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山地营2
天刚蒙蒙亮,新兵营已经人声鼎沸了,因为新兵营的英雄,新任别部司马李文要来新兵营挑人,为的正是应龙和十来个宛城之战的幸存者,正眼巴巴地望着营外大路。
“来了!”应龙激动地道,身后数千兵卒的交谈声慢慢消失,如同秋风扫过一般,新兵营一片肃然,在大营门口整齐排成两行。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正是李文带着白亮前来报到。李文心事太多,没有及时回新兵营看望同生共死的袍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回到太守府,仍被梓伯抓到,全身检查无误后,方能自由。这自然是关凤一手安排,让李文郁闷的同时的甜蜜了一把。
李文疾驰过来,看到应龙及一帮兄弟,心中一阵激动,翻身落马,狠狠抱住应龙,半晌无语,分开时已两眼含泪。
沉默中,李文和昔日血染征袍的兄弟一一拥抱后,才沙哑着声音道:“宛城之战,惨烈无加,宛城之仇,不共戴天,他日必率兄弟们,宁可战死沙场,也要向曹仁匹夫讨还血债,如有违背,天雷轰顶!”
应龙眼泪早就不可止地流了下来,“扑通”跪在李文身前,重重喊道:“愿随将军死战到底!”
“愿随将军死战到底!”同样是当日一同勇敢作战的兵卒,同样是自内心的渴望,让李文感动。
“愿随将军死战到底!”全营兵卒一齐呐喊,仿佛冲破了云霄,驱散了晨雾,一缕阳光自天边而现,照在新兵营兵卒脸上,显得那么神圣、朝气。
如此大场面,远非新兵营别部司马赵峰想象,暗处的军官咂舌不已,李文亦是震撼当场。宛城遭屠,荆州自然不会放过抹黑曹军的机会,而当初以为战死沙场的李文被塑造成荆州的英雄,这是关兴的强烈要求。
屠城是人神共愤的做法,逾是衬托了李文的英雄气概,荆州人民越痛恨曹仁,就崇拜李文,这是宣传的一贯做法,是一种极端的对比。
这一切,造就了震撼人心的局面,李文傻了,连一直冷漠的白亮都变了颜色。片刻,李文反应过来,连忙拉起为的应龙,诚恳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应练好本事,他日方能报得大仇。”
应龙重重点点头,这时,赵峰带着数名军官走了过来,看着李文,突然感到陌生,这真的是新兵吗?事实上,李文入伍时间还不过一年,如今已成长为稳重的将官了。
“见过赵将军。”李文恭敬行礼,对这个曾经照顾自己的上司甚是尊重。
李文的谦恭,让赵峰好感大增,得意而不忘形的年轻人甚少,从自己营里走出一个将才,脸上也有光,且人家还能不忘旧情。
“末将奉命组建‘山地营’,请赵将军成全。”昔日的将官,李文大多认识,一阵叙旧过后,一众将官来到兵营主帐,李文道出来意。
这是荆州军的习惯,私人感情再好,谈到正事,均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也是关羽治军之方。
“李将军不必客气,新兵营就是你曾经的家,一众官兵任你挑选。”赵峰爽朗笑了起来,回头吩咐手下道:“全营集合,让李将军挑选精锐。”
赵峰意思很明显,新兵营的人任你挑选,但是,你李文再厉害,也是曾经是新兵营的兵,功绩再高,也有新兵营的一份。
不管怎么说,李文亦感赵峰大度,道:“多谢赵将军支持!”
新兵营早就在帐外集合,一众官兵昨晚就得到消息,憋着股劲,要加入李文的山地营呢!李文随赵峰走出帐外,看到昔日懒散的新兵,变成一个个肃然的方阵,都感到一阵满意。
“山地营,非正规作战部队,训练要比新兵营辛苦十倍,经君侯准,训练可以会出现伤亡,各位欲加入山地营,可有心理准备,一旦成为山地营的一员,就再无退路。”李文走到方阵中央,喊道。
方阵不乱,却难免窃窃私语,新的兵种、新的训练方法、伤亡等情况,都表明了山地营的未卜。生死难论,前途未卜。
李文站在原地,冷着脸静候声音平息,喝道:“愿意加入山地营的,出列!”
宛城之战的幸存者唰一声站了出来,在静静的兵营中显得有些突兀,片刻后又有数百人跟随其后,过来半晌,才陆陆续续站出数百人,其余的兵卒均在犹豫不决。
李文仔细看了看,有千来人,绝大部分都是新兵,什长以上的军官基本没有,遂回头对赵峰道:“赵将军,这些人足矣,让他们先散了吧,愿意加入山地营的人,我慢慢挑,如何?”
赵峰看愿意跟随李文的人不多,也有些尴尬,道:“如此甚好!”
留下愿意跟随李文的兵卒,赵峰也很好奇,李文会怎么挑人,此时,李文冷冷地看着眼前忐忑不安的人群,喝道:“沿着新兵营跑!”
李文没说要跑多长时间,也没说要跑多少圈,一众官兵皆摸不着头脑,应龙已经带着兄弟们开始别开生面的“训练”。此时,李文在交代白亮,拉下不想再跑的直接淘汰,一直到剩下八百人为止。
李文看到赵峰疑惑的眼神,却没有解释,只是有点不好意思道:“赵将军,让你见笑了。”
……
无聊的跑步,时间不长,就有人自动退出,或不解,或愤然,或胆怯,李文也没管,但是时间一长,还在坚持的人,则在苦苦坚持,他们未必就了解,未必就心甘情愿,但是,人心就是复杂,到了这个程度,都不愿意轻易放弃。
这一次挑选,从早晨未吃早餐,直到中午时分才结束,让李文欣喜的,宛城血战的兄弟,都坚持了下来。在新兵营吃完午饭,李文便带着一众“精锐”新兵,前往“山地营”。
山地营其实就在李文回荆州路上的一个山谷,够宽敞,但是这里,连简陋的营房都没有,一切从头开始。
下午的时候,关兴的两百斥候和相关物资也到了,李文带着新鲜出炉的山地营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建设营房,而是在山谷内竖起一座石碑,上刻宛城之战的简略经过以及阵亡的士兵。
石碑想当简陋,字迹也“丑陋”,这是一帮士兵亲手制作,所以度很快,也相当简陋,碑成之时,曾参加宛城之战的人,都忍不住留下热泪,齐刷刷双膝跪地,李文更是两眼通红,沙哑着声音喊道:“凡为汉室捐躯者,凡为民众流血者,英魂永存!在我们山地营中,均会留下痕迹!永远不会被人忘记!”
这件事给山地营的震动,相当之大,特别是两百斥候精锐,对李文未必服气,也被感动了。说到底,当兵的,永远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战死沙场,能让士兵拼死作战,只有甘心二字。
为何甘心,一是师出有名,让士兵知道,为何而战;二是自身利益,熙熙攘攘,皆为名利。当兵能有什么利益,一为军饷,可养家糊口,二为名声,可光宗耀祖。李文此举,算是开创先河,开始之时,未必能有效,但军容为之整肃,千人一心,山地营他日一战成名之时,必将响绝天下。
按照规划建好营房之时,李文也对山地营做好了规划,山地营一分为二,一为两百轻骑,应龙为;其余皆为山地兵,白亮为,一切训练,均在山中。所幸的是,以应龙和白亮的能力,在山地营中,快得到认可,其余参加宛城之战的人,也成为山地营基层军官的骨干,他们和关兴的大力支持,才让山地营的训练得保顺利进行。
山地本不适合骑兵,但训练有素的轻骑,作为游骑则无碍。白亮则传授攀爬、潜伏、刺杀等特殊技能。根据训练的效果,慢慢调整训练内容,应白亮要求,又研究并增加了特殊手势,旗语等训练内容,并暗中招募能工巧匠,研究短弩、各类特殊工具等制法。
一切都在摸索中进行,李文虽然具有现代思维,却不清楚真正特种兵的训练方法,只是强调两个基础,一是绝对服从命令,二是体力和坚韧性,其他都是全营官兵研究而成。
一日训练完后,白亮在众兄弟的起哄下,爬上了,山谷营地后边的峭壁,引来阵阵喝彩声,惊动了正在切磋武艺的关兴兄妹,随着李文来到峭壁前观摩。
白亮在山顶兴奋地挥着旗语,关凤很奇怪,问道:“他在干什么?”
“骚!”关兴笑道。
李文也笑了起来,这是白亮第一次在人前展示少年意气,这个少年老成的家伙,估计也是第一次挑战犹如悬崖般的峭壁吧。
“那是旗语,他在问,还有谁能爬上来?山地营有多基础技能,都来自子玉的传授,这可是我的宝贝啊!”李文看关凤一脸不爽的表情,解释道。
“不就是爬山嘛,我去试试!”关凤不服气,把手中大刀往地上一贯,就要冲上去,李文连忙拉住,指着峭壁道:“你且认真看看再说。”
关凤认真看了看,确实很陡,中间有段还是悬空的,算起来,还真是个悬崖,知道自己确实上不去,却不想示弱,却听到李文悠悠道:“子玉太冲动了,我想,让他再爬一次,未必还能顺利爬上去,掉下来,可就要命了。”
关兴点点头,关凤也不再执意,被李文拖着小手,知道李文的关切的甜蜜,脸上慢慢泛起红晕,又不舍得放开微微出汗的手。
李文却想到现代的攀岩,如果有专业工具,稍微训练一下,以古代士兵的素质,应该不会比现代人差,便努力回想攀岩的电视来,依稀记得的一些工具,经过今时的能工巧匠和全营士兵的研究,应该不难完成。
……
山地营组建以来,伤病不断,连梓伯都调来坐镇,并研究及传授一些针对性的医疗常识,这一切都表明,荆州对山地营的支持,关兴与关凤更是山地营的常客。李文除了参与山地营训练之外,仍苦练枪法和基础,那基础训练方法也成了山地营的必修科目。
一日中午,正是午饭时分,关羽突然暗中造访山地营,也不知道是山地营开销太大,还是想来看看关凤喜欢的人,李文与关凤的关系已经半公开化,想来也是得到关羽的默认。
此时,李文和关兴在营中切磋,周围围了一圈的士兵助威,关羽暗中不喜,关兴太“不务正业”了。如今斥候大营中仅剩三千,除去李文这边的两百外,尚有一千八不见踪影,连太守府出身的奚风都不见了。
说起来,李文的武艺这段时间节节见涨,已经能彻底掌握“君子枪”的用法,这和神秘少妇演练的枪法和关兴的喂招有关。
神秘少妇演练的枪法,李文并没有学到多少,但是,那枪意,却牢牢记在心里,随着苦练,慢慢也有了气象,现在已经能在关兴的大刀下撑过不短的时间。
看着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场面,关羽思绪也回到年轻时代,只是那时的兄弟,可没有人像李文一样,使出猥琐的枪法,却能让人感觉到一丝正气。随着关羽慢慢往前走,突然,一双凤眼圆睁,极其惊讶,仿佛看到奇怪的东西,亟不可待让亲兵打断两人相斗,唤了过来。
“见过君侯!”军中的称呼,连关兴也不例外,两人看到关羽过来,意外之外,疾步过来,恭敬行礼。
“安国,斥候营没事做吗?成天跑来这里?”关羽肃着张脸道。
山地营气氛骤冷,关兴低着头不敢出声。
“且回去整顿大营,晚上再来见我!”关羽看着李文,斜睨了下关兴,冷道。
关兴忐忑领命而去,李文亦惴惴不安,静候关羽命令。关羽看着关兴疾驰而去,眼里闪过暖光,回头对李文道:“山地营组建时间不长,如今训练状态如何?嗯,且随我走走。”
关羽把亲兵留在山地营,径自往外迈步而去,李文只好紧跟关羽,答道:“山地营一切都在摸索中进行训练,如今已能适应较为险恶的山地环境。”
关羽沉默不语,似漫无目的走着,半晌后,才停下道:“鹏飞,你的枪不错,哪儿来的?”
李文一惊,想起关兴也曾问过这个问题,不禁有些诧异,看来,君子枪来头不小,遂小心答道:“回君侯,宛城之战后,回荆州途中……友人相送。”
“且借来一观!”关羽努力控制着情绪,稍微激动道。
“请君侯稍等片刻。”
李文转身回营取枪,递上。关羽接过,细细抚摸品味,神情复杂,半晌才和颜悦色道:“是何人相送,可方便说于我知?”
尽管关羽表现很平静,李文还是从中看出关羽内心的激动,遂将君子枪的来龙去脉细细与关羽分说。关羽听闻后,半晌不语,沉思良久后才问道:“可还记得那山谷所在?”
“记得,离此并不太远。只是最近因新组建山地营,一直没有回去看望过。”李文隐隐猜到那神秘少妇的身份,按捺内心的惊骇,恭敬答道。
“且带我前去一会!”
李文稍微安排山地营下午的训练后,带着关羽,两人两骑疾驰而去,可惜到达那山谷时,已物是人非。神秘的少妇、知书的丫鬟、可爱的少爷已不知去向,两人细细检查了草屋及周围,现那一家子离开已有段日子。
关羽郁郁叹道:“事隔多年,不想她仍不愿见我等!”回头对李文淡淡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仅安国知晓,余人皆不曾闻!”李文老实答道。
“嗯,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外传!”关羽见李文点头应下,道:“山地营的训练,你多要费心,将来能用否,只看你手段。”
……
虽然关羽未必看好山地营,却也放任李文去胡搞,且一应要求,均一一满足,李文练兵的日子有营中诸多兄弟支持,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展。
苦练之余,或与关兴切磋,讨论山地营与斥候营最近的得失,或与关凤痴缠,情意绵绵,日子逍遥的紧,一直到曹操弃汉中而去,汉中大捷。
捷报传到荆州,李文便知大战在即,能否一挽狂澜,从而避免关羽走麦城,就在眼前了。整个荆州城都欢欣庆祝,唯有李文心事重重,整个人冷冽无比。
就在李文心中充满矛盾,不知如何向关家分说之时,成都来使了……
第一章 李文独自带兵了
第一章李文独自带兵了
(建安二十四年春,自阳平南渡沔水,缘山稍前,于定军兴势作营。渊将兵来争其地。先主命黄忠乘高鼓噪攻之,大破渊军,斩渊及曹军所署益州刺史赵颙等。曹公自长安举众南征。先主遥策之曰:"曹公虽来,无能为也,我必有汉川矣。"及曹公至,先主敛众拒险,终不交锋,积月不拔,亡者日多。夏,曹公果引军还,先主遂有汉中。
命达从秭归北攻房陵,乃遣封自汉中乘沔水下统达军,与达军会上庸。先主阴恐难独任,拜羽董督荆州事,令羽兵自助。)
皇叔刘备汉中大捷,乘势进取上庸、新城诸郡,意图益州、荆襄与汉中连成整片,完成诸葛亮《隆中对》中的战略第一步。
所以命刘封率军自汉中沿沔水而下,孟达率军自秭归沿景山而上,会攻上庸,又密令关羽暗助此战,以求效。
荆州太守府中,关羽一袭绿袍独坐于亭中,望着一泓塘水波光粼粼正出神,知了在绿荫里“知了、知了”地鸣着。关兴步伐匆匆赶到,见此轻咳一声,驻足施礼,“父亲,不知唤孩儿前来何事?”
关羽看着英气逼人的关兴,很是欣慰,此子本自小聪慧,经历宛城后身上更具独挡一面的气质。“安国,你伯父密令我助刘封孟达取上庸,你怎么看?”
关兴略一沉思,答道:“回父亲,曹军汉中新败,曹操远遁。伯父以百胜之军击上庸狐疑之众,克之不难。然上庸等郡乃山城,若其据险而守,虽胜亦恐为惨胜。”
关羽抚髯颌,眼光里带着赞许,“此正是我忧虑之处,你伯父之意我已尽知,襄樊之役将起,若为上庸伤折我荆州主力,有违你伯父之意。如何得竟全功,我正思寻妙策。”关羽性格豪侠,对部将悍卒极好,却不重视只动嘴皮子的文官谋士,因此心中有些疑难也不愿问马良之流。
关兴想了想,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轻轻说道:“父亲,何不唤李文一问?此人悍不畏死,宛城之役多有奇谋。且上庸等郡皆为山城,其既为山地营统领,必有良策。”
关羽想起关兴说起宛城之役李文戏耍夏侯存,屡次于险境中有急智,不禁缓缓颌。
李文正在府中别院被关凤拳打脚踢,逼至墙角,又不敢使出全力抵抗,挨得几下,痛苦不已,听闻传唤,如获大释匆匆而去,留下关凤在那甩手跺足,嘴巴撅起老高。
“末将拜见君侯。”李文一脸汗津津的,衣服上几个鞋印触目惊心。
关兴一见之下便了然于胸,关羽在旁,不敢放肆,强自忍着笑意,嘴角不停地**着。
关羽脸无表情,视若无睹,“鹏飞,眼下主公命刘封孟达分两路会攻上庸,我荆州军岂能旁观,你既为山地营统领,有何良策?”
李文最熟这段历史,只略一思索便已有计较,就于地上拿起几个石子摆起了简易地图。
“君侯请看,上庸诸郡乃一突出部,被我军三面围之,今以得胜之军乘势而攻,取之必矣。然山城险峻,强攻实非易事,若以一偏军阴渡汉水,奇袭酂与南乡,上庸诸郡便为瓮中之鳖,降之不难。”
关羽双目紧盯地图,精光大盛,此计出人意料如山峰突兀,奇险无比,可细想之下,却颇有意味。曹仁因宛城之役实力大损,虽新近补充新兵,战力始终有限,如辅以荆州军向襄樊施加压力,出其不意之下极有可能一战而竟全功。
怦然心动之下,关羽目视关兴,“此行极为凶险,不亚于宛城之行,何人可为将?”
