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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子惹的祸     升邪txt下载     升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二八章 尔敢,尔真敢

    遗憾得很啊,正过瘾的时候,结束了......但苏景没想到的,随口说出的话居然有人回答,就在他对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带笑:“好,依你。”

    应声之人,吃面老道。道长正收回手指,一点不嫌自己刚摸过苏景的鞋底子,直接把还在流血的手指放入口中吸吮。

    同个时候,苏景耳中猛听得一声激越长鸣,剑鸣。

    丈一龙剑自道长囊中疾飞冲天,悬于空,引长鸣。

    丈一为君,万剑称臣,当君王凌空长啸,立刻引动万剑呼应,杀灭巨灵后本已各自归去剑冢的剑域万剑再度飞起,急震且急鸣。

    万剑凌空。

    就在急急震动之中,每一柄剑上都有玄光流转,眨眼过后,玄光化形、脱剑而去!

    万剑脱影。

    剑影疾射,快如光电,自四面八方疾飞而来,无一例外的,所有剑影都只有一个目标:鞋。

    鞋底。

    人间修行一千七百年,风光此刻无两,苏景以一双鞋底收纳千万神剑光影......这回苏景的威风大的没边了。

    一道剑影即为一份剑元,吃面老道送给苏景的礼物。

    浩荡剑元再添新力,第十一境正法修行再入巅峰!下一刻高悬天顶的那轮骄阳陡然沉降,飞火流星一般,狠狠砸向苏景。再一瞬,骄阳落、烈火崩,三重小乾坤与这中土天地阴阳两界,熊熊大火烧灼!

    小乾坤为真。大天地为象,可无论真幻,那份烈烈奔放的气势都全无两样。

    就在这场席卷天地的大火之中,苏景张目,开目瞬间,双目金红绽放,一双眸子分明就是一双熊熊燃烧的小小骄阳;

    张目之后,苏景提息,鲸吸引动飓风,风呼啸荡漾雷声隆隆;

    饱吸气。苏景开口。笑:嘿嘿。

    没法不笑啊,哪怕笑得特别傻。远游子过了?那就只剩大逍遥了,苏景心中快乐无以言喻。

    笑声起异象消,天人合一境界撤散。大天地投影不在、小乾坤烈焰归元。与此同时苏景的身形微微模糊一下。当漫天漫地的火焰散去时候。他身后多出来三个人。

    多出来三个苏景。

    一个苏景身着金红色长袍,想都不用想就能明白,袍色为骄阳本色;

    一个苏景身着淡青色长袍。非天青非水色,那淡青是风的颜色;

    一个苏景身着亮银色长袍,银色中透出寒光,如剑。

    一气三清,破远游、得分身,不是三尸那种混蛋怪物,不是苏晴屠晚那种外来魂命,真真正正的、曾让苏景羡慕不已的、三座修行法身、分身!

    阳火、金风、剑,三道本命真修,各显于一尊分身。

    本尊苏景攥拳抵住下颌,假模假式地低低咳嗽了一声,咳嗽声未落,身后三个苏景齐齐一晃,一化阳火悬空、一化疾风打旋、一化长剑横天。三个分身各承本尊一道本命真修,也各自得了一重本命变化,别人家的分身大都没这个变化本事,苏景踏破远游子后做的第一件事:显摆。

    跟大伙显摆。

    别人大都惊奇,不及喝彩,但自有识趣捧场之人,顿时就有喝彩声传来,一人做声却也十足响亮,喝彩之人:他媳妇。

    随即苏景站起身,对不远处的道长和影子和尚合掌躬身,深深一礼:“多谢两位,助我修破十一境。”

    话音刚落,异象又起,本已沉底沉黯的中土世界骤然光明绽放,一轮轮金色骄阳自东、自南、自西...自四面八方升起,一刹那,中土世界千百骄阳显现,旋即骄阳齐飞,向着苏景涌来......

    景色惹人惊骇,事情却不值一提:破境洗炼。

    破了十一境,自然就有破十一境的洗炼,只是这一次天地火灵凝结成骄阳真形。苏景自是明白怎么回事,强按心中浓浓欢喜,口中淡淡一叹:“没完了,唉。”

    而这场洗炼在进行中时,裘平安、十六老爷先后显现错愕神情,晃动身体化作青烟,钻进苏景大圣玦中去了,入妖家洞天,两条龙分别显现真形,盘身做修。

    这场洗炼持续时间也不短,整整两天之后,诸阳尽没苏景之身。

    苏景解开身印,欢欢喜喜地站起来,向前踏出一步,但也只踏了一步他就告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随即面露惊喜,又望向吃面老道。

    老道又开始吃面了,口中乌鲁乌鲁:“不必谢了,不算啥。”

    苏景不矫情,点点头又望向众多同门,后面就该去做大逍遥问的领悟了,周围的强者大把,比如瞑目王、小狐仙、大小尸仙等人,但他们都是‘异样修’,与人间修家道路不同,有关最后的领悟,还是得请教贺余、尘霄生两位师兄。

    不过不等他开口,贺余就微笑道:“恭喜师弟破逍遥。”

    破逍遥?苏景想都不想,笑道:“师兄说错了。”

    尘霄生附和:“老贺,你是说错了。”

    贺余手敲额角,摇头笑道:“糊涂了,果然糊涂了...”说着,他与尘霄生并肩,异口同声、纠正:“恭喜掌门破逍遥。”

    两位长辈如此,所有离山晚辈皆做附和,躬身、施礼,个个喜色满满笑逐颜开:“恭喜掌门破逍遥。”

    苏景还道他们开犯贫呢,心说怎么全都为老不尊了,笑道:“别闹......”

    “没人和你闹。”贺余收敛笑意,正色道:“你在莫耶雕山,反反复复老去、濒死、转活复原千百次,于其中领悟了一个道理,你可还记得么?”

    苏景点了点头,没来由的、说不出、他点头的时候一副心虚模样。

    突然间。贺余放声大笑、尘霄生放声大笑:“那时领悟,即为大逍遥问!”还有人笑...所有离山长老和所有在不久前从贺余口中得知真相的离山弟子,大笑欢喜。

    “你对我说过,浅寻前辈曾留言于你:人在逍遥中、又何须悟逍遥,真真大智慧之言。”笑声之中贺余继续道:“依着这句话,你再想一想吧,不必去想领悟到了什么,只消仔细去想你领悟的过程。”

    领悟的过程...幼时苏景与今日苏景的对比。

    六岁小娃得知自己曾受仙家大恩,于心中种下了‘我也要做这样的好神仙’之愿;十五岁的候补捕快力量微薄,仍要维护乡里秉持正义;二阶小修助战真页山。和凶猛恶鬼打了个你死我活;五境小修‘不弃离山’、到南荒敢与整整一座妖国为敌;下幽冥褫衍海中营救一品大判、极乐川前不放吾兄断尔轮回、西仙亭上浴血苦战必死而不退......直到一千七百岁人王大修。这一路走来有悲有喜,有笑有泪,有苦楚有遗憾有胡闹有欢乐,可他初衷未改。

    那颗种子生根发芽。茁长于心。幼时幻象仍为今日所愿。幼时之梦仍为今日执念,所以当年之我与今日之我才能完美融合,无论走得再高再远。无论这条路走得如何磕磕绊绊,可是这条路一直笔直,其中无数坎却不存一道弯,只要苏景转回头,就一定能看到那个坐在苏记熟食铺小院里正认真磨刀的娃娃。

    最终领悟所得:无悔却有怨,可即便有怨亦无悔。

    有怨,是因太多时候太多事情力所不能及;无悔,却是本真不改!

    小师娘说:人在逍遥中,何须悟逍遥。

    她的逍遥和苏景不一样,但这句话绝不会错,苏景的逍遥就是‘黑袍老者这样的好神仙’,他一直在这样做,别人求不得时,苏景却始终未失去,那修行之路就是他的逍遥之路啊!

    人在逍遥中,何须领逍遥!

    当回首过往,有愧疚有遗憾有愤恨有悲伤,可初衷未改,今日凶悍人王依旧是那个磨刀少年。

    正因未变,所以才能返璞归真;正因未变,所以他早在逍遥中,又何须悟逍遥。

    就在此刻,这三天里一直在迎抗自己第八次劫数的小相柳突然九头齐扬,纵声厉啸,压在它头顶的滚滚雷劫陡然扩展九倍,重重杀劫仿佛狂风暴雨一般轰杀下来。一旁守护女婿的茅大先生非但不惊反而面露喜色,开声断喝:“相柳听好,雷劫是因你气意而变,成则升仙、必定升仙!”

    大尸仙声音刚落,倏然远天连串天雷轰鸣,浩浩乌云一重接着一重,向着众人所在地方急扑而来。

    是乌云,但云间绣金丝滚银龙,只要稍有见识的修家都能识得,那是飞仙劫云!

    非一重。

    劫云一重接一重,众人数得清清楚楚: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五道、六道、七道......整整七道劫云,催压乾坤,灭顶而来。

    三天前陆崖九、白羽成、方先子、果先、木恩先生五人齐仙五劫并发已然是少见盛景,此刻七劫压顶,再加小相柳正迎的一劫,八劫共起,干脆就是亘古未有之事!

    劫数奔来,是谁的劫谁心里自有感应,三位矮宗师齐刷刷脸色一变,异口同声:“我草!”

    苏景正低头入神、沉思自己怎么就参悟大逍遥了,忽然心生警兆、灭顶之灾将至,加之他本修阳火刚刚连破两境心底自有烈意冲腾,当即想也不想抬头便厉声叱喝:“尔敢?!”

    尔敢?!

    尔真敢。

    天劫搭理他才见鬼了,几乎是直挺挺就扑了过来。

    苏景骂一声也就明白过味来了,跟着又是一惊:“这么多?”

    不知是不是他刚才吓唬天劫、所有惹得天劫生气了的缘由,苏景惊诧未落远天中又有惊雷炸碎,大群劫云又告浮现,追着之前那七重劫云,浩浩荡荡飞扑而来。

    真的只能以‘群’而论了,劫云本就大的铺天盖地,此刻多到天穹根本都铺不开了,哪里还能数得出到底是几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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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长出一口气,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九章 别闹,那算了

    真的只能以‘群’而论了,劫云本就大的铺天盖地,此刻多到天穹根本都铺不开了,哪里还能数得出到底是几朵。

    劫云压顶,三尸骂街过后彼此对望一眼,再骂:“晦气!”

    苏景与三尸是一回事,本尊渡劫三个矮子一个都跑不了。不过三尸是灵怪,游离于天地规则之外的怪物,渡劫这种事,本尊过了,他们跟着一起飞往天外;本尊死了,他们同时身魂俱灭。

    能不能飞仙,三尸根本做不了主,劫数对他们来说就只存一个意义:挨打。

    没招谁没惹谁,忽然要挨打,这不是晦气是什么。

    心有不甘正待再骂,突然一清越嘹亮、一嘶哑凶悍两声天龙咆哮震彻八方,只见一白、一黑两头巨龙自苏景身内扑出!

    白龙身长千丈,周身银甲灿灿,昂头摆尾双角戳天;黑龙身形比着白龙略逊三分,但肋下扎双翼、额头上开出第三目,血色精眸转动之间凶光暴射!

    裘平安、小十六,化龙完整!托了苏景的福。

    苏景连续洗炼、接连破境之中,大圣玦洞天内真灵充盈,另外天真大圣传下的点将玦本为上上灵宝,当苏景踏破仙路时候,令牌中自有灵犀绽放、内中藏纳纯净妖灵一段,仿佛大圣笑问:诸君谁可与我同行?

    苏景一路修行,尤其境界低浅时候,大圣玦宛如官家驿站,网罗‘房客’无数。但此刻够资格领此灵犀以完成最后突破的,就是只有裘平安与小阴褫。

    苏景做远游子破境洗炼时候,两条神龙也在大圣玦中完成了最后突破!

    先来的七道天劫中,其中两劫是为双龙而来。裘平安与十六跃出苏景,昂首往劫云,之后不存半分犹豫,各自咆哮着冲天而去,竟主动迎向了自己的劫云!

    龙吟烈烈,龙性张狂,既有劫。何须等那劫数来打我。老子自己迎上去,这才是真龙凶狂。

    两条龙怒冲劫云,这可提醒了三位矮子宗师,二话不说跳上童棺也告飞天而起!

    双龙是迎向着劫云飞的。三尸是背对劫云跑的......明知跑不了。但躲片刻是片刻。那是飞仙劫啊,片刻够他们死十几次了。

    逃跑的不止三尸,还有一人:不远处、摆放地面的律水星峰上。刚刚从刑堂中走出来的疤面男子。叶非平时穿惯的青袍换掉了,换成了最最常见不过、苏景看了一千七百年的剑袍。

    离山剑袍。

    归宗、领罪,却无罪,领回的是一份是师尊的期待与厚爱!叶非不喜欢这世界任何一个人,他没亲人、没朋友,勉强算得比较亲近的,只有几个心中对他无比畏惧的同族手下...可离山还有一个商照六。

    叶非不把他当师父、他却一直把叶非当做徒儿的商照六。

    当叶非真正直面自己心中那一个‘怕’字,几乎自他懂事起就盘锁心底的那一道障终告破碎,知错了,所以不怕了。

    他的不怕就是他的逍遥。来日是正是邪,将来是仙是魔,以后是慈悲还是残忍...统统不重要,他知道自己怕什么、然后不再害怕...不怕时候,他就在逍遥中!七重劫数中有一劫是他的。

    颇障即破悟,破悟即应劫。

    可是叶非不肯应劫,桀骜叶非居然也像三尸那般不要脸地、跑。而且他跑得可比三尸快多了,跑成了一道光......叶非跑了,叶非还在律水峰刑堂门前。

    留在律水峰上的是尸体,或者说是皮囊、肉身。逃走的则是精魂元魄。

    来时就已深受重伤,他的肉身已败,莫说去抵挡天劫,就是随便一个两三阶的小修童也能轻易摧毁。既然枯萎了还留着它做什么,叶非卸去肉身,元神疾飞!反倒是他的神魂...真相如剐刀,伤心杀胸肺;真相亦如琼浆,滋神养魂魄,真正明白自己那一剑刺错的时候,心中千万情绪沸腾,其中就藏了一重感觉、不易发觉可还是被叶非察觉到了:甜的啊。

    怕又何尝不是盼,怕自己那一剑刺错了,也盼着自己那一剑刺错了。

    不到知错时,不知害怕中还藏了一线期盼。最后的真相正神正魂,叶非的皮囊的枯萎了,可他的心魂前所未有的强大......流光闪烁,从弥天台跑回到离山,但驻足只一瞬叶非又再逃,最终在一处早已荒败小小山村中被追上了,金雷煌煌、当头击落!

    所有人都道叶非没出息,不敢迎劫望风而逃,唯独六祖,若在天有灵目睹一切,或许会记起:当年就是在这片山村中他发现了叶非、带他回去了离山。

    叶非落足山村迎抗天劫的时候,三尸回到了苏景身边:被劫数追上、死回来的。全没什么可说,身死一刻即为回归本尊身后一刻,回归一刻即为继续逃亡时候,三尸大呼小叫,再跑。

    至此,前面七重劫云花落个家,苏景与三尸占其四,双龙领其二,另有一重为叶非而来。

    霎时间雷声轰动,杀劫猛降......七重天劫六道发威,唯独苏景的劫云未降杀伐,稳稳压在苏景头顶千丈处,巨大乌云缓缓打旋,不用想也知道天威蓄势,一击必杀!

    不过瞬息间,三尸又被劫云追上,再死回来,三个矮子是铁心了,一回来就再次向前跑去。但这次苏景也动了,身形一晃暴退千里去。

    三尸向前跑,苏景向后退。拈花天尊福临心智,猛然想到苏景的用意,顷刻眼圈红润,不回头得大喊:“苏锵锵,不枉咱家兄弟如此疼你!”

    来打三尸的劫云也算倒了霉,三尸跑...以前也不是没人跑过。但只要被追上基本就没机会再逃了,何况矮子们跑得没多快,追他们一点不费劲...可他们跑的不快,死得却快:

    一个呼吸间逃出三百里,别打死后直接回到苏景身后,劫云又得掉头回追...如今苏景也动身‘帮忙’,尽量拉远与三尸距离,劫云真成了‘千里迢迢’打一下,倒转回去又千里再打一下。

    矮子乱跑,劫云乱追。虽然劫数只向渡劫者不会伤及周围。但那非天劫威势也足以震慑八方,飞来飞去的劫云可十足吓傻了周遭人等。

    待三尸死到第四次的时候,七重天劫后黑压压的大片劫云翻涌而至,满铺穹顶!

    之前苏景所处地方。忽然传出了一声轻轻佛偈。朗偈之声如此轻灵悠扬。仿佛金磬轻敲,真就把那一声再普通不过的‘阿弥陀佛’唱成了一缕甘泉,直直灌入所有人心中。

    一声朗诵后。一片声音齐诵,同样一句佛偈,十七头巨大怪物:头带尖顶宝冠、身着璎珞彩衣,长发披肩,腰身以上为壮硕人形腰身之下却是金翅天鹰的凶猛怪物,迦楼罗。

    十七迦楼罗起身,周身金光流转,就此化作老幼肥胖各不相同的僧侣,有人袒胸露乳,有人身体佝偻,有人举钵有人有人挖耳有人垂目,或凶猛或桀骜,但全然相同的他们眼中的清澈与慈悲,迦楼罗尽化罗汉本形,迎来天劫。

    长天浩浩、无尽劫云,就是向着这些佛前法堂诸位罗汉而来!

    接连十七世罪孽深重之辈,炼入黑狱化作十七恶剑,被邪佛侵染再变十七邪恶迦楼罗,得摩天古刹禅法洗涤成就人间护法迦楼罗、受罗汉棍传承,再得小尸仙相助收炼镜花十七僧,最后被摩天刹金身罗汉灵精选作传人......摩天刹罗汉传力何其了得,经过两天洗炼直接为他们铸就金玉骨、莲花皮,但十七迦楼罗所得馈赠还不止如此:

    十七迦楼罗为弥天台高僧的前世,如今改邪归正诡异真法,得到了镜花十七僧本慧遗智认同,允许他们传承自己的法力,不过‘炼尸’是个缓慢过程,以迦楼罗自己的本领,想要尽收镜花僧的修为用上千年光阴也不稀奇,但罗汉传承入身、直接给迦楼罗脱胎换骨成就金身,再‘炼尸’受力就变成举手之劳,区区一天光景,镜花修为尽数馈赠十七恶人。

    是机缘是造化,更是所有佛家弟子万万年传承不变的:我佛慈悲!

    苏景身边十七恶人渡劫。

    劫云飞到,杀伐无赦,金色狂雷自替天顶打落,轰、杀!

    九头蛇,两天龙,三尸灵怪、疤面叶非、十七迦楼罗,二十四重天劫同时轰动于人间,杀劫中卷扬的巨力与浩荡威势横扫中土,再看天下谁能从容以对!旁人与劫数无关,可是面对这贲烈天威人人心中颤栗,恐惧升腾、不由自主。

    天地变色渡劫者众,唯独苏景......悬于他头顶的劫云缓缓起伏缓缓流转,始终不见杀劫斩落,开始众人以为天劫在蓄势,可现在看来,这势蓄得也太过漫长了些。

    苏景昂头望着头顶劫云,眉头微皱若有所思,过不多久忽然一挑眉峰,唇边苦笑浮现。

    同个时候瞑目王也皱了下眉头,轻轻叹气:“麻烦了。”

    “麻烦了。”影子和尚、吃面老道、小狐仙异口同声,与瞑目王一样的三个字。

    “麻烦了。”大战之后就变回半人半蛇的生番少年的蚀海大圣阴森森地说道,一双蛇眼凶光绽放,死死盯住天空劫云。

    自己的劫,自能领受接劫中气意,苏景心底生寒!

    ......

    飞仙,早都想过、盼过多少次的事情了,飞仙之后,长生逍遥,游览天外见惯八方神仙走遍三千世界,至于其他苏景没想过,他这个人机灵、任性、小小顽固甚至做事时经常踩界,这些脾性放在修行中都不算坏事,但不是说没缺点,最最明显的:他不爱长远打算。过今天等明天,开开心心,明天刮风下雨的话...那不是明天的风雨么,不耽误今天喝酒吃肉。

    直到半个时辰,飞仙还是‘几百年’后的事。所以有关飞仙,他就算去想,也是想那些飞升后的盛大景色,而一场飞仙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不曾考虑太多。

    飞仙意味着什么?

    别离。

    中土世界再无归仙,中土有神法封禁,走了就再难回来。若只是如此还没什么,苏景是顽固的,大不了去钻营、去寻找回来的办法,墨巨灵能来。苏锵锵就能来!

    可是...如果离别不因飞仙呢?比如:天劫。

    渡不过天劫。那就什么都不用提了。自己的天劫不对劲,只怕、只怕真的闯不过!

