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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总小悟     锦谋txt下载     锦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91:对弈

    他当年对元定帝说的话,元定帝应该是没有听进去。

    不然,也不会做出今日的事情。

    明知故犯。

    沈砚山微蹙眉,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晏锦的视线,正落在薄太后的发髻上。

    他顺着晏锦的目光望去……

    只见薄太后发髻上虽然布满了金玉饰品,但是藏在深处的银簪子,却依旧显而易见。

    这并非是他第一次见薄太后戴着这枚簪子,似乎在很久以前,薄太后的鬓发间,便有这枚簪子了。

    沈砚山默了一瞬,便听见薄太后笑了起来,“有劳皇上费心了!”

    “这些是儿臣应该做的!”元定帝坐下,转眸,“不知这份礼,是否合母后的心意!”

    薄太后眯了眯眼,“哀家很喜欢!”

    元定帝闻言,却没有半分松气的迹象。

    他神色里闪过一丝茫然,很快便又镇定下来。

    薄太后喜好音律,所以不多时殿内又响起丝竹之声。

    这一场寿宴,的确每一样十分符合薄太后的心意。

    到了最后,晏锦的神色里也带了几分醉意时,薄如颜突然开口和薄太后说,“太后娘娘,臣妇听闻一件事情,不知是真是假!”

    薄太后面色和善,“哦?什么事情,说来哀家听听!”

    “臣妇听闻工部尚书晏大人棋艺精湛,在京城里是数一数二的厉害!”薄如颜笑了笑,“太后娘娘也知,臣妇自幼喜欢钻研这些,所以一直想找人切磋下棋艺。只是,臣妇如今已为人妇,自然不能见晏大人了。不过今儿,晏小姐却在,臣妇想和她讨教讨教!”

    薄如颜的提议,的确无伤大雅。

    酒过三巡,众人也想略歇会。

    而且,晏季常的棋艺的确被传的神乎其乎,连太傅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晏季常为人低调,很少在外人面前露这么一手。

    尤其是在闺阁里的女眷们,更是没有机会看晏季常和外人对弈。

    薄太后微怔,然后目光落在晏锦身上。

    薄如颜和晏锦对弈助兴,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然而,晏锦却不轻松了。

    她父亲的棋艺有多好,她的棋艺便有多烂,而且她那些雕虫小技对付自信膨胀的人,或许还有效果。但是,对付薄如颜却是没有丝毫用武之地,薄如颜本就小心谨慎,很难被她分心。

    若她不愿意答应,又伤了薄太后和薄家的颜面,难免落个轻狂的名声。

    薄如颜似乎也意料到这些,所以看着晏锦的眼神,才会如此的轻蔑。

    其实,晏锦最担心的,依旧是薄如颜会将腹中孩子的事情和她扯上关系……

    一直忙着品尝膳食的沈苍苍这会却开口了。

    她对薄太后说,“三太太依旧和从前一样,总喜欢和晏小姐比试,晏小姐太优秀了吗?”

    “哦?”元定帝闻言,颇为感兴趣,“为何这样说!”

    沈苍苍笑了笑,“回皇上话,昔日在花宴上,三太太说想听晏小姐用古琴弹一曲,不过可惜了……琴弦断了,晏小姐并未弹完!”

    晏锦和薄如颜在沈家花宴上的事情,元定帝多少有些耳闻。

    毕竟,他布置在宫外的耳目众多,这些小事想要知道,也是轻而易举。

    只是,这种小事情,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此时沈苍苍提起,他才从记忆深处将这件事情找了出来。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晏锦昔日在沈家花宴上,弹的是一曲:战东风!

    他虽贵为帝王,却也只是听说过母后当年弹奏过这个曲子,却从未亲自听过。

    身为帝王,的确是好奇,“的确可惜!”

    元定帝话音刚落,薄太后便笑着说,“不如,就让颜儿和晏小姐对弈一局,也让哀家开开眼界?”

    元定帝正要附和,便听见沈苍苍又开口了,“三太太这会来了兴致,而晏小姐却已有醉意,不如改日吧!”

    “哦?”薄如颜听了这话,轻蔑地说,“晏小姐是怕输给我吗?其实,输了也不必介意,只是随意下一局棋而已,在薄家我的棋艺是最差的!”