关兴正待自荐领命,不料李文抢先出言:“禀君侯,末将愿往!”摆手止住关兴,接着道:“此行沿途地理,我皆熟知,况且我为山地营统领,熟悉山地作战,又此计执行中尚需诸多机变,末将去最为合适。”
关羽望着李文坚毅果敢的脸,知其心意已决,心里暗叹此子任侠豪气,敢于披坚赴难,又颇多机变,虽起于卒伍之间,仍是不可多得之人才。遂和色说道:“鹏飞勇武,我心甚慰。既如此,你可率本部兵马,我另与你一千精锐,你可见机行事。当取则取,不可取则回,不可勉强,我另有别策。”
数日之间,传言遍及襄樊,言荆州军不日将起兵攻向襄樊,曹军一日三惊,四闭城门,百姓许出不许进,如临大敌。
一日深夜,一支部队如影子般悄悄往北而行,人数约莫二千人,领头的一人眉清目秀,又是那副嘴里叼着根草杆儿,随着马儿的节奏晃着脑袋的模样,正是李文。
李文回看着不见尾巴的队伍,心里忍不住地涌起自豪感。一年前,自己还在新兵营里打滚,如今虽然官不过别部司马,可是能独自领兵了,看看那些肌肉饱满,满脸强横的家伙,那都是荆州精锐呀。大丈夫立于此间,就当如此,想着想着不禁嘿嘿一乐,待我回来就……
哎呀,回来?回来要陪关凤“练武”十天,李文想起关凤就一副被打败的样子,这缺德关兴,定是他恨自己抢在他前头揽了这活告的密,害的自己愣是被关凤堵在别院里,又是海扁一通又是抹眼泪的,最后自己鼻青脸肿的还得赔不是,胸脯拍得震天响保证不少一根头丝地回来,陪她“练武”十天才作罢。想起这“练武”,腰间的软肉就有些隐隐作痛,这小妮子拳打脚踢完了还要赠送掐肉,次次掐都能掐准了这个地方,从不偏离丝毫……
一路上,渡汉水,昼伏夜出,轻车熟路,因襄樊形势紧张,只有少许斥候,都是轻松解决。不足旬日,已到达酂。
酂乃一小城,夹于汉水与丹水之间,本无足轻重,所以城墙不过丈余高,实土堆筑,也没有护城河。李文日间与应龙伪装成流民,得当地土民告知,酂常备守军本为一曲,因形势紧张,樊城增派了一曲新兵。近观酂城,虽城门紧闭,城墙上军士巡哨不断,但大都无精打采,想必是因酂处于腹地,根本不曾想到会有荆州军来袭。
当晚,天空下起小雨,淋得城楼曹魏旗帜垂头丧气的,只有巡哨的零星火把闪动。月亮也适时躲起来了,漆黑一片,偶尔的虫鸣声让旷野显得倍加宁静。
离城一里处,黑压压一片影子站立不动,正是李文大军。任雨水淋湿衣服,淌过脸庞,尽皆肃立不动。
“子玉,此战正是检视你等苦练效果的一战,与你二百山地营精锐,可有把握一个时辰拿下南门?”李文眯眼远望酂,问道。
身旁一彪悍青年,毫不犹豫应道:“何须一个时辰,谅此小城,半个时辰足矣。”眼神坚定,声音里透着自信,正是钦叔的徒弟白亮。
“好!军中无戏言。”李文满意地点头,“定远,命你率六百精兵,截杀其余三门溃逃败兵,尤其是往南乡方向的败兵,一个不许走漏。”
应龙满眼怒火,越是接近樊城,仇恨越在眼里燃烧,“将军放心,必不辱命。”
数条长龙悄无声息地离开战阵,行进之间,错落有序,隐约见得彼此间手势起伏,队伍交替前进。
白亮一队黑衣黑甲,脸蒙黑布,背负黑鞘短刀,没入夜色之中,若非从你身边经过,就算用尽眼力也看不见。到城边五十步处,尽数趴下,以五十人为一组,渐次匍匐到城墙脚。只见十余个黑影像壁虎一般攀登而上,鞋头手套刺进土中,交替爬行,如履平地。
李文极目望去,只见城头火把无声跌落,瞬间又亮起,知道得手了,不一会,几组人都上得城墙,城楼一枝火把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正是成功的信号。
李文一举枪,战阵缓缓前行,并无声息,刀盾手、朴刀手、长枪手、弓箭手井然有序,层层叠叠。行至五百步距离,酂城南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文大喝一声,“杀!”
“杀!杀!杀!”千余人早憋着劲,在寂静的黑夜里如惊雷般滚过酂城上方,战阵一变,成数列队形,急杀将过去。
及至进城才听得城内有了些动静,让李文很郁闷,独自领兵第一仗,犹如重锤砸蚂蚁,居然没费什么劲就解决了战斗,倒是应龙截杀溃兵忙得一塌糊涂。
次日,李文率白亮等千余悍卒并数百降卒马不停蹄赶赴南乡,傍晚时分稍事休整。
白亮养足精神立马请命夜袭城门,李文微笑着摆摆手,“今番不用如此。我自有计,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拿下南乡。”白亮心有狐疑,李文对白亮耳语数句,白亮恍然领命而去。
随后,李文单枪匹马来到南乡城下,大喊:“城上听着,我乃荆州大将李文,率荆州大军来此,上庸诸郡已被我军围得铁桶一般,曹仁龟缩樊城不敢动弹,酂城已降,你等开城投降,可免一死。”此时怎么也要把自己狠狠抬高一些,提拔自己成为荆州大将了。
城中守将来到城头,见李文独自一人正惊疑不定。只见李文铁枪一举,战鼓声雷鸣般响起,身后大片火把“哗”地亮起,漫无边际,足有数千之众,齐声大喊“嗬”,震人心魄。
城中守军不足千人,且多为新兵,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城头曹军个个面有惧色。
“曹仁残暴,宛城被屠之一尽,我正欲为宛城百姓报仇,如若不降,休怪我不仁义。”说罢铁枪往前一招,战鼓声急切,如催魂般。伴随着战鼓声,远处地皮颤动,只有大队铁骑才能有如此动静,颤动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就在火光所及之处边缘,霍然立住,夜色中朦朦胧胧不知有多少骑,马嘶声不断,森森然传来凛凛肃杀之气。
荆州骑兵本就不多,此处竟有如此多骑兵,看来确是荆州大军到了,城中守将见李文表情冷酷地准备再举铁枪,终于不迭地喊道:“将军且慢!我等愿降。”
至此两城皆得,收得降兵近千,战马近五百匹,钱粮军械一批。
白亮深为拜服,“将军妙计!每人两枝火把,两百余骑半数列阵,半数往来奔驰,虚虚实实,敌军胆丧,如何不降。”
“南乡、酂扼守上庸与樊城必经之路,曹仁、申耽岂会善罢甘休,我们须从赶回酂城,早做安排。”李文留下曲督张浩引本曲兵马守南乡,集两城五百骏马与白亮迅回师酂城。
第二章 李文独自带兵了2
酂城,李文与应龙、白亮咬了一阵耳朵,两人信心满满地立马忙了起来,信鸽也扑啦啦地飞往上庸方向。
当其时刘封已围住上庸,孟达与新城对峙,刘封、孟达接到李文传信,相视哈哈大笑,“鹏飞好手段,上庸诸郡唾手可得。”
新城曹军忽然沸沸扬扬地传遍了,酂与南乡失守了,上庸与新城变成绝地了,太守与将军申仪如热锅上的蚂蚁,脸有急色,确实许久没有樊城消息了。商议许久,决定遣兵试探渡汉水。
酂城里李文蹙眉沉思,堂内空气紧张,众人面面相觑,一片沉默。刚斥候来报,樊城夏侯存引大军渡丹水而来,离城不足五十里,新城守军也有动作,酂城城小不足守,城中步卒仅两千,骑卒五百,还多有降卒,如何应对两面夹击?
沉思良久,李文眉头逐渐展开,坚毅果敢又回到脸上。
“子玉听令,率三百精兵于汉水边扎下数座连营,士卒尽数列于寨前,巡哨不断,每半天换身号衣,三个时辰内援军必至。”
“定远听令,率五百骑兵伏于城左,不见中军旗挥动,不论战局如何,不许出击。”
应龙、白亮出列领令而去。
李文随即引千余劲卒出酂城北门,令大开北门,离城一里地早早准备了数里长的草垛,外立木板遮挡,千余劲卒尽数伏于草垛之后,李文单人独骑立于草垛前的空旷处。
夏侯存引二千骑兵,五千步兵一路尘土飞扬急赶来,夏侯存脸色焦急,深知此次不能打通通往新城的通道,上庸、新城难保,这将让襄樊处于不利态势。
“吁!”夏侯存一勒马缰,身后二千骑整齐划一如同一人般同时立定,北军善骑,名不虚传。夏侯存等待尘埃落定,手搭凉棚往酂城方向望去,酂城城门大开,李文单人独骑,神色悠闲,背后一道似是堑壕,不禁有些犹豫,莫非其中有诈?
“夏侯老儿,既来此,何不一战?莫非又想当缩头乌龟不成?”李文见夏侯存惊疑不前,嗤笑道。
夏侯存闻言大怒,单人独骑竟敢如此猖狂。其偷渡汉水而来,兵马必定不多,定然是故意兵走险招,以疑兵拖延时间。回看看自己大军,骑兵精锐,步卒悍勇,旌旗林立,威严无比,心下渐渐释疑,管你诸多狡诈,大军实力强横,一力降十会,看你能如何。
“小子,别以为你故弄玄虚就能唬得住你夏侯爷爷,休走,吃我一刀!”夏侯存高举大刀,威风凛凛纵马而出。
李文面露慌色,“夏侯老儿,怎么这次变聪明了,快关城门。”拨马便回。
夏侯存见状哈哈大笑,“擂鼓,与我杀!”
曹军战鼓声隆隆响起,二千骑兵如离弦之箭,马蹄踏得尘土弥漫,大地抖动,五千步卒阵容严整,刀枪戟斧密密麻麻,在阳光下明晃闪亮,随着鼓点有节奏地整齐向前。
瞬息间,曹军骑兵大队已杀至草垛前,李文跃过草垛后大喝:“点火!”
炎炎夏日下,干草一点就着,火借风势猛地烧起,火焰一下跃起丈余高,热焰逼人。曹军骑兵来势飞快,突然撞上火墙,马匹惊得扭头立起,马嘶声响彻战场,前排骑兵们来不及喊叫就被巨大的惯性抛了出去。一头摔进火堆里,火光中人影翻滚晃动,惨嚎声极是凄厉,令人不寒而栗。
后面高奔驰的马匹刹不住连环相撞,一时间人仰马翻,顿时大乱。夏侯存也收不住步,从马上飞跃而下,惊险地躲过两匹惊马,挥刀狠狠砍翻数匹奔马,才找到立锥之地,大喊:“不要惊慌稳住!后面骑兵往两侧绕过火墙攻击。”
曹军骑兵毕竟是精锐,尽管前面乱成一团,还是有部分骑兵迅转向,往两侧绕圈,刚到火墙边缘,又一阵喊声,前头数骑陷进壕沟里,被密密麻麻的尖刺扎了个透,又是一阵大乱。
李文大喝:“放箭!”千余劲卒这时才霍然立起,弓箭如雨,呼啸射向曹军,乱成一团扎堆的骑兵成了最好的靶子,每一批弓箭过去,都倒下一大批。
“展旗击鼓!”火红的李字大旗被风扬起,犹如跳动的火焰一般,随李文及几十亲卫纵马飞绕过火墙和壕沟,杀向曹军,大风从耳边呼呼而过,感觉爽极。
应龙早等着心焦,见状大喜,“将军妙计!杀!”五百骑均士气高涨,呼喝着纵马飞驰,切入曹军骑兵与步兵分缝之中,掠过之际,应龙大喝:“投标枪!”
原来李文将竹标枪扬光大,用在骑兵上了,只是较短些,三尺长,每人背负五枝。标枪借着马,狠狠地划破了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向曹军骑兵和步兵。曹军骑兵被飞射来的标枪洞穿,击得飞离马匹,落于数丈之外,口喷鲜血。步卒则是直接被钉在地上,盾牌在标枪面前就纸扎一样,丝毫不起防护作用。
应龙等骑呼啸来呼啸去,如瘟神一般,曹军纷纷四下而散,避之犹恐不及。李文率亲卫则直取夏侯存而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夏侯存一把拽下一名骑卒,翻身上马,挥刀狠狠砍去。
李文冷笑,枪如蛟龙,疾如闪电,夏侯存大吃一惊,小子今非昔比呀,抖擞精神,刀影憧憧,刀枪相碰,叮当声不绝于耳,与李文酣战了十余回合。
曹军没有了夏侯存的指挥,更是溃不成军,夏侯存心有旁骛,渐渐地刀法有些散乱,正烦躁间,李文卖了个破绽,夏侯存本能地大喜使出一招力劈华山,风声震耳,李文轻巧地侧身让过,顾不得耳朵被风声震得嗡嗡作响,拧身疾刺。
电光火石之间,夏侯存不及收刀,慌忙撒手扔刀,一手抱着马脖子侧卧,被李文一枪挑了头盔,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不敢再战,披头散起身拨马就逃。
李文跃马正欲在背后补上一枪,收他老命,几名夏侯存的亲卫拼命上前挡住,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夏侯存已钻进败军之中,不见身影。李文大怒,将枪使得如狂风暴雨般,将几名夏侯存的亲卫挑飞了,还挑落了夏侯存中军大旗。
战场之上,荆州军欢声雷动,士气如虹,“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曹军则溃不成军,一口气败退二十余里,此战二千骑兵死伤过千,步卒死伤数百。
李文喝住应龙,“穷寇不可再追,鸣金收兵!”荆州军大胜,几无损伤。
李文命应龙率步卒紧守城池,略事休整,补充器械,立即率骑兵疾驰汉水北岸。
话说汉水,新城太守蒯祺率三千兵马列于南岸,看见对岸数座大营傍水而立,巡哨士卒络绎不绝,心里打不定主意是否渡河攻击。观察良久,身旁校尉说道:“荆州兵营似乎有诈,只看见巡哨士卒,营中却无动静,莫非是疑兵之计?”
正说间,望见酂城方向浓烟大起,大喜,“荆州军偷过汉水,必然兵少,浓烟起处,定是樊城我军知晓酂城失守,遣大军前来相助,我等可渡河夹击,必获全胜。”
曹军鼓噪大进,白亮看着曹军如蚂蚁般登船渡河,浓眉皱成川字,敌军看来已识破将军的疑兵之计,如此宽阔的河岸线只三百兵马如何能守?请求援军,将军那边只有二千余人马,面对夏侯存七千大军,已经异常困难,如何有援军?如果退却,酂城势必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白亮脸色凝重,传令召集众军士。望着这些半年来一起摸爬滚打训练的同袍,缓缓说道:“众位弟兄,实不相瞒,眼下形势吃紧,将军那儿以二千兵马应对曹贼七千之众,不可能马上有援军,只有我们三百人面对敌军数千,大家怕不怕?”
“不怕。”众军虽是一起应答,但声音并不响亮,白亮点点头,“我怕。谁都想好好地活着,过好日子,可是面前不远就是荆州,父老乡亲在看着我们,后面有我们的二千弟兄,我不能怕。”顿了顿,突然大吼一声,“你们怕不怕?”
“不怕。”众军吼得震天响,一个个雄赳赳模样。
白亮满意点头,“将军早有定计,只要我们坚持数个时辰,刘、孟二位将军兵至,曹军必败。”
说罢率三百悍卒列阵汉水边,乘蒯祺兵马半渡而击,奈何兵少,只引起些许骚乱,等到蒯祺兵马大批登岸,便迅退入营中,依托营寨坚守。曹军数次冲击寨子正面未果,便分兵侧面,白亮兵少,心里叫一声苦。
正危急间,李文率五百骑风驰电掣而来,火红的战旗迎风劲舞,很是显眼,远远便能望见。
骑兵已经疾驰一个时辰,征袍血迹已干,脸上略有疲惫之色,李文不敢命令休息。远远望去就知道白亮形势紧急,诺大的营盘被曹军两面攻击,纵然三百精锐悍勇善战,也是处处捉襟见肘,再说骑兵远来疲惫,不是一鼓作气而是休整的话没有个把时辰很难恢复战力。
李文直立马身,高举铁枪,劲风扑面而来,吹得李文战袍迎风飞扬,激扬喝道:“诸军英勇,夏侯溃逃,如今白亮危急,还敢再战否?”
众军适才以弱敌强,胜得酣畅淋漓,李文在他们眼中成了胜利的象征,所以虽然疲惫,见李文战意浓郁,雄姿勃,也是热血沸腾,齐声应道:“将军威武!誓与将军共进退。”
李文大吼:“好!击溃敌军,与诸军痛饮!”
“杀!杀!杀!”随着李文,五百骑如旋风般呼喝着狠狠撞进曹军阵中。曹军猝不及防,前后被冲断,又兼没见识过标枪雨,那太恐怖了,密集如云的标枪迎面高冲过来,枪未到,声先到,催命似地尖叫着给人一种无力之感,马未到,冲击的压力先到,让外围的士卒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瞬间,曹军阵中空出一片,一半是被标枪击倒,一半是吓散的。有了冲击距离,李文他们更是如鱼得水,马丝毫不用减慢,如洪流般轰隆隆卷过穿透战阵,留下一片狼藉,尸骸兵器弃于一地。
白亮见状大喊,“将军援军到了,杀出去,破击!”旗下悍卒士气大振,悍不畏死,以白亮为箭头突寨而出。从上往下看,这战场上,李文如同铁板,白亮如同铁锤,狠狠一锤下去,曹军人马飞溅,顿时溃不成军。
蒯祺在河对岸本准备率后军过河,乘势扩大战果,与樊城打通联络。见状大惊,“敌军早有埋伏鸣金,不可恋战。”
待得蒯祺前军狼狈撤回南岸,已折损近千人,只好重整军队列于南岸。蒯祺对樊城方向还是有些期待,所以也不撤退,准备等待时机随时夹击酂城。
李文也不追击,命众军打扫战场,抓紧休息。白亮眼眶微红,激动地与李文见礼,李文一把扶起,看着同样满身血迹斑斑的白亮,嘴唇动了几动,似乎都辞难达意,干脆重重抱了抱,不再多语。
蒯祺的期待很快有了结果,不多时,一声炮响,不是在北岸而是南岸,自己的背后,一面大旗,上书“孟”字,孟达军杀了过来,让蒯祺浑身掉到冰窟里,绝望的他只能作困兽斗。
戏剧在这片战场上不断生,蒯祺的绝望没维持多久,新城申仪早探知孟达掩杀于蒯祺之后,赶紧引军杀来,孟达军顿时陷于苦战中。可再一会儿,又是一通炮响,又一支军杀来,旗号“刘”,是刘封。这下,蒯祺、申仪两下大乱,不敢再战,往上庸方向突围,蒯祺被孟达所杀,申仪死战逃脱,新城曹军大半投降。
刘封不是在上庸吗?怎么突然出现在新城了?原来这正是李文计策,料定新城必定会分军渡汉水欲打通归路,以北岸疑兵迟滞新城渡河之敌。由孟达率军掩杀其后,刘封虚张旗帜于上庸,悄悄急行军赶到新城,如新城守军出城夹击孟达,则反夹击之,如不出城,则歼灭新城渡河之敌,再合兵一处以得胜之军击新城,新城唾手可得。
当晚,李文与刘孟二位将军聚于新城,刘封也是二十余岁,勇武刚猛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力大善战之人,孟达却貌似潘安,极有气度,让人见之内生亲切之感,李文暗忖难怪曹丕对孟达极好。
三人见礼毕,刘封用力拍着李文肩膀,“鹏飞呀,好计策,好手段。你已助孟将军取下新城,我之上庸仍在敌手,切不可厚此薄彼呀。”
孟达、李文相视哈哈大笑,李文躬身说道:“大公子,末将正有一礼送与大公子,有此物不须一兵一卒,上庸自然来降。”
“哦?”刘封、孟达很是诧异,
李文不慌不忙,从怀里取出一物,展于案上,刘封、孟达定睛一看,恍然大悟,刘封用力抱了抱李文,“有此物,上庸必降,承鹏飞盛情,容后再报!”原来是夏侯存的中军大旗,被李文带了过来,只需送往上庸,申耽明白樊城已经不能指望,自己眼下是困守绝地,必定投降。
李文微笑,“都是皇叔辖下,便是一家事情,何来相报呀。”三人大笑,其乐融融。
申耽果然如历史般举众投降,并遣妻子及宗族搬到成都居住以示诚意。夏侯存听闻,知道事不可为,也撤回樊城。
一战功成,让李文信心大增,山地营作为非正规作战兵力,在奇诡方面,果然有奇效。自山地营组建以来,各种奇怪的工具,让这次突袭,变得行军度大增,整个过程轻松无比。
第三章 汉中称王
一座雄城立于江边,城墙颜色显得驳杂,新旧毛石颜色慢慢一色,城外一片绿油油,城内炊烟袅袅,夕阳下的荆州城依然显得勃勃生机,荆州几经战争的伤口似乎已经平复,这是李文从上庸一路回来见到最好的一面了。
刘封与孟达留守上庸,李文率军赶回荆州,正是关键时刻,一路不敢耽搁。一路上行商渺渺,路边民房稀落,荒地不少,只怕是人口不富所致,越往荆州城方向,人烟越密集,这是李文上次走水路回荆州时没有看到的。表面上的太平,只怕还隐含危机,荆州面临大战,后勤会不会吃紧?