    若成功飞仙,再去想回来的办法,只能算是小离别。苏景不信自己回不来;可是这场劫数......弄不好真的是场离别了。大离别。

    将离别。苏景目光环视,离山众弟子,剑宗如家、同门皆亲;正道修家。生死不弃共做苦战,同袍之谊;二明哥,视自己为十四弟;小狐仙,奉自己为兄...每个人都应以礼相拜郑重道别,可又哪里来得及啊,是以苏景没犹豫,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媳妇。

    小不听何等聪明,早已从那些大能为者的神情中察觉不对劲了,眼见苏景向自己走来,她努力想笑却笑不出来。

    苏景很想嘱咐她几句,万一...以后你要...但这些话全都说不出口,能说出来的只有四个字:“放心,没事。”

    努力再努力,不听终于抿出一丝笑纹:“你先上去,过不多久我去找你。”

    不能再说了,苏景已经觉得自己的心尖在轻轻颤抖,点头、转回身,长长一揖转圈施礼,就如当年他在白马镇辞去候补捕快之职、向衙中一群同僚告辞时那样。

    所有人还礼。而苏景起身后忽又响起一件事,望向尘霄生:“你就是为了让我过把瘾是吧?”

    “师弟飞仙,我们总要有份心意。”尘霄生的笑容明媚,比着九天之中最美的仙女还要惊艳......

    和尚馈赠十八罗汉传承,老道馈赠江山剑元,独独看上去与苏景最亲密的小狐仙把她的谢意放到了不听身上,且还明言‘小嫂子比你飞升晚不了多久’,现在苏景再做回想,哪还能不明白,这几个绝顶高人早都看出他彻悟大逍遥,送罗欢、画鞋底,根本就是送他一场飞仙!小狐仙则免去他的后顾之忧。

    贺余师兄那边,他是晓得苏景已经领悟大逍遥了。他也是修行几千年的老妖怪了,眼见小狐仙在‘安排弟妹’,估计着苏景差不多要飞仙了。是以贺余找尘霄生商量:估计着师弟这次会被直接‘送走’了,这孩子这些年不容易,分别之际咱们得有个心意。

    尘霄生多大方,直接把‘离山掌门’当做‘礼物’送给师弟了。反正他拿了木匣没一会就得飞升,不怕他真会拿离山去胡闹。

    简直开玩笑,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到底是大家的心意、是做兄长的一份祝福,是留给这位小师弟的人间念想——未在离山平白修行一趟,好歹做过正牌正印离山掌门,三天!

    尘霄生笑,贺余笑,一群离山重要人物都笑,苏景也笑了,心中沉重冲淡许多,长呼长吸,也不再配合三尸逃跑,寻得一片平坦地方盘膝端坐下来。

    此时他的劫云起伏、化形,原本铺展苍穹的乌云不知何事结化山形,黑沉沉的大山八百里壮阔。

    被打得尸身满地的三尸百忙中抬头看了一眼那山,都有些发愣,拈花脱口道:“离山?天劫成精了?怎么这么聪明。”

    劫云化形,正是八百里离山,一崖一峰全无所差。

    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劫因人飞来,杀从心中生,飞仙劫也是杀心劫。

    苏景闭目凝神,静静等待,此刻没人再去打扰他。不听红了眼窝,她本不敢问,可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密语身边小狐仙:“究竟怎样的状况?”

    “他一个人的劫数应该不算什么,但今日场中,三尸为他天命同生,相柳双龙与他大圣玦勾连,十七个和尚为他乾坤剑魂...个个与他有关,这些劫云彼此气意通联,最后会有并力一击,共斩阿哥。”小狐仙一概平时模样,不见开心,密语低沉。

    并力一击,二十四重天劫合力轰袭,打一个人!

    小妖女面色剧变:“那该怎么办?”

    小狐仙素素摇头:“没办法,劫数气犀已经稳稳锁住阿哥,现在就算开青灯,杀劫也会追入其中,没得躲避了,只能盼着他能扛过去......”说到这里,素素忽然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不听见她神情变换,也跟着一喜:“可是想到了好法子?”

    “办法没有,不过...可以报仇!劫从乾坤来,仇向天地寻!”小狐仙素素的眼睛亮亮的,昂首向天,阴声开口:“阿哥丧若于此劫,我以天真之名立誓:幽冥恶鬼,斩九成;海中生灵,杀七成;陆上草木,毁半数;世间凡人,灭三成;飞禽走兽...就算了。誓成言立,若不得为,我自绝于天地。”

    小狐仙对天喊话,也不管天劫是不是真肯听她的......她的确不管,反正誓言是立下了,她小狐仙的阿哥死了,就得苍天湮血汪洋填尸来偿、来陪葬!

    小狐仙素素喊声落时,身后群狐仰天咆哮,滚滚妖威直冲八方。在场大群修家个个目瞪口呆,人人看得出这妖精不是玩笑,她说到做到!

    小狐仙才不稀得去理会那些人间修家,径自望向不听,轻声问:“小嫂子,这样成么?会不会太轻了?”

    不听点点头:“成、成吧。”

    “别闹。”都已入定的苏景开口了,转头笑骂。

    “哦,那算了。”小狐仙又昂头对天,摆手:“刚才说的不算了,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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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合一,今天的更新。(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零章 天劫归一,地火金风

    雷云轰动,二十五人齐赴天劫。

    苏景凝神静气,劫数却迟迟不降;

    三尸跑来跑去,死了个尸横遍野;

    裘平安和小十六直接冲进劫云里去打,嗷嗷吼叫惊天动地但具体情形外人不可见,唯一一点惊人之处就是一黑、一白两条大龙恶战天劫,打着打着从云中摔下来一头金红色死龙,这让不知十六老爷有‘口吐神龙’绝技的修家大是纳闷,怎么多出来一条龙;

    叶非飞身至万里外去应劫,相距众人太远,他的情形众人不可见,不过离山弟子中已有一支启程去往他渡劫地方:重伤的樊长老由秦长老看护着、一众门徒相随......皆为六祖嫡传一脉;

    相柳的劫数来得最早,之前打得热闹无比,九头大蛇兴风喷火,大口吞吐云烟与轰雷缠斗不休,可到得后来它的劫数再做变化,墨云生烟弥漫开来,笼罩一方天地,阻灵觉绝真识,相柳之劫也不可见了;

    倒是十七‘罗汉’之劫来得最是‘直截了当’:

    金身罗汉结做成圆,个个低垂目、不动身、结法印,任由道道金雷如鞭猛击其身,雷霆来得越猛烈,他们身上的鎏金颜色就越灿烂!待得半柱香时间,十七罗汉金身已如骄阳璀璨、明耀不可直视。见此情形众多修家心中欢喜,不料再片刻后,突然噼啪碎裂脆声传来,肉眼可见诸位罗汉的金身拔起狰狞裂璺。

    罗汉最最辉煌时候,即是身躯覆灭即将毁灭时候!

    裂璺纵横。众罗汉面露痛苦之色,连三息光景都未能坚持,淬厉大响传出十七金身就如轻薄瓷器一般,彻底崩碎!观劫众人心底一沉,就连死去活来的三尸都‘啊’地一声怪叫...十七头怪物弥天夺镜花、摩天得传承,莫说渡劫之后,即便现在也有真仙之能,以前一直都不那么重要的罪人剑,将来无疑会是苏景的强大助力,就这么被天劫打碎。哪能不让人心疼。

    而三尸惊呼未落。突兀道道长啸声音贯穿天地——当金身如瓦罐蹦去后,一头头半人半鹰的怪物冲天而起!罗汉碎了,但性命未丧,只是从罗汉之形化归八部众之迦楼罗态。十七迦楼罗展双翅绽金翎。穿梭雷霆间!

    同样的璀璨金身。迦楼罗也如天龙般悍勇,不甘于地面受劫,尽数冲天而起冲入劫云......之前罗汉应劫。被天劫金雷越洗越炼金身颜色就灿烂,此刻化作迦楼罗后却正好相反,每被雷霆击中一次,半人半鹰的巨大怪物身躯颜色就黯淡一份。

    又是半柱香功夫过去,威风神物的金色迦楼罗光泽尽失、周身上下伤痕累累依旧倔强不屈,振翅苦战。奈何,今次他们的对手不是人而是无智慧无灵性的雷劫,迦楼罗心中纵有再高士气天劫也不为所动,狠打依旧。

    很快迦楼罗支持不住,仿佛被置于滚沸热油中的泥胎,迅速融化。

    真的化了,凶兽身上流淌下一滩滩粘稠黢黑的汁液,仿佛泥浆。

    泥浆落地,浓浓的十七滩,那颜色腌臜污浊、光泽沉黯**,不怎么起眼,可不知为何看上去却比鲜血骨肉还要更加触目惊心!

    十七头迦楼罗尽丧,化稀泥十七滩,但天劫煌煌,全无停歇之意,重重雷暴砸落、再斩‘泥浆’,非要将其彻底打灭、打到烟消云散不留一点痕迹才肯罢休一般!也就在雷暴之下,稀泥中突然传出凄厉惨叫,肉眼可见‘泥浆’涌动,渐渐耸起渐渐成形,转眼间又化作人形。

    十七滩稀泥,化作十七个人,衣着服饰各异,有头戴乌纱的县太爷,有面色苍白的秀才郎,有涂脂抹粉的老太婆,有蒙面背刀的夜行客...修家眼中再也普通不过的凡俗人,唯独、他们的目光邪恶凛然!劫数中层层蜕变,终于此刻化作本相,十七世满心恶毒天人不容的奸恶之辈!

    恶人显形,惨叫声顷刻变作嘶声怒骂,怨毒、邪恶、狠辣,骂这世界,骂这人间、骂这乌云、骂这天雷!

    这世上最最恶毒的诅咒与斥骂,不在言辞如何,只在语气中充斥的那份深深深深的:毒!

    观劫者中无数精修之辈,见过多少风浪、经过多少凡人难以想象的劫难,但此刻听了十七恶人的怨毒之骂,仍觉心底寒意升腾,不自禁变了脸色......影子和尚的脸色未变,依旧微笑从容,骂就骂吧,无所谓的,积习难改而已,和尚晓得他们的心根本性已变。

    恶毒依旧,却是正道中人。

    凶残好人,依旧是好人。

    十七恶人再冲云霄,恶骂之中硬抗天劫!

    第三个半柱香时间尽末,十七恶人越战越勇,相柳身周云烟渐淡,双龙所在劫云初透消散之势......催压于中土的重重劫云散出的威势渐渐浅淡,劫数已呈微末之势。可苏景头顶的‘离山’依旧,不见有半道雷光洒落。

    始终立身不远处的瞑目王忽然开口:“十四小心,时候到了!”

    话音落,相柳、双龙、三尸与十七恶人升仙劫云突兀敛势力,刚刚还轰动世界的天雷巨响、明耀两界的强烈闪光就此消失。

    中土乾坤瞬间寂静。

    但也只寂静了瞬间。

    下一瞬诸道劫云之内同时振起一声轰雷。是雷霆没错,可是雷声又像极了人言吼喝、自耳入心直灌神魂的一声怒吼:杀!

    杀心雷,观劫修家中立刻跌坐一片,这轰雷与他们无关,只是其声惊魂,猝不及防下修为浅薄者就觉得天旋地转,立足不稳摔倒在地。

    雷爆鸣,异象现。刚刚收敛威势的诸多劫云再起金色雷霆!不似之前那样一云洒落千万雷;煌煌金雷,一云只出一道,但出奇粗壮!

    寻常天劫神雷,重重打落粗细不一,细者手指仿佛、粗壮的堪百人合抱,但此刻神雷...又哪里还是雷,根本是一条条宽宏大川、是一道道壮丽天瀑。

    天中劫云廿五,苏景的‘离山劫’未动、叶非的灭神劫与苏景无关不来参与,其余二十三道劫云齐齐祭起一道神雷天瀑,并非打向‘自家应劫’之人。整整二十三道雷霆巨川尽数涌向苏景头顶的‘八百里离山劫云’。

    群劫汇聚。只求一杀,斩灭苏景!

    雷川至,‘离山’不动,一道道金色雷川彷如天芒神蛇。蜿蜒缠绕。眨眼间汇入‘离山劫云’。

    一息、两息...终于。‘离山’崩!

    崩却不散,混合了雷川的乌云变作烫金颜色,蠕动化形须臾变作一盏劈天之剑。向着苏景头顶狠狠劈落。

    廿四天杀归一,雷汤霆川凝剑,这就是苏景的飞仙之劫。

    一直平静端坐在地的苏景终于动了,昂首、起身,叱咤:“来!”吼声中,道道灰烟自东土人间冲起,穿天呼啸,激射去、迎金剑。

    万道灰烟,如蛇如蟒,汇聚成潮......它们自何处来?自战场上的佑世真君大像而来,自各州府的恢弘真君庙而来,自万千百姓家中供奉的真君神位而来。在这人间,只要是有苏景香火的地方,内中都养下了一份信仰之力,只消他一个心意阿骨王袍自会转咒八荒,就能唤醒无数‘香火念力’为苏景所用。

    灰烟万蛇汇聚飞天,混金雷剑斩落,两下里相距百丈时候,混金巨剑乍起怒鸣,旋即地面崩裂声轰鸣,一尊尊耸立战场的佑世真君、一座座人间真君祠、一枚枚真君神牌...东土汉家,有关佑世真君的一切信仰供奉之物尽数崩碎!与其同毁的,还有刚刚气势汹汹的万千灰蛇。

    莫说接战,就连神剑一吼都承受不住。

    关心则乱,不听变色。

    苏景却面色如常,试探而已。不等‘万蛇大潮’溃散时他的早已双手结印、法度成形,双手戳指一向天空一向地面,再吼喝:“敕!”

    天受敕令,人间无云...除了承纳天劫的劫云劫云之外,浩荡中土万万里天再没了一朵云彩,所有浮云尽在苏景咒念化风、玉露金风。

    万里无云万里风。风如潮自八方汇聚而来,风龙相聚化天飓,神龙飓!

    地受敕令,厚土拔山...嘎啦啦的巨响之中,一座座大山拔地而起,不见雄奇不见险峻,只见:凶!

    ‘凶’不是因山而来,是因火而来——山中有火。苏景一念拔起三百山,山山皆为无盖中空之峰,若从天空鸟瞰那些空山深处,无一例外岩浆涌动。是火山!

    火山,说穿了就是地心熔岩的大号拔火筒。三百火山成形,下一刻轰隆巨响,地火冲天去!

    天不空,天有风,万里狂旋的金风神飓。

    地火飞天来,金风神飓狂卷,三百火山喷起的炽烈熔岩尽被抽入飓风,由此风不在是风火不再是火,只剩一道广阔磅礴贯穿天地的烈火天柱,风火天柱摇摆,奋起、贲落、斜横砸向金雷巨剑!

    谁能不变色,万千修家面色惊骇。

    自从墨劫降临,大战掀起,苏景的表现虽不错但也不见得比着其他人王更凶悍,后来诸多大能为者显身抹平巨灵大军,更显不出苏景的风光来了,直至此刻众人才真正晓得,这位没事就往莫耶跑、几百年里很少露面中土的离山小师叔究竟修成了什么。

    一念中土重云化风,一念地心烈火拔山,风火相济逆袭天劫!

    神仙?

    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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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今天只有一更了,一写打架就脑仁疼,到底是苏锵锵的飞仙劫,故事的重要节点,想写的辉煌些。(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一章 与天斗,小结巴

    风火棍贯穿天地,浩**术;金雷剑诸劫归一,乾坤杀劫。棍横扫,剑相应,中!

    两桩人间难见的凶悍神通交击一起,巨力爆碎的巨响轰动世界!所有修家都谨守心神,抵抗着洪音攻心的同时,众人奋力瞪大眼睛,去看棍剑之争究竟谁能胜出。

    修家修行的过程,何尝不是以人力开天路的过程、以人力相斗于天穹的过程。此刻众多修家身处无尽天威与巅顶人力的对抗中,只消稍有领悟就会让将来修行受益无穷,只要还能睁开眼睛谁能舍得不看、不敢错过一丝细节。

    人人去看空中棍剑对抗,唯独苏景不看。

    他是应劫之人,刚刚施展大神通去对抗杀劫,之后却不去胜负。不用看,他知道结果,所以他还要有的忙...忙着跳舞。

    昂首、纵越、落地时双膝跪双手如锤轰厚土,苏景瞪目:“三光秀,圆明实相!”,倒翻、凝身、落地箕坐,苏景狰狞:“无极秀,洞虚豁朗!”,转身,跨步,足尖点地如蜻蜓点水,苏景面色静谧:“明堂秀,道契心壑!”,翻飞,旋身,人如蝶,终大笑:“天下秀,独立无双!”

    短短舞蹈,四字咒诀,却让多少离山弟子红了眼睛!

    这不是离山的本领。但那场为义气、用性命跳出的红红之舞,让所有离山弟子铭记在心,也让天下人都永远记得那位被剥皮人皮却仍桀骜、仍无双的无双城主,戚弘丁。当年那场红红之舞。到今日仍是传奇、口口相传流淌世间。

    时隔千年,天下秀、独立人间重现天下,施展之人正是戚弘丁从离山选出的衣钵传承:不拘常理、最喜以邪佞手段行正义之事的苏景!

    不同的是,当年戚弘丁穿红袍,把一场舞跳得像火焰妖娆;今日苏景着青袍,把一场舞跳得如春风旖旎。舞停歇,风乍起,不知从何处吹来了杨絮阵阵......白马小镇中遍栽杨树,每到时节杨絮飘洒,惹得人鼻子痒痒的。那是春天啊!

    戚弘丁以无双之舞幻出他的无双城。苏景以同样舞蹈凝成他的白马镇——苏景身边景色已变,斑驳战场不见,化作他的故乡小镇,那里有他所有少年记忆。

    镇上有人。苏记熟食铺子的门打开了。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身体;镇西条石大街末位的‘宋宅’门开了。带着一个傻儿子守寡的宋寡妇走了出来;镇南的白马私塾门开了,教书先生刘老夫子面色严肃,他要教书育人所以总是板着个脸。不这样可吓不住那些小捣蛋鬼;镇子正中的县衙大门也吱呀呀地打开了,大捕头和一群捕快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看情形应该是清晨吧,大家都才出门,各自准备着自己一天的开始,可才一出门、苏老汉、宋寡妇、刘夫子、众捕快全都面色一变,面阴寒目藏藏煞,齐齐抬头怒视天上劫数。

    未曾踏入修行前,苏景在小镇上是个讨喜的孩子,常会帮宋寡妇干些活,没事会往衙门跑、他是老夫子最最得意的学生...大家都喜欢他,大家都愿意保护他。有人要打小娃苏景...问过镇上的大人了没有!

    爷爷老了,宋寡妇是女流之辈、刘夫子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在孩子眼中,大人都是无比强大的,不是么。

    强大,真正强大!当小镇众人面露愤怒一刻,浩浩怒意陡化贲烈杀意,暴散去、席卷开来,即便离山长老都情不自禁后退半步!一场无双之舞,一座平凡小镇,一群凡间人物...哪里还是平凡人物,无双秘法、借意生灵、因灵生威、以威唤力、力破天!

    返璞归真大逍遥悟,娃娃苏景就是今日苏景...他们都曾是娃娃苏景眼中的保护神,他们都曾在娃娃苏景看来强大非常,所以他们强大,比着木恩先生还要凶悍的刘老夫子、全不逊色于七三链子的县衙班头、好像保护幼崽的母狼般的宋寡妇...人人齐仙飞迎天劫,谁敢在这白马小镇上伤害苏景?问天下!

    离山阵中有人哭了,今日无双城的大师姐、打架最喜欢抓人脸的孙希佳,她看懂了,我心独一、我意无双,心中画鬼神,画出鬼神惊,这才是无双秘法的真谛所在。

    小镇显、凶神出,无双之舞停下...舞停了可苏景未停,口中轻轻一字:“分!”

    身形晃,化三清,三重分身显现,金风分身长发卷扬烈烈,并未施展风法而是左手扣心如磐石安稳、右手轻摆仿佛流风起伏,双足开立腰马扎稳、头颈却深深向后、倒仰倒仰再倒仰。如此古怪身印,众人都看得莫名其妙,不知他施展的是哪门道法,只有老天魔秦吹面露了然和欣慰:上次金铃天显圣人间来接引叶非时候,曾传真魔本经于苏景......

    下身扎马头颈倒仰,仰得如此用力如此投入以至双足竟都离开了地面,整个人如倒转弯弓、诡怪莫名地悬浮空中...轰隆一声,苏景的金风分身周身上下黑色魔烟烈烈冲腾,他口中的嘶吼几近疯狂:“魔啊!”

    黑色苍穹中紫金雷霆划过,而雷霆过处长天上凄厉伤痕。

    是伤痕,也是裂隙,就在裂隙中紫金色的独目巨人显现!不是天魔,但却是真正魔将,魔坛护法专司厮杀的凶灵恶煞!魔尖啸,金风分身化做流光一抹,直奔巨魔飞去。

    分身化流光,流光入魔目,旋即巨魔身体就此崩碎,千块肉、万段骨、千万魔血铺展于天穹化血河,湮天血河流转、向天劫金剑!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魔血天河攻向天劫金剑,之前金风分身那声‘魔啊’大吼仍有回音荡漾。

    ‘魔啊’回音未落。突然另一声满满虔诚的大喊响起:“佛啊!”

