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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血xing楚轩2

    楚轩回城,众人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他进城,千名青壮尤其狂热,崇拜的眼神聚焦于楚轩不羁的脸庞上,若不是亲卫开路,楚轩几乎难以上得城楼。

    楚轩凝视着曹军缓缓而退,开始扎营,表情严肃,激将之计侥幸成功并未给他带来喜悦,今日虽过关,然明天激战在所难免,区区千人还能撑得住吗?楚轩不知道,李文那边进展如何,顺利吗?楚轩也不知道。

    稍顿片刻,楚轩下令众人尽取城中滚木礌石、油锅箭矢堆放城楼,望着川流不息的士卒,心里有些难受,多好的儿郎,明日不知还有几人能活?口中不自觉喃喃念叨“马革裹尸几人还”。

    大汉军旗寒风中猎猎作响,打断了楚轩的思绪,仰头看了一眼,火红的大字在眼里跳跃,心中豪气渐渐聚起,甩了甩头,仿佛要将所有想法甩出脑袋中,大丈夫死又何惧,但求尽力一战。

    翌日,仿佛配合着这形势一般,往日的艳阳隐去,代之阴云聚合,寒风凛冽。

    魏兵数千人离城数百步列.阵,旌旗层叠,随风狂舞,观之如起伏潮浪,正蓄势欲扑面而来。战旗开处,一骑电驰而来,高举大斧,吆喝着:“楚轩,我徐质来也,快快出城一战!”

    楚轩仰天长笑,梢随风狂舞,“徐.质,徒勇匹夫,本将不屑与你相争,上得城来,便与你战。”众军刀盾相击,随之笑。

    徐质气结,昨日这小子颇为丈.夫,今日如何就如此无赖,气血上涌,“无耻匹夫,胆怯小人,破城之时,将你碎尸万段。”

    魏军阵中战鼓声低沉响起,滚滚贴地而来,震得脚.下地面似乎都感觉到,悠扬的牛角号冲天而起,一声声响亮的嘶号声直叩九霄,仿佛要将这阴霾一鼓撕裂一般。

    中军令旗挥舞,魏军漫天声响霍然停顿,极闹遽尔.变成极静,令蜀军众人耳朵很是不适应,还有些嗡嗡作响。暮地,魏军同时一声大喝“嗬”,震动心魄,令蜀军士卒一阵心悸。两个方阵缓缓推出。

    巨盾在前,刀斧手、弓箭手层叠在后,踏着短促节.律的鼓点,一步一声呐喊,杀气腾腾,混杂着飞扬的黄土,弥漫空气之中。

    楚轩两眼微缩,.目光灼灼,脸色冷峻,稳声下令,“煮沸油”,“举弓”,城头之上,一时间烟雾腾腾,渐渐让城楼显得有些飘渺。

    二百步,“放箭”,楚轩毫不犹豫下令,箭矢极多,无须考虑节省,所以早早便开始攒射。“噔儿”,数百箭支如同雨线洒向地面,略微有些散乱,像是小雨纷纷时被风吹散了的。

    大多箭支落于魏军前面的空地上,还有些被巨盾挡落,只有极少数射入了魏军两个方阵中,如同挠痒。鼓声越急促,魏军开始加冲过来。

    “弓再高些,全体三轮抛射”,随着楚轩令下,三片飞翔欢叫的乌云挨次飘向魏军,下的是冷冰冰的箭雨,抛射角度恰好绕过了巨盾的遮掩,使得咆哮奔腾的潮水激起了许多的漩涡,潮水奔涌的势头明显缓了一缓。

    武功城虽离箕谷不远,然一直未经战祸,乃关中腹地,所以城墙不高,并无护城河。曹遵见城头不惜箭矢,冷笑一声,令旗再舞,战鼓再次喧天响起,两个方阵洪潮瞬间变成条条怒流直冲城池,一个个滚热的躯体被冰冷的箭矢钉在同样冰冷的大地,无人顾及。

    巨盾在离城五十步筑起一道掩体,魏军弓箭手依托巨盾于缝隙中对射城头,刀盾手背负盾牌,弓身抬着云梯直扑城下。

    “撤弓,出刀,备战”,蜀军个个脸抹油彩,状甚狰狞,齐齐亮出明晃晃的马刀。一个魏兵甫一露出脑袋于城垛之上,一道光影闪过,带起一片血花,未哼一声,仰头栽下。

    “倒沸油!”油锅里油花飞溅,被数名士卒用力转动长杠,挑着油锅转至城垛边,云梯上努力攀爬的魏军士卒眼睛圆睁,感觉到灼热扑面,惊恐地张大嘴巴,不似人声地厉号着,油锅缓缓倾斜,蜡黄色的粘油欢快地跳跃着,一泄如柱,厉号嘎然而止,随之城墙脚传上来惨嚎声一片。

    这种情形沿着城头十余处,处处皆是。士卒露于衣甲外的皮肤密布大小水泡,或有士卒征衣被沸油浸透,皮肤剧痛,忍不住去拉扯征衣,却把皮也揭了起来。人间地狱般的惨景让最悍勇的魏军士卒都为之胆寒,一人带头,众人皆从,潮水般地退回巨盾防线。

    曹遵黑气罩脸,狠狠地啐了一口,脸部肌肉狞动了几下,令旗急挥,鼓声大作,急促如骤雨,徐质前方听见,心中着急,手舞大斧,厉喝:“与我再上!”或有士卒逡巡不前,徐质二话不说,手起斧落,士卒齐腰处劈为两截,鲜血喷溅丈许之地。

    望着尚在滴着鲜血的大斧,还有杀气腾腾的徐质,魏军士卒无奈地鼓起勇气,一声喊,再次涌向城墙。

    “滚木礌石”,闷哼声、骨裂声、惨叫声、怒吼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充斥在武功城上空。魏军士卒退是必死,进尚有生机,所以皆奋不顾身,凶悍异常。

    一名蜀军士卒正双手高举石块,要往下扔,云梯处一名魏军小校手快,未及登上城垛便奋力挥刀横砍,两下脆响,双手齐腕处与身体分离了,石块带着手掌将蜀军士卒砸于地上,脑壳迸裂,魏军小校大喜腾身想翻过城垛,身在半空却被两杆长枪瞬间刺穿,推出城垛外,来了个自由落体。

    城垛处处皆是激战,几处城头曾被魏军突破,所幸蜀军皆身穿藤甲,近身搏战大占便宜,可以奋不顾身相拼,加之哪里危急,楚轩就赶至哪里,所以魏军难以在城头站稳脚,连续两拨进攻都被打得退下城去。

    曹遵一直注视着战况进展,脸上黑气渐渐消失,嘴角竟然微微有笑意了,以两千兵马试探攻城不足半日,城头处就有些支持不住的迹象,或许今日便可破城,一雪长安被吓之耻。眼见日已偏中,遂令鸣金收兵,“当当当”声一响,攻城的魏兵和守城的蜀军都长松一口气,一方潮水般退回,一方猛地软坐城头。

    半日下来,魏军丢下数百具尸骸于城头城下,蜀军亡数十人,伤数十人,可谓大胜,然楚轩却次双眉微皱,别人不知,楚轩心知,油何等珍贵,一次便已用完,滚木礌石箭矢消耗无数。午食后再战,己方再无更多凭持,城头接战,不敢预料。

    楚轩望了望日头,心中暗叹了口气,边吃着干粮便巡视城头,鼓舞着众人士气,趁着众人休息间隙,精挑了两百名精卒,与百匹骏马一同置于城门洞,为预备队,以备不时之需。

    如催命音符般的号角终于又呜呜鸣起,战鼓隆隆,魏军轮换了两个千人方阵,再次和着鼓点,激扬起漫天尘土,潮水般杀向城来。

    楚轩立于城楼,深吸一口气,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战了,鼓足全身之气,高喊:“大汉威武!”众人没有犹豫,齐声应道:“大汉威武!”声音如滚雷振奋着每位士卒。

    在曹遵许愿重赏的刺激下,百余架云梯架在城墙上,魏军如蝼蚁般攀附而上,杀声遍野。魏军士卒个个面目狰狞,手脚迅捷,蜀军仅七百余人终究难以阻挡如潮水般涌来的魏军,一处出现城头接战,蜀军便越捉襟见肘。

    曹遵见状狞笑数声,喝令再一个千人方阵冲向城墙。

    楚轩紧皱着眉,脸上赫然起了一抹杀气,右手逼过一名魏兵的刀,左手疾刺,魏兵手捂咽喉颓然倒地。楚轩也不再看他一眼,快步如风,双枪如双龙入海,梨花纷飘,枪枪索命,杀尽了此段城头的魏兵后,才感到手臂略微有些麻,大口喘着气。

    望着后续源源不断的魏兵冲向云梯,耳朵里听着城头几乎到处都是喊杀声,心急如焚,当下一把抓过身边的行军司马于烈,嘶喊道:“文昊,此处由你指挥,我引军出城,冲断攻城之魏军。”

    于烈乃于禁之长子,样貌方正,使长槊,武功不甚高,却善守城,此番跟随楚轩留下,正为协助楚轩。闻言大吃一惊,正欲劝说,楚轩喝道:“势急矣,休再多言,若我战死,你便为主将。”

    楚轩下得城来,两百名悍卒见主将如此,便知危急时刻已到,每个人脸上凝重无比,静候楚轩下令。

    楚轩翻身上马,环视了众人,沉道:“我欲引百骑冲断攻城之魏军,此实乃九死一生之举,诸位皆我大汉好男儿,大丈夫!可敢否?”

    众人亦知此去断无生还之理,然无人犹豫,皆慷慨高喊:“大汉!大汉!”

    楚轩心里一热,气血冲脑,用手一指前排百人,“我等热血定会令大汉军旗更加鲜亮,诸位,随我杀出去。”

    城门大开,楚轩狠狠两鞭,坐骑吃痛,飞一般跃出,一股凉风扑面而来,让楚轩充血的大脑倍感爽快,梢在风中狂舞,楚轩大吼:“大汉威武!”,手持双枪,狂飙突进,冲入魏军人流中。

    随后百骑个个彪悍,怒目圆睁,齐吼:“大汉威武!”既抱必死之心,脸上便满布狂热得无所畏惧之色,百把明晃晃的马刀被高高举着,怪叫着如百枝离弦之箭,射向黑压压的人流中。

    人一旦抛开了一切,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楚轩及百骑视面前四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魏兵如蝼蚁,两耳浑然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自己热血沸腾的脉动声,手中竭尽所能地劈、砍、撩、拉。

    魏兵正呼号着挤向岌岌可危的城头,重赏就在眼前,丝毫不曾预料到蜀军此时居然敢出城。而双枪百刀好似瑞雪飞舞,锋刃所过之处,魏兵不是头落地就是手脚分家,望着这群红着眼睛,状若疯狂的蜀军,惊恐万状。魏军攻城三千人流就像是一匹巨大的黑布,蔓延向城头,而楚轩及百骑就是一把明亮的利刃,锐利地划开这匹黑布。

    城墙脚下大乱,楚轩的出现令魏军猝不及防,杀透了人群之后才反应过来,见楚轩引众再次折返杀来,魏军士卒仓促间密集成阵,数骑蜀军士卒跃马高而来,不及转向,直接冲了上去,马匹哀鸣,军士被巨大惯性甩了出去,旋即被魏军一通乱刀,身体只余下藤甲保护的部分是完整的,其余皆为肉泥。

    楚轩趁着魏军阵势被冲动之际,跃马刺入,双枪就如收割机,欢快地收割着两侧魏军士卒的生命,满身满脸血迹斑斑,从头盔中滑落的几缕头都被汗水及血浆打成了结,咬牙切齿,怒吼连连的楚轩在魏军眼中就像个杀神,挡者莫不辟易。

    徐质在前军阵中见到楚轩肆虐,恼怒不已,跃马执斧来寻楚轩,两名蜀军士卒怪喝着两侧夹击,徐质眼中只死死盯住楚轩,手中不停,“叮当”两下,挑开两人马刀,回手就是一斧,将一名蜀军士卒削去头颅,留下那名蜀军给后面同袍,拍马直取楚轩。

    一把大斧挂着劲风而来,楚轩浑身感觉一紧,知道是徐质来了,短刃对长刃,如再躲闪又身陷重围,必死无疑,当下毫不犹豫,双腿使劲一夹马腹,不退反进,丝毫不顾劈来的大斧,手中双枪一上一下疾刺过去。

    徐质未曾料及楚轩如此,大吃一惊,眼见难以躲避,心想你已是必死之人,怎肯与你两败俱伤,遂抛斧滚鞍,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打了个滚,钻入魏军阵中,边跑边恨恨地骂道:“疯子!疯子!”

    楚轩不停地重复着动作,只觉得动作越来越慢,呼吸越来越重,敌人越来越密集,身边的喊杀声越来越微弱,抽空回头一看,却见身边百骑只余一人,手执“楚”字将旗,已经气喘吁吁,用旗杆支地勉力稳住身形于马上。

    只这瞬间,数杆长枪刺入这名军士身体中,军士大吼一声:“将军!”口喷鲜血,尽洒于将旗之上。

    楚轩目眦尽裂,嘶哑地怒吼,纵马杀回,又是数名魏军颓然倒地。众人心惊,退后数步,半环形围着楚轩。

    楚轩拔出将旗,怒视众人,单手执双枪指着大吼:“魏狗们,敢上来取某头颅吗?”

    魏军士卒被这满身血人似的,脸上、梢上还有血珠滑落的,看不清五官的人,不,不知是人还是魔的一喝之下,脚步有些迟疑不前。

    突然间,城门再次打开,百名悍卒脸抹得花绿,怪叫连天,杀气腾腾冲出,半环包围的魏军心怯,又兼疲惫,急促之下被其瞬间杀穿了进来,数人牵着楚轩之马就急急往回赶,楚轩本就被围在城门附近了,只一愣神功夫,杀回城中,关上城门,百名悍卒亦死伤过半。

    城头之上,因失去后续源源不断的支援,攻上城头的魏军们有些心慌,或战死或退下城去,城池险险守住,此战从日头正中一直杀至乌鸡西沉,曹遵也不着急,见天色已晚,遂鸣金收兵。曹遵早已看出蜀军已是强弩之末,随时可破,但一直未见李文出现,便仍是稳扎稳打,不愿晚上来冒风险。

第八章 袭破郭淮

    楚轩被扶着走上城楼,还能走动的余众默默地围了上来,楚轩心中大痛,坚持着站了起来,手脚因为脱力有些颤抖,抖抖索索地施礼道:“诸位真乃大汉之好男儿,如今镇南将军之命已经完成,我替将军谢过大家了。”

    说罢再也忍不住悲痛,眼泪簌簌而下,一千精锐依城死战一天,只余四百余众,且多有伤在身,是何等惨烈。

    死战余生者也不言语,热泪从脸颊滑落,自子午谷而来,生死同袍,哪个不是情义深重,如何不伤心!

    “我意诸位今晚趁夜色望秦岭而走,镇南将军当在箕谷口。”

    “将军您呢?”余众中有人问道,

    “大汉无逃跑之将军,我当在此为镇南将军尽最后绵薄之力。”楚轩之语掷地有声。

    “大汉亦无逃跑之军,我等愿.随将军死战!”余众疲惫之色难掩慷慨之情。

    又是一日的清晨,昨日的阴云已.消散,一缕金光照在武功城头,“汉”字大纛沐浴着阳光,别样鲜亮,楚轩闭着眼睛感觉着和煦的阳光抚摸着自己,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看见今日的太阳。

    “大开城门,出城死战!”楚轩回.望着默默肃立在身后的众人。

    曹遵信心满满地引数千军列阵于城外,还未等他.下令攻城,却惊讶地现楚轩竟然领着一支衣甲破烂,战旗染红的数百残军出城了,不禁哈哈大笑。

    “曹遵匹夫,实不相瞒,我等出城,乃为城中百姓,城门.已然洞开,你等只有杀得了我们,随时可以进城,但不可为难百姓。”楚轩不卑不亢,厉声说道。

    “败军之将,尚敢提条件?”曹遵不屑。

    “败?你等中计了尚不自知,我家主将已然奇袭箕.谷,以我千人换二十万魏军,是你败了!”楚轩仰天长笑,声动九霄。

    曹遵心里打了.个突,李文多日不见,难道…?不管,先剿灭此处再说,即命徐质引三千军杀入武功城,只要城池在手,便一切好说。后亲自擂鼓,催动大军,卷地杀去。

    茫茫四野俱是魏兵,楚轩大吼一声,“诸位,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杀!”蜀军就像是黑色洪流中的一块孤石,波浪拍石,溅起无数血花,孤石眼看渐渐要被淹没。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铁骑踏地的轰鸣声,数百铁骑如一把巨大的利剑,呼啸而来,风中送来隐约的喊声:“箕谷大捷!郭淮被击破。”

    曹遵有些愕然,望着奔驰而来的铁骑,细听了数次,终于听真切了,脸色瞬间煞白,阴晴了几下,猛地扔下鼓椎,迅下令,朱赞所部进入武功城协助徐质,自己则带着伤重朱赞,率本部径往长安而去,毕竟长安的安危是最重要的,楚轩等人被晾在战场之上,无人理会了。

    满身征尘的应龙望着血迹斑斑的楚轩和其身后的百余残兵,心里百味杂陈,而楚轩见到应龙,更是悲喜交集,如同两世为人,鼻子一酸,眼眶湿红。

    应龙不愿多说伤感之言,单手拥了拥楚轩,“好兄弟,你我都没食言,走,此地不可久留,路上与你细说。”

    一路狂飙中,楚轩方知道这数天的情况。

    曹遵等三城兵马齐聚武功之日,正是李文率军在箕谷口苦苦等候之时。李文死盯着谷口直到眼睛酸,一直未见动静,眼看夕阳缓缓下沉,霞光逐渐退出山谷。

    李文一口吐出嚼得稀烂的枯草,有些不耐地立身,正准备下令退兵,折返武功。此时负责了望的白亮急奔而来,跑势过急几乎摔了一跤,兴奋地喊道:“来了,魏军来了!”