    薄如颜此话一出,她身边的晏三爷便微挑唇角。

    薄如颜的确是性子骄纵,但是薄如颜的棋艺却不差。

    薄家将薄如颜培养的很好,琴棋书画每样都通。只是这性子,却没有太多注意……毕竟薄家是皇亲国戚,无需注意这些小事。

    薄如颜对上晏锦,晏锦必输无疑。

    只要晏锦一输,晏季常的名声自然会有些影响,毕竟晏锦是晏季常的女儿。而且,薄如颜方才也说,自己的棋艺在薄家是最差的……到时候外面会传晏锦是个绣花枕头,晏季常教女无方,也很正常。

    沈家世子聪明一世,却娶个花瓶当妻子,当真有意思。

    “她怎么会怕?”沈砚山语气淡淡地,“只是,有些人,无需她出手罢了!”

    沈砚山一开口,还在私下议论谁输谁赢的人,便都住嘴了。

    向来低调的沈砚山,居然开了口,当真是奇迹。

    此时的晏锦,也怔住了。

    下一刻,薄如颜便笑着说,“哦?沈世子的意思,是我不配和她对弈一局了?”

    “这话,我未曾讲过,是三太太你自己说的!”沈砚山从席位上站了起来,“三太太你是长辈,你说这句话,我不能反驳!”

    话音一落,薄如颜脸上的神色便有些挂不住了。

    论起来,她的确是晏锦的长辈,更是晏锦的三婶。

    沈砚山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给了她狠狠一个耳光。

    一个自家的长辈,在这种场面上给晚辈难堪,而且还不止一次,心里是怎么样的心思?

    “是吗?”薄如颜眼里带着讽刺的神色,“我既是长辈,她作为晚辈,是不是应该答应长辈的这个要求!”

    坐在不远处的苏闻茉压低声音对苏行容道,“大哥,你猜三太太能和晏小姐对弈吗?”

    苏行容闻言,只是冷冷一哼。

    苏闻茉丝毫不在意苏行容的冷淡,而是继续说,“薄如颜以为脸皮厚点就没事了吗?她是低估了沈砚山的那张脸皮!”

    她话还未说完,沈砚山便开口,“我自幼长在军营中,棋艺拙劣,前几日晏小姐送了我几本书,我正想试试是否进步了,正巧,三太太你要指教,当真是有缘!”

592:怪异

    沈砚山说完之后,便要动身。

    薄如颜看着远处的沈砚山,震惊的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有缘?

    沈砚山是用什么样的脸皮,才能将这两个字讲出来的。

    若他们真的有缘,为何沈砚山娶的是晏锦,而并非是她?

    这两个字,对他们而言,真的是最大的讽刺。

    而且,在场的几个将军闻言,开都始附议说想知道结果。

    这些人是军人,说话向来不会拐弯抹角,而元定帝也不好为这件小事驳了他们的好奇心。

    毕竟只是一局无伤大雅的棋局。

    “也好!”元定帝挥了挥手,便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取棋盘来。

    薄如颜虽然从未听闻过,沈砚山这个人的棋艺如何,但是面色却有些挂不住了。

    她笑的很勉强,“沈世子未免也太护着晏小姐了吧?”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护着她是天经地义的,三太太有成见吗?”沈砚山慢条斯理地看着太监将棋盘拿了过来,又道,“而且,只是切磋一局棋,三太太便找如此多的借口,你若是怕了,让晏三爷代劳或者请薄相来,也是可以的!”

    沈砚山的话,让薄如颜神色僵硬。

    而远处的苏闻茉差点将手里的茶盏丢出去。

    她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何晏锦会选择沈砚山而不是自己的大哥。

    方才沈砚山的那句话,连她这个外人,都有些动容了。

    于是,苏闻茉还有些嘴/贱的对苏行容说,“大哥你的确比不上这位世子!”

    “闭嘴!”苏行容冷冷地说,“再说话就让你进宫陪贤妃!”

    苏闻茉立即闭了嘴,却依旧笑个不停。

    两个人说完话,棋局也定下了胜负。

    只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薄如颜便输的彻底,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沈砚山让薄如颜输的一塌糊涂,末了还说了一句,“薄家的礼仪的确教的很好,在外从不说谎言。看来三太太方才没有自谦,你的棋艺真的是很差!”