关羽不在荆州大营,但是赏赐已经到了新兵营,关兴留下话,让李文回来去太守府。刚到太守府,关兴就迎了出来,李文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关兴一拳击中李文胸口,随后拉住李文的手臂,走了进去,笑道:“急行军很过瘾啊?你难道忘记我是做什么的吗?走,有你好事!”
“这么急找我干什么?关凤欺负你了?”李文不信,打了胜仗,当然是好事,但关兴如此做派,肯定有猫腻。
“成都来使,欲称汉中王!”关兴收起笑脸,停了下来,严肃地看着李文道。
李文闻言亦身形一滞,关系到蜀国兴衰的事果然如期而至,看了看周围,此时两人已走到庭院,并无他人,按下心中想法,淡淡地道:“这是你我意料中的事,何须多言?”
这本来是李文的预测,却被李文刻意淡化,关兴后来的确也是这样估计,不禁语塞,便拉着李文继续向前,略微担忧道:“汉中王来问后嗣。”
这是刘备家事,连诸葛亮也不想管的事情,李文肯定不会轻易表意见,估计关兴也是在为关羽的刚直担忧吧。李文突然想起,如果关羽真的兵败麦城,刘封却是根救命稻草,一时之间,李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思之再三,李文最终还是说了句:“安国,君侯性刚,虽为家事,亦是国事,臣不言君事似乎妥当些。”
刚走进厅堂,就听到关凤惊喜的呼声,李文望了过去,却看到关凤已经收起表情,低着头,红着脸,一声不吭。
“李将军刚回来吧,一起吃个饭吧!”一妇人笑着看了看关凤,抬头对李文温声道。正是关羽原配胡氏,关凤的脸更红了,捏着衣角摆弄着。
胡氏,李文也曾见过,一个慈祥的老妇人,跟随关羽一路坎坷至今,虽非大富人家,却也大方得体,体恤下人,甚得府里人心。从真正意义来说,进入关家,尚在次,李文惊喜之中,有些惶恐,有种初见女方家长的感觉。
“坐下吧!”关羽在府中与军营完全不同,在军中虽对士卒极善,却甚为严肃,在家里却笑意盎然,完全是一个父亲模样。
席间李文老老实实吃饭,不敢稍动,紧张之意表露无疑,让关兴暗暗好笑,连一向稳重的关平露出古怪表情。李文暗暗懊恼,只是不论如何努力,平日里的镇定和冷静也回不来。
待饭后,大家喝上山楂水时,关兴才道:“父亲,大伯来信问后嗣,可曾回信?”
李文大惊,担心关兴说出自己主意,桌子底下踩了关兴一脚,这时,关羽淡淡答道:“尚未回信,不过,刘封虽勇猛果敢,但是螟蛉之子,不可僭立,应立刘禅为世子。怎么,有何问题?”
关兴苦着脸,想必李文那脚踩的太狠,道:“帝王无家事,看似家事,实为国事。臣不言君事,父亲不应直言。”
关羽沉吟不语,关平却道:“父亲,安国言之有理,大伯心中应有定论!”
“也罢,遵从大哥意思罢!”关羽闻言,也不再纠缠,随后细细询问李文作战过程,事关新兵种,李文不敢草率,把上庸之战详细述说了一遍。
讲到熟悉的山地营,李文那丝紧张慢慢消除的无踪无影,讲到精彩处,更是意气风,关凤知道李文秉性,暗暗嘀咕:“就知道吹……”不想被胡氏听到,逗的胡氏忍俊不禁。
饭后,关兴神经兮兮的拉着李文的手,兴冲冲地踏出太守府,马上被一帮人围住,呼一声,黑麻麻的李文还没看清楚,一个大巴掌已经向肩膀拍了过来,李文挺快,肩一沉,底下一脚飞了过去。
“啪”一声闷响,李文已经被拍中肩膀,全身一麻,飞在空中的腿也无力坠下。
“哈哈!好小子,又立一功,真给我们荆州大营争气!”
廖化爽朗的笑声传来,李文方知是廖化下的“毒手”,对自己武艺日益上涨的信心也萎了下来,苦笑道:“廖将军,你可吓了小子一跳。”
“哈哈,你也算是经历过战阵的人了,哪有这么娇气,走,哥哥们带你喝酒去!”廖化大声吆喝,周围也尽相呼应,李文转头寻找关兴,却见关兴一脸坏笑不吭声。
“廖大哥对我有授艺之恩,今日第一次胜利归来,请大家喝酒也是应该,只是,我与荆州城不熟,还请大哥带路。”李文知道,今天吃了关家的家宴,不仅是见丈母娘这么简单,也算是正式融入荆州军,定了定心神,诚恳道。
“好!够爽快!我们去望江楼吧!”那贼兮兮说话的正是赵峰,李文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原来是廖化为的荆州军将领,专门来敲“竹杠酒”来了。
一行人笑嘻嘻拉着李文而去,关兴贼笑着慢悠悠跟在后面,任由李文大呼小叫,也不愿追上去同行。
李文虽然不怵喝酒,但是,真到了望江楼,满脸通红,两脚软。
望江楼位置极佳,高楼之上,可望长江淼淼,可闻江水涛涛,环境优雅,装修古典,实在是荆州城不可多得的消遣之处。一少女抚琴于窗边,伴几株兰花,闻叮咚古琴,喝几盏小酒,连平日里粗鲁的武将,在这里,也斯文很多。
李文两脚软,是因为身边伴着的两个美少女,打扮清纯如清晨的露水,眼媚如山里的狐狸精,一个抱着李文胳膊,热情似火,一个手持酒杯劝酒,娇媚欲滴。
李文的尴尬让众将哈哈大笑,“原来是个雏!”,关兴搂着一个美娇娘,似乎陶醉地听着古乐,压根就无视李文求助的眼光。
二舅子带着去……这算什么事啊?李文眼光瞄到门外,刚好从门帘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过去,心里一动,连忙冲了出去,却已人影渺渺,踪迹不见。
一众武将愕然,旋即看到李文丧气回来,立在门口,歉道:“刚看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去找找,一会再回来陪各位。”
诸将一愣,关兴终于抬起头,朝李文座上的两个少女使了个眼色,那俩少女赶紧站了起来,李文却怪叫一声,直接溜了。在座诸将哭笑不得,关兴与诸将摇头苦笑,主角不在,喝酒味道也淡了些,问题是,谁买单?
李文倒不是真怕了风流,而是刚消失无踪的身影再现,追过去时,又不见踪影,郁闷得无可复加,又不想再回去给人笑话,便闷闷地走出望江楼,不知不觉来到江边。
熟悉的角落里,“幽会”的礁石边,落寞地坐着一个窈窕少女,依稀可以看到那一头青丝飘荡,在江风中显得那么柔弱。
李文意外之外,也默然不语,坐在少女身边,脱掉鞋子,让两只臭脚沐浴在凉爽的江水里。
“据我所知,你是荆州风靡万千少女的将军,亦是那望江楼女孩的偶像,你不在温柔乡中,却来此喝西北风,是何意思?”柔弱的女子弱弱地道,让人怜惜,话语中的味道,更是让李文心疼。
这就是李文今晚紧追不到的白若水,白若水去了东吴,今日却在荆州出现,这让李文很意外。李文与白若水之间的暧昧源自于当初李文的调戏,今日意外见白若水而不得,让李文心乱,如今佳人在前,闻到那淡淡酸味,又是在关凤的“地盘”,一时之间,乱上加乱。
李文勉力压住复杂心情,看着白若水的侧脸,现白若水清减了很多,情不自禁道:“想和你去吹吹风!”
白若水一愣,随即脸一红,黯然不语。
李文收回了注视,把眼光放到江上,低声吟道:“很想和你再去吹吹风,风会带走一切短暂的轻松,让我们像从前一样冷冷静静,什么都不必说你总是能懂,想和你再去吹吹风,虽然你是不同时空,还是可以迎著风,随你说说心里的梦。”
白若水静静地听着,思绪随着李文的话语而飘,也不知道飘哪儿去了,双眼不知不觉留下咸咸的泪水。
李文也沉默着,默默感受着这难言的温馨,让那情愫默默成长,半晌后,才道:“许些日子不见,你清减了很多。此去东吴……辛苦你了。”
白若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双肩一耸一耸,伤心之极。李文虽不解,亦不由抱住身边的女子,心疼地轻拍其后背,轻声安慰道:“不管生了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支持你,不要忘了,我还欠你一条命!”
白若水紧紧抱着李文,不顾而痛哭,泪水打湿了李文的上半身才慢慢止住,抬起头来,带着呜咽,沙哑着声音道:“钦叔死了!”
第四章 大战在即
钦叔死了!
轻轻一句话,让李文楞住了。
李文自穿越到荆州,除了关家,就算是白若水主仆最亲密了。
钦叔的面冷心热,绝武艺,救命之恩,传授之义,李文片刻不敢忘。
钦叔死了,谁能杀的了钦叔,谁有会杀钦叔?李文想不到,只觉得一把锯子在心里来回磨动,眼泪不争气流了出来,冷冷问道:“谁干的?”
“钦叔没有看错你,我也没有看错你。”李文冰冷的声音让白若水神智为之一清,看着两眼通红,脉脉流泪的李文,心下安慰,轻轻松开李文僵硬的身子,抹去眼角泪水痕迹,片刻恢复正常,淡淡地道:“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这次来荆州,是想借白亮一用。”
李文深深吸了口气,仍不能平复激动的心情,暴怒的眼神盯着白若水,沙哑着声音道:“白亮永远是白家的人!不管钦叔是怎么死的,也不管钦叔是谁杀死的,他的仇,我一定要报!”
白若水轻轻抚摸着李文滚烫的脸庞,柔声道:“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满足了,钦叔为保护我而亡,他的仇,我不愿假手于人。”
李文冷冷地望着白若水,胸中愈加激愤,白若水仿佛知道李文心中所想,转过身去,看着千古不变的江水,幽幽叹道:“这是白家的家事!”
一句话浇熄李文心中的愤怒,却抚不平李文心中的创伤,让李文心里更加烦躁。
“家事!呵呵,家事!”李文喃喃自语,嘴角露出嘲笑,转瞬坚毅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家事,亦是我的家事!”
白若水闻之一愣,心感动,口里却带着浓浓的嘲讽道:“这里是你和关家大小姐幽会的地方,今晚你也正式加入关家了,现在却和我说这些?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李文理亏,满脸涨红,狠狠地道:“我不管,反正你的事,我管定了。”
白若水转头看着认真的李文,注视着那牛眼一般的眼睛,看到关切,看到执着,还有一股难溶的温柔,半晌才叹了口气,柔声道:“十天,我只需要白亮及其精锐手下百人十天时间!”
“若水……我不了解你的家族,甚至不了解你,但是,我……”李文说到这里,白若水已经用冰凉的小手捂住了嘴,柔柔声音传来。
“让我们像从前一样冷冷静静,什么都不必说你总是能懂!”白若水柔柔道:“我懂的!这些年我太过软弱,让家里人以为我好欺负,这次他们无视亲情,也不能怪我辣手无情!钦叔走了,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任人欺负,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
李文愣愣地看着一个柔弱女子,变成一个自信的女人,心中大呼造化神奇,知道白若水已作决定,从腰间掏出令牌递给白若水,慎重道:“通知白亮,整个山地营士卒仍由他挑选,不可大意!”
白若水勉强笑了笑,悲道:“逝者已矣,我不会让钦叔白死的。”说完狠狠地拥抱一下李文,随便在李文脸颊留下轻轻一吻,就飘然而去。
李文欲追,却看白若水不停,只回摇摇手,笑道:“诸葛瑾不日即到荆州,为孙权之子求娶关凤,你好自为之……”
“吾虎女安肯嫁犬子乎!”这是演义中关羽暴怒之言,李文大惊,孙权求亲这么快就来吗?李文算了算时间,当下刘备汉中封王,想必荆州的封赏也快到了,怎么东吴的试探这么快就来了?
转念一想,这是东吴高层的决定,怎么白若水会知道?李文不禁为白若水如此灵通的消息咂舌不已,回头想想,自己行踪,她掌握的一清二楚,这也太……那个了吧!看来,娶了她最安全,可娶了之后,恐怕就没机会“风流”了。
胡思乱想中,不觉关兴幽幽地走了过来,幽怨地看着李文,道:“今天刚请你吃饭,然后帮你交了喝酒的帐,你倒好,幽会幽到这里来了!”
怨气十足的语气,让李文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没理清楚的心情变得内疚起来,沉默片刻后才解释道:“宛城之战,死里逃生,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送我至荆州后,直下东吴,却遇外遇刺,与之同行的老仆已逝,我不能不管!”
关兴叹了口气,拍拍李文的肩膀,道:“算了,你也不要太过在意,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这妞好像有点来头?”
李文看着装模作样的关兴,心情复杂,这个“二哥”带“妹夫”去“**”,然后帮忙买单,接着说什么三妻四妾,这算什么事?难道这只不过是三国时的惯例不成?说起来,李文除了修炼武艺,学习兵法,挖空心思练兵之外,好像还真的和社会没什么接触。
李文看着关兴贱贱的模样,不禁一脚飞了过去,怒道:“我说,你不**会死啊?”
关兴大惊,连忙闪过,解释道:“这次我真的没**,喝完酒后,找不到你,我猜你应该在这里,便寻了过来。”
李文狐疑地看了看李文,问道:“这么快?”
“就这么快!”关兴信誓旦旦道。
“真的这么快?”李文不信,眼里露出调笑的光芒。
关兴终于觉察到李文不怀好意,想了想明白其中意思,悻悻道:“我*,大半个时辰了,还想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来的?”李文没有在调戏关兴,也担心那暧昧被**了,问道。
“正赶上美女离开,嗯,朦胧间,身材不错,你运气不错!”关兴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回味着。
李文松了口气,随即肃然道:“她走时,传来消息,诸葛瑾不日即到荆州,为孙权之子求娶关凤。”
“……”关兴一愣无语,半晌才道:“汉中王修表遣使赍赴许都,算起来,也就刚到,怎么东吴度会如此之快?”
“汉中称王,天下震动,许都、建业不应待表至方知,东吴反应快捷,应属正常。”李文想到历史,想到麦城,默默计算,强压心中对未来的恐惧,淡淡道:“天下十三州,魏占其九,实力最强,其余两家若不联合,终不是对手。所以,军师定计,东联孙权,北抗曹操。如今诸葛瑾前来,应为试探,可见孙权仍对汉中王借荆州一事耿耿于怀,时刻想夺回荆州,这对大局不利。”
“无论父亲同不同意这门亲事,孙权都不会放弃对荆州的窥视,依父亲的性子,恐怕这次诸葛瑾要蒙羞而归了。”关兴想了想,突然笑道:“如果父亲同意这门亲事,你该如何?”
“我料君侯不会同意!”李文肯定地道。
“假设,仅仅是假设。”关兴似笑非笑看着李文,步步紧逼道。
“只要小凤不愿意,只要我李文没死,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小凤嫁到东吴!”李文自然知道关心的意思,也不想回避,瞪着关兴道:“就算舍了一身剐,我也不会让小凤丢掉一生幸福。”
“我相信你!”关兴点点头,打个哈欠,道:“夜深了,该回去休息了。”
“等等。”李文见关兴欲走,急道:“安国,你不觉得,我们荆州的情报系统太弱了吗?如此重要的消息,还要别人来通知?”
“重要?八卦吧!”关兴笑道:“我已在修整斥候大营,部分精锐已散布出去,奚风在帮我打理外部情报”
“君侯同意了?”李文问道。
“嗯,父亲开始加强各部斥候训练,斥候大营的作用慢慢转变,哎,这样做也不知道对不对。”关兴似乎真的困了,难道李文当初的建议起效了,生物钟这么准。
李文怀着理不清的心绪跟着关兴离去,两人都没看到从暗处走出一个人,幽幽看着江水,表情复杂。
关凤,谁也没想到,自李文与关兴出府,关凤就一直跟在后面,腰后别着把刀,如果李文夜宿望江楼,会不会变成……下面没有了那种呢?