    仿佛洪钟大吕,绽放于天地之间——来自阳火分身,那个苏景面色平静目光空明,盘膝座、无畏印。苏景身负释家传承,他不修佛不拜佛甚至不信佛,可他心中有慈悲,既有慈悲又何必信佛,既有慈悲便已经是佛!

    冥冥之中,烈烈啼鸣贯穿世界,整座人间明亮了起来...千万寺院、无数禅堂。包括壁画、彩卷。这世上所有所有的佛像手中都多出了一盏明灯!

    佛祖掌中有灯、灯中有火,那火光鎏金照亮人间同时也自人间各出飞射而来,千万佛光、尽落于阳火分身,同样也是轰隆一声巨响。阳火分身就此化作熊熊烈焰。随即那团烈焰扶摇而起......那是一头周身都在熊熊燃烧的大鹏鸟。

    佛陀驾前。金翅大鹏!

    鹏击于天,直扑天劫金剑。

    风火两分身先后施法,第三座剑身也告开口...不止剑身一人。他左首端坐着红发苏晴,他右手端坐着金发屠晚,三人同时开口,不似风火分身那般吼喝降,他们三个在轻声慢唱:“千江有水千江月......”

    吟唱悠扬,可就在这悠悠唱声中,剑身水、苏晴、扶屠都不见了,他们变成了一座山:离山,八百里离山!

    苏景心中有离山,所以他的劫云会幻化离山之形...劫云能变,他的分身与真魂更能变,心中有离山,那他就是离山。

    人幻山形,而吟唱未听,还有下一句。

    七言两句,上一句三人化离山,下一句,万里无云万里天。

    万!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山无奇可山中藏剑,剑指天劫;

    里!乱弦铮铮,雷霆洒落,一雷为一剑,剑剑斩天劫;

    无!棋盘凌空斜飞,盘中残棋晨雨藏星局,残局为剑阵,缠困天劫;

    云!水墨江山漂落,谁画的画不可知,但画中有剑水墨为锋,斗战天劫;

    万!水光潋滟,七彩光芒皆为剑芒;里!酒香扑鼻,天旋地转,乾坤醉了,酒中之剑醉狂乱;天!金戈铁马、烈焰千重、明月天河......

    离山弟子无人不动容!谁能忘记,谁会忘记啊,千年前中土世界最最强大的恶魔田上蛰伏五圆之后卷土重来,袭杀离山,好一番艰苦厮杀,最后全靠镇山大篆才降服那个妖魔......大篆之名: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只要曾经历过那一战的离山弟子,谁能认不出,苏景分身施展的正是‘万里云天’中的必杀神通:九子封技。

    不见九子,但一道道斩向天劫的神通绝不会错;比起当年‘九子’施为,苏景的‘万里云天’威力稍逊,可术中本意、法中真意绝不会错!

    苏景有离山巅。离山巅是千江水月万里云天大阵的中枢。

    九子封印于大阵的必杀一击,会有一份气意长留于离山巅内,以前苏景就算探到这份气意也是枉然:他的修为不够、三岁的娃娃舞不动百斤的大锤;他的思慧不够,小小学生读不懂诗中的忧思。

    但是现在不同了,破欢喜,破远游、破大逍遥问,得摩天刹罗汉传承,得江山剑道长血符...本是人王再连跨三境连遇造化,今日苏景比起当年飞仙前的离山诸子又差到哪里!

    苏晴就是离山巅,屠晚剑上真灵,剑身则凝聚了苏景毕生习剑所得,三人联手便是万里无云、万里天!

    风身求魔,火身求佛,但求佛求魔又怎如求离山,苏景是离山弟子。

    剑身携双魂,唤离山,万里天。

    风火通天,一棍耀世;无双独立,小镇化灵;血河滔滔,风身入魔;烈焰金鹏,火身成禅;万里云天,剑身双魂......天空之中,诸般神通与雷霆金剑厮杀成一团。而苏景法术未完,本尊人在‘白马小镇’中,身形一晃突然开始急急旋转。

    转三转、人不见,化作一棵小小树木。

    很古怪的树,金的干、红的枝、金红的叶,很漂亮的树。

    还是苗株。三尺高,树干只有娃娃胳膊粗细,树上缠绕这两条小蛇,一条黑蛇,一条白蛇。

    空中诸般神通相斗,打得天摇地动,巨力暴散必有狂风席卷,苏景化身的那棵小树迎风便长,暴长!只在三息之中,小小苗株就化做参天、盖世的巨木。缠绕树干的那两条蛇也随树疯长。

    沈河忽然变了脸色。挥手施法护主众多修家,口中连声催促:“退、退退退!”

    非退不可,因有妖气蚀身,因有鬼气腐骨。因有炽烈火意杀魂。树为通天火。白蛇为通世妖。黑蛇为通幽煞,莫说普通修家,即便元神之辈无论被这妖、鬼、火气意侵袭都得身死道消。

    求魔求佛求门宗?真正的离山弟子。不求天地不求师尊,靠自己。

    大圣玦在身,苏景以前不晓得的,他的修为每增进一份,大圣玦中妖气就增强一份,他身中妖意就盛大一份;

    鬼袍常年穿着,苏景以前不知道,他的境界每精进一重,鬼袍中的煞气就浓重一重,他身中的鬼气就厚重一份!

    直到今日升仙劫到,他的修为已经真正达到了在人间里自己能够达到的巅峰,真正惊醒了大圣玦与鬼袍为他‘存下’的力量。

    妖意化白蛇,鬼气化黑蛇,那棵金银火树则是苏景自己的本命真修凝结......金乌为天外火,为人间光热源头,但人间的第一把火从何而来?一道雷霆击中苍天古木,烈火起,火种得以保存,绵延万万代,人间之火来自树,苏景尚在人间,他的金乌阳火仍是人间火,所以他化作火之树...修炼天外金乌、却化形人间火树,这又何尝不是他的大逍遥问,他的返璞归真。

    待这把人间之火烧过,他才是真正的天外金乌传人。

    树疯,一叶一火迎战金剑;双蛇堪比天龙,飞身冲天恶战金剑。

    影子和尚与吃面老道各自出手,结法封印将苏景与天劫之争的‘圈子’画好,以免巨力或煞气泄露伤及无辜,苏景却再顾不得这些,天劫金剑成形一刻他就疯了,真疯了,与天斗,斗个疯癫着魔!

    心中不存丝毫杂念,甚至他都忘记了此战究竟是为什么,就是打,打从心里、血中、骨髓内透出的唯一念想:打、打、打。

    修家修行,行善也好为恶也罢,入世游历也好独居僻壤也罢,无论方式如何到头来永远都脱不开那三个字:与天斗。尤其苏景精修风火剑,样样都是‘火暴脾气’,待到真正与天劫相对的时候,怎能不疯魔。

    全力以赴,一千七百年积攒在身的本领尽数施展开去,死就死灭就灭,他就是要打到底,他就是要看看:这世上到底谁是谁的天......苏景打疯了,人间修家看痴了,个个只觉口干舌燥:

    他未飞仙,所以还得算人,可是苏景施展的神通、挥洒的巨力又哪里像个人,哪里是个人。

    是魔是狂是神是煞,就是不是人。

    尘霄生望向沈河:“你觉得怎样?”

    沈河如实回答:“我要是那柄金剑,得被小师叔活活打死。”

    尘霄生笑:“咱俩一起当金剑,也得让他打死。”说完,稍顿、又补充道:“妥妥的。”

    两个人都笑了,面上犹有担心,可笑容中的欢乐还是显露出来,最最简单不过的快乐,为苏景。那是自豪吧,那个打疯了的小子是离山弟子。

    只可惜,尘霄生与沈河都不是金剑,二十四道杀劫归一之剑、最后一刻绽放全部威力的杀劫!苏景疯了,金剑何尝不是疯了,烈烈鸣啸之中金光迸射剑气如虹,斩断风火长棍、破灭无双灵仙、搅碎天魔血河、枭首烈火金鹏,击破万里云天!

    金剑大展神威,连破苏景神通,最后与火树双蛇缠斗厮杀,白蛇被斩,黑蛇破碎,有相斗片刻,清晰可见金色巨剑上裂璺斑斑,崩溃之势显现,可苏景又何尝不是穷途末路,只剩下本尊一棵烧天之树。

    火光灿灿,巨力轰荡,转眼又是盏茶厮杀,终于还是苏景先坚持不住了,轰隆巨响中巨树轰碎去,苏景本尊显现真形,落足半空。金色巨剑毫不留情。当头便斩!

    万人惊呼,苏景脸色苍白却面色平静,昂首看着巨剑斩落,就在剑锋及顶时候,他闭上了眼睛。

    当然不是引颈就戮,苏景闭目、不看世界。

    眼不见天地,人便抽离世界,独独之我,苏景瞬间消失不见。

    失了目标,金剑落空却不肯罢休。剑身上猛爆起连串淬响。神剑竟将自己又崩出几道巨大裂璺,剑已‘摇摇欲坠’就快散碎了,可剑为天之怒、崩裂之声即为天之咒喝,淬烈之声穿碎虚空震彻玄天。破去苏景独独之我。

    维持不住法度。苏景再显身于大世界。口中鲜血狂喷,身形摇晃剧烈。

    金剑也好不了多少,勉强着未崩碎。但剑锋不存丝毫停留,依旧斩向苏景!

    “散!”这一字是苏景喊血喷出的,咒从心,一字成法,不等剑锋斩下,半空里的苏景就告崩碎......不见血肉筋骨,一个大活人碎了,碎成了万万火星,乍散、于空中一闪即没。

    这一次就连影子和尚等人都面露赞许之色。

    苏景哪里去了?天人合一,他化火,万万火星遁入世界万万火,山林野火、铁匠炉火、烧饭灶火、顽皮孩子点燃的篝火、甚至佛前香烛、观中灯火,只要有火的地方就有苏景。

    天人合一,融入世界所有火。

    剑再落空,似也坚持到了极限,锵然怪声中崩碎了,始终咬着牙的小不听不自禁面色一松,可才告放松她的眼中猛有又恐惧显露,剑崩碎、如同苏景崩碎,化万道金芒,一闪而没。

    苏景融身人间火,处处人间火处处皆是他,这又该如何杀他——灭尽人间之火!金剑崩碎,杀火去,金芒万万道,崩出一瞬即为显现人间一瞬,世界各处,只要有火的地方必有一道金光打过,管是大火小火,逢金光必被扑灭。

    那一刻,人间无火。

    那一刻,人间寂静。

    小不听面色煞白,身形摇晃着跌坐在地,但还不等摔倒她又跳起来了,因为她看见三尸站在他们自己的尸堆中愣愣发呆......

    忽然,有人笑,瞑目王、茅大先生、影子和尚吃面老道尾巴少女个个大笑。老道边笑边问身边和尚:“苏景这算作弊吧?”

    和尚想也不想直接点头:“作弊,妥妥的!”

    尾巴少女突然收敛了笑容,俏面笼寒霜:“杂...杂...杂毛,秃驴,你们想、想跟我打...打...打...”

    “架!”和尚老道一起替她说出了最后一字,之后两个出家高人笑得更开心了,和尚道:“小狐仙,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还没好么?”

    老道笑道:“不就是说你阿哥作弊么,犯得着真翻脸?”

    在青灯境的时候小狐仙说话就不利索,不过那时候是因神智不清吐字如口中含刀吃力且痛苦,神智清明后再说话就顺溜了,可小狐仙有个毛病,一紧张就结巴。如果要换个角度来看呢...刚刚她紧张了,因为和尚老道说苏景作弊,她要打架。

    是真要打,又因为和尚老道都厉害,所以才紧张。

    “犯...犯、犯得着!”小狐仙冷着脸,三个字说得磕磕绊绊。

    可这个时候天上劫云尽散,不听恨不得大声欢呼,却又好奇得很,想不通其中道理。不等她发问瞑目王就微笑着给她解释:“天下火,不止做饭烧菜那些,还有地心熔岩烈焰。”

    不听冰雪聪明,之前没想到只因一层窗纸未捅破,稍加提点就恍然大悟,欢呼!

    那声欢呼啊,来得何等惬意!

    她懂了,三尸却不明白,直接跑到二明哥面前再做追问。

    “地心火,事关天地行运,若把地心火彻底打灭了,天地也就完蛋了。苏景融身万火,当然也少不得地心火。天劫算是乾坤律法,无智无灵但有限制,总不能为了杀苏景把地心火灭掉、把世界毁了吧。”二明哥笑:“劫从天来,不能杀天。多简单。他这算作弊。”

    瞑目王是什么样的存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会管小狐狸怎么想。

    小狐狸笑眯眯:“瞑目王明鉴!”一点也不紧张。

    苏景是小狐仙的阿哥,瞑目王是苏景的十一哥,自家人说自家人没事,和尚老道或者别人就不行。小狐仙算账算得清楚着呢。

    “那苏景人呢?”小相柳便会人形,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问。

    “伤得不轻,真识失察,不知道外面天劫散没散,躲在地心火中不敢出来。”影子和尚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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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合一章节。(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二章 炽烈天骄

    “伤得不轻,真识失察,不知道外面天劫散没散,躲在地心火中不敢出来了。”影子和尚应道。

    有人惊疑,之前打得疯癫成狂,离山小师叔发起狠来那份不死不休的架势,怕是道尊佛祖来了都劝阻不住,怎可能到了最后又逃命又作弊还躲在火里不敢出来?惊疑之人不在少数,都是跟苏景不熟的。

    更有人笑,笑者众多,离山弟子、南荒妖魔、幽冥大判...发笑者全都是苏景的朋友,心里明白这才是苏景啊!

    和尚身形一晃消失不见,去往地心烈焰传告苏景天劫已散。再转眼和尚扶着苏景重回众人面前。

    苏景不知道和尚刚才说过实话了,他还找题目遮掩:“适才遁入地心恶炎,观火忽有领悟,这才耽搁了片刻......”

    不等苏景说完贺余、尘霄生等人全都大笑出声:“恭喜师弟渡劫。”

    “恭喜师叔渡劫。”

    “恭喜师叔祖渡劫。”

    “恭喜苏前辈渡劫。”

    一人恭喜,人人恭喜,还有不听的快乐笑声:“你先上去,用不多久我就去找你。”

    破境突兀,仙劫凶猛,之前苏景根本都没想到今日就是飞仙时,是以许多事情都未及细想,此刻望向不听:“我有一愿之力,你我一起吧。”

    当年离山前斩田上,神君显圣苏景大判红袍变作十四王袍后,得了一愿望之力。那时神君说得明白。他有多大的力量,便能实现多大的心愿,如今他已平地飞仙,以此‘愿望神通’可再带一人升仙去。

    不听却摇了摇头,舍不得和苏景分开,可是更舍不得他动用一愿之力,将来苏景的修为越高,这愿望就能来得越大,现在就用掉太可惜了,何况小狐仙拍着胸口保证了。用不了多久她就能飞仙。

    小狐仙也从一旁摇头:“我帮小嫂子把根基扎牢。再上去的时候她一只手打你三个。”

    苏景又望向沈河,想都不想沈河就摇头,他还没结婚呢,不跟苏景走。众人说话的时候。忽有一道天火划过苍穹。明亮且妖娆。艳火过、天留痕。是痕亦是隙。

    天下开,金光绽!

    仙路开!

    再看今次飞仙之人,苏景、九头蛇、裘平安、小十六、三位矮子神尊、十七凶残恶人再加上一个别扭叶非......二十五人齐齐飞仙。此等盛景放眼中土世界前后五圆,可曾有过!

    忽然又有人笑,贺余、尘霄生。此刻飞仙阵仗大得吓人,可是看看升仙的这群人吧,除了苏景和叶非还像个样子外,其他都是些什么怪物。

    与此同时有清风吹拂,清清亮亮沁人心脾之风转眼扫过整座人间,顷刻间枝叶摇摆哗哗作响,林中百兽做啸天空万鸟欢畅,自也少不了人间百姓的连绵欢呼。再看远天处道道彩霞流转朵朵天火绽放...有人破道,证得神仙位,乾坤做庆人间齐欢。

    普天同庆,苏景却有点急眼了,尤其看众多修家都笑得合不拢做,苏景就觉得这群人的心怎么都那么大呢,天还‘黑’着了,自己这一走阳三郎和小金乌都得跟着......但不到他开口,影子和尚就笑道:“放心吧,区区蒙天小术,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你走后我们便施法,不用一天还骄阳于人间。”

    天隙开仙路现,到得此刻想不走都不行,苏景身不由已浮升而起,向着天穹飞去。人在半空中,但还有点时间,苏景又问影子和尚:“你们......”

    影子和尚是苏景的鬼袍器魂,也算得苏景的‘身外魂’,与本尊心意相通,不用苏景多说什么和尚就能明白其意,微笑不变:“你道师兄为何传我衣钵?因为我能守护人间。”

    受衣钵传承,纵能飞仙也不会走,影子和尚、吃面道长、尾巴少女人人如是,尘霄生是留世仙,他们三人与三身獠祖乐乐则是真真正正的护世仙!他们都已醒来、且更胜当年,中土人间有他们守护,苏景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苏景放心、所有人的放心,老天魔秦吹也放心,忽然开口笑道:“一起走吧,回去了!”天外魔坛正逢恶战,忠义天魔彻底恢复记忆,眼见人间事情了断,再不多留。

    岐鸣子想了想也高飞起,当然也受不了蚀海大圣,巨大洪蛇飞天而起,桀桀做笑,刚刚醒来就打仗,肚皮饿得紧了,但兔子不吃窝边草,到往天外寻个肉多的世界快活饱餐去。

    还有个小尸仙浪浪仙子,她得假装跟着相柳。茅大先生倒是没跟来,大尸仙的安养未尽全功,还须得再睡个两三百年,暂时留在了中土。

    快三十人的队伍算不得什么规模,可是在‘飞仙’一事上就算得浩浩荡荡了,苏景人在天空,先对着十一哥长身施礼,再对离山同门作礼...就在此时,中土人间突然爆起‘哇’的一声怪响,旋即只见密林中、城郭内、山野间...各处各地,道道黑烟涌动,转眼汇聚一起,比着之前的劫云还要更辽阔更汹涌,铺天盖地的乌云向着苏景等人急急涌来。

    苏景渡劫这一战打得极苦,当然天劫也是洗炼,威力越大对他的修为就有好处,可洗炼的好处是以后慢慢显现的,打下来的那一身重伤则在眼下,五感都跟着一起模糊了,眯着眼睛使劲看才终于看出来,哪里是什么黑烟黑云,分明是乌鸦。这世界所有所有的乌鸦都有此刻飞起,呱呱乱着,汇聚一起如大潮涌动,千万只还是万万只无从计较,纵是千目星君来了休想数得清楚。

    一只乌鸦就能吵了一片林子,何况万万只。乌云平铺苍穹,聒噪声都快把人间喊塌了。蚀海大圣直接翻起怪眼等苏景:“你要不管我就把他们全吃了。”

    以前苏景威风的时候也会有乌鸦来助兴,了不得一片莽林、一个山头、或者附近几百里的乌鸦,从未向今次,天下乌鸦尽来朝拜!

    炼就金乌阳火,苏景天性中就多出一份对乌鸦的亲近,可再怎么亲近也受不了这般吵闹,正待摆手求请众鸦‘大伙小点声’,不料鸦云忽然沉寂下来,大大小小无数只乌鸦全都在飞翔中低垂头。用尖尖的嘴巴衔下胸前一片长翎。

    嘴巴都被占住了。自然安静下来,只是从吵翻天地到静寂无边不存丝毫过度,就那么一下子安静了,反倒让人心里猛一窒。

    但也只是‘一下子’而已。下一刻鸦云再度暴发‘呱呱’乱叫。无数乌鸦张开嘴巴。口中衔着的翎毛飘飘洒落。

    一只乌鸦一根翎,遮天鸦云就是一场黑翎大雪,万万长翎打着旋子漂落人间。

    突然。不知从何处闪起一点火星,一根鸦翎燃烧开来。

    一根翎毛燃烧,顷刻就点燃了整场‘大火’,但这雪中之火有灵气,不会引燃其他任何东西,落地即灭并不滋扰人间。

    雪火纷扬,黑的翎金的火,飘飘洒洒,人间未见的景色。鸦云再度沉默下来,翻飞着追随苏景,仿佛忠心的臣子护送君主归朝......安安静静的雪火,安安静静的鸦云。

    伴在苏景身边的蚀海大圣再皱眉:“你让它们叫两声吧,这么静让人难受。”

    三尸都忍不住数落洪蛇大圣:“怎么就你那么多事......”可话还不曾说完,纷纷雪火中忽然乍起一道金光,快如闪电急急射向苏景。

    金光来到苏景面前,忽又一转围绕着苏景流转盘旋,不久金光散去,苏景背后多出一双道道金丝串编的黑色羽翼、额头则多出一道束发金环。

    破第二境的时候苏景就炼就一双元吉天都火翼,他不缺翅膀,但现在背后双翅不同的。

    以前的火翼是法术,不存力量一说,或者说那元吉天都火翼的力量就是他自己的修为,能飞多快全靠他自己,而现在这对翅膀加身时候,苏景只觉雄浑力量自背后流转,重重罡风自翎羽间蓄势,虽未试过可是他敢肯定,只要自己心念转转翅膀微动,一晃便是天涯海角、世界尽头!

