转风景,大成学木恩先生觉得书生应该有自己的法坛,告辞离开独自去寻同宗了。

    方先子、白羽成就追随在陆老祖身边。不久后老祖似是领略到什么,他老人家没说晚辈当然也不敢问,但是看老祖的神情,他要去追究一件重要且危险的事情,两个孩儿修为不够,陆崖九不愿让他们涉险,找了一方无主灵州安顿两人,且给他们留下了好符与宝物防身,之后陆崖九离开。

    十年老祖未归,而这十年间。两位离山少年仙家无端遭遇祸事。总会有仙家打上门来……开始两人不明所以,不知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后来白羽成发狠了,捉了个活口酷刑拷问。这才明白:

    无端招灾只因:香。

    好像阳身人入幽冥。也好像燕无妄因身中有一道‘玄天封仙咒’被无漏渊炼化。白羽成、方先子的境遇和弥天台小果先一样。都是被乾坤眷顾、‘魔怔’许多年后一朝醒来平添巨力的飞仙者。

    果先的情形苏景记忆犹新,他的成就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灌顶’,两位离山晚辈弟子也是如此。不过就他们飞升前、苏醒后的实力来看。果先得到的力量、或者说给他灌顶的‘乌龟’,要远胜白羽成和方先子的造化。

    这样的仙人,在其他仙家眼中是‘香甜’的,因为这份力量是可以夺取的。

    这等情形谁有能事先料到,若知道的话老祖也不会把两个孩儿留下了了。

    方先子和白羽成很快就守不住了,一次恶战中两人失散,方先子一人流浪星天、蛮长时间。

    飞升前,对仙界无限向往,飞升后才发现居然这般腌臜,以前梦想中的仙魔神佛,个个都是口角馋涎流淌的豺狼,方先子独自流浪星天,就没遇到过一个好人。偏他是个老实头,有些仙家闻不到他的‘香’,可是接触时间稍久,就轻松从他口中套出实话,继而加以谋害……

    方先子苦苦求存,侥幸活下来,可心志崩溃了。

    “伤势是无妨的,麻烦的是心痕。”最后,蒹葭先生叹了口气:“我开导过他多次,但没有用处。”

    修行事情,修身、修心、修性,心崩则性灭,心智沦丧无论修者还是仙家都是大创。

    同样的遭遇,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不会到心丧这么严重的地步,但方先子的性情苏景是了解的,这是个认死理、钻牛角尖的家伙。

    如今方先子为人浑噩,意识游走在清晰与混沌的边缘,唯一庆幸的是现下性命无碍。

    正像蒹葭先生说的,没有什么太好办法,只能加以开导,说不定那句话打中他的心坎,这孩子一下子就‘还阳’。

    再就是,蒹葭这一脉读书人真有个小小的法坛,可始终没见到木恩先生找过去。

    一边,苏景与故人叙话;另一边,不喜欢应酬的蚀海大圣只和祸斗、老石头打个招呼,就抱着膀子来到三尸面前,一双蛇眼上上下下打量他们:“人粘了毛,马是怎么回事?”

    拈花肚皮上的长毛已经被自己挠光了,闻言应道:“马是真的。”

    还骑在马上的雷动接口:“我辈本为拿人,飞仙后精心参悟、做返璞归真修炼,咱们哥们有天纵之才但修行事情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些年下来我们三个还未修成真正心猿,不过意马已经练成了,如你所见那三匹马都是真……别碰!”

    光顾着说话,雷动没注意十六扭扭游游来到他座下小马身边,先围着绕了一圈,跟着十六挑起尾巴尖,想要碰碰马蹄子。

    雷动急忙制止,奈何晚了瞬瞬,喊声出口时候十六的尾巴尖已经敲在了马蹄子上。

    蛇尾、马蹄轻轻碰触,只听‘嘭’一身轻响,天尊胯下龙须飞翅意马猛地变成了一口黑漆漆的小棺材。

    马有腿,棺材没腿,又是嘭一声闷响,棺材直接摔落地面。

    童棺,意马?戏法戳穿,雷动急赤白脸:“十六,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多年没见,怎么就么有一点长进……十六呢?”

    “让棺材砸底下了。”拈花赤目都跳下马来,抬棺材找十六。

    ‘忽啊’,十六甩着尾巴又跳出来了,一个小棺材怎么可能砸坏它。小蛇有表情的,很快乐、在笑。

    三个矮子可笑不出来,表情都一样,全是‘急赤白脸’。

    但若仔细看看,不难发现三尸的‘急’并非生气发怒,而是痛心疾首、哀其不争。不因戏法拆穿生气,他们痛心……痛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十六怎么就一点都没长进!

    晃晃多年,三位大宗师都炼成了心猿意马之‘形’,同伴们也当有些进步才对。可惜,不是谁都像三尸那么天赋秉异的。

    蚀海眼中精光乱窜,走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赤目的意马,毫无意外,不能碰,一碰意马就会回童棺。

    “幻术啊。”蚀海笑。

    “戳你你愿意啊!”赤目所答非所问,让蚀海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九章 迷其目难惑其身

    浑人和妖怪凑到一起,顷刻乱成一团,这时候苏景和来自中土的众人走过来,苏景问三尸:“那个地方,究竟怎么回事。”

    苏景、蚀海等人与三尸并非今日重逢的,在‘大战蜃境’时大家就过见过面了。

    ……

    当年飞仙,苏景等一大群人从中土升入仙天,才一飞升苏景就消失不见,蚀海一行去开创智慧天,叶非带上十七恶人遨游宇宙,老天魔秦吹归坛前辈剑仙岐鸣子独自离去,三尸自成一路玩耍去了。

    开始是玩耍,但很快就开始修行了。

    主动修行,当然不是他们转了性子变得勤奋,而是一场飞仙即为一场脱蒙拓智,人在宇宙间,三尸总能感觉到脑袋里多了些东西,可是和以前‘脱变’相似,那些念头飘飘荡荡闪闪烁烁,几乎都抓不住。

    ‘碎片’越来越多,这让三尸的感觉很古怪,向往吃喝玩乐、性情疲赖散漫这些都没变,可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只有修炼才能让心中安宁。

    以雷动天尊的说法‘此乃天命所归啊’,既然修炼是天命所归,那就修炼吧。

    决心修炼,立意则不悔、不改,三尸寻了一处花花凡间,雷动去了酒楼赤目去了当铺拈花去了勾栏,各自用心……没多久三尸又聚拢一处,心里还是‘不踏实’,看来用‘红尘炼心’的老法子来修行是行不通了。

    那就正八经的开始修行吧,他们的力量会苏景元修增长而变强。可让他们自己来修持,如何打坐不会如何吐纳不会如何行转真元……真元是什么东西,在哪呢?

    三尸都是怪东西,宇宙中生灵无尽族类无数,却没有一个种族与拿人有相似体魄,于寻常仙家的角度来看三尸的体魄:经络不是经络穴窍不是穴窍,别看矮子四肢俱全能说能闹,但他们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们的修行没人能够指点,更不存典籍经传可供参考。

    不修行不踏实,修行又不知该怎么修。这可愁煞了三位大宗师。往自己身上粘贴长毛假装真正大心猿就是那个时候、发愁之余想出来的把戏。

    三尸刚开始往自己粘毛时候,苏景正被困在破烂囊中。

    那几百年里,三个矮子的状态就是假惺惺地修行着、假惺惺地发愁着……反正修行也好发愁也罢,总是不会耽误他们玩的。

    不过时间久了。三尸还是渐渐摸索出了一点门道:如何修行?修行的办法原来就在脑袋里装着了——那些散碎念头、飘忽思忆。

    想要真正捕捉那些‘碎碎念’不可能。可如果定下心思进入冥想、拼出老命去追的话。还是有希望抓住一点点‘碎片的尾巴’。

    就凭着这点尾巴,三尸开始了自己真正的修行。苏景离开破烂囊后多次联络三尸都没得到回应,就因三尸在修炼。很认真的练本领、沉湎其间无法自拔。

    三尸在一处凡间修行,仙天里灵宝出世、诸般乱象他们根本不晓得。

    这么长的时间,三尸修了三项大本领。

    第一项大本领就是‘双龙出海’了,一式合击,三尸可以爆发五个矮子的力量;

    第二项大本领刚刚也显摆过了:画棺成马,有翅膀有龙须的意马。

    三尸有强大力量有不死之身,可严格来说他们并不会任何道法,如今通过自己的修行炼成合击一招和幻化一术,自己修行来的啊!这可是跨穿天地的一大步。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画棺成马’这项幻术确实了不起,莫说蚀海、裘平安等人,就是苏景动用金乌神目都看不穿,就是不能碰,一碰就会露陷。

    至于第三项本领,三尸尚在修持之中,还没人见过。

    其实第二项‘画棺成马’只能算半项本领,三尸本还想继续修成‘画矮子成大拿’的幻法,毕竟粘毛太麻烦还总掉毛,奈何迟迟不见突破。

    他们能感受到苏景召唤,却迟迟未与本尊汇合,就是憋着劲想要‘再见苏锵锵时候咱都是大拿了,岂不吓他个半死’。

    就算成功‘画矮子成大拿’他们也是假的,可三尸管它那个?憋足一口气炼上几千年吓他去,这种事他们太喜欢干了。可惜,到底还是没能等他们炼成这桩本事,不久前一天里他们三个突然探知苏景有难、生死大难……

    破风团,苏景一行被困‘大战蜃境’整整七年,始终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如无意外大家会被困到天荒地老。

    那时苏景动用了个‘如果不成功可能会死’的办法,其实就是自伤以请三尸入境。

    苏景踏入修行之初,唤三尸需得‘自裁’,他记得那时候为了找了三尸自己还上吊过;后来修破元神境界,苏景神魂力量大涨能够准确把握自己与三尸之间的灵犀,再请三位大宗师就不必自伤那么麻烦了,动动心念他们就会自裁赶来。

    但苏景被困‘大战蜃境’,那是个古怪境地,苏景明显能感觉‘灵犀’变得微弱异常,被困住的那七年里,苏景感觉不到三尸是否还活着。

    或许‘大战蜃境’不似青灯境那么密不透风、彻底隔绝,但也不遑多让。

    他要喊三尸过来帮忙,灵犀勾连微弱到几乎忽略不计,那就只能在用老办法,而且还不能是装装样子,非得真杀、真正的性命之灾不可,只有真的生死瞬间才会爆发强大灵感,那是源自本能的绽放。

    即便是‘本能绽放’,苏景都不确定是不是一定能联络到三尸

    苏景把这一剑交给了贾添。当时身边同伴很多,可苏景唯一一个没把握‘他会不会真杀我’的人就是贾添。

    若叶非执剑。苏景心里会很踏实,师兄一定不会真杀自己,但是心底踏实就无以爆发本能灵念,在外面无所谓的,此间灵犀传递那么微弱,‘不本能爆发’就不可能成功联络三个矮子。

    贾添真挺下得去手的。

    自后一剑刺入苏景本心,果然生死一线时候三尸赶至,为苏景拦下了致命一击。

    请三尸过来帮忙破境,苏景有两个想法:

    一是蜃境中的大战与拿人有莫大干系,三尸是半吊子‘怪拿’。但也是拿族中人。或许他们能找出些线索;

    更要紧的是三尸体魄特殊,幻、蜃一类法术对他们不是无效,但只能迷其目无法真正惑其身。

    比如当年苏景、不听结亲大喜的时候,老天魔秦吹施法唤来重重华彩盛景。好多的琼浆美食好多的仙女侍奉。所有人都沉浸其中三尸也不例外。可真正吃的时候、真正去摸仙侍的时候,其他修家都不觉异常,唯独三尸发现:原来空空。气做的。

    三尸的身体远比三尸的嘴巴和脑筋更神奇。

    果然,三尸驾到大吉大利!