    他说完后,便退了下去。

    众人看着沈砚山退下去的身影,一时议论纷纷。沈砚山的嘴巴的确是毒,赢了还要给人心上狠狠的捅上一刀。

    连带着薄家,又被讽刺了一次。

    若薄家礼仪真的教的好,薄如颜就不该一而再的挑衅晏锦,显得自己心胸狭隘。而且,如今的薄如颜是晏锦的长辈,更是晏家的三太太,却和自家人起了争执……最主要的是沈砚山最后那句话。

    棋艺真的是很差。

    棋艺差还要出来献丑,这不是自己找个场合来打自己的脸么!

    这得多疼……

    苏闻茉笑眯了眼,觉得今儿还真的没有白来。

    坐着的薄太后似乎也意识到场面的尴尬,于是出言道,“沈世子棋艺果然精湛,既然你今儿提起了你同晏小姐的亲事,不如就让哀家来帮你们来定个日子可好?”

    定国公夫人去世不足一年,晏锦和沈砚山的亲事,自然要拖一拖。

    若是按照大燕朝的律法,沈砚山得守孝三年。

    不过,如今定国公病重的消息又传了出来,若是晏锦和沈砚山的亲事再拖后一些,定国公万一去世,亲事又要延迟三年。

    而且,律法外的人情已经用过一次,绝对不能再用第二次了。

    孝道为先。

    但是,真的是这样的话,晏锦出嫁的时候,都已快二十了。

    二十岁的姑娘一直在闺阁里,虽然有婚约,却难免会招惹一些闲话。

    而且,若是晏锦二十的时候,沈家退了这门亲事,来日的晏锦想要嫁出去,便更难了……

    所以,薄太后选的日子很关键。

    元定帝笑了笑,“也好!母后选好了日子,朕来拟旨!”

    元定帝话一出,此事便被定了下来,再也不能更改。

    薄太后微微颔首,“哀家刚才听明惠郡主说,晏小姐会古琴,今儿哀家想必是没耳福听见了!”

    元定帝应道,“这有何难,让晏小姐在宫里陪母后几日便好!”

    一切,发生的让晏锦措手不及。

    她被定下在宫内小住几日的事情,彻底的成了定下来的事实。

    而且,薄太后亲自替她和沈砚山选日子,她理应感激。若是再说什么反驳的话语,便太狂妄了一些。

    晏锦知道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便站了起来福身礼,“多谢皇上、太后娘娘美意!”

    这场宴席,像极了鸿门宴。

    因为留在宫内的人,除了晏锦和沈苍苍,还有薄如颜。

    沈砚山离席的时候,他刚要开口说话,晏锦便说,“我会没事的,我觉得皇上会决定这件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你在外,也要小心一些!”

    晏锦说完,又贴近一些,“陆家那边,你要多派一些人手。这次,你信我!”

    她说完之后,便退回了刚才站着的地方。

    沈苍苍挽住晏锦的胳膊,对沈砚山挥手,“你赶紧回去吧,我会照顾好素素的!”

    “因为有你在!”沈砚山看着沈苍苍,语气淡淡地,“我才更不放心!”

    沈苍苍:“……”

    沈砚山看着晏锦,想了想,便转身离开了。

    如晏锦所言,他的确该信晏锦。

    来日,晏锦若是嫁给他,要面对的事情并不会比今日更少。而晏锦似乎也不想成为谁的累赘,所以……他尊重她的选择。

    在沈砚山心里,晏锦是她的妻子。

    值得他信任。

    虽然,这么多年了,他从未信任过谁。

    等沈砚山离开后,沈苍苍才松了一口气,跟在小太监身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素素,太后娘娘很喜欢你呢!”

    “是吗?”晏锦语气有些冷漠,“希望如此吧!”

    今日的事情,的确怪异。

    虽然只是一场简单的棋局,但是却打了薄家人的颜面,连带着薄太后的神色,也有些怪异。

    元定帝是个聪明人,薄如颜和沈砚山对弈的结果,他自然也是知晓的。

    奇怪的是,元定帝居然没有阻止,似乎还看的津津有味。

    难道,元定帝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薄太后十分的孝顺?

    又或者,这对母子之间,其实一直都有嫌隙?

    晏锦有些想不透……但是她此时能肯定的是,薄太后留她在宫里,或许就没有想过,晏锦会活着走出去。

593:提防(吖市和氏璧加更1)

    沈苍苍给太后请安后,又去东宫找了纪毓,之后愤怒的回来便歇下了,未曾来找过晏锦说话。

    这一夜,晏锦一直睁着眼,并未入梦。

    她住在太后宫殿的偏殿内,而沈苍苍和薄如颜亦是。

    第二日天明,香复进屋的时候,晏锦便坐了起来。

    香复赶紧将热水放下,有些着急地说,“小姐你怎么醒了?”