    双翼浩浩,乘风聚力,纵是比起真正的大鹏金翅怕也不遑多让!

    得此双翅穿梭宇宙,当时何等快活!

    额上束发金环花纹细腻,细看的话分明是一根根细小如发的金色翎羽编结而成...再如何精致也不过是道束发的环子,来得莫名其妙苏景却一时探不出它的神奇之处,可苏景却忍不住‘哈’的一声大笑。

    是大笑,有欢愉,可也有唏嘘有感慨还有无尽感动......无需谁来说明,当金环显现苏景自然就知道,这环子还有另个名称:炽烈宝冠。

    何为炽烈宝冠?阳火一脉,只有炽烈天骄才有资格佩戴的顶冠帽盖。

    何为炽烈天骄?一千七百年前,老祖代兄收徒传帛绢于苏景时说过,于人间修炼金乌阳火,到得极致时候可得乾坤认可、得这世界上所有光热火焰认可,得炽烈天骄之名!

    那时苏景喜欢这个名头,想做这个天骄。

    一千七百年前遥不可及的梦想,一千七百年后终告实现,当年那个告诉他‘炽烈天骄’为何物之人,也如愿以偿摆脱困境升仙天外,这又让苏景怎能不开心、怎能不感慨!

    而苏景哈一声笑,一度沉默的鸦云也随之开声,呱呱乱叫万分吵闹,刹那间乾坤大乱......

    就在这轰轰乱闹声中,苏景最后又对中土世界深深一礼,与一众同伴飞出天隙。入隙一瞬,封仙一瞬,此刻开始苏景就再非凡人,真真正正的:仙!

    仙飞天外,天空金隙闭合,仰望着天空尘霄生忽然叹了口气,身边贺余道:“老贺,苏锵锵走了。”

    贺余点点头,‘嗯’了一声,老人并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但他的笑容依旧欢愉。

    “我忘了找他把掌门匣要回来了。”尘霄生的声音淡淡的。

    贺余明白尘霄生刚才为何叹气了,沉默片刻,他也叹了口气:“再弄副新的吧。”

    ......

    又次飞仙天外,蚀海大圣心情颇好:“苏锵锵,我跟......人呢?”

    话说一半他发现身边忽然没人了...不是没人了,是少了一个。众人都在独独苏景不见!也是蚀海惊呼过后,众人才发现苏景消失了。

    无人知他何时离开,去了何处。这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周围一群新老仙家守着,还有三尸这种与本尊心意相通的灵怪守着,苏景竟然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

    苏景愣住了。

    飞出天隙刹那,忽觉身体一沉,再看周围同伴不再,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来到一片古怪地方。他一个反应就是:各入各洞天福地、所以大家分开来了?可很快他就发现了这片地方有些眼熟:

    暗红色的一片天空下,孤零零一座百丈方圆石台。苏景人在石台上,面前孤零零一座破败小庙。

    忽然,庙门内传出一个女子声音,动听委婉:“今早喜鹊登枝,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是有仙友自远方来!”

    (第五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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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只有一更了,明天开始故事进入新阶段,飞仙了,全新天地全新世界和书眼都在新卷中,敬请关注第六卷‘升邪’,万分感谢^_^

    我喜欢写仙侠,不过一直以来都是写人间仙,第一次写到天外仙,摩拳擦掌啊!(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三章 二垮大顺,坏了规矩

    苏景惊诧。

    这地方,这石台,这破庙,还有庙中女子声音他全都记得,分明是那只得自大漠蜥蜴、自己一直打不开的破烂乾坤囊中的景色。

    上次在莫耶终于将此囊打开,结果里面没有东西掉出来,苏景反被袋子吸了进去,莫名其妙而入莫名其妙而出,自那之后便知此囊古怪。哪想到飞仙之后自己居然又掉进了袋子。

    不是他故意开囊,是破烂囊自己打开、抓了他进来。

    苏景心中惊疑,一时间没顾上搭理庙中声音。庙中女子笑声浅浅:“仙友可是觉得这里死域一片绝无生机、怎可能会有喜鹊?其实此间造化玄奇,只要你想、什么都会有。你可想有只喜鹊?”

    连说辞都没太多变化,仿佛时光倒流。

    庙中女子还想再说什么,苏景叹了口气:“我知道,心为真事大成,法无界天无量,此界之名:心想事成、无法无天!天为马,渊为车,乾坤区区一驾辇。车马正中神祠座,座上人即为执驾掌鞭人...你就是那个赶车人了。你若愿意我可以叫你车老板。”

    庙中女子一愣,这本来是她的全套说辞。

    苏景也不知是该发怒还是该无奈:“还是我。上次你没能骗到我,这次也不用白费力气了。”

    上一次进入囊中,破庙幻仙庭,门内女子想要骗他进门,结果被苏景识破。

    突然,庙中女子变得暴躁起来:“又是你。怎么可能又是你!你怎么会再进来一次!”

    苏景心里叹气,暗道‘我也纳闷这事呢’,深提息垂眼帘、闭目施展独独之我...上一次就是靠‘独独之我’的法术离开此间的,但这次没用了,再张开眼睛,身周景色依旧,等了片刻,人还在石台上。

    苏景微微皱眉:“我不与你为难,你也莫惹我,快快送我出去吧。有朝一日你回到外面。大家还能做个朋友......”

    话未说完,庙中女子突兀大笑起来!

    笑声之中哪有欢愉之意,不过也没有太多怨毒,只是笑、听到了不好笑的蠢话之后才有的大笑。

    是蠢话。所以笑;可蠢话无趣。所以笑声再如何响亮也不见快活。

    苏景盘膝坐了下来。古怪囊中危机潜伏。说不定又得有一番恶斗了,刚刚经历天劫的身子实在不怎么妥当,他需得抓紧时间行元转气。能恢复一分是一分。

    心神十立好处多多,可以一边行功一边注意破庙动静,另外还能在心里抱怨自己招谁惹谁了。

    而大笑过后,‘车老板’又是幽幽一叹:“不必担心,这里安全得很,没人对付你。你叫什么名字。”

    苏景才不会说真名,本想自报‘叶非’的,不过现在叶非归宗大家算是自己人了,苏景就随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字:“我叫刘二垮,你呢?”口中应付着,心中不理会对方所说‘安全’,继续行元不辍。

    “我叫李大顺。”庙中女子报名,苏景敢用自己的鞋子打赌她骗人。李大顺又问:“刘二垮,你怎会进来两次,说与我听听吧。”

    破庙始终未变,没化作辉煌仙宫,内中‘李大顺’也全无再诱骗外面人入内的意思。

    苏景犹豫了下,大概讲出事情经过,细节略去、同时该说的说不该提的一概不提,只说自己自大漠精怪手中得来此囊,一边修行一边想开囊但始终未能如愿,直到不久前修为暴涨破囊成功,第一次进来...说到这里,李大顺‘咦’了一声:“那你的修为很棒啊,能在未升仙时就开破禁制、入得此囊。”

    苏景有自知之明,上次离开破烂囊后也曾小心试探过,囊子的封印变得更加结实了,由此明白不是自己强大到可以随意开囊,而是那一次刚破如意胎,除了自己修为之外,大圣玦与离山巅两件至宝也突兀发力,破禁力量于毫无征兆中暴涨无数,囊口封印一时‘不查’这才被他打开了一次。之后再以同样大力破禁就再无法成功了。

    这些事情刘二垮觉得和李大顺说不着,只在心里转念而已,李大顺也不关心:“然后呢?”

    “然后我修行有成,如愿飞仙,未料到才出人间,还来不及看一看天外景色就再入此囊。”刘二垮如实回答,随即反问:“这只乾坤囊究竟有何古怪?好端端的为何抓我?”

    李大顺沉默了一阵,再开口时候语气漠漠:“上次和你说过,此处名曰‘心想事成、无法无天’,这只乾坤囊也是这个名字了。两重意思,第一重你已经领教;第二重...此囊为修炼地,于此修行可让修为大涨,入此囊者皆为仙家,本就有举海撼世之力,于此修炼再得大精进,出去后岂不就能心想事成、无法无天!”

    苏景听得直笑:“大顺,都说你已骗不了我了,再这般相欺实在没意思......”

    不等苏景说完,庙中李大顺似是笑了笑:“你先听我说完吧。我未骗人,这里确是修炼地,只要有福缘进来很容易,遇到此囊、携带在身,修行有成破道飞仙,飞仙时宝囊自开,这位新晋仙家在离开人间后、去往仙界前就能先在此修炼一番。你也是修行中人,当晓得修炼这种事情是没有止境的,要修行道什么程度才可以离开呢?”

    问过,庙中李大顺直接给出答案:“待到下个人入囊,推开庙门进来,前一人就能离开了。明白了?非得推开庙门才行。你进来,我就能出去了。”

    苏景笑道:“照你说法,囊为大好修炼地,能进来还真是好事啊。”

    “好事?”庙中李大顺笑了起来:“谁知道下个人什么时候才来呢?一百年、一千年、还是万万年。你觉得这是修行还是坐牢?纵能修成道尊佛祖之能,永远被困在这一方玄幻世界中又有什么用处......人在庙中。开始的时候还是能靠着修炼打发时间,可后来就没心思修炼了,日夜盼着能有人来。”

    “好容易盼到有人入囊不还够,还得哄骗着他能进来庙门,可进来的都是升仙之辈,哪有那么容易被骗?只消对方识破石台幻法,宝囊会直接送他出去,庙中人就只好再等下一个。”

    听到这里苏景哪还能不明白:“你是上一个被骗去推门的。”

    “是。”李大顺应道:“这宝囊有灵气的,无缘之人得不来它,缘分尽了它也会自行离开...就这么说吧。前一个主人被收入囊中。无论是否入庙修行,宝囊都会去寻找新主人,有时它会穿梭去往别个乾坤,有时就在原来世界寻有缘人。看它心情了。”

    可能是太久没和人说话的原因。庙中‘李大顺’的措辞不是很清楚。不过苏景能明白她的意思,无论什么人,只能进来宝囊一次。不管此人是识破‘诡计’还是推门入庙,宝囊都会去另寻主人。

    “所以我想不通,”庙中李大顺继续道:“上次你进入囊中化境后,宝囊应该已经离你而去,怎么可能你又进来一次?”

    难怪她得知又是苏景来了会惊讶发愣,可事情简单得没法再简单:上次宝囊确实离开苏景了,但它没穿梭到另个乾坤,仍留在‘当地世界’寻主。而那座世界...莫耶地,当时就把苏景的元神都算上,也就苏景、阳三郎、小金乌、三个小元婴外加一个沉睡未醒的不听,十根手指头数过来还有富余。

    宝囊离开苏景,直接去找阳三郎了,那时两人还曾纳闷此事,阳三郎又把宝囊还给了苏景。

    若是在中土世界,天知道这只破烂囊会落入谁手中,中土生灵万万,苏景再也找不回它。

    破烂囊仍在苏景手中,由此晋升仙家之际,触动此囊禁法,囊自开抓了主人进来,苏景一个人进来了两次。

    苏景再问:“这次我也未被你所骗,不肯去推庙门,为何囊不放我?”

    “两次啊。”庙中李大顺应道:“这囊不可能被人进来两次,你却进来了...囊有灵却非智慧之物,不知哪路神佛炼制此物时候,怎么进、怎么出一条一条规矩定得明白,却未定下‘他又来了’该怎么办,它不知该拿你怎么办了,所以扣着吧,你出不去了。”

    苏景的面色平静下来:“所以...我只能按规矩来了?推开门,放你出去;等下一个来,骗他进门,我再出去。”

    李大顺笑了起来,不似之前那般响亮,但笑声中意味不变、无喜无怒之笑:“若我说‘是’,你会信么?”

    苏景摇了摇头:“我会觉得你还是想骗我去推门。”

    “嗯。若我所料不差,无论怎样境地,你都不会来开这扇门了,莫说仙家了,就是驴子也一扇门骗两次。”李大顺继续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肯开门了,明白了这一重我也就不打算骗你了。”

    “你进来我就能出去没错。可是你进来后,就算将来再有新人到来,你也还是出不去。别人都能一个轮一个地来、一个换一个地走,唯独你不行,因你来过两次,坏了囊的规矩,囊不知该拿你怎办,只有永做扣押...啊!”

    话说一半李大顺突兀惊呼,因为苏景起身迈步,直接推开了庙门走了进来。

    外面看上去是一座破庙,内中却是一座馨香淡淡、陈设雅致的小小香阁。

    阁中一个女子正趴着。

    摆了个大字,再也标准不过的趴着,未着罗裙头发披散,只有贴身亵衣,轻薄凉快、哪都遮挡不住。

    李大顺没想到苏景会推门而入,刘二垮未料到庙中仙子居然是这般衣不蔽体不成体统的样子,一惊之下苏景转身就向外退去,直接撞门上了。看上去薄薄的木门彷如天牢紫精金石闸,被撞上纹丝不动。

    反倒是苏景,撞门之后震得全身巨痛骨头发酸。

    他已经入庙。再出不去了。

    趴在地上的李大顺抬头,满面惊诧看着二垮。

    苏景一路修行,见惯美丽女子,莫说自家的小不听了,就是扶苏、蜂侨、启巧、剑尖儿剑穗儿阿嫣小母,哪个拿出去都能‘色震一方’,可她们的艳丽无一比得庙中女子。

    即便李大顺姿势古怪大马趴似的趴在地面。

    ‘大顺’之美,超凡脱俗、不存烟火,真正仙子那般高高在上的清冽之美。这份美丽不可亲近、却深落心底;高远在云霄、落影于碧湖,可见却不可触及的美丽。

    “你怎么趴着?”苏景吃惊之余。脱口。

    “你当我愿意趴着?”李大顺跳了起来。法随心转顷刻幻化衣裙,春色不见但春意犹浓,瞪苏景:“何方飞升的仙家这么没规矩,不懂得敲门么?”

    骂了一句。但李大顺也没再追究下去。继续问:“你怎么进来了?”

    苏景笑:“反正走不了了。进来看看你。”

    “你当知,你进来...我就能走了。”

    待苏景点头后,李大顺眯起了眼睛。

    道理一桩一桩讲得明白了。苏景算是进了大牢,他不进来至少门内还有一个‘狱友’,还能有个人陪伴;他进来便是天荒地老永恒孤苦!

    以己度人,李大顺自忖若在门外的那个是她,绝不会推门进来,好歹还有个伴:有难同当、算你倒霉。

    ‘李大顺’并非中土世界的飞升仙家,她被收入囊中后,宝囊穿梭世界来到中土......

    苏景却是另个想法,或者说中土第五圆中人大都会如苏景一般想法:我能不能出去未可知,可我进去她就能走,又何必拉她垫背。

    世界不同,环境迥异,是以认知大相径庭,没什么对错之分,李大顺没害刘二垮,刘二垮乐意成全李大顺。

    苏景咳嗽了一声:“我在人间修行三十甲子,一贯独来独往,最爱清静独坐不喜有人为伴,你走吧,我落得清静。”

    李大顺眨眨眼睛,突然欢呼一声,迈步就向外走,阻挡苏景时牢固非常的大门,被李大顺一推就开。苏景没趁这个机会去和她一起出门,就算再笨他也能想到,阻挡自己的绝非一扇门。

    行将迈步出门时候李大顺又站住了身形:“你真叫刘二垮?”

    苏景笑道:“你真叫李大顺?”

    大顺一笑嫣然,略过此节:“出去后,可用我向你仙友同门传个消息?”

    “正要拜托你此事。”苏景摸出一块玉简,没客气,直接讲出自己的困境,说自己会想办法,但也叮嘱朋友帮忙,务必找到这只怪囊,再请大能为者帮忙从外破囊。随后将玉简交给李大顺:“劳烦你去一趟天魔坛,将此简交予忠义天魔秦吹或者一个名唤戚东来的大胡子。多谢。”

    宇宙浩渺,苏景哪知同伴都会去哪里,不过秦吹和戚东来都会在天魔坛,他俩知道了自己的消息,自会传告其他同伴。

    李大顺出身乾坤名唤娑婆世界,繁华犹胜中土的大好乾坤。娑婆世界中没有天魔传承,她其实也是新晋仙家,既没听说过天魔也不知魔坛何在,不过有了明确地方就不怕,总能打听到,当即点头:“你且放心,我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帮你传信。”

    一边说着,大顺也没客气,当着苏景的面直接以灵识探看了玉简中的信息,之后她对苏景摇摇头:“这只囊来去无踪、谁知道这次它会落入何方世界、哪个角落,你托朋友找它怕是不容易...不过我还是会帮你送信的,这一重你放心。”

    娑婆世界中人不重情却也不寡情,苏景肯主动进来替换她,李大顺自认欠了他一份人情。

    再要出门,大顺又站住了脚步、转回身,管是什么地方飞升的,女人就是女人,忍不住好奇多问:“真就在这里坐牢了,一辈子出不去了...你怎么打算?”

    苏景笑:“能修行就没问题。”

    能修行就没问题。

    中土天地能修行,凡人可长寿、野兽能化妖、僵尸可转活;再修行,到得极致时候便能飞仙,破去天地茧逍遥宇宙中......来做相比,这只古怪囊又和凡人世界有什么区别?仍是茧子吧!

    坏了规矩,不能再被新来人替换出去,那就去他的规矩,炼到极致再走破囊飞升!大不了不就是又飞升一次么。苏景这个人乐观。乐观的人都不服输不服命。

    或许真要被困许久,但至少苏景不怕这只囊。没什么可绝望的。何况......苏景还真是想再好好修行一次,不为其他,只因瞻仰过先贤风采,知道了差距。

    李大顺可不晓得他心中想法,听他说‘能修行就好’,直接把他当成了修行狂,耸起了肩膀:“随你吧,我走了。”

    口中说着走,可这次还没走,反倒转身又回到苏景身边,张口一吐吐出来一根笔,拿在手中在她之前趴过的地方画了个圈子,对苏景道:“这地方我到处都趴过,就这里趴着最舒服,现在送你了。记得,要趴就趴这里。”

    李大顺长得好像天外仙子,全无半分亲近的美丽,不过自由在即,心情倒是好得很,对苏景说话时候也好像个邻家姑娘似的,只是她的话未免太古怪了些。苏景摇头笑道:“用不到,中土之人,要么躺要么坐,很少趴。”

    李大顺笑闻言笑了,又伸手指向桌案:“桌上有本书,内中记载了此间异象...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些,也没什么特别新鲜的了,你要无聊可以翻翻看。应该是炼化此囊之人留下来的。”

    话说完,李大顺最后又看了看苏景,一摆手,迈步离开房间。

    这次她真的走了。

    跨出门槛一刻,仙子李大顺就此不见。对庙中人来说,出门即出囊,被宝囊吐了出去,终于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下一瞬咣当声响大门关闭。

    就在关门同时,苏景忽举巨力袭来,仿佛一百个世界同时压在双肩与背后,重伤之人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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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字,今天的更新了。(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四章 你起开

    沉,沉沉沉!

    苏景唯一的感觉就是沉,并非外力加身,而是自己变得沉重了,沉重到自己的力量都不足以支撑身体,除了趴下别无其他选择。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就算拼天劫落得重伤,以他身中残力想要背负起一座大山也全无问题,能扛起数百里巨岳的力量,此刻竟架不起一副血肉皮囊!

    趴下还不算完,皮骨血肉五脏六腑甚至每一根头发,都变得重逾万钧。何止身体,神魂也是如此,让苏景无法承受的沉重。

    可地面却坚硬异常,冷冰冰地铺在身下,全不为苏景的‘沉重’所动。

    苏景真就觉得,自己正一点点变扁...或者说,自己正被自己一点点的压扁。

    身体要垮,体内小乾坤也摇摇欲坠就要垮塌,现在想来刘二垮这个名字起得真晦气,这么快就要真要垮了。

    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没命,苏景哪敢耽搁,赶忙调运风火元力游走经脉急急行功,运力以求自保。

    正法行运,身中大力循转,感觉果然轻松了一点,虽然仍是趴着不能稍动,不过身体突兀沉重带来的巨大痛苦被减缓了不少,还有,身体好像不再继续扁下去了。

    苏景稍稍松了个一口气,堂堂佑世真君啊,真要是自己被自己给压死了,未免死得太憋屈。身体稍微舒服了些,十道分立心神的杂念立刻用来,抱怨啊。刚才还是炽烈天骄呢,刚才是举世瞩目的新晋真仙呢,这都什么跟什么,现在怎么就趴在这动不了了。有心找个人来骂几句,一是不知道该骂谁,二是实在没那份多余的力气。

    行功不辍,但不是说正法行转越流畅就越能改变困境,运功带给苏景的力量终归是有极限的,到头了也只能保证他不被自己压死,想要不再趴着干脆是做梦.......

    苏景小乾坤内有骄阳巡天。他能算计出时间。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初时的慌乱渐渐退去,苏景的心思重归稳定,一个时辰的光景。足够他仔细算计了。左思右想到最后。确定下来的只有一个字:等!