今晚上关凤所见所闻,实在是折磨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心未完,伤心又起,伤心未复,忧心又至,忧心未止,开心又到,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关凤的心绪,此刻站在熟悉的江边,只觉得心力交瘁。
正是秋风起,愁思落,落在眉头,平添三分忧郁。忧郁的关凤,非他人可见,在青春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
正如李文所料一样,关羽一口回绝了孙权的求亲,而曹操闻刘备汉中称王,不禁大怒,“织席小儿,安敢如此!吾誓灭之!”,而司马懿建言,借孙权窥视荆州的心理,与之暗通曲款,密谋荆州。
不多时,关兴的努力得到回报,放出去的细作探得曹操暗中联合东吴,欲取荆州,即飞报入蜀,刘备秋愁大起,诸葛军师献计,令荆州先制人,以攻代守,进兵樊城,使之胆寒,令曹军不敢进犯,若曹军不起兵,东吴亦不敢妄动。
不久,司马费诗捧诰命至荆州,诸将皆有封赏,关羽为五虎上将之,后出示王旨,令关羽领兵取樊城,关羽欣然领命。
大战在即,李文心事重重,熟知的历史又不敢与人诉说,只好暗暗思量,如何渡过难关,保全荆州元气。
第五章 水淹七军
李文担忧,关羽亦担忧,所谓出师不利,不过如此。
关羽领了王旨,即时便差傅士仁、糜芳二人为先锋,先引一军于荆州城外屯扎,谁知傅士仁、糜芳饮酒失火,把军器粮草,尽皆烧毁。关羽大怒欲斩二人。经费诗苦苦求情,仍怒气不息,将二人各杖四十,摘去先锋印绶,罚糜芳守南郡,傅士仁守公安,二人满面羞惭,喏喏而去。
关羽便令廖化为先锋,关平为副将,自总中军,马良、伊籍为参谋,一同征进。
且说那日关羽祭了“帅”字大旗,假寐于帐中。忽见一猪,其大如牛,浑身黑色,奔入帐中,径咬左足。大鹏自云霄直下,啄之,声如裂帛。猛然惊醒,原来是作梦。便觉左足阴阴疼痛,心中疑虑,聚众官于帐下,告以梦兆。
关平回道:“猪亦有龙象。龙附足,鹏相助,乃升腾之意,不必疑忌。”其余众人或言吉祥,或言不祥,纷纭不一。正言间,蜀使至,传汉中王旨,拜关羽为前将军,假节钺,都督荆襄九郡事。众官拜贺:“此足见鹏龙之瑞。”于是关羽坦然不疑,起兵奔襄阳大路而来。
关羽用计大败曹仁,斩杀夏侯存,得了襄阳,曹仁退守樊城。采纳随军司马王甫献言,沿江修筑烽火台,以防东吴吕蒙。
因为刘备进位汉中王,众官皆有升迁,关兴迁为安汉将军,李文迁为辅汉校尉。两人正在荆州大营中议论襄樊战事,关兴望向襄樊方向,悠悠叹道:“父亲一战而下襄阳,可惜我只留守这荆州大营。”
李文望着帐外滂沱大雨,心中忧虑,宛城之战,曹仁还是屠城了。如今孙权求亲被拒,虽说就算结亲了也肯定不能让孙权断了取荆州的念想,可是说明历史的车轮轨迹还是没有变化。关羽取了襄阳,离走麦城就不远了,自己这只来自后世的小蝴蝶该怎样扇动翅膀呢?
白若水如愿并归还了白亮,山地营闻知军情,皆请命,欲往樊城,一战曹仁。这是宛城之战留下的后遗症,事实上,李文也想去樊城冲锋陷阵,一雪宛城屠城之仇,只是军令难违,只好坐守荆州。
正出神间,关兴见李文傻傻地呆,猛地一拍他的肩膀,“鹏飞,想什么呢?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哦,没想什么,安国可是想去樊城前线?”李文见关兴坏坏地笑,知道他想提起关凤,想起手下兵卒欲战曹仁的急切心理,岔开了话题。
关兴眼睛一亮,抓着李文肩膀的手不禁使劲,“你可是有计?”
李文疼的龇牙咧嘴,“安国,轻点,”没好气地白了关兴一眼,“你如此聪明,怎地也没了计较,此事极易,请命押解粮草劳军嘛。”
关兴哈哈一笑,“我怎地没想到,鹏飞与我同去如何?”
李文本极想去,但忧虑荆州安危,不敢随意离开,可转念一想,还有些时间才有吕蒙白衣渡江,自己枯坐于此,也无济于事,随关兴去见识一下水淹七军的盛事也是好的,或许过程中能见机行事也未可知,便点头同意了。
关兴与李文来到樊城荆州军营,交割粮草已毕,来见关羽。
当时于禁、庞德领七军精兵与关羽战有数阵,难分胜负,关羽被庞德暗箭所伤,于禁恐庞德成功,不允庞德动兵,乃移七军转过山口,离樊城北十里,依山下寨,于禁自领兵截断大路,令庞德屯兵于谷后,使庞德不能进兵建功。
关羽箭疮刚刚愈合,见到关兴、李文甚是高兴,寒暄之间,关平听得于禁移七军于樊城之北下寨,未知其谋,即报知关羽。
关羽喊上关兴、李文等人一同上马,上高阜处观望,见樊城城上旗号不整,军士慌乱;城北十里山谷之内,屯着军马;又见襄江水势甚急,看了半响,唤向导官问道:“樊城北十里山谷,是何地名?”对答:“罾口川。”关羽喜形于色引众人归帐。
众人坐定,关平忍不住起身询问:“观父亲神色,可是已有破敌妙计?”关羽微笑,指着关兴、李文二人,说:“你二人且说说。”
关兴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说了一个字“水”。
李文暗叹这父子皆是神人,自己是知道历史才能想到,这二人见微知著,临机决断,果然牛呀。不敢怠慢,起身回道:“此计极妙,末将拜服,但须把握突然二字,若迁延日久,恐曹军有所警觉。”
这三人打着哑谜,把帐内其余众人弄得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关羽点哈哈大笑,抚髯得意道:“你们不必心焦,数日之内便见分晓,安国、鹏飞深知我心,可愿与我分忧?”
关兴、李文相视大喜,起立大声应下,“三日内,必定准备妥当。”
关兴引一拨人伐木做筏,准备水具。李文则引一拨人伐木做笼,填充砂石,李文一路走一路指指点点,何处开沟,何处填笼筑堤,把自己后世的水利专业知识用了个淋漓尽致。
第三日,果然倾盆大雨,像是天漏了一般,关兴急冲冲地找李文,“鹏飞,你邀我一起应下三日期限,你怎知三日内必有大雨?”
李文神秘一笑,“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登高观营那日朝霞极盛,所以知晓。”关兴满脸叹服神情,“鹏飞大才,能观天文,往后可要多教教二哥我哟。”李文气结,白了关兴一眼,这小子,满口二哥长二哥短,不敢惹关凤,只敢在自己面前摆谱。
荆州军如此动作,曹军探马刚刚探知,赶紧禀报督将成何,成何分别报告于禁与庞德,于禁并不在意,庞德却深以为然,准备翌日迁营至高处。
可就在当夜,庞德坐于帐中,只听得万马奔腾一般,响声震地。庞德大惊,急出帐上马看时,四面八方,大水骤至;七军乱窜,随波逐浪者,不计其数。平地水深丈余,于禁、庞德与诸将各登小山避水。等到天明,关公及众将皆摇旗鼓噪,乘筏而来。于禁见四下无路,左右止有五六十人,料不能逃,口称“愿降”。
其时庞德并二董及成何,与步卒五百人,皆无衣甲,立在堤上。见关公来,庞德全无惧怯,奋然前来接战。关公将筏四面围定,军士一齐放箭,射死魏兵大半。董衡、董见势已危,乃告庞德:“军士折伤大半,四下无路,不如投降。”庞德大怒,“我受魏王厚恩,岂肯屈节于人!”挥刀斩董衡、董于前,厉声大喝:“再说降者,以此二人为例!”于是众皆奋力御敌。自天明战至日中,仍无怯意。
关公催四面急攻,矢石如雨。庞德神色悲壮,回顾成何说:“我听说‘勇将不怯死以苟免,壮士不毁节而求生’。今日就是我的死日。你也一同努力死战。”成何依令向前,被关公一箭射落水中。众军斗志全无,纷纷请降,只有庞德一人力战。正遇荆州数十人,驾小船近堤来,庞德提刀飞身一跃,早上小船,状若疯狂,砍杀十余人,其余荆州士卒见状胆裂,赶紧跳水逃命。
庞德一手提刀,一手使短棹,欲向樊城而走。只见上流头,一将撑大筏而至,将小船撞翻,庞德落于水中。船上那将跳下水去,生擒庞德上船。众视之,擒庞德者,乃周仓也。仓素知水性,又在荆州住了数年,愈加惯熟;更兼力大,因此擒了庞德。于禁所领七军,小半死于水中。其余会水者料无去路,尽皆投降。
此役擒获曹魏大将于禁、庞德等,投降者达一万多人,关羽自此一战威震天下,中原数郡无不惊骇。梁、郏、陆浑各地义军揭竿而起,响应关羽大军。曹仁胆寒,想乘荆州军尚未合围樊城之际坐船逃跑,被参军满宠劝止,曹操被迫想迁都以避其锋,被司马懿劝止。
荆州军营内,欢声雷动,此番大胜实不亚于汉中大捷,帐内众官方悟当日三人哑谜,关羽说道:“于禁七军不屯于广易之地,而聚于罾口川险隘之处;方今秋雨连绵,襄江之水必然泛涨;安国、鹏飞深知此意,多备船筏,堵水开槽,待水时,乘高就船,放水一淹,樊城,罾口川之兵皆为瓮中之鳖,赖诸君用命,故有此大捷。”众皆拜服。
待押解于禁、庞德进帐,众人肃立两侧,关羽不怒自威,喝道:“你等二人怎敢对抗我大军,如今被擒,又如何不早降?”于禁已无当年英气,一身福样子,抖抖索索拜服于地,诺诺而应,庞德望着于禁,一脸不屑。转头睁眉怒目,直盯关羽凤目,立而不跪,大声道:“我宁死于刀下,岂能降你!”说完仍骂不绝口。关羽凤目大睁,精光射出,大怒,喝令刀斧手推出斩。
“刀下留人!”关兴出列,“父亲暂息雷霆之怒,想庞德之兄现在汉中;其故主马,亦在蜀中为大将,且伯父爱才,不如交与伯父处置更为妥当。”
关羽沉思片刻,说道:“奈何庞德只求死,我也是成全其忠义之名。”此时李文从帐外踏步进来,朝关羽施礼说道:“禀将军,庞德死志已消,恳请将军准安国将军所请。”关羽望了望两人,似有所悟,便颌了颌,命关兴赍诸官立功文书,并押解于禁、庞德二人去成都见汉中王报捷。
第六章 李文犒军
关兴扯着李文出帐,惊异地问:“你小子未卜先知呀,怎么知道我父亲欲斩庞德以全其名,又怎么知道会遣我去成都?庞德死志既坚,你如何劝说他的?”
一串问题连珠炮似的轰过来,李文只得苦笑,“安国,你一下这么多疑问,让我回答哪个好?大凡英雄都会惺惺相惜,君侯欲斩庞德以全其名有何难猜。遣你去成都就如同我请你向君侯求情一个道理,你是君侯爱子,深为君侯器重,非你何人。”顿了顿,接着又说:“我只向庞德说了一句,‘君乃英雄,为魏王厚恩,为你之忠义做得够多了,君死易,家人如何?君报国之志如何?’”
关兴奇怪的眼神望着李文,“鹏飞,有时真搞不懂你是什么人,总给我神秘之感。”李文心里一惊,掩饰地笑道:“这有什么紧要的,只要我们不是敌人,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就行了。”关兴爽朗笑道:“这倒是,好了,军令如山,我该走了。”
“且慢!安国,我有一言,盼你细听,”李文神情严肃,“荆州眼下军势极盛,常言道‘物极必反’,我甚是担忧荆州安危。”
李文摆了摆手,止住关兴,“且听我说完,知道你会说沿江设有烽火台,几处隘口皆有重兵把守,荆州无忧。然而荆州外强内虚,似安实危,东吴对荆州虎视眈眈,眼下正是最好时机,且东吴能人不少,只需用计突破一处,荆州满盘皆输。”
关兴微皱着浓眉,“鹏飞,为何不向我父亲明言?”
李文长叹,摇摇头,“不可,大捷之下岂能说此不祥之语,再说,安国应该知晓,君侯能听得进去吗?”关兴神色凝重,陷入沉思。
李文想到历史的车轮是如此沉重巨大,不禁黯然,脑里纷纷杂杂,乱如麻团。
“鹏飞,或许是你多虑了,未必会如此呢?再说,既已虑及,当有应对之策。”关兴见李文眼睛失神,又是熟悉的那副傻傻呆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关兴随口一说的话此时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李文脑海里炸响,是呀,车到山前必有路,在此自怨自艾,于事无补,既已与荆州绑在一起,自当奋力而为,不成功便成仁。
于是眼神坚定,望向荆州,缓缓道:“安国说得是,但求安国一事。”
“何事?”
“安国去成都之时,将小凤也带去,万一荆州果如所言,我难以照顾周全,另外,请安国予我新兵营军权。”李文直盯关兴,诚恳地说道。
关兴闻言吃了一惊,要兵权一事可大可小,再说须经关羽同意。关兴看着李文清澈地眼神许久,缓缓点头,“凤儿我带走,并与你书信一封,若荆州果如所言,你可交书信于赵峰,他会听你调度。”
李文知道关兴有多么信任自己,才会担了这么大的风险私自授与军权,要知道纵然关羽,不得刘备授权,面对宛城这么好的战机都不敢妄动一兵。李文重重地抱着关兴,梗咽着轻声道:“安国,早去早回,若荆州诚如所言,我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保全荆州,保重!”
不待关兴说话,转头便走,不愿关兴看到自己两行热泪滚落脸颊,心里叫道,“安国呀,你我能否再见只有看天意了,替我照顾好小凤。”
荆襄入秋后,满山蜡黄,落叶随风飞舞,尽是萧杀之意,樊城前线大营内,却是温暖如春,众将士兴高采烈,踌躇满志。
李文带数骑随从飞驰于回荆州路上,一路上不停抽打马匹,恨不能让马长上对翅膀,好不容易赶到荆州大营,飞身下马,冲入大帐,马上唤来赵峰、应龙、白亮等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生何事。李文猛灌几口水,一抹嘴巴,喘了几口气,急忙问:“可有江东消息?”
“吕蒙病危,一个叫什么陆逊的年幼书生代为领军。”白亮回答。
李文眉头深蹙,果然来了。李文心里一直对能否改变历史有着阴影,紧张地在帐内踱步,思考该怎么办。帐内一片沉寂,应龙憋了许久,忍不住道:“将军,究竟何事?为何如此紧张江东?自周瑜、鲁肃去后,吕蒙病危,江东更有何人?一孺子拜大将,有何可虑?”
“定远切不可如此想,东吴久欲图荆州,眼下荆州空虚,正是良机。且东吴谋士极多,沙场宿将仍在,此番吕蒙突然病危,竟然拜名不见经传的陆逊为大将,你们不觉奇怪吗?”李文正色道。
赵峰等人有些不服气,“纵然东吴有诈,傅、糜二将军重兵把守二隘口,沿江重重烽火台,又有何惧?”
李文叹道:“我正是担心这等想法,陆逊虽然年幼,却见识非凡,我料定是此人献计,令我等疏于戒备,以吕蒙之用兵,突破一二处烽火台并非难事,傅、糜二将军方受君侯重责,倘若东吴军突至,恐未必尽力,君侯远水难解近渴,如此荆州便陷于危难了。”
“若如此,将军有何打算?”赵峰毕竟老成些,觉得李文的担忧也是有可能的。
“我意先去公安,再做打算。”李文一边说一边掏出关兴信件交与赵峰。
“无君侯将令,将军切莫轻动兵马,此为取祸之道。”赵峰看完了信件,提醒李文。
李文感激地朝赵峰点点头,能够这么说可见赵峰没把他当外人,“赵将军放心,我只一人前往,若果真东吴有变,还望诸位相助。”说罢又在三人耳边细细数语。
赵峰等人抱拳,“将军放心,果真有变,定当效死命!”