    乍见苏景,三个矮子高兴地都流眼泪了,口中就一个劲地抱怨本尊不争气,动不动就来打扰自己的修行,怎么就没点长进啊。

    哭过闹过问明白苏景所处困境,三个矮子微微一笑,异口同声:“跟我走吧、带你们出去。”然后雷动向南、赤目向北、拈花向西,三人三方向拔腿就走,苏景一伙原地不动。

    其实三尸都没错,无论哪个方向都能走出去,关键仅在于:走不走得动。

    苏景、贾添等人都走不动,因为怪境里他们一动,周围景色也相随而动,不管怎么走他们永远身处‘战场’的正中心,但三个矮子体魄再显神奇,幻想能迷惑他们的眼睛却骗不过他们的身体,他们行走就是真正的行走,自己动、周围不动。

    拈花把自己的棺材放大了许多,众人全都钻进去,也不用去看外面如何,不多时就来到了怪境边缘。拈花说境中有宝,还要留下来再做探索,另外两个矮子都陪他一起。拈花神君将自己的棺材向外‘边界’用力一扣,苏景等人知觉一阵眩晕,再睁开眼睛……苏景就看到不听了。

    当时小妖女正躺在一片风上、看着一本书。她看上去那么小。

    ……

    全因三尸神奇苏景等人才能脱困,可苏景又是如何陷入困境的。

    因为不听。苏景无怨无尤,不听也不会自责。不自责、但心疼。她已经知道苏景这一路大概经历,唯独不知他如何离开的蜃境,刚刚见到三尸出现不听就猜到了缘由。

    背心一剑、生死边缘,不听知道那个伤口是因自己而来,她心疼,她流泪。

    ……

    把苏景送走后三尸就开始寻宝了,其实他们只是‘身难撼’而已,哪里看得出来宝贝何在,要不是赤目贪心非得坚持,拈花和雷动早都出去追苏景了。

    ‘大战蜃境’中闲逛了好一阵子,宝物不知何所在,不料就在不久前,蜃境内突然天摇地动,一切幻境崩碎开来,三尸吓得抱成一团……算算时间,正是灵宝出世一刻。

    片刻后周围重归安宁,三尸再看周围,惊讶发现自己‘出来了’,正在一个黑洞洞的地方,天上一双眼睛似的窟窿,可以看到真实世界中的景色。

    天上的‘眼窟窿’中间一团金光闪闪烁烁,应该是出口了。

    再就是雷动发现他们身边还有一面裂纹斑驳的古镜。三尸想不透事情经过,无奈下只好再用老办法:想不通的事,是功劳不?是就算我的。

    三尸互相夸赞了一番,都说‘我等法力高强如此,不知不觉间就破了那怪境,可叹苏锵锵不争气,咱们这么简单就彻底摧毁的化境他走了七年都没能离开,哎’。

    再之后三尸可就忙了,上次来得匆匆,没来得及‘扮上’,这让三位矮神尊大大懊恼,棺材里有毛有胶,化身大拿再把棺材施法变成小马,三位大拿这才遁出金光进入战场。(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零章 何妨一猜,三尸义气

    赤目真人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张纸递给苏景:“你自己看。”

    苏景不明所以,打开了纸、看、皱眉:“这是……镜子?”

    纸上笔墨点点,画了面镜子。

    其实是个好像镜子的东西,苏景靠猜的,主要是之前问三尸‘那个地方究竟怎么回事’,雷动回答过‘镜子’。若非如此苏景是猜不到的,多半会问赤目‘你画的这是个圈,是个饼,还是个屁股’。

    赤目眉飞色舞:“你认出来了啊!足见本座画工大有长进!”

    蜃境自行破碎,镜子莫名其出现,从小贼脑袋里出来前赤目把镜子收起来了。赤目真人又是怎样的怪物……宝贝?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生怕镜子会被苏景拿走,出来前他特意在纸上画了面镜子,给苏景等人看个样子就是了,真镜子他绝对不会交出去、绝不。

    苏景给同伴传看纸张,传到蚀海手中,大圣爷撇了一眼直接把纸扔了:“红眼睛,真东西拿来瞧瞧。”

    “做梦!”红眼睛把红眼睛一翻,态度坚决。

    三尸之中,赤目是脾气最坏的,雷动是最老成持重的,拈花是最没主意的老好人。赤目对上了蚀海大圣,拈花笑嘻嘻地打圆场和稀泥,雷动天尊则向着自家兄弟,对蚀海摇头道:“想要镜子你自己找去,那是我家赤目二弟的镜子,凭啥给你照。”

    蚀海张口一吐,一枚七彩颜色的果子落入手中。大圣将漂亮果子抛给雷动:“天虹果,凡间难觅仙天难寻,珍奇稀少,这果子没别的好处,就占了一样:好吃……你帮我劝劝赤目?”

    “二弟啊,为兄想过了,给他们看一眼镜子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再说那镜子是碎的,正好配得他们的丑陋……”雷动拿了果子在手,语重心长对赤目道。

    赤目也不是一定就不能给同伴看宝贝。大哥来相劝了。苏景也从傍边帮忙说好话,赤目叹一声:“本座此生,吃亏就吃亏在生性慷慨。”说着拿出了镜子亮给众人看看。

    蒹葭、戚弘丁等人只觉三尸和妖怪胡闹好笑,看了镜子也不觉得什么。可是苏景、蚀海这些‘抽风’入蜃境再从蜃景进了小贼脑袋之人。一见镜子立刻就认了出来……是那面镜子!

    蜃境中。大战三天、空闲三天如此往复不休,整整七年,苏景一行看过上千次大战。是以印象再清楚不过了。

    征战双方一是百万拿人,另一方则是怪物联军,开战前曾有一位羽毛怪物从天而降,它在怪物军中地位便如魔中金铃僧中佛陀,羽毛怪物手中有一面令旗、胸前挂了一面镜子。

    此刻赤目手中镜子,就是羽毛怪物胸前挂着的那面,绝不会错,苏景看得太熟了。

    看看小贼脑袋上的砂锅金盔,拿人首领的。

    看看赤目遮遮掩掩着给大伙看的镜子,羽毛怪物的。

    再回想那场大战和自己一行人寻找不听的遭遇……何妨一猜:

    上古时候拿人决战仙天鬼怪,何其凶猛一战,与之相比苏景在仙天中引出的那些激烈恶战,只能算是两群小乌龟狭路相逢彼此使劲……拱一拱。

    而那场可怕战事只在三天里中结束,可想而知,三天中战场内暴发出的力量会是怎样强大。苏景对‘宇’‘宙’之法并不精通,但他也能明白,想要打碎空间击穿时间,关键仅在于两字:力量。

    凡人不可能、仙人难企及,真正高位神佛也做不到,但实现不了不表示道理很难懂,修行之人大都能明白的,只要力量足够强就能够击破时间、穿漏时间。

    拿人与怪物决战暴发出的力量足够强了,大战力量击漏了时空。

    ‘抽风’开始前、刚刚遭遇那团‘凌乱之风’时候,甲添曾经说过风自漏中来。那风的确是从漏中来,三天大战里暴发出的力量击穿的‘漏’。

    穿漏了。便如长长隧洞,一端出口接连于今日宇宙中、真正存在的世界里;另一端……按道理讲应该在古时候、在那场大战发生的地方。

    可那边是一片蜃境,往复无穷尽的幻境,并非广漠空敞的真正空间。或许有些古怪,或许事情真相还在苏景等人的理解之外,但还是那四个字:何妨一猜。

    接着猜。

    苏景、甲添等人‘抽风’后陷入的地方就是古时候、就是那场大战刚刚爆发过后的时空,只是他们落入那个时空中的一方‘化境’,镜子。

    蜃境就是镜子。

    镜子是存在于过去的,苏景等人先抽风再穿漏,回到了过去,结果落入了存在于过去的那面镜子里。

    镜子非凡物,它是羽毛怪物身上仅有的两件法器之一。镜子上裂璺满满,随时都会彻底崩碎的样子,可它依旧‘记录下’整场大战。或者说,那场大战的影子永远存映于镜子里。

    这倒大概能够解释通了,为何苏景等人在镜子里的时候,大战幻象一遍又一遍的来,那场大战本来就是镜子里封存的影像。

    镜子映影不映声,由此苏景一行在镜中见到的都是无声景色。

    越猜胆子就越大,蚀海眯起蛇目:“三天?”

    苏景一事不明所以:“什么三天。”

    “那边……‘漏’那边,具体时日是大战结束后三天。”大圣解释道。

    幻境中,三天大战三天空白,往复来去。蚀海说的有道理,苏景等人就是‘战后第三天’过去的,所以会有这样的‘轮回’。如果他们过去的时间是战后一个月,幻境中的轮回就应该是三天大战、一月休息,之后再告冲来……

    反正是猜。瞎猜谁不敢,反正也不用花钱,雷动天尊摇晃脑袋:“你们还是人少啊!如果人足够多,不用喊我们过来,用你们的法子说不定早都走出来了。”

    大家心有灵犀,雷动的话没头没脑,苏景却能明白他的意思。被困七年中,为了离开蜃境苏景等人做过多种尝试,其中他们以为最有希望成功的办法是大家分头走。

    蜃境不是随人而动、你进退它也一起进退么,那么大家分散开。‘环境’又该随谁而动?结果这个办法失败了。人分散成多少路,‘环境’就散开多少重,每一路都还是环境的中心。

    但是现在再看看赤目手中的镜子,裂纹横生仿佛蛛网密布。勉强还是一整面镜子。但已经撕裂成了几千片。

    大镜中的每一块碎片都是一面小镜子。如今这镜子的情形。也可以说成它是几千片小镜子拼出来的一面大镜子。

    有多少面‘小镜子’,镜中幻景就能分出多少重。当时被困住的苏景一行,一共才多少人。连分身都算上又能分散几路,他们的人数远远少过‘小镜子’的数量,也远远少过镜子能够‘分裂’出的幻景。所以分开走的法子自然没用。

    如果人足够多,多过‘小镜子’的数量呢,再分散开走的话,说不定真能把镜子给走崩了。

    不明白的事情,现在靠蒙着猜着找出了解释,即便不确定对错,苏景也还是觉得心中通透。前半段勉强算是顺清了,可事情没完,还有后半段——镜子和帽子。

    简单,接着猜就是了,反正前面都猜上天了,后面再怎么胡思乱想都不怕。

    镜子是怪物君王的,帽子是拿人首领的,两件至上神器之间当有一场激烈搏杀,事后镜子碎裂成现在这样子,帽子的情形估计好不到哪去。

    帽子的下落一度不为人知,但事情明摆着的,帽子自封灵力遁入一尊星石开始漫长休养,以小贼传回的心识可知,帽子宝贝威力巨大,可原先宝中器灵早已沦亡。

    如今宝物休养圆满再次出世,情形上与人死成僵、吞吐日精月华修炼大成很相似,‘身体还是那具身体,人却再不是原先的那个人’了。宝物中新开出的灵智凶狠残暴真性虐戾。

    这很正常,因为这件灵宝并非真正的‘天地孕育’,它本来就是神奇宝物,后来战死了、尸身存留再做修炼。

    原先的帽子已经死了,而且是在一场血腥大战中阵亡,死的时候它受战场无边戾气侵染,再开灵智的时候就会以那份戾气为‘智慧种’,生根发芽……

    僵尸、山胎,都是石土中走出来的怪物,但初生时候僵尸就是嗜血残暴的;山魈山胎则如普通婴孩一般幼稚无知调皮活波,它们的本性无谓善恶,将来究竟为祸还是造福,都要看后天的经历。会如此只因僵尸是死后转活,死时体内就攒下了戾气,山胎山魈却是无中生有,性情中不存先天影响。

