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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子惹的祸     升邪txt下载     升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七一章 人头谕,等雷劈

    之前狼狈逃去、之后引着大帝得意回归的那些洪泉走鬼坛的金衣鬼仙,全被摘去头颅!

    不闻惨叫,一枚枚人头落翻滚着,向湖面落去。

    左边的矮胖子轻松摘掉几十个头颅,右首的胖子不慌不忙把双手一搓,丝丝缕缕、几十道煞气向前打出,一煞入一头,那些刚刚失了性命的头颅猛又圆睁双眼,面上筋皮扭曲,显然又被加持了凶法、死后仍不得安宁。

    几十颗人头停止掉落势头,与半空里起起伏伏,双目圆睁瞳孔血红,但眼中神情是哀求的,望向湘大先生。

    湘大先生才不会理会,这些人与天真后人起冲突,死得再苦再惨再冤枉也是活该。皇帝身前右首那个矮胖子施法后,又把双手拍了拍,发出啪啪响声,笑道:“看我这边,看我这边。”

    几十个人头转动眼珠,痛苦、哀求、恐惧混杂于目光之中,同时望向黑衣矮胖子。后者笑得傻气冲天:“来,说一遍,我听听!”

    洪、泉、走、鬼、坛、狗、王、御、下、不、严;

    纵、子、逞、凶,犯、下、不、涉、之、罪。

    惩:自、剜、双、目、自、拔、舌,自、烹、双、腿、自、吞、吃!

    自、罚、后、去、往、潇、潇、天、向、大、帝、请、罪,百、日、为、限!

    钦......

    一个人头说一字,一个人头接着一个人头开口。一个字接着一个字,串联成句无生气亦无语气,将潇潇天对洪泉王的罪罚说得一清二楚。

    场中仙家听了这道‘人头谕’,只觉一股寒气自背脊冒出,‘写谕’的胖子却皱起了眉头:“少了一个,光‘钦’没‘此’不成体统啊。”说着,把目光投向场中,似是想要再随便摘颗头来凑数。

    谁敢去迎他的目光,全都低垂头落眼帘,倒是大帝摆摆手笑道:“用洪泉的头给洪泉王传谕就是了。别的头放进去。大家会说我不公平,不是为君之道。不要滥杀无辜,这就成了,少个字也不是多大事。”

    两个胖子赶忙点头哈腰。一个劲地谢大帝。也不知他们道谢何来。反正跟万岁爷客气就是了,随后其中一个胖子转回身、猛挥手,对前方悬浮的几十颗人头叱道:“去吧。传谕洪泉狗王!传令后尔等可得安息。”

    随他挥手,数十枚人头呼啸飞天,冲破苍穹向着洪泉走鬼坛飞去。

    一道凶狠谕令传下,湘大先生还不忘对苏景唠叨几句:“中土出来的人啊,大都有个心软的毛病...在人间时候这也不算什么,可在这仙天里......天真传人一定是聪明后生,别犯这等傻错。”

    这场惩戒在苏景看来确实过于凶狠,可他没资格说什么,洪泉算是潇潇天的外围势力,人家门中事情,就算天真大圣本尊在此也没有插口余地。

    跟着湘大先生又对身前两个矮胖少年吩咐:“刚才附和着我喊‘该杀’的人,都杀了吧...真要有一两个没记住就算了,可总得大差不差,你俩须得知道,每有一个漏网,那个漏网的都会在心里笑话我...被人笑话既非为君之道也非为君之乐。”

    心坠冰窟的又何止妖僧与蒸莲,之前所有附和帝尊、喊出苏景‘该死’的仙家,个个都得死!甚至可以说,湘大先生上来就挖了个坑,只要谁对天真传人有不敬、有敌意,最后都一并埋了。

    玲珑境内大乱,群仙仓皇...刚还说不要滥杀无辜,此刻帝尊又亲口传令大杀四方...这就是为君之乐么!而先前出声附和的,占到场中群仙的八成以上,湘大先生这一令,与屠灭全场也没什么区别。

    有人绝望之下想要拼命有人心存侥幸想逃走,不过还不等他们有什么动作,两个矮胖子就苦着脸对湘大先生作揖:“启禀我的万岁爷...人太多,我们哥俩怕是打不过...要不您给咱们搭把手?”

    这是什么奴才,遇到重活就喊皇帝来帮忙。湘大先生却毫不意外,但他摇头坚决:“莫道我不晓得你们两个的奸懒馋滑,我一动手用不了片刻就得成了主力、苦力,不管。”

    两个矮胖子又讨价还价:“或者...我传令回家,让百坟鬼王带队过来?这倒是个顶顶好的主意,多亏万岁平日教导有方否则咱们哥俩肯定是想不出来的...就是时间长了些,估计得等上个把月。”

    还好苏景及时开口,这番荒唐谈话才被打断:“多谢湘大先生眷顾,但也不用都杀了...毕竟是征亲之喜,血光太重会坏了心情。大先生放心,此间事情晚辈掌握之中。”

    湘大先生笑了笑:“知道天真的传人一定狂,年轻人有份狂狷也是好事,不过看人须得看清楚,你的眼光还须历练啊......今日场中,至少有一个人不好对付。莫说你,我都不愿惹他!”

    说完,稍做犹豫,大先生再开口时改作传音入密:“这样吧,我帮你劝走他,他要肯走就最好...万一不走就只能斩杀他。我自己怕是没有十足胜算,可能会用到你帮忙。再就是,一旦斩杀此人,此间外人就一个也不能留,非得灭口不可了,否则后患无穷。”

    是密语,但非只对苏景一人,他们这个‘小圈子’里都能听到帝尊之言。

    “万岁爷,您说的谁啊?还有您杀不了的人?那不可能!你信不?”左边的矮胖子用肩膀碰了碰右边的矮胖子,右边的矮胖子撇嘴:“你都不信,我能信嘛?万岁吓唬咱俩玩呢。”

    渐渐的,苏景想念三尸了。如果三尸在,肯定能和两个矮胖子少年聊到一块去,相处三天下来一定磕头拜把子。

    湘大先生不理身边两个胖混蛋,直接转身望向几百里外一座山头:“无论先生来此何意,都请莫再停留,就此离开吧,算我潇潇天欠你一个人情,来日但有差遣,只需一道灵讯,湘大必做全力相助...苏景,你莫开口。”后半句是对苏景说的,湘大先生见苏景欲言,挥手制止了他。

    对方为凶魔,苏景又是个疯狂性子,万一言辞得罪碰出敌意,那可麻烦得很。

    数百里外,山头上,被湘大先生瞩目的那个中年人皱了下眉头:“只要我走,便是人情?如此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若非迫不得已,潇潇天不愿与先生为敌。”湘大声音平平,但语气不轻。那个中年人的来头,普通人看不出来,湘大先生却是晓得的,能不惹一定不要惹。

    对面中年人突然一笑:“潇潇帝尊的人情,实在值钱,岂能不收下!告辞了!”言罢起身直飞天外。

    说走就走,不存丝毫停留,中年人居然这么好说话,以至湘大先生都微微一愣,这等做派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啊......但不管怎么说,这个煞星走了,湘大先生还是松了口气,望回苏景笑道:“你可知此人是谁?此人名唤......”

    “名唤轩辕叮当,列位天魔坛上位魔尊,封‘嫁衣魔’之位。”苏景神情是古怪的,声音是古怪的,语气更是古怪:“他老人家也是我长辈...自己人。”说话间,天上一道青光落下,一颗骰子掉落苏景掌心,同时嫁衣魔声音传来:“以后有事摇摇骰子,我自会知晓!”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嫁衣魔本就想走了,凭着苏景的本领足以镇压全场,且忠义天魔给他讲起凡间经历时候也提到过蚀海、相柳这些帝姬帝婿的朋友,嫁衣魔早早就知道智慧天、小光明顶明敌暗友,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就是没想到,潇潇天会主动送个人情过来。

    湘大先生错愕。

    自己人,一伙的,那岂不是被天魔白赚去了自己一个人情。以后至少要白白帮他们打一次架!

    魔狂魔傲魔不傻,有便宜不占的不是天魔,是傻瓜。

    湘大先生瞪苏景,有心问他一句‘你不早说’随即又想起是自己挥手不许少年讲话的。苏景心眼好,安慰大先生:“其实都是自己人...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将来大帝若有吩咐,小光明顶刀山火海不在话下!”

    场中群仙免不了又是一阵惊讶,那个红衣汉子竟是嫁衣魔...上位大魔!自从遇到苏景之后众仙受到的惊吓未免太多了些!

    三日突袭芙蓉须弥天,十八罗汉大败玲珑阵,潇潇帝尊、嫁衣天魔与他侃侃笑谈......相比之下,三天前那些破烂军簇拥、描金台追随、小仙子扶持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苏景笑啊,今天的面子大了!欢喜罗汉没太多追求,就好个排场、讲个面子。

    湘大先生与茅大先生不对付,可两大尸仙本性都豪迈洒脱,片刻后也笑了起来:“当真不需我出手了?”

    “大先生放心,晚辈能应付,此间事了当亲赴潇潇天拜见前辈。”

    “专程拜见就免了,没那个必要,什么时候路过,上门去玩玩就是了。走了。”湘大先生对苏景摆摆手,带上两个矮胖侍从腾起云驾飞赴天外,但人到穹顶、即将破空去时,湘大先生忽又开口,问两个矮胖子:“下面那些闲杂人等,为何都不走?”

    “回禀万岁爷,他们等雷劈呢。”两个少年应道。(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二章 那你就亲她

    笑语、聊天,落入群仙耳中真就如惊雷一般,猛然醒悟...自己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真等征亲娶媳妇么?今日过后怕是仙天之内再无玲珑坛,待会就该打杀起来,凶法无眼说不定就会牵连无辜,热闹再好看也不如自己的小命漂亮,赶紧走、赶紧走。

    群仙纷纷升腾云驾,道理上说他们都是玲珑坛的客人,可走时哪还有人去和主人家打招呼,十之**反倒会对苏景恭恭敬敬说一声‘小仙告退,来日定赴小光明顶拜见仙翁。’

    另外一两成和玲珑坛或者芙蓉须弥天多少有些渊源,实在不好当着蒸莲、欢喜罗汉的面前去巴结苏景,但和主人家主动告辞却是万万不敢的,不过几个呼吸功夫群仙就散去一空,诺大玲珑境变得空空荡荡了,只剩下四伙人:

    蒸莲等玲珑坛主事之人八个、芙蓉须弥天的欢喜加上巨佛两个,苏景一伙十八人,再就是智慧天诸圣了。

    大圣们都没走,他们已经和小光明顶结仇了,今天非得把苏景铲除了不可。

    不料,刚刚清静下来的芙蓉境天空,阴风再起,湘大先生又回来了:“刚才就想问,忍着忍着,还是心里痒痒...你爹死了没?”

    见了苏景这个大靠山去而复返,蒸莲等人只觉心里发苦,可心里再苦也不耽误她觉得,帝尊问的话实在太奇怪了,谁爹?

    浪浪大圣的爹。

    小尸仙扬起下颌:“启禀大帝,阿爹上次把您打残废后就喜滋滋地睡觉了。身体安康美梦连绵,总能睡着睡着笑出声来,含糊说:姓湘的,再吃我一拳吧!”

    有人头皮发炸,有人啼笑皆非。

    前者,蒸莲等人,浪浪大圣的爹又是什么人,连潇潇大帝都敢打!后者,湘大先生,闻言呵呵笑:“没死就好...上次那一架虽然来得胡混。可事后想想还是真过瘾的...最过瘾的!他什么时候上来?我再捶他一顿。”

    “这得看大帝什么时候皮痒。四大尸仙灵犀相牵,您老皮痒时阿爹必会手痒,他老人家手心痒痒,差不多就该出来了。”浪浪仙子声音很凶。不给茅大先生丢人。

    湘大先生不会和小丫头计较。相反。他还笑得挺开心:“你这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尸家仙从丧中得道,就得有几分煞气。该凶凶该杀杀。不能像白家那小子...满口之乎者也子曰子曰,他可配上不上你!”

    四大尸仙到底是同族、老乡,彼此家事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茅茅和白家小子的娃娃亲湘大先生是知道的。

    话题突然转到‘白家小子’身上去了,浪浪仙子面色大变,湘大先生本就是随口一说,可大尸仙的目光何其犀利,见了小丫头的神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不想嫁给白家小子?好啊,你喊我一声湘伯伯,你的亲事我就给你搅和黄了!”

    浪浪仙子是真不想嫁啊,可现在开口要帮忙的人又是自家的老对头,自己的事情哪能求他......一时间好生踌躇,反倒是湘大先生笑了起来,连声说着‘有意思、有意思’,也没再应承什么,双手向背后一负飞走了。

    玲珑境再没外人了。

    妖僧身形一纵,跳落湖面,带足立水双手合十,更惊人的是那尊万丈大佛,动作与妖僧全无两样,也是带足而立双掌合十,可巨佛并非站立水面,它的足趾点在了欢喜罗汉的肩膀上。

    仿佛一只蚂蚁举起了一座泰山。

    古怪姿势,绝大神通,妖僧全力备战。另一边玲珑仙女也亮出战力最强大的杀势,蒸莲娘娘身形扭曲结了个好像麻花似的诡怪身印,‘七仙女’列阵北斗之形,拱护蒸莲。

    法力行转宝物蓄势,只等开战便会引动凶悍一击,妖僧沉声招呼‘盟友’:“诸位大圣......”

    忽然,苏景说道:“要不你来成亲吧。”

    什么怪话,成婚。指的本座与蒸莲么...这是芙蓉须弥天妖僧的第一反应,随即他发现苏景居然是在和一群大圣说话。

    苏景微笑,苏景开心,好像对着老朋友们开玩笑的样子。

    “说什么呢你!”浪浪大圣好像被踩住了尾巴似的,几乎都跳起来了喊一声。

    相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没想到苏景是在对他和茅茅说话,他这个人天生没有太多热情,在凡间的时候地位使然从不缺女人但他不会主动去想念谁或者追求谁。

    蚀海笑道:“我看成。”

    “必须成啊!”裘平安声音响亮。

    “忽啊!”小蛇把尾巴甩得噼啪乱响。

    裘婆婆老成持重,微笑道:“论出身、论本领、论人品论性情,本来就是般配的......”

    “啊!”不等裘婆婆说完,浪浪大圣就尖叫出声,这地方再也呆不下去了,顿顿足一飞冲天,直接飞到天穹尽头也没见小相柳来追,浪浪大圣心中暗暗骂了声‘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随即周身玄力绽放,轰隆一声崩碎了自己的发钗,本来干净漂亮的小仙子一下子变得披头散发,如此还不算完,又忍痛在自己的漂亮裙子上抓了几把,弄得又破又皱,分明是一副斗法大败、急急逃遁的模样,这才真的飞出天外去......把自己弄得狼狈些,这可是正事,小尸仙又羞又气又无奈,但不会耽误‘正经事’。

    玲珑境内群仙散去,但离开了此境后,仍有不少仙家逗留附近。

    谁都晓得这个苏景不得了,能和这样的凶悍人物结缘不是件容易事情,待会等他得胜归来后还得在拉拉关系,恭喜一番亲近一番。

    正等着。见浪浪大圣狼狈飞出,众仙见状心中明白:是了,里面开打了,浪浪大圣第一个被苏景打跑。

    浪浪大圣‘落荒而逃’,苏景的别扭叶非抻了个懒腰,也没什么兴趣再此逗留,对苏景点点头说了声‘我也走了’,言罢遁化剑光飞天去。

    聚集外面的仙家又见叶非飞出来,心里明镜一般:追杀出来了,小光明顶的人心狠手辣。绝不留活口的!

    “你不去追么?”苏景瞪相柳...不知苏景。众罗汉诸大圣都去瞪小相柳。

    小相柳双手一摊:“追的话...追上去说什么?”

    “说你娶他呗。”苏景笑答,可语气还是蛮认真的。

    小相柳吓一跳:“她要一个大嘴巴扇过来怎办?”

    “那你就亲她!”裘平安字字如刀,端的狠辣声音,惹来笑声一片。跟着就是附和声声:亲她。亲她。对、亲她!

    小相柳直甩手,身边、面前哪有靠谱的,全都不如敌人来得正经。闹归闹。可玲珑坛中刚刚惹出的动静不小,浪浪独行不太妥当,相柳还是摇身飞天,去给小尸仙打个接应,至于追上以后说什么他没想好......苏景身边长眉罗汉忽然身形转转,化归恶人原形,手拿长长烟袋锅、额角两边贴膏药的红袄老虔婆:“启禀真君,老身前世本为媒婆,若不做那些腌臜勾当的话...说喜话和是我拿手本领,我追上去...给他俩说说?”

    “快去啊!”苏景笑道,老太婆重新变作长眉罗汉,急急追赶小相柳去了。

    小相柳飞天时候也学着浪浪大圣模样,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干脆化作九头巨蛇本相,等在外面的群仙乍见三头垂两头仰另外四头面色恐慌目光散乱的巨蛇飞出来......完了,智慧天完了,这次多长功夫,九头大圣也告惨败,逃亡出来。

    九头大圣才走片刻,长眉罗汉持棍急追出来,群仙议论纷纷:又追出来了,又追出来了......

    外面的人胡思乱想,境内妖僧、蒸莲等人脸都青了。一伙的?他们是一伙的?!当然是一伙的,那条黑色小蛇已经在苏景脸上爬进爬出好几次了。

    真境之中没有外人了,还端着作甚,苏景和蚀海大圣都没再装下去的兴致了,但有件事蚀海非得问明白不可:“芙蓉须弥天真是你杀灭的?”

    苏景笑着点点头:“先轰了下狠的,一群妖僧全都晕头转向,再砍起头来就方便多了。”有关细节苏景没多做解释,只说回头专门为大圣演法。蚀海还待追问,裘平安却等不及了:“聊啥呢,还聊啥呢!不管不听了?”

    不听又是哪个。妖僧、蒸莲彼此交换一个眼神,目中都有迷惑之色。他们没跑...不是胆子大,不跑是聪明的,十八罗汉、智慧诸圣,两伙凶神恶煞看上去闲聊开心,其实凶法气机早都牵引过来,妖僧等人正面相对或还能坚持片刻,转身一逃立刻惨死当场!

    苏景脸上显现了古怪神情:“要管的,但她不是不听...咱们弄错了。”

    “啊?”开声大圣,十六老爷。

    飞仙天外也不是一点长进没有,除了‘忽啊’,‘呸’之外,十六老爷又学会了单独用一个‘啊’字,疑问声。

    裘平安、相柳、十六都进过大圣玦,但没人把苏景当主人,唯独黑风大圣,对苏景忠心耿耿,打从心底把他当做主公,本以为这次找到主公主母凑齐,苏景一家团圆,不成想听来这样结论,黑风煞有些着急:“怎么可能不是小主母!”

    苏景目光稍显黯淡,他也盼着是她,可惜,不是......

    苏景摇头的时候,不听正闭着眼睛。

    整整四百年,飞升四百年。自从飞升后,她就闭起了眼睛,从未张开过。

    不是眼睛出了问题,只是她的一点点小心思,飞仙之后、她希望自己看到的地一个人是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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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今天只有一更。

    更不好意思的...明天也只有一更。

    我对不起你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再说一遍我爱你们还有用不,还有用吧。

    我爱你们^_^(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三章 死目

    没办法第一个遇到他,那就只好闭着眼睛,等找到他时再睁眼。她有真识、除了目力之外还有四感,不睁眼也不怕会撞山,至于会不会迷路......宇宙太大了,空空旷旷无边无际,根本没有‘路’,又怎么会迷路。

    根本已经迷失,又怎还会怕迷路。

    她飞升之初,不知谁那么倒霉,见漂亮小仙子独自一人闭着眼睛乱飞,那人跟上来想要把她带走,结果小仙子手心里跳出来一个扎了满头辫子的小小仙子,把倒霉蛋直接撕碎了。

    诛仙却不挂铃铛不是小贼的风格,但现在小贼的眼界不得了了,普通的‘仙铃铛’她都懒得挂。

    倒霉蛋死了,他的星盘落入不听手中,依着星盘的指引,不听把附近的仙坛一家、一家的找过去,来到人家的仙坛之前,不听会闭着眼睛使劲喊一声:苏景,你猜我是谁!

    声音其实不算多响亮的,但每一次喊不听都会用尽玄力,以保仙坛中每个人都能清晰听到,还有就是,每次这样喊时她的声音里都充满快乐...因为有希望啊,或许苏景就在里面?