    等伤愈。

    无论突围、修炼还是其他什么,都等身体痊愈再说。眼下境地还算安全,拼着身上再遭一份罪。苏景抽回一点真元,用来专做疗伤。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苏景一边对抗强大‘沉重’一边行功疗伤,转眼十二个时辰整,突然间身体一轻.......全无征兆,就在一瞬之间,身体感觉恢复原样,再没了丁点沉重。

    苏景正运大力抗争,没有丝毫防备直接从地面上一个跟头翻去了房顶,头撞房梁。

    这座破庙不是一般的结实,房梁纹丝不动,苏景落地抱头怒骂,额头都磕青了。

    一切归复正常,苏景又能站着了。再看四周...之前只顾别被自己压死,没太注意周围情形,现在才发现,不知何时仙子李大顺的红软香阁不再,破庙变成了剑仙刘二垮的‘故居’,江南慈州白马镇苏记老铺后宅。

    苏景住到十五岁的地方。

    心识显映、景随意变,这样的事情苏景遇到过几次了,也不觉得惊奇,先催动心念以求联络三尸,结果和自己想的一样,此囊封闭完全,与外间世界不存丝毫联系,情形与青灯境颇为相似,人在其中连三尸都感应不到。

    蚀海大圣说过,若三尸与本尊彻底隔绝,三尸再自刎未必就能死回本尊身边,很可能会永远迷失虚空。

    谈不到失望,苏景又开始打量屋子,微喜:景色变了、陈设变了,但桌子上的那本书没变,李大顺所说‘炼囊者留下来’的那本书还在。

    苏景拿起书翻了翻,既非东土汉字也非幽冥鬼篆,更不是妖文或者梵语,书上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苏景直接泄气了,不过还不等他把书放下,口中忽然‘咦’了一声...书上的字他又认识了。

    不是字迹变了,一个个字鬼画符似的,以前绝未见过,但就因他注目稍久,自然就看得懂了。

    这倒是一份不错的神通,字写成什么样都无所谓的,关键是墨中藏法、直入心识,看不懂字却能看懂书中记载。翻看扉页,古怪文字本意直映识海:心为真事大成,法无界天无量......才看到这里,苏景忽然心咒一转,几缕阳火自手中卷起。

    书在手中,手中生火。

    书中字迹藏妙法,书本身却平平无奇,直接被苏景的阳火烧掉,连灰烬都不存!

    之前想翻翻这本书,看不懂时皱眉头,看懂后却翻都懒得翻,直接烧了去。

    从想看看不了,到看得了又不再想看。短短一息之间,心念变化两重天地。

    还有什么可看的?看了也还不是现在这样,此事再无善了,到头来不外两个结果,要么苏景被困在此永无出头之日,要么苏景破此诡怪茧再飞冲天去!你不破我便亡,既然如此还看什么你写的书......无法无天?

    苏景何尝不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金乌何尝不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无法无天的苏景修了无法无天的金乌阳火,就再见不得别人也说自己无法无天。

    其他仙家来到囊中,都在眼巴巴地盼着下一个人来,苏景却不同,他只有一条路:斗到底。

    烧了书苏景的心情一下子痛快了,面露笑容,事已至此还能怎地,‘对方’总不能再派来一个人压自己,不怕它!苏景一点也不怕。

    烧过了书还不算完,苏景长提息摒弃所有杂念,做骄阳观想。片刻、识海之中一轮骄阳升起,十段心神、全副识念尽数汇聚于识海骄阳。原本万道心绪。此刻尽数归于‘一’、一盏骄阳。

    无天无我,从身心到神魂,就只剩一盏骄阳。

    又片刻,识海中的骄阳渐渐熄灭。太阳已是唯一,当其不再,真真正正的从一到无。

    由万至一、再由一到无,人空人亦定,无尘无垢无烦无扰,空空静静仿佛火焰内芯,明亮摇曳却又空无一物。这是破仙时自然领悟的静心之法。可破心魔妖幻、祛伪存真!

    在囊中就是在囊中。被困就是被困,没什么大不了,何须身周幻变做故居景色,苏景摒潜念入心于虚无。要看这座‘牢狱’的本来面目。

    再开目。打量四周。苏景微微皱眉,景色未变,仍是白马镇苏记熟食铺子后院......还是道行不够啊。即便人空空心虚无,仍看不穿它的真面目。

    这个时候苏景身周有金光乍现。下一刻金光收敛,他身边多出一个人,金色衣裙身形高挑的美貌女子,阳三郎。

    阳三郎的情形与影子和尚相似,都是苏景的身外元魂,不过她没有影子和尚那般大神通,定不了自己的去留,苏景飞仙时她也跟着一起飞升。

    之前斗天劫,几枚元神个个出力,阳三郎也不例外,随后就沉睡过去,此刻小苏景、小金乌、苏晴屠晚都还睡着,阳三郎醒来了。

    阳三郎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也受伤不轻,目光转动打量着四周:“不是升仙了么?这是哪里?”

    阳三郎知晓上次苏景打开破烂囊的事情,这倒省去了好多啰嗦,苏景大概说出经过,阳三郎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听得直笑:“真的假的?还趴着......”

    话没说完,苏景就觉巨力忽降,沉重感觉再次加身!

    这次苏景早有提防,不过防不防的也没什么要紧,反正都是无以抵抗的沉重,与上次差不多,苏景咕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和上次稍有不同的,这回多出了个阳三郎和他一起趴。

    怪力加于身,阳三郎这样的精魂之体也未能幸免,惊呼中趴了下去。可要命的是这女子刚才一直在溜达乱看,怪力沉降时候她正走到苏景身后,此刻趴下来,没得说,阳三郎趴在苏景身上了。

    阳三郎大怒,她是金乌,霸道惯了,明明她在上,却对身下压住的苏景道:“你起开!”

    苏景都快死了,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按’进地转中去了,牙缝里挤出来的三个字:“你起开!”

    上面的阳三郎起不开,下面的苏景更动不了,咬着牙再行功......

    两人摞着,阳三郎身下垫着个肉垫子,不过苏景正法行运身体坚若钢石,阳三郎感觉也不比直接趴地上强;

    可苏景就苦大了,自己沉不算,阳三郎还沉...真他娘的沉,比着一座汪洋大海还沉。

    两人都顾不得废话了,急急行功运力辛苦相抗,苏景真正是勉强活着。辛苦无比,但苏景天性开朗,他倒是不恨阳三郎,甚至都不恨这座怪囊.......抱怨归抱怨、烧书归烧书,却谈不到恨。就是稍稍有些遗憾,才飞仙就被抓进囊中,哪怕稍晚一会,好歹等自己飞仙洗炼结束呢。

    升仙者,度天劫、飞天外。飞出世界后即可得天外真元洗炼,塑法身锻元基,其效远胜人间灵元洗炼,甚至可以说,仙凡差别有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这场洗炼。苏景还没来得及洗炼。

    可让他十足意外的是,自己才刚刚动了洗炼念头,忽觉身周狂风袭来。风极燥,不见有光但风中燥热比起真火法焰也毫不逊色!

    燥热罡风吹于身体,苏景只觉周身舒畅,体肤舒张经络伸展......苏景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心情大好中,觉得后背上那个阳三郎也不那么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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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只有一更了,很抱歉。

    另外需要和大家说一下,有点急事最近几天需要出一趟门,本来就不稳定的更新更受影响了,不过断更是不会的,说什么也不断更。

    最近这段时间真的压力很大,鞠躬抱歉。(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五章 急性子

    心想事成,无法无天。

    在庙外时候,苏景见过‘喜鹊登枝’,但只是高明幻象。可在破庙之内......才一想到飞仙洗炼,洗炼便至。

    忽然袭来的燥热罡风,内中满满元灵,火之烈融于风之凶,正应了苏景的风火之修。无需费神思量,飞仙之人自然就能知晓,这是他的升仙洗炼。

    什么都能做得假,可力量是真实存在的,做不来假的;遭受天劫重创、五内残损经络枯萎的身体正缓缓痊愈,做不来假的。

    想到飞仙洗炼,洗炼就来了,真正心想事成;与大天地彻底隔绝之境,却能引来宇宙间精纯真元为苏景洗炼,果然无法无天!

    欣喜中苏景顾不得多想,行功引入灵元,汇合自身真元游走身内,为自己疗伤同时浩浩元气也流转过三重乾坤,相助身内四道小元神,当然苏景也忘不了背上趴着的阳三郎,火元流淌而出入阳三郎体内,流转一周再返回苏景体脉。

    一天之后,苏景与阳三郎忽觉身体轻轻,加身怪力又搞消失,阳三郎从苏景身上爬起来,问:“这就完了?”

    她指的是怪力加身。

    怪力不见但洗炼未停,苏景改趴为坐行,同时没有丁点犹豫直接动咒把阳三郎抓回体内,省得她再来压自己,之后才分出一道心神,回到小乾坤的阳三郎说道:“完不了,上次也是这样。”

    上次怪力压身一天、随后散去了半柱香的时间,跟着怪力又来。这一回应该也是这个样子了。

    果然。等上半柱香的时间,古怪力量再次显现,端坐中的苏景再次被压趴在地。

    苏景也不去多做理会,趴在地上一面对抗身体沉重,一边行功不辍配合洗炼...天元洗炼铸就仙家法体,这一场洗炼时间漫长,苏景计算的清楚,前后整整用去三十年光景,燥热罡风才渐渐散去。

    三十年洗炼之中,只在第一个月里。苏景旧伤尽数痊愈。苏景屠晚等小元神尽告苏醒。其后时间皮骨重铸神魂精炼,每时每刻身体都在进步、力气都在强大。

    也是这半个甲子中,前六十天加持于身的怪力‘规律’不变,每次降临一天。随即散去半柱香。半柱香的休息后怪力再来;但六十天后规律变了。怪力加身从一天一下子变作了六十天,一趴就是两个月,‘休息的时间’也随之延长。从半柱香变成了半天、六个时辰。

    尤其古怪的是,洗炼之中苏景的修为精进如飞,真修元力几乎是一层一层地向上长,可加持于身的怪力也在急长,由此身体的沉重感觉始终不见减轻,除了‘休息’时候,苏景都非趴下不可,且还得运以大力相抗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压扁。

    半个甲子,苏景趴着的时间,比着自己前面一千七百岁中加起来还要更多......

    别家修者破道后逍遥天外,苏景破道升仙后破庙里趴着,苏景心里那份无奈没法用言辞形容了。狼狈不堪、辛苦不堪,但绝非全无所得,正正相反的,趴地三十年苏景所得之丰厚,远在他想像之外。

    这囊中的法度古怪玄奇,可它催人修炼的道理却再简单不过:三千斤的大象一定比着两百斤的壮汉力气更大,因为大象自幼就背着被人沉重得多的皮囊长大。

    大象迈出一步两千斤,人迈一步两百斤。

    重压即为锤炼,时时刻刻都加持在身的巨重即为千锤百炼。

    尤其苏景人在洗炼中。若从修行道理来看:

    正常洗炼时候,人如干涸沙漠,灵气仿佛天降甘霖,什么时候大漠尽受润泽化作富饶润土,甘霖收洗炼终。

    但苏景的情形特殊。

    破烂囊的法度真正怪异地方在于,它的力量加持在苏景身上,并非两人对抗那样一个人按住了、制住了另外一人,而是破烂囊的力量融入了苏景的身体,变成了苏景身体的重量。

    宇宙浩渺,神佛无数,能把苏景打翻、按住、让他抬不起头来的高人有的是,可是要把自己的力量变成苏景的体重...至少瞑目王全盛时候做不来。

    身体是苏景的,巨大的身体重量自然也是苏景性命的一部分,沉重到苏景无法负担的身体,于洗炼来说便是苏景这片沙漠,陡然增长数倍。本来一万斤雨水就能彻底润泽的沙漠,如今须得十万斤雨水才能,而且这片沙漠还会随着甘霖不断散落,不断扩张。

    这片沙漠总也润泽不完,是以天上雨水总也洒落不停。

    而升仙洗炼不止是为新晋仙家注满元力的过程,更要紧的是这场洗炼还会为仙家淬身炼神。入体天灵流转一圈就被调运去抵抗身体重压,这份力量被征用了、可它为苏景淬炼身魂的效果依旧在。

    以苏景估计,要不是因为自己‘趴着’,就算飞仙洗炼不同于凡间的破境洗炼,但了不得三两个就会结束,结果因为自己‘趴着起不来’,足足持续了三十年漫长。

    如此一来,这笔账目苏景心里就算得清楚了,力量什么的且先不提,单单身魂淬炼一项,其他新晋仙家洗炼一遍完事,他却洗炼了几十上百遍,洗得都爬不起来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三十年中数不清多少次‘休息’,苏景起身后多次挪换地方......换地方趴,不知是不是心理使然,他真觉得李大顺说得没错,大顺仙子说趴着最舒服的地方,果然趴着最舒服。

    时间晃晃,三十年说难熬的确难熬,但走过来再回头看,弹指一挥而已。苏景的洗炼终于结束了,正巧一月‘趴期’结束。苏景坐起身来,除了头发散乱些,看上去和刚进来时也没太多太多变化。

    周遭景色依旧是熟食铺子后宅,苏景根本不去多看,垂暮静坐,安静得仿佛一尊石佛。

    一次休息六个时辰,一次休息一个呼吸。

    提息缓缓、三个时辰;吐气徐徐,又三个时辰。

    半天过,怪力再降,也在这一瞬里苏景低低一声叱咤。身体急急晃动。一道道人影自他身中飞山而出,风火剑三尊分身占三才之位,各与苏景相隔一丈、将本尊围拢;分身之外再三丈,阳三郎、小金乌、小苏景与苏晴扶屠占五角结五棱边。内外三层、九人齐齐动诀。火如练风化龙墨色结鞭。三分身与五灵魄西旋转如风,苏景一手指天一手点地,口中一字吼:“疾!”

    以前怪力加身。苏景只是运力行法抵抗,是行功,并非动用神通;是抵挡,并非反击。酝酿已久了,直到洗炼完毕神力暴涨,苏景才开始真正的反击。

    但凡法术,皆有规则,破法其实就是破其规矩,这囊中怪力的规矩是什么?巨力垂压、统统趴着。何时囊中力量下来,苏景无需趴下,此间的古怪法术自也就破了。此刻九人布阵,行墨火天乌剑劫之法,只求迎头痛击怪力,挡下他片刻苏景就算胜了。

    吼声如雷,苏景急跃而起,正法结域,看似守势实则域中真元化劫,守中藏攻,强攻!

    阵力轰涌而起,苏景怒趴在地。

    不止苏景,分身、灵魄,男的女的大人小孩三脚乌鸦统统趴下来。

    连个相持的过程都没有,苏景的反扑直接被镇压了,九个趴成三层,错落有致,输阵不输位。

    苏景没怨言。

    苦是苦,可是想想人家李大顺,在囊中不知困了多久,连趴着最舒服的地方都找出来了......奋力抵抗身体重压,心神不闲着,直接去想:真火元灵何在,助我修炼正法。

    此间无法无天,此间心想事成,上次想到仙家洗炼,洗炼就来了;这回也不例外,想到修行,浓浓真火灵元就在苏景身周涌动开来,九个人都没废话可说,各做各的念想、各做各的修行。

    又是三十年过去,囊中‘休息’的规矩再变,一次重压下来一年消,每隔一年可有三天休息。

    正如李大顺所说,此间确是修炼宝地,于重压之下修行精进奇快,可就算苏景从一条鱼苗迅速长成一尾巨鲨,也还是约不出这片汪洋大海!

    想要出海飞天去,得变成龙!

    唯一庆幸的是修家可随时入定,放空心念专注于转法行元,这倒有些像凡人睡觉,时间并不显得太难熬......和李大顺相比,苏景的运气简直太好了,在他入囊百年刚过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了动静。

    又有新人入囊。

    才一百年就有人来了!可惜苏景不是李大顺,人家能一个换一个,他就只能把牢底坐穿才能脱困。

    苏景不算,对其他人来说,入囊是莫大福缘,只要耐得住辛苦,在破庙内修炼时时刻刻都是大精进;可是福兮祸所依,入囊也是天大不幸。

    当知飞仙不止为长生,更为逍遥,天知道下一个人什么时候会来,就想李大顺那样苦捱时间要以万年做单位来计较,逍遥何在?长生和强大都在巴掌大的地方,又有什么意义。

    是以对方进不进庙门,苏景不劝也不骗,直言道:“外面仙家先莫入庙,且听我......”

    不成想话没说完,门外少女声音响起:“你谁啊!”

    语气不服不忿,凶啊。

    话音落,神通起,轰飞庙门,俏生生的身影疾飞而入!

    对方直接打进门,苏景又岂会再和她客气,当即冷笑:“与我趴下!”

    炽烈天骄何等身份,言出则法随,飞身闯入的女孩子惊呼一声,直接趴在了地面。

    与苏景趴了个头对头。

    见来人趴下了,苏景忍不住就笑了,问她:“你急性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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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是一更,抱歉。(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六章 莫惹小蛮

    细眉凤目、琼鼻瑶口,皮肤白皙水嫩,少女黑罗裙外裹青裘,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相娇美,但双眉末梢有一点眉峰斜挑,又显出些狠辣。

    少女显然没想到冲进来居然会是这样的下场,可她性情倔强,明明觉得自己都快被‘压扁了’,还强撑着抬头去瞪苏景...头抬不起来,只能翻着眼睛瞪:“妖魔,你可知我天狼地有句古话,唤作‘莫惹小蛮’。”

    “你叫小蛮啊。”苏景笑了笑,想起当年闯荡南荒时候认识的小蛮妖了,打架的时候晃晃肚兜,卿眉老祖就跳出来帮忙......一晃千多年了,那时的本领现在看不值一提,可当年少年修家的情怀永远也忘不了。

    黑裙青裘的少女应道:“我姓小蛮......”说到这里又想起来自己的名字犯不着和面前妖魔提起,直接转开了话题:“小蛮家的人你也敢惹,妖魔,你好胆!”

    苏景不理她,趴自己的。可惜不能动,要不就离她远点了。

    少女语气凶悍,可一样不能动,奋力行功对抗身体的沉重,暂时不说话了,但很快她又想起了什么,再次翻眼睛瞪向苏景:“妖魔,你为何也趴着,故意学我、出我的丑么?”

    这次苏景也翻起眼睛,望回她,对方一口一个妖魔的,他倒是没生气,不过措辞也不再客气,笑:“你飞仙的时候把脑子落在老家了么?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在趴着,要学也是你也学我。”

    “就是说你也被这地方坑啦?”本来气哼哼的小蛮一下子笑逐颜开:“我来之前你趴多久了?”

    “一百年。”苏景实话实说。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倒霉。小蛮开开心心地,笑得好像个小妖精,口气彻底变了:“天狼地新晋小仙小蛮阿菩见过仙长,不知此地有何玄虚,为何我飞仙后就会进入此间,你在此百年可曾想到过破解办法?阿菩与仙长被困于此,当齐心协力破此牢笼。阿菩年纪小,刚来时候乱发脾气,仙长千万别见怪,就这么愉快的说定啦。”

    本来苏景也没把之前那点冲撞放在心上,笑着应一声‘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随后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苏景未飞升时就进过破烂囊一次。是以第二次再被抓进来一下子就认出此地何地。

    小蛮阿菩则不是,百年前她捡到破烂囊,一直都没能打开,就带在身边也没太当回事。直到她飞仙入囊。都不晓得自己是进了那只破烂囊。

    苏景说到一半的时候。阿菩插口说他是破烂囊的上个主人,理当被唤作前辈。从此开始阿菩真就改口了,一开口必定口称前辈。

    待苏景把前因后果、他自己的状况和小蛮如何才能出去等等所有事情都说完。小蛮眼睛转转:“下一个人什么时候能来?”

    也许下一刻, 也许十万年,苏景早都说明白了。小蛮这一问纯粹感慨,说完后她的眼睛忽又一亮:“或着...你我成亲?”

    苏景:“啊?”

    阿菩的眼睛越来越亮:“成亲,洞房,我给你怀个孩儿...孩子生下来,不就是下一个人来了,我就能走了!坐守此地实在被动,生孩子是为主动出击,天狼小蛮,从来都是只攻不守之族!待我出去,再把姥姥姥爷请来,说什么也要找到这个袋子,把孩儿和夫君救出去...我看你长得还行,咱俩成亲生出来的孩儿必定漂亮...前辈,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吧!”