    灵宝也是一样道理,皆为自然造化,可是在根性上,天地孕育的宝物和死而复生的宝物有着天壤之别。

    帽子在大战中阵亡,多半与镜子有直接关联,这是一段冥冥联系,但只凭这点联系还不够……这时候赤目真人发话了:“养宝之道啊,千奇百怪,你们不懂,说了你们也不懂。”

    若真觉得大伙一定不懂他又何必废话,小妖女多乖巧,赶紧捧场:“就是不懂,才要请真人指点迷津啊,你稍微点拨两句,我们好歹能有点长进不是。”

    赤目心中大乐,脸上绷着:“不是我不肯指点,是你等资质……”

    “快说!”不听呲牙。

    “哦哦。宝物滋养,不一定就要靠日精月华,戾气也是大好肥料,少奶奶你问问小贼,她选田上化形出来帮忙打架,除了田上本领最高强之外,是不是还有个‘先入先起’的缘由在其中?”赤目跟小不听的交情没得说。

    何为‘先入先起’,就是小贼收服帽子过程中,发现自己能用帽子力量‘发动’一枚铃铛,在未经思索一刻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哪枚铃铛。

    小贼直接想到的就是田上。

    第一个想法就是田上,随后才想到田上的力量最大、打架最凶。顺理成章放了田上出来帮忙。

    念头只在转瞬间,一前一后两个想法接踵而至,奇快、几乎难辩时间差别,小贼先前也没觉得有何异常,此刻不听动用心识来问此事,小贼仔细回想当时情形才发现,果然是赤目说的样子:先想到了田上,然后才想到用田上的理由。

    “田上是个怎样的恶魔,大家都是清楚的,当年玄天大道攻袭离山。若非‘千江水月万里云天’大阵发动。就非得我们三兄弟出手不可了,否则不足以降服此妖。”赤目说着说着就跑题,旁人都是无奈眼色,唯独雷动拈花两个矮子大点其头深以为然。

    好在赤目还记得他真正要说的是什么。很快又话归原题:“为何小贼第一个反应是唤醒田上铃铛?再简单不过。因为田上与帽子有‘同宗’渊源。田上是天地初开戾气脱形的凶物;这顶帽子则是靠着戾气滋养才又修行圆满、重开灵智的凶宝。”

    说到这里。赤目加重语气:“那场大战凝聚的戾气。”

    道理说了个大概,赤目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时间变了,但地点未变。百万拿人与无尽仙魔的大战战场就在这附近,只是时光漫漫抹杀了曾经的痕迹。

    帽子就是靠着战场戾气再聚灵慧重做修行的,开始的时候可能只是‘呼吸吐纳’,到了后来应该会是把所有戾气都收入帽内做慢慢炼化了。

    帽与镜为前世杀身之仇,本有宿命联系;帽修炼要靠着战场中无尽戾气,镜子本也在战场中,二者相去不远;戾气其实也是灵气的一种,很偏门但内中确实存在巨大力量,只看人凭心底一口戾气就能化身恶鬼便知这份力量的可怕。

    联系有了,相距不远,力量有了,那就放开胆子去瞎蒙吧:第二漏。

    凌乱风与镜子为第一漏;镜子与帽子为第二漏。

    不听帮小贼挂铃铛,异变突生陷入了小贼的脑袋里、也是帽子内蕴的空空境内。异宝出世前,这个空空境与外隔绝,不听思念苏景、心绪动荡,化作灵犀却无法传递出去;

    可帽子的空空境与远古时、大战三天后的镜子蜃境穿漏相连,镜子蜃境又和今时宇宙有另一道穿漏相连,由此来自不听的灵犀先入镜再自镜入前一穿漏,透过凌乱风重回今日宇宙,桃大将军等一品山探得了这重灵犀,山躁动又被甲添发现,这才有了苏景前面二十多年的经历。

    经历风中凌乱,苏景一群人抽风,他们把风抽干净了、落入古时镜子的同时,那一道‘漏’其实也被摧毁了;

    灵宝出世,且不论小贼的抢夺,单单以帽子出世而论,是重生更是新生,无异轮回过往斩断,帽子再不是从前的帽子,它和以前再没有丝毫干系,所以它与镜子的冥冥联系就此断灭,第二漏也告摧毁。

    再说镜子,此宝存在于古时身通两漏,过去与今日相连是‘时空’之变,当这份联系被斩断时候,不也同样是时空之变。

    第一漏破灭镜子尚能安稳,第二漏轰塌时候,镜子那边的世界、或者说是镜子所处的‘宇’、‘宙’必有波澜闲荡,由此镜子掉进了现在。

    可能会掉过来,也可能不会。这是个算率情况,无论掉或不掉都不值奇怪。

    苏景、同伴你一句我一句,努力把事情经过理顺,没太多真正站得住脚的理由,还是那个字:猜。

    全都是猜的,可到底还是猜出来了,猜得……看起来还挺顺溜。

    戚弘丁过来这阵子已经大概知晓苏景先前经历,这半晌他都在一旁听着没说话,此刻真相猜白、水落石猜,无双城主长长呼出一口气,望向苏景:“怎么说?”

    苏景:“我草。”

    “不错,不错,我也想这么说”脏话大王哈哈大笑:“我草!”

    前后颠簸、曲折离奇,无论真相是否如他们的猜测,都足足当得大家长呼一口浊气、重重一声唏嘘:我草!这么回事。

    拈花手摸肚皮,翻着眼皮又想了想,忽然咧嘴笑道:“帽子宝物出世。镜子就掉进小贼脑袋,如此算来,苏锵锵你何须请我们哥们出马,再多等几天自然就能和不听见面,白挨了那一剑。”

    苏景笑了下,没说话,白挨了一剑么?他只后悔那一剑刺晚了,晚来了七年……

    小贼还在挂铃铛,外间战况依旧,并无强劲对手入场。苏景对赤目招了招手:“真人。我这有些宝物,你看看还顺眼不?”

    赤目满脸警惕:“你想干啥?”

    “镜子……”

    “做梦!不给!”赤目牢牢攥住镜子。

    攥着镜子也就罢了,赤目还是半蹲了下来,这个古怪姿势让戚弘丁等人看得纳闷。苏景却晓得。二宗师这是随时准备往地上躺去撒泼打滚了。

    余光之中。雷动、拈花两人也微微下蹲了,蓄势以待。

    中土修行正道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正道修宗同气连枝,可比起三尸义气。儿戏罢了,且看戚弘丁、蒹葭先生这些‘同气连枝’之人,哪个敢陪离山弟子一起撒泼打滚。

    不过说到底三尸都是苏景的三尸,自己人,苏景好好相劝,赤目还是把镜子给苏景了,他没撒泼,很讲义气。

    要镜子因为:苏景答应过甲添。

    镜子是因寻找不听而得的宝物,唯一一件。不谈什么买卖交易,这一趟离奇经历中甲添都出了大力气,连辛苦炼化的身外身都毁去了,苏景承他的人情,镜子归他。

    不过镜子入手之后,苏景先后以金乌本目、眉心望死眼、冥王袍探真密法族做查,未能在这面镜子上找出丝毫奇特地方,连丝毫灵元震荡都不存。

    大概查过,苏景不再浪费心思,哪怕这面镜子已经废掉再无用处,至少也是一件珍惜古物,是自己感谢甲添的心意所在,至于内中有没有什么特别强大力量,将来给甲添去发掘吧。

    一手拿着镜子,再从袖中取出一枚围棋子大小的白玉籽料,捏碎。

    这是来时路上甲添给苏景的联络法器,一起抽过风的情分,以后有空可以多些联系。

    甲添本领非凡,他的联络法器也很有意思,并非单纯消息往来,籽玉发动后一道甲添人影直接出现在苏景面前。

    身着龙袍五官端正的中年皇帝,甲添常披画皮,轻易不会以本相‘碎脸’示人。

    “怎么,完事了?”甲添微笑问道。

    苏景摇头:“还早,但得闲一阵,可还记得‘三天大战’中的羽毛怪物,他那面镜子落入我手,送你了。唤陛下相见就是为了告之此事。”

    身外身的经历,本尊感同身受,甲添当然记得那面镜子,闻言微微扬眉显出了些惊诧:“镜子……就是这面?举起我看。”

    大好宝物,谁不稀罕!苏景是有些得意的,把镜子举起给甲添仔细观看。

    没想到甲添看了一阵,之前眼中兴奋消退、面上渐渐显出了无聊神情,居然摇头道:“不要,你留着吧。”

    籽玉法器能传音透影但维持时间短暂,这么一会已经耗尽元灵,甲添的身影散去。

    苏景站在原地发愣,简直匪夷所思,一路走来甲添总在矫情‘价钱’,说他市侩不算过分,如今这么好的宝贝苏景说送他,他竟然不要?

    不止苏景,邪庙中人全部一头雾水……忽然,不听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一声笑了出来。

    外面血腥争杀、庙中邪气凛然,小妖女的笑容却永远那么明媚,落入眼中时会让人不自禁随她一起笑的笑容。

    见她若有所悟,苏景问道:“想到什么?甲添为何不要镜子?”

    “我就随便说说啊,你不用认真听,听了更不必当真。”不听笑弯了眼睛:“我是想……镜子是碎的,陛下的脸也是碎的……所以他不喜欢?”

    这是怎样稀奇古怪的解释,可甲添又是个何等稀奇古怪的人,把两个‘稀奇古怪’串起来,似乎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苏景越想越忍不住,忍不住就不忍了,也笑,而且笑得一点不厚道。

    发噱同时苏景也没忘记一件要紧事,引着戚弘丁、蒹葭先生等一众仗义驰援者一步跨入邪庙内院,指着那些被切得整整齐齐地西瓜诚恳道:“大家请。”

    象征重逢之喜的西瓜,甜且多汁。

    仙天世界,说烦人就烦人,可要说简单也特别简单:

    仇敌相见,直接拔剑以对;朋友相见,自有西瓜款待。苏景不言谢,所有心意仅在红瓤黑籽的大西瓜中。

    就在大家吃西瓜的时候,苏景转头望向了庙外,果然,只是‘偷闲’,不可能太平太久的,远方强大气势铺展而至,又有劲敌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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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千字章节,二合一啦。

    今天更新内容简直科幻,但请大家放心,时间空间这些元素就是偶尔点缀下,在后面的故事里肯定不会再占篇幅,豆子也没有往古典仙侠里糅科幻的想法,点缀、就是个点缀。

    一阶阶一景景嘛,一段离奇经历,外加填坑挖坑。这段情节酝酿了很久,几千字,写起来简直把我吭哧死了。

    再要说的,时空啊虫洞啊对我来说都是很炫酷的东西,你们豆子兄弟是物理呆,今天这段‘一个镜子两个洞,走过去又走回来’肯定是不科学不严谨不讲究的,同学们没必要深究,否则豆子会直接惭愧身亡。

    以上,祝大家读书愉快^_^

    再就是,月初期间,求月票,谢谢!(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一章 有猫自背后来

    正北方向,满脸皱纹的老太婆静静站立,望向邪庙方向。

    老得眼光都浑浊了,老得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散去。风烛残年的老太婆,可她显身一瞬起,那份只能用‘狂野’形容的气势便直直铺展开来,直击邪庙!