    在香复的记忆里,晏锦是很嗜睡的一个人。

    而且,无论是在哪里,都很难影响晏锦的睡眠。

    这次,却出奇了。

    屋子里燃着地龙,白玉香炉里燃着的是晏锦最喜欢的香料,床榻更是布置的舒适,晏锦不应该会失眠的。

    香复将帐子挑起,在看见晏锦眼下的青痕后,更是大吃一惊。

    “小姐!”香复担忧极了,“你这是怎么了?”

    “不习惯这里!”晏锦笑了笑,“你和阿水还习惯吗?”

    香复点了点头,她和阿水是粗人,在哪里都很容易习惯,又何况是这精致的后宫内,“奴婢和阿水在哪里都能睡着,小姐你别担心奴婢!方才京公公来传话,说小姐起身后,他便派人来传膳!”

    晏锦愣了愣,“你见过京公公了?”

    “恩!”香复笑着回答,“若不是看清了他的模样,奴婢还真的要以为他是奴婢哥哥了,身形和说话的声音,真的很相似!”

    香复本来悬空的心,也在见到京斋时,也瞬间落在了地上。

    她终于明白,为何前些日子,一直认为哥哥还活着了。那一日,她在宫里看见的人,其实就是京斋。

    无论是年岁,还是身形,甚至是声音,京斋都和她的哥哥有太多的相似了……

    其实不止是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虽然相似,但是容颜却不是她哥哥。

    不过,京斋和宫里的其他公公也不一样,他说话的时候和颜悦色,丝毫不会摆架子,也不会让人觉得他高高在上。所以,香复本来有些担忧的心,也在和京斋说了话后,缓缓地落地。

    香复扶着晏锦坐起,这一次晏锦却没有说话了。

    京斋和香复的哥哥相似!

    仅仅是相似而已?

    难道她之前的都是错觉吗?

    晏锦还未来得及多想,便见小宫女们鱼贯而入,井井有条的伺候端着晏锦要用的东西进来了。

    宫中用的自然都是拔尖的,只是香复不习惯给晏锦用这些,香膏和脂粉依旧是从府邸里带出来的。晏锦用的香膏是轻寒跟刘大夫学了之后,亲手制成的,气味温和用起来效果也甚好,只是制这个香膏比较费心。

    轻寒也是闲不住,送给了小虞氏后,又给晏锦送了一些来。

    这些香膏的确很好用,香复给晏锦眼下摸了一些后,青痕便淡了一些,再用脂粉遮掩下,眼里的青痕便逐渐消失了。

    若不留意查看,是看不出这些痕迹的。

    晏锦起身后,京斋便吩咐人将早膳送了进来,晏锦刚坐下,沈苍苍便打起帘子走了进来。

    沈苍苍显然也没有歇息好,她不喜用脂粉,所以眼下的青痕十分的显眼,等屋内的宫女都退下后,晏锦才开口问,“睡不习惯吗?”

    “不是!”沈苍苍用筷子夹着白瓷碟里水晶虾饺,半响后才说,“我再也不想同小秀儿说话了!”

    沈苍苍是真的气坏了。

    她昨日听了晏锦的话,去见了纪毓,如晏锦说预料的那般,纪毓的确是有话想和她说。

    纪毓自幼养在宫中,很少有机会能踏出宫门半步,连太后的寿宴,他都只是露面之后便离开。

    并不是因为他不想多停留,而是因为元定帝很少会让他在外人面前露面。

    沈苍苍觉得,元定帝似乎将纪毓护的太好了一些。

    所以,她每次进宫,都要带一堆的东西给纪毓。

    虽然每次纪毓都说她送的东西不过是堆破烂,但是却依旧都会收下,而且时不时的也会问沈苍苍,何时再进宫。

    沈苍苍觉得纪毓的性子怪异,但也不好说破。

    毕竟,她不讨厌纪毓。

    这一次进宫,她没有带什么东西给纪毓,因为忙着和晏锦说话,也没顾得上纪毓。

    结果,纪毓似乎生了气。

    还说出,让她远离晏锦的话。

    纪毓说,像晏锦这样的话,看着阴森森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他还说,沈苍苍太容易被人欺骗,所以更该离这些他都看不透的人远些。