    “嘘,嚷什么!都是百战之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李文斥道,白亮做了个不好意思的动作,与蒙奕、应龙一同都兴奋不已,李文想想自己方才亦是心焦难耐,也不禁嘴角带笑。

    不一会功夫,魏军斥候四散而来,连同附近山坡俱都探查了一遍,幸李文一军隐在高峰之背,斥候未曾想到。浩浩荡荡的魏军随即踏起漫天尘土堵住谷口,旌旗如海,枪戟如林,看光景至少万人。

    “白亮,魏军大队既已来到此处,定是汉中军马已经逼近,即命人连夜报知汉中军,明日破击魏军。”

    “诺!”白亮兴奋异常,随即安排去了。

    “应龙,明**率余下精骑,伏于箕谷及郿城之间,但见魏军败回,即行截杀,只望魏军将校而杀,不可恋战,随后便往武功而去,楚轩那边我始终不放心。”

    “诺!”

    “全军休息,明日五更出,多备易燃之物。”

    魏军大营内,郭淮与秦朗商议着,“秦将军,汉中蜀军突然兵出箕谷,你如何看?”

    “前说李文引孤军深入长安腹地,我料汉中蜀军必是为此而来。”秦朗沉吟道。

    “朱将军与曹、徐二位将军数路齐,料想定能拖住李文一军,然仍不可大意,来日交战,就请秦将军守营,严密关注周围动向。”郭淮行事颇为沉稳,不求有功,先求无过。

    “我军斥候连日探查,未现李文一军踪迹,末将保管大营无碍,但请郭将军放心。”秦朗豪声应道。

    郭淮微微颌,然总有些心神恍惚,没着没落的。

    次日清晨,第一缕金色阳光投射到谷中之时,山谷中金角齐鸣,战鼓擂动,旌旗翻卷,人声鼎沸。弥漫在空气中的浓烈杀气惹得山谷中的飞鸟惊慌飞起,盘旋半空。

    郭淮见对面蜀军大旗下立着一将,正是王平,喝道:“王平,你不在汉中做那守家之犬,竟敢逆势兴兵前来寻死?”

    王平闻听怒气冲天,须皆震,厉声高喊:“郭淮匹夫,休要欺人太甚,看刀。”拍马舞刀,奋力来战郭淮。

    两马盘旋,刀枪相交,战鼓声催,士卒呐喊,战得三十余回合,郭淮一枪紧似一枪,王平力弱,渐渐刀法有些散乱,拨马便回。魏军士气大振,“将军威武!”喊声震动山谷,群山回应。

    郭淮铁枪一挥,两翼铁骑卷地而来,挟风雷之势,气焰滔天,如两把利刃狠狠刺向蜀军。

    王平毫不犹豫大呼“撤军!”蜀军大队哄哄杂杂往回撤,旌旗兵器弃于一地,王平脸色焦急,亲率卫队断后。

    郭淮大喜,引军急追,总是堪堪追上之际,被王平奋力抵挡,边战边退,追了数里地,郭淮心下大怒,引数百铁骑专找王平来战。

    王平突然放声大笑,谷中回荡。郭淮惊疑,勒住奔马,坐骑嘶鸣立起,郭淮定睛细看,只见山谷两旁隐有旌旗飘动,后撤蜀兵虽慌乱却非溃散之迹象。

    “郭淮匹夫,穷寇莫追,你纠缠不休,可知我有埋伏?”王平嘴角带着戏虐的微笑。

    郭淮又气又疑,脑袋急转,王平如此表现,或真有埋伏也未可知,然为何不再多引一程,伏兵杀出,岂不更好,难道见情势紧急,故意诈我?

    “迟疑不决,为将之大忌,郭淮,你今日休矣。”王平再度仰天大笑,蜀军皆停下转身,肃然列阵,只等令下。

    魏军前军已然停在郭淮身后,后军堪堪赶到。郭淮细想了想,不管王平使何诈谋,我只稳守谷口,其能耐我何?图一时之快或致画虎不成反类犬,更为不美,心中便有了退意。

    转头悄悄下令,命后军退往谷口,前军不动,严阵以待,随后亦朗笑到:“王平,休以虚虚实实之计诈我,纵有埋伏,能耐我何?”说罢,拍马挺枪,就欲再取王平。

    王平也不动作,眼光越过郭淮头顶,远望谷口方向,此时谷口方向一道薄烟渐渐飘起。王平大喜,喝道:“李文将军已经得手,袭破魏军大营,众军听令,与我杀!”

    蜀军战鼓隆隆响起,山谷两侧旌旗大展,号角呜呜,人影绰约,喊杀声震荡山谷,不知兵从何出。王平引本部兵一扫适才仓惶模样,凶悍无比,更兼听说李文袭破魏军大营,士气汹涌,个个嗷嗷叫如猛虎般冲杀过来。

    郭淮回望了望,谷口方向烟雾越地浓黑了,心下大惊,即喝令撤军,当下也顾不得断后,急引铁骑风驰电掣直奔谷口。

    盘旋在半空的飞鸟一定闹不明白,山谷中的人流一会你追我,眨眼工夫又变成我追你,此刻的魏军只恨少长了两条腿,骑着四条腿的都跑前面去了,剩下的哭爹喊娘,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话说秦朗镇守大营,倒也谨慎,四散斥候探查,一个时辰后前方报捷,蜀军大败,郭将军追击败兵去了,秦朗大笑,拍案而起,“好!当浮一大白,惜乎军中不能饮酒。”

    李文此时却是引军穿林而过,命应龙截杀魏军斥候,出林之时偃旗而行,也不隐藏行踪,大摇大把往魏军大营走去。魏军嘹望哨站在高处有些莫名其妙,这一支军队服色不像本**队,但既无旗帜又无标识,说是敌**队吧,从未见如此胆大的,光天化日之下径直而来,再说哪里冒出来的呢,架势亦不像打仗,肩挑背负手推着东西,倒像是辎重粮草队伍。

    瞭望哨一边喝止来军,一边飞报入大营,李文待走近至两百步更不迟疑,大喝一声:“弟兄们,两军相逢勇者胜,点起火把,杀过去!”

    五千悍卒一声喊,如水银泻地一般冲了过去,等到守营魏军反应过来,疾呼“放箭”之时,蜀军已经在百步之内,以枯草等物遮挡,无视箭雨,一鼓作气欺到营边,无人有暇顾及身边同袍是否中箭了,热血冲脑,只余脑门砰砰地响。

    一捆捆的枯草被扔进营内,浓烟慢慢飘起,一众悍卒趁着烟火遮掩,推开据马,掀翻鹿角,怪叫着突营而入。

    秦朗正急冲冲过来,见此光景,心下一凉,哪里来的蜀军?狂呼周围魏军扑上。奈何蜀军有备而来,又是背水一战,魏军惊慌失措,如何能当。大营内烟雾弥漫,处处喊杀,到处冲突着的都见到是蜀军,秦朗被败卒裹挟着退往郿城。

    李文命白亮率队迅即扑灭大火,蒙奕率余众清剿营内魏兵,亲自升起“汉”字大旗,望着袅袅烟雾中猎猎作响的军旗,心里激动不已,大汉,我终于成功了。

    稍过片刻,地面微微震动,不远处传来隆隆蹄声,“郭淮来得好快!”李文心想,冷哼一声,“纵然如此亦无能为矣。”

    引千人列阵于寨前,匹马单枪悠然自得地立于阵前,一副轻松的样子。郭淮心急火燎地赶到大营前,见大汉军旗高高飘扬,倏地凉了半截,又见李文这副模样,是又气又急。

    “郭淮,大势已去,不如就此降汉,不失为封侯之位。”李文斜挑眼角,一副无赖模样。

    郭淮心念郿城,眼下士气大挫,骑军亦不宜攻寨,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近,咬了咬牙,喝道:“绕过大营,直奔郿城。”

    李文亦不敢相逼太甚,野战步卒无法与骑军相抗,令众军齐声呐喊:“郭将军,一路保重!”众军喊毕,大笑不止。

    郭淮恨恨地扔下句话,“李文,山水有相逢,走着瞧。”

    李文仰天长笑,“哈哈哈,郭淮,见你一次败你一次。”

    片刻,王平率军赶到,李文接上,不及寒暄,忙道:“王将军,郿城重地,不可让郭淮立足,还望将军不辞辛劳,取下郿城再歇息。”

    王平抱拳,“李将军甘冒奇险,我又岂敢辞劳苦,这就别过,我去也。”

    秦朗在前引着一众败卒直奔郿城而去,未及半道,突然一阵梆子响,一彪骑军旋风般杀出,为一将,大喝:“败军之将,往哪里走?”

    秦朗几乎惊下马来,怎么这里还有蜀军,慌忙之中不知往何处走,应龙狂飙突进,直取秦朗,一声大喝,阳光下,刀光闪耀,“喀嚓”声响,斗大个头颅飞了数丈远,无头的脖子鲜血汩汩冒出,出“滋滋”的声音。

    败卒们大惊,俱都胆裂,跪地请降。应龙皱了皱眉,军情紧急,降卒不好处理,暗自狠了狠心,喝道:“全斩了!”

    败卒们闻言惶惶,撒开脚丫逃窜,骑军纵横肆虐,斩得级无数。随后听得远处铁蹄声如骤雨般,应龙一声呼哨,众骑又旋风般往武功方向去了。

第九章 暗涌流动

    应龙与楚轩赶至箕谷口大营,不料扑了个半空,只见到蒙奕,领三千精锐守营,李文挂忧郿城,引着二千劲卒增援王平去了。

    众人略进午食,应龙急不可耐,嚷道:“两位,镇南将军或需骑军支持也未可知,我去一趟,你等且安守寨子。”那两人闻听,如何肯罢休,也争要去,应龙口笨但人不笨,乘他俩辩说空隙,一溜烟跑了出去,上马吆喝着众骑军就走,两人拉之不及,摇头不已,对此无赖行径鄙视许久方回大帐。

    其实谁去都一样,应龙到郿城之时,大汉旗帜已经高高飘扬在郿城城头,兵败如山倒,郭淮所部眼见蜀军势大,难以守住郿城,遂仓惶逃往咸阳。

    王平与李文进占郿城,缴获辎重粮草无数,降卒千余,王平终究担忧身上所系职责,与李文商议,由其率本部万人扼守箕谷口,一则为郿城犄角,二则防止魏军亦仿李文故事,偷入汉中。

    李文等人再次重聚于郿城,哭笑难抑,唏嘘不已。

    两军快马几乎同时报向陇山大营,司马懿接报双手微抖,脸色煞白,身旁众人不敢细问,半晌,司马懿长吁一声,“罢了,郿城已失,蜀无需再忧虑汉中,我军则腹背受敌,粮道难保,传令下去,当晚便撤军,据汉兴、咸阳、武功一线,以抗蜀军。”

    诸葛亮接报,亦是双手微抖,.须皆震,眼噙热泪,喊了声:“先帝,托陛下之洪福,赖鹏飞等将士用命,郿城已得,长安在望,振兴汉室有望矣。”

    帐内一片沸腾,魏延的眼睛都是.绿的,咂巴着嘴巴,定是在想“鹏飞这小子,福气好,本该是我干的事情,被他干成了。”

    诸葛亮稍定心神,随即下命:“众.将,整备军马,明日与司马懿决战,张苞、姜维二将各引一军伏于敌归路。”众将领命而去。

    次日蜀军大出,却不见魏军大营有何动静,声息全.无,斥候未几来报,魏军已连夜撤往长安方向,诸葛亮心里暗赞司马懿,当断则断,真乃劲敌也。随之整顿大军浩浩荡荡直抵汉兴、五丈原一线,陈仓深惧兵威,不战自降。

    李文与王平赶到中军大帐,诸葛亮率众人远出辕.门外隆重迎接,李文忙不迭地礼见众人,诸葛亮执李文之手,有些激动地说道:“鹏飞甘冒奇险,为国家计不惜身不顾名,堪为我辈楷模,亮谢过鹏飞及麾下将士,定向陛下奏报,厚待你等。”

    李文连连谦逊,说道:“丞相言重,丞相操劳国事,废.寝忘食,鞠躬尽瘁,我等难望项背,此番进兵,未曾及早禀告丞相,还望丞相勿怪。实在是因我国不比魏国,难以长期相持,故而行此险计,亦是不得已。”

    诸葛亮朗声笑.道:“鹏飞用谋之险之奇,堪与昔日凤雏相比,为我解烦忧,何怪之有,只是鹏飞已是国家重臣,栋梁之才,不可时时冒险,稍有疏失,大损国家。”

    “丞相爱护末将,末将敢不从命。”李文微笑回道。众人大笑,诸葛亮执李文之手齐入大帐。

    众人按座次坐定,摆上酒席,把盏言欢,酒至三巡,诸葛亮环视众人,缓缓言道:“眼下粮草不必再经难行蜀道,可经汉中从箕谷而来,大为便利,且新得百里秦川,加以时日,必为伐魏之根基,形势极为有利。然行百里半九十,长安近在咫尺,诸公有何良言,不妨畅言。”

    众人或言强攻魏国主力,或言分进合击,孤立诸城,或言稳固既得郡县,徐图缓进,莫衷一是。诸葛亮微笑不语,目视李文,李文心里哀叹,诸葛亮就会这招,早晚得被他逼得江郎才尽。

    想了想,献言道:“丞相,而今我军虽胜,然司马懿主力尚在,抱于一团,背靠长安坚城,欲一口啃下,颇为不易。不若乘此魏军丧师丢地之时,暗遣细作,散布流言,离间魏主与司马懿之情,或可逼迫司马懿主动出击以表其心,我军于中取事,当可觅得胜机。”

    诸葛亮平生用兵谨慎,自是偏好稳固既得郡县,徐图缓进,蚕食魏国,然若迁延日久,中原增益远胜己方,终究不妥,是以诸葛亮亦是有些难决,今闻李文之言,心情大好,连连称善,如此攻守兼备之举,最合心意。

    遂遣细作,多携金银珠宝,潜往洛阳,结好宦官贪吏,纠集市井流氓,不足半月,流言蜚语传于大街小巷。

    皆言陇西大败,以司马懿百战经验,魏军二十万之众不敌十余万之蜀兵,丧师丢地,非战之罪,实乃司马懿欲拥兵自重,故意战败,再向朝廷告急,意欲集结朝廷重兵图谋不轨。又有言昔日太祖曾梦“三马同槽”,原以为乃马腾父子,其实乃司马父子也。

    一时间非但坊间流传,官吏中亦是沸沸扬扬,曹睿闻言大惊,曹真病重奄奄一息不可问,不得已唤老臣陈群,陈群沉凝许久方才言道:“我观司马懿乃魏之忠臣,然坊间朝中俱有流言,亦不可小觑,而今尚有二十万主力在彼,可不必再派援军,就令司马懿击退蜀军,以慰陛下之心,观其言行便可知分晓。”

    曹睿抚须称善,遂拟旨催迫司马懿。

    司马懿接旨已毕,愁容满面,父子三人密密商议,二子皆怒道:“陛下何其昏庸,我等父子三人为国殚精竭虑,不辞辛劳,奈何听信谗言。”

    司马懿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出门瞅瞅,回来道:“逆子,欲害九族耶,此言不可再说,我父子三人手握重兵,天子如何不虑。为今之计,只得以战表明心迹矣。”

    司马懿遂召集众将,商议退敌之计,或有人道:而今蜀兵气势正盛,不可争锋,不若再禀明圣上,相持数月,偏辟之地终难与中原泱泱大国相抗,何须冒险动刀枪。司马懿闻言无奈,出示圣旨,言道:“陛下之意甚是明了,为人臣子,当替陛下分忧,所以请诸将畅言。”

    郭淮出列道:“西羌之人,自太祖时连年入贡,文皇帝亦有恩惠加之,我等今可据住险阻,遣人从小路直入羌中求救,许以和亲,羌人必起兵袭蜀兵之后。我却以大兵击之,尾夹攻,岂不大胜?”