公安城,城门大开,依旧是车水马龙,行人如鲫,街上摩肩接踵,一溜儿货摊叫卖声不断,一片繁华景象,无半点山雨欲来的征兆。一人一骑满身尘土,行色匆匆而来,正是李文,到得太守府,不等通报,径直闯进去,傅士仁正在与众人饮酒观舞,见到李文如此,吓了一跳,迎了几步下来,哈哈一声:“稀客呀,李将军不在荆州,怎地突然到我公安来了。来来来,饮杯水酒解解乏。”
“傅太守好兴致,在下来此实为公安的安危而来。”李文焦虑,没有更多兴趣打哈哈,开门见山直言。
“哦,李将军何出此言?”傅士仁瞪大一双三角眼,有些惊诧。
“东吴陈兵陆口,虎视眈眈,太守当其冲呀。”李文耐下性子说道。
“吕蒙病危,陆逊黄口孺子,何须忧虑。”傅士仁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此乃东吴之计,吕蒙如何突然暴病?东吴能征惯战之将颇多,拜年幼书生为将,正是欲慢我等戒备之心,岂可不防。”李文有些着急了,怎么每个人都是如此想,陆逊实在是把这些人都摸透了。
“吕蒙本来多病,有何奇怪。东吴除吕蒙之外还有何人可为大将,我沿江防护严密,纵然有诈,又何足为惧。”傅士仁眯笑着三角眼,那神情就差嗤笑李文杞人忧天了。
李文气得无语,知道无法说服傅士仁,也不愿多呆在这里,抱了抱拳转身就走。出得大门,长叹一声,心里气闷不已。
李文面对困局,满脑茫然,脚步也是茫无目的,正走着,忽然看见市场里卖牛羊的,脑里灵光一闪,古有郑人弦高,贩牛路遇秦军欲入侵郑国,假托郑国君主之旨以牛犒军,令秦军以为郑国有备而退军,我何不学古人一试。
便倾囊购得牛数头,雇人赶至江边,见停靠有十艘快船,人皆穿白衣,知道是东吴军。便上前说道:“荆州李文,求见吕蒙将军。”
白衣人脸露惊异之色,支吾不敢说话,船舱内走出一老练之人,对李文说:“我等乃江东客商,因在江中遇到大风,到此暂避,并不认识吕蒙。”
李文哈哈大笑,“我家关将军已知吕蒙将军来意,念吕蒙将军远来不易,特命我来劳军,既吕蒙将军不愿相见,便请转告,关将军说了不要伤了两家和气。”说罢扬长而去。
吕蒙听了禀报,紧皱双眉,沉吟片刻转问道:“此事伯言怎么看?”坐在旁边的白衣书生微笑道:“此人确是良才,前番能独战夏侯存,奇袭酂城,今日急促间能仿古人弦高,智勇兼备呀。”
“哦,伯言何以如此肯定此人乃效仿弦高劳军?”吕蒙急忙问道。
“关羽听闻将军病重,才放心撤荆州大半兵马往樊城,怎能如此快识破我等计策?若是识破,将计就计岂不更好?定是此人自行前来,以图吓阻我军。只是我等并未泄露行藏,此人是如何识破的?颇让人费解。”陆逊分析得头头是道,与实情无任何差别。
吕蒙长出一口气,笑道:“既如此,我等依计行事即可,此人如何识破并不重要。”
第七章 白衣渡江
李文离开了江边,仍是不放心,自己此行颇多漏洞,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想了想又到江边烽火台处,亮明身份,叮嘱守台军士务须小心提防江边船只,稍有不对立即点烟报警,见守台军士应诺才稍微放心了些。
当晚二更,天色漆黑,连星星都闭上了眼睛不见踪影。蟋蟀声此起彼伏,好一片宁静,李文实在是对历史有着极重的心理障碍了,始终放心不下干脆伏于草丛中监视着东吴船只,直到三更天东吴船只并无任何动静,若果不是确信历史,李文都会怀疑这些船只上真的是商贾了,一天的劳顿终于让李文忍不住渐渐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老天无眼与李文开了残酷的玩笑,将近四更天,东吴十船精兵如黑夜幽灵般上岸,乘烽火台守军不备,将守台军士尽数缚倒,暗号一声,八十余船精兵俱起,将附近紧要之处的烽火台守军,尽行捉住,不曾走了一个。待得李文被周围动静惊醒时,东吴精兵已经控制了沿江几处烽火台,整装准备前往公安城。李文心里悔恨不已,嘴唇都咬出血了,内心长叹种种努力终究抵不过历史。
见吕蒙将沿江墩台俘获的荆州军卒,用好言抚慰,各予重赏,准备令其赚开城门。自己势单力孤,不得已便悄悄摸到远处自己的藏马所在,纵身上马往公安赶去。路途之中,尽是一队队吴兵,都朝着公安方向行进。李文左躲右闪,好不容易快天明时,遥遥望见公安,却见到城内浓烟弥漫,呼喊声不断。李文心里一阵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
任自己万般努力还是无济于事,李文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地上,嘴巴尽是苦味,眼神空洞地望着公安,一动也不动。
“这里还有个荆州兵!哟,还是个官!”一什吴兵正搜索过来,见到李文大喊。
李文回过神来,现已经被吴兵团团围住,一个人正伸手牵他的马,其余人看架势是准备擒拿李文以作进阶之功。李文无名之火腾地直冲脑门,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抬手就是一枪,枪带着满腔怒火,急如闪电,牵马的小卒应声倒下。其他吴兵一时间呆了,城里的荆州军听见喊杀声不是慌乱不已就是赶紧投降,就连太守叫傅什么仁的也二话没说就降了,只有少量士卒四散着反抗,成不了气候。这个人傻傻的本以为手到擒来,没曾想瞬间浑身散着杀气,什么都没看清楚,银光一闪,同伴就倒下了。
李文一枪毙敌,豪情再起,一扫刚才颓废,乘着吴兵愣神功夫,一片枪影晃过,秋风扫落叶般,九名吴兵睁大着眼睛,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噗通倒地。
“荆州!对,还有荆州,我怎可以自弃!”李文心里给自己鼓气,抖擞精神,飞身上马,绕公安城而过,却见到北门一群荆州军卒被吴兵围攻,岌岌可危。大怒,跃马挺枪,大喝:“吴狗休得猖狂!”,把枪舞得如车轮一般,浑身被银光笼罩,直杀进重围,吴兵哪里抵挡得住,一下子被李文冲开一个口子,将荆州军卒**包围。
一名东吴小校模样的将官大喊着驱马赶来,到嘴的肉居然被人单枪匹马搅黄了,焉能不怒,“来将何人?竟敢挡我东吴军威?”
李文拨转马头,拍马迎上,怒睁双目,“我是你爷爷,荆州李文!”话音刚落,两马交错而过,蓬地一声巨响,只见李文长枪上串起那名小校,冲出十几步,甩于地上,那小校胸前一个大洞,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那无主马匹游荡踯躅于两边军卒之间。
李文驱马缓步而回,天色明暗之间,李文刚毅的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刚才只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般,枪尖倒垂,鲜血从明晃晃地枪尖上滴落。
“我乃荆州李文,还有谁敢来一战?”李文大喝,秋风吹过,战袍拂动,更增添了李文的威武。从公安逃出来的残军此时士气大振,他们都听说过李文孤身挡夏侯存,酂城大破曹军的英雄事迹,此时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站在李文身后,齐喊:“将军威武!”
东吴军见自家校官只一合便被此人挑落,如何敢上,不知谁带头一声喊,树倒猢狲散,跑了个干干净净。周围或有零星不愿投降逃出公安的军卒三三两两地往李文这里聚拢。
李文心知此地不可久留,东吴军很快便会反扑过来,忙命两名军士骑快马分别往荆州及荆州大营报讯,受伤残军取小路往荆州大营而去,自己则率剩余人马急急撤往荆州。东吴大军果然迅即追击,李文他们连饭都顾不上吃,从白天一直逃到黑夜,东吴追兵紧追不舍,或有数场接战,均是李文断后,直杀得李文人困马乏,汗透重衣,浑身如血人一般。
眼看离荆州城不远,不知荆州治中潘睿是否接到报讯,准备好没有,李文也不敢往荆州城去,只得往荆州大营方向奔去。
东吴追兵也迅即作出了反应,分兵二路,夜色已晚,李文回头,望着后面分出两条火龙,一条继续往荆州而去,一条火龙仍然朝着自己紧追不舍。自己能够做的都尽力了,李文心里在祈祷,希望荆州治中潘睿已经接到报讯布置了防务。
此时的荆州城,李文派出的快马确实早一步赶到,但是李文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天意弄人,快马居然没有见着潘睿。潘睿恰在今晚宴请同僚,大醉不醒。
单说李文,率百战余生的众人勉强快赶到荆州大营时,终于又一次被东吴军追上,一众人等又饥又渴,筋疲力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东吴军一路紧追,也是差不多情形,但强在人多势众,士气高昂,公安残军听到后面喊杀声似乎已经紧贴后背,绝望的气氛像黑夜一般厚厚地笼罩着大家,每个人的腿都像灌了铅似地沉重,实在再也跑不动了,很多士卒索性放弃不跑,瘫坐在地上喘着大气,只求死,李文一脸焦急,可是自己也累的快抬不起枪了,心想也罢,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实在操不动这个心了。
眼看着火把赶到跟前,都能看见东吴军兵狰狞的面孔,突然一声炮响,四周火把大起,光影中,旌旗招展,金鼓齐鸣,不知有多少人。东吴大将丁奉看着李文他们已经任由他们宰割的样子了,正大喜间,听得震耳的炮响,脑袋猛地一炸,中计了,大呼:“撤退!”东吴军一阵混乱之下如潮水般哗然退进黑夜之中。
伏兵并不追击,两人来见李文,正是白亮与应龙。
“你二人不坚守大营,怎会在此埋伏?”李文有气无力地问道。
“将军,接到快马来报,知道公安果然生变故,已按将军布置,赵将军率斥候营赶往麦城,我等本欲按计划坚守大营,但接探马回报,东吴追兵甚急,恐将军危险,故出营埋伏。”应龙看着李文虚脱的样子,浑身血人一般,也不禁咋舌。
“新兵营因樊城战事紧张,被君侯抽调大半,目前连同山地营在内,仅二千余人,所以方才不敢追击。”白亮补充道。
“定远、子玉辛苦了,吴军一时胆寒退却,见我等不敢追击,定然醒悟我军兵少,不出一个时辰,敌人大军必定再来,传令下去,休整半个时辰,准备再战。”李文尽管疲惫,脑袋还是清晰的。
不多久,白亮、应龙两人急匆匆冲进大帐,满脸焦急,“将军,荆州城方向突然火光冲天,人声鼎沸。”李文心里一寒,怕什么就来什么,荆州出事了。李文再次心里沉底,荆州如此坚城,这么快就失守,十之**是潘睿投降了。
正出神间,应龙等不及了,粗声道:“将军,怎么办?赶紧拿主意吧。”李文一个激灵,是呀,将为兵之胆,数千人还在等着自己,强支起疲惫的身躯,在大帐内紧张地思考,白亮、应龙两人的眼睛随着李文身踱步而转动。荆州局势急转直下,靠这里不足三千兵马如何能扭转。李文脸色急剧变幻,怎么办?脑海里荆州地图迅的转动,夷道!对,夷道是关键,回川之咽喉,只要这里不失,关羽大军尚不至于覆灭,或有一线生机。
李文猛地抬起头,“荆州已不可为,君侯大军危急,我等赶往夷道,扼守君侯大军回川咽喉,以防不测。”
第八章 夷道攻防
东吴大军再次杀向荆州大营时,李文率军早一步撤离,只剩下一座空营。李文率军急行至夷道,一边赶紧向成都求救,一边迅派出探马,收集到的信息让李文感叹不已,糜芳还是被傅士仁劝降了,连过程都和历史一样,关羽派使者向糜芳催粮,被傅士仁斩杀,糜芳不得已投降东吴。
此时已过深秋,寒风过处,冰冷直透骨肉。极目远望,只见远处山头已有些白色覆盖,江水滔滔,卷带着最后的落叶奔流远去。光秃秃的树,孤零零的飞鸟,默默不语的士兵,让李文觉得有些压抑。
李文在夷道城头惯例地巡哨,看着士兵们在应龙的率领下默默地修葺着城墙,设置着重重鹿角堑壕,准备着守城器械,气氛颇为沉闷,眉头皱了皱,如果所料不差的话,陆逊不出两日必到,如此士气怎能抵挡。想罢李文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众军可是觉得前途难测?”
众军士听得此言,都停下手中的活,注视李文。李文接着说:“东吴贼子,背盟偷袭,侥幸得手,不足为惧,君侯大军犹在,我早派赵峰将军引军一部接应君侯,只要我等坚守此城,旬日之间,西川、上庸两路兵齐出,想我荆州精锐,岂是东吴可敌。”众军神情渐渐激动,李文接着又道:“诸军妻子皆陷贼手,岂可任贼猖獗,我已有妙计,只待时机一到,誓灭吴贼,但望诸军助我。”众军正是担心家人,听得此语,群情汹汹,齐喊:“但凭将军吩咐,敢不效死命!”
果然两天后,陆逊率将军李异、谢旌等领兵万人,旌旗漫山遍野而来,鼓角声此起彼伏,枪明甲亮,军容极盛。敌军如潮水般渐渐近了,地面在微微的抖动着,让李文想起了宛城,自己的初战,那种像是狂风卷起海潮高高扬起,一下将你吞噬的熟悉感觉再次泛起。
敌军来到城前五百步左右,停了下来。呐喊声忽止,极喧闹忽然转至极安静,只能听见自己浑浊地呼吸声,会让人有很不舒服的感觉。敌军的战鼓,刹那间晴天霹雳般再一次轰鸣,万人的呐喊声在空气中翻来滚去,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直逼城墙。孙子曰:“重柔之兵,则譟而恐之,振而捅之,出则击之,不出则回之。(对于迟疑软弱的敌人,就用鼓噪的办法来恐吓他,用威慑的办法来调动他,一出城就痛击他,不出城就围困他)”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策,是攻心战!
李文暗想,好你个陆逊,欺我军新败,故意不围城意图威压我军溃逃,若不是刚提振了士气,还真让你诡计得逞了。环顾四周,士卒们多有些口干舌燥的样子,便学在宛城时关兴那般亲自擂鼓,三通鼓过,大喝一声:“山地营!”千人登时高喊:“有我无敌!死战!死战!”震耳欲聋的喊声高耸入云,刀盾相击,蓬蓬作响,众军缓过神来,跟上山地营齐声呐喊,恐惧一扫而空,战意浓郁。
陆逊在阵中早已看见,也不惊异,微微点头,“传令,安营扎寨,准备明日攻城。”李异、谢旌等不解道:“陆将军,我军气盛,夷道乃一小城,何不趁势攻取?”(其时,逊领宜都太守,拜抚边将军,封华亭侯—《三国志。陆逊传》)
陆逊笑道:“我本欲以攻心之计不战而得此城,想必守将李文识破,早做准备,仓促攻城,折损必大。量此小城,仅三千败卒,怎敌我东吴大军!且扎下大营,多备攻城器具,破城不难。”于是东吴军营中建造了一百余乘云梯,下设轱辘,每一乘云梯上面可站立十数人,周围用木板遮护,备有短梯、软索飞爪以及弓箭。
数日后,东吴大军战鼓擂起,战旗飘展,众军士推着这一百余乘云梯一声喊,一起隆隆往夷道城进,蔚为壮观。陆逊白衣飘飘,观此阵势打心里满意,眼看逼近城郭,料想李文难以防备,微笑着对立于左右的李异、谢旌说:“两位将军,今晚与你等在城中痛饮庆功。”
李文站定在敌楼上同样微笑着,早望见吴兵登上云梯,铺地而来,亲自挥舞令旗,一千军士各执火箭,待云梯近城,三轮齐射。数千火箭交织成密集的火网,在深秋的湛蓝天空辉映下,极是壮观,云梯上的吴军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处躲闪,惊恐地看着火苗扎进自己身体,无助地感觉到冰冷的箭头搅进肉里,**的火烤着皮肉吱吱冒青烟,随之带着火光手足乱舞地坠落。云梯上尽插着火箭,火借风势,噼里啪啦地燃起,未中箭的军士们或绝望地跳下,或被浓烟熏倒,大都被烧死或坠亡。尾随云梯鼓噪而来的步卒喊声顿挫,继之以惊叫声,再被呼啸而来的羽箭生生截断。伴随着串串箭丝,吴兵须臾间倒下大片,空中地面惨叫声充盈于耳,吴兵一路骄胜,哪里有这等思想准备,纷纷败退,丢下一片狼藉。
李文仰天大笑,“陆逊,背盟偷袭,小人行径,我深为不齿,今日叫你见识我的手段。”荆州众军皆快意异常,摇旗呐喊不止,城头旌旗翻飞,劲风中剌剌作响,气冲斗牛。陆逊铁青着俊脸,大怒:“李文小儿,我誓破此城,食你之肉,碎你之骨!”
陆逊连夜安排制作冲车。次日,为壮军势,陆逊特备百面战鼓,亲掌中军令旗,一声令下,百名擂鼓手赤膊擂鼓,战鼓咚地响起,震人心肺,空气为之一凝。众军以数排巨盾为前驱,数十具冲车随后,再次鼓嗓呐喊而进。李文见状急命挑选大石,在石头中凿眼,用麻绳穿过绑定,准备妥当后,李文脸色镇定,也不命放箭,战场之上此时有些怪异,夷道城旗不展、人不语,城下吴兵呐喊声不绝于耳,越冲越快,一边是极静,一边是极动。
陆逊望着心也不禁有些下沉,有种重拳打空了的乏力感。直到冲车来到城门附近,夷道城战鼓一声炸响,满装沸油的瓦罐密集抛射下来,砸在巨盾上,沸油四溅,被投下的火把点燃,城门附近火光大起,烟雾弥漫,吴兵猝不及防,巨盾抛落地上,作鸟兽散。失去巨盾防护的吴兵近距离面对如雨的矢石,成了活靶子,溃不成军,连滚带爬地溃逃。李文再命人从城头吊石击打冲车,冲车不是被烧毁就是被打折。陆逊再败,鸣金收兵,深觉耻辱,想自己自幼聪颖,初试啼声便一鸣惊人,献计白衣渡江,袭取荆州,一尝孙家父子多年夙愿,却在这小小夷道屡战屡败。
陆逊迎着寒风强吸口气,冷静下来,眉头微皱,计上心来。数日内,吴军大营居然没有什么动静,连骂战都免了。李文日日巡城,忽然觉得不对,陆逊岂会就此罢休,其人诡计多端,不逊周瑜,必是有所图谋。城头上巡了几个来回,不留神被个土疙瘩挡了个趔趄,手抓了把地,起身拍了拍尘土,猛地醒起,“掘土!对!”急令士卒于城中挖掘深壕,日夜巡视,果然现吴兵自地下穿出,一通石块砸下,俱为肉饼。随之对吴兵挖出的坑道实施烟熏水灌,吴军掘子军无处逃避,如老鼠般尽皆闷死,状极惨烈。
陆逊再也忍无可忍,大怒命李异率军强攻。说起攻城,东吴军比起曹军那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要不也不会孙权领兵十万,居然攻不下仅有守军七千人的合肥,还被张辽几乎擒拿了孙权。李异悬出重赏,众军鼓足余勇,叫嚣着杀奔过来,离城一百五十步内时,李文早布下了修罗地狱,三排弓箭手轮番射,刺耳的羽箭声划空而来,无穷无尽,居然没有停歇的时候,虽有盾牌手在前,密集的箭雨仍让奔跑运动中的吴兵如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茬茬倒下,惨叫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使得吴兵们脚步不禁迟疑起来,士气早没有先前高涨。
好不容易冲进离城五十步范围内,箭雨终于稀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更为恐怖的破空声音响起,抬眼望去,在秋日的光照下,一丛丛粗条的黑影投射下来,跑在后面的士卒惊恐地现,虽然前面同伴举盾遮挡,却被竹标枪轻易扎透,如同被蝴蝶般被钉在地上,手脚徒然地挣扎几下,地面绽开了一朵朵刺目的血花。原来还算整齐的军阵登时有些慌乱起来,悍卒们继续前冲,胆怯者开始停步转身,可是结局都是一样,部分悍卒们在重重鹿角堑壕处被阻,从城头往下看失去了奔跑度的他们如同昆虫一般,一捏“啪”一声就粉碎,胆怯者又再次通过箭雨密集区,能逃回者所剩无几,均祭了督战队的钢刀。
如此轮番更替攻城手段,昼夜相攻,历经二十余日,仍是无计可破,徒耗军力,死伤近四千人,而李文所部伤折不足五百。陆逊焦急异常,关羽大军尚在,若不能切断其归川通道,无异于放虎归山,以关羽经营荆州多年,一旦缓过劲来,必成东吴大患。
第九章 弃子
荆襄的冬天,那种潮湿的寒冷让人总觉着难受,不论穿多少衣服,都如纸扎一般,寒冷直钻入骨头,两边的军士都是瑟缩着身子,碎步小跑地巡逻着。
一队骑兵从东面而来,扬起一路烟尘,直入东吴大营。这引起了城头上李文的注意,李文手搭凉棚,细看许久,斥候或者传令兵都不会有这么大队人马,又没有旗号,正看间,远处山林中几只老鸦呱叫着飞起,半空中盘旋,李文心里微微一惊。
白亮大步匆匆冲上城楼,大喊:“将军,关兴将军来了。”李文沉思被打断,烦躁地转身扬手:“谁来也不见!”刚回转身来继续凝视远处,腾地浑身一震,眼睛瞪大如牛铃,扭头面对白亮,手下意识的就去抓白亮的胸口,“你说谁?是安国吗?”白亮灵活地侧身闪开,笑嘻嘻地望着李文,李文大喊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旋风般跑没影了,只留下余音尚在城头缭绕,白亮笑着摇摇头赶紧跟了过去。
夷道府衙中,一人负手而立,脸色微红,正是关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一转身,就觉得身体被紧紧抱起,双脚离地转了几圈。耳边炸响着,“安国兄,可想死我了你。”
关兴也是按耐住激动的心情,使劲拍了拍李文的肩膀,“我说鹏飞,先把我放下来,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了,怎地还是如此。”应龙与白亮在旁也是哈哈大笑,连日苦战再见生死兄弟笑意中不免眼眶有些泛潮。
众人席地坐定,寒暄了数句,关兴脸上忧色渐浓,浓眉拧成了川字,转入正题,“荆州局势有多糟糕?我父亲如何了?”