    沈苍苍闻言,便和纪毓起了争执。

    两个人闹到最后,也是不欢而散。

    回来后,沈苍苍气的一夜没睡好。

    她和纪毓虽然从前总是争执,但是碍于纪毓是太子,而且年岁比她小,所以她一直都让着纪毓,无论纪毓说什么话,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昨日纪毓的话说的太难听了,他说晏锦心计颇深,而且看着还有些阴森森的,这让沈苍苍决定,以后再也不和纪毓来往了。

    她不允许,谁当着她的面说晏锦的不是。

    纪毓也不行。

    晏锦似乎也察觉到了沈苍苍的异常,她将手里的筷子放下,笑着安慰,“和太子殿下起了争执吗?”

    “秀儿的性子太古板了!”沈苍苍将虾饺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后,继续说,“也不分是非!”

    沈苍苍说到这里,晏锦约摸也知道,沈苍苍为何生气了。

    她笑了笑,“太子殿下说我的不是了?”

    晏锦会猜到这些,沈苍苍不意外。

    晏锦和沈砚山一样,都是十分懂的察言观色的人。

    沈苍苍觉得有些尴尬,“素素,你很好!”

    “我,其实也并非很好!”晏锦说,“只是我对你,并未有任何欺骗。苍苍,太子殿下会说我的不是,也是担心你。”

    若不是因为担心沈苍苍,纪毓或许也不会说那番话。

    毕竟,沈苍苍性子单纯,的确恨容易被人哄骗。

    纪毓会担心,也属正常。

    沈苍苍皱眉,“我又不傻!”

    晏锦笑了起来,“你的确不傻,不过,你也别太介意,太子殿下是好意!”

    纪毓对沈苍苍,的确带有好意。

    否则,也不会自身难保的时候,还想着要分心提醒沈苍苍。

594:怪异的乐师(吖市和氏璧加更2)

    纪毓这个太子,其实并不像是一个太子。

    元定帝对他一点也不重视……

    表面上所有人都以为元定帝对纪毓是有保护之意的,但是晏锦却不这样认为。

    若元定帝真的想保护纪毓,就不该让纪毓太过于沉默,不擅长和人接触,连心里的话都表达不出来。

    所有人对纪毓的印象,都停留在纪毓刚出世的时候便被封为太子。

    至于其他的,便没有了。

    晏锦想不透,元定帝为何要这样做。

    不过,纪毓的确是个帝王之材。

    沉稳、老练。

    只是,纪毓的手里应该没有什么权利。否则前世沈苍苍出事的时候,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他不出手,是因为无能为力。

    沈苍苍哼了一声,“那他也不能说你的不是!”

    “你呀!”晏锦十分宽容,“你再好好和太子殿下说说,你们千万不要有误会!”

    纪毓,也是个可怜人。

    沈苍苍见晏锦说的认真,只好配合着点了点头,继续用膳不再言语。

    沈苍苍觉得晏锦未免太老好人了一些,什么事情都为她着想,而她却对纪毓和晏锦的事情,有些无能为力。不过,晏锦向来为她好,所以这次晏锦的劝慰,她也听进去了。

    大燕朝的皇都渊源久远,建朝后烟火一直堆叠在此地,这里居住的人众多,而且非富即贵,让人向往。

    大燕的皇城内,朱墙绵延,一眼看不尽前路。

    沈苍苍往返宫内的日子众多,她陪着晏锦散步消食,时不时讲些趣事给晏锦知,甚至还和晏锦提起,她当年年幼入宫曾迷路,无意走到了一个荒废已久的园子里。

    她皱着眉头说,“那个园子里,有好多的人……他们啊,穿着白衣服,都会弹琵琶!”

    “琵琶?”晏锦默然,“你是走到了宫中乐师居住的地方了吗?”

    沈苍苍摇头,不太肯定,“我也不太记得了,太久了。不过那些人都长的挺好看的……”

    她说完这句话,又压低了声音,贴近晏锦,“跟京公公有几分相似!”

    晏锦有些愣住,“相似!”

    “应该,是吧!”沈苍苍语气有些犹豫,“应该是!”