    司马懿闻言大喜,皱纹舒展,“伯济大才,深合我意。”,即遣人星夜奉珠宝财帛,驰书赴羌。

    这正是“蜀魏相搏兴未艾,又起铁军西羌来”。

第十章 踏雪破羌

    诸葛亮见司马懿龟缩不出,也不着急,分命马岱总督陇西三郡、吴班扼陈仓、张嶷守秦川,张榜安抚,兴利去弊,开仓济民,多予农具种子,准备来年春耕。关中陇西皆苦寒之地,政事被曹魏荒废许久,今百姓得实惠,如旱田得甘霖,自是倾心归附。

    或有消息传至咸阳、武功等地百姓,皆有些人心浮动,尤其是武功,曾见楚轩所领汉军之作为,皆心向往之,惹得司马懿等人焦急不已,每日翘盼望西羌消息。

    却说西羌高悬在安定之北,国王彻里吉,自曹操时便与曹魏交好,年年入贡,手下有一文一武:文乃雅丹丞相,武乃越吉元帅。

    时魏使赍金珠并书到国,先来见雅丹丞相,送了礼物,具言求救之意。雅丹引见国王,呈上:“我与魏国素相往来,今司马都督求救,且许和亲,理合依允。”彻里吉从其言,即命雅丹与越吉起羌兵五万,来助魏国。

    西羌兵与中原最大不同乃其战车,外包铁叶,内装粮食军器什物,或用骆驼或用骡马驱驰,每到一处,羌兵便把铁车尾相连,随处可结寨,车上遍排兵器,就似城池一般。因此号为“铁车兵”。

    二人辞了国王,领兵直扣安.定。安定守将乃陈式,一边报知马岱,一边引军至定榆城迎敌。那西羌兵皆惯使弓弩、枪刀、蒺藜、飞锤等器,个个勇武,并不讲求排兵布阵,是以看过去纷纷杂杂,皂旗乱舞。

    陈式心下轻视,命部将马操压阵,.引百骑以锥形阵强突羌兵,越吉元帅手挽铁锤,腰悬宝雕弓,跃马奋勇接战。刀锤相交,火星四溅,战不数合,蜀骑势锐,越吉脸现慌乱,拨马便回,陈式大喜,紧追不舍,刀影只在越吉背后舞动。

    忽见羌兵分在两边,中央现出.铁车,如一堵铁墙,挡住陈式去路,两旁更有两路铁车如潮涌一般,围了过来,陈式始料未及,被裹挟在内。马操见状大惊,急引后军欲冲突羌兵,救回主将,怎奈羌兵藏于战车之后,弓弩一齐骤,马操不得进前,眼睁睁望着羌兵屠戮百骑蜀兵,连陈式亦被越吉一锤击落马下,五花大绑而去。

    马操急鸣金收兵,紧闭城门,以待援兵,西羌兵掌得.胜鼓而回。马岱率援军来到,听得马操禀报,大吃一惊,引百余轻骑蹑行查看,见羌兵立寨之铁车,或合或分,如臂使指,灵活异常,睹之良久,无破敌之策,只得回城,急差人赍文报知诸葛亮。

    诸葛亮闻报,召集众人商议,马谡眼睛放亮,只道了.句“战机来矣”。李文有些惊异地看了看马谡,毕竟是智谋之人,虽非帅才,却是智囊。

    诸葛亮微微颌,问众将道:“谁敢去退羌兵?”魏延、.张苞诸将纷纷应道:“末将愿往。”李文略一沉思,也立身道:“丞相,末将愿往。”

    诸葛亮温和地.笑了笑,言道:“诸将勇武,我心甚慰,量一羌胡,遣一上将足矣,鹏飞,你征战劳苦,此功便让与他人吧。”眼睛里望着李文的都是爱惜之意。

    李文脸皮微红了红,禀道:“非末将争功,实乃应付羌兵,末将去最为便利。”说罢眼角瞥了下马谡,诸葛亮心里顿悟,是了,昔日成都之时,李文就曾劝说自己起用马、庞德,如能善加利用,正合马谡所言战机,司马懿有大难矣。

    当下再无犹豫,下令道:“众将再勿争执,就由李文引本部兵马前去,郿城烦劳吴懿老将军把守。”众将皆嗟叹丞相用人偏爱过甚,军功都被李文一人抢去了,唯马谡、姜维、陈志寥寥数人大约略知,并不言语。

    李文引军领着白亮、蒙奕、应龙、楚轩等人来到定榆城中,与马岱相见,略叙前情,马岱深施一礼,感激李文献言之情,使得其兄马得以重展鸿鹄之志,李文还礼,不愿居功,逊道:“骠骑将军乃世之虎将,国之庭柱,威名著于北方,能得以展翅翱翔,利于国家,此实陛下之意,丞相肯,鹏飞不敢受此礼。”

    马岱知李文为人,便不再言此事,摆下宴席,为李文接风洗尘。次日陪同李文上高阜处观看羌寨,见铁车连络不绝,人马纵横,往来驰骤,李文紧皱着眉,苦思许久,似乎觉着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为何熟悉。马岱见此情形,喃喃劝道:“岱亦觉此军无计可退,将军不必着急,且回城慢慢再议。”

    一阵朔风劲吹,众人战袍都被吹得猎猎作响,李文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猛地惊醒,难怪觉着熟悉,演义中不是曾有趁雪破羌兵之战吗?以手拍额,惊呼一声,马岱及众人急问何事,李文笑道:“无事,我见彤云密布,朔风紧急,天将降雪,忽然觅得一计,定可破敌,是以高兴失态了。”

    众人回城,只见李文向马岱告了声罪,便坐于堂中,手执令箭,命道:“白亮、应龙,你二人各引二千精兵伏于此处。”

    “蒙奕,你引二千精兵伏于此处,并如此如此。”

    “马操、楚轩,你二人各引千人,如此行事。”

    最后李文对着马岱言道:“敢请马将军引五千人马明日迎敌,只许败,不许胜。”

    众人皆接令而去。

    当晚,李文坐于内室,仍举烛在温习着简易地图,忽下人来报,有故人来访,李文惊诧,在此偏僻小城,如何也有故人来访?就命人引去书房。

    李文隔窗窥视,只见来人一袭青衣,文士打扮,背朝窗外,看不仔细。遂故作朗声“不知是何故人来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手推开房门,很自然地一手按着佩剑。

    那人转身,见着李文,倒头便拜,李文一愣,方悟起此人原来正是自己派往武威的程壹,哈哈大笑,“元御别来无恙,你怎地这般神通,我前脚刚来,你后脚就到。”

    “将军取笑了,在下吃的就是这碗饭,今日来此,乃是为告诉将军,…”声音渐渐细不可闻,李文是越听表情越兴奋,最后竟是猛击手掌,朗声道:“元御,你休辞辛苦,即刻回禀,明日如此,可竟全功。”

    程壹走后,李文仍旧兴奋不已,真是人走运时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看来此行将极为顺利。

    是时十二月终,朔风刮了几乎整整一夜,至天将明时,果然天降大雪,如连天花瓣一般纷纷扬扬,铺得地面万顷白。

    马岱引新援之兵出城直抵羌寨,吆喝愵战,南方人极不适应雪地行军,列阵之时也是歪歪扭扭,有些混乱。雅丹与越吉引军三万出战,观之嗤笑不已,带动羌兵一通狂笑,马岱怒容满面,拍马舞刀,直取越吉。

    越吉自然不惧,挥动大锤,奋勇来战,“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羌兵呐喊助威声声震耳,越吉越地精神抖擞,蜀军喊声杂乱势弱,马岱渐渐分心,勉强再斗得数合,拨马便回。一众蜀军慌忙逃跑,旗帜兵器扔得到处皆是不说,逃起来亦是走数步摔一步,极为狼狈。

    雅丹与越吉大笑不已,呼喝着追杀过去,马岱见蜀兵逃得狼狈,无奈又翻身厮杀,打一阵退一阵。好不容易逃过一个土坡,雅丹忽然警惕,提醒越吉小心埋伏。

    正说间,一声炮响,一支蜀军绕过山坡杀来,为者乃是马操,越吉喝令铁车居前,一通弓弩射去,马操躲避不迭,蜀兵一声喊,杀来的度多快,撤退的度就有多快。

    越吉仰天大笑,“这等兵虽有埋伏,不足为惧。”遂紧催军马,追击马岱,见山路被雪漫盖,一望平坦,马岱一军在雪地里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走三步摔一步,是又气又笑,纵马追去。

    堪堪追上之时,侧面又一声炮响,此次却是楚轩引一彪军杀来,越吉如法炮制,楚轩引军又是躲避不迭,雅丹与越吉狂笑不已,再不忧惧伏兵,只顾催趱兵马,往前进。

    忽然一声响,如山崩地陷,跑得正欢的羌兵前部俱落于壕沟之中,背后铁车在雪地上正行得紧溜,纵有十余名羌兵亦难急切止住铁车去势,沟内沟边的羌兵被铁车冲动压挤,损手断脚者不计其数,兵势大乱,自相践踏。

    后军急切要回时,左边李文、右边蒙奕,两军冲出,战鼓擂动,旌旗如海,杀声鼎沸,阵势严谨,全无不适雪地之态,千箭齐。

    雅丹与越吉大恐,“中原人狡诈,我等中计矣,退。”

    此时侧后又是两下炮响,白亮、蒙奕二路兵又杀到,如两把利刃狠狠刺进羌兵大队之中,铁车兵大乱,数万兵马如热锅上的蚂蚁,再无阵型,四处乱窜。

    雅丹与越吉率中军精锐奋力冲突,脱得重围,直奔大寨而去,余众降者不知其数,比及望见大寨,二人内心稍安。

    忽然又是一阵金角大作,在朔风中撕心裂肺般响起,一彪骑军如狂风般风驰电掣而来,为者狮盔兽带,银甲白袍,虎体猿臂,彪腹狼腰,身后一面大纛,一个刺眼的大字“马”随着劲风上下翻飞。

    这彪军只数百骑,截住雅丹与越吉归寨之路,来将手提银枪,勒马立起,骏马狂嘶,风吹战袍,猎猎作响。来将目如流星,直视两人,银枪平指,猛地喝道:“还不下马受降,欲做枪下亡魂乎?”声如炸雷。

    雅丹与越吉看着来将,只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心惊胆裂间也不及细想,越吉咬牙道:“对方兵少,且看我杀他一场,丞相可入寨。”说罢舞锤跃马杀去。

    来将冷哼一声,目现杀意,周围空气为之一凝,跃马挺枪,枪尖刺破虚空,挂着风雷之势,疾如闪电,众人尚未看清枪势如何,眼前一花,只见越吉双手执锤,尚举在半空,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喉咙出“荷荷”的漏风声音,一股血线从咽喉处喷出,倒栽马下。

    雅丹脑袋里电光一闪,是他!登时浑身战栗,滚落马下,号道:“原来是威武天将军,在下愿降。”

    来将正是马,马当年纵横西凉,所向无敌,兼之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羌胡见之无不股栗脚颤,是以不敢直呼其名,皆号其为“威武天将军”。刘备曾评说马“信著北土,威武并照”,便是说此。

    雅丹年轻时追随国王彻里吉见过马,只是时过境迁多年,不曾料及会在此处见到。如今见其一枪便刺越吉于马下,又是如此装束,不是他还能有谁?既知是马,如何敢不降,西羌兵早听说过马的传说,不想还能见到真人,亦是纷纷跪地请降。

    李文与马岱引兵赶到之时,马早在大营中摆下宴席,见他俩哈哈大笑:“你二人何太迟也。”

    李文抱拳施礼道:“若非程壹告知,怎知骠骑将军在此,正好建此大功,威武天将军之名果然不虚,非我等太迟,实将军太也。”

    马得意大笑,“些许小功,何足挂齿。”李文闻言暗叹,难怪刘备不喜,一直压制马,确实过于狂傲不驯。

    马岱上前叙过兄弟之情,两人不见多年,亦是形容激动。李文则是与庞德互抱在一起,庞德使劲擂了李文几下,“小子,总是有惊人之举,幸好不是与你为敌,否则如何能得安枕?”李文笑道:“庞将军,有你与骠骑将军,我看西凉魏人恐日后夜夜不得贴席矣。”众人大笑,一时间帐内温暖如春。

    席间,李文建言:不若将所获羌兵及车马器械,尽给还雅丹,俱放回国,令国王彻里吉永为大汉属国,骠骑将军亦可据此为后援,克复西凉。

    马亦知此番能得以重展羽翼,翱翔九霄,得李文臂助多矣,是以李文之言很能听得进去,遂命随从押过雅丹来,赐酒压惊,用好言抚慰,雅丹感其恩德,满口应承尽力玉成此事。

    李文大喜,即命人快马往诸葛亮处奏报捷音。次日心念长安之事,难得有战机,恐稍纵即逝,所以不顾马等人挽留,便引本部军辞别众人,自回长安前线。

第十一章 计杀张合

    诸葛亮早得快马报捷,与众人商议兵将何出。

    有言司马懿已被逼至死角,上有朝廷旨意,下有羌兵之败,只需稳固我军之势,其久必生内变。马谡立身慨然言道:“不然,细作之举,只生效一时,迁延日久,不攻自破,岂不坐失良机?”

    陈志长于内政后勤诸事,前次来到诸葛亮军中,被诸葛相中留在军中暂为书记。方清点辎重粮草完毕,入帐欲禀报诸葛亮,闻言有些意动,张嘴欲言却又止住。

    诸葛亮心细,看在眼里,微笑道:“伯恭可是有良言?”

    陈志也不慌忙,回道:“我官微言轻,军机大事本非我所能言,既蒙丞相垂询,我斗胆试言之。马大人所言极是,司马懿惶恐,所以求救西羌,何不投其所好,于中取事。”

    诸葛亮眼睛一亮,军中俊才何其多也,此陈志亦不可小觑。正待要说,忽然帐外进来一人,高声喊道:“丞相,李文回来交令复命。”

    诸葛亮见是李文风尘仆仆赶回,必是为司马懿之事而来,微笑道:“鹏飞到底是个闲不住的人,哪场大战都少不了你,不急,看座上茶。”

    李文鲸饮一大盏水,抹了把.嘴,急道:“丞相,我在帐外就听得有人言道‘投其所好,于中取事’。”

    陈志旁边施礼道:“将军,是我所说。”

    李文灿然一笑,手指陈志道:“好你.个伯恭,不曾想你竟也熟知兵机。”诸葛亮听到李文这么说,再也忍不住抚掌大笑,说道:“好好好,英雄所见略同,鹏飞远道凯旋,今日之议暂罢,就请诸公一道替鹏飞洗尘。”

    诸葛亮好简朴,为李文两次摆宴席,亦属异数。

    酒过三巡,李文见诸葛亮只字.不提魏军,反倒有些按耐不住,双眉一挑,与诸葛亮道:“丞相,司马懿深为忌惮丞相用兵,对手多年,熟知丞相虚实相间,丞相何不‘投其所好’,诈以安定军情紧急,我军大好形势之下,忽然退兵,司马懿安知虚实,我料必有所获。”

    诸葛亮和煦地笑着,似早有预料地说道:“鹏飞之言,.深合我意。”

    李文走到诸葛亮身边,悄悄耳语数句,诸葛亮惊异.的眼色在眼睛里一闪而过,微微摇晃的羽扇停了下来,略一思索,叹道:“何其幸也,何其不幸也。”众人闻听愕然,然见诸葛亮、李文两人神色喜悦,料知是好事。

    翌日,屯于汉兴、五丈原一线之蜀军异动频频,往.秦川、安定方向,往陈仓方向,往郿城方向皆有军去。

    魏军巡哨来报.司马懿,张合、郭淮等将禀道:“大将军,蜀军如此动作莫非是西羌兵之故?”