    苏景不在里面,但不听不失望,因为还有下一座仙坛。有的仙坛对这个莫名上门来找莫名人物的小仙子不予理会,有的仙坛会派人出来问上几句,当然也有仗势欺人或者见色起意或者歹心诱骗的...遇到坏人,或许是不听在寻找苏景的过程里。唯一的消遣吧。

    其实最多的还是第一种情形:不理会。

    没人应答也懒得出来问讯。不听就孤零零地来,喊完一声静静等待一阵,再孤零零地离开。

    不听和小贼已经杀过不少仙人。她还没能找到苏景。这四百年很漫长的,不听有时会暗暗庆幸,幸亏自己一直闭着眼睛...第一个看到他,这是个很好的愿望、是她喜欢的愿望,所以她从这个愿望里得到力量,一家接着一家的找下去,不听在流浪,她信自己总能找到夫君。

    送子娘娘还欠着我和苏景一个孩儿呢。不听笑着抹了抹眼角。飞向下一座仙坛。

    想他啊。特别想。

    不听琢磨过许多寻找苏景的办法。只是这宇宙太浩渺,再怎么机敏的心思、灵精的主意,落入宇宙中都会渺小到全无意义,她只能一家一家的找下去。

    实在是笨到了极点的法子。即便如此。不听也从未兴起过‘招亲’之类的念头。无需计较成败或者后果,最最单纯不过的:有夫之妇,怎能再招亲呢。

    ......

    玲珑招亲的事情。苏景一直是怀疑的。这根本不是不听的行事风格,就算为了引他出来不听也不会用这种办法。

    直到他收服了嘉禾、三猫两个玲珑仙子,苏景才真正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问明白了‘笑语仙子’的样貌。玲珑弟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嘉禾直接给苏景画了一幅‘笑语仙子像’。

    其实在画像之前,当三猫给苏景描述‘笑语仙子天生媚骨,气运自成,尤其有趣的是她穿着一件画了符的裙子’时候,苏景就知道玲珑法坛中的‘笑语仙子’是谁了,又难怪‘借目’的眼神那么熟悉,她是蜂侨啊......

    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对三猫来讲这几天的经历实在有些惊心动魄,可最最让她惊骇莫过于:苏景得知招亲之人的真相时眼底显现的神情。

    较真来说,不能算是惊骇,那种感觉三猫仙子很难找到合适言辞来形容,谈不到惊也谈不到怕,只是让她心尖颤颤——一片娇嫩春叶在弹指间枯萎腐烂,会是什么样子?便如苏景当时目光,满满希望满满期待,就那么一下子散去了,放空了!当兴奋与明亮尽数消失,这个人的眼睛就没了生机,只剩下空洞。而他还活着,即便没了趣味他还有身份,目中的空洞藏蕴着深深深深的‘死’。

    死气无尽的双目!只有传说里的阎罗神君或者强大冥王才会有的:死目。

    那时苏景的目光让三猫心尖颤颤,从昂然兴奋到空洞萧杀这瞬间的变化让三猫心尖颤颤。很快苏景的目光就重新‘充实’回来,可小小仙子总也忘不了那份空洞和死气沉沉。

    之前两年,纵使苏景心中怀疑,毕竟‘中土、笑语、三瞳、阳火’几处关键都扣合得严丝合缝,所以苏景还是会从心底盼着:不听就在玲珑坛。希望为因,破灭了,所以失望。

    苏景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可再怎么坚持、坚强,也还是免不了失望时心中空落落的难受。心空了,眼睛也空了,他很想不听。

    可身前事情未了。蜂侨怎会三瞳环套、为何‘借目’于蒸莲,这场征亲又是怎么回事,苏景疑惑得很。以嘉禾、三猫所知,征亲就是征亲,娘娘心疼爱女、觉得她没个像样的神仙伴侣娘娘不踏实,这才有了今日盛事。

    嘉禾、三猫不知内情,在芙蓉须弥天中,两个仙子又受到一场‘惊吓’,苏景攻杀僧人的手段惊人,这一重自不必说,若非惊人他也打不下芙蓉须弥天;待到苏景刑讯内中妖僧时候,得来的一个消息,实实在在地吓到嘉禾和三猫了:欢喜罗汉与蒸莲娘娘轧了成千上万年的姘头,老相好了。

    在玲珑弟子眼中,蒸莲娘娘圣洁崇高、冰清玉洁,哪想到她会有奸情,且还是位大德高僧......哪门子大德高僧,苏景杀人从不手软,不过他不喜‘连坐’之罚,轻易不会牵连无辜,三天前他奔袭芙蓉须弥天途中还不确定什么,但到了地方探出、看出、也审出所谓圣地不过是个淫窟,穿了袈裟剃了光头的邪魔罢了。

    蒸莲与芙蓉欢喜的事情,在玲珑坛内是顶顶机密,在芙蓉须弥天却人尽皆知,妖僧间彼此吹嘘的谈资罢了,不过大家有默契,这种事不会外传。

    苏景所知到此为止,最后真相还是得着落在玲珑蒸莲、芙蓉妖僧身上。

    玲珑真境内,苏景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妖僧与蒸莲:“你俩好了多久了?”

    妖人闻言微惊,但也只是稍稍错愕而已,蒸莲娘娘努力宁静心绪,说话时候语气平顺:“阁下与我玲珑坛为敌,此事必有内情,还请你直言相告,或许...是误会,且蒸莲并非不识进退之人,若过往时候真有得罪地方,我愿请罪、必悔过。”

    为了抢亲闹出那么大动静?那不可能,蒸莲说什么也不信。

    “哦。”苏景应了一声。

    蒸莲言辞中讨饶之意在明白不过,她服软芙蓉须弥天妖僧就要扮一扮强横了,沉声道:“西天极乐之下诸多净土,芙蓉须弥天是为其一,你突袭净土已然闯下弥天大祸...但、我佛慈悲!天下无不可恕之罪,无不可救之人,何况你本为罗汉身份,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哦。”苏景又应了一声。

    等片刻,见一双妖人都不说话了,苏景才再次开口,这回他望向了玲珑坛‘七仙女’:“你们啊,真被她害死了。”苏景指了指蒸莲。

    苏景说话平平静静的,可是不知何故,那个‘死’字自他口中吐出时候,‘七仙女’只觉心惊肉跳!不等她们搭话,苏景突然一声叱咤,纵身起、手中长棍重重砸下。

    一动皆动,苏景动法,身后剩下的十六罗汉齐齐出棍!裘平安姑侄、黑风煞小十六四位妖仙同时引声长啸,施妖法催灵宝,入战!

    摩天刹罗汉阵法玄妙,只消凑足三位罗汉之术即可结阵,此刻少了个长眉罗汉,也照样结阵...罗汉阵,四巨妖,众人全都攻向玲珑坛八位首领摆出的阵法,无人去打妖僧。

    妖僧欢喜罗汉却不敢动......因为还有一个人留在了原地,蚀海大圣。半人半蛇的凶狠小子抱着膀子冷视妖僧,尾巴尖还在一甩一甩的,不知是不是觉得无聊。

    即便湘大先生被蚀海这样盯住也不会轻举妄动,何况一介妖僧!欢喜罗汉不敢动、他身后的大佛也不敢动。

    这边不动,那边攻向玲珑八仙的阵势又是何等惊人!玲珑八仙必败,只看能坚持一盏茶还是半柱香了......半个呼吸都未能坚持!眼见一群凶物杀到,玲珑八仙咬牙顽抗,急急调整阵法意图守御,哪成想敌人冲到近前时候,突然又多出来好几个。

    那个金色长裙的女子哪来的?那头三足乌哪来的?那两个金头发红头发的小子哪来的?还有那条死气沉沉的金红大龙...这些怪物都是哪来的!

    一群元神都是苏景放出来的,金红大龙是十六老爷吐出来的。苏景、十六,主仆两个一机灵一懵懂,但‘临阵叫人’的坏心思是不存分毫差别的。

    凭空多出一群厉害人物,直接动法击向玲珑阵法薄弱地方,蒸莲与七仙女猝不及防,阵法顿时被击溃。

    不是蒸莲等人斗战经验不足,只因她们本来就胜算,必定会败、困兽犹斗而已。

    明明对方已经赢定,必败者只求尽人事听天命而已,然后赢定了的人居然还搞花样做偷袭,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啊!(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四章 比找到他更快乐

    蒸莲娘娘只觉巨力轰动,哪有逃命机会,只有闭目等死...未死。袭杀至身的凶法化作清风一阵,散去了。蒸莲有些纳闷地重张双目,这才发现就剩下阵中就剩下自己了,另外七仙女不知去向。

    ‘七仙女’被抓了,由十七罗汉、阳三郎、裘平安等人押入黑石洞天。跟着七仙女眼前人影一闪,苏景神识投映入洞天,仍是之前那句:“你们啊,真被她害死了。”

    说话时苏景抬手在半空挥舞几下,玄力凝于指尖,划过空气留下道道痕迹,片刻间画好一枚‘剑符’。

    无法无劫,空有个样子的剑符,但足够清晰了,玲珑坛七仙女乍见此符只觉眼熟,很快恍悟:这就是‘笑语仙子’的裙上符撰!

    “她裙上那道符,原本是我画的。”苏景收手,望向‘七仙女’:“蒸莲说什么都不信...其实我就是冲这场招亲来的。招亲是蒸莲搞出来的,玲珑坛灭门之祸也因此而来。”

    苏景笑了笑,又次重复那句话:“你们啊,真被她给害死了。”

    七位玲珑老仙子面面相觑。

    大对头、大阴谋、大恐怖……原来都想多了啊,强敌突然杀上门的原因居然这么简单,这么直接。

    整套招亲戏码都是蒸莲娘娘搞出来的,没有这件事自然惹不来苏景这个魔头...便如这个小魔头之言:玲珑坛从上到下所有仙子,都被蒸莲害惨了!

    七位老仙女对望片刻。最年长者轻轻咳嗽一声:“小仙尊刚刚飞升时间不长,蒸莲也好,我等也罢,实在不知阁下与笑语娃儿的关系,这才做出了招亲的荒唐事,如今小仙尊已经严加惩戒,咱们也都知道错了,何况笑语娃儿安好……”

    啰啰嗦嗦,不外告罪、讨饶,苏景听过几句摇头打断。发问:“你们都晓得蒸莲与妖僧的私情吧?”

    不是凭空乱问。之前苏景揭穿蒸莲和妖僧的私情时,‘七仙女’虽面露惊诧但无人去看蒸莲或者妖僧,当时她们的目光只看苏景,由此明白的很。‘七仙女’的惊诧并非那两人的私情。而是:这个苏景怎会知晓此事?

    蒸莲私情瞒得过那些晚辈。却瞒不过她们的,也根本不会瞒她们,大家是一块池沼里的泥鳅。谁也不比谁干净多少,谁也不必假装清高。玲珑坛七位长辈默然。

    苏景的兴致却是极好的,他的眼睛很亮,问:“真要和玲珑坛陪葬么?”

    七个老仙子继续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回答,陪葬是万万不会的,可就这此放弃辛苦千万年才攒下的家底,也实在不情愿。片刻后,七仙女中一人开口:“阁下非要诛灭玲珑坛么。”

    攻打玲珑坛,苏景的道理不少,比如小师叔心胸狭小、才到地方就被坛中仙子看不起了,他不爽快;比如苏景混世魔头的性子,初时误会自家媳妇被人招亲了,他要大大的发一番脾气;比如蒸莲请来的帮手看似圣僧实为邪魔,他还拘押了大鳌高僧,惹出了苏景的脾气;比如蜂侨‘借目’于蒸莲却不与自己相认,内中必有古怪……可最最关键的,苏景真的诛灭了玲珑坛么?

    若他真已下定决心杀灭此地,之前十八罗汉攻破玲珑仙子大阵时候也不会留手收力,大群玲珑坛弟子也不会只是重伤下场了。

    至少到现在为止,玲珑法坛被打得狼狈不堪却未死一人;至少在把事情经过弄清楚前,他还没打算在玲珑坛大开杀戒。

    苏景当然不会告诉对方‘我还没定议,先吓唬着再说’,他笑笑不说话。

    洞天内安静得很,七仙女见他不作回答,又复低头沉思。再过几息功夫,其中一人在无意中扫过苏景一眼时忽然发现他的装束变了。

    衣衫可随心意变化,修行人一个心思就是一身衣服,换个装束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习惯使然,那个老仙子还是多看了一眼……就一眼,随后便是失声惊呼,惊呼过后她就更夸张了些,双膝一软咕咚跪倒在地:“冥…王驾在上,小人叩拜,不知王驾真身小人有眼无珠罪该万死!”

    好端端的忽然跪了一个,另外几位玲珑仙子纷纷诧异,其中还有两人叱喝‘你这是作甚’,可是等她们听过了同伴之言,看过了苏景衣衫,先是面色骤变跟着再无犹豫,齐齐跪拜。

    苏景更袍,冥王升位。

    一件袍子而已,却让苏景身后一下子添出了个‘庞然大物’。

    不敢不跪,仿佛凡人拜观音、百兽见龙凤,地位差别实在太大,冥王面前谁敢称尊。惊愕同时七仙女恍悟,难怪了,难怪潇潇大帝对他以礼相待,难怪嫁衣天魔对他默默守护。

    苏景向旁边迈开两步,不受她们的跪拜:“想要你等膜拜,先前我也无需藏袍了,都起来吧……仍是先前所问,你们得给我个答复了。”

    穿上了袍子,苏景就是冥王。苏景显露自己最值钱的身份只为告诉对方一个简单意思:事情或许不大,可玲珑法坛得罪冥王了。

    莫说事关大姑娘,就是一针一线的小事,得罪冥王也只能有一个下场,玲珑坛毁定了、没的救。

    还讲什么道理,还说什么缘由,惹到了冥王,无论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足以‘圆满’一项灭门大罪。

    既然没的救,还要给它陪葬么?

    见过苏景王袍,‘七仙女’不知是该绝望还是庆幸,前者是因心知肚明自家基业必毁,后者却是……听王驾之言,她们可以活?

    袍上赤蟒摇摆起来,缓缓游出苏景身袍,围住七仙女起伏翻飞。苏景明白她们的顾虑:“不穿此袍,我行事随心随性,想变则变说改就改。王袍在身时候,本座一诺,万万金银、万万性命、万万世界万万年头无改!”

    空口无凭,可金口呢。阿骨王袍在身,苏景金口已开:“我只求招亲真相。说实话就不用死。”

    再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七仙女之首立刻开口:“启禀王驾,如您所见,所有事情都是蒸莲……都是那个贱人搞出来的!”

    “她与欢喜罗汉奸情久矣。狗男女初相处时她还年轻。颇有几分姿色……”但容颜易老,仙人坐拥无尽寿命,想要永保青春也非易事,缓而又缓蒸莲老了。

    今日蒸莲娘娘成熟如蜜桃。自有她的风情。奈何芙蓉须弥天的欢喜罗汉不喜成熟妇人。他更爱青春女子。只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久了,即便蒸莲老了些,妖僧色、欲之心渐淡。欢享万年的情分还在的。

    蒸莲对此不甘心的,她一直在想办法,且她真的找到了一桩好法术——换分身,妩媚身。道理简单得很,寻一个年轻漂亮的仙子,抹其魂杀其魄,蒸莲则放弃一尊分身,以分身中的神魄入主这具新的身躯……很像夺舍,但蒸莲本尊不改,是把一个漂亮仙子炼成她的分身。

    若此术成功,蒸莲娘娘就有了两具不一样的身躯,凭‘年轻仙子’的姿色,何愁绑不住妖僧的心呢。

    道理简单,可施行起来绝非易事,先是蒸莲要寻的合适‘分身’非得是天生媚骨之人,且不能超过三千岁、必须是无暇子处子身,这是法术限制,想要炼分身就非得寻得这样的人不可。

    这样的人又上何处去找,蒸莲没办法,去往芙蓉须弥天找欢喜罗汉商量此事,妖僧听说蒸莲要为自己收炼一个天生媚骨的处子仙女,如何能不欢喜,不过找不到人说什么都是空话。

    此事妖僧是要出力的……不是帮着蒸莲寻人,而是动用自己在仙天中的关系人情,求得高人施法,为蒸莲娘娘牵出一段‘机缘’:有朝一日遇到一位三千岁未满、媚骨天成的处子仙女的机缘。

    听到这里苏景微扬眉,强牵机缘无异改命,无论放在何处皆为逆天重术!

    受高人法度,蒸莲娘娘得一段机缘在身,终于四百年前遇到‘笑语仙子’。

    随后事情,表面看上去与传闻相同,‘笑语仙子’拜认蒸莲为母,母女和睦相处甚欢。实际里蒸莲已经暗暗施展她的算计,对‘女儿’送灵药、指点功法修行等等,若不知内情无论怎么想怎么看,都是母亲对孩儿的疼爱,其实却是蒸莲自己对自己的‘换分身’的法术准备。

    一个甲子前,诸般准备功夫完毕,蒸莲放倒‘笑语仙子’,真正开始‘换分身’的大术。

    “但蒸莲那个贱人不曾想到的,笑语这孩子另有护魂绝技,自闭灵窍自封神魄,蒸莲的进行到关键时候就不得不停下来了,”七仙子之首声音缓缓:“蒸莲的邪术我们不是很了解,但能明白的,她陷入两难境地!”

    ‘换分身’到一半发现拿不下‘笑语’,双方神魄已经纠缠一起,若蒸莲驱神强攻则玉石俱焚,她会受反噬重伤,分身废掉、本尊重创,‘笑语’身魂俱灭;想要就此收手倒是可以的,不过‘笑语仙子’的真魂会顺势欺过来,反倒会把蒸莲的一座分身霸占下来,蒸莲偷鸡不成蚀把米,绝不甘心的。

    另一位七仙子接口:“蒸莲与笑语就此僵持,不过蒸莲被困住的是分身神魄,本尊行动无碍;笑语孩儿则化身一团烈焰,被封印一尊宝瓶内,失了自由。僵持一阵,蒸莲找到了一重破局关键。”

    “因两人真魂纠缠,蒸莲能看到一些笑语孩儿心中秘密:笑语心系一位身具阳火之威的剑仙,若能将此人找到或能松动这孩子的心防……真魂之争,心境尤其重要,稍有松动便会影响大局。”

    “在蒸莲的算计了,最好结果莫过找出此人,再将他斩杀于笑语眼前,如此笑语心防必定崩溃,蒸莲当能大胜、成功换下分身。”

    “可要找出这个‘阳火之威’的仙尊无异大海捞针,蒸莲再次去往芙蓉须弥天找欢喜罗汉商量。妖僧就出了个‘代女招亲’的花样来。”

    “当时蒸莲还觉得这种计策不会有什么用处,但妖僧另有道理:机缘二字,牵扯无数,你只看到手中一根线,却未看到那根线牵连的天罗地网。你与笑语的机缘相牵即为你手中一线,焉知线后大网中没有那个‘阳火之威的小妖’,凡事只管放手去做,其他不必多想,自有机缘牵引。”

    妖僧之言听上去云山雾罩,可事情发展也却如他所说。牵一线而动全局。身具阳火之威的小妖果然被‘牵引’而来!

    玲珑七仙女说话不停:“蒸莲与笑语真魂牵扯,是个僵持局面,但那孩子只是拿捏住‘玉石俱焚’这重关键,实力上到底还是贱人占了上风。待到招亲时候。蒸莲能够‘夺目’笑语。以自己双目强牵笑语双目。不容得那个可怜孩儿不看、不见。”

    话说到此,真相明白大半,不是蜂侨‘借目’于蒸莲。正正相反的,是蒸莲‘夺目’于小蜂侨。

    而蜂侨灭情,自断情根以证道,她看到了苏景却不动心澜,与看到陌生人并没什么区别,是以蒸莲的算计根本就是错的,不可能会得逞。

    苏景心中仅剩疑问只在蜂侨自身了:为何她会目环三瞳,为何她要自称笑语……这件事从别人口中无法得知,只有去问蜂侨自己。

    “多谢。”苏景对七仙女点点头,左手扬起两根手指头晃晃:“两件事要和你们说明白,其一,她本名不叫笑语,她叫蜂侨,我和她交情不错、欠过她一条命。”

    在十一世界时候,蜂侨曾相救不听。

    救不听就是救苏景了,虽不常提起,但苏景自己晓得,他欠过蜂侨一条命。

    七仙子还礼,不敢领受冥王口中那个‘谢’字,至于‘笑语’‘蜂侨’她们倒是无所谓的,那个小媚仙叫什么都无关紧要。

    苏景摆摆手,继续道:“另一件事,我的王袍是假的。”

    王袍若是假的,冥王就是假的,金口就变回了空口……苏景笑了,七仙子闻听此言时的神情落在他眼中,让他觉得真好看啊。

    苏景发笑时,几位大圣十六罗汉蜂拥而上!