    苏景气笑了,懒得搭理她。

    “结婚生子,人生大事,前辈你慢慢想,我不急。”阿菩笑嘻嘻的,挺替前辈着想,跟着问起苏景出身。过往那些经历苏景和这个少女说不着,只说自己是中土离山弟子,人在俗家但承道统,修行到了火候自然飞仙。

    小蛮阿菩倒是痛快,不用苏景发问就把自己这边噼里啪啦说出来。

    天狼地,‘小蛮’为姓。中土修行道上宗派林立,天狼的修行势力则以门阀划分,‘小蛮’一家为巅顶门阀,地位上大概相当中土离山,她刚才说的‘莫惹小蛮’倒也不算吹牛。阿菩父母和家中多位长辈皆已飞仙。

    天狼修行,佛道天魔都是小门小法,这座世界的‘道’唤作山天大道,天外有神坛、自成一脉。

    苏景是没听说过这一脉,按照小蛮阿菩的说法山天大道自然是宇宙第一神道,山天道祖指缝里漏点汤就够养活几十个佛祖道尊了,再就是她阿菩的本领,莫看才飞仙,眼下大概能和佛家诸位大菩萨斗个旗鼓相当,最后谦虚道:“比起佛祖,阿菩还是稍显逊色。”

    “得看怎么比,比打可能是差了些,”苏景应道:“比嘴你肯定能赢。”

    阿菩听不懂好歹话似的,咯咯笑,蛮开心。

    随即苏景指点阿菩此间‘心想事成无法无天’,让她先做飞仙洗炼。

    与苏景的情形如出一辙,思念起则洗炼至,自言战力堪比大菩萨的小蛮阿菩,趴在地上一场洗炼用去五年零五个月,只看洗炼时间,她的修为本领苏景大概就有数了,不错,不过和菩萨比...还是比嘴的赢面更大些。

    不过小蛮可不觉得自己只是‘不错’,洗炼之后得真仙之体,眉飞色舞喜色浓浓,那份得意就不必说了。嘴里对苏景始终一口一个前辈的喊着,偶尔露出的言中意却是:你成不,要不成我教你几手?

    苏景再不济也不会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只笑称比不得阿菩仙子。偶尔有‘休息’重合时候,阿菩跃跃欲试挺想和苏景切磋一下。苏景不和她比。

    与今时中土不同,天狼地有归仙,不过无论哪座世界,似乎都把‘天机不可泄露’的规矩看得极重,仙家返回故土,会指点晚辈修行、会解说领悟道理,但从来不提天外景色,是以阿菩也不晓得仙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闲聊时候苏景曾跟她提到过墨巨灵,对此阿菩一无所知,宇宙之中世界无数。也不是座座都像中土那么不太平。有关墨巨灵‘掠夺一切、杀灭一切’的事情苏景不会隐瞒。仔细讲给阿菩。

    得知墨之孽,阿菩眼中藏下了警惕,但口中还是大包大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待我出去将巨灵之祸告诉孩子他姥爷。山天大道点起天兵神将。直接扫了那伙子黑孽障...对了。你看什么时候成亲好?”

    阿菩的性子疯疯癫癫,但在修行上绝不懈怠,得过一次飞仙洗炼便知囊中修行的效果。犹胜传说中的福地洞天,所以口中闲话没完没了,修行上该较劲的时候也绝不含糊,甚至在苏景看来,她的精修有些太多急进。

    为此苏景劝过她几次,如此急进或会引动心魔,阿菩并不理会。她的心思倒是不难解,四个字而已:患得患失。

    知道了破烂囊的好处也晓得了它的可怕,初到宝地的时候最怕的不是没人来,而是怕人来得太快。阿菩才入囊几年,忽然有天外面来人了,她是换还是不换?换的话明明还没修行够,不换的话说不定下次机会就在八十万后了...因为患得患失,所以拼命修炼,恨不得要榨干宝囊的样子。

    小蛮阿菩的出身实在太好了,凡间修行过来不知被长辈们灌了多少灵丹妙药,由此她才用了短短一千四百年就告飞仙,年岁比着苏景还小了不少。

    可丹药之力,养出来的卓绝身资,却也落下个不太扎实的身基,毕竟药力换来的修为不如自己修来的那么扎实,结果在此急急修炼时候被苏景言中,前一刻还笑嘻嘻地说‘你看我趴着不心动么,我告诉你其实我挺软和的’,下一刻骤然目显血色面如涂金,于强大压力下身体诡异倒背筛糠般颤抖开来。

    所幸当时苏景正逢‘休息’,两道阳火真元自阿菩肩井打入,助她顺元理气、镇压逆起真元,好一阵忙活这才把她拉出鬼门关。事后阿菩骇得小脸煞白,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开口时声音还有微微发颤:“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谁能想到她劫后余生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这个。几年下来苏景也算和她混熟了,不算太惊讶:“怎么?救命之恩生子为报?莫惹小蛮,莫惹小蛮...敢情是谁惹了你们,你们就嫁过去?”

    阿菩渐渐回神,不答苏景,自己替他做主了:“我觉得,你应该喜欢女孩多些,你这人太老实,老实人都喜欢女儿。”几年相处光看阿菩耍蛮耍贱,苏锵锵自己大都时候都笑笑了事,他自己的拍子一点没显出来,阿菩把他当成大大的老实人。

    苏景不知她从哪得出来的‘老实人就喜欢女儿’的结论,不过送子观音要还人情,将来和不听团圆后第一个娃娃肯定是儿子。笃定自己能有儿子,自然也就觉得女儿很可爱嘛......所以苏景笑了笑:“嗯,确是喜欢女儿。”

    阿菩眨眼睛,沉默片刻忽然对苏景柔柔软软地说道:“爹。”

    苏景愣,旋即失声笑,大笑声中时间到了,囊中怪力降临,苏景趴在地上......

    囊中无日月,囊中无它事,苏景又不肯娶阿菩,那就只剩一件事可做了:修炼。时间晃晃,弹指又是四百年,小蛮阿菩没有计较时间的本事,想知道自己来了多久都是问苏景,得了答案后她必会跟上一句‘你还不娶我么,我可等了你几百几十几年了’。

    天狼世界的人究竟什么样苏景以前无从了解,可在中土乾坤里,他从未遇到过这么没心没肺的女子修家。

    苏景入囊五百年,日子就过得稍嫌无聊了,好在身边有个小疯子陪着,倒也不觉得太枯燥。修为上,自是大大精进,但被困在此,没了比较的目标,他只知道自己比着原来要强得多,不过具体强了多少他自己也吃不准,

    而五百年精修,元基深厚、真力暴涨这些自不必说,苏景于神念修持上也得一重大突破,这天又到了‘休息’时候,加持于身的怪力散去后,苏景先奋力把上次趴下时死乞白赖非要趴在他后背上的阿菩给甩开,随即结坐、入定,动冥思做观想......神念修持得突破,又到了寻找此囊真相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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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更。人在外,更新实在乏力,希望最近几天大家能体谅些,感谢。(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七章 病麒麟,包饺子

    结定念,所有灵思集中一起,做骄阳观想,万念归一,诸多心念尽灭...不止苏景自己,阳三郎与他诸多元神一起做观想骄阳。

    很快,空灵识海中一轮骄阳升起。

    心眼望骄阳,心念却再次沉淀,不片刻一归于无,骄阳散去不见了。

    万念归一,一归虚无,五百年前苏景如入宝囊时曾施展过此术,但未能看穿破庙真相。

    但这一次当灵台骄阳散去,苏景并未张开眼睛,人仍在空灵中,十段心神与诸元神都不存任何念头,心空空人空空,苏景安静、苏景放松。

    静、松之后......便是自然。

    此刻苏景正休息,小蛮阿菩还在趴着,少女翻着眼睛使劲看苏景,很快少女变了神情...那人一动不动,端坐小蛮目光中;那人却又摇摆无端,仿佛到处都是他,但处处不是他。

    就那么一下子,小蛮忽然觉得苏景‘飘渺’了。

    小蛮修行的山天大道中不存这等境界,她不晓得苏景施展的是什么妖法是。不是妖法,是道家心境:自然。

    不似独独之我那般抽身天地外,不似天人合一那般相融世界中,自然之心即为存在之心,心在则人在,人在则天地在,与内外无关,与乾坤无涉,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存在。

    就在这样一场‘自然’之中,苏景已经空空如也的灵台中,跳动出一滴火焰。焰中有人,小小的一个苏景。

    万念归一,一归虚无,虚无入静,静入自然,再由自然生一,那个‘一’就是苏景自己了。

    五百年修行精进,于心境锤炼上,苏景最大成便是这个:一!

    忽然,苏景笑了。张开眼睛望向小蛮。

    对望之下。小蛮阿菩心中一颤...他的一眼,似是直接望往了她的心底、直接看到了她的魂魄。

    凡人感觉别人看穿了自己的衣衫,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小蛮阿菩就是什么感觉。

    苏景转目,再去打量四周......景色变了。不见苏记后宅故居、也不见歪歪斜斜的破庙。这囊中修炼宝地的真正模样显现眼前:一间大屋。有床、有案、甚至还有灶。

    大大的屋子。空空旷旷。厨、卧、厅堂都合并一室中,苏景与小蛮阿菩的地方就在屋子正中。

    咄咄咄的响声急促,差不多三十丈外地方。一匹山羊大小的黑马肋生双翅,正用一只翅膀卷着菜刀,在案板上剁肉馅。

    黑马剁肉馅,看它的刀功居然还不错。

    黑马旁边,一个尺余高、身披长毛、肥胖小猴模样的怪物正在盆中和面,用力揣用力揣,忙得满头大汗。

    和面时候,矮胖的长毛怪物抬头看了苏景一眼,他的目光平静,与苏景对望后全无异样,转回头问黑马:“馅剁好了没有?别忘了放葱。”

    “厚厚厚。”马不回头,笑声憨厚,算是答应吧。

    “包饺子?”苏景开口了。

    “嗯,好吃不如...”矮胖怪物想也不想地回答,可才说了几个字他就反应过来,面露惊骇抬头望向苏景。

    几乎同个时候黑马也猛然转身,右翅膀中菜刀紧握,左翅膀则卷着一个葱。

    好葱,七分白三分青,干挺拔叶玄青,葱头须细而不乱。

    好马,肋插双翅不算,会剁肉馅不算,嘴边还生了四道金色龙须。

    “你能看得见?”矮小怪物先是努力瞪大眼睛,可很快他有把眼睛眯起来,于一个刹那之中,怪物的目光仿若犀利刀锋,刺得苏景眼睛一痛。

    随即矮小怪物的目光放松下来,笑嘻嘻了:“多少人在这囊中来了去、去了来,炼力的炼力、骂街的骂街,一住十万年不稀奇...唯独你一个,居然炼成了自然心持,无中生一,还只用了区区五百年。”

    “晚辈机缘好,凡间修行时候先后悟出独独之我、天人合一,有了这两重境界为基,再得宝囊锤炼五百年,得见‘自然’。”苏景应道。

    对苏景如何得见自然怪矮小怪物全无兴趣,一眼看穿了苏景刚刚炼成的心境后,怪物继续低头和面,龙须黑马转身切葱花和馅。

    “那个谁...你会擀皮不?”矮小怪物一边干活一边问道。

    苏记老铺不卖饺子,可爷俩也总会包饺子自己吃,少东家会擀皮。苏景点点头,起身、迈步。

    所谓破庙,其实是一道阵法,有个圈子、圈内地面有符篆铭刻,而苏景看穿真相后,阵法未破但他能自由出入了...自由出入那个方圆二十余丈的圈子。

    来到矮胖怪物面前,苏景认认真真躬身施礼:“中土晚辈苏景,见过大拿前辈。”

    闻言,矮小怪物与和馅黑马又是一惊。苏景大着胆子,学着上次三尸在星盘中的样子,伸出手轻轻拽了拽黑马的龙须,这是和意马打招呼的办法。

    厚厚厚...果然,黑马笑了起来,眯着眼睛一副受用表情。

    心猿意马,十一世界的星盘中苏景曾见过一对,如此明显特征苏景怎么可能忘记!只是苏景没想到,这破烂囊竟然与‘拿人’有关。

    心猿暂停了手上的活计,再望向苏景的目光就多出几分兴趣了:“凡间世界里,居然还有人识得我们的身份。”现在的苏景是仙家,可他刚从人间上来就被收入宝囊,根本来不及逍遥宇宙,他所知一切,当然来自人间。

    “晚辈机缘巧合,初入修行时,三尸真灵即转生为人,从此与我性命相依...他们是拿人,因为化出真形所以不算小拿了;却由未能炼成意马,也算不得大拿。他们自称怪拿。”一晃五百年分别,苏景还真有点想念三尸了,提到他们不禁微笑,跟着又把十一世界星盘中曾遇濒死大拿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人有千百性情,拿也不例外,眼前这双心猿意马显然不似上次遇到的大拿那般慈祥,不过对苏景也算和气,话不算太多,但听说苏景自己有三个同命相连的怪拿后,和面大拿的神情里对苏景多出一丝亲切。

    等苏景把事情说完。心猿意马面和好。馅料拌匀,招呼着苏景开始擀皮。

    有关此囊,苏景心中大把问题,可对方并无吐露之意。说说笑笑尽是些不相干的事情。苏景追问几句未得答案。只好放松了心思、不再多问了。

    苏景擀皮。心猿包饺子,肉丸大葱馅的饺子......那盆生馅料闻起来浓香扑鼻,苏景好奇得很。这是什么肉?

    心猿意马与三尸本为一脉,最擅揣摩人心,大拿看出苏景好奇,笑嘻嘻道:“是运气好,百年前我放风出去的时候,正巧遇到一头病麒麟。”

    苏景闻言心中一沉,同时一惊。

    大拿说自己放风,被囚禁的犯人才会放风,心猿意马也是被困在此地的么?

    至于惊诧,病麒麟不是生了病的麒麟。麒麟十七宗,风火雷电金紫赤墨......病麒麟是为十七宗中的一宗,圣种。若把麒麟看做鲤鱼,病麒麟就是鲤中龙脉、龙鲤了。

    病麒麟的力量远胜同族别宗,不过这一宗的麒麟看上去总是无精打采的,不似别类那般威风凛凛,故而得了个‘病’字头。说到底,就算天真大圣遇到真正的天外病麒麟,怕也不会主动招惹。

    心猿絮絮叨叨,说话不停:“病麒麟的肉最是美味,遇到了岂能放过。不过这类大畜的肉会有一股酸涩味道,须得腌制才行,这不...腌了足足百年,你倒是好口福啊。”

    苏景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有附和笑道:“是,晚辈还从未尝过麒麟肉,何况是病麒麟。”

    不料大拿撇嘴了:“吃个麒麟肉馅的饺子也不算啥,别那么没出息,说你有口福不是因为病麒麟有何珍贵,是因咱们大拿做饭,等闲人可吃不到!”

    这边聊着,那边意马见饺子包得差不多,开始开火生灶,苏景见意马生火,直接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劈柴不引火,黑马左翅膀自肋下掏了掏,直接摸出个火球扔进灶膛;右翅膀掏了掏,直接摸出个水球仍进灶上铁锅。

    是火球,可也是一枚太阳,苏景修阳火的,怎么可能看错,明明白白,就是个太阳!

    水球也逃不过苏景的真识洞察,无生机无生气,但开混沌分阴阳,那是一座没有生灵存在的水行世界!

    哪能不惊讶,包顿饺子罢了,太阳入炉灶,世界调汤汁......饺子下锅了。

    待开锅,打凉水,再开锅,饺子入盘,吃。

    或许是心情太过惊诧,苏景居然没觉出病麒麟陷的饺子好吃在哪里,比着牛肉大葱的饺子多出些鲜味,仅次而已。

    一顿饺子吃完,大拿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

    苏景知道他指的是修炼地方,也不多说什么,点点头,谢过大拿赐饭,起身向来处走去,在他即将踏入阵法的时候,大拿忽又开口道:“我知你想离开此地...你先回去好好修炼,我还要仔细琢磨琢磨。待有结果的时候我会喊你。”

    苏景大喜,再次道谢返回法阵之内。

    归于阵,收心眼,‘破庙’又变回苏记后宅,苏景还来不及长出一口气,忽然听到‘哇’一声大哭。

    小蛮阿萨趴在地上,眼泪仿佛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向下掉,哭得没法再委屈了:“我还以为你走了...招呼都没打就走了...枉我都给你生了孩子.......”

    哭得是真可怜,可说的话又把苏景气笑了,什么时候生过孩子啊。

    四百年相处,大家混得太熟了,苏景不跟她矫情,直接从囊中摸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轿子:“我没走,包饺子去了,一个肉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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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只有一更了。(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八章 子孙绵延,子孙平安

    神仙无需饮食,口腹之欲自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可如果日子过得太无聊,一碗饺子就不单单是果腹或者美味那么简单了,‘吃’变成了一份大好消遣。

    看见饺子,闻到香气,小蛮阿菩霍然大喜,忙不迭:“喂一个,喂一个!”

    能说话就能吃东西,不过她趴在地上动不来,想吃饺子得靠苏景来喂。苏景这次飞仙上来没带筷子,直接用手捏了个饺子放进小蛮阿菩口中。

    饺子入口,皮滑馅嫩,满口香甜,小蛮阿菩满脸的惬意:“香...什么肉如此好吃?”

    “麒麟。”

    “啥?哈哈,别闹。”

    “没闹,病麒麟。”苏景又拿了一个饺子放进她口中,随即这次‘休息’时间尽末,阵中怪力涌起,苏景趴在地地上。

    小蛮阿菩吃不到饺子了,但还在咯咯咯地笑,麒麟馅的饺子?他也真敢说......可望住了苏景的眼睛,笑着笑着,小蛮阿菩笑不出来了,美目中的惬意欢乐变作了惊诧。

    天狼地早都不见了真正的麒麟大兽,不过那座世界里身藏麒麟血脉的珍禽异兽十足不少,家中盛宴时候小蛮阿菩吃过几次,大概能吃出一点麒麟的味道,现在越嚼越觉得...真的是那股子鲜味。

    一起包饺子、吃饺子的时候,心猿意马并未嘱咐苏景保密今日所见,于屋中大拿来说,自己的行踪本就不算秘密。是以此刻苏景也不隐瞒,将自己先前所见原原本本和阿菩说了一遍。

    天狼中人根本都不知道宇宙中还有‘拿人’这种古怪仙灵,心猿意马这四个字阿菩更是闻所未闻,听故事的时候阿菩的表情异常丰富,听说大拿放风、遇到病麒麟随手打死,她神情惊骇;听说大拿为了包顿饺子,花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的来腌肉她又咯咯直笑。

    其实也不怪阿菩少见多怪,拿人本来就是特立独行之族,别人眼中的难以理解,他们心中的理所当然。

    随后一段时间。心猿意马那边未再传来消息。但可能是炼得三尸的缘故,苏景心中对拿人有一份由衷信任,既然对方让他耐心等待他就等着,没再动用‘自然心持’去做观探。安心在这囊中精修。

    不动用自然心持去开慧目。但心境已成。修行相随,这份心持已经成为苏景道法的一部分,从他自虚无中生出那个‘一’之后。修为增长更是突飞猛进。而他身上‘大圣玦、离山巅、冥王袍’三件本命至宝和‘摩天刹欢喜罗汉’、‘江山剑灵偶血符’佛道两重神力真传,这三宝两传承,都随着苏景的道心突破精修进步渐渐开始显现威力。

    宝物与神力有真灵,随主人法力越高,它们力量的发挥也就越充分。

    一场修炼,于内灵元轰涌,宝物、传承与自身真元彼此呼应灵犀相连,苏景投身其中,自阳火之生入金风之煞,自禅意清静入道心无为,自大圣玦狂狷破世入离山巅承天护道再入冥王袍轮回无情......诸般力量交融即为诸般心法融汇,苏景真就觉得自己应上了那八个字:乐在其中、其乐无穷。

    苏景当然能明白,诸力融汇诸念交感,是为一桩大突破,大飞跃,能得此突破,或者说能这么快就告突破,全是拜宝囊所赐。

    人随心,力随心,意也随心,其后一段时间苏景在修行中,着实吓到了身边的小蛮阿菩:趴在身边的那个小子,时而妖气凛然时而神圣威严,时而慈悲萦绕时而逍遥自得,一重重气意变化缭绕,随便哪一重都饱蕴真滋味。

    不过再怎么惊人的气象都敌不过‘习惯’二字,日子长了阿菩习惯了,就开始劝苏景不要去修佛道这等小道,来修我家的山天大道吧,我不受报酬不用师徒名分,白白传道于你,谁让咱俩好呢。

    相处日久,两人话题自然少不得说法讲道,由此苏景了解,山天之修脱变自山胎之修。

    大山蕴灵胎苏景见过不少,天狼地的山天修持就是行秘法让修家融入灵山,去做这个‘山胎’。

    入道、修行、小有成就,凝山灵入化山胎,再出世继续修行。

    人家的修行法门,与苏景全不相干,不过简单了解之下,苏景也能觉得其中妙处,入山即为入自然,以秘法相辅利用大山灵胎再做一次出世,从凡人修士变作灵山之子,直接为自己夺来一份自然造化。山天大道能在天外独辟法坛,果然是有些门道的。

    山天大道的弟子只要修行有成,全都有一座本命山,小蛮阿菩自不例外,休息的时候还曾拿出来给苏景显摆过,苏景在莫耶雕刻灵山,于观山之术中也算是大行家,见了阿菩的本命山,立刻赞了一声好:烈火基、锐金脉、厚土身、青木皮、平湖天池顶,一山之中五行齐聚,更难得是山中五行彼此相通自成体统,有此灵山相助,难怪阿菩立地飞仙。

    修行不辍,聊聊说说,一晃又是三百年过去,这一天里破庙中的两人正对头趴着,忽觉身体一轻怪力散去,两人猝不及防一起翻着跟头飞起老高,两人都未到‘休息’时间。

    重新落回地面时候,破庙幻象消失不见,心猿意马常驻的大屋显现真形。

    心猿团身在床,正忽忽睡大觉;意马双翅收敛四腿蜷曲趴在地面,对着苏景‘厚厚’发笑。

    苏景赶忙对意马施礼,阿菩也不傻,晓得大屋中的两个怪物绝对惹不得。别看她平日里跟苏景相处时能耐大得很,在意马面前却恭敬得很,依着天狼地的礼数,对意马行重礼叩拜。

    之后两人就有些踌躇了,心猿居然在睡觉,上前施礼会不会打扰......神仙要么打坐修行,要么谈笑从容,哪有真躺床上大睡的,拿人古怪可见一斑了。

    “莫打扰他,让他睡吧,这三百年可把他累坏了。”意马‘厚厚厚’地笑了几声,并非人言,但声中藏法笑时传神,苏景与阿菩直接就能明白它的意思。

    “你自己晓得,你来过此间两次,坏了口袋的规矩,除非你能修至巅极、能够逆转此间乾坤,才可破茧出天,否则只能在囊中过一辈子了。”意马传神不听,双目望向苏景:“你已在口袋里修行了八百年,有没想过何时能炼到破茧境地?”