    司马懿心里有些暗动,脸上皱纹都深了,思索了会,问道:“诸葛亮中军大营可有动作?”巡哨军禀道:“不曾。”司马懿感觉到众将急切的眼光聚焦在自己脸上,遂收敛心神,缓缓道:“不急,诸葛亮狡诈,且再探再观,方为稳妥。”

    又一日,蜀军中军大营内旌旗随着朔风劲舞,薄烟不断,却声息全无,司马懿闻报急登城头,定睛细看半晌,忽然笑道:“此乃空营也,诸葛亮退了。”

    未几时,巡哨军来报,蜀军中军大营乃空营,遍寻附近村民问之,皆言昨晚蜀军大队悄然退走,不知去往何处。

    司马懿大喜,自开战以来少有地眉开眼笑,脸现红光,回问众将:“诸葛亮已退,定是西羌兵凶悍,陇西吃紧,何人敢追之?”

    身后一人雷声响应,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直响,“我愿往。”众人急视,原来是张合。

    司马懿一见是张合,展颜道:“右将军忠勇善机变,原是最合适,只你性情略急,诸葛亮用兵多年,必有精兵猛将断后,恐有疏失,不妥。”

    张合国字脸上浓眉微扬,急道:“大将军出关之时,便命我为先锋,斩将立功本为先锋之责,如何不用我去?一众蜀将尚未有入得我眼中之人,纵有埋伏又有何惧。他人若去,不如我去。”

    张合言罢,立时周围有些嗡嗡,其余诸将闻言或有些不服,只是张合乃五子良将,魏国宿将无人能出其右,是以无人敢驳。

    司马懿见张合有些轻敌,心中不喜,欲待不允,又不好当着众将拂了张合面皮,寻思半刻,方迟疑道:“若右将军执意要去,须应我一事。”

    张合目光炯炯地望着司马懿,重重地点了点。

    “蜀兵退去,险阻处必有埋伏,须十分仔细,方可追之。”

    “我自省得,大将军放心。”张合一听是这事,咧嘴拍胸,沙场老将岂需交待,本就是行军常识。

    司马懿想想还是不放心,张合乃太祖爱将,非比寻常,当今魏主亦深为器重,又补了一句:“右将军强自要去,莫要追悔。”

    张合大笑,朗声应道:“大丈夫舍身报国,虽万死无恨,何来追悔,倘若有失,我自一力担之。”

    既然张合都如此说,司马懿再无话说,随即下令:张合引五千轻骑追击蜀军,魏平率二万马步兵相隔十里后行,以防埋伏,郭淮再引五千精锐策应二将。

    张合领命,引兵火望前追赶,散出数十斥候于前、左、右三向。行到三十余里,路过一片树林,斥候来报,树林内有隐有旌旗,张合心生谨慎,命前军先过,自己悄悄留于后军之中。

    果然背后一声喊起,树林内闪出一彪军,为大将,横刀勒马大叫:“贼将引兵那里去!”张合回头视之,乃魏延也。张合冷哼一声,回马交锋。不十合,魏延诈败隐入林中。

    张合稍待片刻,望见魏平军扬起之尘土方再催动后军紧赶前军。又追赶三十余里,追上前军,斥候来报,周围均全无伏兵,又放心策马前追。

    堪堪赶到一处山坡之时,前方斥候来报,远处飞鸟惊起,恐有伏兵。张合引兵停下,列阵以待。

    忽喊声大起,一彪军闪出,为大将,乃张苞也,据矛勒马大叫:“张郃休得猖狂追赶!有我在此!”

    张合奋勇来战,不十合,张苞不敌,拨马便走。张合随后追赶,前不多远,张苞又钻进一密林内,张合心疑,令人四下哨探,并无伏兵。又命快马回探魏平军所在,回报“只数里远”,张合于是放心又赶。

    不想魏延却抄在前面,战十余合,败走,随后张苞亦是如此,循环往复,张合愤怒难耐,心焦不已,如此度如何能追上诸葛亮大军,眼见此方向正是往陈仓、斜谷而去,无须多时,蜀军主力便退入汉中去了。蜀军如此行径,无非以精兵断后,交替迟滞我追兵,以求安全退却,魏平一军紧紧跟随在后面十里地,料想纵有伏兵亦无大碍。

    于是张合再不犹豫,引轻骑风驰电掣而去,断后蜀兵大恐,魏延、张苞再不敢交替掩护,皆奋力接战,张合奋起武勇,一杆铁枪使得凌厉无比,战得魏延、张苞二人盔卸甲松,气喘吁吁,大败而逃,蜀兵尽弃衣甲什物等,塞满道路,来引魏军下马争取,以迟滞魏军追击度。

    看看天晚,来到一无名小山处,山不甚高,夹着一条小道,可以数马并行,山坡有零零散散的蜀兵在砍拾柴木,看样子准备充塞小道,烧阻追兵,望见魏兵追得如此之快,零散蜀兵皆惊喊一声,弃下柴木越山而逃。

    魏延拨回马,高声大骂曰:“张郃逆贼!我不与汝相拒,你只顾赶来,今与你决一死战!”张合见山坡蜀兵逃散,料想诸葛亮主力就在前面不远,心中欣喜兴奋,又见魏延如此,更是坚定猜想。遂大喝:“众军听令,诸葛亮就在前面不远,擒得诸葛,赏千金、封万户侯不在话下。”

    一众魏军听得,如闻到血腥的狼群,嗷嗷叫着猛冲上来,张合挺枪骤马,直取魏延。魏延抖擞精神,挥刀来迎,怎料张合如疯魔般,铁枪上下翻飞,枪影不离魏延面门、心口,魏军轻骑纵横奔驰,气势汹汹,蜀兵如何能挡。

    战不十合,魏延眼露怯色,不敢再战,大败,头盔坠地,弓箭倾撒,匹马引败兵望小道而走。张郃杀得性起,又见魏延大败而逃,乃骤马赶来。

    此时天色昏黑,一声炮响,山上火光冲天,山坡上立起无数蜀兵,大石乱柴滚将下来,阻截去路。张合大惊:“我中计矣!”急回马时,背后已被木石塞满了归路,中间只有一段空地,眼瞅两边山坡不甚高,喝令众军弃马仰攻。

    忽一声梆子响,两下万弩齐,昏暗中只听得密集地“嗖嗖”声,将风声撕裂,箭矢如瓢泼大雨,将张郃并前军轻骑,皆射死于无名山谷中。

    尚有三千轻骑被阻于山外,见塞了道路,小山上火光冲天,已知张郃中计。众军勒马急退,山头上金鼓喧天,喊杀遍野,无数蜀兵踏山而下,火把星星点点,聚成十余条火龙蜿蜒而下。

    魏军魂飞魄散,掉头便跑,魏平一军急急赶来,知事不可为,亦火急退,不敢停留,一路之上,天色昏暗,朔风劲吹,魏军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自相践踏者不在少数。

第十二章 故伎重施

    司马懿得败卒回报,细告前事。司马懿悲伤不已,仰天长叹:“张隽乂身死,我之过也!”二子及众将劝慰不止,建言道:“蜀军气盛,我军受挫,事急矣,不若再向朝廷求援。”司马懿沉吟良久,颓然道:“也唯有如此了。”

    蜀军中军复至汉兴、五丈原一线,大帐内众人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张合乃魏国宿将,尚在征战的同期老将几乎凋零殆尽,细数三国,也只有赵云、马等寥寥数人。计杀张合挫败魏军锐气甚矣,谓动摇魏国根本也不为过,如何不兴奋。

    众人乐呵已毕,分座次坐定,姜维等众将昂然道:“如今张合授,魏军胆寒,不若趁此良机,四处攻略,则汉兴、咸阳、武功皆为孤城,不可守也。”

    马谡却突然冒出一句,“此策虽善,却未必最佳,如今司马懿已在火堆上,莫若再加柴浇油。”

    陈志微皱双眉,显然是未想通其中关节,疑惑道:“利用张合之死再次离间司马懿?那便又如何?”其他诸将亦是如此想,总不能期望逼得司马懿投降吧。

    诸葛亮微笑着颌,颇有深.意地望着李文,李文叹了口气,算是被诸葛亮吃定了。遂立身说道:“不错,再下猛药离间司马懿,而后重施故伎,再次撤军,臣被主疑,纵然猜度内中有诈,又岂敢不追击。”说到这里,李文嘎然而止,不再言语。

    众人听得心痒难耐,正到关键处.就没了,恨恨地望着李文,见李文闭眼养神,不得已又望着诸葛亮,诸葛亮哈哈一笑,“时候一到,诸公自知。”

    未过几日,司马懿告急文书刚.到,洛阳又再次沸沸扬扬,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张合之死,流言蜚语中透露着让人震惊的信息。张合乃太祖爱将,国之重臣,司马懿手持重兵,预图谋不轨,必须掌握军心,而以张合在军中之威信,实乃司马懿之眼中钉肉中刺,故而欲除之而后快。如今借蜀军之手除掉张合,又可借机再请援军,倒逼朝廷,收一石双鸟之效。

    曹睿乍一听到,呛得咳嗽不止,若果真如传言,那不.仅是可恨,而且是可怕了。急召陈群入宫,目光灼灼逼视陈群,“卿曾奏道‘司马懿乃魏之忠臣’,而今坊间传闻再起,言右将军乃司马懿借刀杀人,卿怎么说?”

    陈群脸色略显尴尬,轻声言道:“陛下容禀,臣以为张.将军之死实乃误中诸葛亮狡计,司马懿纵有异心,亦不敢此时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曹睿心下见疑,迟疑不语,陈群无奈又道:“若为万.全计,陛下可再下道严旨,且看司马懿如何反应,另予郭淮将军一道密旨以防不测。”

    曹睿眨巴了几.下眼睛,挥笔刷了道措辞严厉的旨意,责问司马懿坐拥重兵,不思进取,损将失地,意欲何为?令人快马送往长安前线。另刷一道密旨潜送郭淮不提。

    司马懿接到圣旨,脸色刷白,纵是冬季,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抖索地跪伏地上直到特使远去了还不知起身。

    二子扶起司马懿,只见司马懿口中喃喃道:“如之奈何?如之奈何?”二子对望一眼,脸色有些异常,司马懿感觉到了,双肘微微用力,坠着二子搀扶的手,二子会意,遂平复如常。

    司马懿转问郭淮:“郭将军,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郭淮不料司马懿有此一问,略有愕然,随之答道:“大将军,依末将愚见,仍当抱团坚守,方为上策。”

    司马懿微微颌,皱纹密布,叹道:“我亦知,奈何圣上有此诛心之语,委实难定哪。”

    众人正在踌躇间,忽然巡哨军来报,蜀军再次异动。与昨一般模样,往秦川、安定方向,往陈仓方向,往郿城方向皆有军去。

    众人面面相觑,如坠云雾,二子愤然道:“朝廷来使方走,蜀军就有动作,时间配合如此巧妙,看来洛阳流言,定是蜀军所为。”

    郭淮接着话头道:“大将军,此必有诈,诸葛亮欲故伎重施,切不可上当。”

    司马懿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缓缓道:“你等言之有理,郭将军,你看我军是否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吓得郭淮赶忙抱拳施礼道:“但凭大将军吩咐,末将无有不从,切莫折杀末将。”

    司马懿笑道:“郭将军,切莫误会,老夫并无他意,只是圣上既已见疑,帐下诸将以你为,军机大事老夫不得不多与你商议。”

    郭淮亦笑道:“大将军苦心,日后圣上自然知晓。末将赞成大将军适才之见。”

    次日,巡哨军又来报,蜀军中军已然退却,此次乃是往天水而去。司马懿与众人仍旧猜不透蜀军意图,不敢动弹。

    又一日,斥候来报,蜀军陈仓、郿城守军分由斜谷、箕谷退往汉中。司马懿与众人大吃一惊,此二处隘口非比寻常,蜀军欲犯魏,粮草补给是关键,有此二处隘口,后勤不再是大问题,且兵锋所指,关中之地处处可击,如今弃隘口而去,定是有大变故。

    司马懿急道:“再探再报。”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声声急报“安定紧急军情”,“安定紧急军情”。

    “快快报来!”司马懿声音都有些变化,内心跳跃不已。

    “报!禀魏国大将军,我国雅丹丞相、越吉元帅率军五万,经月余苦战,终于日前攻克安定,蜀军溃逃。”一名西羌服色使者向司马懿施礼报告。

    “你且细细说与我听。”司马懿猛地吸了几口气,稳定心神说道。

    “前番与蜀军交战,活捉安定守将陈式,而后蜀将马岱、高翔先后来援,相持不下,后经雅丹丞相用计,以铁车大败蜀军,终于日前取下安定,现正追击溃逃蜀军,进逼秦川。”

    “好!贵使辛苦了,请先下去歇息。”司马懿不动声色地说道,伺西羌使者离帐,司马懿环视众人,各人脸上俱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太突然了。

    “诸位如何看?”司马懿沉声问道。

    幸福来得太突然,众人都有些昏昏然,司马师大声道:“父亲,儿以为蜀军乃真退,此次蜀军退却不比上次,陈仓、郿城都一并弃了,且有西羌来使佐证。”

    司马昭接着道:“纵然有诈亦无虞,二处隘口在手,又有西羌策应,我军留下重兵猛将把守长安,便无大碍,长驱直取秦川,局势逆转,诸葛亮再无能为矣,我料陇西必复,诸葛亮若能当机立断,尚可全主力而归,否则,嘿嘿。”

    司马懿思索半晌,如此良机让人怦然心动,更何况圣上那儿也急需交待,二子所说确有道理,想罢不再犹豫,迅即命诸军分路而出,先占据二处隘口,后轻骑突进秦川,武功、咸阳、汉兴皆留下重兵把守,郭淮守长安。

    二日后得报二处隘口俱已得手,心下渐觉安定,老脸舒展,遂命徐质为前驱,轻骑突进,自引中军随后进,此时司马懿有些意气风之感觉,这仗打得憋气许久,不料西羌这招棋竟成了扭转乾坤之一步,如今大功就在眼前,功成回朝之日,看那些嚼舌头的官吏百姓如何说。

第十三章 奇峰突起

    寿城,乃关中重镇,俯扼数百里秦川。

    莽苍广阔的黄土高原上,朔风每天里扬起的尘土渐渐模糊了沟壑峁塬和峰峦疙梁,在苍凉遒劲,嘶哑雄浑的秦腔声中,徐质引五千轻骑日夜兼程,翻起串串黄土,急趋寿城,未及城下,便已见到寿城城头上高高飘扬着西羌国皂黑色的军旗。

    徐质心中大喜,正欲直奔城下,随从有人拦住,说:“将军,两国交战正急,兵不厌诈,还需小心从事。”徐质凛然,喝令轻骑列阵于离城五百步处,命人持信物喊城。

    过了许久,徐质已经很有些不耐烦,纵马于阵前心焦地踱步,方见到使者回报,“禀将军,寿城确为西羌所据,现西羌国丞相雅丹正在城中恭候将军大驾。”

    徐质大喜,但仍留了个心眼,命四千轻骑依旧列阵不动,自率千骑入城。雅丹早立在太守府门前,一见到徐质,抢前几步,哈哈笑着施礼道:“徐将军,因寿城地处前线,不得不谨慎从事,耽误些时间,亦未出城远迎将军,还请恕罪。”

    此番西羌国出力甚巨,徐质不敢托大,赶忙下马还礼道:“应当如此,不敢有劳丞相迎接。我奉我家大将军之命率轻骑先到,以助丞相守城,大将军率大军两日后必到,大将军若知丞相已助我国拿下寿城,必定感激不已。”

    “两国素来交厚,何分彼此。”雅.丹朗声道,两人相视大笑进府,骑军自有人安置。

    不两日,司马懿果然率大军来到,.见状大喜,许诺重赏西羌国铁千斤,钱十万,绫罗绸缎无数,宾主皆欢。

    司马懿心急,见过雅丹丞相后.不再疑有他,次日便率大军进逼陇山,留下魏平引军一万把守寿城。来得陇山,果然有斥候来报,蜀军正搬取天水及附近诸县府库钱粮,动员百姓入蜀,司马懿冷哼一声,遣使下战书,邀诸葛亮决战陇山,未几时,诸葛亮批回战书,就在原书背面,写着“明日决战”四个大字。

    司马懿大军离城当日,雅丹托词要率军归国,与魏.平话别,魏平自然设宴款待。席中宾主把盏言欢,杯盘交错,酒至酣处,雅丹醉眼朦胧,向魏平告了声罪,起身出恭。人方出去,便有数人闯进大堂,浑身羌兵打扮,魏军守卫阻挡不住。

    魏平亦微有醉意,脸带愠色,呵斥道:“我与贵国丞相.在此谈论国事,你等何人?竟敢擅闯。”

    来人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极是雄壮,面如冠玉,岁.月在傅粉般的脸上刻划出沧桑,目如流星,眼光中带着冷冷的杀气,轻蔑地扫过堂中诸人,人人觉得遍体生寒。

    “你就是魏平?”来人声如奔雷,震得堂内嗡嗡作响。

    魏平不禁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脸色铁青,怒喝:“你个小小羌兵,你家丞相见我尚且客气,你敢直呼我名?”