    事无对错但人分善恶。

    善恶分别很多时候真不那么绝对,比如玲珑坛中普通弟子,她们不知内情,她们平时自居身份小小嚣张是有的,但也没什么出格恶行,如何分辨她们善恶?苏景分不出来;可是善恶之分有时候又特别简单,比如七位老仙子,或许她们没在困杀蜂侨的事情里做什么,又或许她们自摘干净、不提自己曾出手相助蒸莲,不过不要紧的,苏景懒得追究,她们知情甚详又与蒸莲姐妹相称,那就足够了、足够她们去死了。

    ......

    七仙女消失、再出现。相隔燃香光景。

    消失的时候七个万寿无疆的仙家,出现的时候七具全无生机的尸体。

    苏景将尸体挪出洞天,摆在妖僧与蒸莲面前:“咱们快一点,我还有事。”

    一对妖人瞳孔猛缩,蚀海却全无‘重点’、问苏景:“你有什么事?”

    找人,找不听。初入仙天时,对‘玲珑招亲’能找到不听抱了很大希望,希望落空时候,心中思念就像野火一样燃烧起来,即便他杀人时再怎么凶、他击溃邪魔时笑得再怎么开心,这野火还是烧得他心肝都疼。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不听,可是不想等了,只待此间事了他就要去找不听,哪怕大海捞针。

    对蚀海所问,苏景并不隐瞒:“启程去找不听。”

    “哦。”蚀海应了一声,旋即半人半蛇的小子陡然化作巨大洪蛇、急扑芙蓉须弥天欢喜妖僧。

    ......

    “苏景,你猜我是谁!”

    同个时间,万万里相隔遥远。就在苏景弄清招亲经过、真正要了断此事的时候,在仙天中另个角落里,不听正在一座仙坛外大喊。

    一如四百年中每次呼喊,不听的声音开开心心、满满希望。

    和这四百年里绝大多数的呼喊一样,前面的仙坛静悄悄的,并无回应。闭着眼睛的漂亮仙子等了一小会,面上的笑容浅淡了许多,可总还有几枚轻巧的笑纹在坚持着、强撑着她的笑。

    在‘找到他’之前,一定是‘找不到’的;在‘找不到’之后,就应该是‘找到他’了吧——不听心里又次念起这句拗口怪话,这是极好的安慰和鼓励。

    没人理会她,她不叹气,转过身准备再去下座仙坛,忽然一道影子从她手心里跳了出来,小小囡囡显身,绑了铃铛的满头小辫子分外醒目。

    小贼跑出来,旋即身化青光,直接向着前方法坛冲去。

    不听不阻拦,小贼一向很乖很听话,除了她要做贼的时候……小贼对宝物的灵觉是天生的本事,突然显身必是察觉前方仙坛中有什么了不起的宝物。

    可即便小贼做贼,做的也是不听家的小贼,这么乖的孩子为什么要管啊。所以不听只是嘱咐:“小心啊,别让人家抓到。”

    小贼摆了摆手,脸上并没有平时做贼时候那份谨慎,反倒是惊讶更多些,两三个呼吸中已然遁入前方仙坛。

    这座仙坛从外面看上去,是一朵妖冶的紫兰蔷薇,很大,三千里的蔷薇花儿,在凡间是不可能见到的。

    但当小贼飞入‘蔷薇’时,妖冶的巨花就如个气泡般,在‘啵’的一声轻响中爆碎了。幻象破碎,花儿不再,三千里蔷薇变作三千里土疙瘩,其色殷红如血。

    出乎意料的,这座仙坛只有一重幻象包裹,并无禁法守护……曾经有过,如今没了,因此间已经变作一片死地!

    赤土之中,伏尸随处可见,无一例外都被抽干体液,皮包骨头的干尸。

    不听稍显惊讶,她闭着眼睛,但真识散出,仙坛情形尽落心底;小贼神情颇为复杂,紧张忐忑和由衷兴奋混在一起,她转头望向了不听。

    无需开口不听就晓得她的心思,直接问道:“挂这个铃铛,须得多少时间?”

    “二…二十年。”小贼目光闪烁。

    “说实话。”

    “三百年。”小贼说实话了,满脸期盼,地心那个东西真的不得了啊,可只凭她自己这个铃铛挂不起来,非得有不听相助不可。

    不过让小贼惊喜的是,不听只是略略思索一阵,就点头答应了她,陪她留在此地挂一个真正了不起的铃铛。

    宝物固然让人动心,但不听真正要停留一阵的原因是‘好累啊’。坚强不表示不会累,这疲惫来自心底、会腐蚀灵魂的,她想歇一歇。再就是……或许真的心有灵犀,万万里外苏景说‘我要找她’时候,不听忽然想到了一件比着‘找到他’更让自己快乐的事情:被他找到。

    嗯,‘找到他’不如‘被他找到’来得更开心。

    小小丧修,你好歹争口气吧……不听心里念叨着,眼睛紧闭着,催动云驾于小贼一起遁入前方仙坛。

    我等你三百年。

    三百年你若不来……我就接着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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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章节,二合一,今天的更新^_^(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五章 情根情花

    “慢慢慢,凡事总有商量。我玲珑法坛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究竟所犯何罪,还请仙翁告知……”蒸莲急道。

    “仙翁毁我芙蓉须弥天,杀我佛门弟子,这其中定有缘由,万望仙翁告知,错可改正罪可弥补……”妖僧开口。

    “可是因为我们玲珑坛与芙蓉须弥天走得太近了,这才引来仙翁震怒?苏仙尊明鉴,我与欢喜罗汉确有私情,可也止于情、欲二字,他们芙蓉须弥天究竟做过什么,与我全无干系、与玲珑坛全无关系啊!”蒸莲真的不想死,语速奇快语气恳切。

    “贱婢住口!我芙蓉须弥天遭灭门横祸,皆因你而来!再请苏仙翁听我一言,灭门已是雷霆惩戒,小僧真的知道敬畏、知道悔过了,求仙翁慈悲,看在同为我佛弟子的情分上,看在小僧六万年如一日早午晚功课从不敢间断的虔诚上,饶过小僧这一回。”

    蒸莲、妖僧两人陷入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一边苦苦支撑,一边开口哀求不休。

    不求,绝对打不过,只有死路一条;求也没用,反而牵扯了心神削弱了战力,死得更快。

    没能说上几句话,蒸莲的肩膀与后背各中摩天刹罗汉一棍,脖子上又被小阴褫咬了一口,当下明白已然中重伤无救,口中哀求就此化作凄厉嘶嗥:“苏景,你究竟是什么人!究竟为何非杀我不可,敢不敢让你家蒸莲奶奶死个明白!”

    “好吧。”苏景终于开口,声音平平静静:“不妨给你几处提点:齐喜山、紫桐宫、莫耶地、西海刹天摩……腊月初九离山中!”

    齐喜山。小丧修与小妖女初次相遇地方;南荒剥皮国紫桐妖宫,苏景再次见到不听之处;莫耶死地之行,苏景照顾着小不听、不听真正开始依赖苏景的过程;西海刹天摩,分别多年各自修行各自历险后的再次重逢……至于腊月初九离山中,两人携手并肩、终于做成一对快活道侣的良辰吉日!

    要不是因为不听,苏景不会跑这一趟。

    仙翁提点的处处都是关键,可蒸莲娘娘哪里知道‘齐喜山’‘紫桐宫’‘莫耶地’都是什么跟什么。

    到最后生无希望蒸莲只求死个明白。要弄清楚自己究竟如何死掉,是为身死后最后一点执念做个寄托,只要有这一点执念还在,凭她的修魂秘法。哪怕魂飞魄散了也未必没有再转活的希望。这是个微小到几乎忽略不可计但此刻她唯一能够拥有的机会。

    总算盼来了‘提点’,蒸莲娘娘精神一振,可是怎想到竟然是一连串让她更糊涂的东西。

    “你……消遣……”最后那个‘我’字尚未出口,蒸莲周身鲜血迸溅。肉身被彻底打碎。神魂直接被苏景抓住丢入鬼袍。瞬瞬魂中所有意识被洗去,变作最最纯净的魂力滋润于袍。

    身死道鲜之后又遭魂飞魄散,蒸莲死得再无痕迹。到死她也不晓得自己究竟犯了何罪,惹了什么人。阳三郎则追住蒸莲死前牵挂于身的一道法术气机急追下去。片刻后苏景得阳三郎‘传神’回报,镇压蜂侨的宝瓶找到了,蜂侨化火被困其中,但也只是被困而已,人完好无损。

    蒸莲死时,芙蓉须弥天欢喜罗汉的那尊万丈巨佛已被彻底打碎,妖僧自己被蚀海所化洪蛇紧紧缠住,一身法力都被击溃,再无挣扎余地。

    洪蛇的猩红蛇信正一下一下地舔着妖僧的光头,好像小孩子舔冰糖葫芦的样子。

    “我佛如来虽远在西天,但佛祖开目则见天下事,佛祖提耳可闻宇宙声!妖人,你屠灭芙蓉须弥天,毁去我佛驾前一方净土,犯下不赦之罪,必引动我佛降魔之怒,你死无葬身之地…死无葬……”

    话没说完,妖僧的光头被洪蛇尖牙洞穿,跟着蛇信探入一搅一卷,全身血肉连同元神一起都被蚀海吸干。

    妖僧亡,妖法破,被他镇压的鳌渚大士一个跟头甩出了妖僧的袖子,身形一转化作巨佛模样,他不知外间发生何事,正待怒吼忽然看到苏景、蚀海、裘平安等人,大鳌愣住了。

    直到身死,妖僧与蒸莲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惹来杀身大祸,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的囚徒与苏景有莫大牵连,自然想不到用鳌渚或者用蜂侨来威胁敌人。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威胁了也没什么用处,杀灭芙蓉须弥天时那道‘当头一轰’之术,足够苏景救人、杀敌。

    苏景含笑与鳌渚大士见礼,跟着裘婆婆上前为鳌渚解释事情经过,十六嫌裘婆婆说得不够清楚,忽啊忽啊不停从一旁补充地仔细。

    补充来补充去补充的都是‘忽啊’,好多的忽啊,时而单蹦时而串联成串。

    玲珑宝瓶上有封禁之法,苏景驭‘金乌摧禁’之咒去攻禁法,同时眉头微微皱着。裘平安见状问道:“咋了,瓶子打不开?”

    “瓶上禁法不值一提。”苏景摇了摇头:“我在想妖僧死前之言……太理直气壮了吧。”说着他把目光投向了自己人中最最了解仙天宇宙的蚀海大圣。

    蚀海已经散去本相,重化半人半蛇的凶蛮小子,正舔着嘴唇回味着妖僧的味道。见苏景望过来,他应道:“我以前也没去过西天,佛门具体什么样子不是很清楚,想要见识佛门景色,等咱把人都找齐了后一起去趟灵山就是了。”

    苏景又望向鳌渚大士,后者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等苏景开口他就摇了摇头:“我升佛但未到西天,而是去了一处名唤‘白象明灵州’的佛家净土,那里的高僧大德皆如我这般,为妖精参禅、修持有成之辈,看上去一派和气其实骨子里都冷漠得很……这也不能怪他们,我佛弟子本应四大皆空,人情冷暖为障不该挂在心头的,只是我在西海时候一家老小热闹惯了,在那处净土中待得稍久便觉无趣,干脆一个人出来转一转。”

    “离开净土后我曾去往西天极乐世界。既修禅有成来到仙天,总要去拜见佛祖的。到了地方,知客小沙弥客客气气的,可并不引荐我去见佛祖,何止佛祖,就是诸位菩萨大士、诸位僧法罗汉都见不到,只是领着我在‘前院’里转了一圈。”鳌渚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离开西方极乐,我也不想回白象明灵州去,就开始四处游荡了。”

    跟着鳌渚大概说了下自己百年追踪芙蓉须弥天妖僧的经过,又道:“开始我只道妖僧假冒芙蓉须弥天的名头,不成想他居然是真的……芙蓉须弥天确是佛门在仙天中的一方净土……咱们啊,说不定真惹祸了?”

    不是你、是咱们。

    鳌渚居然还笑了下,千万年修行的大鳌,只有歪着嘴巴笑时才会稍显它海中霸主的凶悍本色。

    一群妖怪中裘婆婆是最稳重的,缓缓开口:“佛家本为清净地,芙蓉须弥天藏污纳垢。想来佛祖也是不知情的。再说苏景本就有罗汉身份,杀灭了那群妖僧也是正视听之行,谈不到什么罪过。不过杀戮之后,最好还是去一趟灵山,把事情解释清楚……去灵山是应该的,但仍要如蚀海前辈所言,等咱们人齐了之后再去。”

    寻得离山几位祖师爷,找到大小师娘、聚集中土世界诸位飞仙之人,再去灵山做个解释,万一那尊大佛不讲道理,大家也有抄家伙的机会。

    苏景没说什么,就算现在人齐了他也不打算去灵山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找媳妇要紧。

    几句话的工夫,瓶子上的禁法被苏景破去。这尊瓶子颇有神奇地方,否则也困不住蜂侨,不过瓶中法度重内轻外,苏景从外面摧禁并不费力。

    瓶开火焰出,旋即火焰一转,蜂侨显身。

    就是蜂侨没错,可她目套三环,分明是一双莫耶人才有的眼睛。

    相见,蜂侨微笑,甚至不问事情经过,直接对苏景、对诸位大圣点头:“谢谢你们。”

    这种事不必谢的,以大家的交情客套寒暄的话也不用多说什么,苏景直接问出心中疑问:“你的眼睛?”

    “在凡间灭情时得此一变。”蜂侨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跟着笑道:“变的不止是眼睛,还有名字啊。我是蜂侨,但灭情之后我也叫做笑语。”

    “笑语仙子是你的妻子,我也喜欢你、愿嫁你。所以我把自己当成了她。”遭遇生死大难,蜂侨不见狼狈;提起心中情意,蜂侨不见扭捏,就那么微微笑着、妩媚着,语气从容地说着:“这就是我的灭情之修。其实所谓灭情,灭的并不是情,而是欲。”

    “情根为欲;情花亦为欲。莫误会,欲指的不是**,它是**呵。想和你在一起是**,想做你的妻子是**,求之不得心不堪扰更是**。‘情’所依所显,都是‘欲’,断欲即为灭情,其实情还在,只是没了欲后,情就变得安静了、纯净了,再不会困扰我。”

    “可**也一样不是能灭掉的,欲与人同根生,没了欲就没了人,没了人还是说什么仙?”蜂侨耸了下肩膀,从眼睛到神情都变得顽皮了,哪像个仙,分明是个小女孩:“灭欲无异自毁,那又何谈‘灭欲’?其实特别简单,可以说这法子是返璞归真,也能说它是物极必反,欲到极处即为欲所熄时,我把自己当做了笑语,我就成了你的妻子,心欲已极就是已了。欲了了望了了,我心满意足所以一切寂静,一切都好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六章 不分对错,只看因果

    情永在,无以灭。

    欲难断,唯有入极。

    苏景从未想过‘断情’,离山也是入世修,上至九位开山师祖下至普通弟子全都注重‘情义’二字,是以苏景从未想过‘灭情’修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到今日再遇蜂侨,他才晓得……灭情?至少在中土世界,根本就不存真正灭情这回事。

    蜂侨把自己想像成了不听,这种‘想像’并不绝对、并不会迷失自己的智慧,只是一种让自己心安、心静的办法,这是她的修行。看似自欺欺人,但真正了解自己的那个人永远是她自己,旁人见她可怜她却平静自处、自得安乐,那究竟是她真的可怜还是以为她可怜的看客可笑?

    无论如何,这都是她的修行。

    在飞升时得目变。飞升时她已是仙,从凡俗意义上讲她可以心想事成,蜂侨把自己想象成了不听,由此得了一双莫耶人才有的眼睛。由此在天外遇到不相识之人时候她会自称‘笑语’。

    蒸莲妖女的算计、玲珑法坛招亲,整件事情里蜂侨都是个受害者,她从未想过会给苏景再添什么麻烦。

    麻烦到他了?

    可是也无所谓的,蜂侨笑笑,他救了她蜂侨会道谢,不过一定不会说对不起。大家都安好,没有谁对不起谁这回事。

    “能再见你真好。”蜂侨眨了眨眼睛,环套三瞳忽然散去,她的眼睛又变回原来模样。静静望了苏景片刻,忽然又吐了下舌头,欢声笑:“看看看,一做回自己就道心不稳了吧!”

    就在笑声中,她的双眸再次恢复‘三瞳相套’,她重新把自己当成了‘笑语’,对着苏景摆摆手:“走了,莫送。”

    说完她又对智慧天诸圣、鳌渚大士等人深深一躬,就此飞天,离开了。没问苏景现在落足何处。没留下灵讯联络的法器铃铛。便如当年到莫耶与苏景去见最后一面:今日之别、再会无期。

    蜂侨走了,她以一种苏景永远想象不到也理解不了的方式修行着,逍遥着。

    苏景对她的背影挥了挥手,他能看出她宁静快乐。这便足够……

    蚀海大圣望着蜂侨离去方向。阴森笑道:“这个小女娃的心持很有意思。若她真能就这样得了安乐自在,将来的成就怕是不得了!”

    “主公何时启程寻找主母?黑风煞愿做追随!”大黑鹰转开了话题,对苏景躬身抱拳。

    裘平安迈上两步:“我跟着一块去呗。”

    “忽啊忽啊!”十六老爷直接窜到苏景脸上了。它也怪想不听的。

    蚀海大圣也说要做同行,不过苏景摇了摇头,小光明顶与智慧天结成死仇的大好局面他可舍不得毁去,再说此行大海捞针,至少在有个确切消息前,身边多出一群凶猛大圣也没什么用处。

    在智慧天做土皇帝多逍遥,蚀海大圣才不会强求追随苏景,见苏景拒绝随行,蚀海嘿嘿一笑:“所谓找人,其实即使四处乱转游荡宇宙。这仙天宇宙,你说它太平它就太平,你说它险恶却也险恶无边。”

    “请大圣指点。”

    “仙天之下,只有因果不存对错。”蚀海的一双蛇目若有玄光。

    因果为佛家说法,蚀海的话让刚刚得脱自由的鳌渚皱起眉头,伸手指了指芙蓉须弥天欢喜罗汉的尸体:“几座女仙法坛,都被这妖僧毁了,多有仙子遭他玷污、又被他夺命。那些仙子之前根本不识得妖僧却遭横祸,因果何在?”

    “不如他强为因,被他侵为果。”一对不算太长的毒牙呲出,蚀海笑,似是觉得鳌渚修行修傻了,居然问出这等愚蠢问题。

    “这又算什么因果……”鳌渚摇头,可话说一半时才发现自己心中并没什么有力言辞可说,蚀海的歪理让他不服气,却不知该从何处反驳。

    蚀海懒得再解释什么,他没兴致给佛门弟子讲道理,蛇目一转重新望向苏景:“道理这种东西,说破天也没什么味道,你自仙天中游走一阵自然就晓得了,反正你记得:凡人慕仙,是以个个都把神佛想像的美好无边,但仙天中根本没有善恶之说,自也不存慈悲之心。你杀人,就是他该死;你被杀,就是你该死,如此而已。”

    提点不过三两句,蚀海收声不再多做解释,如他所言,仙天之中‘仙’是什么样的仙、‘天’是什么样的天,自己去闯荡一阵自然就会了解!

    “多谢大圣。”苏景越想越觉得‘只有因果不存对错’这八个字有意思。

    不是‘很有趣’‘我喜欢’的有意思,而是‘很新鲜’‘没见过’的有意思。一阶一阶一景一景,如今攀到天外来了,苏景拭目以待。

    不多问,自己去看就是了。苏景转头望向玲珑坛众多仙子,这些人个个身受重创,沉浮于大湖中,连逃跑的力气都不存,此刻见苏景望过来,个个面上显出紧张之色。

    “都去智慧天吧,以前怎么修行以后还怎么修行,只要不生歹念照样可以清净逍遥,可好。”苏景问。

    但他问的不是玲珑坛一群仙子,只看过她们一眼后,他就重新望向蚀海大圣。

    大圣笑了笑,老样子:无所谓。蚀海的性子虽毒但也有豪迈一面,他晓得苏景的为人,这些女子弄回去,她们不生歹念,智慧天就给她们一个清静安乐,没人能欺负她们。

    黑风煞心里笑开了花,不由想起当年苏景从南荒带回大群妖姬‘放养’天斗山,如今情形何其相似。不过大黑鹰总算是成仙了,没再想上次那么没出息‘哈’地一声笑出来。

    裘婆婆一挥大袖,大群身遭重创的玲珑仙子都被她收入袖中。

    苏景和蚀海又低声商议几句。随后蚀海扬手打出一道讯息……

    天外群仙都等不耐烦了。

    自从浪浪、相柳两位大圣先后逃亡,玲珑坛就再没动静了,可要入内去看一看是无论如何不敢的,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打得正凶狠,能成仙都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没人去会找这个倒霉。

    正等得急躁时候,忽觉滚滚妖威自身后冲荡开来,群仙回头一看,远天处浩浩火光翻卷,一队古怪乌鸦正裹身烈焰中。向着玲珑法坛急急急急杀来!