    那时的她,也是乱跑,走到了那个地方。

    她被好听的琵琶声吸引了过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群少年穿着月白色的长袍,黑色的长发被绸缎在尾部扎起。

    每个人都气质出众,但是脸上却没有笑容,冷漠的宛如这冬日里的寒雪。

    她只是粗略的看了几眼,便被守在外的人护卫抓住,然后送到了太后的身边。沈苍苍以为要被责骂的时,薄太后却笑着说无碍,说她还小。

    那时,在殿内的薄相,似乎还有些不高兴,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

    或许也就是那时起,薄家除了薄太后,其他人都让沈苍苍觉得厌恶。

    再后来,她又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想继续去找这个地方,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甚至连琵琶声,也很少在这宫内听人弹起……偶尔听见一次两次,却也没有当年那样能深深的吸引她。

    因为她时常提起神仙哥哥,所以她提起在宫中这段往事,都会被人说是经常做白日做梦……

    宫里,怎么会有正常俊秀的男人。

    随着年岁的增长,沈苍苍很少再同人提起这件往事。

    今儿,她也是为了哄晏锦开心,才旧事重提。

    晏锦似乎很感兴趣,又问她,“那个地方是在哪里?”

    “地方我不太记得了,我是一直往左走,遇见什么岔路都是往左走!”沈苍苍说完之后,还略有些担心的看着晏锦,“素素,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

    晏锦笑笑,“怎么会,你不会对我说谎的,所以你说的,我都信!”

    晏锦对沈苍苍十分的有信心。

    她相信沈苍苍不会说假话来欺瞒她,就如沈苍苍一直信任她一样。

    冬日寒冷,天上更是乌云密布,宫中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便显得有些陈旧。抬起头偶尔还能看见,枯萎的树木从檐角斜出,闭上眼似乎还能闻见腐朽的味道。

    高墙就这样隔开了外面繁华的一切,也隔开了外面自由的交易和来往。这个地方,唯独留下的,便是冰冷和寂静的可怕。

    “再走会便回去吧!”沈苍苍担心晏锦的身子,“外面太冻了!”

    晏锦没有反驳沈苍苍的话,她的确不喜欢这个地方,只是走一会,便觉得压抑。

    这种感觉,乱无头绪。

    两个人刚走几步,便见到了迎面走来的京公公。

    今日的京公公依旧穿着的是云锦飞鱼服,身后披着鸦青色的斗篷,白色的狐狸毛围住脖颈,将他承托的更加年轻英俊。

    京公公行礼,“见过明惠郡主!”

    “起来吧!”沈苍苍看了一眼京公公,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巧!”

    她不喜欢京斋,神色里也并未怎么掩饰。

    这种不喜欢,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京斋似乎也不介意,他依旧笑的温和,“是很巧,不过也不算巧!”

    “哦?”沈苍苍好奇的看着京斋,“京公公为何说这话?”

    京斋又笑了笑,“苏九小姐方才进宫来看望太后娘娘,这会正在陪太后娘娘说话呢!太后娘娘说,既然苏九小姐也来了,不如让明惠郡主和晏小姐,一起去宫里用午膳!所以,咱家这是特意来找明惠郡主和晏小姐的!”

    沈苍苍本想离开,却又因为京斋的话,不得不顿下脚步。

    她皱着眉头,“太后娘娘找我们?”

    京斋点了点头,语气依旧不改,“回郡主话,是呢!”

    沈苍苍虽然不喜欢京斋,却不得不跟在他的身后,同晏锦一起去了太后的寝殿。

    一路人,三人都没有说话。

    等沈苍苍和晏锦进了太后的寝殿,京斋脸上的笑容,才缓缓地淡了,“小礼子!”

    “在!”站在京斋身边的小太监,立即走上前。

    京斋的神色冷冰,像是被大雪冻成了冰块一般冷硬,“这几日你跟着郡主,不要让她乱走,碰见不该碰见的那些人,知道了吗?”

    被唤做小礼子的人,立即点头,“公公你放心,小的一定会办好!”

595:谁恶(吖市和氏璧加更3)

    等小太监离开后,京斋紧皱的眉头,却依旧没有舒展开。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才朝着殿外走去。

    脚步踩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悄然无声。

    京斋缓缓地慢行,腰间青玉玉佩上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摇晃。

    冬日的寒风掠过,风中像是带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人觉得厌恶、恶心!