“吕蒙白衣渡江,荆南数郡均不战而降,东吴军一时猖獗,君侯大军孤悬在外,腹背受敌,危如累卵。”李文并不想隐瞒什么,关兴聪颖有毅力,让关兴了解事实会更好些。李文顿了顿,沉吟了一会接着道:“目前还不是最糟糕的,诸将及众军妻子均陷于东吴贼子之手,倘若东吴以此作文章,恐君侯大军军心散乱,后果不堪设想。”李文想起历史上吕蒙正是这么干的,以致关羽不得已仓皇走麦城,被擒丧命。
关兴越听越是坐立不安,脸色涨得通红,纵然是冬天了,额头冷汗密密渗出,喃喃道:“似此如之奈何?似此如之奈何?”
李文见状赶忙起身,抚慰关兴,“安国,别着急,这也只是最坏可能而已,我等在此坚守,正是为君侯把守回川通道。再说,我已命赵峰率斥候营一部隐匿于彰乡附近,若是君侯危急,可随时接应确保君侯平安无虞。”
关兴稍解焦虑,强抑心中起伏,脸色渐渐平复,“鹏飞,我心中方寸已乱,全仗你了。哦,对了,成都汉中王接到你的快马飞报,焦急异常,特命我快马前来告知你等,西川援兵旬日间可到,倘若事情紧急,不必再报可权宜行事。”
李文听了此语,默不作声,习惯性地在堂中踱步沉思,白亮和应龙也没什么主意,只好与关兴一起着急地望着李文,三颗脑袋都随着李文的身形而转动,府衙内气氛极其沉重。
若是坚守夷道至援军来到,估计还是有可能的,但关羽的危局依然难解,关键还是吕蒙的釜底抽薪之计,使得荆州军人心涣散,一旦如此,夷道守军及西川援军均远水难救近火,关羽极其危险,该如何破解?李文脑袋里在飞转。东吴利在突袭,必求快解决战斗,此时关键在于或是保持荆州军心,或是找到东吴薄弱处,击其必救求得喘息时间。
保持荆州军心?李文摇摇头,急促间没有办法。关兴等人见李文不语摇头,心嗖地下沉。李文继续紧张地思考,东吴薄弱处在哪里?荆州!对,荆州!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凭自己这点兵塞牙缝都不够,何况还要固守夷道,而依靠西川援军则太缓了,又摇摇头。咦,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浮了上来,李文神情一展,抬头看了看关兴三人,才现他们三人神情异常。原来李文顾得沉思,却不知自己一下摇头一下亮眼又一下摇头,直把他们折磨得那颗心如过山车般时而沉至谷底时而扬上半空,难受得紧。
李文与关兴等三人细细耳语,三人神色愕然,脸色变幻,而后关兴咬牙,脸上呈现坚毅之色,“好,破釜沉舟,与江东鼠辈干他一场!”李文不禁心里莞尔,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讲一家话”,这两父子讲起东吴,口气都是一样的,嘿嘿,“江东鼠辈”。
交战双方不知道,他们竟然不约而同都在开军事会议,陆逊这边也是热闹非凡。李文要是知道方才一路烟尘过来的竟然是周泰的话,定会大惊失色的。原来吕蒙得知陆逊攻打夷道遇到了麻烦,特命东吴猛将周泰率五千人马前来助阵,以尽快攻取夷道、秭归,实现对关羽的战略包围,务求趁关羽这头猛虎一时不备,打虎须打死,争取在西川反应过来之前彻底解决荆州战事,以免遗患无穷。
东吴大营之中,陆逊、周泰及李异、谢旌等人团团坐定。
“伯言将军,你献妙计一战定荆州,何期在夷道小城逡巡不前?”周泰大手扫着满脸钢扎似地胡子,爽朗的声音在大帐内嗡嗡回响。
陆逊脸皮微红了一下,“这李文实在有些难缠,让幼平将军见笑了。”
“伯言将军无须如此,我奉吕蒙将军将令,率五千兵助你,吕蒙将军有令,将五千兵驻扎于后面山林处,一切听伯言将军调度。”周泰摆摆手道。
“得幼平将军相助,破城必矣,我已知吕蒙将军之意,明日我率本部军马绕城直往秭归而去,李文恐归路被断,再难龟缩夷道,必蹑行于后,意图掩杀我军,幼平将军可率你部兵马轻取夷道,而后两下夹击,定获全胜。”陆逊胸有成竹,侃侃而言,一扫往日的焦虑。
当晚,夷道城中一支人马悄悄出西门,往荆州腹地方向而去,行进之中并无半点声息,虽经多日苦战,精神依然抖擞,显然是百炼精兵,领头数骑正是关兴、李文与白亮,带领着李文最为自豪的山地营。白亮回望了一眼夷道,叹息一声,“此番放弃夷道,再无退路了,两位将军可有几成胜算?”关兴心念关羽,并不言语,冷峻的脸上现出决然的神情。李文古井不波,轻吐一句,“子玉可是害怕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并无多少胜算。”白亮顿时满脸愤然,“一死而已,何来害怕,生死兄弟,但求一起轰轰烈烈!”三人相视许久,眼里满是悲壮。
翌日清晨,东吴军营一声炮响,陆逊率军拔营,绕城径往秭归而去,应龙城头上看得分明,不禁暗赞李文料敌机先,料定东吴有援军,早作打算。昨日李文交待:若东吴按兵不动,则我军也按兵不动,提防东吴有援军埋伏于山林中,若敌军攻城则诈败弃城往秭归去,尽量迟滞牵制住陆逊一军即是完成任务。眼下敌军这般动作,以陆逊之能,必是有援军埋伏于山林中,才敢如此露出破绽,若关兴、李文等人没有离城,只怕也是无计可施,无视陆逊则秭归失守,夷道陷入绝境,追击陆逊,胜负且不论,夷道定难坚守,唯有溃逃秭归一途。
应龙随即打着李文旗号,率众出城追击陆逊,城东山林处果然一声炮响,周泰率军杀奔夷道城,应龙假装慌乱,与陆逊后军尚未接战,迅即败退,丢盔弃甲绕往秭归拼命逃去。陆逊追击数里,拾得大量旌旗辎重敲得胜鼓回师夷道城。
陆逊一边遣快马向吕蒙报捷,一边迅休整兵马,准备进击秭归,彻底切断荆州与西川联系。
快马飞报入荆州时,孙权也到了荆州,正与吕蒙等诸将议事,闻知陆逊建功取下夷道,孙权欣喜异常,浑身毛孔都舒张了,碧眼眯合,抚须长笑,“伯言不负重托,李文大败,已无能为,秭归旦夕可下,可叹关羽骄矜,今番也要入我牢笼了。”
吕蒙也抑制不住地激动,这下威震华夏的关羽也是我手下败将了,颤声道:“全赖主公英明!今主公亲至,三军用命,关羽再无逃脱之理。”诸葛瑾在旁进言:“子明所言甚是,然而万一关羽径自回川,该当如何?”吕蒙脸露自信,微笑说:“关羽受刘备托付荆州之重,又兼骄傲自负,小视天下英雄,必不甘荆州有失,其大军尚在,如何肯回川?今探马刚刚来报,关羽率军弃襄阳直奔荆州而来,将至彰乡了。”
孙权听闻哈哈大笑,“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子明深知关羽,其岂能不败。子明,你可便宜行事,我坐守城中听你捷报。”
吕蒙赶紧施礼,“遵命,我已有釜底抽薪之计,关羽此来必败无疑,届时其进退失据便可一战成擒,只是李文尚逃窜在外,此人坚韧无比,才智过人,伯言白衣渡江之计亦被其识破,几坏我东吴大事,还需叮嘱伯言要死死困住此人,以防生变。”
众将皆不以为然,觉得吕蒙所言太过,孙权也是如此认为,后转念一想,小心无大错,便点头同意了。吕蒙不再多言,取出令箭唤众人分拨任务已定。
第十章 危急
却说关羽引军直穿襄阳城扑向荆州,听从赵累所言,先礼后兵,便扎下营寨修书遣使赴荆州责问吕蒙为何背盟。面对使者严词诘问,吕蒙并不恼怒,反而设宴款待,温词宽慰,心里极为高兴,真是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俗话说“拳不打笑面人”,使者无奈只得暂时歇息在驿馆中,吕蒙故意放出消息,荆州大军有使者来到,荆州军家属闻之纷纷来访,托其带书信报平安,翌日使者再欲责问吕蒙,吕蒙却避而不见,无奈只得返回关羽大营。众军听闻使者言道吕蒙极其恩恤,各家安好,众军原本极担心家人安危,得信欣喜,一腔战意消弭于无形,行军之中便多有逃回荆州者。
关羽愤恨不已,决意与吕蒙兵戎相见,遂催军前进,行至彰乡,忽然喊声大震,蒋钦引一彪军拦住,勒马挺枪大叫:“云长何不早降!”关羽怒骂:“我乃汉将,岂能降贼!”拍马舞刀,直取蒋钦。不三合,蒋钦败走。关羽提刀追杀二十余里,喊声忽起,左边山谷中韩当领军冲出,右边山谷中甘宁引军冲出,蒋钦回马复战,三路夹攻。荆州军大败,关羽急撤军回走,奔逃数里,只见南山冈上人烟聚集,一面白旗招飐,上写“荆州土人”四字,众人都以荆州土话召唤同乡投降。
关羽怒气冲天,欲杀上山冈。山岗两侧又有两军撞出:左边丁奉,右边徐盛;并合蒋钦等三路军马,喊声震地,鼓角喧天,铺天盖地而来将关羽困在垓心。手下将士,本无战心,被呼兄唤弟,觅子寻爷的喊声引得军心尽变,皆应声而去。关羽止喝不住,部从止有三百余人,关羽怒极而笑,凤眼倒竖,美髯颤动,笑声传遍四野,赤兔马也通人性地撒开四蹄腾云驾雾一般,四处冲杀,人借马势,马助人威,状极威武,杀气腾腾,如天降神将一般,所到之处东吴众军都惧不敢战,以人多之优势结成拒马阵四下围住。吕蒙在山岗上持着令旗竟也看呆了,暗自点头,“真神人也!”更是下定决心不可让关羽走脱,以致大患。东吴军皆高喊“不可走脱了关羽,擒获者赏金千两,封万户侯。”众军听了稍复勇气,越围越紧,眼看包围圈收紧得只有方圆数十丈之地,荆州三百余部卒紧紧把关羽护在中央,皆慷慨赴死之神色,关羽纵然勇武盖世也是无法可施,形势极其危急。
突然东面杀声连天,东吴兵一阵大乱,关平、廖化率后军分两路冲杀过来,皆悍不畏死,东吴军抵挡不住,吕蒙定睛一看,包围圈如同皮肉被刀切了两道一般,翻卷出两道创口。赶紧挥动令旗,令外围军马向关平、廖化两军包卷过去,意欲再包个饺子。此时,东面再次杀声大起,尚未合拢的东吴军马大乱,纷纷溃退,关平、廖化极为吃惊,荆州大军已尽在此处,这支兵从何而来?反正是自己这边的军马,也不再管,三路军马如离弦之箭直透东吴重重包围,救出关羽。此时定神再看,原来这支兵正是李文伏于彰乡的赵峰斥候营,潜伏在彰乡山谷深处月余,今日见关羽危急,正好相救。
众人合兵一处,还剩千余兵马,多数带伤,神情委顿。关平说道:“此时军心不稳,必得城池暂屯,以待援兵。麦城虽小,足可屯紥。”关羽颌,催促残军前至麦城,分兵紧守四门,聚将士商议。赵峰官职卑微,本无资格出席,因军中将官投降东吴甚多,眼下已是主要基层将官,得以与会。此时出列说:“禀君侯,李文将军命我在此伏军之时,曾说他已飞报成都,援军早晚将到。只宜坚守待援,非万不得已切不可外突,免堕东吴陷阱。”
关羽性极孤傲,听赵峰如此说就待火,但想到李文每料必中,此次若不是李文早有远虑,已不能坐在此处了,加上关凤的原因,就隐忍了。关平察言观色,知道关羽不爱听,也出列说:“父亲,鹏飞智谋过人,既早于彰乡伏下奇兵,其必有后着,眼下我军士气低落,固守待援不失为良策。”
关羽脸色稍霁,点头不语。一人出列大声说:“不然!”众人急看,原来是赵累,只见他很不以为然地说道:“此处相近上庸,现有刘封、孟达在彼把守,可差人往求救兵。得这枝军马接济,以待西川援军,方为稳妥。”关羽手抚长髯,脸有赞许之色。
正议间,忽报吴兵已至,旌旗蔽日,将城四面重重围定,不知有多少兵马。众人皆脸有惊色,吴兵来得好快!眼下伤兵众多,士气极度低落,辎重粮草损失殆尽,如何固守?关羽冷哼一声,微微仰头,眯着丹凤眼问道:“谁敢突围而出,往上庸求救?”话音刚落,廖化就出列毫不犹豫应声:“末将愿往。”关平也重重踏步出列道:“我护送元俭将军杀出重围。”关羽颌,即修书付廖化藏于身畔。
夜晚,月朗星稀,北风劲刮,一眼望去,江东军营层层叠叠,没有边际,在夜色里静静地矗立着,让人捉摸不透寂静里藏着多少危险。廖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进滚热的肺里,让廖化翻腾不已的脑子变得冷静清醒起来,使劲地甩了甩头,仿佛要将自己肩负着的君侯、千余士卒、还有荆州的安危重担暂时甩下,炽热地眼神渐渐通明起来,廖化看了立于身旁的关平一眼,关平也正好凝重的眼神望着他,嘴巴蠕动了几下,只冒出了“保重”二字。廖化不愿气氛沉重,伸出右手与关平重重一握,朗笑道:“再见之日,与君一醉方休。出城!”
驳杂地马蹄声在静夜里传出老远,宁静的江东军营像是被马蹄声烧煮着一样,渐渐沸腾起来,廖化他们开门出城仅数百步,一声炮响,一枝吴兵挡住去路,为大将正是丁奉。廖化并无一言,举刀就劈,“铛”地一声巨响,两人都被震出数步,廖化不再管丁奉,借着方才去势,驱马斜刺里冲去。丁奉既怒且喜,怒其轻视自己,喜其后门大开,用刀一杵马**,马匹吃痛箭般冲向廖化,丁奉有些激动臆想着斩将立功,何其痛快!手里加劲“呜”一声,大刀斩落。
又是“铛”地一声巨响,好硬的头颅!丁奉不解地定睛一看,一柄大刀横在面前,一将脸如重枣,眼神冷峻地瞟着自己,顿时七窍生烟,煮熟的鸭子让你放飞了,怒喝一声:“小子,纳命来!”催马上前,正待舞刀,突然觉得一阵压力迫向自己,慌忙格挡避让,对面那将刀不算快,但总是招招攻己必救,十余招下来,自己左支右挡越来越狼狈,对方刀法沉稳,几无破绽,更兼老辣,自己开始失去先机,便招招受制,越打心里越是急躁,忽地被关平一刀削落头盔,丁奉吓得魂魄都飞了起来,不敢再战,落荒而逃。
而廖化这边没了丁奉的羁绊,压力大减,刀法立马一变,大开大阖,吴军一骑不知死活,迎面上来,被廖化一下“举火烧天”,兵器悠地一下飞起远远坠落,不知那个倒霉蛋惨叫一声被从头**。那骑还没回过神来,只见一道刀光过去,连头颅带半边肩膀齐整整被削去,鲜血如泉涌,尸身倒插葱坠落马下,战场上“攸”地静了许多,东吴众军神态各异,或张嘴、或傻眼、或愣神,表情倒是一致地惊惧,廖化身上血迹斑斑,月光下腾腾杀气,如杀神附体,手勒缰绳,坐骑嘶喊立起,廖化没等马儿站定,使劲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冲出,一路不停劈、砍、杀,突然觉得一阵轻松,定神一看,竟然杀透了重围,便辨别了一下方向,往上庸而去。关平率数十骑四处冲杀大造声势,吸引吴军,见廖化没入黑夜之中,便率众入城,坚守不出。
再说关兴、李文这枝人马,一路走山路潜行至彰乡,已是傍晚时分。北风劲吹,关兴突然身形一震,使劲嗅了几下,也不管李文他们,手起鞭落,打马如飞。李文见状赶忙也使劲嗅闻,果然有一种熟悉的气味飘来,与白亮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关兴的紧张是为什么了,前面是战场!急忙也催马上前,行不远处只见满目苍夷,遍地狼藉,关兴正在战场中央边走边仔细察看,李文急勒缰绳,不待马匹站定,即飞身下马。
“安国,可有什么现?”
“荆州军大败,我父亲平安,往麦城去了。”关兴脸上喜忧交集,正出神间,回答也是一截一截的。李文瞪大眼睛,看了几回也是看不出名堂来,心里猴子抓似的又走到关兴身边讪讪地再问:“我说安国兄,何以见得?”