    “贼将,记住了,我乃大汉骠骑将军马是也。”来人正是马,话音刚落,健步如飞,银枪如毒蛇吐信,魏平正在失神当中,众人只觉银枪映出的烛光刺了一下眼,便听见“噗“地一声,再定神看时,魏平一声未吭,手捂咽喉处,鲜血从指缝中汩汩而出,颓然倒下,脑袋身子将案桌上的杯盘撞得撒于一地。

    一众魏军将校大惊,堂内“乒乓“作响,四处案桌被撞得东倒西歪,还未来得及抽出佩剑,堂内银龙出海,枪尖耀眼,又有数下倒地之声。只见马如杀神附身,把一杆枪舞的随意潇洒之极。

    剩下三几人不敢再想着动手,赶忙往外跑,堂下站着两人,也是羌兵打扮,一刀一枪,了结了两人,尚有一人正欲夺路而出,“嘿“地一声响彻大堂,一道银光掠过,一杆枪将那人扎在照壁之上,枪尾犹在微微颤抖。

    “骠骑将军威武,鹏飞实在佩服之至。”堂下一人原来是李文,满脸轻松地朝马拱手笑道。

    “可惜张合被你和丞相用计射死,从此天下再无可战之人矣。”马说这话时竟然眼神里真有些落寞。

    另一人则是马岱,微笑着对二人说:“闲话留待后面再叙吧,此时还是对付城内魏军要紧。”

    城内喊杀声一时间响彻云霄,在夜色的寂静里显得尤为震耳,街道上马蹄声如骤雨,刀枪相交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个把时辰后方渐渐平息。

    万名魏军因群龙无,一下炸开了锅,小股小股地到处乱窜,四散而逃,无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蜀军杀了进来,羌兵原来不是朋友来的。蜀羌联军收拾魏军显得非常轻松,但全歼又异常困难,至天明清点,万名魏军死伤三千余,降五千余,其余料是趁乱逃走了。

    寿城城楼上再次升起了“汉”字大纛,在艳阳的照耀下,滚丝金边和金黄穗丝熠熠生辉。

    司马懿做梦也没想到,西羌国会背叛魏国,更没想到蜀国竟有如此大的胃口,布下如此恢宏的棋局。

    其实蜀军众将也大多没有想到,当蜀军大踏步退到陇山一线,并且把陈仓、郿城两个重要隘口一并放弃时,众将有些哗然。

    诸葛亮面对众将疑惑的眼神,并不解释,只是眼光瞥了瞥李文,背过身去,望着挂于帅座背后的锦布地图,负手轻摇羽扇,悠哉悠哉。

    李文感觉到十数道利剑般的眼光齐聚自己身上,心中哀叹一声命苦,只得尴尬地立身道:“诸位将军,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魏军抱团,势必难取,前番用计,虽杀张合,然仍未足够,欲取长安,必须调虎离山。”

    李文偷望了诸葛亮背影一眼,见其仍是那番模样,叹了叹接着道:“离间之计虽然起火上浇油之效,然司马奸猾,若拖延时日,恐能化解于无形,只得再以诈退,欲司马中计,非下重本不可,所以弃了两处隘口及数百里秦川,辅以西羌,不由得司马动心。”

    听到此处,众将中已经有人开始沉思,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李文接着道:“如今抱团之魏军转为一条长龙,诸位可知棋局屠龙之术,扳头掐尾断中间。我陇山主力可为扳头,骠骑将军可负截断龙身之任,辅以一军自安定而下,奔袭汉兴、咸阳,掐其龙尾,一战可歼魏军主力,长安只在眼前。”

    李文声音虽不大,却如惊雷直入众将脑海,众人脑袋嗡嗡直响,好大的气魄,难怪那日诸葛亮听得李文耳语,叹道:“何其幸也,何其不幸也。”原来是指蜀国何其幸也,魏国何其不幸也。

    诸葛亮此时转过身来,问道:“何人敢去掐龙尾?”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李文第一个跳出来,大声应道:“末将愿往。”李文实在害怕诸葛亮总把自己摆上台面,易招众人忌,赶紧离开为妙。

    李文见众将中有人想抢,尤其是那魏延,眼睛鼓胀地就要吭声,赶忙抢着道:“丞相,前番我就战过安定,西羌及骠骑将军兄弟均熟知,长安附近之地形了如指掌,我去最佳。”

    诸葛亮微微一笑,“也罢,就鹏飞去吧。”

    李文率本部军马直奔寿城,会合马、马岱并西羌兵后,命白亮引本部军及寿城蜀军计万人隐于城外,自与马氏兄弟藏于羌兵中,单等司马奔赴陇山便难。

第十四章 威武马超

    寿城,鹰隼烦躁地盘旋于空中,沟壑不平的黄土地上因冬季的缺水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纹,朔风扬起漫天的黄土粉末令天地昏暗了许多。

    城下层层叠叠、一望无际的黑色覆盖着黄土地,只有如海的旌旗点缀着这片阴森的黑色,司马懿立于魏军阵中,凛冽的寒风卷着黄沙呼啸着,司马懿微眯着双眼,脸部的皱纹更深了。

    司马懿有些焦急,昨晚突然接到寿城败卒急报,西羌兵背盟,与蜀军联手占据了寿城。司马懿惊得面前案桌都碰翻了,怎敢再有拖延,顾不得蜀军主力,连夜拔营急趋寿城,留下司马师与徐质引三万军阻击诸葛亮。

    眼睛死死盯着寿城,若是寿城蜀军不出战,不得已也只能强攻了,师儿也不知能挡诸葛亮多长时间,自己耽误不起。感觉到时间在心间溜走,司马懿渐渐忍耐不住,缓缓扬起手来,中军大阵暮地一声大喊“嗬!”,周围数十个方阵随之大喝,就如晴天一个霹雳,群山回应一般,声浪直冲云霄,鹰隼被激得鸣叫数声,飞得更高了。

    司马懿正欲下令强攻寿城,突然寿城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军冲出,为一将,狮盔兽带,银甲白袍,引着数千骑军,皆长枪骏马,还有数千弓弩手,推着铁车,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不一会摆定阵势。

    司马懿见有军出,心下一喜,.轻快地跳动了几下,待看清城中涌出一军的旗号,一面大纛,一个刺眼的大字“马”随着劲风上下翻飞,心倏地沉了下去,瞳孔急缩,马?难怪西羌背盟,诸葛亮好毒辣,竟敢起用桀骜不驯的马。

    司马懿愣着神,浑然不觉自己的.手一直扬在半空,众将面面相觑,司马昭轻声地唤道:“父亲!父亲!”司马懿猛地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说道:“马凶悍,兼有西羌铁车兵相助,恐难力敌。”

    旁边恼了一人,大喝道:“大将军,.如何长他人威风,请准我去取马级,以报大将军知遇之恩。”

    司马懿大吃一惊,急视之,原来是阎啸,好一个初生.牛犊,司马懿不禁暗赞一声,阎啸武艺承自阎行,阎行当年与马并称西凉双雄,武艺本不在马之下。加之阎啸年轻气盛,或可一战也未可知,想罢颌道:“准!仲天须要仔细小心,马乃世之虎将,不可轻敌。”

    阎啸手执长戟,腰悬宝雕弓,骤马突阵而出,大喝道:“.马,休要猖狂,看我挫你三十年声价。”

    马听见喊声,定睛一看,一员小将,丰神俊朗,手.舞长戟,纵马狂奔而来,气势颇壮,暗喝了声彩,问道:“来将何人?竟敢前来送死。”

    “阎啸是也,马,纳命来。”

    阎啸?马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的一个故人影子,阎行,年轻时与之战场相搏,其一矛刺向马,被马以胳膊夹住矛杆,阎行奋力折矛,迅以断杆击马脖颈,几乎取了马性命,后被马奋力击败。

    马看着飞驰而来的阎啸,模样确有几分相似,故仇之子,“哈哈哈!”马仰天长笑,声雄势壮,沙场回荡,全身有些兴奋,“来得好,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故人之子,彦明(阎行之表字),休怪我手辣也。”

    枪戟相击,“当”地一声大响,震动耳膜,马感觉手中一震,还有些力道,更是兴奋,阎啸则一阵气血翻涌,方知马之名不虚。两人圈马回来,战在一起,戟舞如风,枪急如雨,风劲雨急,两军看得如痴如醉。

    十余回合之后,阎啸渐渐气力不加,戟法散乱,马冷哼一声,手下更不容情,一枪紧似一枪,阎啸咬紧牙关,汗珠如黄豆般流过脸颊,猛地马一声长啸,枪如电闪,阎啸下意识伏身低头,头盔被枪尖扫落,披头散,遮于眼前。

    司马懿暗道不好,急命众军冲击,这边战鼓刚隆隆响起,那边马一声厉喝,只见银光一闪,阎啸颓然栽于马下。

    羌兵轰然彩声一片,旌旗飞舞,马倒提银枪,枪尖尚在滑落着血珠,冷眼望着魏军大队冲杀过来,马轻蔑一笑,挥枪示意铁车兵,号角呜呜,两路铁车如两道巨龙,车声粼粼,挡在羌骑之前,尾相扣,形如城郭。

    眼见黑色洪流奔腾过来,数千弓弩手分为三拨,“放箭”,话音刚落,铁灰色的天空中箭矢遮天,三波箭雨你追我赶,出“嘶嘶”的鸣叫声,冰冷的箭雨与火热的魏军士卒对冲而过,一片惨叫声过,如画画般,黑色洪流瞬间露出几片大地的黄色。

    司马懿闭目不看,强攻既已动便不可停止,狠心再催,数百面大鼓如满天惊雷,声浪将战场上所有人的脑海都震得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冲杀。

    马亦不为所动,只是不住地喝令放箭,几轮箭雨下来,两军阵前如修罗地狱,魏军尸横遍野,伤兵满地,冲得过来的魏兵还需攀爬铁车,骑军长枪一起攒刺,铁车如刺猬般,魏军沾着就亡。

    魏军纵然再悍勇,也抵不住如此伤亡,如潮水般退却,丢下数千尸骸伤兵,马大喝一声,“骑军随我杀!”

    铁车裂开缝隙,马一马当先,如一道白色流星,冲向退潮的黑色洪流。身后数千羌骑就如流星尾翼,直扫过去,魏军退得更快了。

    洪流直冲魏军大阵,司马懿见状微微皱眉,示意以旗语命令退下之军绕向两翼,否则一概射杀。怎料羌骑亦分为三路,两路紧追败卒,一路约数百骑紧随马直冲大阵。

    “放箭”,随着一声令下,如蝗飞箭遮天蔽日而来,马微伏身体,抖出盘大的枪花,箭支纷纷被拨落,数息之间,马大喝一声,炸雷一般,骤马冲入魏军阵中,随从数百骑虽背负皮盾,伏身纵马,亦有百余骑中箭落马。

    远观过去,一杆银枪如白龙入海,四处翻飞,崩、挂、刺、挡、挑,左冲右突,勇不可当,手下几无一合之人,连同数百羌骑就如一把巨大的锲子,插入魏军阵中。魏军两翼被败军冲动,更兼两路羌骑呼啸纵横,如两把利刃斜插魏军两肋。

    阎啸被阵斩,强攻受挫,败卒冲动,魏军士卒士气迅低落,又见马英勇,羌骑悍战,一众士卒心动神摇,阵型松动,从阵型外围开始,一人带头退却,众人皆效仿,就如石头扔进湖面一般,涟漪扩散,外围士卒逐波影响往内。

    司马懿在中军大阵喝止不住,见马劈波斩浪般杀来,一身白袍已成红色,杀神一般,方信当年太祖与马鏖战关中之时,若非虎痴许褚,已被马直入中军斩杀。

    忽然司马昭骤马而来,脸上冒汗,急道:“父亲,兄长派快马来报,诸葛亮已击破我陇山阻击之军,旦夕将至,事急矣,须绕寿城而趋池阳。”

    司马懿木然呆立半晌,猛地颓然俯卧马背,晕了过去。司马昭眼明手快,伸手抓过司马懿腰带,提过马来,喝令道:“大军绕过寿城,趋池阳。”又命快马迎向司马师,通知其亦往池阳而去。

    此役马以不足万人杀得司马懿五万大军人仰马翻,血流成河,黄土为之变赤,死伤不计其数,降者万余,溃散无数,只万余中军见机得早,保着司马父子望池阳而去。

第十五章 奔袭敌后

    三秦之地的冬夜,少有的月明星稀,照映着黄土地上游动的两道人流,凛冽地寒风卷起黄沙,迷着急急赶路人的眼,迎风说上两句的话,嘴巴里会有沙咯着牙齿。

    匆忙赶路的两军正是李文、马岱所部,寿城之事一了,两人并未耽搁,披星戴月,望汉兴、咸阳而去。来到岔道口,两人下马话别,李文与马岱耳语数句,马岱脸露喜色,嘴角斜挑,戏谑道:“鹏飞好算计,幸与你乃同袍,否则寝难贴席矣。”

    “莫要笑话我,珍重,长安城下见!”两人相熟,李文也不以为意,豪情地言道。

    “长安城下见!”两人目光坚定,拱手告别。

    马岱一身西羌打扮,白狐皮帽子,锦袍裘衣,养尊处优的神态领着千余羌兵,神态清闲地望咸阳城而来,数千劲卒精骑皆偃旗息鼓伏于不远处。

    咸阳城头,虽然城门紧闭,但因关中之地尽皆收复,气氛远不似前段那么紧张,巡城军士有些百无聊赖地巡逻着,猛地见到一支队伍往城下而来,金钟急敲,咸阳守将陈泰闻警大惊,急冲冲披挂而来,待得立于城头之时,气喘吁吁,脑门上是热气腾腾。

    定睛细看城外军队,陈泰是.又笑又气又疑,笑的是这来的是一支什么军队,散散漫漫,兵器或扛或拎,走路东歪西倒,引头的尤其像个纨绔,一副游手好闲、养尊处优的模样。气的是巡哨军士不辨皂白乱鸣金钟,把自己唬得得火急火燎。疑的是看打扮似乎乃西羌军,如何有这么一支跑来此处。

    马岱眼色示意,一名羌兵会意驱.马直至城下,大声唤道:“我家王子唤咸阳守将答话。”

    陈泰这下变成吃惊了,西羌王.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示意左右戒备,然脸上仍堆出笑意伸头答道:“在下乃咸阳太守陈泰,不知有何见教?”

    马岱见正主露面,轻轻一夹马腹,优哉游哉地随马.步摇晃着身体来到城下,脸带傲慢,鼻眼朝天地说道:“陈太守,我乃西羌国王子彻里岱,奉父王之命随我家元帅越吉历练军旅,我今番前来,只为问个明白,我军浴血奋战,为何却怠慢我军?”

    陈泰不知其真假,眼下魏军还需西羌臂助,不敢怠.慢,只得仍旧堆着笑脸答道:“不知王子何出此言?”

    马岱两眼一翻,一脸傲慢地说道:“我军数万将士.大败蜀军,可谓于魏国有大功焉,如何不犒劳我军?月余下来,皆是粗茶淡饭,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陈泰见“彻里岱”.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心中隐隐有气,然吸口气和声道:“怎会如此?在下早已送去粮草肉食。”

    “那你是说本王子欲赚你酒食了?不是我军浴血奋战,魏国长安都不保了,况你家大将军亲口答应之生铁、钱帛丝毫未见,分明是想赖账。”马岱怒气冲天,声音也高了八度。

    陈泰脸色变了数变,实在心中气极,怒喝之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沉声道:“魏国乃泱泱大国,岂会赖贵国些许,容在下禀报大将军再作定夺,如何?”

    马岱脸色铁青,纨绔中竟然抖出些威严来,“若等到你来回禀报你家大将军,不知何年何月。罢了罢了,本王子有气度,也不与你计较这许多,既然本王子来到此处,你也需拿些诚意出来,就十名美女、百头牛羊、千担粮草对付一二吧。”

    陈泰气得几乎胸炸,七窍生烟,扶着城墙的手都微微颤抖,竟然敢提如此无理的要求,还说是有气度。许久方渐渐平复,沉声道:“王子有所不知,我国法度甚严,在下不敢扰民,美女实在无法准备,牛羊粮草在下倒是可以准备一二,王子暂时对付一下,不知可好?”