    外人没什么感觉,可庙中除了苏景之外的十七位大邪神都面色一变:十七恶人化邪尊座神龛主持邪庙法度,即使神龛便有香火供奉,就在刚刚,十七邪神龛前长明供灯齐齐熄灭。

    老太婆未动法,只凭本身气意就洞穿邪庙、扑灭了十七邪神的供火明灯。

    与普通老人不同,老太婆没有右手,肘下生得是一柄好像螳螂的锯齿折刀。

    苏景望着老太婆的右臂,口中轻声问身边烈小二:“星满天?”

    大凡星满天的怪物,身上多多少少有些虫豸特征。果然,烈小二点点头:“此人名唤依漆太岁,星满天中顶顶凶獠,上紫薇宫宫主。就这么跟您说吧,单打独斗本领以论,星满天内除了九位大星君就要数到她。”

    紫薇宫,苏景以前听说过。分作上、中、下三宫,北方星满天专门豢养高人的地方。

    “相传,此人最喜两件事,一是杀戮,星满天征战四方,别人出征或还会招降俘虏,唯她出征绝不会留活口。第二件事就是……青年男子,夜夜承欢纵欲无度。”

    说话时候苏景等人走到邪庙北门,显身与老太婆遥遥相对。

    老太婆也开始迈步。她有强大气势,但她的气势只对邪庙绽放,是以她到场时候外面观战群仙根本都没发现她,即便就在她周围的仙家也没发觉自己身边多了个人。

    直到老太婆迈步向前走去,群仙才知又有上仙入战。而依漆太岁凶名卓著、她的右手为螳刀又如此醒目,众仙顿时就认出了她的身份,一阵微微喧哗之中观战仙家的‘包围圈子’忽又向后退散许多!

    尤其她身周千里内的仙家,退得奇快,这个人近不得身……但还是晚了。

    未见老太婆施法,她身周百里范围内所有仙家都化作一团脓血。

    老太婆却变得年轻了。

    一个呼吸之间。周围群仙尽化脓血。她则从风助残年之人经历‘花甲老妇’、‘中年妇人’、‘妩媚少妇’,最后变成了豆蔻少女,右臂螳刀也从枯叶锈黄变作了青青碧绿。

    也就在老太婆成了少女时候,邪庙北方围墙突然爆起‘铮’地一声怪响。一道深丈余的狰狞刀痕自上至下、划过邪法高墙。

    仍未施法。只是她凝聚了下气势、化势为刃。就击伤了邪庙法墙。

    北方天九大星君之下第一人。

    雷动忽然问苏景:“你还有绝招吧?”

    三尸的问题总是没头没脑的,这回苏景也不明白他们何来此问,点点头:“有。”

    “多不多?”

    “还成。”

    雷动‘哦’了一声。不再追问了,开始和赤目、拈花眉来眼去。

    依漆太岁脚步不停,走得并不快。一步一步从容稳当。

    邪庙外三千里方圆并非空旷太平地方,无数被锣鼓迷惑的疯仙彼此厮杀、冲击上前,诺大战场血腥无边混乱无边。

    依漆太岁混不在意,她所行所过,百里域内疯仙尽化脓血。

    变作豆蔻年华后她就不再继续‘年轻’下去,但随着身周仙家不断化作脓血,她的容貌越发娇艳,眼波越发柔媚。行走之中依漆太岁开口了:“苏景啊,你有没想过,这么打下去何时是个尽头?”

    等小贼成功挂上铃铛大家就可以离开了,可‘离开’就是尽头了么?正正相反,就算今天最终能冲出去,也之才是个开始而已。

    无尽追杀永无宁日。

    无需苏景回应,依漆太岁就自顾自向下说去:“不如随我归入星满天,凭你的本领,诸位星君必会欢喜,我可保荐你入上紫薇宫,星君当会应允的……上紫薇宫在北方天地位崇高,我应你:入得宫内你仅在我之下。”

    说到这里依漆太岁忽然笑了,眼中春色流转,笑容里**燃烧:“你想在我上面也是可以的。上面、下面、前面、后面皆无妨。”

    赤目偷眼去看不听,本以为她会面色铁青愤怒毕现,不料小妖女笑盈盈的,不见丝毫生气模样。何必生气,就算依漆太岁真有通天本领,也不过是个有通天本领的小丑吧了。

    小丑永远是被人拿来寻开心的。

    赤目又去看拈花。

    拈花正在撇嘴巴。本为**灵怪,一般遇到放荡妖精、妩媚女怪他都会手摸肚皮调笑几句,对面依漆太岁的卖相还是不错的,可一想到片刻前她老得牙齿都不见嘴巴干瘪的丑陋模样,拈花什么心思都没了,只想做个正人君子。

    “你身边同伴不少,”依漆太岁继续说着:“不过你不必担心,所有人我都收,你们这些人啊,无论修为高低看上去都有几分神采,我都喜欢,除了她。”

    螳刀举起,刀尖锋锐,遥遥向这不听一点,依漆太岁笑了起来:“上紫薇宫不收女人。”

    “男人收,女人不收?”雷动忽然应声,不止开口,且还迈步走出了邪庙,踏上童棺向着依漆太岁迎了上去。赤目拈花二人紧随大哥身后。

    脚步紧紧跟随,嘴巴也紧紧跟随,赤目接口:“不男不女的收不收?”

    拈花似是惆怅:“我想骚戚东来了。”

    一向畏战的三尸这次回来后居然转了性子,主动出站了。不过三尸走得不如依漆太岁从容,他们的行进是靠‘钻空子’的。一边前进一边躲避着疯仙,显得有些狼狈。

    雷动天尊闻听过拈花之言眉头大皱:“拈花吾弟,做人要凭良心……你连骚人都敢想,良心何在。”

    赤目真人这次没搭腔,他打了个激灵,想起骚戚东来的落落大方,有这样的反应不算过分。

    拈花笑嘻嘻的:“雷动吾兄,其实我想的不是戚东来这个人,我是想看骚戚东来亲这个老妖婆。”

    那可是骚人的经典之役,拈花提起此事。果然雷动、赤目都面露欢喜。他俩也想戚东来了,但很快雷动叹了声:“茫茫宇宙……”

    “双龙出海!”

    前一刻还在嘻嘻哈哈地聊天,毫无征兆中三尸骤然发难,说打就打。打得又快又狠。每人袖中两条星索。真就仿佛神龙出海,洞穿战场强袭依漆。

    可惜战场相见,依漆太岁早都仔细防备着了。右手螳刀不动左手五指轻轻跳动几下,遽然厉风呼啸,风中两个瘦弱汉子显现。

    汉子瘦弱,可两人一个左臂一个右臂,齐肩各自生了一只黑紫色强壮蝎尾。

    蝎尾九丈,饱蕴剧毒且强壮锋锐,两个汉子尖声怪叫着摆动蝎尾迎向六道星索,暴烈响声炸碎于战场,三尸合力猛袭被当下,两个怪模样的汉子仿佛喝醉了似的,身形踉跄原地转了个圈子,但毫发无伤、一个圈子转完就恢复过来。。

    烈小二急忙呈秉:“左右蝎臂星使,上紫薇宫有名号的,除了依漆太岁外另有四十三人,皆以星使为称,个个都有非凡本领。苏老爷小心,老太婆是自己显身,但不是自己来的。”

    这个提醒来得晚了些,其实无所谓的,来多少人、来什么人苏景都得扛着。

    “骚人何在……双龙出海!”

    “亲老太婆……双龙出海!”

    “再难重见……双龙出海!”

    三尸再无停歇强攻猛打,双龙出海看似单调实际也真单调,可这一招胜在三尸练的娴熟异常,一击不中后只消瞬瞬就能再来第二击、第三击、第四击,反正星索有的是,要没人管他们,三尸这么打上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三尸六索,五人之力,一击一击仿佛天斧神鞭,两个星使开始还挡得住,但短短十余击连打之后渐渐吃不住劲了。三尸见状大乐,喊得比打得更凶,可就在此刻,依漆太岁身边怪风再起,风中一道紫光闪烁。

    紫光为翅膀光芒,一个七寸身形的小小人儿身背一双紫色虫翅,向着三尸直扑而来。

    “又来一个……双龙出海!”

    “还有一个……双龙出海!”

    “越来越多……双龙出海!”

    依漆太岁始终没真正出手,步履从容向着邪庙走去,但她身边怪风阵阵,接连派遣九尊星使入战。

    正如烈小二所说,星使各有绝学在身,或是力大无穷或是道法精湛或是身法奇快,三尸立刻就撑不住了,双龙出海虽强但只能打一个地方,敌人四面八方围攻过来,合击的大好招式立刻用不了了,每人两根星索轮起来开始乱打。

    如果没有星索就是王八拳,星索在手可唤作王八轮。三尸节节败退,但三人都有本尊之力也非玩笑,力气大就什么都好,打得狠飞得快,虽然打得狼狈不堪且乱七八糟,不过那几位星使也无法立刻斩杀他们。

    这么多年里三尸一次都没死回苏景身边,不是没有道理的。

    依漆太岁左手指了指天空战团,遥对苏景道:“三个矮人本领不错,但斩杀他们三个,于我来说举手之劳……”

    依漆太岁步伐稳当,边说边笑,步步向着邪庙靠近。只是她自己看不到、观战群仙却个个都能清晰望见的一副诡怪景象,正发生:

    一只毛皮光亮、很漂亮的小花猫,口中叼着一个毛毛球,脚步颠颠地跑进战场。

    猫从依漆太岁身后入场,向着邪庙跑去;

    猫跑得比着依漆太岁快上不少,对猫来说,前面那个走路一扭一扭的女人拦了它的路。

    依漆太岁却浑然不觉,根本不晓得身后有猫,继续笑着:“到现在三个矮子还没死,足见我的诚意了。可不杀人你总不会臣服的,不如这样,你选一个……啊!”

    上位金仙,哪个不是灵息护身洞察八方,一只猫从背后跑过来依漆太岁全无反应,观战群仙本都惊诧非凡了,可更让他们骇然的事情随之发生。

    猫跑到身后,猫踩翻了太岁。

    猫才多大,不见它跳,到背后也是那么轻轻快快地小跑着,就那么全无异常的、把正笑着说话的依漆太岁踩翻脚下,然后继续向前跑着,一路来到邪庙前。

    吐掉口中毛毛球,小猫口吐人言:“苏景,那件宝贝能给我不?”

    苏景摇摇头:“真不能给你。”

    猫又问:“如果我要跟你抢,你会如何?”

    苏景苦笑:“估计得死。死在你手里我不痛快,但虽死不能让,我有苦衷。”

    猫第三问:“那我不跟你抢,你是不是就欠了我一个人情?”