    猛然间。一个刺耳声音响起:“智慧天、火鸦大圣乌上一在此,闲杂人等退避,莫当你家大圣行军!”

    一人开口过后,只听得轰轰吵闹冲天而起!

    “乌上一。你什么意思。只报自己的名字。不提咱们九十七个人!不提别人也就罢了,我乌上三十八你都不提!”乌上三十八大喊。

    “你自己没长嘴巴么,自己的名字自己报啊!”乌下一是乌上一的娘子。提夫君开口辩驳。

    “下一姐姐,上一姐夫可只报了自己名字,他连你都不提呢。”乌下四十二提醒乌下一。

    “火鸦大圣乌上三、乌下三驾到,尔等还不退让!”乌上三放声大吼,他没忘了媳妇……四十九对比翼双鸦,斗战本领不可知,总要打过才晓得;可说话的本领,放眼仙天几人能敌!无边聒噪之中,九十八位凶悍妖仙杀入玲珑坛。

    外间群仙大都没见过乌鸦卫的威风,一时间目露惊骇、彼此间面面相觑。

    又过了盏茶功夫,玲珑坛中爆起轰动巨响,外间仙家清晰可见,玲珑坛那副‘水墨画’开始急急颤抖开来,一道道灰黑色裂璺迅速爬满‘画面’,谁能不明白这座仙坛即将崩溃。

    突然间一个人飞出来,背撑乌黑双翼、手执秘法长棍,不是苏景是谁。群仙急忙打醒精神,正待上前问礼叙话,不料苏景周身阴风旋舞,瞪目怒叱:“全都与我闪开!”

    只斥骂还不算,手中法棍也抡起来向前打去,等不及前方仙家让路竟要逞凶动法、为自己开路。

    总算挡在他前方的仙家反应不慢,一见他模样不对急忙纵云闪退,及时让出了道路,苏景双翅猛震一闪而过。

    苏景前脚才告离开,长声怒吼又从玲珑坛中传来:“走不了!”吼喝之下,化归洪蛇本相的蚀海大圣飞扑而出,裘平安化龙、小阴褫化龙,比翼双鸦纵火舞翅、大黑鹰周身精光缭绕,但最威风的非裘婆婆莫属,六千六百丈的巨大泥鳅身插四百对浑天巨翅、飞行中罡风浩荡卷起沙石无尽。

    群仙再次错愕……小光明顶输了?

    之前十八罗汉片刻工夫摧毁玲珑仙子大阵何等威风!不成想他居然输了!顷刻间有人恍然大悟,短短几百年时间里,智慧天插旗立字凶名远播,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更有些聪明仙家已经想通了‘战况’:两强相争,开始的时候应该是小光明顶占了上风的,可是人家智慧天另有伏兵,相斗到要紧时候九十八位乌鸦大圣入场助战,苏景不敌败退。

    苏景逃得快,妖精追得也不慢,转眼双方都消失于视线之中。群仙原本想要找苏景拉一拉情分的想法尽数落空。苏景才没心思和他们寒暄,否则也不会‘败逃’。

    群仙可都不曾想到苏景居然是这样收场,愣愣片刻也只有摇头苦笑的份,议论纷纷中彼此拱手就此散去。

    苏景飞得奇快,路上不做丝毫耽搁,也没去回头招呼同伴,直接赶回他的小光明顶,寻找不听的主意不会变,但他还得先回来一趟再启程。

    可是相距小光明顶只差三千里时,他的神情微微一变,前进身势突兀停顿:离开前他给小光明顶加持的护坛禁法被人破去了!

    那禁法只是苏景草草加持,威力有限,可玲珑坛招亲之事才刚刚结束,苏景一路疾飞的速度不会比着‘流言’慢上几分,他的威名应该尚未散播开去、小光明顶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又有谁会主动上门?

    洞天中的阳三郎一下子来了精神,‘啊哈’一声笑:“有贼上门,快回家看看贼还在不!”

    苏景可没阳三郎那么毛躁,暂时隐匿身形,将一道真识遥遥打向小光明顶。不料真识才入境还不及仔细查探,突然一阵风吹来,风中藏妙法、迎上苏景真识后立刻将之吹散。

    跟着一个声音自小光明顶中传来,从容、安稳、还带了些些笑意:“主人家回来了?快快请进,梅大久候了。”

    梅大?两年前苏景听过这个名字,始终不曾忘记。再就是……这个梅大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七章 最后的狗,疯狗你好

    两年前初入仙天的小仙‘刘二垮’降服九合真人,将九合灵州占为己有、改名小光明顶,当时九合真人曾招供,他做的人头买卖只是大行当中的一个小门户,这一行的大掌柜名唤‘梅大先生’。

    六百年前‘人头行’首领易主,旧主被击杀、梅大将整个行当都紧握手中。据九合真人所说,这个梅大比着旧主更贪婪,自他出任大掌柜,行内所有门户都被就提高税赋,稍有不从便被击杀。

    苏景夺下九合灵州,便是夺走了‘梅大先生’的一座生意铺面,何况他还斩杀了曾来‘收果子’的白牙娘娘,苏景知道对方不会就此罢休、两年里一直等着梅大先生上门,结果始终没动静。

    不成想自己才出门一趟,梅大就来了。

    苏景双翅一震疾飞入境,同时开口笑道:“贵客登门,盼望已久!”

    “嗯……我听你的说话怎些耳熟?”梅大先生的声音传来,他也觉得苏景声音耳熟,他也和苏景一样一时间又想不起对方是谁。

    乌羽双翅何其迅捷,三千里弹指而至,苏景直接落入小光明顶中心灵境,才一照面,正大刺刺端坐前方的那个胖子就一下子跳了起来,满脸诧异:“晦气晦气,居然又是你!”

    “呸!”苏景比‘梅大先生’更直接,一口唾沫啐到了地上:“我说谁能做这门下三滥的勾当。何必遮遮掩掩,没脸见人么?”

    胖为幻。当年九合真人根本连‘胖瘦’都分辨不出,更认不出梅大先生的真面目,可苏景的目力岂是九合之流能够比拟的,神目一凛金乌辩真,立刻看穿幻法,见得梅大真正模样。

    梅大知道瞒不过对方,倒也大方,挥手撤散幻法,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胖子不见,一个身形修长五官妩媚的和尚显现苏景面前。熟人了。施萧晓。

    施萧晓就是梅大先生。专门捉拿刚飞升的新仙来‘种果子’、提升自己修为的人头行大掌柜。

    妩媚妖僧对苏景笑道:“不是没脸见人,是我做这黑道的买卖,非得高深莫测才行,要不镇不住那些小鬼。之前我手下还没人见过我的本来面目。”

    说着妖僧摆了摆手:“你莫误会。我不是来报仇的。九合真人算个什么东西。白牙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家伙,不值得我亲自出手为他们寻仇。我跑着一趟只是想要回灵州,此间土质特别适合种植夺灵神木。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可惜。你晓得,我得找墨巨灵报仇,中土事后我也回不去墨巨灵那边了,只能另想办法。让自己变强再变强,提升修为不是件容易事,没办法了、就只好做起这种果子吃果子的勾当……杀了吧。”

    毫无征兆中号令传出、杀伐起!施萧晓并非一人前来,三十余名仙家与他随行,提前埋伏于灵境各处,闻令便驱法驭宝向着苏景打来。

    这些随行的修为远胜九合真人,当是‘人头行’里的精锐。可苏景也非光杆将军,十六恶罗汉同时显身,结圆阵舞法棍迎击上去。

    双方才一接战,罗汉圆阵忽然崩碎……他们自己散去了阵法。十七恶人得镜花僧本修佛家法力在前,又得摩天刹罗汉传承在后,那些人头行的精锐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恶人觉得结阵有些无聊,还得配合身法、还得兼顾进退,就对着这样的对手?还不如散了阵,各自撒欢抡棍打来得痛快!

    罗汉棍下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斗战。

    看着手下精锐被迅速剿杀,施萧晓笑容依旧,并没出手的意思。

    苏景忽然挥挥手,召回了所有罗汉,不再打杀了。这个古怪举动让施萧晓微一愣:“怎么不打了?”

    “让他们不敢再惹我就足够了。这些人还是死在你手里更让我开心些。”苏景似笑非笑:“你刚说他们没见过你的真面目。”

    施萧晓忽然笑出了声音,左手单掌一翻、摊开。

    他的掌心里居然纹了一枚梅花,调色精美、白中透粉的梅。

    左掌向天,蔚蓝苍穹中突然玄光闪烁,旋即一朵花影显现。他的手掌倒映于天,掌心花儿也倒映于天。下一刻天空中的花影就变成了真的梅花,一朵、飘下。

    真的是飘,很慢,可小光明顶中追随妖僧同行的‘人头精锐’竟无一能逃,任凭他们如何施展身法飞遁、如何催动宝物相迎,都无法躲开那朵徐徐轻飘的梅花。

    梅花轻轻落在他们身上,一个接着一个。花所过,身崩魂碎,施萧晓斩杀自己的手下眼睛都不眨一下。手下又算什么?今生此世他最好的朋友就死在他手里……

    施萧晓说,我做这黑道买卖须得震慑手下,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既然如此,那些见过他模样的手下都留不得了。苏景知道此人的行事手段,自不会给他当刀子。

    梅花飘飘,施萧晓目光飘飘,继续笑道:“苏景啊,你这个人可真不好对付。聊两句再打成不……咳,莽撞人啊!”话说一半时候苏景已经执棍打来!

    没什么花俏法术,力劈华山的路子,抡圆了当头打下。

    但施萧晓躲不开!就和‘人头精锐’逃不开那朵夺命梅花儿一样的情形:棍在苏景手中,却不是直接从手中打来,这一棍先向于天、合于天,再打下时它便成了天!

    天塌了,没地方能躲。苏景也在笑:“你聊你的我打我的,两不耽误皆大欢喜。”

    没得躲只能挡,苦笑中施萧晓掐诀一引,击杀手下时不急不缓的那多梅花陡然飞射如电,层层花瓣之间绽放奇光。护于主人身前、迎向苏景法棍!

    棍、花交击,寂静无声。

    苏景退一步,棍倒冲再向天;施萧晓退一步,梅花落地。

    “你养过狗么?我看中土狗挺多的,曾经活色世界里也有好多狗。”施萧晓真就聊了起来,不过他左手翻转不休,手诀变化重重,落地的梅花又复飞起。

    地面梅花飞起时候苏景整势完毕,第二棍又复落下

    梅花再起,迎向法棍。

    “狗分好多种。馋的懒的凶的善的……活色地专有一门辨狗的学问。将狗儿分成十七品。天字第一品的狗是两种,具体说法就不提了,并列一品的两种好狗在性情上各占一胜:一为聪明机灵,一为忍辱负重。”

    聪明的狗儿不难理解。忍辱负重的狗儿。中土好像没有。有没有都不要紧。你聊你的我打我的,施萧晓两句时间里,梅花三坠三迎。苏景手中法棍三落三仰,旋即、又一棍!

    梅花又次迎上法棍,施萧晓说话声音不停:“我以前想过……就是我啊!这两种狗儿就是我啊,我聪明机灵,我忍辱负重。在中土狗子是骂人的话,在我们活色地狗却是夸赞的言辞。狗多好,不存野心不会做太大坏事,谁对它好它就对谁好,誓死追随主人身边,毕生守护毕生忠心……活色地毁了,大好乾坤沦丧,万万生灵灭绝,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条狗、一条聪明机灵忍辱负重的狗子。我施萧晓就是活色世界的狗、最后一条狗。”

    “别人的死活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施萧晓不过一条丧家之犬,我之所求只有两字:报仇。至于中土…你家中土世界,在我眼中不过一块石头,踩上这块石头,我就能继续在复仇之路上追下去,不踩这块石头我的路就断了,你若是我你踩不踩?你若是我,会在意踩上这块石头时会碾死多少蚂蚁?”

    施萧晓语速越来越快,手印翻转越来越快,苏景手中法棍舞动也越来越快,连环三十七棍攻去,妩媚和尚也不再只守不攻,他的梅花已然由一化三,盘旋翻飞反攻苏景,双方暂时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中土世界死掉的那些人,你放一放吧,紧咬住不放有什么意思,别再追着我打了,化敌为友……”施萧晓话说到一半时,苏景终于开口了:“我是中土苏景。”

    中土两个字,他咬住了重音。

    苏景飞仙前,墨灵仙之祸怎样?

    紫霄国毁、涅罗坞灭、中元道亡、弥天台丧!不算已经式微的无双城,中土正道天宗六者亡其四。而正道天宗又是什么?不单单是并肩迎抗天星劫难、联手杀入驭界那么简单的。

    天宗正道,自开宗立派之日起承天护道匡扶人间,救灾救难大慈大悲,千万年不改、百代人不改。或许最近两三千年里他们的风头不如离山,可他们又和离山有什么差别,所有天宗弟子皆为‘我修行已然亏欠天地,所以不敢不还,不敢不求这人间安好’之辈。

    那么多好人都死了啊!死在墨灵仙手中,墨灵仙的首领:面前施萧晓。

    这还只是天宗。修行道、凡世间,多少人死于墨灵仙之祸。

    苏景已经知道妩媚和尚的真正身份,设身处地的话,他不觉得施萧晓做错了,但他仍要斩杀施萧晓,道理仅在简简单单地一句话:我是中土之人。

    活色惨祸让人同情,施萧晓的隐忍与坚持值得敬佩,苏景不会否认这些。

    但施萧晓为了自己的复仇,险险摧毁整座中土世界,杀灭中土生灵无数。死在他手中的正道修家,苏景大都不认识,但大家都有着一样的信仰、曾并肩阔步于同一条路上!

    许得你施萧晓复仇,就许得苏景复仇。

    还有离山,八百里逍遥乐土几近摧毁;剑宗仍在可是在于墨灵仙的连番争斗中,门下弟子伤亡惨重!

    施萧晓为活色之仇杀灭中土,他没错,因他是活色最后的幸存者;我为中土同道复仇斩杀妩媚和尚,我也是对的,因为我是中土之人,我是中土苏景。

    ‘我是中土苏景’,最直接的道理。墨巨灵要杀,施萧晓也要斩。皆为仇恨,皆无开解。

    大家都有道理,哪还分辨什么对错,蚀海大圣说‘不分对错只存因果’,不成想这么快就应验了。但凭心以论,苏景觉得这个是施萧晓是有值得他钦佩之处的,这一点点‘钦佩’,让苏景决定独力杀他,不坑。

    ‘我是中土苏景’,六个字说得施萧晓一愣。

    这个时候两个人斗得愈发激烈了。不知何时施萧晓头顶千丈处已然凝结起一片粉色祥云。百里云、翻卷间隐显凶兽之形;苏景身后十里外则有金红雾气弥漫,雾笼百里、滚滚腾腾,内中时而透出古怪嗡鸣。

    云在天、雾在地,对峙明显。而施萧晓的护身梅花已然化作三千枝。结法成域猛攻强敌;苏景身周百丈下雨了、火雨。一滴滴阳火烈焰妖冶绽放。火雨中只只火鸦穿梭,与苏景手中法棍配合无间,不断摧毁梅花攻袭和尚。

    两人渐渐斗出真火。

    施萧晓只愣了片刻。很快有笑起来,摇头道:“对不住,刚才跑题了…我本来是在说狗的,活色地将狗儿分作十七品,但还有一种狗儿不在十七品之中:疯狗。”

    “疯狗这种家伙,说它差它就差到底,干脆不入流;可若说它强,它就强上了天,尚在一品之上,是为极品……你啊,我越看越觉得,你就是头疯狗。嘿,别误会,我刚说过了,在活色地‘狗’为褒赞之辞,我是一品聪明忍辱狗,疯狗你好。”

    苏景也笑了:“聪明忍辱狗你可真啰嗦,杀!”

    ‘疯狗’吼杀同时,‘聪明忍辱狗’也告开声雷喝:“杀!”

    怒吼冲起,苏景提棍纵身,赤尻魔猿绝技杀千刀施展,已经修习在身的八十一‘刀’于刹那间尽数打出,暴风骤雨一般急攻施萧晓。

    天空中尽是苏景,无数苏景无数棍!

    施萧晓则猛坐在地,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只殷红短笛,纳笛于口边撮唇一吹,只一声笛鸣却有妙韵无边,浩浩碧海自笛中生、自平地起,巨浪相叠连绵不绝,泛着梅花清香却足以抹杀一方世界的骇浪冲腾,逆袭四方、逆袭天空中无数巨浪。

    杀千刀,一刀更比一刀凶悍;笛中海,一浪更比一浪汹涌。棍碎一浪,而地面尚有汪洋一座;浪抵一棍,但其后仍后幢幢苏景、棍棍杀伐。

    电光火石间的恶战,贲烈轰动的巨响!

    八十一斩落尽,苏景落地脚步不稳踉跄后退;浩渺之海崩碎,施萧晓身形摇晃,双耳中各有一缕血线流淌。

    是个势均力敌的结果。

    施萧晓面露惊讶:“你这是什么斗法,委实奇妙?”说完,咳嗽。

    苏景面色发白:“你的笛子也了不起啊。”说完,提息,再举棍。不过刚刚一战拼出全力,此刻气息不稳暂时无力再地施展‘杀千刀’,棍法重归普通攻势。

    施萧晓也不好过,勉强行法再催梅花迎敌,两人打得热闹依旧。

    “疯狗啊,我不舍得杀你的。”施萧晓语气无奈,气息混乱中说话也慢了下来:“咱俩都是狗儿,差别仅在我已丧家,是求报仇;你仍有家,所以要护家。灭我家园者,墨巨灵;非要摧毁你家不可的,墨巨灵。我之仇即为你为之敌,你我联手可好,大不了这片灵州我不要了,送给你了。”

    苏景不傻,当然明白他这番话道理没错;可这不是苏景的道理,紫霄国正宫娘娘紫游牵、十七公主紫霄尚尚,涅罗坞三祭酒豪迈谢老三,弥天台众多神僧,中元道大群仙长……与屠杀他们的凶手为伍,苏景跨不过自己心里那道坎。

    不同道则不同谋,还是那个心念:墨巨灵要杀,施萧晓也该死,如此而已。

    见苏景仍摇头,施萧晓居然又笑了:“刚说过了,疯狗这种犬子要么不入流,要么为极品,本道你是个极品,原来不入流。”说到这里,妩媚和尚缓缓叹了口气:“本想劝你和我一起去咬墨巨灵,可你又咬我又咬墨巨灵,这其中的变数太大了……我得杀你。”

    苏景无所谓似的:“嗯,咬吧。”

    ‘哈’一声笑,施萧晓摇头:“有趣的疯狗。”

    这次话音落,悬浮他头顶千丈的粉色祥云突兀崩裂,一条粉红大蛇飞扑而出。

    是蛇,也是一具尸、一道煞,一座死亡世界最后执念所化的、万万年盘结于那颗古梅中的巨蛇之灵,蛇很漂亮蛇很香,可它也是一座几近完美的世界之煞、之杀,那座乾坤已死,是以这条巨蛇的汹涌杀机中,只有一个字:死。

    死气攻于心,杀劫袭于身!即便以苏景今时本领,对上那条蛇竟连动都动不得,他所有的战意所有的气势所有的勇气,都在粉蛇显身时崩碎去!

    苏景不能动了,但他背后的金色雾气能动——雾崩雾散,大雾中飞出的……骄阳。

    那是一轮金红艳阳。

    不知何时,原本高悬于小光明顶天空中的骄阳不见了,它收敛火光、缩遁形状,被收拢于苏景身后的浓雾中,直至此刻,艳阳高声、金芒绽放!

    这不是苏景的本事,是阳三郎与小金乌手段。

    宇宙间无主太阳无数,金乌放弃的太阳实在多,不过就算金乌已离去,太阳中仍有主人印记,其他金乌来住一阵没问题,想要调运却千难万难。

    小光明顶的太阳却不同,它是金乌前辈执念结形,内中不存主人印记,只要是金乌同族皆可轻松入主、轻松驾驭。

    而真阳灵动,可随主人心念穿空来去——说穿了,阳三郎与小金乌联手时,她俩只消转一转念头,顿时就会有一枚太阳轰落!