    马岱一副无奈的样子,摇头叹气道:“罢了,好人做到底,先这样吧,你准备一下,本王子也饿了,进城马上要用。”

    陈泰此时早已气极,亦不再怀疑这纨绔王子有诈,实在不愿再与他纠缠,更不愿让其进城聒噪,便急说道:“敢请王子就扎营城外,非在下怠慢,实是大将军严令,交战之际,不敢容外军入城,在下马上备齐牛羊粮草送与贵军,如何?”

    马岱再次摇头,长叹道:“唉,罢了,谁让我是个心善之人,就如此吧,送来,儿郎们,扎营!”

    咸阳城门缓缓打开,数十辆牛车鱼贯而出,满载粮草。陈泰立于城头,牙齿咬得紧紧的,心里愤恨不已,过得此时定向大将军请令,痛宰羌狗。

    突然间见不远处尘土飞扬,旌旗翻卷,杀声撼动天地,随着凛冽寒风卷地而来,号角齐鸣,呜呜之声刺破劲风,催得陈泰的心悬上了半空,魂儿都散了数分,突起变故,令其嘴巴大张着,半晌没能出声来。

    那王子“彻里岱”霎那间全无无赖纨绔模样,眼中精光四射,浑身杀气腾腾,挥舞大刀,厉声高喝“杀进咸阳!”

    千余羌兵面貌焕然一新,数十骑快马风驰电掣,手执火把直冲城门,此时陈泰方缓过神来嘶声喝道:“放箭!关城门!”

    数十骑羌骑早扔出火把,那夹于城门处的数十辆牛车被火把扔中,顿时烟雾大起,火势汹汹,牛儿受惊哪里还听驱使,团团乱撞,粮车挤于一堆,城门洞内瞬间烈火熏天,三丈之内难以近前。

    马岱引着近万蜀兵与羌兵,列成近十个方阵,战旗烈烈,号角声声,一声大喝,枪戟向前,刀盾相击,和着严整的脚步,扬着漫天的杀气,逼向城下,离城不足二百步,震天一声呐喊“嗬”,万声平息,肃立静待城门火势减弱。

    马岱前出军阵,厉声大喝:“我乃大汉丞相麾下大将马岱是也,司马懿大军被我家丞相用计击溃于寿城,今我汉羌联军来此,城门亦已破,识时务者投降,可免一死。”

    陈泰面如土色,西羌兵既与蜀军一起,便可知司马懿大军处境不妙,马岱之言不虚,而左右魏军士卒早已惊慌失措,簌簌抖,陈泰回望众军,如坠冰窖,虽司马懿前往陇山时为万全计,留在各城均有重兵万人,然军无战意如何能敌,且城门已破,坚城已与敌共,颓然长叹:“大事去矣,命众军退往长安。”

    马岱兵不血刃夺下咸阳重镇,获得粮草辎重无数。

    且说李文一军,岔道口与马岱分别后,径往汉兴。夜色笼罩之际,寒风阵阵,钻骨进髓,粗布及皮甲如同纸扎,然无人抱怨,眼看建功立业就在眼前,如何不热血沸腾。

    李文望着不远处燃着稀疏星点火光的汉兴城头,“魏”字大纛在明暗之间飘扬,城头人影绰约,李文出神了许久,眼里渐渐聚起笑意。

    “白亮,命你率千人潜往东门,见到守城军士形色慌张,或有人奔窜游走之时,便攀爬袭占东门,自有人接应。”见攻城重任落于身上,白亮欣喜不已,接令便去。

    应龙在旁边嘟哝着“又是这小子捞着,将军也忒偏心。”

    李文面带笑意望着应龙,“应龙,命你率骑军游弋于汉兴东北面,但有败卒即行截杀,或可捞着曹遵级,功亦不小。”应龙大喜,满面春风地接令。

    “楚轩听令,但见东门打开,便引主力接应,不得有误。”

    随后李文唤来数个精干斥候,细细嘱咐。

    寒风中,汉兴城头的魏军士卒跺着脚,呵着手,瑟瑟缩缩,咒骂着这鬼天气。忽然一阵急骤的铁蹄声刺破了夜空的沉静,甚是刺耳,守城军士皆凝神注视,“来者何人?”值守官喝问道。

    来人勒马急停,高声道:“我乃魏平将军信使,奉命禀报曹将军,魏平将军镇守寿城,现蜀将李文在三秦腹地出现之踪影,还请曹将军小心,我还需通知其它各处,告辞了。”说罢掉头策马疾驰而去。

    曹遵得军士禀报,想起李文,那是新仇旧恨奇涌心头,恨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然内心却是有些担忧,此人用兵狡诈无比,自己遇见一次吃亏一次,当下不敢大意,令麾下众军仔细守城。

    两个时辰后,夜已深,寒意更重。守城士卒昏昏沉沉中,又是一阵急骤的铁蹄声把众人的瞌睡虫赶跑了,一骑狂飙至城下,大声喝道:“我乃魏平将军信使,前线大将军与诸葛亮相抗于陇山,西羌背盟,致大将军不利,现退往寿城,特告知曹将军,但见西羌兵切勿中计。”

    城头众人闻言均大惊失色,交头接耳,曹遵被再次惊动,匆匆来到城头,也睡不着了,索性就亲自巡城。

    又数个时辰过去,天色近乎四更,再来一阵急骤的铁蹄声,曹遵听到这声音,神经马上绷紧,一骑奔至此处,奔马悲鸣吐沫而死,信使气喘吁吁,言难成句,“快,快,快禀报曹将军,寿城已,已失,大将军大,大败,请曹将军早做准备。”

    曹遵闻言脸色灰败,脑袋嗡嗡作响,纷纷杂咋,然毕竟沙场老将,外表仍保持镇定,顿了一会儿,对着城下厉声喝道:“休得胡言,大将军用兵如神,焉能如此,来人,放箭,射死这蜀国奸细。”

    曹遵其实心里早信了七成,只是为稳定军心计,不得不狠心令众军放箭。城下那人大惊,急退狂呼:“曹将军误国,形势危殆,犹戕害忠义。”

    众军犹疑不定地放箭,箭矢稀疏,亦无准头,皆心里惴惴,不知该如何是好。消息不胫而走传至其余几门,到处是嗡嗡细语,军心散乱。

    突然间,不远处杀声鼎沸,火光大起,数百魏军败卒往城下而来,城头或有眼尖之人惊叫:“那人不是小三儿么?前随大军往陇西,如何就败到这里来了?”另外亦有数人在败卒中找到认识之人。

    败卒身后大片火把,亮光映照天边,喊声如雷,黑影憧憧,不知有多少人,当先一将,手绰长枪,意气风,背后一杆大旗,隐约可见上书“李”字。

    曹遵心里透凉,见众军胆战心惊,皆有怯色,无奈之下,拔出佩剑,大喝道:“整军备战,违令者斩!”士卒们被动地手执兵器,脚步犹豫,表情勉强,狐疑着往下自己该怎么办?

    败卒奔至城下苦苦哀求准其入城,曹遵狠下心就是不允,城头之上众军皆有不忍之色。不多时,果然是李文,引军列阵于城下数百步之遥,见曹遵立于城头,仰天长笑道:“曹遵,别来无恙,而今形势逆转,何不献城归降,方不失为俊杰。”

    曹遵气炸胸膛,脸色铁青,斥道:“李文,休要小人得志,想我乃堂堂大魏宗亲,岂肯降你偏邦村夫,只管来攻,管教你来得去不得。”

    李文似胸有成竹,毫不为意地喝道:“好!算是条汉子,冲你这句话,城破之时允你全尸。”

    曹遵方要出言讥笑,忽然见城池那头火光闪动,声如霹雳,不知生何事?正待要赶去,城下李文长啸一声,吼道:“曹遵,中我计矣!你东门已被我袭破,犹不自知,哈哈哈!”

    话音刚落,东门快马来报,说蜀军乘众人皆注意西门之时,攀附而上,现已占据东门,蜀军大队涌入城来,满城撼动,不知人数多少。

    曹遵两眼皆赤,嘴唇哆嗦了好一会,才嘶喊道:“随我上,夺回东门。”左右随从急拽住,苦苦相劝,裹挟似地拥着曹遵往北门突去。

    茫茫夜色,寒风凛冽中,曹遵麻木地被一众随从引着逃窜,二十万魏国主力溃败了,关中之地尽失了,长安亦难保了,卧于病榻的曹真大将军若是听闻,恐立时猝死,自己纵然逃得性命归去,明日又会如何?

    正浑浑噩噩之间,猛地一声炮响,前路火光大起,一彪军打着蜀国旗号,如旋风般狂飙而至,铁蹄踏地,大地呻吟。

    为一将大喝道:“曹遵哪里去?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人随话音接踵而至,曹遵神情恍惚之间,被这突起之军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数百骑蜀军精骑如数百支利箭,冰冷而锋利,齐齐扎入惶恐不安的魏军中,曹遵最后一眼只看见一杆标枪扎透了自己胸口,气力在迅地流失,直至永坠黑暗之中。

    占据汉兴、咸阳之后,箕谷王平、吴懿引大军万余进逼郿城,李文只命楚轩率偏军一支,枪挑曹遵将旗往郿城巡游一番,郿城魏军再无战意,献城归降。此时陈仓已为孤城,处于斜谷蜀军及寿城、郿城重围之中,自然不战而降。

第十六章 光复西都

    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好一幅秋撒长安之画卷。

    蜀汉二次伐魏自夏初起,于秋末终,长安就是最后一站。

    长安,千年古城,乃取自长治久安之意,西周之时已为国都,更是汉高祖刘邦所定西汉之都。曾经辉煌无比的古都,如今**裸呈现在李文眼前。

    司马懿为马所败,径走池阳,蜀兵主力全力追击,一路收复池阳、武功、泾阳等地。司马懿得知汉兴、咸阳已失,不敢回长安,一路溃逃,直到潼关方止。潼关险阻,智如诸葛、姜维,勇如马、魏延,皆无计可施也,司马懿方缓过气来,然大势已去,关中之地尽失蜀汉之手。

    李文久候司马懿不至,遂重兵围困长安,纵马立于城下,迎着夕阳,稍眯着眼睛,心里微微激动,西都在望,大汉光复在即。

    长安孤城也,却急切不可下,历朝精心经营,让长安坚如磐石,李文重重围困长安,犹如围困刺猬,无从下嘴。

    “荆州李文在此,建威将军何在?”

    面对西都长安,身后诸军战.意盎然,李文微微一笑,朝长安大吼道。

    城楼上郭淮全身披挂,缓缓露出.身影,两眼通红,怒喝道:“李文不必多言,淮誓与长安共存亡!”

    长安孤城,不可久守,郭淮一言.既出,堵住李文劝降之言。李文微微一愣,不曾想郭淮心如明镜,开门即见山,细想亦是如此,遂不在多言。此时,李文身边一猛将冲出,怒喝道:“郭淮,可还记得我?”

    怒喝声中夹着刻骨仇恨,李文甚是奇怪,一看却是.亲卫领郭槐,不禁微微一愣,细看之下,两人竟有些相似。郭淮也是一愣,半晌才叹道:“一别多年,不曾想你尚在世上,如此也好!”

    郭淮落寞眼中有些悔恨,亦有些欣喜,让人感觉甚.是奇怪。

    郭槐怒视城楼片刻,也不多话,回请战,“我愿为.先锋,踏平长安!”

    “踏平长安!”麾下亲卫感受到郭槐强烈战意,齐喝道。

    李文知战不可免,长枪一挥,喝道:“准!”

    一时间战鼓齐.鸣,战火燃烧秋叶,郭槐率一支军马徐徐压上,城上箭矢纷飞,蜀汉步兵亦不疾不徐,举盾防护,辅于弓手对射,不久就至城下,架云梯而上。

    郭槐身先士卒,率众几番冲杀,亦难上城墙,只添几处轻伤,气得暴跳如雷。李文见天色已晚,遂鸣金收兵。

    此次攻城战只是双方试探,重型攻守器械皆未出战,已知双方士气昂扬。强攻长安,是硬战,损失不可避免,诸将汇聚大帐,共商攻城事宜。

    “只待夜深,山地营奇袭可得长安也!”白亮摩拳擦掌,郭槐立于李文身后,微微激动。郭槐心知山地营擅长攻坚,立功无数,多年宿愿,怕要落在山地营之上了。

    李文瞥了白亮一眼,叹道:“郭淮方策精详,久经战事,山地营建功数起,已失去奇袭之效!”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以长安坚城,若强攻不下,于我军心不利。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只需围困长安数月,长安不攻自破矣!”楚轩见李文颦眉,劝道。

    “嗯!”李文微微颔,若有所思,遂不再言。

    长安已成孤城,李文并未修筑壕沟、高塔,重重围困长安,只是在城外安营扎寨,围三缺一,每天优哉游哉搦战。

    数日后,李文率军离开,诸将皆不知为何,问之,李文只神秘微笑,不愿剧透。翌日,路遇马岱,两军相会。马岱亦疑,问道:“鹏飞为何在此?”

    李文不答,问道:“丞相何在?”

    马岱应道:“丞相即日可至长安,担忧鹏飞强攻长安,故让我先行,告知鹏飞,曹真病亡,司马懿已出潼关,关中已定,长安已入囊中,无需强攻而损兵折将。”

    “好!”李文大笑,“且让你我拿下长安,以候丞相,如何?”

    马岱亦笑,却疑,李文退兵蹊跷,如何拿下长安,遂问道:“不知鹏飞有何良策破长安?”

    李文不答,马岱细看之下,又问道:“鹏飞亲卫怎么换了?”

    诸将皆疑,静候李文解惑,李文笑道:“长安城中土硬水碱,甚不堪食,更兼无柴,而魏兵败退太快,长安未有坚守准备,今围困几日,只怕城中已军民饥荒。郭淮虽谨慎,然我军真退,其必不能制约军民出城取水打柴。”

    诸将恍然大悟,郭槐去向亦明了,马岱叹服,“若说军阵厮杀,兄不让于你,若说经略计谋,兄远逊也!”

    军事非单纯军事,处处皆有学问矣,李文亦是轻叹,此乃昔日庞德之计也,前车之鉴,不知郭淮能否识破。

    大将军曹真病亡;二十万魏军溃败;困守长安;多年音信全无的族弟出现,竟为李文亲卫,此些种种,缠绕着郭淮,令其心神难定。

    李文退兵蹊跷,郭淮难阻军民出城,立于城楼之上,苦思不得其策,忽见远处烟尘起,却是蜀兵再临,观之兵力又胜几日前,不多时便有探马来报。

    蜀兵势大,外出军民惶恐,竞奔入城,郭淮心思颤动,忽见蜀兵一支骑兵脱阵而出,疾驰来,方觉不对,急下令关城门。

    “杀!”一声怒喝传来,郭淮之令已迟。

    郭槐率亲卫兵乔装百姓,忽然暴起,已杀尽城门守军,一彪骑兵顺势杀进,却是马岱。

    须臾间,蜀兵兵临城下,城门已破,郭淮率众杀下,正遇郭槐,郭槐大喜,大喝一声,“郭淮,纳命来!”长刀暴起,怒劈而至,修长的刀锋在阳光下闪闪亮,瞬间杀至眼前。

    “杀!”此时马岱已冲入城中,身先士卒,率骑兵急冲,长枪抖动,枪花似雪,在魏兵中暴起朵朵血花,不多时就冲破城门之围,杀至街中,再回之时,只见郭槐率李文亲卫兵与郭淮绞杀在一起。

    郭淮武艺高强,却敌不过郭槐死命纠缠,浑身浴血的郭槐,装若疯虎,不顾郭淮之刀袭,招招拼命。

    “疯子!”马岱暗暗咋舌,知城门之重要,率余数不多骑兵复杀回去。

    李文兵至,见郭槐浴血,其余亲兵更是死伤惨重,不禁怒喝一声:“郭淮,长安因你而毁!”