关兴愣神回来,“哦,鹏飞,你看,地面上尽是荆州兵器和残旗,是以知道荆州军大败,”缓了一缓接着道:“父亲的赤兔马乃天下骏马之,极为高大神骏,蹬地有力,此处有一行马蹄印特别深一些,定是赤兔马所留,此蹄印极有规律,其中有一路往麦城方向去,说明此处乃父亲激战之处,后突围往麦城方向去了。”关兴果然聪颖,虽未亲历战阵,却凭着些许蛛丝马迹判断得与实情相差无几。
李文是知道历史的,自然相信关兴判断,眼下走到了历史最关键时刻了。见关兴眼望麦城方向,神情犹豫,欲言又止,便叹了口气,轻拍其肩膀,“安国,可是想杀向麦城?”关兴眼露悲色,微微点头。李文默不作声,拉着关兴坐在山坡的石头上,半响才言道:“安国,我也恨不能立马杀过去,接应君侯。但诺大个荆州地面,只有我们这枝军马尚能战斗,面对围困麦城的重重吴兵,就这样杀过去无异于飞蛾扑火,搭上我们不打紧,但君侯便再难有生机。”关兴听到此话,再也忍不住眼眶泛红,哽咽道:“鹏飞,我……我知道的。”李文使劲揽了揽关兴肩膀,又道:“安国,我们弃夷道来此,乃自断归川之路,破釜沉舟,正是要找准东吴弱点,狠狠一击,围魏救赵,万不可犹豫摇摆。此计若成,则君侯自安,荆州之势可逆,此计若败,不必多言,我等兄弟拼死杀入麦城,与君侯同生死!”李文越说越激昂,最后数句掷地有声,关兴内心宽慰不少,更是感动至极,与李文交颈相抱,“好兄弟,生生死死,永不相弃!”白亮也走了过来,抱成一团,“生死兄弟,永不相弃!”
片刻,三人站立,李文命白亮率军往葫芦谷而去,在山谷里潜伏待命。自与关兴打马向上庸飞奔。
第十一章 连环计1
李文与关兴风餐露宿,快马加鞭,因为吴军主力大都在麦城,加上两人都算是沙场老将了,所以一路平安无事,将至上庸时,望见城头上飘扬的自家旗帜,灰头土脸的两人都有游子望见母亲般的感觉,心里暖暖的,带点唏嘘。李文眼尖,使劲一拍关兴,“安国,你看那是谁?”关兴还在感慨中,被李文重重一拍,吓了一跳,“鹏飞,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说罢定神远眺,只见一人在上庸城门处指着什么,说着什么,关兴突然大喊一声,“啊!”李文也在凝神看呢,被关兴在耳边这么大吼,耳朵嗡嗡直响,差点坠落马来,李文也白了关兴一眼,嘟哝着:“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话还未说完,见关兴脸色大变,驱马疾冲了出去,这下着实又吓了一跳,顾不得再看究竟,赶紧驾马跟上。
此人是谁?原来正是关羽派往上庸求救的廖化,廖化正在绰指大骂刘封、孟达,愤懑不已,突然听见马蹄声疾而来,转身一望,不禁看呆了。李文此时也看清楚了,此人是廖化,忙使劲鞭打快马,将到之时也不减,与关兴一样的动作飞身跃下马,在地上滚了几滚,头盔落地,头散了,手蹭破了皮,一身狼狈都全然不顾,冲到廖化马前,廖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下马,心中悲、忿、苦、喜交集,涌上心头,涌上脑海,脸部肌肉使劲地抽搐了数下,再也忍不住,偌大一员勇将竟抱着关兴、李文二人嚎啕痛哭起来,李文被廖化这一哭,心里猛地一沉,浑身凉,关兴急问了两问,不见廖化回答,只是痛哭,突然身体一僵,两眼白,直挺挺倒了下去。
李文急火攻心,看见关兴紧闭双目,面如白纸,一把拽住廖化拼命抖了两抖,高喊:“廖将军,莫哭了,究竟怎么回事?”随即手忙脚乱地扶起关兴上半身,使劲按关兴的人中。廖化前面见到二人,一时百感交集,此时也忙止住悲声,俯下身子喊着“安国,快醒来!”关兴悠悠醒来,微弱地声音问道:“廖将军,我父亲如何了?”
廖化这才醒悟过来,赶忙说:“关将军无事,现在麦城固守待援。”关兴一听,立马活了过来,腾地坐起,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李文埋怨地瞟了廖化一眼,没事你哭什么,今天真是被你们二人连番吓得不轻。
这时,廖化才把自己往上庸求援经过细细说了一遍。原来廖化心急火燎地来到上庸求救,却被刘封、孟达以上庸诸郡初定,人心未安,兵马不多,加上曹操重兵虎视眈眈,恐援助不成反而连累上庸数郡尽数失去为由,不肯兵,无论廖化如何低声哀求,两人均不肯,最后竟然闭门不见,所以廖化愤恨异常,大骂出城,正准备往西川求救,恰巧遇上关兴、李文二人。
关兴闻听大怒,便欲立马入城,李文此处历史熟读多次,深知其中关键,便一把拽住关兴,附耳细说几句,关兴慢慢地脸色平和下来,点头应允,李文又转头向廖化说:“廖将军,西川早已得报,安国正是为此奉王命从成都而来,此事我等已有计较,援军就交给我俩,请将军先往葫芦谷,我等早伏下一军在那,将军可静候我等佳音。”廖化知道李文计谋层出不穷,远比自己待在这里强,便不多话,辞别二人往葫芦谷而去。
上庸城内太守府中,李文正与刘封、孟达二人见礼。刘封哈哈大笑,“鹏飞别来无恙,听闻你率败兵退守夷道,让陆逊不得寸进,好本事呀。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李文深施一礼,道:“大公子勇武盖世,鹏飞让大公子见笑了,”先一顶大帽送上,笑嘻嘻说道:“前番上庸拜别,许久不见,实在想念得紧,故而不辞路途遥远,特来叨扰一杯水酒。”刘封笑骂道:“鹏飞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油嘴滑舌了,荆州战事危急,鹏飞此来岂能是为一杯水酒,如何骗我?来人,备酒席。”
众人坐定,一杯水酒下肚,李文润了润嗓子,便施礼道:“大公子明鉴,实不相瞒,鹏飞此来乃为求援而来,君侯兵败,现困于麦城,情势危殆,而蜀中援兵,不能骤至。望借些许上庸之兵,以救此危。”李文也不说城外碰见廖化之事。
“哦?”刘封与孟达对视一眼,孟达又是那番推脱廖化的话语出来,“鹏飞,上庸之战你于我及大公子有相助之情,本不该驳你面子,奈何山城初附,民心未定,又闻曹操亲督大军四五十万,屯于摩陂,若是贸然兴兵,恐麦城之围未解,上庸诸郡也尽失去,有负汉中王重托呀。”刘封在旁也是连连点头。
李文腾地站立,清秀的脸庞上现出嗤笑神情,冷声道:“末将斗胆,敢问二位将军,可否想好降曹操好亦或是降孙权好?”刘封愕然,随即怒道“鹏飞何出此言?我乃汉中王义子,副军中郎将,如何会降贼?”
李文点又道:“既如此,大公子可曾想过,你与汉中王虽为父子,亦属君臣,虽无血脉之亲,但有骨肉之情。汉中王与君侯虽为异姓,然情逾骨肉,君侯从主公于微末之时,义结金兰数十载,而受荆州托付之重。如今你坐视荆州危殆不救,日后汉中王即便不怪公子不念叔侄情意,恐亦难逃坐看荆州失守之责。试问那时大公子该如何自处?是以在下要问二位将军可否想好降曹亦或降孙?”
刘封语塞,孟达见状忙说:“东吴兵精将勇,且荆州九郡,俱已属彼,曹操亲督大军四五十万,屯于摩陂,我军止有麦城,乃弹丸之地,量我等山城之众,安能敌得两家之强兵?”
李文早已预备,转头便道:“子度将军乃智将,如何自误?曹操雄才远略,身边谋士如云,岂会不知坐收渔翁之利的道理,定会隔岸观火,以待时动。此一家暂不足虑,东吴只擅水战,陆战孙权以十万之众尚被张辽杀得大败亏输,荆州一役乃背盟偷袭得手,只要我等精诚团结,当可一战。”
孟达摇头依旧坚持道:“不然,上庸兵少,我今即往,杯水安能救车薪之火?将军回,静候蜀兵至方可有所作为,倘若夷道再失,更为不妙。”
关兴早隐在大堂外,听了许久,此时再也忍耐不住,腾腾腾大步走进堂内,绰指厉声喝道:“孟达,你三番四次推搪阻挡,莫非有异心?”孟达怎料到堂外尚有关兴,且关兴原本远赴成都,而今出现在这里,莫非……一时心下惶恐,脸现惊慌之色,战栗不能言,见关兴面露狰狞,手下意识地摸向佩剑,关兴眼角余光看得清楚,二话不说,踏步上前,拔出佩剑,手起剑落,偌大个头颅骨碌碌地滚出堂外,刘封被这突然变故惊呆了,就连李文有些心理准备的也震惊异常,没想到关兴如此果烈,眨眼间便砍杀了一员大将。
刘封咽了咽有些干涸的喉咙,强笑道:“安国贤弟,为何如此?”关兴圆睁双眼,嘶哑地说道:“汉中王有命,西川援军旬日内到,命我先行前来,为救荆州可权宜行事,将军可愿借兵数千往救麦城?”关兴心里有气,也不愿称刘封为兄长。孟达被当面斩杀,刘封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但关兴搬出王命来也是无可奈何,说到借兵,自己觉有些理亏,忙点头应允。
葫芦谷,顾名思义,乃两山相夹,形成陡峭山谷,状似葫芦,谷中道路倒也不算小,可容三驾马车并行。关兴、李文精心挑选了四千上庸精兵昼伏夜出,一路急行军赶到谷口,葫芦谷口,满眼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两边山坡颇为陡峭,好一个易守难攻,可藏精锐雄狮的战场。李文站在高处,望着层峦叠嶂的山脉,森森重重的树木,蜿蜿蜒蜒的道路,想象着那胸藏雄兵的诸葛军师,指点江山,羽扇轻挥,曹操领着赤壁败军再度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成就了三分天下。自己今天站在这里,对手变成了东吴孙权,也是以弱敌强,想着便闭上眼睛,极力地深呼一口气,仿佛吸进去百万雄兵一般,豪情顿起,自己设下的连环计,庞大而复杂,金蝉脱壳成功拖住陆逊于秭归,又渡过了保关羽于麦城的难点,特别是上庸借兵,动之以旧情,晓之以法理,威之以王命,丝丝入扣,终借得数千精锐,赢得了生死一战的机会,完成了连环计的第一阶段。
“鹏飞,好闲情呀。”关兴、廖化、白亮三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李文背后,廖化笑吟吟地说道,李文被打断了遐想,回过身见是他们,赶紧见礼。廖化望着这昔日的小兵,连番生死战让李文早褪去了稚气,神态沉稳,眼光锐利,举手投足颇有些大将风度了。
“我说鹏飞,眼下形势刻不容缓,你有何良策?”廖化心里实在是焦急异常,笑容转瞬即逝,代之以忧色,关羽困守孤城,朝不保夕,自己这枝生力军虽在暗处,有些优势,但面前是十倍于己的强敌,背后是荆州坚城,如何破敌,力挽狂澜于既倒,难于登天,廖化心里如同一根丝线吊着千斤重物似地,绷得自己小心翼翼不能呼吸。关兴也是忧心忡忡,望着李文说:“鹏飞,我军在此不能久驻,迟则生变,须早作决断。我等皆愿听你将令。”
廖化、白亮均重重地点头,李文望着三人,内心里感动油然而生,除白亮是自己部属外,其余二人官阶均高出自己许多,此役九死一生,由李文指挥等于是把命交给了他。李文面容肃然,对着三人深施一礼,说道:“既如此,我便僭越了。”
“廖化听令!命你率一千精兵伏于葫芦谷西北口,但见东吴军来不必出战,待其过后,以滚木大石充塞谷口,及东吴败军奔回即行掩杀,随后如此如此。”
“得令!”廖化恭谨地抱拳,虽然没有大帐,没有令箭,依然给足李文面子。
“关兴听令!命你率一千精兵伏于葫芦谷中段山坡,见东吴军混乱后四下放火,分割追歼,不得有误。随后如此如此。”
“得令!”
“白亮听令!随我率余下两千精兵列于葫芦谷东南口,伏击东吴军,随后你率山地营如此如此。“
“得令!”
第十二章 连环计2
是夜二更,葫芦谷东南口不远处突然燃起大火,火光冲天,荆州城头东吴士卒远远望去,只见麦城方向天边泛红,忙报于孙权知晓,孙权聚众商议,众臣莫衷一是,议论纷纷,诸葛瑾建言,麦城方向有吕蒙的东吴主力,西川方向有陆逊大军,而关羽大军折损殆尽,应无大碍,退一步确有变故,吕蒙大军自保应当有余,此荆州重地不宜轻动,可派斥候探明情况再作打算。孙权深以为然。
吕蒙在麦城东吴大营内也被惊动了,忙披挂上马登上高岗望去,只见荆州方向天边泛红,喊杀声隐约可闻,有些惊疑不定,不知生何事?赶紧回到大帐聚众将议事。吕蒙紧皱双眉,沉声问众将:“诸君有何高见?”
“关羽全军尽在此处,荆州处何来战事,莫非刘备的川兵到了?若如此,吴侯堪忧呀!”蒋钦言道。
“不然,近闻陆将军已攻下夷道,围困秭归,川兵如何轻易得过?何况我军取下荆州仅月余,算时间川兵难不成能飞?以末将看,当是小股残余欲以疑兵之计调虎离山,伺机救出麦城关羽。”丁奉朗声道,众将不少点头赞同。
吕蒙亦是如此想,缓缓道:“丁将军言之有理,然我军主力尽皆在此,吴侯在荆州,也不得不防。”话音刚落,蒋钦便抢言道:“我愿率五千精兵,前往荆州,以防万一。”
“如此甚好,将军沿途可多派斥候探查,以防不测,有甚情况及时回报。”吕蒙用兵极是谨慎,蒋钦应诺转身出大帐,吕蒙想了想,又派丁奉引一军伏于大营外,以防有荆州残军冲动大营,并命诸将整肃各部,防备关羽突围,调拨得滴水不漏。
话说蒋钦率军,一路探查着前进,斥候均无现,到了葫芦谷口,见两山险峻,心中也是凛然,派前军先过,半响前军回报并未现荆州残军,蒋钦眼见荆州方向火势冲天,心中有些焦急,便催军紧赶,将将赶到谷中,突然听见前军一阵喊,急催马上前。
话说李文率一千精锐,阵容严整地列于谷口,白亮引山地营伏于谷口两侧山坡,见吴兵至,即命纵火,随着火起,一声炮响,旌旗立起,火光中人声鼎沸,乍一看去不知有多少兵马,光影中只听见“咻咻”箭响,吴兵前军纷纷中箭倒地,乱作一团。白亮一声令下,“投标枪!”夹在箭雨中,竹标枪“呜呜”地破空声即便是在嘈杂声中也极为刺耳,黑夜中吴兵看不真切,更觉恐怖,少数几个胆小的立马撒腿就往回跑,随即恐惧如瘟疫般迅蔓延,登时溃散,拥塞于谷中道路,人相践踏,伤者不计其数。
李文见状,没有丝毫迟疑,举枪示意,战鼓如雨打芭蕉般急促响起,“杀!”李文一马当先,跃马疾如闪电冲向吴军,白亮也率山地营从山坡居高冲下,两路均如虎入羊群,势如破竹,吴兵恨不能肋生双翅,丢盔弃甲,互相比谁跑得快,好让别人替自己当人肉路障,蒋钦被败卒裹挟着无法上前,只得命后军改为前军,随人流折回。
行不足百步,两旁山坡又是一声炮响,喊杀声震耳欲聋,四下火起,不知伏兵有多少,强弓硬弩只望人多处攒射,吴兵挤在一堆抢路而逃,丁奉恨得牙痒痒的,山路狭窄,山坡陡峭,有力也无处厮杀,不得已只得驱赶众军拼命往西南谷口突,关兴放过丁奉前军,杀下山坡,截住后军,吴兵胆裂,降者无数。
蒋钦堪堪赶到谷口,定神一看,不禁叫声“苦也!”,谷口早被大石滚木堵住,既无火起也无炮响,却有一声梆子响,黑暗中又是无数弓箭袭来,吴兵此时跑的气喘吁吁,如惊弓之鸟,此时听见弓箭声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欲翻过滚木大石,蒋钦此时也是心慌不已,弃马徒步在一众亲卫持盾护卫下,爬过封堵,往吕蒙大营狂奔而去,身后仅百余部卒跟随。
关兴抓紧时间抚慰东吴降兵,让军士休整,李文与白亮来找关兴告别,廖化已不见踪影,关兴见到李文,使劲擂了李文肩膀一拳,“鹏飞果然神算,料定吴军必出,此番总算大大出了口鸟气。”关兴世家子弟居然也来粗口,李文被逗乐了,长笑数声道:“安国,些许小胜,不足挂齿,接下来就看子玉的了,若然成功,那就不仅仅‘大大出了口鸟气’了。”白亮爽朗地笑道:“小弟自加入荆州军以来,从未有过的快活,与两位兄长一起出生入死,爽快异常,此番定当尽力而为,纵然战死亦无憾!”关兴脸色渐渐凝重,双手揽着两人,“兄弟,你们都是好样的,然此去凶险异常,二位千万保重。”李文被白亮一番话激荡起满腔豪情,对历史的恐惧早被抛于脑后,眼神坚定地说道:“大丈夫立于世间,当求惊天地、泣鬼神,今晚我等兄弟,奋力一搏,相信天不负我!”关兴将两人紧紧拥抱,只一句话“生死兄弟,永不相弃!”