    为何苏景能轻松杀灭芙蓉须弥天,只因他对洞天中头顶小金乌阳三郎喊了声:打了!两头金乌一起应了一声后,一枚太阳轰入芙蓉须弥天!

    一条乾坤蛇,一轮金红日,两件凶物轰轰烈烈相撞于小光明顶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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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章节,二合一您内。(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八章 兴高彩,烈

    第一零七八章 兴高彩,烈

    一条乾坤蛇,一轮金红日,两件凶物轰轰烈烈相撞于小光明顶的天空中。

    施萧晓知道苏景身后的雾气中藏了古怪,可他不觉得那雾中‘鬼’能挡住自己的‘乾坤蛇’,做梦也没想到啊、做梦也没想到那里居然飞出一枚太阳。

    那个圆圆亮亮的东西是太阳、是他妈的太阳!

    骄阳轰于巨蛇,强光暴散夺去一切视线、巨响轰鸣湮灭所有声音。下一刻完成一击的骄阳扶摇升天,重归天外;巨蛇翻卷化作一缕粉红烟霞缩回施萧晓袖中。

    苏景四仰八叉摔倒在地,本来坐着的施萧晓直接趴在地上,脸砸上了土、牙磕了石头。

    蛇煞凶猛、金轮暴烈,又是不分胜负的一场较量。

    可是无论如何,施萧晓杀不掉苏景。再就是……红头发金头发的小子跳出来,十六个罗汉跳出来了。苏景气坏了,妖僧无耻,竟敢藏了条‘乾坤蛇’这么凶横的杀招,何止无耻,简直无耻!

    施萧晓何尝不是又惊又怒,连声:“疯狗、疯狗、疯狗,你怎会有轮太阳……疯狗疯狗!”怪叫中不存丝毫犹豫,纵身飞起冲天便逃。

    苏景跳起来就追,一边追一边心中怒骂,他妈的…居然跑得一样快。

    打斗是个平手,追跑也是个平手,妖僧甩不开苏景,苏景一样追不上妖僧。和上次一样,前后两道光。穿盾宇宙间……

    苏景追得咬牙切齿,施萧晓逃得气急败坏。

    三天后,苏景回到小光明顶,没追上。

    没追上就算了,苏景从不会因能力之外的事情懊恼。再说也不是施萧晓跑赢了他,大家打得不分伯仲,跑得又是一样的快。不过苏景还有要紧事情要做就不再追了。

    阳三郎与小金乌自他身边飞起,遁入天外骄阳去,苏景自己端坐小光明顶中心,深呼深吸、盏茶时间过后。他端坐处一道烈焰火环散出。迅速扩散开去。

    第一环未尽,第二环再起,跟着第三环、第四环、第五环……一道道烈焰火环扩散,不多时小光明顶九灵境尽被烈焰笼罩。

    待到全境烈火熊熊。静坐中心的苏景手诀一边。一道金红火蛇自他天灵中冲起。蜿蜒、扶摇、直升天外,很快火蛇就击入天外骄阳内,不片刻。骄阳中也洒下一道长长的烈焰金瀑、直落小光明顶。

    苏景施法不停,一道道火蛇自他手心、足心,眉心丹中小腹三丹田、五官七窍中升腾而起,直直射入骄阳,每有一条‘苏景火蛇’上去,骄阳必有‘回应’、必有一道阳焰金瀑洒落光明顶。

    便如此,七天之后,小光明顶与天外骄阳烈焰交换不休,化作一方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

    在离开玲珑坛时,蚀海与裘婆婆劝了苏景几句,苏景听从了他们的劝告:不听是一定要去找的,但修行不应废。

    杀千刀修炼不应停;金乌真修炼日当及时。

    杀千刀要在骄阳中炼;铸日则最好能有一片‘根基地’,那没得说,苏景要炼化的太阳就是小光明顶了。寻找不听,苏景要带上小光明顶和天上太阳一起。

    磨刀不误砍柴,寻她同时修习杀千刀、铸就骄阳。毕竟寻找不听的过程里,绝大多数时间都会耽搁在‘游荡宇宙’的行途上,那会是大把的时间,浪费了实在可惜。

    是以苏景先返回小光明顶,先行法炼化此地,将其当做‘驾辇’随他一起启程、游荡,如此一来苏景就能炼日。太阳倒好说,阳三郎和小金乌可驾驭金轮。

    不听为了寻找苏景不管不顾,什么修行不修行的,根本都不去想;苏景则要带上小光明顶再启程……与用情深浅没关系的,只是男女处事方法不同。

    三祖死因莫名,诸位师祖下落不明,墨巨灵阴影笼罩,苏景肩上还有一付沉重担子,将来他还有无数征战!

    又过几天,智慧天诸大圣逆行潜踪悄悄来到小光明顶,那份热闹可就不是言词能够形容的了,不提小蛇‘忽啊’不提裘平安喊闹,单就一群乌鸦聒噪,便不是普通仙家能够承受的。

    这才是真正的老友相聚,大大的一番热闹,苏景炼化小光明顶,人在法度中,但也只是不能起身,他有十道心神,施法途中说说笑笑全不耽搁。

    欢聚其间,苏景曾与蚀海大圣有过一次详谈,有关这仙天宇宙。苏景将六翅皇池长公主那套‘蚯蚓、狸猫、虎豹熊罴恶蛟’的说法搬出来,蚀海听过后应道:“这个丫头的说法倒是没错,不过稍有模糊,这么说吧,你把什么善恶性情都抛开一旁,只看实力,这仙天宇宙就是一座中土南荒。”

    “兽分百类,妖精也有十二品,强弱不等。玲珑坛是熊罴没错的,不过身材最最巨大的熊罴,也斗不过开灵化形的松鼠小妖丁。可小妖丁就强大了么?妖丁上有妖目,妖目上有妖师、有妖灵神,一方妖王凶物遇到了大圣还不是得赶紧跪地磕头。就算是大圣,大圣和大圣也不一样,天真只用一根尾巴就能把我打得满地找牙,而天真也算不得真正无敌,他碰到冥王会怎样,何况冥王之上还有阎罗神君!”

    “神仙无品阶之分,没有那个人闲得肝疼去给神仙划分个三六九等,能到这仙天来的人手中皆有大道,你靠领悟‘舒服莫过躺着’飞仙,我靠领悟‘好吃不如饺子’成圣,我的饺子比起你的躺着哪个更高明?是以道与道只有慧意之别,不存高下之分,手握大道者,皆为仙圣。道无高下,是以从根子上论。神仙之间也无高下之分。”

    说到这里,蚀海大圣稍稍停顿、加重了语气:“真正明事理之人,不会因为对方是新晋小仙而心存轻视,也不会因为神佛成道万万年而过分敬畏……既然道无高下,资历年头又算个狗屁!”

    最后这句话让苏景心中微颤,肃然起敬!就凭这一句,足见得蚀海非等闲,苏景认真点头:“多谢前辈指点,苏景受教了。”

    “指点个蛋,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大傻子杀秋说的。”

    杀秋。天真麾下六大圣中之一,抹去一季秋直接将严冬拖入夏末惹出大祸那个树妖,他以前和蚀海有一点点交情,见面后有时候会聊上几句。曾说出过这样一番道理。蚀海记住了。现在照搬给苏景。

    “杀秋是个大傻子,劈柴成精能有什么智慧,他要真能自己想通这番道理。也不会去抹掉一季秋了,”蚀海继续道:“杀秋跟我说,这道理是天真说给他的,你算是天真传人,我把他的道理说来给你听,算是替你师父教导你。”

    蚀海自傲,因为被苏景的大圣玦收了,心里始终憋了一口鸟气,此刻代天真教导弟子,从大圣玦下妖奴一跃成为‘叔父辈’,心里很痛快的,又道:“至于这仙天中无数仙佛、法坛的实力差别……谁强谁弱,不靠什么境界划分,靠打的。你凶横,称霸一方与佛祖道尊一字并肩平起平坐又何妨;你羸弱,死不瞑目死不甘心死无葬身之地也活该!”

    神仙无品阶,大道以论,佛祖不比新晋小仙更高贵。神仙无境界,实力相拼,强者即为尊者。

    这仙天宇宙之中没有律法,因为大道无数且不分高下,所以凡事都没有对或者错,不存在一个统一的衡量标尺……没了标准也就没了秩序。

    在玲珑法坛时蚀海曾说‘这仙天说太平就天平无事;说险恶就险恶无边’。因为仙家都懂趋吉避凶之道,轻易不会暴发冲突,所以是太平的;但是再如何太平的世界,没有对错没有秩序,必定暗藏它险恶一面……

    “你在凡间时候,讲究个善恶对错,讲究个公序良俗,但是到了这里,统统都抛开吧,那些东西在没用处了。”蚀海要说的、能说的也只有这些,更多的还是要靠苏景将来去自己体会了。

    热闹一阵,大圣纷纷离去,或是返回智慧天主持法坛,或飞散四方去打探不听的消息,但苏景临时改变了主意,把四十九对乌鸦卫留了下来。

    炼化小光明顶,根底上是为了铸日,比翼双鸦皆有火鸦血脉、又靠修习阳火正法得道,留他们在身边一起行法,既能相助于苏景,对乌鸦卫也是极好的修行。

    蚀海等人离去不久,嫁衣天魔又来造访小光明顶,有关天魔坛的去向,轩辕叮当说魔坛换位、暂时封关是为诸天魔精修以提高实力,其他的就再也不肯细说。

    本来轩辕叮当只是看在秦吹面子上来和苏景打个照顾的,但见苏景正行法祭炼,他又加以援手,嫁衣魔,辅人做法本是拿手好戏。

    耽搁一年,嫁衣魔告辞离开,临行前苏景请轩辕叮当转告戚东来和老天魔秦吹,自己已经抵达仙天,落足小光明顶。

    轩辕叮当痛快答应下来,可随后一段时间里,无论骚戚东来还是忠义天魔,都不曾造访小光明顶,这让苏景颇觉遗憾。

    又是两年过去,小光明顶的炼化就初见成效,已经可以随苏景心意牵动,向前飞行了。苏景不再耽搁,就此启程开始了他的‘游荡’。

    再就是苏景启程之前,十六来到小光明顶,打着滚地撒了大泼,非得要和苏景同行不可,苏景无奈把它收入洞天、带在了身边。

    小光明顶便如一方巨舰,向着仙天深处驶去。骄阳仍在,不过收了阳三郎与小金乌法度,隐遁了形迹,这是金乌一脉的神奇本领,除非也是修持阳火的前辈大仙,否则任谁也看不到小光明顶上还顶着一颗太阳。

    所谓寻人,又哪里有个准确的方向或者像样的办法啊,苏景寻妻就和不听寻夫一样,只能一家仙坛一家仙坛的找下去。

    “不听,你猜我是谁!”

    每到一处仙坛前。苏景总会飞出小光明顶,在人家门口大喊一声。

    “不听是谁?你又是谁!何方妖孽如此大胆敢扰本坛清静!”

    有时候对方法坛会有仙家如此回应,旋即横眉冷目飞出来,苏景就忙不迭跳回小光明顶,催促灵境速速启程,赶快逃。

    一晃两甲子忽忽,苏景没能找到不听。

    所谓灵境,说穿了也就是一块经过秘法炼化的大石头,苏景就坐在自己的大石头,在宇宙中东游西荡着。前六十年里也打过几架。并非什么利益之争或者刻骨仇恨。就是他跑到人家门口大喊大叫被人家追上来了,苏景都没下狠手,保证自己不吃亏、让对方知难而退也就是了。

    驾驭着一方灵州遨游星空,在凡间是间不可想象事情。在仙天却再常见不过。浮萍州、漂流坛不计其数。没人会因为苏景带着一座灵州就高看他一眼。

    等到了第二个甲子基本就不用打架了。小光明顶祭炼渐渐成熟,飞得越来越来,虽还远远比不得乌羽双翼。但也能基本保证逃跑时不被普通仙家追上了。

    这天里,他正飞着,忽见前方远处一杆云旗飘摆,旗上三个大字。

    字怎么写的不重要,要紧的是云旗中有灵法加持,无论是谁、哪怕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小金乌也能于一望之中解其本意:又一栈。

    云旗浩浩,展阔千里,旗子下面有一间小小客栈。

    仙天即为宇宙,宇宙即为星海,一座客栈漂浮于星空,尤其规模普普通通,前后的院落、座着十几间砖房,看上去显得古怪异常。更诡怪的是,苏景的星盘中并无‘又一栈’的记载。

    这是哪位客栈掌柜修行得道、新盖了一座客栈模样的仙坛?看样子也不像,客栈挺陈旧的。

    苏景不打算投宿,不过他不太确定不听会不会投宿,催动小光明顶靠近一些,对着‘又一栈’放声大喊:“不听,你猜我是谁!”

    话音刚落,只见客栈中一道流光闪烁,顷刻来到苏景面前,旋即光芒散去,两个青衣小帽的小厮,肩膀上都搭着一条雪白毛巾,左首那个满脸笑意:“客官,您唤小的?小的可不敢瞎猜您是谁。”

    苏景眨了眨眼睛:“你也叫不听?”

    “回禀客官,小的有个名字,唤过兴高彩,这是我们的小伙计,没姓、单名一个字:烈。”左首小二哥指了指身边同伴,又半躬着腰继续地苏景笑道:“可小的叫什么真正是不打紧的,您随便喊,你喊不听那小的就叫不听。我家掌柜天天教训我们,客官就是佛爷,客官就是道尊,只要您有吩咐咱们就一定得让您满意。就算不投宿、不是来光顾的,过门也是客……”

    小二哥罗里罗嗦,苏景笑着摆摆手:“我在找人,你请回吧,打扰了。”

    “找人啊?找人您就来着了,咱们‘又一栈’表面上是座客栈……”左首大伙计兴高彩说到这里,右首小伙计烈接口:“实际里还是座客栈。”

    把苏景逗笑了。

    左首大伙计兴高彩又接回话题:“但客栈是客栈,除了伺候您住宿洗澡、酒馔饭食之类,还能帮您做其他事情……就这么说吧,兹是您吩咐下来的,咱基本都能办得到。只要您别刻意刁难,比如去攻打西天极乐,或者去挑衅东方洞天,这种事咱肯定是做不来,当然了,您老也不可能刻意刁难咱们这些小的。”

    小伙计烈又接口:“不管什么吩咐,都得作价,不能白干。”

    “咳,这还用说,贵客是什么样的人物?遨游九天万世逍遥的上上金仙,怎么可能白使唤咱们。”

    大伙计兴高彩伸手照着小伙计烈后脑勺来了下子,又对苏景呲牙笑:“咱家又一栈做买卖,从来都是公道的。要是您碰上以前那些黑店坏活计,就您刚才那句‘你猜我是谁’,他们就当成您吩咐下来做事了,立刻回您一句‘你是小光明顶苏景啊’,然后就得找您收钱了。但咱不能这样,又一栈有信誉,第一不能欺您不知坑蒙拐骗,第二更不敢强买强卖生讹硬诈,所以小的刚才就跟您说:我不敢乱猜您是谁。”

    “我明知您老是谁。我也不猜,因为我一猜这事就成买卖了,我就得请您拿钱了,可您不知情啊,所以这事咱不做。”大伙计说得唾沫四溅,小伙计烈从旁补充:“主要还知道你挺横、把芙蓉须弥天都打炸了,不好欺负。掌柜的说过,不许欺负不好欺负的。”

    大伙计说出苏景名字的时候,苏景心中惊讶非常,后面的废话没太在意。诧异问道:“你怎么认得我?”

    兴高彩嘿嘿笑:“您看...你又有吩咐了。这个...按道理说,我要回答您、先得作价的。不过咱是头次打交道,我也不去问掌柜的了,私自做主开给价钱。您要觉得合适咱就接着聊?”

    说完见苏景没有反对的意思。兴高彩继续道:“那小的可就斗胆了。您多担待,您带水了吗?能不能给我这小兄弟倒杯水喝?”

    这就是价钱么?苏景惊讶同时又觉好笑,不废话。直接从锦绣囊中取出瓷瓶,依着兴高彩的说法,给小伙计烈倒了碗水送上前。

    小伙计捧过来就喝,欢喜他的哟!

    大伙计兴高彩嘿嘿直笑:“好叫您老得知,我们这些穷苦人伺候着这座客栈,说好听的叫‘小二哥’,说难听了其实就是奴仆下人,平日里都是侍奉别人,偶尔能被客官伺候一下,那真是...那真是打从心眼里的高兴啊!”

    原来是这样的梗,苏景笑道:“我也给您伺候杯水。”说着又给兴高彩倒了杯水,双手捧上。

    “哎哟、哎哟,这哪敢当,这就不是买卖了,这就折煞小的了。”兴高彩讲规矩,双手乱摇说什么不接苏景的水:“回客官的吩咐,咱们做这个客栈,客人又吩咐就得赶紧巴结着,客人们打探消息的时候不少,所以仙天里有什么要紧的消息,咱们平时都注意得紧,您老在玲珑坛招亲时候大出风头啊!又是湘大先生、又是嫁衣天魔的,您这等亮瞎了小人狗眼的光彩人物,咱们自是要探清楚您的相貌。所以您一来我就认出您老了,这事真心不值钱,一杯水已经是要多了,这第二杯水决不能要,决不能要!”

    道理一说,不新鲜,但这座客栈的古怪已经不言而喻,苏景有意试探下对方的成色,又道:“还有桩买卖,不知你们做不做得。”

    “您吩咐着,小的仔细听着。”兴高彩和烈异口同声。

    苏景问:“梅大先生的本名叫什么?”

    “好您内,您老稍等!”苏景一问,新的生意来了,兴高彩愈发精神了,自怀中取出一只乾坤囊,内中满满当当装的都是玉简,他翻翻捡捡,很快找出一枚,真识谈过后对苏景笑道:“这仙天里,唤作梅大的仙家一共三千零二十一个,小的斗胆猜一猜……您问的是抢掠新晋仙家、用来种树养果子的那个梅大先生吧?”

    这一来苏景可就真正惊讶了。就算仙天没有真正秩序,‘人头行’的买卖也是犯了大忌讳的,等闲的仙坛、仙家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行当存在,更别说人头行的大掌柜是梅大先生,又一栈的门槛果然高得很!

    兴高彩眼色非凡,见了苏景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说的没错:“是这样,打探消息多多少少得用点时间,你要真想知道梅大先生的本来姓名,您给小的三天时间,我给您报个价钱?打听这件事……您看着给,一两银子我就不赔,二两银子是您老有赏,三两银子……就太多了,小的不敢要。”

    苏景囊中还真有几块银子,随手摸出一块递上前,可他心里另有无限好奇。

    “没事,也不是您随便问一句咱就得当成买卖的,这个火候小的替您看着,如果是买卖,肯定提前告诉您;如果是闲聊天,您问我答,分文不收。”兴高彩看出苏景又有疑问。

    苏景问道:“仙天中的生意买卖,也用凡间的银两结账?”

    兴高彩笑了起来:“那倒不是,凡间的银子对咱们可没有丁点用处。不过小的自作聪明、自作聪明啊,我觉得您老问梅大先生,应该是试探咱们的本事,您问的根本就是您心里清楚的事儿,既然您都知道答案了,我又哪敢再跟您这要个正经价钱?一两银子就是个象征,意思意思罢了。但您放心,收了您的银子,小的就应下了您老的考教,三天之后要是没有个准确答复,您拆下又一栈的招牌来砸小人的嘴!要是这事成了,您再寻思,寻找不听大人的买卖要不要交给咱们来做,那时候您要有心思赏咱们口饭吃,咱在坐下来仔细商量个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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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是大章节,二合一。(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九章 天字一号,厨子不在

    苏景痛快点头:“好!”

    一两银子的买卖,点明了是考校,可大伙计兴高采还是高兴得就要入洞房一般,整张脸膛都发光发亮了,大喜道:“买卖不分大小,只要是您吩咐做事就是赏饭给咱们,小的们谢过苏大老爷,您老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梅大先生真名本姓三天过后小的必定给您一个答复。”

    “这三天苏老爷住店吧?”小伙计烈接口。

    苏景反问:“店钱怎么算?”

    “回禀苏老爷,”兴高采恭敬应道:“仙天无尽宇宙浩渺,这里最最不缺的就是地方,咱们也就是垒几块砖搭个顶,这客栈简直就是没本钱。客官来投宿,睡一觉住几天,这事压根不值钱,所以小的不敢要价,一向是客官看着给,给多少都是您的赏,小的念您一辈子好!”