    郭淮闻之微微一愣,手中长刀微微一滞,“当”一声,现一刀劈中郭槐肩膀,然后看见自己身体挺立,脑袋已不知去向,脖子上喷出一道血柱,随即现视线不受控制,周围景物旋转不停,然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郭槐!”李文大惊,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郭槐。只见郭槐靠住李文,仰大笑,泪水直流,随即昏迷过去。

    郭淮授,长安一战而定,果如李文所言,拿下长安以候丞相。

    残阳似火,长安落叶纷飞,李文与郭槐亲手葬了郭淮,方知两郭原本是表兄弟,然遇乱世,际遇相差之大,结局各异,不禁唏嘘不已。郭槐之恨已平,李文亦未询问,正如郭淮之言,如此也好,郭氏血脉不断。

第十七章 古都长安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长安本为四战之地,虽不及洛阳繁华,却有洛阳难寻之尚武精神,简约而大气,犹如屹立西疆之勇士,傲视天下,在秋风肃杀之下,正如汉高祖之大风歌,恢宏大气。

    未央宫,夜未央。

    主位虚设,刘禅远在成都,诸葛亮坐于文臣之,李文坐于武将之前,文臣武将顺势而下,皆敬畏于金銮。

    诸葛亮为蜀汉丞相,本为文臣之,而李文官居执金吾、右扶风,为剑南乡侯,又是皇亲,关中之战居功甚伟,故为武将之。李文之下方为魏延、马岱、姜维等一众猛将。

    马刚至长安,李文建言,收复西凉,唯孟起将军矣,诸葛亮沉思片刻方准,故马选五千精骑,携应龙,已奔武威而去。

    “昔日高祖自关中而出,平定.天下,立下万世之功,今日收复西都,大汉光复有望!”诸葛亮目视座上龙椅,微微激动,余者文臣武将皆显激动。

    “关中之战,历时半年有余,尽得关.中之地,诸位功不可没!今魏兵阻于潼关天险,且我大汉国力略有不继,我欲班师回朝,上报皇上,必将厚赏诸位!”诸葛亮稍稍平复心情,微微一笑道:“诸位皆为大汉英才!如今雍州关中新得,还请诸位精诚合作,共攘汉室!”

    “光复大汉,在所不辞!”

    自李文而下,武将居多,闻言皆.激动,答言简约而不简单,齐声之下,未央宫亦为之震动。

    “国事繁重,我须回朝以助皇上;关中之地,极为重要,.李文暂为雍州牧,并节制雍凉兵马,马岱、姜维为助;汉中乃蜀中至关重要之地,由魏延镇守;其余诸将皆有大功,待我禀告皇上之后,另行封赏!”诸葛亮目视军中猛将,徐徐道。

    诸将谢过诸葛亮,魏延仍回汉中,略有不忿,知不及.李文,遂不再多言。

    “我于明日班师回朝,诸位早作准备!”诸葛亮一言.而决,余者领命而去,待众人散去,方显疲倦之色,闭上双眼,轻揉额头,半晌才长叹道:“凉州之事,鹏飞应小心应付!”

    诸葛亮似乎知.道李文尚未离开,语气沉重,有如未央宫,承社稷之重。

    “曹魏弃函谷关而立潼关,本为防范关中兵乱之意,如今大汉新得关中,诸事之繁琐,苦了丞相了。”李文微微一笑,“至于凉州,雍州之后,已纳入囊中矣!”

    “雍州之治,想必鹏飞不会让我失望。”诸葛亮闻言睁开双眼,正色道:“孟起一代骄雄,先主尚不敢放任,今鹏飞纵虎归山,可知其中厉害?”

    “英雄迟暮!”李文长叹口气,“征战天下,少了西凉铁骑,亦少了许多‘乐趣’,那是真正光复大汉的力量!”

    中原平坦,本是骑兵驰骋之地。蜀魏于关中两战皆败,其实未伤根本,所损最多,不过关中之兵。曹魏真正精兵乃武卫、中垒、中坚、骁骑、游击五营,街亭之战时张合所率精锐是也;还有曾大败西凉铁骑之虎豹骑,那是划时代的重骑兵,故重建西凉铁骑,方是正途。

    诸葛亮知晓骑兵之重要,故顺势遣马入凉,所虑不过李文之能,能否真正节制马罢了,然马又岂是英雄迟暮如此简单?

    “孟起将军一代骄雄,雄心不死又何妨?”李文知诸葛亮之忧,直视诸葛亮,“若无雄心,何来成就?时势造英豪,乱世可争雄,为一方豪杰,三国鼎立,却可为大汉猛将,开疆拓土!”

    李文之意不难理解,三国鼎立,已有马立锥之地,满腔雄心,唯有寄于大汉之上,谁敢言为开国功臣,不是雄心壮志?况且还有在李文身边成长的庞会、应龙,又何须担忧?

    诸葛亮思及,遂放下心来,不再言凉州,“好!雍凉之地,就交与鹏飞,请鹏飞慎重对待!”

    李文郑重道:“鞠躬尽力,死而后已!”

    抢了诸葛亮台词,李文丝毫不悔。

    长安乃丝绸之路起始之地,再现汉室雄风,不仅要平定天下,更要放眼天下,可镇守长安,实乃李文梦寐以求之位。

    “京畿重地,鹏飞在时,皇上放心,如今我擅自让你镇守长安,执金吾之位,何人可为?”诸葛亮既放心雍凉,遂问起国事。

    “吾兄关平可也!”李文沉思片刻,迟疑许久,又问道:“或吴懿如何?”

    李文之所以迟疑,只因关平尚在守孝期间,关平助关羽镇守荆州多年,其才足以定京畿,且与刘禅亲近。京畿重地,唯有信任之人可用。若关平不愿,或可用吴懿,吴懿乃国舅,又是沙场老将,可取其稳重。

    “善!可关平为正,吴懿、张苞为辅!”诸葛亮徐徐道,显得甚为慎重。

    “然也,蜀中多俊才,请丞相慎用之!”李文心里一动,回思魏延之颜色,又思及李严之心,故再次提醒。

    诸葛亮心有所感,半晌笑道:“可惜致远滞留荆州,不愿回朝,不然,又多一良臣也!”

    李文两眼一翻,既然诸葛亮不愿直言,遂不再言。

    只因明日回朝,故于未央宫议事,议事之始,夜尚未央,待两人走出未央宫时,夜已央,繁星点点,犹如大汉将星。

    长安之西,丝绸之路,西凉马,若说李文丝毫不担忧,那是不可能的,庞会、白若山深入敌阵,如今如何,尚未得知,只看马定西凉罢。

    秋风已凉,枯叶随风徐徐而降,李文痴痴望着天空,却未思凉州,只未远在成都之妻儿。未央宫内,李文也曾想自请回朝,却为了大业退缩。

    成都来报,关凤产一子,刘禅赐名雍,妻、子远在成都,望眼欲穿,李文又何尝不是如此?秋风送爽,白鸽寄思,却难解心中思亲之情!

    李文尚且如此,麾下士卒如何?

    要解此忧,唯有轮换,若要轮换,兵员翻倍,如今蜀汉之国力,却不足以支撑。精兵简政?或学曹魏屯田?

第十七章 西凉黄沙1

    威武城楼之上,依稀可见一文士凭栏遥望,那东边风烈,古道黄沙,商队蜿蜒,无故惆怅。秋风吹黄了草原,绿洲也黄了一片,与远处黄沙混成一色,天也是黄了。

    关中战事紧,远在武威却丝毫不见军情,这让孟建顿显无力。

    “站住!别跑!捉拿奸细!”

    “军爷……冤枉……饶命啊!”

    城门下忽然一阵混乱,须臾便息,孟建心里无端涌起一阵烦闷,关中战事如火如荼,而麹演却百般推脱,不愿出兵援助,孟建一介书生,空有报国之心,却无报国之力,忽闻“奸细”两字,思及关中军情,遂下楼询问。

    “且住!”数名守城士卒压着一游方道士骂骂咧咧欲走,孟建眼尖,大声喝止。岂知士卒只回望一眼,竟不顾而去。

    “站住!”一员彪悍大将纵马而至,长鞭直指领头士卒,怒斥道:“大胆,竟敢不听刺史大人之令,给我放人!”

    来者威武不凡,怒骂之中,煞.气逼人,守城士卒竟弃人而去。孟建定睛一看,乃大将费鹏是也,不禁大喜,“费将军急行,不知所为何事?”

    费鹏即庞会,自白若山攀上孟建.之后,率马贼、反贼投诚,反贼为张炎所迫,尽取“祁连山之虎”之资,助孟建建立一营骑兵,以图与麹演分庭抗礼,仍力有未逮。唯有庞会勇武,已在武威打下偌大声望,故守城士卒惧怕而去。

    “禀大人,我家先生有请!”庞会忙.施礼道,不敢有任何怠慢。

    孟建微微一笑,脸容略见苦涩,“请费将军稍等片刻,.我且看看‘奸细’如何。”

    那道人摔倒在地,闻言咕噜爬了起来,谀笑道:“贫道.赵林,见过刺史大人!”

    孟建眉头微颦,问起究竟。赵林眉毛扬了起来,忿.怒之色凸现,一手拉着孟建衣角,一手指向城门道:“贫道入城,闻得腐味,本欲退出,怎知军爷硬说我是奸细,实在是冤枉啊!”

    庞会见赵林油.滑,喝道:“武威哪儿腐味?若不从实道来,我即刻送你至太守府凌迟!”

    “这腐味,不是普通物品腐烂的味道,是武威烂了,凉州烂了,散出一股腐味,不再适合常人居住矣。只待天变云开日月现,东边春风吹拂,方能去除也!”

    道士无视庞会威胁,抬眼望天,喃喃自语,一副悲天悯人之态。

    庞会大怒,“胡说八道,妖言惑众!”言毕马鞭扬起,正欲抽打那游方道士。

    “且住。”孟建忙止住庞会,“算了,道士是明白人,就不为难他了,费将军,凉州局势糜烂至此,当真苦了将军了。”

    “大人言重了,我一介莽汉,能陪伴大人左右,已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庞会忙谦道。

    孟建摇摇头,心想费鹏实有大将之风,何来莽夫之说,若非萧山、费鹏来投,只怕鞠演早已自立,思及守城士卒都敢欺负一州刺史,不禁叹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庞会诺诺不敢接言,孟建已大步而去,直奔固原商会。

    “萧先生找我何事?”孟建一路收拾心情,见白若山等候多时,问道。

    白若山脸色凝重,见孟建进来,也不请入堂内,直言道:“关中有消息传来!”

    孟建心里一紧,蜀军能封锁雍凉消息来往半年,不会无端端放弃,想必胜负已分,急问道:“如何?”

    “曹真大将军病亡,司马大将军二十万大军溃败,只能扼守潼关,长安遭蜀军围困。”

    白若山一句句都点在孟建心上,孟建两目失神,重重跌倒在椅子上,喃喃道:“关中已失,凉州该如何?”

    白若山继续道:“凉州如何并不重要,问题是大人打算如何?”

    白若山一句话震醒了孟建,这消息尚未传开,若鞠演得知,孟建危在旦夕也!

    凉州刺史,若朝廷已管辖不到凉州,凉州刺史还有意义吗?鞠演一直阻扰孟建出兵夹击,无非欲想坐收渔翁之利,如今曹魏大败,孟建就是鞠演砧板上的鱼。

    孟建思绪已乱,遂问道:“萧先生有何教我?”

    白若山微微一笑,“偿闻大人与蜀汉丞相相熟,不如降蜀罢,你我取下武威可为晋身!如何?”

    孟建闻言大怒,斥道:“一臣不事二主,你莫坏我忠义!”

    白若山闻言大笑,讥道:“天下本是大汉的天下,江山本是大汉的江山,曹魏纂之,是为逆贼,你一心侍奉逆贼,也谈忠义?”

    孟建闻之不由语塞,想起隆中之时,也曾见过刘玄德,却不曾想刘氏竟有今日之辉煌。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请大人深思!”

    孟建犹豫不决,虽厌恶商人逐利,立场毫无原则,又觉得白若山言之有理。

    白若山见孟建犹疑,又道:“州平先生尚出山入仕,为何大人仍犹豫不决?”

    孟建闻言大疑,喝道:“州平先生出山入仕?你莫要骗我!”

    白若山摇摇头,诚恳道:“我没骗你,只因荆州有李文!”

    孟建不信,白若山遂将水镜先生目前论道娓娓道来,引的孟建入神,不知觉代入论道之中。半晌后,孟建突然转醒,质问道:“你如何得知?”

    白若山笑道:“我其实姓白!”

    “千年世家白氏家族?偿闻白家有女名若水,雄才不让须眉?”孟建问道。

    白若山想起姐姐白若水,嘴角不由浮现甜蜜的笑容,“我是白若水的族弟,亦是白家继承人,白若山!”

    孟建幡然醒悟,手指白若山,颤声道:“你才是蜀之奸细!你……你就不怕我告你么?”

    白若山笑道:“迟了!”

    此时,商会之外,忽然冲进数人,忽一声一齐跪倒在孟建膝下,哭道:“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怎么回事?”孟建不由失色,急问道。

    孟建手里的确有一营骑兵,以费鹏为,自领一部精锐,其余皆有四家反贼各自带领,如今看来,费鹏已不可信,而来者分别是四家贼领之亲信,如何能让孟建镇定。

第十七章 西凉黄沙2

    “嘿!又是你,居然还敢在此晃悠?”

    守城士卒之为庞会所慑,灰溜溜离开,却暗自寻得上司,禀告孟建、庞会之行后,回到城门,见那游方道士竟在城门口摆脱算命,不禁大喜,孟建、庞会不在,可报羞辱之仇。

    方道士赵林看到那士卒,一时间竟然愣住了,就在那士卒以为道士害怕,面露得意之色时,道士方感叹一声,“这位居士印堂黑气冲天,只怕近日有血光之灾!难逃此劫,难逃此劫啊!”

    “哈哈……妖言惑众,来人,给人拿下这个妖道!”

    想必那士卒在军中略有威望,一声令下,数名士卒冲了过来,却不防四周百姓突然暴起,十几道刀光闪现,一心捉拿道士的士卒猝不及防,瞬间给砍翻几个。

    那士卒头领尚不信道士之话,不想数息之后便命丧黄泉,临死之前,还可看到城楼之上,一股狼烟升起。

    片刻后,滚滚马蹄声响起,节奏越来越急,若有经验丰富士卒在,便可听出,那是精锐骑兵来袭之声,而且那起之地极近。

    不多时,城内就一片混乱,想.必东城城门之变已传开,城守府更是一道道命令传来,然而,已经迟了。

    武威之变来的太过突然,孟建没想到,鞠演呢?

    武威一片混乱,时间不长,百姓皆.躲入家里,不敢出门,街上只有一队队骑兵冲锋,不时可见人仰马翻,血花四溅。固原商会也是一片混乱,男女老幼一片喧哗,许久孟建才听清楚事情始末。孟建思想更是混乱,这可是造反!

    固原商会之外,武威城内,正在.造反,只因四个反贼头目,也是孟建的四个别部司马一夜之间遇刺而亡,下手是枕边人,凶器不过是四根髻,在孟建眼前,青黑亮。

    凶手已死,乃自杀而亡,如花般的少女就此夭折。

    “就是那狐狸精!”披头乱的少*妇破口大骂,神色间.已显癫狂,旁人见孟建怒气涌现,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够了!”孟建怒不可竭喝道,回头手指白若山,颤抖着.声音道:“萧山……”

    “白若山!”白若山好整以暇纠正道,挥挥手让人带.着一众仇恨,还两人之清静。

    “白若山……”孟建不.由语塞,白氏家族与曹魏有不共戴天之仇,计算武威实属正常。孟建不禁颓然,涩声道:“好!好!好!我且问你,你对你如何?”

    白若山收起笑容,恭敬应道:“先生于我,亦师亦友,先生培养之恩,若山甚为感激!”白若山在武威时间不长,却深得孟建赏识,着力培养,说是白若山之师,确不为过。

    “你说欲助我安定凉州,我亦信之,你我合作无间,以如今之势,以你我之力,必可安定凉州!若山,回头尚且不迟!”孟建借情义劝道,希望可有挽回。

    白若山笑道:“我说助你安定凉州,必会兑现当初之言,何必执着于蜀魏?”

    你这是害我,不是助我,孟建眉毛一挑,正欲反驳,白若山已道:“先生本为汝南名士,却来到武威!凉州于中原而言,不毛之地也!曹魏弃函谷关,改道潼关,乃防雍凉之乱也,先生为凉州刺史,却无刺史之权……既不为所用,不如不用!”

    孟建颓然,白若山又道,“战乱摧毁了荆襄之文化,昔日名士凋零,先生昔日好友亦各奔前程,如今孔明先生贵为蜀汉丞相,州平先生出山相助,元直(徐庶)先生虽在曹魏,却誓言终身不为曹魏献策,何故先生仍愚忠于纂汉之逆贼?”

    孟建闻之更是黯然,白若山继续劝道:“李文将军曾言,天下乃大汉之天下,不仅仅中原之地;天下乃百姓之天下,不仅仅天子之威。唯放眼天下之人,方可得天下,治天下。将军最敬武帝,犯我中华天威者,虽远必诛!”