    这偌大的宫殿,外表有多么的光线,那么里面便有多少事情,是不能让外人知晓的。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好在,当年沈苍苍的事情不是他来处理,也幸好当年沈苍苍年纪尚且年幼,不然现在的沈苍苍怕就是一具枯骨了。

    看见了东西两厂最不想给人看见的东西……能活着,便是天大的幸事。

    在京斋的心里,只有死人才能守住这些秘密。

    谁都一样。

    京斋一路上遇见不少宫人,无论是宫女还是老嬷嬷,在见到他的时候,都俯身行礼,不敢去多看这个俊秀的男子。此时,有一位小宫女在远处看见他的时候,便腿软直接吓的跪在了地上,似乎看见了什么怪物似的,一直哆嗦。

    京斋顿下脚步,皱着的眉头也缓缓地舒展开了,他看着腿软的小宫女,“你,叫什么?”

    “我……”小宫女吓的眼眶发红,结结巴巴地将话说不清楚,“不,奴婢,奴婢……奴婢叫……”

    京斋笑了笑,有些好奇,“你在怕我?”

    他的声音轻柔,神色也很和善。若不是他身上这身飞鱼服,此情此景的他,的确是个翩翩少年。

    奈何小宫女却丝毫没有留意到,京斋称自己“我”而不是“咱家”。

    她只是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连求饶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此时的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一样,无论怎么用力,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怕,她怕极了。

    直到有护卫走了上来询问何事的时候,京斋才站稳了身子。

    他只是淡淡地说这个小宫女顶撞他了,让人送到西苑去,好好的安置。

    小宫女起初一怔,下一刻吓的哭了出来,“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了!”

    奈何,她的求饶来的太慢。

    京斋的情绪向来喜怒无常,杀人更是如同儿戏,人的性命在他的眼里,连一只蚂蚁都不如。所以,无论小宫女怎么挣扎,京斋依旧视而不见。

    最后,小宫女被人捂住了嘴,强硬地拖走了。

    跪在小宫女身边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声,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

    谁都知道西苑是什么样的地方。

    她们这些人,就是命不值几文的奴役,就是死了也要等宫里的主人开恩,才能全尸离开。否则,只能像刚才那个小宫女一样,被送去西苑丢进那口枯井里,然后化成一堆白骨。

    京斋似乎终于舒服了一些,笑容更是温和,朝着前方走去。

    他刚离开,身后便闪过一抹白影,在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梅花的香气。

    彼时,晏锦和沈苍苍进殿才发现,殿内坐着的不止有苏闻茉,连带着薄如颜也在这里,只是苏闻茉垂着眼眸,而薄如颜的脸色却有些苍白。

    薄太后似乎生了气,在晏锦和沈苍苍进来候,才慢慢地缓和。

    好在沈苍苍会说话,她像是知道薄太后性子似的,说了几句话便将薄太后逗的笑了起来,方才脸上的阴郁也渐渐地消失。

    等用了午膳,薄太后说起想听晏锦弹琴后,便让身边的人去取了古琴过来。

    她对晏锦说,“哀家也略会一些古琴,只是很久没有碰了,什么都忘光了!”

    薄太后说完,便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身前放着的古琴。

    古琴发出一阵低沉的响声,零零碎碎的曲子,便从薄太后的手中传了出来。

    尽管多年没有再碰这些,薄太后弹奏曲子,却依旧从未生疏。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手里的动作,然后对晏锦说,“你来试试!”

    晏锦闻言,缓缓地走到薄太后身边。

    这是一尾陈旧的桐木古琴,从做工上来讲,这张琴其实并不精致,甚至不如外面几两银子买的琴。但是,薄太后看着这张古琴的目光却很深沉,那份留恋显而易见。

    明明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古琴,薄太后却很喜欢。

    晏锦伸出手,轻轻地拨弄琴弦。

    “怎么样?”薄太后说,“这琴能用吗?”

    晏锦点头,“能的!”

    无论是音色还是做工,这张琴都属下品……

    晏锦有些怀疑,这张琴到底是从何而来了。

    薄太后坐稳了身子,笑着说,“那好,你给哀家弹一曲战东风吧。不过,这琴是先帝亲手给哀家做的,你可千万别弄坏了!”

    晏锦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薄太后的为难十分明显。

    这是先帝留下的遗物,若是她损坏了,便是对先帝的不尊敬,到时候元定帝怪罪下来,晏家长房又如何承担的起。最让晏锦有些不安地是,薄太后让她完整的弹奏一曲战斗风。

    明明,这首曲子薄太后也会。

    难道,薄太后知道晏家祖上的事情?