    “给多少都是好的,不给就不太好了。”小伙计烈说道。

    大活计兴高采继续说道:“其实也不一定就得给什么宝物、灵丹,刚也跟您呈秉了,又一栈伺候往来贵客,时常会帮客官们打探个消息什么的,由此咱们对‘消息’二字在乎得紧。您要是有什么要紧消息或者有趣话题,给小的们说一说,也能当做住店的价钱了。”

    “是呢。”小伙计烈点头、补充:“比如…梅大先生叫什么。您跟我们说了,就能白住店三天。”

    苏景哈哈大笑,这厮一定是故意的。梅大先生叫什么苏景肯定不会说。他自囊中摸出一枚白玉珠递上前:“你看这颗珠子抵得过三天住店么?”

    占九合灵州、杀灭芙蓉须弥天、摧毁玲珑法坛,三个地方的宝物苏景自然不会客气,都收入囊中。珠子来自芙蓉须弥天,于镇心魔清心慧上有不错效果。

    “足够了,足够了!谢谢苏老爷赏赐!”大伙计兴高采接过珠子,眉飞色舞,也看不出他是真欢喜还是假高兴,但他还不忘补充:“这棵慧智蚌珠成色不错,三天店钱远超了,我看这么办:算是您暂时抵押柜上的。待您离店时候若觉得舍不得这颗珠子。随便赐下张符篆、丹药之类普通宝物,小的再取回珠儿换给您。”

    又一栈的买卖做得果然公道,至少现在伙计说得很公道,苏景心中对他们有几分好感。笑道:“多谢。不必了。”

    兴高采又废话几句。回手把珠子递给了身边的小伙计,后者直接嘴巴一张,珠子吞入腹中。

    跟着兴高采和烈齐齐长声喊道:“贵…客…临…门…喽!”

    就在喊喝之中。远处又一栈中传出咣当一声,本来大门紧闭的客栈门户大开。

    门户大开,但不是开门,是‘掉门’,两只木门掉下来了。

    这客栈看上去有些陈旧,但还没到‘破旧’的程度,哪成想如此不结实,这边喊一声那边门就掉了。每到与外人相见时就会遁入大圣玦洞天的乌鸦卫们立刻开口,纷纷叫闹一颗珠子的价钱花得不值,大圣玦洞天就此乱作一团。

    而洞天内乌鸦们的喧哗未落,刚刚掉下两扇门的客栈陡然泛起层层紫金神芒,一条紫金仙天大路铺展开来,一直蔓延到苏景脚下。

    仙路两旁梧桐神木参天,一木一凤展翅旋舞,百木中必有一凰引颈欢鸣;仙路之上则开遍琼花,花中有仙子,或拨琴或弄笛,合奏出一只欢喜迎仙调;另有千万彩蝶翻飞翩翩,双翅挥动间播撒沁人香氛。

    一头巨龟不知从何钻了出来,无需吩咐就来到苏景身后,身子一趴一起,将小光明顶背负在背,这是专门替贵客扛‘行礼’的灵兽。

    巨龟显身后又是一声鞭哨响亮,身形三百丈的红衣红衣力士挥动长鞭,驾驭十八头碧睛赤鳞青背巨鲤,拉着一座宝玉华辇疾驰而来、迎接苏景。

    仙路、依仗皆从‘又一栈’中铺展而来,但踏足仙路上再向前望去,哪里还有什么不起眼的客栈,仙路尽头赫然一座千里恢弘的紫玉壁金顶大大殿。

    小小客栈,转眼化作辉煌神宫!饶是苏景见惯了排场,也不禁愣了下子。

    小伙计烈头前引路,大伙计兴高采陪伴苏景登辇,过凤林传琼花、沿着紫金仙路向着已经变作神殿的又一栈行去。

    大家初次打交道,苏景不太敢把自己的老巢交给那头巨龟,心咒一转神念相牵,巨龟背上的小光明顶微微晃动片刻,跟着诺大灵州迅速模糊了形迹,于几个呼吸间化作两丈方圆一团柔和玄光,紧紧跟在了苏景身后。

    大伙计不以为意,反倒是先赞苏老爷法术了得,再谢苏老爷体恤牲口是大慈大悲之人。他还专门招呼那头扛行李的大龟上前来道谢。

    大龟不会说话,但会摇尾巴,它就冲着苏景使劲摇尾巴。眼看着一头千里巨大的龟用小狗儿的办法来讨人喜欢,苏景心中感觉古怪莫名。

    仙路、巨龟、前方神殿,这些排场事情看过就算,苏景不放在心上,向兴高采打听‘又一栈’的来历和掌柜。

    兴高采笑道:“这些都是闲事,要紧的是宾至如归,伺候好了您老才是咱们的虔诚心愿。”

    对方不肯说,苏景也不再多问,不一会功夫驾辇进入宫内广场,来到正殿门前,两位小二哥挥退巨龟、鲤车,兴高采又问苏景:“给您老开天字一号房,您看成不?”

    天字一,无论哪家客栈都是最豪华的上房,苏景笑着点头:“多谢小二哥。”

    “不谢,”小伙计烈大方挥手:“咱家店里每间房都叫天字一号。”

    兴高采瞪烈,烈假装没看见,一路小跑引路向前,带着苏景踏入煌煌正殿。

    不迎客时又一栈普普通通,客官临门时摇身化仙宫,待客人踏入大殿……破破烂烂一间房。

    泛着一股潮味,墙角有雨水阴湿后留下的斑斑黄痕,墙壁白皮几块脱落,一张土炕一席铺盖,一张桌三只瘸腿凳,桌上一盏早都熏得黢黑的油灯,一只壶嘴残缺的茶壶,所幸四只茶杯都是完好的,没缺口没裂璺只是蒙了层灰尘,

    兴高采笑嘻嘻:“苏老爷,您先歇一歇,小的先把您老吩咐的‘梅大真名’事情安排下去,待会再来伺候。”说完带了烈退出房门。

    苏景进门的时候,大圣玦洞天里就再次吵翻了天,乌鸦们或抱怨或咒骂,这等寒酸客房,怕是在凡间世界都不容易找,用来招待仙家?男鸦乌上们也只是不爽快而已,女鸦乌下们的话题就更‘开拓’了些,很快讨论明白莫看店小二说话客气,其实心中对苏景轻蔑得紧,既敢开仙家客栈,必有华丽好房,就是因为小瞧人所以不给苏景开。

    屋子不算小,苏景不急不缓迈着步子转了几圈,摸摸土炕敲敲桌子,很快一道神识投影大圣玦:“这是好地方啊!”

    土炕七万斤,天辰星石炼化,土之厚、土之纯、土之重集于一炕中,躺身其中得厚土养身,强皮骨健筋肉;

    铺盖轻三钱,罩为无疆蚕丝编织、内添无根紫柳柳絮,盖在身润血髓滋体津。

    墙角雨痕饱含天一真水吉祥,补福充禄;桌上油灯燃起火苗寸许,正午阳光、黎明霞光、子夜星月光芒,三光入法编结成灯火,定魂魄杀心魔;三只瘸腿凳子曾受三才正法祭炼,任坐其一,可探道于天地人至理,护法基增神元。

    茶壶不值一提茶水味道普通,而四枚茶杯根底各有一道四象铭文,杯正四象,盛水饮用、助仙家明撤四象定乾坤之悟于无形,一杯清茶一杯造化,喝了它能得惠几重?看您自己的悟性了!就连斑驳脱落的墙壁,留下来的痕迹都是一道道清心普善、宁心抚神的上咒天撰。

    破破烂烂一间房,普通仙家万年全身祭炼未必能得其中一物。若此间寒酸,这宇宙间怕是没几处地方敢称奢华。

    探过‘天字一号’房,苏景咋舌……

    没一会功夫,兴高采和烈门外问安,进来后寒暄几句,问起苏景可要饭菜酒馔,兴高采搓着手心,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好叫贵客知晓,咱们这客栈中本来有位好厨子的,但前阵子位客官点了麒麟白象羹,正好咱家厨房里没白象,他就出去抓白象去了,一走三十年还没回来。哎,白象算不得啥子厉害家伙,不过这些笨东西投了佛家眼缘,都被大菩萨们征召了,想抓白象就得对付菩萨……现在咱们店子里没了厨子,精致热炒怕是做不来,但是老醋七彩灵芝果、泡椒龙形首乌芯、芥末玄天河鸭掌尖之类的凉菜我做出来的味道还算不错,或者我给您焖一碗烂熟的五色神牛牛肉面?”

    “贵吗?”苏景提了口凉气,问。

    “哎哟我的贵客诶,看您说的,住店不就是吃饭睡觉嘛,收了您的店钱,就不能再收您饭钱了,这些吃食又不值啥,都是含在店资里的。当然,除非您另点丰盛酒馔咱们才会重新计较价钱。”

    烈道:“另点也点不了,加钱也不收,厨子逮白象还没回来,估计是让菩萨给打了。”

    苏景道:“不要钱的都来一份。”(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零章 哪有那么干净

    “好您内!”两个小二哥退下去,他们的手脚倒快,盏茶功夫过后各色菜品陆续上桌,果然都是凉菜,但菜料无一不是非凡之物,虽比不得病麒麟馅的饺子,却也真正算是样样难得了。

    能开出一家这样的客栈,直接把仙材神料做成凉菜送给客人白吃,这买卖至少做到苏景身上时候根本就是在赔钱。道理完全说不通的。一边品尝新鲜又美味的诸般菜色,苏景悄悄然几道灵讯送出,向蚀海、六翅皇池、潇潇天帝、嫁衣天魔等熟人打探‘又一栈’的详情。

    正吃到一半,敲门声响起,大伙计兴高采又进来了:“客官,您老用过酒饭之后…有事情做么?”

    这个问题来得无端,苏景把口中的‘芥末鸭掌’咽下去,摇头:“没事做,就等三天后看结果了,若贵店能探出梅大姓名,我寻人事情就要拜托你们了。”

    到得现在,苏景大概能晓得,莫名冒出来的‘又一栈’高深莫测,若说苏景没有丁点戒心那是骗鬼的,否则也不会向同伴传讯询问。

    但如果这家店子真如表现出来的那么神通广大、且又值得信赖,那用到他们的地方就太多了:

    找不听,找同门,寻访阎罗神君与诸冥君,追查三祖陨落真相、甚至查探墨巨灵底细,苏景面前太多难题。

    “咳,那是买卖,您说‘拜托’小的可受不起。”兴高采永远都那么客气,跟着又把话锋兜转回来:“三天等待颇多无聊。或者……小的给您找些消遣?”

    稍顿,兴高采压低了些声音:“女的。”边说,边对苏景挤了挤眼睛,尽在不言中了。

    苏景失笑:“你家还有皮肉生意?我还道又一栈是处清白买卖嘞。”

    “这您可就冤枉小店了,又一栈是老店,一向清清白白。”兴高采解释道:“咱这店里除了客官就是小厮,从不会有不清不楚之人。不过有客官觉得孤枕难眠,也有些法坛仙子修行之余想要赚份外快,这边有想法,那边有心愿。咱们做下人的不能不为客人着想。就跑个合牵条线,这是成人之美啊。”

    说着,兴高采拿出一枚玉牌对苏景晃了晃,玉牌里当然没有仙子驻扎。但有一卷名姓籍册。客官有意则可按名姓点选。

    兴高采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您老容禀。小的这边能找来的可不止那些普通仙子,还有些高高在上、站在山顶尖上的盛名娘娘……平素里那可都是翻手云覆手雨、寻常仙家只能仰望、提一提法号心中都会升起无边敬畏的‘这个’。”

    ‘这个’时候,兴高采挑起了一根大拇指。声音没法再压低了,干脆半躬起身子,凑到苏景身边耳语:“不怕和您说实话,就被您打灭的玲珑坛、惹到您的那位蒸莲娘娘,以前也在咱们的玉牌里……但若按十品分阶,蒸莲勉强也就够到三四品的样子,咱这牌子里可还有一品、上上绝品!只要您老愿意、又能出得起价钱,神母天姥一亲芳泽不是难事。”

    大名鼎鼎的仙子。

    冰清玉洁的天女。

    或称霸一方、或称绝某处的绝代女子。

    兴高采的牌子里有不少。

    苏景眯了下眼睛,兴高采把话说完就转回到桌后,垂手等候时静静望着苏景的眼睛,面带笑容。

    至少以金乌神目看来,这个‘小二哥’说的是实话,他的牌子中有不少大人物。苏景没办法不惊诧:“那些天神女子……自愿的?”

    “咳,瞧您说的,”兴高采笑了起来:“当然是她们自愿,否则咱们还能上门去抓人么?”

    “上位神女,来这又一栈中为无名小仙侍寝?”苏景追问。

    兴高采认真应道:“这就是老话说的了:有钱能让鬼推磨。无名小仙又怎地?您出得起价钱,照样会有仙子来推磨。就说…就说有一位大娘娘吧,她的名号小的不能跟您提,有次一位客人选了她老人家。这位客人修持普通,但机缘巧合下得了一根灵明石猴的杀天尾。杀天尾是好东西,奈何客人没这个本事将它炼化成宝,就把这根尾巴当做了报酬,那位大娘娘欣然赴约,一番欢好几度春风……客人得偿所愿;大娘娘取得宝物归,两全其美。”

    兴高采说得仔细非常:“另外还有‘一点嘱托、两重放心’要给您老交代清楚,‘一点嘱托’是春风起自何处就散自何处,无论您在店里与谁欢好,都是在咱们客栈里发生的事情,出门以后您可就别再提了;‘两重放心’头一重,您手上有重宝又想有人侍寝,您告诉小的,小的去问您看中的仙子,您放心,她答应最好不答应就算,就算她不答应您也不必担心身带重宝的事情泄密。以后您的宝贝丢了,别管您已经离店多久、别管是不是牌中仙女抢走的…就这么说吧,甭管什么缘由您的宝贝丢了,就是那位知情仙子的灭门大祸!另一重请您放心的是咱们帮您请仙子来侍寝,又一栈是不会再找您收报酬的,仙子那头会另抽一份赏赐下来给咱。”

    前面一点嘱托说得客气,后面‘两重放心’的头一重,可就露出些颜色了,皮肉生意没做成但客人将来的宝物丢了,又一栈不问缘由直接灭了知情仙子的道坛!翻转过来看,若哪位客人睡过了仙子后再出去大嘴巴,下场怕是会惨得很。

    兴高采是精明角色,说了半晌自能看出苏景只是好奇,不会真来点选牌中仙子,不过他的态度永远都是那么好,面上非但没有不耐烦,反倒显出些‘能与贵客闲聊大有荣光’的神气,又笑道:“我知道苏老爷刚飞升上来的时候不长,可能还不不晓得,这仙天……哪有凡人想像中的那么干净啊!您慢用,小的先告退,有什么事情您随时喊我。”

    小二哥没能做成生意,却给苏景上了一堂课。

    这仙天,哪有凡人想象中的那么干净!

    大伙计兴高采告辞的时候苏景喊住了他,又从囊中选出一盏玲珑坛的点雀宝镜和一只九合灵境的沉星天蟾鼓递了过去。

    平白打赏两件宝物,两成是因为对方这堂‘皮条’课,八成则是因为这顿饭吃得太贵重了,不该贪心的时候苏景绝不贪心,这个便宜他现在还不会去占。反正也是慷他人之慨,不心疼。

    兴高采先是着力推辞,见苏景坚决,大伙计好一番道谢,这才躬身退下。不料过不多久忽然房门开一线,小伙计烈溜着墙根又进来了,声音压低得几乎都贴到地皮上去了,他也拿出一枚玉牌对苏景晃:“我听大伙计说您不要仙女侍寝……那您要男的么?”

    苏景赶紧把他轰出去。

    吃过饭也不会真没事情做,就在客房中苏景做起修行功课,不久之后灵讯返回,蚀海和六翅皇池没听说‘又一栈’的名头,只问苏景要不要帮忙;嫁衣天魔回讯说隐约听说过‘又一栈’的名头,具体事情他不清楚,只知这客栈是个神秘有趣的地方,它不会害人;潇潇帝湘大先生的灵讯就最简单了:好好玩。

    修炼之中时间轻贱,三天一晃而过,大小两位伙计门外问安后进入屋中,兴高采先开口:“启禀苏老爷,您吩咐下来的事情咱们已经查清出了,梅大先生本名……”说着,兴高采对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说。

    大伙计照顾小伙计,道理上说,探出消息后客人当有一份额外打赏,小伙计来回答那客人的赏钱就会落到烈手上。

    “叫……啥、啥小小来着?忘了。”烈张着嘴巴想,想不起来。

    “没点记性的东西。”大伙计恨铁不成钢,又给小伙计的后脑勺来了下子,对苏景笑道:“此人名唤施萧晓,活色地上来的仙家。活色地在凡间里算是个顶顶好的地方,多有仙家飞升,且那个世界的人还挺抱团,上来后仙家们也算团结彼此间都有一份照应,虽然谈不到什么规模,却也算得红火。可惜后来出事了,活色地被摧毁,活色仙家矢志复仇,结果全军覆灭,到现在就剩下施萧晓一个了。”

    一个人的身世向来都是一事连着一事,要想打探或许不是件容易事,可若查明一事往往就会牵出一串。根子上说,探施萧晓的名字的过程中,就会得到诸多有关此人的消息。

    苏景只问名字,又一栈探出名字同时也得知了施萧晓一些其他事情,这些消息对又一栈没什么大用,对‘客官’来说却可能重要得很,那就干脆都奉送了,这是一等一的生意经。苏景不犹豫,立刻打赏,这次是九合真人珍藏的一枚立身符。

    能查出梅大本名、来历,足见又一栈神通广大,苏景有心问问他们是如何探来的消息,但转念想想就放弃了,这是人家混迹仙天的本事、本钱,怎么可能对外人说起。

    “谢您老的赏赐,更要谢您老的体恤,有些事儿不是小的不想说,是真不能说,何况咱们就是伙计,掌柜的那些手段我们也了解不了多少啊。”兴高采竟连苏景起念又消念都能看得出。

    跟着兴高采犹豫了下,又道:“小的不敢打听您和梅大先生之间有什么渊源,不过……万一您是打算对付此人,务必加个小心,活色世界和活色众多仙家早都灭绝,唯独此人活得风生水起,必有不凡之处。”

    烈点头,语重心长:“肯定不好对付啊!但不打紧,您要真想打,雇佣打手咱们能帮忙牵线。”(未完待续。。)

大魔王、求月票以及碎嘴

    大魔王、求月票以及碎嘴

    每一年都会有二十四个大魔王:每月初,每月末。

    月初大魔王来了,赶紧求票。

    月末大魔王来了,赶紧求票。

    应该是下雨的原因,今天天津比较凉快,洗了澡出来,居然从风里感觉到一点点秋意。就在这份凉凉快快的秋意中,九月初魔王大人降临了!豆子头发都顾不得擦干就赶紧掰开笔记本来求票……

    九月一号,开单章、求月票^_^,谢谢大家!