    这次苏景没犹豫,直接点头:“好大人情。”

    猫点点头:“那成,到底跟不跟你抢我得再想想,正好有个明白人要来,我问问他去。先走了,回头见……这是你媳妇?长得真好看啊,守着这么漂亮的媳妇你就别贪心了,别再喜欢我了。”

    话说完,由得苏景目瞪口呆,猫叼起球原路返回。

    片刻前,依漆太岁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晓得就觉巨力压顶身骨欲碎,全无反抗机会便告摔倒。

    除了摔倒还有重伤,气息散碎五感尽破,一时间头痛欲裂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茫然着爬起来。

    不过她是晕的,连上下都不分了哪还分得清方向,她是面向邪庙被踩翻的,然后背向着邪庙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的时候,原路返回的上上狸又到了她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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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只有一更,一整天都跟梦游赛的。非常抱歉。(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二章 三十赋,稍稍咸

    眼睁睁地,无数仙家看着依漆太岁第二次被踩翻。

    星满天上紫薇宫宫主,北方仙界九大星君之下第一强者,率齐宫内四十三位上仙高人、本以为自己稳稳吃定全场……在小花猫脚下算什么。

    烂泥巴?猫踩过了泥巴还得甩一甩脚,上上狸踩过依漆太岁不甩脚,颠颠向前继续跑去,忽然它又想起什么,暂停前进、转回身来到依漆太岁面前。

    依漆太岁连挨两脚,如今不止身魄重伤,连神魂都告残损,伤得奇重,从头到脚处处剧痛,眼前只有浓浓鲜血颜色、耳中轰轰全是杂音。

    真气散乱,太岁又变回老太婆模样,七窍中黑紫鲜血涂了满脸,显得腌臜异常。

    猫把毛毛球放下,向着烂泥似的老太婆吹了口气。

    依漆太岁只觉一道清风自头顶灌入、直沁心脾,伤势全无变化但精神振作了不少,眼睛还睁不开但耳朵能听见些声音了。

    猫对刚刚变做妖官的球使了个眼色,球妖官明白天圣奶奶的意思,把声音压得极低问道:“老太婆,你可知今日你毁在谁的手里?!”

    老太婆完了,接连两脚已经毁去了她的元基,将来就算伤势痊愈也是个没用的废人了,不过依漆本性凶戾,落得如此田地依旧倔强,粗重喘息着、嘶声道:“究竟何方神圣,留下个名字,老婆子纵是无望报仇,今后千秋万世也会时刻念着阁下名号!或者你直接将我打散。且看老婆子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启禀二鬼主,老太婆不知道。”球妖官望向上上狸。

    “太好了,咱快走。”上上狸重新叼起球妖官转头就跑。

    苏景摇头而笑。眼前一幕固然惊人,但更让他啼笑皆非的是上上狸走前那句‘你别再喜欢我了’,他转头去看不听,小妖女也在笑,全没放在心里……不过是只猫啊。

    忽然,不听的眸子一亮,旋即面露错愕——遥远处,就要跑出战场的小花猫蓦地变成了人。

    那是个好漂亮的姑娘。雍容且妖冶、富贵并明浩。上上狸转回身,使劲地对苏景挥挥手。

    一下子,不听的感觉变了:听一只小猫对苏景说‘你别再喜欢我了’,和一个如此漂亮的美人来说同样的话。感觉简直云泥之别!

    苏景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对上上狸挥挥手。再去看身边不听,小不听仍是笑着,不过现在看上去好像要咬人。苏景仔细看看,都能看到她的虎牙尖尖了。

    赶忙伸手,握住了不听的手。

    不听为人是豁达的,对苏景是信任的,否则中土时候,剑尖儿剑穗儿和小师叔打成一片,扶苏启巧与苏景相交莫逆,再加上个后来对苏景越来越拘谨的顾小君和随时准备睡他一觉的阿嫣小母,不听早都被自己的醋淹死了。

    这次会有异样感觉并非上上狸如何惊艳美丽,而是她与苏景分别太久了,千多年时刻惦念终于重逢,心里格外珍惜。

    还好,被苏景握住手,不听就踏实了。这么容易就踏实了啊……不听以前就觉得过,自己可真给莫耶巾帼丢脸。

    依漆太岁不是自己来的,上紫薇宫四十三位精锐仙家与之随行,除了放出去斗战三尸的九个外,余者都在她的袖子里,这些人可没有宫主那么深厚的修为,尽数惨死袖中。

    剩下九个人哪还有心恋战,慌忙退出战团,救起自家的残废宫主匆匆逃走。

    三尸大呼小叫,驾棺就追,若未见前面情形只看三个矮子的神气、听他们的喝骂声声,任谁都会以为依漆太岁是被他们打废的。

    追出八百里,三尸才大胜归阵。童棺灵活之极、游斗中穿梭辗转变化多端,但论起拉直线赛跑的本领就差了许多,三尸未能追杀到一个敌人,不过全不妨碍他们‘全歼残敌、片甲不留’才会有的那份兴高采烈。

    差不多就在三尸归阵的时候,被苏景收入黑石洞天的方先子苏醒了。

    被救下后,方先子的神智始终在混沌和清晰之间游走,时睡时醒。张开了眼睛,茫然四顾。

    方头青年的面色木然,目中没有丝毫光芒……目为心窗,心中不存光亮眼睛里又怎么可能会有光芒。

    天空高远、大地匡阔,可惜只是茫茫戈壁,不见生机、只有无尽荒凉。身边似是占了个年轻人,方先子才刚刚苏醒,目光涣散得很,一时间还认不出人影是谁。

    忽然,熟悉的声音传来:“醒来了?还好?”

    这是……师叔祖?听出苏景声音的同时,方先子的目光也慢慢凝聚、看清了,身前之人不是苏景又是哪个。

    苏景微微笑着。方先子却愣住了。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梦魇与现实之间摇摆,那界限于他来说越来越模糊了。

    定一定神,方先子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和师叔祖汇合了!

    下一刻方先子笑了,任谁都能看出他笑容中透出的欢乐,可他的目光依旧是沉黯的。得遇故人的喜悦,与心底积攒下的厚重阴霾,两者之间并没什么关系。

    “弟子方先子拜见苏师叔祖。”声音有些干涩,方先子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快免了吧。”苏景摇手,示意他继续躺着:“我和蒹葭先生谈过了,知道你飞仙后吃了许多苦。”

    只在一瞬间,方先子的神情变化复杂,他本在笑,可是笑容里的欢愉突然就被痛苦取代,而刹那过后,笑容散去、笑纹中藏蕴的一切神情都随之消失,他的目光沉沉,面色平静地好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方先子摇头:“弟子不怕吃苦。只是没想到仙界居然是这样的……这是?”

    他说话时候,苏景开放了洞天,十里碎石外的景色尽收眼底,四面八方、数不清地封仙彼此残杀,先是舍身忘死地争夺再舍身忘死地冲向邪庙,最后被护篆或者叶非等人无情斩杀。

    三言两语,苏景把外面的情形、现在的处境给方先子讲了讲。

    道佛妖鬼星五方势力争夺、中土群仙汇聚并肩、万千仙家或发疯入战或退后观望……少年人只要想一想就会热血沸腾的景色,真正的大场面了。

    若是以前,以方先子的性子必是又激动又忐忑,握剑的手说不定都会有些微微颤抖。可现在方先子全无反应。只是漠然应道:“就是这样子了。”

    仙天。就是这样子了。

    看似无所谓,其实是深深的迷惑,四方头想不通,仙天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凡间时候多少美好向往。多少迷人憧憬啊……若仙天是这个样子。哪又何必修行,我修得大道于心于身,这才有了飞仙的资格。可飞上来、成了仙才发现我之道根本就是个笑话!

    这样的迷惑,中土修行正道上来的弟子人人都会有,但大家的性情不同经历不同,方先子的‘惑’最重,已到了‘乱道’的程度。

    “你怎么不问呢?”苏景问方先子:“我还等你说‘请师叔祖解惑,为何……’我想给你说说都不知道怎么开始。”

    方先子心道乱了,但老实人永远是老实人,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应。

    “可惜贺余师兄不在,我不太会讲道理,随便聊聊,对对错错的不要紧,你姑且一听。”苏景笑,现在外面战事稳当,干脆把方先子带到了外面。

    外面方先子熟人不少,见面后少不得笑着招呼一声,苏景扶着方先子,说道:“蒹葭先生学问大不大?对着一屉包子条做三首‘十八褶赋’应该没问题。”

    蒹葭先生从一旁搭腔:“小看我了,三十首都不在话下,差不多每首都入典籍,传唱几代人应该问题不大。”

    苏景笑道:“大好学问,大好才情,才有了大好诗词,若蒹葭先生不是修行之人,凭他才学在人间博个美名不难,博个功名不难。”

    蒹葭老头又来笑着搭话:“不瞒你们,我在凡间有功名也有美名,游历时候化名为之,还在几座大书院开课讲学……我那几个名字,在凡间可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世大儒。”

    苏景引回话题,继续对方先子笑道:“蒹葭先生很大的学问,可若把他丢入莽林,只有野兽为伴,且看是乌鸦听他吟诗还是刺猬陪他作对……明白了?”

    “不明白。不是,是弟子愚钝,未能解得师叔祖真意。”方先子目光沉黯,但面上神情变得迷惑了。

    雷动天尊眼皮下垂,及时遮住了目中纳闷,做一声轻笑:“你这孩子资质愚钝,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听不懂。”

    赤目真人闲得有些无聊,把小棺材一下子变成意马又一下子变回童棺:“道理如此浅显,方先子你却听不懂,还得在接着修行啊。”

    “苏景,也别为难这孩子了,”拈花接口,摆一摆手:“内中道理直接讲给他听吧。”

    说着拈花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到雷动身边窃窃私语,后者眼睛一亮,转回头深深看了蒹葭先生一眼,跟着跳进自己的棺材开始寻找,不知道他到底要找什么……

    开课、讲道,在凡间时候苏景做的还不错,讲课时候他常常会揉以自己经历偶尔添油加醋,挺好听的,离山弟子都很喜欢。可专门为老实人做解惑,苏景真有些力不从心。不是嘴巴笨,而是太多道理只好意会难以言传,诸多道理到了深妙处,强要用言语表达出来,就变得浅薄了,根本打不到要害。

    苏景自己都觉得吃力,可该说的一定要说:“环境变了,认知不同。莫说到了老先生到了莽林中,就是他去了另个凡间盛世,但与中土言语迥异,他那些诗词佳句也变得一文不名……此间不是中土,方先子啊,飞升以后。变天了。”

    “中土之人进了宇宙之林,如此而已。你或会问为何仙天如此腌臜,可是又哪来那么多‘为何’,仙天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你我以为仙天美妙,和仙天是不是真的美妙,两回事。不能怪仙天长得不够圆,你我想得太满了。如此而已。”

    老实人的回答很老实:“师叔祖说的道理,蒹葭前辈已经给弟子讲过了。”

    以前没觉得老学究这么爱接话,这次苏景领教了,蒹葭先生仍笑着:“连举得例子都差不多。我是用秦淮金玉嗓音红倌人掉进野猪巢来说事的。”

    一样的道理。蒹葭先生早都说过了,且说得肯定比苏景更好听。帮不了方先子。

    这倒不算意外,论起帮教晚辈的办法、道理,蒹葭先生总比苏景强得多。

    “我升仙时间还不如你长。还是那句话。对或不对我也吃不准。你若有异议随时可开口,不用顾忌什么礼数。”苏景也不灰心,继续对方先子说道: “如我所见。仙天如林,林中万兽你争我夺,夺什么?宝贝、修元、洞府、法器……大家都讲‘夺’,夺就夺,无所谓的事情,或者我们再干脆些,直接把它当做:争来夺去,争夺的是命。”

    “林中万兽,个个性命一条,我也只有一条命,命在林中……不夺别人就会被人人夺去时候,”苏景双手摊摊:“夺他命,又何妨。”

    说着,苏景转头望向蒹葭先生,后者摸胡子:“这个道理啊,我也给他说了,说法仍差不多,入豺狼之地,当为虎豹!”

    “先生说的对啊。”苏景附和蒹葭,又对方先子道:“既然进了山林,何妨做头老虎,最好是比豺更狡猾比狼更凶残,且肋生双翅的老虎。”

    方先子先点点头又摇摇头,点头是因为道理他明白,摇头却是因为自己另有疑问:“得蒹葭前辈相救前,弟子经历过几次凶险,也杀了不少人。人我能杀,死我不怕,但我想不明白的……且不论我这点本领做不做得老虎,就算我想做老虎、我入乡随俗……我若入乡随俗,我心道何在?”