    苏景苦笑摇头。

    初入此囊时的确存了狂妄心思,但在此呆得时间越久,就越觉得这袋子深不可测,从外面打开还有一线机会,想要从内中破开,根本就是无望之事。

    意马神念流转,直入苏景心底:“我见过你的修行,确有独到地方,可是想要离开这里,凭你自己绝无可能。本来你做你的牢,和我们全无相干,不过你有三个同命相连的小怪拿,事情就不一样了。”

    提到‘怪拿’,意马笑了起来,他与三个矮子素未谋面,却全不影响它目中慈爱:“那三个小子找不到你,表面上当是无所谓的模样,心中却必定惶惶不安...我们拿人啊,就只求两件事,好吃懒做外加子孙绵延、平安。”后半句话,当年十一世界的星盘中,苏景也曾听那位大拿说过。

    “有三个化形的小娃在外面心惶惶,我们两个做长辈的不晓得也就算了,晓得了,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了。这三百年我俩没闲着,一直在想办法帮你破囊,不是冲着你,是为了那三个娃娃。”说着,意马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面容疲惫:“困得紧,不多说了,这件事总算办妥了,想走的话随时都能走。”说话间,一道金光自意马头顶打出,落入苏景眉心。

    金光入身,化灵咒一道,落入苏景识海。意马开始打第二个哈欠,又把一块玉简从口中吐出,直接吐到苏景手中。

    跟着眼皮将垂,随时都会睡去的样子。

    阿菩眼见时间无多,急忙问道:“请问前辈,我能走么?”

    “随便你,你要想跟他走也行。”最后一道神念传出,意马伏地,也如心猿般沉沉睡去。

    上次相见,意马切葱剁馅,随随便便弄个太阳点炉膛,何等神采,心猿则把斩杀病麒麟当做捉田鼠打兔子,又是何等威风,今次相见心猿直接睡去,意马疲惫到说上几句话显勉强。

    又何须说个明白,只要不是块石头都能晓得他们为何如此疲劳。

    苏景心下感激,不敢再打扰两位前辈休息,即便明知此刻大雷大闪也不可能惊醒心猿意马,苏景还是把动作放得极轻,再行大礼拜谢,随后与小蛮阿菩轻轻退回大屋中心的法阵。

    苏景心中很有些唏嘘,别家世界怎样不是太了解,至少中土人间最最讲究亲情,可了不得也是父亲疼爱子侄,爷爷疼爱孙儿。拿人却更甚许多,前后两位大拿,对三尸这种并无直接血脉相连、仅仅是同族晚辈且之间还隔了不知多少代的小娃,都打从心眼里地疼爱在意。

    返回破庙,苏景将意马传下的玉简拿在手中,一道真识送入其中,读过内中记载事情,苏景面露疑惑。

    阿菩见不得这种神情,都快把自己挂在苏景身上了:“咋回事,到底咋回事,快和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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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是一更。

    今天是周二,豆子算了一下手上的事情,这一周都只能是一更了,争取下周能够恢复正常更新。一想到好多同学追更,心里很不踏实,非常抱歉。(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九章 接引童子

    阿菩见不得这种神情,都快把自己挂在苏景身上了:“咋回事,到底咋回事,快和我说说。”

    苏景直接把玉简塞进了阿菩手中,丫头接过来,真识探入其中......苏景读简还只是迷惑,阿菩读简后干脆就愣住了。

    真识所至,玉简内容直接显映脑海:马啸猿啼,其声烈烈!

    就是马啸猿啼。马嘶吼,声如天雷轰动;猿咆哮,堪比撕天怒响。没别的了。

    心猿意马这是开玩笑么?似模似样地给过来一块玉简,内中却是它们的吼叫?可倒是说人话啊。

    不说人话,至少也能‘传神’,区区小术对大拿来说比说句话都容易,他俩倒好,直接将本形吼叫录入玉简之中,除非苏景和阿菩变成心猿意马,否则哪懂得他们说的是什么。

    阿菩不知该说点什么好,继续愣着,苏景却另有想法:心猿意马和自己全无交情,三百年殚精竭虑为他破囊全是看在三个‘怪拿’的面子上。

    说穿了,据算有话要讲,大拿也和苏景这个小子说不着,他们只和三尸做交情。

    三尸未能化身心猿意马,但他们也是拿人,与大拿同宗同脉,说不定能‘听’懂玉简之言,便是说囊中大拿的玉简本根本不是留给苏景的,而是交给三尸的?

    这倒是勉强能够说通了。

    三尸化形之后一直昏昏噩噩,根本不晓得他们是拿人;

    但后来苏景破无量。从小修进入元神修持,修为增长多少姑且不论,只说这小小元神诞生,于修行境界来说就是个本质飞越,三尸也跟着一起再开灵慧,他们脑中多出些散碎记忆,知道了自己是拿人,不过那些记忆太过零碎,模模糊糊全没具体东西;

    八百年前苏景飞仙,又是一次大的飞越。三尸也相伴飞仙。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心猿意马了。苏景琢磨着,下次见面三尸不踏棺材改骑马了,那可更威风了。

    再怎么琢磨也没用,先出去找到三尸再说吧。

    苏景准备出去了。此间为修炼宝地。以苏景修炼狂人的性子实在不舍得离开。可外面还有大群同伴在寻他,有三祖的杀身血案待查,有大师娘正与庞大的墨巨灵一脉为敌。有冥王三哥还拿着十一哥的心不知为何迟迟不能送回去,有...八百年了,没准不听也飞仙了啊,送子观音那个人情始终没法还,让菩萨他老人家着急实在是罪过。

    阿菩正看着苏景,看他低头思索之中忽然有骚里骚气的笑了起来,阿菩今天聪明了一下子:“想你媳妇了?”

    还真是想了,一想,苏景觉得自己心都热了。

    “嗯,想她了。”苏景微微笑:“我这就要出去了,你走不走?”

    阿菩却一反常态,全无往日风风火火的样子,咬着嘴唇愁眉苦脸,犹豫再犹豫...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麻烦你件事情,出去之后去趟山天神坛,将此简交予姥爷。孩子姥爷唤作小蛮呼。”

    玉简交给苏景手中,阿菩又张开双臂用力抱了抱苏景。

    她与苏景不同,留在囊中好像坐牢,可迟早还会有出去的一天,除了有些想念亲人再无其他牵挂,不能走的时候就盼着离开,到现在能走了她又舍不得这份福缘,才来了七百年,她还没待够,没炼够。

    人各有志,不必勉强,苏景也抱了抱阿菩,这孩子一天到晚胡说胡闹疯疯癫癫,可她也真正没太多心机,七百年相处下来两人情谊不浅。

    告别简单,苏景说等你出去了我带着朋友找你去玩;阿菩说等我出去了就给你生孩子。两人就此分别,苏景动念催运意马直接种入自己体内的大咒,旋即只觉天旋地转,耳中忽忽风声呼啸如雷、眼前诸般色彩彼此撕扯彼此吞噬,浑不知身在何处。

    盏茶时间不到,眩晕感觉散去,耳中风雷散去、眼前光明柔和,再看四周,不见破庙不见大屋......

    青瓦白墙、幢幢宅舍,四周青山环抱,有风过时山林摇曳哗哗声音遥遥传来,天空白云漂浮,有飞鸟阵阵飞过,几声雁啼隐约。

    清清秀秀的一片小山村。可清秀归清秀,无论怎么看,这里也不像仙庭。

    苏景不知道仙庭该是个什么样子,不过至少不会是个村子吧.......村子里还有牛。就在苏景所处不远地方,一棵枣树下站着一头青牛,枣树上趴着一只蝉。

    蝉不动,也不叫。

    另一边,还有个背生棘刺的老头子,坐在一块白石头上看蚂蚁。

    疑惑中苏景正要动灵识探查四方,忽然听到一阵欢快笑声,十丈外空气涟漪掀荡,一个十二三岁的红衣少年跨步迈出涟漪。少年面如玉,童子打扮:“恭喜诸位证得天仙道,从此列位仙班、永生逍遥,我名红彤儿,九合真人驾前抱镜童子,也是这九合福地的接引童子,红彤儿见过诸位仙家。”

    说着,红彤儿合手半躬身,施了个平辈间的见面之礼。

    苏景微笑着看着少年一眼,双方目光一触,苏景只觉对方双眸深邃如海,足以沉陷天地之海!

    一见面就用灵识去窥人家修为,这种傻事苏景才不会去做,其实也不用探查,只凭一望他就晓得此子不凡。

    而少年人行礼时候,不远处的青牛、枣树、树上紫蝉、老头子和他屁股下的白石头、还有他一直盯着看的那只蚂蚁,全都摇晃几下,纷纷上前,口吐人言,笑着‘有劳仙童’,各行各的礼。

    世界不同,礼数不同,再加上本形差异,在苏景看来他们的礼数着实可笑,尤其那块酒坛子大小的白石头,他围着童子滚了一圈。

    树、牛、蝉、石、老头子、蚂蚁,皆为新晋仙家,破天飞升、得洗炼之后就直接就来到了此地,他们也只比苏景早到片刻。对于这里的情形一概不知,口中措辞客气,寒暄恰到好处,可几个人都存了浓浓疑问。

    青牛开口,人如其形瓮声瓮气:“晚辈来自红河乾坤,名唤构角,初入仙道心中迷茫得很,有几件事情还请仙童指点。”

    “构角先生请讲。”

    “别是弄错了吧。”青牛构角不再客气,看门见山:“我在凡间修天机参大道,终得飞仙,入洞天也好,进仙庭也罢,总得是‘人’的门户才对啊,我身边诸位,还有仙童您,分明都是妖家仙,我是人,怎会飞升到妖家福地。”

    还别说,苏景也有相似想法,除了那个老者勉强有个人形外,其他新晋仙家都是妖精成圣,苏景本还道是大圣玦气意所至,误被送入妖家仙域。

    可是听青牛说自己是人,你们才是妖,苏景稍觉可笑同时若有所思。

    接引童子笑着点点头,却不急着回答青牛所问,他望向了紫蝉:“请问先生出身何处,还有,先生是人是妖?”

    紫蝉声音响亮,听起来有些扎耳朵:“我自飞翅世中来,名唤亮哥儿,我是人,明明这头牛才是妖家仙,却来说我妖精,可笑了。”

    接引童子哈哈一笑:“红河世界中,牛是人,别族皆为妖;飞翅天地中,紫蝉为人,别族为妖。红河中的人,去到了别家天地中就成了牛、变成了妖,亮哥儿先生也是一样的道理,这么说大家可能明白?”

    “凡间世界,各不相同,有些乾坤百族共生,有些地方一族独大,但无论怎样的凡间,都是一样的天规:万灵竞生。人鬼妖精煞水木金石皆有修行机会,所谓人、所谓妖,不过是凡间称呼罢了,破道飞升之后,哪还有什么妖精人族,就只有一个族、一个称谓:仙!”说完,稍顿,接引童子继续道:“凡间有言,天道不仁万物刍狗,天之下万物平等啊,诸位升仙即与天同齐,看人间、看宇宙或者再看自己,还分什么人、妖啊。仙家,只有道不同,不存种族分别。”

    说话的空子里,苏景察觉的明白,身边几位新晋仙家一道道灵识扫过来,都在探查彼此修为怎样。此举无礼,不过对此苏景只是心中笑笑,气意内敛神元抱一,这几个新晋仙家的修为参差不齐,弱者尚不如当年那个墨灵仙十五,即便最强的那块白石头,也比着小蛮阿菩差了一大截,凭他们还探不出苏景的深浅。

    倒是对面前那个接引童子,苏景颇有些兴趣,其一,此人女扮男装,是个丫头;其二,她的气意飘渺,不似法体真身,更像一段神魂真魄;其三...苏景自己也说不准,就是觉得她古怪莫名,觉得她不像个仙。

    这些只是苏景一眼望过后所知,真真正正是看来的,未去用灵识探查。不过话说回来,早在突破远游子之前,苏景就能打杀普通墨灵仙,何况现在。凭他金乌辨真一眼之力,比起那几位新晋修家的灵识细探,可要更‘明白’得多。

    几个新晋仙家不止探查彼此,且还去探接引童子,红彤儿全无反应,只是微笑静立:“诸位先生还有何事不解,红彤儿知无不言。”(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零章 升邪

    “再要请教,这九合福地为何地,九合真人又是何方神尊,为何我等飞仙之后会来这地方。”仍是青牛构角发问,话说得多了些,他的言辞也渐渐直白,语气依旧客气,但措辞不再那么恭谨了。

    “破道升仙,入身宇宙,而宇宙茫茫浩瀚无边,若是无人引领,诸位怕是会迷路;再就是这浩渺宇宙之中,仙庭林立、世界无数,多多少少有些体统或者忌讳的,不宜乱闯。是以上古仙佛施法,专为升仙者设下九十九座接引灵州,新晋仙家先入灵州稍作休整,九合福地就是这九九灵州之一,我家主人九合真人即为此地镇世之仙,不久后他老人家会为诸位讲解宇宙之趣、仙庭分布,课后再送诸位去往本修仙坛。”

    苏景开口,微笑问道:“在下不信佛不奉道,既修妖也修丧,无门无宗也无亲无友,到时候我有该去往何处?”

    “宇宙浩渺,何处不可去?飞仙逍遥无拘无束,没有神坛落身也无妨,先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不犯了别家仙长的忌讳就不会有麻烦;若先生愿意,自己创一座神坛又有何妨。再就是先生也可把九合福地当做家乡,随时可以回来,如果想要驻道于此,我家真人一定欢喜得很。”

    边说边笑,红彤儿话锋一转:“诸位仙家莅临,九合福地日月生辉,粗茶淡饭不成敬意,是我家主人的一份心意。”言罢童子挥手,身后虚无空气中通天巨门显现。缓缓打开。

    紫蝉与青牛对望一眼,枣树和石头面面相觑,童子的意思是要请吃饭么?

    “诸位请随我来。”红彤儿当先迈步,跨入巨门。

    众人跟随、鱼贯而入。

    一门一天地,入得门内,清秀山村消失不见,一片雄伟浩瀚的山海世界迎面扑来,山无兽海无鱼,这世界并无生机却有浓郁芬芳...那是精纯灵元的味道。

    “诸位请用,无需客套。”红彤儿笑着。伸手自袖中拿出一枚金色酒杯。空杯。

    空杯晃晃,再看内中已有琥珀色美酒盈盈,而这片天地的香气则变淡少许。在场都是仙家,谁能不明白。红彤儿的杯中酒是这座乾坤中一部分灵气所化。

    “欢迎诸位。红彤儿先干为敬。”说着红彤儿干了杯中酒。继续笑道:“破道飞升、普天同庆,欢喜事当庆贺,飞升仙家无论入到哪一座接引灵州。都会受此款待,这是咱们的规矩。诸位请便,无需客气,我尚有法事在身,暂且告退。明日此时再来引诸位去见我家仙长,再之后诸位就是真正的逍遥仙家了。”

    言罢红彤儿告辞而去。

    果然是请吃饭,仙家饮宴不见美酒肥鸡,只有纯美灵元。给他们一座世界,随便‘吃’!

    吃还是不吃?

    一群‘外地人’正彼此对望的时候,苏景已经端坐在地,长提息、急行元,开始吃了。

    青牛也试探着行法,轻轻浅浅地将这海天世界中的一道灵气引入身中,旋即青牛目光突变,先是微一愣,继而喜色绽放,漆黑牛眸中喜色浓浓!

    此间真灵之纯、之精远胜凡间。相比之下,凡间灵气无异山沟野菜、此间精气却是仙台灵芝,相差的何止天地啊。

    先是试探,继而狂喜,跟着施法运功,能成仙的皆为痴者、痴迷于修炼者,来到这座精纯到无比想像的空旷世界,就如雷动杀进了御厨房拈花闯入了,哪还忍得住不去吐纳炼气。

    不过炼气归炼气,若说全无戒心那是纯粹骗鬼,初入陌生地方,就算接引童子言辞可靠行止规矩,一行人也不可能完全放松下来,炼气之中心神警醒,一边散出灵识警戒四周,一边细细品味此间纯灵究竟对己身有没有害处......

    一天时间过去,世界安静,元灵醇厚,全无异常之处,众人面前巨门再现,接引仙童如约而至,微笑道:“我家真人已经烹好香茗等候,诸位仙友请随我来。”

    一座世界,醇厚天灵随便‘吃’,但只能吃一天,此刻时辰到了,一行新晋仙家起身,除了那块白石头看不出什么表情外,余者眼中都露出浓浓不舍,苏景也不例外,起身得格外缓慢,多吃一口是一口。

    仙童笑了起来:“这位......”他望着苏景。

    苏景报名:“刘二垮。”

    “刘先生无坛无宗,大可把此地当成家乡的,待见过我家真人,再想待多久没都没问题。”仙童转目望向旁人:“刘先生如此,诸位也是一样,何时住到舒服了再去本修仙坛不迟。”

    所有人都面露喜色,见过九合真人后还可以来接着吃,想吃多久都没问题,大不了就是晚去自家神坛几天,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目中眷恋之情敛去,纷纷起身跟着仙童出门去。

    跨过通天门,苏景等人又回到清秀山村,由红彤儿引领着来到村中心一处小院。

    外表看平平无奇,打开门向内看去陈设简单,但等一步跨入屋中时候,周围景色骤变,四面八方蔚蓝之海,众人置身一座银沙铺满的小小岛屿上。

    不是幻象不似化境,而至一座真正的世界,有天有海有鱼有鸟的鲜活世界,就被九合这人收在自己的屋中。

    小岛前方,一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文士席地而坐,有海风吹过,文士衣襟飘摆,不用问,当是九合真人。

    九合真人身边还有个红彤儿,怀抱法镜微笑侍立,苏景等人身边的那个红彤儿直接走进了那面镜子里。除了苏景之外,一众新晋仙家这才晓得之前与自己接触的接引童子只是镜中一道灵影。

    真的红彤儿盘长发,着罗裙,换回女子打扮。

    小岛上已经摆好茶案,红彤儿迈步上前引荐双方,问礼过后众人落座,九合真人开口先是一番恭喜之辞,并没什么新鲜的,跟着他又敬过一轮茶水。茶汤出入口淡而无味,仿佛白水一般,可片刻后芬芳自舌根泛起,一份清凉气意游走全身,苏景只觉周身毛孔都缓缓舒张起来,由衷惬意。

    饮过香茗,九合真人再开口,望向众人:“诸位仙家在凡间修行时候,修行道上可又正邪倾轧?”

    有生灵就有倾轧,有智慧就有阵营,正邪倾轧贯穿三千世界,不过在中土承天护道的七大天宗为正,在十一世界独霸天下的六耳是正。

    待众人点头过后,九合真人忽又岔开了话题:“有鸡么?”

    这问题来得有些突兀,众人不知他什么意思,抱镜仙子红彤儿从一旁笑着解释:“真人是问诸位出身的凡间有鸡么?”

    或许是巧合,几家世界都真的有鸡;或许在青牛、石头等仙家的世界鸡是另外一种牲畜,但无所谓的,众人再次点头。

    九合真人话题再转:“我在凡间世界游历时候,曾遇到过一件趣事,说与诸位听,愿能博君一笑。那次是在一处名唤‘漏善’的乾坤中行走,漏善世界天杰地灵,处处好风光,大好地方。风景秀丽,我便多逗留了一阵,结庐暂居于一片青丘中。”

    “丘中有凡人,劳作耕种自不必说,其中有一户人家专以养鸡为业,他家的鸡舍颇有规模,养了几千只鸡。养鸡这种事情不知诸位了解不了解,很有意思,找一片开敞地方,围高篱造鸡舍,平日里鸡群就在篱笆圈子里转,吃食的吃食、孵蛋的孵蛋、公鸡之间常常还会打架......”