    故事写到仙界了,算上升邪,豆子写了三本仙侠故事,不过从没真正写过仙界,老读者大都知道,小仙有毒就是单纯的凡间故事,搬山的仙界是假的,以前不写仙界不是不想写,是不会写。以我这颗脑袋,实在很难想象神仙们是怎么过日子的,或者神仙不过日子?咳。

    直到这本升邪,终于决定写仙界了,在设定上前面已经写到了,大道不分高下、神仙不存境界。至少在升邪这个故事里,我是真这么想的,仙界是个没有统一对错认知和公认道德秩序的地方,因为道不同而道本身又没有高下之分。至于更具体的想法,都在后面的故事里,剧透是不好的,告诉还在养书的同学们苏景飞升后遇到的第一个熟人是蚀海大圣这种事情,我就做这一次。

    设定什么的,就我个人而言是为了故事服务的;

    那么所谓设定,还是就我个人而言,就是个正在谢顶的大叔躺在被窝里干巴巴想出来的一个世界,没什么真实标准也没有准确参照,所以漏洞肯定会有,可能还挺多的,欢迎大家指正。批评也没关系,有错就是有错,这方面实在没有什么可狡辩的,只有虚心接受、认真感谢。

    真的没办法保证让所有人都满意,能保证的只是我一定会认真把故事写好的。

    写升邪是我喜欢做的事情,到了我这个年纪,能把喜欢的事情当成事业来做是一种幸运,对此我一直是感恩的。话再反过来说,到了我这个年纪,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事情都不去认真做的话,这日子过得未免就太空虚了。

    经常会有读者来和我讨论故事,你们的热情让我感动,有时候甚至会惶恐,其实豆子就是个最最普通的写手,肤浅、市侩、偶尔吹牛逼又经常为了吹牛逼付出代价。

    ‘思想’、‘深度’、‘哲理’、‘萝莉’等等这些事情都距离我太遥远了,根本不在我的考虑之中,如此而已。我是浅薄的,升邪也只是个浅薄的故事,穿插一些笑料,追求一些爽快,希望能给您带来些娱乐,嗯,对了,娱乐就是《升邪》存在的全部价值了。如果您看的开心了我倍感荣幸;如果看得无聊就把它放到一边好了,我很遗憾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希望以后能写出让您满意的故事。

    请别从升邪里找意义、找道理、找启发或者什么特殊价值,豆子就是个写爽文的小市民,还总写不爽,唉。

    再就是说说‘乱入’的事情,比如活色地施萧晓,比如九龙地甲添,一路跟书过来的老读者都知道他们豆子老书中的角色,以前在感言里说过,一本书就是我的一个身临其境的梦,书里的人物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我的朋友、伙伴,在那段时间里他们都是活的,陪着我看陪着我跑也陪着我骂街打架,旧的故事结束了,大家就道别了。

    谈不到太复杂的心情,但每到一本书完本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点点唏嘘。到了新一本书,有时候就会忍不住把他们再拉住来亮亮相,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恶趣味,不过要说明的是,施萧晓也好贾添也好或者再出现的谁谁谁,都是和以前故事没关系的,他们是升邪里的新角色啦。

    升邪后面的情节还挺多的,短时间里不会完本,不保证卸甲儿师兄或者苌狸祖奶奶不会跳出来风光一下,都是不甘寂寞的狠角色嘛。

    就说这些吧,豆子嘴碎,唠唠叨叨的,能看完的同学如果有时间可以在书评里喊一声,我会狠狠佩服您一下的。

    最后求月票,升邪的月票如此惨淡,豆子还成天傻笑忒忒的,这实在不是一件太对称的事情。我们可以没心没肺,我们也可以苦中作乐,但我们不能把没心没肺和苦中作乐混淆了啊。

    从二三十名掉到七八十名,疼啊。刚才我已经很严肃地把自己的一张月票投给了升邪,觉得自己帮助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这感觉真好。

    来,我给您乐一个!您……给投张月票?

    谢谢你们,我爱你们!鞠躬下台^_^

    我喜欢和你们这么没点正文的瞎聊。

    豆子惹的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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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一章 价钱怎么说

    苏景心念微动,回头倒是可以向他们打听施萧晓人在何处,至于雇佣打手什么的就不必了。

    一桩生意,一场考验,三天时间过去大小伙计恭敬客气,‘又一栈’却稍稍露出一点‘狰狞’,聪明人一叶知秋,苏景自是能看懂这座客栈的颜色。

    兴高采话题一转:“托客官的洪福,咱们总算不负所望,探出了梅大先生的真名,这桩买卖钱货两讫,算得圆满了。您找不听大人的事情……”

    这个时候,外面忽有一个声音传来:“小二哥可在?”

    声音不在客栈中,而是外间乾坤传来的,看来又有客人想投宿。小伙计烈对苏景告了声罪,又对大伙计点点头,身化玄光飞往外间,去迎接新来的客人。

    兴高采不受影响,继续对苏景道:“您找不听大人的事情,是不是要交给小店来打理?先得请您老体谅的,这天底下没有必定能成的事情,小店是有些小伎俩,可也不敢就直接给您打包票说一定就能找到人;但要再请您放心,真正要找人的话,找到了、您看赏,咱们给您道谢道喜,万一没能找到,就不敢再收您报酬,算咱们白忙。”

    话说到这个份上,人家足够敞亮了,于苏景来说,多出一条寻人途径,也不耽误他自己再继续去大海捞针。苏景点点头:“不听为乳名,本名霖铃,还有个名字…叫苏景,莫耶地仙子。不过她是从中土飞仙的。”

    随即苏景又把不听的模样、修行这些事情大概介绍过一遍,最后道:“托请贵店寻访不听,再就是不听之外,还有些人想要拜托你们帮忙寻找。报酬上,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生意越做越多,兴高采开口笑,正想说什么,忽然他皱了下眉头,侧耳倾听片刻后对苏景道:“刚刚烈给我传讯,外面来了个趣人。这个人和您老有些渊源啊。”

    说着兴高采挥挥手。四壁消失客栈不见,两人面前不远处,小伙计烈正和一个消瘦和尚说话。

    兴高采指了指和尚,对苏景笑道:“小的说的趣人。就是这位神僧了。”

    苏景根本不认识这个和尚。和尚也完全没发觉兴高采和苏景。

    刚刚大伙计挥手。施展的‘穿漏视听’之法,他和苏景看和尚近在眼前,实则双方隔绝于两重乾坤间。这是一手了不起的神通,苏景看了兴高采一眼,并不掩饰面上惊讶。

    兴高采最擅揣摩客人心思,应道:“您老误会了,不是小的修为怎样,是这客栈曾得大掌柜亲手加持妙法,这才能穿漏乾坤,看得清楚。”

    这边兴高采低声给苏景解释,外间烈则满脸懵懂,问消瘦和尚:“彤骨大师的意思是,您老不住店,只跟咱们做一桩买卖,就是把已经住进店里的苏老爷绑了给您?”

    消瘦和尚点头道:“好叫烈先生得知……”

    “先生这个称呼可不敢当,”烈双手乱摇,有些惶恐:“大师是贵客,称小的‘先生’实在折煞于我,您还是喊我小二烈或者烈小二吧。”

    消瘦和尚一笑:“好叫小二哥得知,彤骨和尚为巡法僧,受命巡护仙天东南十三佛州,芙蓉须弥天是为十三州之一,苏景妖人毁我佛州必须严惩,否则小僧愧对佛祖信任。”

    说到佛祖,和尚双手合十,面露虔诚:“贫僧已经追踪他多日了,不料想他躲入了贵栈。又一栈的规矩贫僧有所耳闻,不敢贸然入内打扰了贵栈的清静,这才想和小二哥打个商量、做一笔买卖。只要拿到苏景,价钱好商量。”

    打了小的引来老的,凡间仙界都一样,这个彤骨僧人于佛门之中地位颇高,芙蓉须弥天正在他的庇护之下,不过芙蓉须弥天被毁时候他正有其他事情,无法抽身去捉拿苏景,直到不久前他才料理好手上的要紧事情,开始追缉苏景。

    话说完,彤骨和尚自袖中取出一串晶莹剔透的念珠递上前:“小小意思,小二哥笑纳,莫误会,这不是缉拿苏景小妖的价钱,只是贫僧对小二哥的尊敬心意。待拿到苏景,贵栈的报酬再另外计较。”

    拿了念珠在手,烈小二霍然大喜,假惺惺推辞两下后他把念珠收入囊中,大声喊道:“小的谢过圣僧赏赐,您在这里稍等,小的这就回去办事!”

    彤骨和尚眼中也有喜色闪烁,他打听到那个苏景颇为棘手,捉拿此妖怕是真有几分风险,如今又一栈答应出手,付出些宝贝算什么,自己不担风险最要紧。

    留下彤骨和尚在外等待,烈小二身化玄光重返客栈,但并未立刻返回苏景的‘天字一号’,而是去了厨房。

    没片刻功夫小伙计烈转回苏景房间,手中方盘中托了几盘凉菜,午时将近,他给苏景弄午饭去了。

    四碟小菜一壶酒,桌子上摆放整齐。苏景的神情没太多变化,戒备于内、面色如常,但他也不会假装什么,微笑中直接问道:“烈小哥不是答应那个和尚回来做事么?”

    “是啊,回来做饭,和他聊会天也不能耽误我侍候店里贵客。”烈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把那串念珠拎了出来:“托苏老爷的福,小的赚了一份外快。”

    兴高采自烈手中接过念珠,稍打量就笑道:“这位圣僧出手不俗啊,娑婆独目蛟的禅目珠挺难得,十八颗一般大小穿成一串,算得珍品了。”

    娑婆独目蛟是仙天中的一种异兽,唤作蛟其实是三尺怪蜥,体色斑斓面生一目因而得名。娑婆独目蛟稀少,大都智慧浅薄愚钝不堪,但每万头之中,必有一头生来心藏禅意。

    生俱禅心的独目蛟自出生起就会爬向西天极乐世界。朝圣之路也是超脱之路,可是宇宙何其广漠,有禅心的独目蛟穷其一生也爬不到,几乎都老死在路途中,能爬到西天去的万中无一。

    而西天神圣,真正抵达了西方极乐的独目蛟自惭形秽,不敢再向灵山上爬去,它们会选择一个角落停留下来,一动也不动就用自己的独目静静望着灵山上的佛光,一望万年直至身死。当其身体腐朽、骨血飞灰。一颗永望灵山的独目会化作灵珠。内中饱蕴禅意,于佛家弟子来说是大好宝物。

    兴高采如数家珍,给小伙计烈讲这念珠的来历,烈听过皱眉头:“这么说。娑婆独目蛟也算可怜。佛祖为何不来看看它们?”

    “这倒怪不得佛祖。你可知每天里往西方极乐去朝圣的妖仙异兽会有多少?佛祖就算什么都不做不可能一一接见。”兴高采摆了摆手:“咳,其他就不说了,这串珠子终归是宝物。”

    小伙计烈嘿嘿笑:“宝物再好也不敢独吞。意外之财见者有份。”说话间,他手上微一用力,竟扯断了串珠金丝,将念珠拆散了,十八个颗珠子分成三份,自己一份,兴高采一份,苏景也分到了六颗珠子。

    “啊?”苏景惊呼,不为对方平白送自己珠子,只因小伙计烈简直是糟蹋宝物!

    十八为吉数,十八颗珠子穿成一串再经妙法祭炼,无论斗战还是修持都有玄灵法度,可烈小二直接把它给拆掉了,念珠一散祭炼法度随之消散,就算重新串回去也再难续从前法持。

    小伙计烈此举和打破精美瓷器分瓷片没什么区别。

    兴高采笑道:“苏老爷莫怪他孟浪,烈和我情同手足,小兄弟赚钱了想要照顾我这做兄长的一下;且这笔外财又是因您而来、非得又您老一份不可,没法子,只好拆了它。”

    六个珠子摆放桌前,苏景不急着伸手去拿。

    兴高采大概明白他的想法,开口道:“咱们又一栈虽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但也有一点点的规矩,客人住进了店里,咱们做小厮的除了伺候好您们,还得保得客官财帛无失、贵体安健,高高兴兴地住进来、红光满面地离开去。您看咱家客栈平时都是关着门的,那就是为了防贼防匪。只要在这店里住着,您就高枕无忧,万一有些不长眼睛的恶徒想要进店骚扰贵客,我们拼了小命也要拦下他,甭管他是谁!”

    烈点头,加重语气附和:“甭管他是谁。”

    兴高采伸手向外面等待的那个和尚一指,继续道:“这位神僧老爷知晓咱们客栈的规矩,不好直接进来找您麻烦,所以他出钱跟咱做买卖……做买卖是好事,可有的买卖咱不敢做啊!就说圣僧老爷这桩生意,这不是让咱们监守自盗嘛,不成不成,坚决不成,苏老爷你就安安心心地住着,兹是小的还活着,绝没人能动您一根头发丝儿。”

    豪言壮语过后,兴高采满目庄严散去,重又眉花眼笑:“至于神僧老爷的赏赐…刚您也看见了,烈可没答应他什么,是他觉得咱家的小二哥投了眼缘,非得给串珠子,这要是不收,未免辜负了大佛爷。可是收归收,就像烈所说,不能一人独占,因您而来的外财,一定一定得有您一份,您快收了这些珠子,小的才能安心和您接着谈生意。”

    情由明白,苏景不矫情挥手收了珠子,未入囊而是扔进了大圣玦洞天,十六老爷大喜,一条小蛇拨弄着六颗珠子,时而满体乱跑而是上天翻飞,玩得大大开心。

    兴高采根本不再去看外面等候的僧人,就此转回正题:“又一栈开店这些年,时时刻刻留意着外面的消息,找人本来不算太难的事情,可这位不听仙子是新上来不久的仙家,在这仙天下没什么根基也没太多关系,咱们这边该打听的一定会去打听,这一重请您放心,不过一来肯定时间漫长;二来,不敢保。盼您老能体恤,寻新仙比着打听梅大先生的真名可要困难得多。”

    苏景痛快点头:“价钱怎么说?”(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二章 有钱就得嘬

    兴高采的笑容忽然‘沉’了下去。

    笑纹未变、笑容不改,可笑意变了,变得沉稳安静,沉默了片刻兴高采忽又一摆手:“启禀苏老爷,这桩生意是苦差事,可寻得是个无名仙家、此事本身又不值钱,这个价钱不好开啊……不如这样,您不是说还有其他生意要照顾小店么,干脆您都吩咐下来,小的听过后,再去请示东家,一股脑给您开个价钱?”

    这次苏景犹豫了一阵,到底还是点点头,自囊中摸出一块玉简,把自己能想起来的、现在找不到的人一股脑列了出来,莫说离山前辈、大小师娘等人,就连南荒老石头、金蟾三阿公、四方头方先子也全都开出了名单,最后又把墨巨灵的事情注入玉简内,他要知道这伙子妖孽究竟是什么来头。

    兴高采双手接过玉简,真识扫过后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又将眉心舒展开来,重现笑意:“您老的意思小的清楚了了,其他都没问题,但是有两个地方要给您老说明白,其一,这玉中记载的神君、冥王下落,我们不能查。”

    “为何?”苏景反问。

    “这也是小店的规矩,有关阎罗神君、诸位冥王的消息,我们不能打听,这种买卖不接,请您老务必体谅。”说着,兴高采打量了下苏景的神情,见他并未显现不悦之色,兴高采接着说道:“再就是最后这桩吩咐,墨巨灵的来历。小店也不接和他们有关的买卖,还得请您体谅。对了对了,还要请你放心,又一栈和墨巨灵没有半个大钱的关系,您也莫再追问缘由了,小的谢过您老。”

    兴高采带着烈,一起对苏景鞠了个躬:“这块玉中其他人物,我们都能接下,替您寻找。您看……”

    阎罗买卖不接,墨巨灵买卖不接。其他人都没问题。又一栈会代为寻找。苏景点点头:“算价钱吧。”

    “请您稍等。”兴高采带上烈起身离开房间,自己不敢做主,须得问过上层人物。

    两个人离开足有一个时辰才重新转回,兴高采对苏景道:“寻这些人。十个甲子为限。至于价钱:一枚太阳一家店。再加上您老、最少一千年。”

    这个价钱把苏景说糊涂了:“什么意思?”

    “贵客容秉,鄙东开这座又一栈有些年头了,承蒙各方神仙照料。生意还算过得去,东家前阵子就盘算着再开一间分店。再就是您也看到了,这家老店也没点排场,我们东家的原话是……有钱就得嘬,东家觉得自己现在有点身家了,再开分店的时候可不想像这家那么寒碜了,想来想去,要是把客栈开在太阳金宫里那就气派了。本来这个事应该去找三足神鸦,奈何东家年轻时候曾经和一头大金乌抢凤凰女。”

    烈接口:“掌柜的输了,咱还一直没有老板娘呢。”

    “所以掌柜的有心结啊,想要在太阳里开店又不愿意跟金乌一脉打交道,正好,您也是修持阳火的。”兴高采笑眯眯地:“您莫误会,掌柜的要得不是您现在手上的这枚太阳,他要一枚不是金乌铸就的太阳,可仙天之内,非金乌族类却修习阳火有成、有资格铸就骄阳的,除了您怕也不容易找到第二个了。”

    自己的阳火修持,金乌大将留下的小太阳,都被苏景和阳三郎刻意遮掩,但未能逃脱又一栈的洞察。

    对方非等闲,苏景倒也不太意外,如实说道:“我修持阳火不假,可炼就太阳非朝夕功夫……”

    “这无妨啊,您是神仙,东家是神仙,小的们不才也勉强顶了个仙家名头,大家都仙,最不缺的就是寿命,请您大概交代个时间,然后我们就等着呗。另外请您放心,只要立据成书,我们这边就先开动了,该打听打听该找人找人,十个甲子内肯定帮您把人找齐。”

    苏景敲敲面前的桌子,随手指点着客房内诸般‘神奇’:“铸就骄阳只是时间功夫,但这间客栈处处神奇法持,凭我自己,想要把太阳金宫……”

    不等他说完兴高采就摇头道:“这一重也请您放心,当您老的骄阳铸就初成形的时候,大东家会派人帮你改造金宫,有关客栈的诸般法持,可能会有麻烦您出手的地方,但主要还是咱们来做。”

    苏景再问:“太阳、客栈明白了,‘再加上我、最少一千年’又怎么算?”

    “我们东家不懂金乌法度,将来分店落成,不管怎么说都是您铸就的太阳,短时间里还得请您照应着,所以到时候请您做个二东家,帮忙给照应一下,时限为一千年。千年之后您想走就走,绝不敢留;若您不想走,大家不妨坐下来再谈一谈分股的事情。东家说了,最好的情形莫过于,太阳是您的,店子是您的,他就坐地抽头,嘿,现在说什么都还早,将来慢慢您就明白了,鄙东不怎么精明还穷大方,是个很好打交道的人。”

    “请您照应一千年,也不是就一定得耗在店里,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太阳分店真要有什么事情,您得伸伸手帮一把,仅次而已了。”

    条件一重一重说明白了,若真按照对方所言,苏景实在想不出自己会真正有什么损失,再从头到尾思索一番,苏景望向兴高采:“是不是太照顾我了?”

    兴高采嘿嘿笑:“生意做得是个你情我愿,我们东家乐意这就足够了。再说,帮您找几个人,我们又要太阳,又要您千年相助的,其实也不算便宜了。您要觉得合适,咱们现在就立个字据?”

    只待苏景一点头,小伙计烈就从袖口里取出字据,早都准备好了,上面一条条清清楚楚,且这份字据上全无花样,写得明白,苏景要找的人里,只要有一个没找到又一栈就白干活,决不再找苏景要太阳。

    字据上只有又一栈约束自己的条款,但若帮苏景找齐了人、苏景反悔不去铸就太阳,会如何赔偿只字未提。

    “特别克己,又一栈做好自己的本份,您肯定也会给咱们个满意交代,信得过,信得过。”兴高采笑着,言辞是客气的,不过目光里的意思很明白,又一栈从不怕人反悔,他们有这个底气。

    字据最末,又一栈已经落印画押,苏景接过笔画押又按了个手印,这桩买卖算是谈成了。比着他之前想象的复杂了一点,但并不比想象中的昂贵。

    字据一式两份,大家各自收好,做成一桩好生意兴高采和烈都开心异常,正向再说什么,忽然外面一个声音传来:“烈先生可在么?贫僧还在等待。”

    前前后后快两个时辰过去了,彤骨和尚一直等在外面没人招呼,有些不耐烦了。

    小伙计烈想也不想,扬声回答:“没这人!”

    这算什么回答,彤骨闻言微一愣,旋即笑了:“烈先生是在消遣和尚啊。”

    兴高采接下话题,就在房内当着苏景面前,扬声笑道:“神僧言重,我们这些做小厮的苦命人,从来都是被人家消遣的,什么时候也不敢消遣旁人。您老知道又一栈的规矩,又让咱们来绑店内贵客,这不就是消遣我们么。消遣就消遣,小的们命贱,只求神僧能开心就好。”

    语气客套得一塌糊涂,可是兴高采这番怪话又哪有丝毫善意。

    彤骨和尚并未发怒,也没愣头愣脑地向客栈闯来,声音淡漠:“小二哥不肯做和尚的生意,只怪我自己把事情想得天真了,罢了,罢了。又一栈有又一栈的规矩,和尚不敢乱来;但西天也有西天的法度,苏景小妖非得铲除不可。”

    说话间,和尚脚下祥云猛做展阔,化作一道巨大金色云环,将又一栈套在正中,跟着和尚大修摆动不休,一尊尊金身护法神僧显身,算上彤骨一共三百僧侣,分布、结做于金色云环。

    再明白不过的情形,和尚们不闯店,但把又一栈包围了,苏景总不能在店里待上一辈子,总有离开的时候。

    “神僧这是作甚啊、”兴高采扬声:“您这样一围,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再就是苏老爷刚刚跟咱们谈成一桩生意,这笔买卖有个时间工夫,生意未成之前,小的可不敢让您伤了他,您要是偷偷摸摸地打他,咱们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您这般明火执仗、摆明打杀,小的就实在为难了。”

    苏景从旁对兴高采说道:“我先跟和尚说几句吧。”

    兴高采笑了:“您老不用担心,小人口中说为难,其实一点也不为难,就凭这个和尚……”

    苏景摇了摇头,客房陈设到普通凉菜到皮肉生意再到轻松探出梅大本名,哪还看不出又一栈深不可测,苏景当然晓得大小伙计一点不为难,不过杀灭芙蓉须弥天的是他,这件事情和又一栈无关。

    苏景运力,传声外间:“彤骨大师,芙蓉须弥天的事情,你我谈一谈吧。”

    “苏景?”彤骨一哂:“芙蓉须弥天遭你屠灭,谈无可谈,你不伏法无以正视听!”