说罢三人各引部属,兵分三路而去,过不多久,葫芦谷西北口烧起漫山大火,冬天草枯树干,火借风势,烧的满天红光,数百米之内,人皆不能站立,黑夜之中,格外醒目,百里开外都能看见。
荆州城中,孙权再也睡不着了,麦城方向一场大火,斥候回报葫芦谷有大战,无法进一步探查,众臣还在议论纷纷之时,城头军士再报,麦城方向又一场大火,更甚头一场,烧得天都红了,孙权望着堂下争论不休的众人,觉得就象一群苍蝇在自己耳边一样,嗡嗡个不停,烦躁不已,使劲咳了一下,众人终于慢慢静了下来。
“众卿可有良言教我?”孙权碧眼环视了一周,众人面面相觑,方才还没争议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哪里敢讲,诸葛瑾出列,张嘴待言,孙权摆了摆手,“子瑜,可是要说‘情况不明,荆州重地,不可轻动。’”诸葛瑾脸皮微红,闭上嘴巴低头入列。一众谋士见此情形,更没有人敢出来触霉头了,堂内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此时甘宁踏步而出,“吴侯,敢请军令,引一军前往巡弋,如遇敌军就地击杀。”
“兴霸勇武,我心甚慰,既如此,你可引三千精兵前往探查,不可轻敌深入,只可巡弋于荆州与葫芦谷之间,尽快与子明将军取得联系。”孙权对甘宁颇为喜爱,点头赞许。
正此时,城头再报,一彪人马来到城下,自称是潘璋派来。“噢?众卿快随我去一看究竟。”孙权腾地站起,急忙往外走去。
站在荆州城下的那彪军,不足千人,吴军服饰,人皆垂头丧气,萎靡不振,横不成排,竖不成列,衣甲残破,还有部分士卒或头、或手、或脚包缠布条,血迹斑斑,有些士卒干脆坐在地上,似乎疲惫不堪。为一人,骑于马上,头盔也不见了,披头散,头一缕缕的似乎被汗水湿透打结了,征袍千疮百孔,血污的脸庞上,眼睛空洞而无神,仔细看才能现其眼睛会偶尔闪出一丝精光,此人正是李文!李文并未像吕蒙估计那样,往麦城而去,而出乎意料地出现在荆州城下,还夹带了数十名被好言宽慰的东吴降卒。
孙权率一众人等来到城楼,李文赶紧滚鞍下马,拜伏于地,泣不成声,“你是何人?为何如此?”孙权见城下如此光景有些心惊。
“禀主公,小人乃潘璋将军营中校尉吴文,我军本于麦城将关羽围得水泄不通,怎知敌军廖化突围,引上庸兵于今晚突袭大营,我军猝不及防,各营大乱,吕蒙将军被廖化与关羽两下夹击,围于土山之上,形势危急。潘将军率部前往救援,命我领军一部脱离战场,前来报讯,请主公援兵,迟恐生变。”李文声音颤抖,顿扣地,情甚急切,说实话,连李文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要是在后世,不定能整个奥斯卡之类的奖项。
孙权又惊又疑,吕蒙大军乃东吴主力,更兼吕蒙文武兼备,用兵谨慎,岂能一击而溃,但斥候回报葫芦谷确有大战,更有麦城方向火光冲天,倘若吕蒙大军果真被破,荆州局势堪忧,心下拿不定主意,望了望左右。诸葛瑾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吴侯,吕蒙将军向为关羽忌惮,且手握东吴主力重重围困麦城,岂能轻易陷于如此境地,若果真如此,此人名不见经传,又怎能轻易突围报讯,须提防有诈。”孙权也觉有理,暗暗点头。
李文见城头一阵交头接耳,知道孙权身边智谋之士颇多,不能就此枯等,赶紧说道:“主公,末将等人已厮杀奔走一夜,疲惫饥渴已极,敌军或旦夕将至,还望主公体恤我等,容末将等人入城。”说完向左右隐蔽地做了个手势,一众败卒顿时杂乱无章地、有气无力地纷纷哀求,孙权及众臣旁边或有小卒说道:“那立于阵前手臂缠着布条的叫张三,是我会稽老乡。”孙权内心犹豫,不允有损自己仁爱之名,如允万一有诈怎么办?一时间沉吟不决,众人议论不已,众说纷纭,又让孙权渐渐烦躁起来。
正此时,突然随风传来轻微异响,李文将耳朵伏地,倾听片刻,一下跃起,脸色惶恐,冲城头大喊:“主公,再末迟疑,敌军已经来了。”言罢,远处忽然亮起无数火把,星星点点,无边无际,在迅跳跃移动着,喊声由低渐高,由杂而齐,汇成两句“杀吴贼!”“活捉孙权!”,城头上被这突然一幕震呆了,没人吭声,静静地听着远处传来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声浪。
李文与一众败卒慌忙高喊:“主公,主公,请容我等进城!”急切中还带有呜咽之声。孙权及众臣,连同城墙上的守卫都被远处的火把、喊声和李文等人吸引住了注意力,孙权心里极为焦躁,但面容还是没有太多变化,脑子飞转了几转,用手一指,“你去,带三千精兵,接应入城,若是有诈,就地击杀,我在城头与你掠阵,射住敌军。”甘宁应声而出,腾腾腾大步跑下城头。孙权再朝城下喊道:“吴文,你率部属聚于护城河边,我命城头守卫以弓箭护卫你等,甘将军马上引兵接应你等入城。”
李文听了倒吸口冷气,暗自惊心,暗骂孙权这个老狐狸,甘宁那是多猛的一员大将,派他率精兵来接应,只要走到近前就会现自己这群人有假,纵然大开城门,自己这点斤两,手下这么千余疲卒怎么能抢入城门并坚持到援兵来到,还要我们立于护城河边,暴露在城头明晃晃地火光下,不等甘宁动手,只需一声令下,不需一刻钟就可全部射杀。李文头都大了,脑门上直冒冷汗,若是按照孙权吩咐,自己这千人性命难保,若是不这样,立时露馅,该怎么办?李文略一踌躇,猛地一个激灵,不能再犹豫了,历史的改变就在此刻,自己来之前豪言壮语“大丈夫立于世间,当求惊天地、泣鬼神”,如今生死成败就看此一搏了,想罢一咬舌尖,厉痛让纷杂的脑袋清醒了些许,李文强压怦怦乱跳的心,喊了一声:“众军听令,列队于护城河边。”
荆州城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甘宁当先出城,跃马挺枪,威风凛凛,喝道:“吴文何在?”李文心里焦急异常,大颗大颗汗珠顺着脸颊淌下,眼睛望穿荆州城墙,这死人白亮,怎地还没有动静?
第十三章 连环计3
甘宁未见吴文回答,心下见疑,举枪示意,众军迅列阵,枪械碰撞声、衣甲摩擦声“叮铛”“晰沙”作响,传入李文耳朵,更觉焦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就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两手冰凉以致开始麻。
突然,荆州城北面城墙上传来一阵嘈杂声,隐约听见几声尖叫“敌军来袭”,瞬间叫声嘎然而止,代之以喊杀声,杂着“活捉孙权”的叫喊声,寂静的黑夜中,那喊声如同平地惊雷,震得东吴众人脸色惊慌,心动神摇,在李文听来却如同仙乐,浑身舒坦,这臭小子,再晚来片刻,我就归位啦。甘宁本凝神提防李文他们,突逢异变也是脸色阴晴不定,赶紧喝令从关闭城门,拨马便去寻找孙权。
李文此时冷静、胆量、气力都回到身上了,见东吴众军欲关城门,于马上立身举枪高喊:“东吴贼子毁盟违约,窃据荆州,我等妻小皆陷于贼手,而今君侯奋起虎威,麦城大败敌军,刀锋正向荆州,此诚建功立业之时,我等唯有奋力一战,活捉孙权,战死者荣,偷生者耻,曹将张辽,尚能以八百骑破吴狗十万,我等荆州健儿岂不如乎?”
火光下,李文早已不见方才表演时的眼神空洞,言语无力,而是神情刚毅,中气十足,话音远远传遍四野,高举的枪尖闪耀着黄橙橙的火光,随风飘拂的长也被火光染得金光灿灿,一众假扮的败卒竟看痴了,一息之后,猛地爆出海啸般的欢呼,能跟随这样的将军作战,岂能不激动自豪。
说时迟那时快,城头上还未反应过来放箭,李文已经跃马朝城门电驰而去,众军群情汹涌,慷慨激昂,山呼着“杀敌建功!”如一股旋风般随着李文疾进。
三千吴兵正在列阵当中又听闻撤回城内的军令,往前涌的,往回撤的已经挤成一团,乘此城门难关之际,李文使劲用枪尖一刺马身,马吃痛高高跃起,踏进吴军阵中,高度密集的吴兵一下就被前蹄踹翻了数人,骨骼碎裂声音清脆可闻,数人口喷鲜血,飞身砸在附近同袍身上,更让吴军慌乱不已,李文乘着马匹的去势从马上飞身跃下,感觉到空气急从耳边掠过的风声,枪如蛟龙出海,裂空而去,一枪便刺透了两人,随即紧跟奔马闯出的空隙如箭般刺进城门门洞内。
这情形就像是做木工的时候,楔子被使劲锤进缝隙中,如果说奔马和李文是锤进城门的楔尖,那么一众假扮的败卒就是厚重的楔身,将楔尖挤出来的空隙尽可能地扩大。
两拨人马搅在了一起,很有些奇特,都是东吴服饰,不要命地相互斫杀。三千吴兵明显地吃了大亏,除了军令变更引起的混乱外,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该砍谁?!身边每个人都可能是自己同袍,但又可能是敌人,每每是稍一愣神自己脑袋被削掉了,最后竟是各自为战,挨着身边的就砍,是以李文及一众假吴兵反倒形**多势众之势,占尽了上风占据了城门的控制权。
甘宁快上到城楼,搀过孙权就要走,孙权奋力甩脱,碧眼怒睁,喝道:“慌什么?小股敌军以诈计乱我军心而已,我哪里也不去,你等可奋力杀贼。”
甘宁见状不得已,大吼一声,“韩将军,护住主公,我去北门,徐将军剿杀此门乱军。”说罢往北门疾步而去。
北门究竟是何处人马?
原来是白亮的山地营,乘孙权等人注意力均被李文吸引之时,以队为单位潜行至北门城墙下,使出山地营最擅长之爬墙术,悄无声息地翻上城墙,多处同时骤起难,以三人一组,贴身搏击,分进合击,东吴士卒如何能抵挡,于是迅控制了北城墙。
白亮担忧李文安危,命一曲守住北城墙各处要点,自带一曲大造声势,高喊着“活捉孙权”往西城墙杀来,甘宁引军正好迎了上去,两股洪流狠狠地撞在一起,激溅起四射的血花。
甘宁一枪挑开眼前的两名山地营士卒,大喝一声,飞枪掷出,连透三人才止住去势,随即抽出腰刀,所到之处,锐不可当,眨眼功夫,十余名山地营士卒命丧他手,纵然山地营精锐,也止不住阵脚慌乱,纷纷后退。
白亮同袍情深,见状眼睛通红,怒吼着扑了过来,刀舞得飞快,瞬间两刀相碰十余下,叮铛声不绝于耳,甘宁瞅准空挡飞腿正中白亮胸膛,白亮被踹飞了数步远,勉强扶着城墙站起,只觉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城垛。
甘宁得势不饶人,刀光闪处,又是两名山地营士卒倒地,白亮大急,强压胸中翻滚,嘶声大喊“山地营”,一口鲜血止不住又喷了出来,众军听得统领大喊,齐声应道“有我无敌!”,气势一振,东吴军卒见白亮及山地营如此悍勇,皆觉凛然,乘敌军一愣的功夫,白亮强撑着命令前排士卒结阵,后排士卒投枪,随手抓住旁边的曲督让他接替指挥便晕过去了。
狭窄的城墙上,数十支枪呼啸而来,纵然甘宁悍勇无匹,也不得不向后跃出十余步避让,其余众军避让不及,纷纷中枪,两军之间出现了十余步的空旷地带,山地营森严林立的枪阵让东吴军一时间不敢前突,两下僵持。此时城外火把由星星点点转而连成大片,人影憧憧,喊杀声越加高昂,眼见不足两里地了,甘宁铁青着脸,冷哼一声,“休想里应外合”,下令急召集三百弓弩手,射杀山地营。
白亮所率正是山地营步兵精锐,其任务是守住北城门,为援军打开一座大门,此时巧遇甘宁,只需吸引甘宁注意力,缠住甘宁即可。山地营人少,利用三人组却稳稳守住这空旷地带,在不到十步里,铸就血肉钢墙。
一时之间,在弓弩手的支持下,甘宁仍冲不下来,不禁烦躁,忽闻荆州军大呼。
“徐盛已死!杀敌建功!”
第十四章 连环计4
却说李文在西门杀得吴兵节节败退,望着城外援军离此越来越近,心中大喜,怎料“呜”地厉响,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不及细看,忙举枪格挡,一把大戟敲在枪杆上,直把李文震得倒退了数步,“徐盛”,李文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东吴名将中只有他使戟,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正是你家爷爷!,来者何人?”徐盛横戟立于城门处,声音极为雄壮,“荆州李文便是我!”李文也不愿示弱,把身体挺得像标枪一样笔直,举枪指向徐盛大声答道。
“李文?你不是在秭归吗?”徐盛想起吕蒙说起夷道捷报时,担心陆逊不能困住李文,如今就在荆州见到李文,疑惑不已。
“哈哈哈,陆逊小儿岂能奈我何,实话告诉你,夷道乃是我故意放弃,诱其深入秭归,现陆逊已被我西川援军击败,不知所踪。”李文故意朗声说话,好让所有人都听见,见徐盛及东吴众军惊疑不定,乘势再口水花乱喷,“吕蒙已被关将军所破,败走临沮,被关将军与上庸两路合围,否则我焉敢来此诈城?城外火光见否,那就是关将军大军,你何不早降?共图大业。”李文是一句真两句假地,真真假假让人不知虚实。
徐盛如何会降,“呸”了一声,看了看左右,大都将信将疑,士气有些低落,情知不好,便大喝一声,“呔!少在此巧舌如簧,有我在此,你是来得去不得了,众军听令,后退一步列阵。”徐盛也是看出城门处被动的原因所在,己方敌我难辩,导致或是相互残杀,或是被动挨打,这后退一步,立时泾渭分明。
徐盛为鼓士气,率亲卫立马扑上,一团戟影笼罩着李文,徐盛是想抢先难,战决,城外不知多少人,何处而来的军马是越来越近,都能感觉到千万人跑动引起地面的颤动,每一下的颤动都引起了包括徐盛在内的东吴众人的心颤,并共振起来,孙权站在城楼上还能面容保持镇定,可徐盛粗豪的脸庞上就抑制不住地表露出焦躁来,不能尽快解决城门的战斗,胜负难料。
李文猝不及防,满眼都是大戟的影子,勉强挡得十余下,被戟边划破了几处身体,虽未中要害,但也皮翻肉卷,狼狈不已,李文又一次像在宛城那样,感觉到对生命失去控制的绝望,那时有关兴及时救援,这次呢?
李文把心一横,不管戟影,团身跃起,“蓬”地一声,李文跃起时有意识避过了戟头,却被戟杆扫中肩膀,听到“喀喇”一声,痛彻心扉,李文也顾不得那么多,身体在空中横飞之时,用劲将枪甩向戟尾方向,耳朵听到“噗”地一声,身体已撞上门洞内壁,登时眼冒金星,闷哼了一声,几乎晕了过去。
两边军士均大喊“将军”,徐盛适才也是未料到李文两败俱伤的打法,猝不及防被枪扎中肩窝,应声倒下,李文迅即强撑着站立依墙,左手已经不能动弹,右手抽出腰刀,一脸无事的模样高举刀锋,高喊:“徐盛已死!杀敌建功!”,身后众军士气高涨,呼啸着冲杀进吴军阵中,吴兵不知底细,只知已方将军倒下,大恐,待得徐盛站起吼叫,声音已被李文部属的“杀敌建功!”喊声淹没。
城外那支军队正是关兴所部两千精锐及千余降卒,每人手举两支火把,前军依队列疾行,后军各列交错而行,远远看去,火把涌动,不知人马凡几。
关兴早听得荆州城杀声震天,心急如焚,一面拼命催促大军,一面想起李文坚定、毋庸置疑的交待:安国,此去我以败卒诈城,乃乱其心智,子玉因此定可乘其不备,袭占北门,而憾其意志,若我等二路顺利,则安国一出,孙权胆裂,抢占荆州不难。若事不谐,安国切记不可恋战,吕蒙见蒋钦一军惨败,不知我军虚实,忧孙权安危,必引主力回军荆州,安国可挥军接应君侯往上庸而去,切不可因我与子玉二人而坏荆州大局。
关兴打马如飞,耳朵里仔细凝听辨别荆州城的动静,北城墙及西门处皆有喊杀声,看来情况不坏,西门处“杀敌建功!”吼声颇为雄壮,依稀可辨,应该情况更为有利些,念及于此心里大定,离城五百步处,关兴一勒马缰,坐骑长嘶立定,一众精锐皆肃然立于关兴身后,悄然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荜拨”声,城外的突然宁静让交战双方,乃至城楼上的孙权都有点不适应,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城外的明暗交会处。
只见忽然间,数十把号角呜呜鸣起,低沉、雄浑、苍劲,震人心魂,一骑缓缓步出,卧蚕眉,丹凤眼,五绺长髯,亮银锁子甲,斜披绿帅袍,手提青龙偃月刀,脸微微上仰,眼角俾倪城上,端的是威严无比,孙权正在城楼上凝神注视着,见此人不禁脚软了一下,手微微抖地扶着城墙,惊道:“关羽?!”左右众人皆大惊失色,不敢言语。
“江东鼠辈,安敢背盟欺我?”苍劲有力的话音远远穿过荆州城墙,激荡于荆州上空,见无人应答,接着又道:“吕蒙授,谁人敢与我一战?”号角随从一骑枪挑一颗级越阵而出,城头离得太远,看不仔细,但城墙上一阵嗡嗡细语,众人脚步浮动,西门及北城墙处竟然也都渐渐停下了交战,显然人心大乱。
“既不敢战,何不早降?否则大军所向,你等俱为齑粉!”此话随劲风扫过荆州城头,各人皆觉心动神摇,难以自己,关羽刚水淹七军,直逼得曹操欲迁都以避其锋,而今竟能来到此处,显然是击破了吕蒙主力,本该面临绝境的关羽究竟在哪里深藏了强大的实力,东吴众人皆觉得变幻诡异、神鬼莫测之感。
“君侯威武!活捉孙权,杀敌建功!”李文以刀支地,趁热打铁高喊,众军听闻轰然应声,声浪足可掀翻城楼,假关羽大刀前指,城外大军呼啸着往西门冲过来,从城上看下,一条巨大的火龙蜿蜒而来,蔚为壮观。
军情瞬息万变,甘宁立即舍了山地营,径往西城楼快步迈去,不由分说挟起孙权就走,韩当则护住徐盛及众臣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