    方先子嘴笨,觉得说不明白自己的想法,眉头皱起还在还想解释什么,苏景却摇头,直接说道:“做老虎就是入乡随俗?若你本就是虎呢。”

    “只想着做老虎会随波逐流,”苏景望着方先子:“却没想过,你本来就是只虎。”

    这一回方先子又愣住了,他还是不懂。不能说完全不懂,可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懂在哪里,迷糊,真正迷糊。

    苏景却耐心不多似的,不解释,直接前辈大棒打压,给定论:“你啊,就是头虎。哪条豺狼要伤你,咬死它就是了。”

    “我也是虎,”苏景似笑非笑,话锋却突转:“若有一天你我相争,我死你才能活,你会杀我么?”

    方先子彻底懵了,正要摇头不料苏景忽然笑了起来:“放心,不会有这么为难的时候,若真有那样一天,我舍命救你。”

    笑着说,但绝非说笑。贺余师兄说过,哪个弟子都不能丢弃。长辈的担当就在这句话中。离山的担当就在这句话中。

    莽林残酷,争夺不休,有鼠靠打洞过活,有狼靠集群扩张掠食,有鸟儿靠双翅高飞避难,也有猛虎傲啸山林称霸一方。

    凶猛之虎,谁伤我我吃谁,多快活;

    慷慨之虎,相争于豺狼无比凶残无比贪婪,却能将性命轻易舍弃只要救得儿郎……它的守护。

    所有担当都在这两个字里吧:守护。

    当事情无关于‘守护’,环境如此,谁惹我我咬谁,照着死里咬,咬不过就跑,有机会再咬回来实在没机会就算了,与豺狼无异,或者说这时的虎就是个头大些的豺狼,无所谓。

    当事情关乎‘守护’,死战不退!这就是离山之虎了,多简单。

    虎随时能做疯豺恶狼,吃相难看满脸贪婪;觉得自己的肚皮蒙了天,再找不到一件大比着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事情的兽,永远做不得虎。

    这仙天中不是只有豺狼没有猛虎,甚至可以说墨巨灵也是苏景口中的‘虎’,而当狭路相逢时候、非得摧毁他的守护才能成全我的守护时,摧毁它!

    大义其实是小义,宇宙才是真正的大、大、大,大到在宇宙中一切都是‘小’。

    每头虎都在守着自己的‘小义’。

    于苏景自己来说,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正义’的,不是什么事情都会与‘护道’相关的,当斗战无涉‘小义’,他就只是最最简单的、守护心爱之人,守护身边之人。

    只要有这份守护便足够让苏景理直气壮了,高高在上的那尊佛,不如小贼和他来得熟。

    再就是那件宝贝,人人争得,我不争是我愿意,但谁要说我不能争……啐他一脸:凭什么!

    这番道理一点也不大,苏景望向方先子,后者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苏景笑笑:“不用急,慢慢想。”说着将他收入洞天,远远散出的灵识正急急颤抖着,远天里一阵阵阴冷气意正欺压过来,又有劲敌入场了。

    就在这时候,被雷动放大到三里有余的童棺中突然传出一声怪笑:“我不信!”

    怪笑声中,雷动跳出自己的童棺,带着自己的兄弟跑到蒹葭身前:“看个包子你能做出三十首‘十八褶赋’?做!”雷动伸出手,赫赫然,一枚包子,给蒹葭先生看。

    蒹葭先生左手捻须髯,右手拿起了包子,看了看,微笑着吸一口气,然后把包子吃了,说好的三十赋变作三个字:“稍稍咸。”

    老先生吃包子的时候,人头也飞了过来,从远处飞来,向邪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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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字,今天的更新了,不好意思写到这么晚。刚刚才写完的。(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三章 她真我假,分身一箭

    人头落地,整十颗,个个眼熟。

    拈花神君一眼就认出了那些人头,低低一声惊呼:“啊?是他们。”

    赤目真人眉头紧皱:“依漆太岁和她九个手下,都被人切了脑袋!”

    雷动天尊暴跳如雷:“让你作诗没让你吃,老秀才还我包子!”人人注目刚飞入场的十颗星怪人头,只有雷动天尊在心疼他的包子。

    包皮大馅十八褶!若非苏景拦着,贪吃鬼就要挑起来去抓蒹葭先生的脸了。

    人头就被扔在邪庙前百丈地方……星满天、上紫薇宫那十个人败退逃走,最终却没能幸免。

    很快,苍老声音从西北方向传来:“西北天还有无漏渊在,轮不到别家什么人来指手画脚,星满天的依漆老怪如此,离山的苏景小妖如是。”

    随说话,一顶轿子飘然入场,轿杠轿梁皆为黑色石骨,轿呢轿帘却是艳艳红纱。红纱轻薄,依稀可见轿中端坐一头面色青黑的老鬼,身着金仙滚边的黑色长袍,袍上无漏渊标志醒目。

    蚀海大圣微扬眉:“红纱帐?”

    烈小二点头,补充:“泰骨。”

    即便苏景孤陋寡闻,也能明白来人的身份了,西北天无漏渊,泰骨红纱帐。

    红纱帐,在无漏渊中地位与紫薇宫相若,都是用来豢养凶仙猛兽的地方,无漏渊‘红纱帐’分作泰骨、剑脉、水血、火筋、草煞五帐,其中泰骨红纱帐实力为尊。

    在北方星满天中。上紫薇宫宫主是仅次于诸位大星君的高手,泰骨红纱帐相似、但犹有过之。泰骨红纱帐下只有四个人。无漏渊内除去几位鬼主不算,以单打独斗做个排名的话,泰骨帐下四头猛鬼,分别能排入第一、第三、第四、第七。

    ……

    “泰骨红纱帐啊。听说四鬼中的‘泰骨柔’是西北鬼窟里的第一美人,不知比不比得仙子你更美貌,依我看肯定还是仙子更胜一筹。”身在外围、远处观战的金衣汉子口水翻飞,和身旁千仞仙子聒噪着。但话说到此金衣汉子眼中忽有异光闪过,他转头望向另个方向。

    下一刻,金衣汉子就不再理会千仞了。他看到不远处有个更漂亮的小仙子。

    十六七的年纪。浅色茶花长裙,衣着并不出众的小仙子。其实小仙子的模样乍看上去也只是美丽而已,还谈不到惊艳或者妖娆,可若将目光停留片刻便会发觉:越看越好看。小仙子之美要第二眼、第三眼、然后就是沉陷。让目光沉陷让心神沉陷……

    恬静女子。可眼波柔媚难言。

    “难得难得,小仙子天生媚相!敢问怎生称呼?”金衣汉子不理千仞了,飞去了小仙子身旁。

    小仙子并无普通仙女那般拒人千里的冷漠。笑笑回答:“中土涅罗,蜂侨。”

    “中土?”金衣汉子终于被人搭理了,来了精神:“跟邪庙那些英雄是老乡啊,那小仙子也是英雄了,英雄为何不去和老乡相见?不熟?其实不熟无妨,聊聊就熟了,这都好说……”

    蜂侨仍是微笑着,仿佛毫无城府,坦言道:“不少人是熟悉的,但还是不去了,我是假的,她是真的,真要见面说话会伤我道心,可能也会让他们不快乐。”

    她的话外人听不懂,金衣汉子眨眨眼睛,换话题:“英雄的弓很不错啊!”

    这次蜂侨面上惊诧显露,遇造化、得神弓是她前阵子的奇遇。此刻神弓已被她拿在手中,但此弓无形迹不可辩,本来除了蜂侨自己,别人是看不见的,金衣汉子却能看见?

    金衣汉子看得见。他凑到蜂侨身边来不是因为她如何美貌,而是看出了她取得神弓在手,随时准备参战模样:“英雄准备要趟这锅浑汤么?这一战可不存善了,你请三思。而且我没看错的话,小仙子还未能完全驾驭此弓,贸然动射多多少少会有些反噬吧。”

    初相见,蜂侨对金衣汉子全无信任可言,但中土仙子落落大方,既被高人看出形迹她也无需隐瞒,摇头应道:“既然来了,就见不得他们孤军奋战了。”

    不上前叙话,不归入大队,但也不肯置身事外,中土人间七大天宗之中,涅罗坞弟子在此。

    ……

    邪庙前,烈小二尽职尽责,声音不停:“轿中老鬼名唤‘泰骨老’,泰骨帐四鬼中本领最差的一个。”

    小二哥的话尚未说完,身旁忽然咆哮声起。

    “还我包子……双龙出海!”挟丢饭之怒,雷动已经带上自家两个兄弟,跨童棺登长空,六道星索直直打向猛鬼的红轿。

    轿中老鬼可不像依漆太岁那么装模作样,口中厉啸‘找死!’人已离轿冲天,他竟以血肉之躯硬挡六道星索猛袭,中,金铁交击声音暴散!

    看似普普通通的老鬼,身体居然比着纯粹太乙精金还要坚硬得多,六道星索同时打在身上,也不过给他添出六道白痕。老鬼中击后只是微微一晃,身形再起继续向着三尸扑去。

    “恁地结实……双龙出海!”

    “只要功夫……双龙出海!”

    “深铁杵磨……双龙出海!”

    “成绣花小娘子……双龙出海!”这一句是赤目喊的,也不是非得每次咆哮都一定四个字,修行之道不拘一格,当随势而变随心而变,这么浅显的道理大宗师都是明白的。

    星索猛击连连,霎时间三尸叫嚷与叮叮当当地打铁巨响轰动四方,老鬼面目狰狞,就在一次次的星索强袭中向着三尸迅速靠近。

    ‘泰骨老’离开了轿子去应战三尸,可轿子并未空荡下来,在他离开后,轿中仍有一人端坐。

    轿子并不大,只能乘一个人,泰骨老在时轿子里只有老鬼,但他离开后,本来老鬼端坐的位置,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衣袍打扮与刚刚离开的泰骨老一样,中年人的五官倒也俊朗,国字脸悬胆鼻,可他脸上阴气满布,明显也是个鬼物。

    轿子没人抬,轿子自己飞,飘飘荡荡的红纱轿鬼气十足,短短一会功夫已从远天处飘入混乱战场千余里,相距邪庙不过两千里。

    “苏老爷小心,泰骨红纱帐看来也不是一个人来……此獠名唤泰骨夫,帐中排名第三,身手犹胜泰骨老,诺大无漏渊、猛鬼无穷尽,但在鬼主之下,此人本领稳稳坐落第四位。”烈小二赶忙又出声提醒。

    仍是话音刚落,邪庙门前那个红衣男子就笑道:“草,装神弄鬼什么东西,我去揪他出来!”

    戚弘丁拔足、冲!