    “谈无可谈?”苏景追问了句。

    “谈无可……啊!何方凶徒,安敢如此!”彤骨和尚本来神情安稳,重复自己所言,可话说到一半面色骤变,语气中惊怒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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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三章 大阿姑,象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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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灭芙蓉须弥天,苏景心里全无负担,当时他曾还解救出法坛镇压的几十位仙子,那里根本是一座魔窟,毁去就毁去。今天这个彤骨和尚前来问罪,若有的谈不妨将真相告知;若没得谈……苏景无所谓了。

    焉知彤骨与芙蓉须弥天不是沆瀣一气?就算他不知情,不肯谈的是他,苏景又哪会上赶着解释,本打算在对方最后确定‘谈无可谈’后就放出太阳轰他们个狠的,不成想还不等太阳放出来,彤骨和尚就变了颜色、变了神情:有新来怪人入场。

    头发乱糟糟一把抓的肥壮人物,劈头盖脸外加从头到脚的鲜血,仿佛刚刚从血池子里爬出来,这人实在太脏了,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周身还有浓浓血腥恶臭散出。

    彤骨和尚是见过大世面的,新来的怪物只凭一身血和熏天臭气还吓不住他,让彤骨和尚惊诧的是‘怪物’手中拖着的东西:

    万丈高大、山一般的巨兽,周身上下伤痕累累,曾经的圣兽神采早都散去,身遭重创下之下都无法再站立,倒身在地奄奄一息、被怪人抓住尾巴拖着。

    巨兽长长的鼻子倒垂,两根锋锐长牙都被打断,断牙间丝丝缕缕的血痕……神采不再、模样狼狈可轮廓还是清晰的,稍有见识之人就能轻易辨出。这分明是一头白象!

    在凡间佛徒中有神龛、有牌位、有鼎盛香火供奉的圣兽白象;在仙天得佛祖喜爱、为诸多菩萨大士饲养的吉祥白象。

    只有一头像也就罢了,更让彤骨觉得心惊肉跳的是,这头白象头顶卍莲花冠、身披青霞三宝鞍,这不是普通白象,它是坐骑……真正要命的是彤骨和尚认得驾鞍上的标记,这头白象的主人可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真正大士!

    彤骨和尚惊骇之际,‘兴高采烈’兴高采烈,两位小二哥同时眉花眼笑,纷纷道:“厨子回来了,厨子回来了。”

    又一栈中去打白象的厨子回来了。且他真的打了一头白象回来。还是上位大士的坐骑。

    彤骨和尚长长提息,强自镇定下来:“何方神魔,怎敢伤我佛家吉祥兽,还不速速放下白象解说明白!”

    厨子理都不理。继续拖着白象向着自家店子里走去。他的步伐看似缓慢其实暗藏妙法。开步则千里湮灭,没几步就从视线尽头逼近彤骨和尚布下的金环法云,彤骨和尚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阁下止步!”

    和尚色厉内荏。这头白象的主人,无论如何法力、势力还是地位都远在他之上,周身是血的怪人能从那位大士手中抢来白象足见本领,这样的人彤骨根本惹不起,可和尚今天霉运高照,赶上了这件事不能不硬着头皮问一声,否则将来被上位佛陀问起来他没办法交代。

    厨子还不止步,就拉着一头将死白象,一步一步踏过彤骨的金环法云,走近了又一栈。

    彤骨和尚不敢动手,也不知该再喝问什么,未料眼看就要拖着大象走进客栈的怪人忽然站住了脚步,伸手抹了把脸,回头问:“你…围困又一栈?”

    居然是个女子声音。

    瓮声瓮气,嗓音粗哑,可的的确确是个女子声音,且‘他’抹过脸上的血浆、又将遮面的,隐约可辨其面目,娥眉凤目、颌下无须颈上无结,好个煞气腾腾的胖大女子。

    苏景还记得剑冢采剑、初见紫霄尚尚时的情形,未嫁人前的十七公主堪称肉山,可是和这位又一栈的大厨娘相比,紫霄尚尚简直绝代佳人。

    而‘大厨娘’问话过后,忽又发出‘咕’地一声怪笑,胸怀太过宽阔、一笑共振嗡嗡、待到笑声响起时仿佛南荒老蛤一声闷哼撼天……笑声落下时候,白象飞起来了。

    终于万钧的巨大白象,就被大厨娘抓着尾巴、当做流星锤砸出!

    初见其人,不由得用当年的紫霄尚尚来比较;再闻其笑,苏景直接想到南荒老蛤;此刻见她打人,苏景又把天真身边的灭顶大圣想起里了。

    象直砸、象斜轰、象横抡,大厨娘化身狂风,手中巨象翻飞,什么圣僧什么法环,顷刻间崩碎开去,彤骨和尚一时躲避不及被巨象荡起的罡风卷中胸膛,当即鲜血狂喷,不敢恋战转身就逃。

    从舞象到破阵、彻底击溃和尚,一共只才三息工夫,大厨娘走进客栈。

    看上去不过丈于宽阔的客栈门洞,身形如山的白象进入却全无阻碍。兴高采、烈欢欢喜喜地迎了出来,苏景也跟在小伙计们身后看热闹。

    两位小二哥和大厨娘打招呼:“大阿姑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大阿姑恨恨道:“秃头狡猾,说是把白象送我,暗中又行布一阵想要困杀于我,破阵用了些时间,又惦念着客人点的菜,来不及去报仇就急匆匆的回来了,归途中又遇到一伙红眼狗子,打了一仗……客人还在么?”

    “三十年了啊,早都走了。”烈笑道。

    大阿姑愣了下,喃喃道:“都三十年了?”她陷落的法阵时间混乱,于她而言不过破阵不过三两天光景,回到自家客栈才晓得竟已三十年过去。

    “咳……”大阿姑叹了口气,随手把白象放到了一旁,这次可是白忙活了,此时大阿姑发现了苏景,立刻露出笑容、敛衽施礼:“贵客安好,我是个粗苯妇人,做事毛躁,惊扰到您,万勿见怪。”

    身披厚厚血浆、小山似的巨妇敛衽、客套,满是半干血块的大脸笑意和善。苏景只觉说不出的古怪,赶忙还礼,摆摆手口称无碍。

    大阿姑忽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兴高采、烈:“三十年我不在,往来客官的吃食……”

    兴高采应道:“咱们哥俩就对付些凉菜,大阿姑放心,咱哥们的手艺还过得去。”

    大阿姑闻言微皱眉,提着鼻子嗅了嗅立刻察觉苏景房中有酒菜味道,对苏景道一声‘贵客勿怪’,腾腾大步迈开走进苏景房中。待她拿着几道凉菜出来的时候眼神可就变了。满满愤怒满满凶悍,瞪向兴高采烈:“你们两个小子简直胡闹。不对,胡闹不够,简直混账。是侍奉客人还会喂猪呢……贵客莫怪……这等吃食就算喂猪。猪都得骂街何况客人……贵客莫怪……”

    菜做不好。大阿姑是真生气,两个小二哥了解她的性子,笑嘻嘻地一点也不害怕。苏景有心打个圆场可一想‘猪吃了都得骂街的菜,自己吃得还挺香’,咳,还是别劝了。

    大阿姑发过脾气又向苏景告罪,说是要立刻为贵客掂排像样的几道热菜,转身去往后院一头扎进厨房了,连澡都不顾的洗一个。

    苏景则转目望向那头巨大白象。

    巨兽将死,侧卧于地,可它的目光里不见愤怒、不见留恋,也没太多凶气或者恨意,只有浓浓浓浓的……哀伤?

    是哀伤。或许是炼化大圣玦的缘故,苏景能看懂这头巨兽的目光。

    忽然,‘忽啊’一声喊叫响亮,十六老爷从苏景脸上窜了出来,甩着尾巴尖跳到大象神身边,用小小的脑袋去拱大象的身体。小阴褫不过一尺,可他是真正恶龙,蛇小力气大,万丈巨兽被它轻轻一拱就站了起来。

    只站起来一瞬而已,巨象摇晃着再次摔倒,荡起轰隆隆的巨响,一起一落,白象的目光始终不曾变过,只有哀伤,无尽哀伤。

    十六是好意,想要扶它站起来,不料反倒成了拱着它翻跟头,不敢再去拱它了,改用尾巴尖去逗弄象鼻子,大象全无反应,它还未死,却如行尸走肉一般,全无挣扎或者起身的意思。

    十六逗了一阵,似是有些着急了,转回头对着苏景‘忽啊忽啊’的一阵大叫,旋即小小身躯一摆,陡然间凶恶气焰冲天而起,十六化身乌翅恶龙,浩荡妖威向着后厨催压过去!

    小阴褫不喜欢动脑筋,在他眼中事情从来都简单得很:他可怜这头白象,所以就对打杀白象的大阿姑恨意满满,妖威绽放开来就是要向对方挑战了。

    兴高采心思活络,见事情要闹僵立刻对小伙计烈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身遁玄光一去一回只在眨眼之间,再现身时候烈手上多出了一枚钨铁匣,三寸小匣打开来,碧绿药膏馨香弥漫。

    兴高采说道:“要说,这头白象也无辜,点菜的客人也早走了,咱们无意再伤它性命。”刚刚谈好了大买卖,再因为这么一头大象闹起来实在不值得。

    他说话的时候,小伙计烈已经忙活起来,用不知什么来头的灵浆一点点化开铁匣中的药膏,为白象涂抹伤口。仙药灵验,一涂上身肉眼可见白象周身伤势都在愈合。可白象躺在地上,目中仍就不见丁点生机,只有哀伤、只剩哀伤。

    哀伤之象,心死之象,就算全身伤势痊愈,它还能活么?

    吼!

    恶龙双翅展开、凶威浩荡,非要与大阿姑打上这一架不可了!

    由得小阴褫妖威催迫,大阿姑不离后厨,但声音传了过来:“我这趟出去就是要猎杀这样一头巨兽,这一重没什么可说的,我为凶手,白象无辜。不过要让贵客知晓的,我要杀白象没错,这头白象却非我所伤,正相反的,若不是我向着带回来活宰新鲜,它早就死在阵中了。是它主人弃了它,并在它身内种下杀劫、为困杀我的阵法核心。这么说吧,他用白象来杀我,不管杀不杀得了我,白象都得死。”

    说着,大阿姑从厨房中走了出来,身上血腥依旧,但围上了一条围裙、双手也洗得干干净净。

    在围裙上抹干了手,大阿姑继续道:“真正弃它杀它的是它忠心侍奉主人,白象现在这副模样,是因哀莫大于心死。但不管怎么说,事情是因我而起,白象也是因我才落得如此田地,贵客若心疼白象,只管来罚我。”

    ‘忽啊’,不等苏景说什么,小阴褫就收了恶龙身,重新变回小蛇。

    是是非非,因果起落,对十六老爷来说实在有些复杂,白象是被主人的法度所害,去杀白象的人反倒救了它的活命……十六不知道该去怪谁,没了打架的心思。

    不敢再胡乱用力,十六用小小的脑袋去拱象鼻子,又跳上象头掀开它的大耳朵,对着耳洞‘忽啊’‘忽啊’的大喊。(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四章 来个全套吧

    见小阴褫无意再斗,大阿姑对苏景敛衽,重新返回厨房去忙活了。

    兴高采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叹了口气,对苏景道:“白象可怜,主人心狠,去打象的大阿姑是为了又一栈的生意,咱们又一栈从不以好人自居……可说破了天,咱这仙界之中不就是这个样子么,有本事的骑白象,更有本事的吃白象,就白象最没本事,只能被人骑被人吃了。”

    小阴褫还在忙活着,时不时地回头望向苏景,苏景明白它的意思,望向兴高采:“无论死活,这头象我要了,开个价钱吧。”

    兴高采笑了:“一头象而已,请您吃了三天凉菜本就过意不去,我自作主张,送了!”

    苏景道了声谢,挥手将白象收入黑石洞天。其实大圣玦洞天更适合白象养伤,但须得认主才能进去。

    收入洞天不算完,苏景心念转转,阿骨王袍化作滚滚冥云,将白象包裹其中,有王袍护于身魄,总是真的心丧、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一路修行,天南地北幽冥驭界直到飞升,苏景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善善恶恶哪有那么清晰的界限,到如今丧在他手上的性命,说不定小一些的世界都能填满了。救白象真的没什么目的,和十六一样,只是最最单纯的:觉得它可怜。

    可怜就救了,唉,但行善、莫问前程。

    果然,十六老爷开心起来。先冲进黑石洞天去看白象,跟着又飞出来,从苏景左耳进右眼出地好一通亲热和巴结,也着实有些吓人。忽然十六又想起一件事,从苏景脸上跳到小伙计烈面前:“忽啊!”

    小阴褫的实力如何姑且不论,单它周身剧毒就不是说笑的,烈小二赶忙退后一步。

    ‘忽啊’,十六老爷尾巴高高翘起。他的头也是高昂的,尾巴再一翘,一尺长的小黑蛇变成了个古怪的半圆。

    十六尾巴尖指着烈手中的钨铁匣。白象疗伤。说不定以后还要用到匣子里的神仙药。

    ‘忽啊’又是一声叫,十六吐出了一块金子。

    一旁的苏景忍不住笑了,想起上次十六老爷口吐金锭,那时大家还在西海深处、摩天刹的废墟中。

    烈看了看苏景。试探着:“他…是想买我手中灵药?”

    苏景点头。小伙计烈却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这盒子灵药何等神奇,一锭金子的价钱,这得多不要脸的人才能开得出来。

    十六老爷呲牙了。口中忽忽有声,饱蕴威胁之意,小伙计烈不为所动,仍就摇头:“不成不成,这笔买卖做不得。”

    呲牙没用,十六居然又牵动了下嘴角,是撇嘴?苏景仔细看看,果然是撇嘴。成圣以后果然不一样了,十六都会撇嘴了……珰一声响,撇嘴过后的十六又吐出来一件东西,大东西,西瓜大小的一枚金蛋蛋。

    椭圆、大,但未脱鸟蛋之形,金色蛋皮上还有一道道古怪纹路,一看就知并非刻意雕刻,纹路天成且藏蕴法持,是为‘天篆’。

    蛋落地,弹性十足,当当弹跳着向前滚去,十六急忙又甩着尾巴追上去,把金蛋蛋拱了回来,再对烈小二忽啊忽啊地叫了几声,这次下血本了,用金蛋蛋去换神仙药。

    苏景神识投影一道,问洞天里的阳三郎:“这是什么蛋?”

    其实什么蛋都无所谓,关键可别是自家这一脉的金乌蛋,那可就犯了大忌讳了。

    所幸阳三郎摇了摇头,她也不识得此物。不止阳三郎,就连见惯珍宝的兴高采烈都不识得这是什么鸟的蛋。

    苏景挥手找回小蛇,想问问他从里吞了这样一枚蛋,十六连忽啊带比划带大圣玦心神不断穿透,总算说明白了个大概:五百年前它在智慧天外玩耍时,见了金蛋蛋飘过来。

    当时十六老爷见左右无人,一口吞了金蛋蛋,化风遁光地逃回智慧天……

    十六没舍得真把金蛋蛋消化了或者炼化了,一直盼着有天蛋里能飞出个什么东西陪他玩耍,奈何几百年没动静,它也用灵识探过无数次,蛋中气意全无,多半是一枚‘死卵’了。

    烈转头望向了兴高采,大伙计对苏景和十六告了声罪,把金蛋蛋拿在手中好一阵摩挲,什么都没能探出来,这时候苏景开口了:“伤药价钱另算,这枚蛋我瞧着有趣,不换。”

    兴高采却又不肯撒手了,两下里好一阵商量,最后还是开出一份契据,金蛋蛋仍是苏景的,暂存于又一栈。其实又一栈什么样的宝贝没有,只是此蛋古怪,引得他们有些好奇,想要留下来好好琢磨一番。

    苏景‘借出’金蛋蛋,那盒子神仙药的价钱就再好商量不过了,打折再打折,苏景拿不久前烈小二分给他的六颗娑婆独目珠换回了灵药。

    灵药随手交给十六,小蛇一口吞下心满意足,不忘对烈晃一晃尾巴尖,买卖做完了总得再走个人情。

    苏景以为此间事情了解,留下自己的载讯金剑之后这就准备告辞了。兴高采却扬手一拍脑门,笑道:“又是和尚又是白象又是金蛋蛋的,闹得我险险忘记大事!苏老爷现在还不能走,有两件事。先是和您商量个事情,求您老能通融下,把烈带在身边。”

    苏景闻言一愣,这个请求来得未免太古怪。

    “一来呢,东家的意思,您和我们又一栈这次买卖,会是个漫长工夫,且说成是买卖倒不如说是合作,我们这边派个人跟在您身边侍奉着,有个消息往来都方便。再就是将来您也是要主掌一方店面的,身边得有个熟悉开店事情、又机灵能干的小厮;另外烈这孩子也到了该出去历练历练的年纪了,可咱们这边实在人手有限,没人能带他,就厚着脸皮拜托给您了。”

    “烈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真真是个好孩子,您老放一万个心,他跟着您,只有给您帮忙的份,绝不会给您惹祸。而且您把他带在身边,万一想要雇个人手打个打架什么的,他都能帮您安排了。其实他自己的本事也不差,刚才要不是大阿姑回来了,对付和尚的事就交给他了,应该不用我出手。”

    苏景看看烈,又望向兴高采:“烈小哥跟着我,是咱们生意里的条件?”

    “不是,不是,要是条件就写在契据上了,让他跟着您是为了方便行事,万望您老答应。”

    苏景笑了下,帮忙还是监视,又或真如兴高采所说只为方便?现在无从求解,身边多个小跟班也无所谓,点点头也就答应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走着瞧好了。

    兴高采满面欢喜,烈却提不起精神,显然他更喜欢店里,舍不得店里人,不太情愿跟苏景走。这神情不是装出来的,倒是能看出他是个有情义的小哥。

    苏景这边才点头没片刻,十六又忽啊忽啊地跳出来了,刚才烈小二给白象治伤,十六对他印象不错,此刻热烈欢迎。

    “订亲了没?”苏景问烈。

    烈居然脸红了下,摇头,苏景笑道:“那成了,跟我出去走走,争取给你找个媳妇。”

    烈小二脸更红了,但眼睛可亮了。

    头一件事定下,兴高采再说起第二件事:“您走之前,还得请温伯给您看看。”

    “温伯?”苏景面露诧异。

    温伯是又一栈中的粗役,颤颤巍巍地每天来三趟房间,打扫、送水之类活计都是他做,苏景晓得此间没有等闲人物,可看着这样一个老头子来侍候自己他还是觉得不落忍,几次告知他不用过来了,老头子每次都‘哦’一声,然后该来接着来。

    “帮您找人啊!其他人都还好说,最最要紧的是您要找的那位不听仙子,之前给您老说过,这位仙子怕是不太好找,万幸,她是您的娘子,有了这重关系,就能请温伯来看一看了。”

    请人帮忙找人,有关情形苏景都会交代明白,在交给又一栈的玉简里他说清楚了,不听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苏景又问:“温伯能看什么?”

    “温伯本名温树林,飞升前是算命的。”兴高采一本正经,搞得苏景也和他一起正经起来,心中一热、肃然起敬。

    苏景重新回到房中,不多时烈小二就把温树林喊来了。

    老头子走路都在哆嗦,随时会摔倒的样子,来时路上已经听小伙计说过情形,进屋后也不多说话,先眯着眼睛围着苏景转了整整七圈,这才嘶哑开口:“做个全套吧。”

    手相面相伏羲卦八字签梅花易数外加摸骨,总之街上算命有的,温树林一样不落,从头到尾给苏景来了一遍,到得最后一项摸骨完毕,温树林坐去了一旁,老僧入定一般,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只有口唇嗡嗡,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如此,燃香光景,温树林突然张开了眼睛,原本昏花黯淡的一双眸子里金光暴射,两颗眼珠儿仿佛都燃烧开来,老头子猛地跳起来:“哎哟我的老天爷诶!”

    言罢,噗地一口鲜血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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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更来了^_^(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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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前,太阳落下后再没有升起。
第十天,苏景名动四方。升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升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升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