    孟建微微心动,闻言不禁叹道:“荆州李文大名,早有耳闻,不曾想其志之大,犹比天空之阔也!”

    白若山闻之一喜,知孟建心动,此言不过是过渡,乃台阶也!

    “李将军来历神秘,不仅战功赫赫,治理一方亦是出众,却有一颗赤子之心,誓兴汉室,从者云集,皆忠义之人,故州平先生为其所感动,方出山相助也!他日先生与之相唔,必有所感,知我所言不虚!”白若山侃侃而谈,眼神真诚。

    孟建微微一笑,“若真如你所言,我欲见识之。”

    白若山欣喜大笑,“将军曾言,若先生事汉,可荐朝中,亦可为凉州牧,为大汉牧守一方,只看先生选择!”

    孟建不再犹豫,形势逼人,却不想远赴成都,亦不想凉州之行失败,遂问道,“若山可愿助我安定凉州!”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两人相视大笑,携手走出固原商会,此时,庞会已基本控制武威,唯留下城守府团团围困,却未强攻。

    控制武威不难,武威两支精锐,一为庞会所率精骑,一为鞠演所率精骑,皆驻扎城外,武威守军,不过维持治安罢了。白若山、庞会算计多时,突然起袭击,鞠演措手不及之下,武威已陷落,唯留城守府。

    庞会眉头紧皱,鞠演经营多年,城守府实乃固若金汤,一时半刻难于攻克,见白若山、孟建至,忙安排麾下军士围困城守府,快步迎了上来。

    “来,我给你介绍大汉猛将,庞会将军,乃白马将军庞德之子,追随李文将军多年,深得两位将军真传。”白若山含笑介绍道。

    “哦,庞少将军瞒得老夫好苦啊!”孟建放下心事后显得开朗,早复昔日光彩,犹胜出任凉州刺史之时,清奇之脸上三缕长须飘飘,气度非凡。

    庞会见状,知孟建心已属汉,大喜道:“大人……李将军若知先生愿意相助,必亲自来迎……不行,我得先通知将军去!”

    白若山拉住庞会,笑道:“我早有安排。”随即又拉过两人,对孟建笑道:“此皆乃荆州俊才,赵林、程壹皆出自李将军手下。”

    孟建定睛一看,赵林乃东门游方道士是也,程壹却是一名文士,依稀在固原商会出现过。白若山介绍道:“赵林混迹于村夫走卒之间,只言片语可得民心;程壹擅长起青萍之末也!”

    孟建闻之,便知军中事变,十有**出自程壹之手,不过因此除去反贼,一举数得,却是非凡。

    “见过大人!”赵林、程壹忙施礼道,赵林神色间的尴尬在孟建笑声中也慢慢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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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西凉黄沙3

    西凉黄沙3

    城守府依然在围困,庞会甚至没有起过一次像样的进攻,似乎双方讲好一般,鞠演也从未起过一次真正的突围。鞠演需要时间,来接受武威剧变,需要时间准备反戈一击,庞会也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反贼留下的底子。

    城守府外却已天翻地覆,庞会、张炎暗中培养的亲信借机掌握了骑兵营,一番清洗后,终于将五千精骑纳入囊中;与此同时,流言布满了整个武威,乃至整个凉州。

    “关中惨败,大将张合授!”

    “关中溃败,司马懿已逃回许昌!”

    “太守鞠演反叛,已授!”

    “太守鞠演罪状四十九起……”

    “大汉雄风再起,刺史孟建杀反贼以待汉军!”

    ……

    或真或假,九真一假,犹让人难分,关中消息封锁已破,不多时,关中之战传至武威,西凉境内,民心渐渐归附。

    “鞠演霸凉州已久,其影响力之大,难于估计,何不强攻城守府,枭示众,再图其他?”若说鞠演的影响力有多大,孟建深有体会,白若山、庞会全力运转商会资源,不过力求民心支持罢了。可关键还在鞠演,鞠演不死,事倍功半也!

    固原商会,成为武威城的权力中心,孟建自打开心结,一心事汉,反而更见精神,却一直不明庞会围困城守府。

    “这不过是开始!多年的努力,.终于到收获的时候了。”白若山笑了笑,随即又道:“鞠演命不久矣!”

    孟建清奇脸上露出苦笑,白若山.一番话,说了等于没说,庞会笑道:“鞠演是个诱饵!引诱鞠演所有的势力,一网打尽!况且,鞠演十之**不在城守府。”

    孟建笑容更加苦涩,就凭一营.骑兵,岂能与鞠演争雄?思及庞会数百精骑入凉,至今未尝一败,今有一营精锐在手,倒也底气十足。

    “报……”

    此时有探子来报,鞠演已集结上万军马,正朝武威.而来,估计今晚可至。

    “真是鞠演?”孟建闻之,心中微急,问道。

    “再探!”庞会不动声色,沉声道:“令张炎强攻城守府,仔.细搜寻密道!”

    “先生,且去城守府一观,如何?”庞会号施令完毕,.方恭敬问孟建道。

    孟建心中微微.不喜,却知己之能,不便干涉军务,闻言颔应道:“好!”

    待孟建、白若山、庞会到达城守府时,城守府已一片狼藉,所谓强攻,不过推门而进罢了,张炎见三人进来,忙迎出,“正如将军所料,鞠演早经密道出城!只是府中密道甚多,急切间无法全部探明!”

    孟建眉头微皱,此间密道能出,必然能进,若鞠演围困武威,或有奇兵自府中出,更添守城难度。

    庞会沉思片刻,大笑:“好!我奉命重建西凉铁骑,如今正缺祭旗之血!文韬,我欲下战书,邀其一战,如何?”

    张炎一介书生,闻言也热血沸腾,“末将敢不从命?哈哈!”

    白若山闻庞会豪言,微微一笑,知庞会积蓄许久的力量,终可爆出来,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孟建眉头紧皱,有险可守,为何要邀战城外?

    “庞将军勇武过人,豪气冲天,我甚是佩服,然为何不据险而守,以待蜀汉援兵?”孟建沉声问道。

    “以先生之策,平定西凉不过时间问题,却不能让人心服!”庞会大笑:“西凉不比中原,若要真正平定西凉,须马背上征服方可!”

    西凉铁骑需要一个军魂,一个战无不胜的军魂,庞会牢牢记得李文当初的教诲。李文麾下山地营、龙骧营已百炼成钢,铸就不败军魂,西凉铁骑能否成为第三支不败之军,就看今朝了。

    武威城外原野,鞠演大营连绵不绝,在城营之间,留下偌大一块空地,两支精锐骑兵对峙,站在城楼上,孟建、白若山均能感受那肃杀气氛,仿佛令西风停滞。

    “扑……”一声轻响,一只白鸽落在城墙,目视战场,似乎微微战栗,白若山轻轻取下信件,观之不由大喜,“此战胜负已定也!”

    孟建接过,细看之下,方知凉州攻略,妙不可言。又有谁知,武威城早不设防,此时天空响起一声啸声,却是白若山射出了信号箭。

    “呔,庞会在此,谁敢与我一战!”庞会扬刀大喝一声,身后一千凉风精锐静候军令,在沉默的战场和庞会喝声中,让人凛然。

    朝阳照在庞会刀刃上,凸显刀刃上美焕绝伦的死亡弧线,鞠演微微眯起眼睛,大笑道:“令明兄有子如此,我心慰之。可惜贤侄在武威多日,我竟不知,乃我之过错,哈哈!”

    庞会冷着脸,喝道:“家父一代英雄,岂会有你这般狗熊兄弟?杀!”

    庞会一声令下,一马当先冲出,身后冲阵开始启动,仅千骑,却有一营骑兵之威,无他,整齐也!

    鞠演一愣,没想到庞会说打就打,遂观其军姿,心中微惊,仍率军迎了上去。鞠演乃军中宿将,知晓骑兵作战,度最为紧要。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把尖刀越来越近,仿佛都放弃了弓,直接短兵相接了,鞠演心中微微嘲笑,一群马贼,又怎能与麾下铁血骑兵相比呢。

    此时,凉风突然变阵,“唆”一声一分为二,自中间分开,绑扎在手臂上的短弩瞬间威。

    鞠演、庞会都是善用骑兵之将,心中一直计算两军距离,计算度,计算如何才能挥出骑兵最大攻击。

    事实上两人都做的不错,两只拳头皆全力出击,力量与力量的碰撞,然而,庞会突然变阵,让鞠演竭尽全力之拳落在空处。

    “喀喀喀……”

    “嗦嗦嗦……”

    先听到是短弩机括的声音,然后是弩箭飞行的声音,最后落在城楼上的孟建、白若山眼里,就是人仰马翻。

    “杀!”

    两军相错而过,庞会率众杀了回来。

    鞠演骇然,随后有些茫然,身后士卒士气低落,便知事不可为,率军绕道而行,庞会奋起直追,“凉风”充分挥弓骑的作用。

    此时,城内擂鼓响起,城中一支骑兵飞奔而出,鞠演大营亦有偏军接应。

    尚未交战,忽闻四周擂鼓齐响,从三个方向分别杀出一支骑兵,目标直指鞠演。

    鞠演心知武威不过五千精锐,己兵数倍于敌,然在庞会造势之下,仿佛已陷入重重包围,仿佛敌军数倍于己般。

    恐惧就像瘟疫一样,瞬间遍布了大营,鞠演欲整军回身再战,却已无力回天,遂引兵西退。

    退不过十里,忽一彪军马拦住,为一员大将手提一颗头颅,俨然是蒋石之级,见鞠演退来,大笑道:“蒋石已授,鞠演还不降来?”

    鞠演定睛一看,却是骠骑将军马,吓得一个翻身,落下马来。

    马威名如斯!天地间仿佛时间为之停滞!

    马疾驰而出,一枪刺死鞠演,随即挑了起来,喝道:“降者不死!”

    庞会兵至,鞠演已死,降兵无数。

    此书已成周刊,书虫对不起大家,待年后……好不?

第十九章 漫天飞雪(第六卷-完)

    漫天飞雪,纷纷扬扬。偌大的雪花随风起舞。犹如欢快的小精灵,随着长安大捷之喜讯飘洒天下。建兴二年的第一场雪,来的如此猛烈,一洗汉室无能之局面,意味着积弱已久的大汉在蜀中再次中兴。

    关平、张苞结庐皇陵之中,遥望长安,皆露欣喜之色,却有着无可奈何之遗憾,遗憾未能亲历关中之战事。诸葛亮已返成都,在风雪之中,带着风寒之体,入了皇城,进了议事殿。

    刘禅踌躇满志,登基两年,就收复雍凉两州,这是何等功绩?漫天飞雪也扑灭不了刘禅心中得意之情,阿谀之声四起,大肆封赏。

    诸葛亮为太傅,封武侯;李文为右扶风,雍州牧,封绵竹县侯;孟建为凉州牧。黄权为丞相,封乡侯;阎行为执金吾,封乡侯,北伐诸将封赏甚丰,魏延加封南乡侯,仍镇守汉中,马岱、姜维助李文留守长安。

    封赏甚多,细细斟酌之下,汉廷权力机构焕然一新,诸葛亮、李文远征关中之时,刘禅已有安排,至诸葛亮班师回朝,只能安然接受,回府养病。

    外将封赏与诸葛亮思路大致相同,长安之重,唯有李文可担,内臣变动却大,黄权擢升丞相,总揽大汉军政大权,黄皓执掌内廷,阎行执掌京畿,皆为刘禅信任之人,诸葛亮擢升太傅,乃明升暗降也!

    只是丞相之位,再难重复诸葛亮权重之局面。

    与蜀汉相比,曹魏变动更大。

    曹睿闻曹真病亡,司马懿大败。尽失关中之地,竟大病一场,尚未捱到下雪,就一命呜呼。曹芳继位,司马懿为太傅,以曹爽为大将军,总揽军政大权。

    令人感叹的是,关中之战,不论胜负,双方最高指挥官,均为太傅。

    相对于蜀魏而言,休养生息之东吴,因孙权健在,仍稳如泰山,国力蒸蒸日上,内政外交皆不让曹魏、蜀汉。

    一个看似稳固的三足鼎立之状终于形成,冀望已久的和平就要来临。

    无疑,最和平的地方还是凉州。

    中原战火烧不到凉州,为祸已久凉州七雄不复存在,贫瘠的西域长史府顺势回归大汉,铺满黄金的丝绸之路再次开通。孟建,终于可以放飞理想,牧守一方。

    天苍茫,地苍茫,马回到了西凉。

    诸葛亮病房中亦念念不忘的西凉马,李文长安里亦忐忑不安的孟起将军,此刻却回到了家乡。

    马腾墓前,马犹如银枪一般挺立,风雪中默默无言。

    勇武马,曾让曹操坐立不安,心惊肉跳,若非有虎痴之勇,怕已是马枪下亡魂;

    雄心马,百折不饶,让雄主刘备雪藏多年而不敢大用,却害死了父亲与妻儿;

    落寞马,今立于父亲墓前,不言不语;

    西凉铁骑不复存在,可马仍在。

    “孟起将军在,西凉铁骑就在!”

    庞会立于马身后,看着茫茫野地,茫茫大雪,弹了弹头顶积雪,见马回看时解释道:“李将军托我转告将军,孟起将军在,西凉铁骑就在!”

    闻李文之名,马眼里不禁暴起一丝精芒,轻叹道:“荆州李文!他不怕吗?”

    庞会谨慎应道:“这句话,是李将军去年托言!”

    也就是说。第一次北伐之时,李文已意料到今日,这让马有些意外。

    “时势造英雄,黄巾之乱时,大汉积弱,诸侯四起,将军雄心万丈,是为人杰;而今大浪淘沙,仅余三国鼎立,已无他人立足之地,李将军希望将军雄心不灭,为铸铁血大汉而再次雄起!”庞会侃侃而谈,面对马,没有丝毫胆怯。

    马沉默不言,眼光扫过庞会、孟建、白若山、张炎、程壹、赵林等一行,心知庞会所言不差,再看父亲之墓时,不知为何,心里微微一松,仿佛放下千斤重担,笑问道:“莫非李文早知今日?”

    白若山笑道:“北伐第一步,取雍凉之地矣,若无将军在。雍凉不似雍凉也!”

    庞会亦笑:“尚在数年前,家父受困成都死牢,李将军曾与家父商议之时,已有定论!”

    “哦?”马闻言不禁大奇,连孟建都看向庞会。

    庞会微微收敛笑容,一指茫茫天空,肃道:“天下!何为天下?”

    “天穹之下,乃广袤之地;土地之上,乃黎民百姓;百姓之中,英才辈出!”庞会看着一脸愕然之孟建,突然笑了笑。“欲取天下,当用天下之才,孟起将军乃天下名将,若连孟起将军都不启用,又如何用天下之才,又如何能取天下?”

    “以将军之能,取雍凉之地,不过探囊取裹也!”孟建大笑接过。

    马笑道:“以公威之能,治理西凉之地,却是大材小用也!”

    众人大笑,皆释然,今蜀汉,文有诸葛亮,武有李文,天下之大,亦有一争之地。

    笑声久久不绝,如风过草低,起伏不定,良久马方叹道:“这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这西凉,也是你们年轻人的西凉了。”

    庞会闻言大惊,“将军!”

    马挥手止住庞会之言,笑道:“我纵有雄心,亦无力矣!国事要紧,你们回去罢!”

    那是需要仰望的存在,庞会内心只有尊敬,见马意绝,静候马身旁,目送孟建率众离开。

    马心知庞会心中有事,等候良久仍不闻庞会之音,回看时,不禁大吃一惊。

    马镫,从未出现的事物,如今挂在庞会战马上。以马眼光,自然知道其中意味着什么。

    “这是马镫,还有马鞍和铁蹄尚未带在上。”

    庞会细细解释其中作用。方道:“昔日曹魏有虎豹骑,今日大汉有西凉铁骑,真正的西凉铁骑!”

    马眼里精光一闪而逝,再闻虎豹骑,不禁惊怒,又听新西凉铁骑,不禁心动,马静默良久,重重拍了拍庞会肩膀,“好好干!”

    庞会苦笑不得,心知马其意已决,遂不再多言。

    长安古城中,李文可接四方情报,平静的天下,其实暗潮汹涌,蜀汉崛起让人嫉,蜀吴联盟岌岌可危,又闻之马欲归隐,轻叹之下只能让庞会独挑大梁,尽快组建西凉铁骑。

    公元第一场雪飘扬,或许,还有一个好消息,荆州太平书院将于新春“开张”。

    历史又掀开了新的一幕,请期待下一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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