    不见仙家飘逸,不见高人潇洒,永远特立独行的无双城中,此刻入战便如凡间征战的阵前一卒,他冲,模样笨拙可姿态勇猛,身法平淡却勇往直前!除非敌人死绝,否则不归回的冲锋。

    “你一个人够呛。”蒹葭先生笑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本书,翻开……书翻看,紫金气意冲天而起,蒹葭先生人影不见,他已融身紫金光华中,相伴戚弘丁共赴战场。

    “你们两个人够呛。”

    “你们三个人够呛。”

    紫霄国前任国丈,大巫紫圭开声在前;弥天台飞升圣僧晋光出声在后。大巫挥动黑风滚滚,圣僧化身缥缈禅香,追随戚弘丁、蒹葭先生身旁。

    苏景觉得他们四个也够呛。九合真人、芙蓉须弥天欢喜罗汉、长生大佛陀、小狰狞王、大毁灭王再到佛祖道尊统统都唤作‘仙’,可仙与仙之间差异何其巨大。

    尤其道佛妖鬼星五大势力,几乎可以说随便拿出来一个人物都能在仙天中横扫一大片,何况五大势力精锐中的精锐。

    泰骨红纱帐,无漏渊内除了鬼王就要数到此帐,凶名成就万万年的上位猛鬼。中土同族虽不弱,但对付泰骨之鬼怕还力有未逮。苏景欲动,但尚未飞天忽然耳中传入师兄叶非的声音:“你好歹也算主将了,别总那么毛躁,我去。”

    说话时剑光起,叶非遁化剑光,与几位天宗仙家同行。

    书生总有意气在,蒹葭先生人遁光华中,目光扫过身边同伴,笑声传出:“七宗到其五,并肩杀敌,不错不错。”

    笑声开心,但也有遗憾,到底还是差了两宗……非天宗修家不能体会的情怀,‘正道七宗同气连枝’始终与他们的凡间岁月相伴,这八个字早在不知不觉里从口号变成了骄傲。

    戚弘丁的冲锋快、蒹葭先生的紫金鸿气快,大巫的风快圣僧的声快叶非的剑快,他们的攻势皆快、扑向红纱轿,但另有一个声音比着他们更快:

    嘣、弓弦震颤之声。

    来自外围观战群仙中的一箭,来自涅罗弟子的一箭!

    既然同气连枝既然联手杀敌,便少不了这一箭、这个人。

    是箭射,但是箭也是人……刹那前,蜂侨身边人影晃晃,又多出了一个蜂侨。

    本尊持弓、分身登弦,蜂侨以分身为箭!而登弦时候蜂侨分身满头乌发寸寸变白,长发欺雪;弓身开弓弦颤,那‘嘣’地一声劲响中,一箭暴射开去。

    劲射如电,蜂侨击轿。

    抢在戚弘丁等人之前的一箭。(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四章 中土仙,泰骨鬼

    轿中‘泰骨夫’晃身而出,中年猛鬼身法奇快,直接迎上‘蜂侨一箭’,鬼爪晃晃掐起一张阴篆咒符向着‘蜂侨’额头贴去。

    泰骨夫是符家修。有关符篆鬼法,就连鬼主也会常常向他请教的,手上这张‘冥亲篆’在他囊中也算上品了,当初整整用去七十年才最终画成此篆。

    只消符篆贴上‘蜂侨’额头,这尊小美人的分身就算被他收走了。虽只是个分身,但也身俱媚骨,泰骨夫很喜欢……

    泰骨夫速度快过此箭、力量大过此箭,他有十成把握将符篆按在‘蜂侨’额头,一切尽在掌握,不料就在灵符堪堪触碰到那细腻额头时候,‘箭中蜂侨’的白发遽然化作血红颜色,旋即整个人轰然炸碎。

    蜂侨一箭,以分身为射,以分身毁为攻。

    根本就是自毁分身以求杀敌!分身崩碎,箭中神力这才真正暴发开来,泰骨夫不是没有防备,但箭中炸起力量更在他的‘防备’之上,巨力直冲荡起轰动巨响!

    短短一瞬间泰骨夫接连打出四张真符。

    ‘盾海符’以求硬挡、‘移花符’以求挪转大力、‘迷走符’以求乱去箭向、‘脱天符’以求抽身去,他的反应奇快、他的符篆皆具大威力,可仍是不够,巨响隆隆之中泰骨夫向后飞射退开,一条黑色血线自他左目起、直直划过脸颊,到底还是受伤了。

    就在分身爆碎、泰骨夫接箭同时,远处蜂侨吐出一口艳艳鲜血。身体一软摔落星天……

    宇宙仙天,族类无穷大道无数修法更是品类繁多数不胜数,不同种族不同道法之下,修家、仙家的修行之路千差万别。单就中土人间的修者而言,‘一气化三清’是重中之重。

    化三清,得三尊本命分身。修家成仙之后,若有机遇还可继续祭炼分身,但‘后来的分身’只能算作本法分身了,与前者有巨大区别。

    本法分身不会自己修行,除非专门祭炼否则不会与本尊齐飞共长。这种分身更像是人形法宝。即便被摧毁,对本尊的反噬伤害也不严重。

    本命分身则不然,‘本命’二字绝非虚妄,无论从修行上。从命数上还是扩而大之去从自然角度去看。他们其实就是本尊身体的一部分、力量的一部分、性命的一部分!

    本命分身丧则本尊受重创。当初苏景将剑身炼入墨色长剑后足足‘大病’一甲子,足见损伤严重程度了。

    蜂侨没有‘法分身’,她只有三尊本命分身。将分身入箭……只因如此才能真正发挥长弓威力,可反过来看,她这一击又和‘断妖身’有什么区别,燃烧命火、虽死无悔的一箭。

    不止分身丧灭带来的重创,神弓本身还有反噬。

    蜂侨摔落。

    金衣汉子‘嘿’了一声,手中一道金光流转,笼罩住正摔落的小仙子,将她收入自己袖中。

    从不安州之战的时候,金衣汉子就在看热闹,但他自己心里明白:他要看的不是热闹、他也不会永远这么看下去,只是还没到出手的时候。在这之前救护下收尸匠的同伴总不错的。

    金衣汉子施法奇快,快到周围仙家根本没能察觉:他们看到蜂侨动击、看到她重伤摔落,然后金光一闪人就消失了,不知去向何处。

    “仙子,你看谁能胜,我觉得小妖怪苏景这次凶多吉少,非得有贵人相助才能……”金衣汉子将蜂侨收入袖中,又重新跑回到千仞仙子身边去了,但新的聊天才刚起了个头,金衣汉子忽然转头,向着背后望去。

    身后百里外,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望着他。

    少年长得眉清目秀,做仙僮打扮,衣着全不起眼,不知是哪处仙坛的侍奉童子。可仙僮、金衣对望中,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异色。

    金衣汉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重新转回头,口中换了话题,无端端问身边千仞仙子:“仙子觉得仙鹤好看不?切,人人都说仙鹤好看,我可就不明白了,小细脖小脑袋大肚子的玩意,好看在哪里?莫说普通鹤子,就是青羽朱喙墨顶鹤,也丑得让我看一眼就想哭。”

    千仞仙子不想惹事,反正金衣汉子也就是废话叨叨,不见有什么恶意。可其他废话给他个耳朵听听就算了,此刻他连‘青羽朱喙墨顶鹤’都敢妄加评论,仙子没法不吃惊,急忙摇头:“你莫乱讲!”

    谁人不知,宇宙虽无尽,但真正的青羽朱喙墨顶鹤只有一头,诞生于星辰神光之中,皈依于东方道尊门下,是道尊的贴身仙僮。

    这等高贵上仙,其实普通人敢妄加评论的。

    金衣汉子撇嘴巴,还矫情:“就是小细脖大肚子嘛,它敢长成这样就别怕别人说!”

    金衣人胡言乱语,妄自评判神物宝鹤时候,战场中戚弘丁等几位天宗高人已经与泰骨夫打成一团。

    观战片刻苏景放心、苏景惊喜!

    大家刚见面时正值万仙狂躁、花罗夹攻,战场上乱成一团、那时苏景又在专注寻找猛鬼青吃,是以没太留意同伴的本领,他以为他知道个大概……可现在才明白、大错特错。蜂侨一箭在前,戚弘丁、蒹葭、大巫、圣僧与叶非夹攻在后,稳稳吃定了泰骨夫。

    蜂侨那一箭,远胜普通仙家能够理解的威力,泰骨夫受伤不重可不等调息回复就迎来了中土天宗的联手猛攻:蒹葭先生攻势飘洒写意、变幻莫测;大巫紫圭法的法术鬼怪刁钻、轻易不出手但一动则直逼要害去;晋光神僧的攻势中规中矩但也算得恢弘大气。

    他们的本领,远胜苏景猜测。

    可是他们三个人加在一起。攻杀威力不及戚弘丁、不及戚弘丁两成。无双城主引‘勇猛无双’之法入身、斗战中大开大阖,疯魔般围住敌人强攻猛打。

    戚弘丁主导,另外三人策应,稳稳压住泰骨夫。叶非在一旁都不怎么出手。当然不是叶非高傲不屑合击,像泰骨夫这种恶鬼多半修得‘玉石俱焚’的重术,叶非不敢逼得太紧,同时也在寻找‘抽冷子’一剑夺命的机会。

    另外,叶非心中也是惊讶的,入战来的几位中土高人,他们的本领远超自己预料。看来都在飞仙后有过自己的奇遇吧……尤其无双城主。

    而苏景、叶非心中惊诧。又怎比得上外围观战群仙。

    泰骨红纱帐、上紫薇宫。这样的名字在普通仙家看来根本就是高不可攀的,不过上紫薇宫被灭得莫名其妙,不提也罢。此刻泰骨老、泰骨夫接连出战,对上那群自称‘中土来人’的仙家。却占不到丝毫上风。

    一边是一个打三个。一边是一个打五个。都是人多欺负人少,但人少的那方可是泰骨帐下猛鬼!泰骨鬼,哪个不是挥挥手就能抹去一方仙庭的凶猛怪物。中土上来的。只才三五人就能挡下泰骨鬼了?

    无名中土无名仙,才一真正亮相便惊煞八方。

    泰骨老,泰骨夫身陷恶战,红纱围成的轿子却不见停顿,飘飘摇摇继续前行,此时轿子相距邪庙不过千里,轿中人又变成了周身**、丰乳肥臀的年轻女子。

    不着寸缕,但容貌圣洁,纵是端坐神殿的圣天娘娘,也不如她来得更端庄雍容;圣洁女子,却在目光中闪出丝丝媚色,无以形容的眼波,只一闪就让人血脉贲张心头燥热。

    “尤那老鬼……双龙出海!”

    “能换人不……双龙出海!”

    “换小娘子……双龙出海!”

    始终吵闹的三尸更加吵闹了,早知有不穿衣服的小娇娘坐在轿中,他们哪会和泰骨老来打。老鬼混不理会,他已逼近三尸千丈范围,但距离越近‘双龙出海’打下的威力也就越强大、三尸合击的速度也就越快,泰骨老承担压力不小,一时还拿不下对方。

    “邪魔田上……双龙出海!”

    “咱们换换……双龙出海!”

    田上冲出去了。无论不听还是小贼,都不喜欢光溜溜的女人,田上领奉主人心思急扑向前,直奔红纱小轿。

    泰骨柔,泰骨四鬼之二。当田上动时,女鬼全不等待,一闪身迎着田上逆冲而去!

    一自庙中来,一自轿中来,两人身法皆快如光电,相遇、相撞于半途……不见巨力轰荡、不闻大响鸣放,两头凶猛鬼物相撞一刻全无声息:泰骨柔散了。

    第一刹,泰骨柔化作了一团红烟、烟被田上撞得四分五裂,浓浓红烟崩做千丝万道,散、但不乱。

    第二刹,崩碎、四散的红烟停滞了散飞之势、尽数化形。无数道烟化作千万个泰骨柔,但所有泰骨柔都只有形迹并无实质,它们是赤身艳鬼,也是虚无烟影。

    第三刹,千万泰骨柔骤扑向前,四面八方无穷无尽,扑入田上身体。

    第四刹,时间在田上身上变得诡异了,只在短暂到无以计较的瞬时里,田上却慢慢慢慢地变化着:乱蓬蓬的灰发变得丰润乌黑、光秃秃的眉毛变得修长、干瘪乌青的身体变得丰润饱满、丑陋狰狞的五官变得精致且圣洁……

    第五刹,四面八方泰骨柔消失去,只剩下一个,田上也不在了。或者说,田上变成了泰骨柔……

    几乎同个时候,呜呜号角声突然响彻天地,一道接着一道鬼煞黑烟凝聚成的暴烈飓风自远天向着邪庙扑来!