    九合是真正的仙人,却给新晋仙家讲起养鸡事情,还说是趣事...可九合真人说着说着,已经忍不住笑容浮现,别人听得无趣他却觉得好笑极了。

    主人家如此,做客人的谁也不好打断,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鸡群庞大,几千只鸡,放眼看去也是一大片了,成天热闹得紧。”九合真人继续说道:“其中绝大多数鸡,就算彼此掐架、四下乱跑,但也都算老实的,它们再怎么闹毕竟还是在篱笆内。不过...总有那么三五只鸡不安分,总盼着能飞出篱笆去。”

    “后来有一天,一只尤其强壮的大公鸡,居然真的拍着翅膀飞出了篱笆,我看得有趣,动用搜神之法去篱笆内其他公鸡母鸡的念头,哈哈...它们觉得那只飞出的鸡太了不起了,居然能飞过那么高的篱笆,简直就是神仙啊。”

    “那只大公鸡飞出去也没能跑多远,外面还有鸡场的主人和伙计守着呢,主人很快就抓住了这只鸡,你们猜他有怎么说?他说这只鸡不老实,哈哈...哈哈哈哈...他说这只鸡不是好东西,是孽畜。”说到这里,九合真人已经乐不可支,几乎是捧腹大笑,身边红彤儿也轻掩红唇咯咯咯地脆笑着。

    笑了好一阵子,九合真人才调匀气息重新开口:“鸡群心中的神仙,鸡场主人眼中的孽畜。”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渐渐阴冷下来:“被抓住的那只鸡又是怎么想的呢?它是鸡啊,肯定也是其他鸡一样的念头,以为自己破道了,以为自己升仙了,可它又哪里晓得,自己其实就是只孽畜。升仙?狗屁吧,升是升了,但算得什么仙,邪物而已,升的是:邪!”

    表情阴鸷,九合真人的目光扫过众人,片刻后他又变成初见时的微笑模样、和蔼神情:“诸位,这个故事有趣么?”(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一章 嘴短手短,漂亮匣子

    表情阴鸷,九合真人的目光扫过众人,片刻后他又变成初见时的微笑模样、和蔼神情:“诸位,这个故事有趣么?”

    能飞升的没有傻瓜,闻言个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但九合真人问过后也不等别人答话,他又继续说道:“鸡有争斗,有争斗就是江湖,有江湖便分正邪,鸡也有正邪之分啊。可什么是正,什么是邪,都是鸡自己琢磨的......鸡舍里的正邪在人间看来,就是一群鸡为了抢几只蚂蚱打架的事。随便打随便闹,也随便那些鸡怎么琢磨,只要在篱笆里待着就好。若非得飞出篱笆,管是正道鸡、邪魔鸡还是不问正邪清静苦修鸡,在人眼中统统都是邪物。老老实实地待在鸡舍里不好么。”

    “真人的意思,我是鸡?”有人开口询问,新晋仙家刘二垮。

    九合真人目光关爱:“刘先生的脑筋很好。”

    “好你个蛋。”刘二垮突然恶语相向,都被人说成鸡了,他不还骂他就不是中土那个恣意妄为的小师叔了。

    九合全不生气:“刘先生这是恼羞成怒了么?”

    刘二垮端起茶水又喝了一杯,反问九合:“鸡是你生的?不是你生的,你凭什么管鸡;是你生的那你也是只鸡...鸡从蛋来...你就是个蛋啊。‘好你个蛋’算是夸赞你,不是骂人。”

    九合居然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一批新晋仙家中。居然有个这么有趣的人。谁说养鸡人一定要是鸡?人天生是人,鸡天生是鸡,鸡不知本份的时候,就得有人来给它立规矩了。”

    “规矩你个蛋。”刘二垮再骂人,又做连串反问:“鸡舍是你造的?围拢鸡群的篱笆是你扎的?鸡场那片土地是你破混沌分阴阳开辟出来的世界?你会创世?不会你说个蛋。”

    之前骂人尚有胡搅蛮缠之嫌,这次骂人却句句问到了点子上。

    瞑目王何等本领,又得十二个强大兄弟相助,尚且创出不成一个鲜活乾坤,就凭面前这个九合,或许道行高深。可他怎么也比不了全盛时的瞑目王。他能造出中土那一方完美世界才见了鬼。

    再说中土世界阴阳分明四象整齐。自然孕育生灵又因生灵而愈发繁荣,分明是个自成循环自有体统的世界,就算中土生灵要感恩也是谢天谢地,谢不着面前这个不知所谓的九合真人。

    养鸡养鸡。不养哪有鸡。中土生灵辛苦耕作、土中刨食。离山弟子炼元自天又承天护道还兴旺于世界,走到哪里都不觉惭愧。没人养他们,他们自己活过来的。

    “即便我是鸡。你是人,你与我有半个大钱的关系?”刘二垮直接伸手遥指九合真人的鼻子了:“了不得了不得你也就是个鸡贼,仙界这么没规矩么,一个鸡贼都能扮仙长掌一州了?没规矩无妨,我在人间做过掌刑执律之人,我帮你们立个规矩就是了。”

    说话间苏景把最后一点茶水喝光,站起身来,看样子准备打架了。其他几个新晋仙家都未动,虽已听出九合本意不善,但此人高深莫测、此地高深莫测,他们还不敢直接翻脸动法,最好是能有个带头的出来,先去量一量九合的本领。

    几个人都觉得,刘二垮这个冤大头来得正合心意。

    抱镜童子红彤儿全无反应,九合真人端坐几案后好整以暇,居然还在笑着:“我这里又没有蚂蚱,你和我打杀什么?何况,真要斗也不急在这一时...你总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出手的资格不是。红彤儿,凡间有句话,讲吃饭拿钱就理亏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红彤儿久随九合真人,一唱一和早都默契无比了,当即笑道:“回禀真人,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跟着她美目一转望向苏景等人,笑得更开心了些:“好叫诸位知晓,这九合州几重天地皆为我家主人法域,真法之地有另个称呼......嘴短手短法域。”

    九合真人呵呵笑道:“诸位收炼了我的灵元,饮过了我的茶水。吃也吃过了,喝也喝过了,不觉得亏欠于我吗。”

    话音落则真法降!

    不见杀劫袭来,不见灵元掀荡,苏景却觉得脑中嗡地一响。

    嗡响时间不长,两三个呼吸功夫后就告散去,包括苏景在内一群新晋飞仙都完好无损,双眸明亮法元深厚...唯一的变化仅在于神情:他们望向九合的时候,神情满满恭敬。

    九合先对苏景说道:“请坐。”

    没有半分犹豫,苏景直接落座,听话无比,仿佛觉得自己就不该站起来。

    “那只鸡不该飞出篱笆,它错了,你们觉得呢?”九合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无一例外,个个点头。

    无需搜神听心,只凭新晋仙家的目光就晓得他们的真诚,他们真的觉得那只鸡真的错了。

    “那你们呢,你们错了吗?”九合真人第二问。

    一群新晋仙家的声音并不整齐,但人人开口:“错了。”

    九合真人第三问:“你们以为自己升仙,其实自己升的是什么?”

    “邪。”一个字,这次回答变得整齐许多。终于,九合真人再次开心起来:“这就是了,凡间修行破道飞升,升邪而已。”

    新晋修家们点头,苏景也不例外,恭敬且顺服......不是被迷惑了神志,青牛枣树蚂蚁石头每个人都清醒得很,有关自己一生的记忆全部清晰印在脑海、所有符咒道法尽数铭记于心,如果需要他们随时可以祭起天雷一击。

    法元无碍、神魄完好、从身体到思慧都再正常不过,只是他们‘认主’了......其实‘认主’这个说法也不恰当,新晋仙家与九合真人之间,并无法契相联,九合不能强迫他们做什么,可又何须强迫,在这九合灵州之内,九合之言即为至礼、九合之令即为天条。

    一群新晋修家都全都觉得九合的话说得正确无比,自己就应该听他的。来自魂魄深处的顺服,只因他们昨日收炼了九合的灵元,今天饮过了对方的茶汤。

    灵元无毒、茶水无害,可此间为法域,域中天条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们在这里得过域主人的好处,便再也悖逆不了域主心意。

    法镜中的接引童子再次现身,笑盈盈为众人添茶。九合继续说道:“那个故事还有下文,我再讲给大家听,鸡场主人抓住了那只飞出来的鸡,大家觉得,那只鸡会有怎样下场?”

    “杀了?”青牛瓮声开口。

    如果九合点头,说他们该死,他们都会觉得自己该死继而自裁,可九合摇头:“它是逃犯没错,可它说到底也就是只鸡,用律法去判一只鸡实在太可笑了...再说鸡场主人养鸡做什么,不是没事杀着玩,是为了养家、发家,那只鸡把自己炼得如此强壮,甚至都能当做牛马来使,下地拉犁上路拉车,做什么不好,为何要杀了。诸位放心吧,大家都能活,好好的活着,有力之身可堪大利之用。”

    “请问真人,”蚂蚁仙细声细气,语气恭敬异常:“人和鸡怎么分?”

    问题古怪,但九合能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笑:“真正仙神,宇宙中生星河中长。天注定,没得改。凡间世界上来的,永远做不成人,只能是鸡。”

    “这样的话,我听说佛祖、道君也是凡间悟道,从凡人成佛成尊...他们、他们也是鸡?”背生棘刺的老汉接着问道,他的衣袍古怪但袖口纹绣八卦,应该是道统传承。

    九合真人失笑:“你啊,想得太多了。鸡犯错就是因为它心中执妄念,这等问题以后不要再琢磨,忘了它,忘了它吧。你已升邪,本本分分才是你的大道。”

    棘刺老汉凡间修行时候本来是个暴烈性子,若有人这般为他解惑说不定他直接一个神通就打过去了,可九合真人说完后,老汉立刻恭声应是。

    这个时候九合真人身边红彤儿微笑道:“诸位道友自凡间飞升,见到我家真人,可有宝物进献?”

    中土的山贼行劫过往商客,尚且会唱个开山调,红彤儿却连个幌子都不打,直接开口索要。但她是替九合说话,她之言即为九合之意,一群新晋仙不存丝毫犹豫,青牛低头在地面一蹭,卸下自己的双角;石头裂开一缝抛出自己的玉髓;蚂蚁长大口吐出来一蓬饱蕴灵气的紫金沙...仙家人人献出自己最得意的宝物,苏景也满面虔诚地去摸自己的挎囊。

    九合不贪心,只要新晋仙家最最珍贵的宝物,‘嘴短手短’,在这灵州内他就是天,全不担心这些人会私藏。

    红彤儿开心笑道:“进献即为易主,诸宝之主,为我家主人。”

    众仙家纷纷点头,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九合动什么心思,新晋仙就会做怎样的事情,他们承认宝物的新主人是九合的过程,就是洗去宝物原有禁制的过程。诸宝皆撤防,再无法术守护。

    这次未在动用镜灵,红彤儿收了怀中法镜亲自上前替九合收敛宝物,一样一样收拢囊中,很快来到苏景面前,笑赞:“好漂亮的匣子。”

    的确漂亮,苏景进献黄金匣一枚,匣子四壁花纹古拙,花纹间隐约有精气流转,乍看上去五光十色、细观瞧却又玄光内敛,更醒目的是匣子左右壁上各雕刻了一只怪手。

    左手五指蛇蚓鳅鳝鳗五长,右手五指为‘蜈蝎蜂蜘蟾’五毒。(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二章 大礼相拜

    莫说九合真人,就是这个婢女红彤儿,修为和眼力也要远胜那些新晋仙家,一看便知这宝匣本身就有珍宝,何况匣中物。

    “匣子叫什么?匣子里装得又是什么?”红彤儿问。

    仙子有问刘二垮就有答:“此匣名唤捧桃匣。匣子里装的是......”话到嘴边,刘二垮忽然面露古怪神情,仿佛明明知道答案,偏偏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这不奇怪,因‘尽献后宝物易主’,刘二垮打从心底觉得这宝贝不再是我的、已经是九合真人之物了,既然不是自己的东西,他自然就忘记了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本来他是知道的,但心念变化后那段记忆被封闭心底深处,再想不起来。

    匣子就在眼前,所以还记得;匣中物看不到了,他就不再记得。

    红彤儿当然能明白怎么回事,见他呆傻模样咯咯一笑:“刘先生不必浪费脑筋了,打来开看看自然就晓得了,捧桃匣...内中装得不会真的是个桃子吧?”

    一边笑着,漂亮仙子伸手拿起了匣子,那芊芊长指才一触及盒子,红彤儿面色陡变!

    盒壁上那双左右手纹饰蓦地‘转活’过来,左五长右五毒十根手指死死扣住红彤儿的双手!

    捧桃匣是苏景乱起的名字,再之前这盒子的主人是离山宝库守库大妖双双儿,双双儿给它起的名字是‘左缠仙右蛰佛拿到手里栽跟头匣’。当年双双儿受申屠灵灵所骗,以此宝活捉了苏景。事后误会澄清,苏景把匣子还给了双双儿。

    双双儿虽然贪心,可它到底是刘旋一收服的大妖,晓得自己犯错之后惭愧非常,这只错抓过自己人的匣子说什么也不肯再要了,就送给了苏景以示赔罪。苏景笑纳,不过他也没亏待双双儿,让它去六两大东家的逍逍遥遥阁重库内随便选三样喜爱之物。

    早在千多年前,匣子就是苏景的了。

    那个时候苏景已经是人王,轻松击杀墨十五。当时匣子未能拿住苏景。并非匣子不够神奇。而是双双儿对匣中禁制炼化的办法不对。这宝贝到了苏景手中后,‘缠仙蜇佛’禁法岂可再与当年相比!

    而真正有趣的是,最初炼化此宝的仙家对匣子禁法的设计:如何才能将禁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不去加持法术、不再另加炼化,自由之匣自有极致之威。后来者要让这匣子认主、给这匣子加持法术。都会让匣子本身威力大打折扣。双双儿就是没能看透这个关窍。越施法炼化匣子的禁制威力就越差劲。

    不损宝匣威力、又让它认主的办法。说难就难比登天,说易就易如反掌:驻魂即可。只消将自己的元神住进去,百年后匣子自然认主。

    普通修家、仙家就只有一枚元神。住进匣子里去,法身就变成了‘傻子’,大不妥当,说不定等收了匣子,法身已经枯萎或被敌人毁去;但苏景的元神实在太富裕了,正巧小金乌修为大涨、原先黄金屋已经跟不上它的修炼,是以小金乌住进‘捧桃匣’,将其当做了自己新的黄金屋。

    红彤儿不是傻瓜,伸手取匣前曾动用真识探过宝物,见匣上全无苏景施法的印记这才敢直接去拿,可她有哪里晓得黄金匣的‘缠仙蛰佛’之禁与苏景不存丁点关系,那是宝匣自己的本事。

    被拿住了双手,红彤儿错愕不已,刘二垮则是满面惊慌,失声惊呼:“怎会如此!”

    但他话音落时,红彤儿已然冷笑起来:“区区小术,也想......”话未说完前方九合真人的警告传来:“彤儿不可!”

    晚了。

    九合警告传来时,红彤儿的冷笑声突兀变作一声惨叫,仰头摔倒在地。

    ‘左缠仙右蛰佛拿到手里栽跟头匣’,遇到贼人拿匣子时候,匣子的手只是抓住对方,五长五毒不会伤人、等待主人号令。可贼人要是挣扎的剧烈,匣子又哪会再客气,缠过之后就是蛰、蛰完了就该摔跟头了......禁制剧毒刺入血脉,猛攻红彤儿。

    红彤儿栽倒在地,顷刻面色发青,四肢抽搐身体颤抖,抽了羊癫疯也不过如此了。

    金仙之身百毒不侵,只是相对而言,凡间的剧毒对仙家来说全无害处,可还有另外一句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十六老爷就是毒物,他未得道时咬一口大罗金仙,对方只当挠痒痒;待小阴褫修成九翅恶龙后再咬一口,看哪个神仙受得了!

    早在中土时苏景就看出,此匣并非出自凡间,多半是以前仙家还能自有往来中土世界时遗留下来。这匣中所蕴剧毒根本不是红彤儿能禁得住的,只才刹那间就已法身失禁,鼻涕眼泪满脸身下怪味四溢。

    可把刘二垮吓坏了,口中连串喊着‘怎会如此’,急忙忙上前想要救人,但才迈上半步身前罡风席卷,巨大力量直接把他甩去一旁——九合真人赶到,挥袖将刘二垮打飞,另只手伸出搭在红彤儿肩膀上,行功相助弟子抵抗剧毒。

    刘二垮直接摔进海里,摔得狼狈不堪又飞快跳出来、飞回来,急得连连跺脚。不过这短短的一会功夫里,红彤儿已然停止了抽搐,九合真人的修为深厚无匹,迅速压制了剧毒。

    看了苏景一眼,九合的神情放松了些,行功救助红彤儿不停,同时抬头望向苏景:“适才为救人,出手稍重,刘先生无碍吧。”

    匣子是真正的宝贝,禁制是匣子自带,本就和刘二垮没有丁点关系。九合真人法眼如炬,一眼就看出真相:不是刘二垮害人啊。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让新晋仙家抹去宝物上的禁制。匣子也不会这么厉害,不怪他。这匣子当是前辈传承到刘二垮手中的,以凡间修家的见识,自是看不出匣子没了法术加持反倒会更厉害。

    更要紧的是九合真人看得出苏景的修为:修风火的,以新晋修家的身份来说还不错,但比起这一批里最强的‘白石头’还差了一点,凭他这点本事,必定被‘嘴短手短法域’控制得死死的,不可能会有反抗之心,更谈不到故意害人。

    见九合面色缓和、红彤儿伤情稳定。刘二垮放松不少。想要解释几句可张张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渐渐地眼圈红了,泪水滴下......

    九合笑了:“先生不必自责,凡事都有意外。红彤儿闹了个笑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倒是这匣中宝物,让我好奇得很。”说话间红彤儿身体猛一震,眼睛张开彻底清醒过来。她手中的‘左缠仙右蛰佛拿到手里栽跟头匣’也在啪地一声轻响中打开了。

    九合真人是鸡贼没错,但他的修为也着实惊人,替红彤儿保住了性命,不过剧毒可怕,就算不影响修为红彤儿也得好好躺上一阵了。

    至于宝匣,虽有神奇之处却也不能包打天下,一次只能伤一人,伤过一人后禁法暂消,须得‘休养’三年才能再‘缠仙蛰佛’。

    匣子都这么吓人,那匣中的宝物又得是何等神物,一群新晋仙家、连同刘二垮本人全都好奇不已,不愿而同望向其中。

    九合真人也看匣子,看过之后他的神情变得古怪了......匣中摆了一个袋子,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一枚乾坤囊。

    这下子众人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九合真人也是一副无奈神情,抬头看了苏景一眼,但没多说什么,伸手就去拿那只破破烂烂的乾坤囊。

    破烂囊,换一囚则易一主,小蛮阿菩入囊后,这宝贝本都不知道飞去了何方世界,可是苏景这次出来后发现破烂囊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不止破烂囊还在,意马种入他身中的咒符也未消散。昨天行功时候苏景细细品味这道咒符,只要自己愿意,随时能再以此咒返回囊中,此事多有古怪,苏景还没想通其中道理。

    眼见九合取囊,刘二垮急忙提醒:“真人小心。”

    九合一笑,笑中轻蔑之色闪过,根本不当回事,可是在将破烂囊拿到手中后,面上笑意很快变作惊讶,抬头再次看了苏景一眼。真人是真正神仙,真识探过虽还看不出囊中装了什么,但破烂囊中那份若有若无的荒古苍凉味道、那份隐隐约约的上神正法气意被他清晰捕捉,必然是宝、重宝!

    九合心咒一转,先唤出几个与红彤儿打扮相似的手下,命他们扶了红彤儿下去休息,跟着九合施法催囊...打不开。

    九合惊讶之色愈浓,能惊诧之中又有难掩喜色。真人智慧了得,转眼想通了事情经过:刘二垮在凡间无意中得来此囊,可凭他那点修为,自是打不开这宝囊,越是打不开的袋子,里面装的东西也就越珍贵,这才被他当成最最珍贵的宝物,平时都藏在捧桃匣中,刚刚进献出来。

    忽然间,九合笑了起来,第三次望向苏景:“刘二垮啊刘二垮,好歹你也是升邪之人,可知‘机缘’二字。”

    刘二垮见宝囊未如捧桃匣那般暴起伤人,着实松了口气,对着九合之问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也不用他来回答,九合继续笑着:“凭你的本事,永远也打不开此囊。宝囊落入无用之人手中,成全的是我与此囊的机缘啊!这份机缘你也有参与,多多少少有些功劳,误伤红彤儿之罪就此抵过,将来就在我这灵州中好好的干活、好好的活着吧。”

    刘二垮霍然大喜:“只要真人不怪罪,刘二垮愿粉身碎骨以报大恩!”说着他直接趴到了地上。

    突然间他冲着九合趴下了,惹得众人一愣,但很快大家释然,凡间各界礼数不同,刘二垮趴地应该他出身凡间的大礼相拜吧。

    受了刘二垮趴下之礼,九合更是开心,大笑摇头:“何须粉身碎骨,言重了,言重了。”言罢再次催动法力,去破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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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是一更,写得早,早早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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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介绍:
九天之前,太阳落下后再没有升起。
第十天,苏景名动四方。升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升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升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