    风中藏大军,到底是西北仙天,他们的军马调动更加迅捷……无漏渊麾下,风罗鬼部。仍算不得最最精锐的鬼军,但远比之前的溃败的花罗更优秀。

    其实单兵以论,花罗风罗差不多,但数量上的差距就太远了,若把风落军势当做一方大湖的话,花罗不过一眼老井。

    除却风罗大军,另还有两头猛鬼驾云而至。一头大如山岳身高万仞,一个矮小得……他的云驾不过才茉莉花的一片花瓣大小。

    大小双鬼皆着王袍,大个子鬼是小狰狞王,小个子鬼为大毁灭王,只凭气意相探苏景就敢用自己的左手打赌,这两头鬼王绝非‘凡品’,绝非其他那些无漏鬼王可比!

    还有,轿子中最后一头泰骨鬼显现真形了,三两岁的小娃娃,满面懵懂满目天真,但他是西北天诸鬼主座下第一凶獠:泰骨已死。(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五章 皮外伤,不太妙

    “随军而来两王尊,王中尊。”烈小二的语速奇快:“大毁灭王尊奉位无复欢喜,小毁灭王尊奉位孝感动天。”

    无漏渊中大小王驾百多人,大毁灭王地位大都远胜小狰狞王,唯独小狰狞王尊‘孝感动天’尊贵异常,身份以论,他只排在大王尊之下,其他所有大毁灭王见了这位小王尊都要认真行礼的。

    滚滚阴风天飓冲入战场,已化形浩荡鬼兵,向着邪庙急扑而来。

    无漏渊王尊皆有王号,无复欢喜王尊没什么可说,但小狰狞王尊的称号让裘平安有些好奇,大战在即抓紧时间,裘平安问:“孝感动天?这头鬼很孝顺么?”

    “大鬼主是他义父,很得宠爱。”烈小二有问必应,跟着又对苏景说道:“战力相排的话,大小两王尊,大的第二,小的据说是第六。”

    厮杀将至,烈小二说话也那么仔细了,不过意思尽能明白,猛鬼一脉几位鬼主之下,泰骨红纱帐四头鬼分别能排入第一、三、四、七。

    大小两位王尊就是第二和第六了。

    邪庙四周鼓声隆隆,白骨槌重击仙皮巨鼓,湘大先生亲自擂鼓,为自己带来的潇潇天儿郎助威!

    邪神之庙,一面离山大旗高挑,旗下本来聚集了众多高人,之前与泰骨三鬼相斗之下,苏景身旁还有两大尸仙与诸位大圣。看似本钱雄厚,在强敌到来后立刻就显得单薄了……大小两位王尊无意单打独斗,当有雄兵在手。谁会去打擂台似的比武决胜。

    两位王尊会同大军,直接摆出攻城大阵来取邪庙。

    湘大先生带了大军过来,数量上倒是不逊色,可军阵法度和单兵本领都比不得人家,甫一接战便落尽下风,茅大先生、诸位大圣尽数入战,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将敌人拒之门外,邪神大寺猛做拓展,‘张开大口’,鬼军带周围疯仙一口吞下!

    ‘吞下’并非结束。正相反的。真正的厮杀决战刚刚开始,潇潇天尸鬼兵马、中土一众尸仙大圣与苏景邪庙联手,这才勉强稳住了阵脚,恶战双鬼王尊与风罗大军。

    无漏渊大小王尊直接带兵入战。他们根本未理会苏景……也无需他们去理会。另有一道阴森气意。将苏景牢牢锁定。

    泰骨红纱第一将,泰骨不死。

    小小的轿子一路飘摇直奔苏景而来,轿内鬼娃娃双目死死盯住苏景。

    苏景不能动。除非直面、迎战泰骨不死,否则去往任何方向都会留下无可弥补的破绽,会被强敌直接把握先手。

    泰骨帐中人不擅军法也不喜欢打仗,早在来时路上大家就商定了,大小王尊负责破邪庙,泰骨帐专心拿匪首。

    不听依旧乏力,这场大战她帮不上忙,乱战起时被收入洞天。在黑石洞天内,她对苏景说道:“田上那边还没事,你安心入战去。”

    从大小王尊杀来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田上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他是在不停变化的,一时从尸煞老魔变成**女人,一时又从裸露女子变回凶尸本相。

    夺身侵魂,这是泰骨柔的战法,而田上这具至淳戾气凝结的尸身对她更是大好滋补,她看上了这具尸体。

    可若把事情反来看,泰骨柔的浑厚修为、纯阴鬼魄对田上来说又何尝不是一顿可口大餐。两头凶物以身体为战场,彼此剿杀做生死之战,外人却感受不到丝毫力量,可怕战斗唯一的表象仅是:一会老头一会女人,以及大多数时候的半老头半裸女。

    拍了拍不听的肩膀,黑石洞天内的苏景散去了。至凶险一战,全神投入。

    也就在神识撤出洞天归入本心一刻,苏景亮剑、苏景入战!江山万剑法篆,唤起锐利剑龙直捣红纱轿。

    轿中鬼娃怪模怪样地笑了起来。当长剑铺满视线,自苏景手中绽放、冲杀到小轿近前时,泰骨不死遽然动了,飞出轿、迎剑龙。

    千万长剑汇聚而成的钢铁洪流,饱蕴杀机与力量,但不是真的龙。既是万剑汇聚,那剑与剑之间总会有些‘缝隙’,鬼娃娃泰骨不死就在‘缝隙’间。

    ……

    每到秋季,中土北方中都会有渔汛,无以计数的鲑鱼汇聚一起,从汪洋中回游淡水。渔汛到得最最丰饶那十几天,江溪深宽处还不显什么,可在河道窄浅地方,肉眼可见鱼群鳞光,大群鲑鱼几乎要阻塞河道,足见其势。

    就在渔汛时,无数大鲑鱼逆流而上,一条小泥鳅却顺流而下:遭遇、穿插、滑溜溜的小泥鳅游得又快又灵活,穿梭于密密麻麻的鱼群,看似狼狈实却从容地继续着自己的前进。

    小泥鳅如何,泰骨不死就如何了……可又哪有那么简单,长剑之龙、寒刃洪流瞬息万变,剑冲剑绞剑急转,无数长剑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但无论剑龙急旋还是猛冲,无论其中剑势如何刁钻游走,泰骨不死永远在‘剑隙’之中。

    他的身法太灵活也太迅捷,任谁也不敢小瞧的剑龙在他眼中破绽千万;若这道剑龙打向外围观战那些仙家,恐怕早已横尸片片,可对泰骨不死而言,只是玩耍。三个呼吸功夫的玩耍。

    穿行于‘剑隙’,小鬼手舞足蹈,轻轻松松地去敲打身边长剑,仅在三息中他就‘敲’过了所有长剑,三息落尽时候,小鬼双手轻轻一拍……无数长剑尽数爆碎,诺大剑龙就此飞烟!

    剑龙自灵符中来,飞升前吃面老道以精血做篆、送给苏景的剑符。虽不如真正的江山剑龙,可那也是难得的杀招。进入仙天以来,苏景不断遭遇强敌。剑龙有被敌人挡下的时候、有被对手避开的时候,却从未有过今日情形:短短三息,举手投足,剑龙摧毁。

    攻势尽毁,泰骨不死不做丝毫停留,继续前行冲向苏景。

    苏景眉目狰狞,足底灼热传来,符中封印的剑气被破,这道大好灵符也废了,苏景心疼这道符!

    苏景即金乌。怒则炽焰焚天!

    熊熊火焰横扫开去。烈焰火海之中一声接一声的剑鸣高亢嘹亮,来自小光明顶的九剑、来自百里骄阳的一剑,离山十剑出!

    剑舞神火,神火成潮。杀敌去。

    泰骨依旧笑得怪模怪样。飞身火海前双手向前猛地一探、抓火。

    他真的抓了火。不是手心两团,是抓起了整整这一片火海。

    本是炽烈火焰汇聚成的汪洋,被泰骨不死抓在手中以后就变成了一块‘布’。火红色的布。烈焰还是烈焰,阳火仍是阳火,却再没了摇摆的空间、再没了前进的余地,火海仍在只是再不流淌再无生机!便如被冻住的大海。

    海被‘冻住’了,离山十剑也被冻在海中,一声声惊急长鸣凄厉,可又有什么用。

    就在此刻,冰海破!当攻势受阻苏景不存丝毫犹豫、再拔剑。

    从心口拔出的黑色长剑,第十一剑,苏景最最强大的一剑。手舞墨剑,裂开火海‘坚冰’,去斩小鬼头颅。

    直到苏景以墨色长剑杀来,泰骨不死才终于有了一声像样的笑声,‘哈’的一笑中,小鬼居然猛仰头,嘴巴张开、以他森森獠牙咬住了墨剑之锋。

    如柴刀嵌入磐石。

    小鬼獠牙交错,稳稳扣住墨剑,苏景接连三次催力,剑锋进不了丝毫也抽不回半分,被他咬住了,墨剑竟再拿不回来。就在第三次催力的时候,苏景眉心中一道血痕直入发髻,第三目、望死眼开,神目中一道血芒激射,打向泰骨不死的顶盖天灵。

    泰骨不死是个光头娃娃。

    神目赤芒尚未打到时,鬼娃娃的光头忽然裂开,一条三寸长的青色怪蛇探出头来,嘴巴一张吐出一缕青烟,将苏景打来的赤芒稳稳抵住。

    连番攻势全无效果,苏景脱口一字剑咒:“崩。”

    一剑崩,自从飞仙后就再没用过的剑法了,全身劲力所有修为于一瞬暴发、于被小鬼咬住的墨色剑锋上暴发,苏景不信崩不烂他的那张腥臭嘴巴!

    这一剑无迹可寻,不在泰骨不死的意料中,小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恶鬼终于松口了,下巴都被炸碎,又怎么可能不松口;苏景也受一剑崩巨力反震,身体向后远远摔飞开去,但墨剑仍在手中。

    被冻住火海就此崩碎开去,‘离山十剑’也告脱困,追着苏景一起急退……

    当苏景稳住身形、重新站定,小鬼的下巴已经长好了……嘴巴被彻底炸烂时,泰骨不死眼中不见痛苦不见惊怒,只有那浅浅淡淡的一丝意外,跟着他扬起手抹过血肉模糊的嘴巴,手离开时一切复原。

    ‘哒、哒、哒’,泰骨不死张嘴、闭嘴、磕自己的牙齿,新下巴、新嘴巴,并没什么不适应,和原来的一样好用。

    苏景吸一口气,力气迅速回复,随着体魄变强、随着修为精进,一剑崩后力气归复速度远胜当初,短短片刻就恢复如初。

    小鬼摸了摸下巴,苏景全力一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皮外伤。

    手掌一抹就痊愈了,几可忽略不计的皮外伤。

    而苏景挥剑,小鬼咬剑,看上去不分伯仲的较量,其实已经分判高下。

    西北天鬼主之下第一强者,泰骨不死。

    “星索将尽……双龙出海!”

    “如何是好……双龙出海!”

    “誓死一战……双龙出海!”

    即便战场中法音如雷、杀声震天,也遮掩不住三尸的大呼小叫,苏景这边对上前所未遇的强敌时候,三尸的战况似乎也不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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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会比较晚,写了删删了写中……(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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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前,太阳落下后再没有升起。
第十天,苏景名动四方。升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升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升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