    在一边的沈苍苍见晏锦犹豫不决,又开口帮忙和薄太后说,“太后娘娘,这张琴太贵重了,不如重新换一张吧!”

    薄太后眯了眯眼,“晏小姐不会轻易弄坏哀家的东西,何况,哀家也很久没有听过这张琴的声音了!”

    薄太后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

    她的神色里的思念,怎么也掩盖不住。

    晏锦看着却疑惑极了……

    薄太后方才的那些话和那些神情,丝毫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她似乎真的很思念送她琴的那个人,眼眶内的水痕,淡淡地……

    可是先帝和薄太后的感情,真的有那么深吗?

    薄家,有很多晏锦不知道的事情。

    薄太后向来疼爱沈苍苍,很少会提出要求,她现在这样说了,沈苍苍也不好继续反驳。

    而且,沈苍苍清楚的知道,她再反驳也没用。

    晏锦点了点头,坐下便用这张拙劣的琴弹了起来。

    当琴弦响动的时候,在一边坐着沉默不言的苏闻茉抬起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596:傀儡摆设

    从前的苏闻茉并不认为,晏锦有什么值得她哥哥苏行容喜欢的地方。

    长的再好看,也不过是花瓶。

    所谓,娶妻娶德,纳妾纳色。

    娶一个花瓶回去,也不过是摆设,根本不能成为苏家的主母。

    只是和晏锦接触了几次后,苏闻茉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能当着薄太后将战东风一个音都不错的弹奏出来的人,可想胆子有多大……

    晏锦神色不改,指尖拨动琴弦的时候,更是丝毫不被周围的人所影响。苏闻茉这是第一次听这个曲子,从前看过谱子的她,在乐师面前直接说出一句,能弹奏这个曲子的人,并非常人。

    曾经的苏闻茉还认为写这个曲谱的子衿公主,太过于“自虐”才会写出这样的曲子。

    固然好听,但是弹奏的人却十分的吃力。

    然而,在看过晏锦弹奏后,苏闻茉却开始质疑自己。

    她伸出手,看着之间上的茧子,沉默不语……

    一曲毕,薄太后却听的津津有味。

    晏锦这一次没有挑断琴弦,将整个曲子完完整整的弹奏了出来。

    过了一会,薄太后似乎才从沉醉里慢慢的清醒,“哀家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曲子了!”

    的确是很久了……

    久到她都快不记得,这个曲子自己曾也十分的熟悉。

    “臣女琴艺拙劣!”晏锦福身,“让太后娘娘见笑了!”

    薄太后摆手,“怎么会……你的琴艺比你娘好!”

    晏锦闻言,神色间闪过一丝错愕。

    薄太后像是回忆从前的事情一样,又继续说,“你娘的琴艺,很好,她会弹奏的曲子也很多。可惜……可惜了……”

    不知为何,这句可惜从薄太后的嘴里说出来,居然带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薄太后说完话后,京斋从外走了进来,然后对薄太后行礼,“太后娘娘,秦太医来了!”

    “来了?”薄太后对坐在不远处的薄如颜说,“正好,让秦太医给你瞧瞧!”

    薄如颜点了点头,面色却有些苍白。

    秦太医是元定帝特意吩咐来专门照顾薄太后的太医,他的医术在太医院里也是拔尖的。这些年来,他的确将薄太后照顾的好,如今的薄太后不止病痛很少,连容颜也似乎从未被岁月留下任何痕迹。

    秦太医替薄如颜扶脉完后,说薄如颜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的休息,别太累了。

    薄如颜的闻言,只是微微颔首,再也没有问其他。

    众人又陪着薄太后聊了一会,晏锦才和沈苍苍从殿内走了出来。

    苏闻茉拦住晏锦,然后上下的打量了晏锦几眼后,又莫名的离开了。

    从头到尾,她没有说一句话。

    沈苍苍有些莫名的看着苏闻茉离开的样子,然后有些不解,“她这是怎么了?”

    晏锦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苏闻茉是喜琴之人,从前知道晏绮宁是什么样的人,却依旧和晏绮宁来往,也是因为晏绮宁说自己喜欢古琴。苏闻茉今日会拦住她,约摸也是对她有些改观,觉得看不透她而已。

    尽管,苏家这些年来将苏闻茉教的很好,但是很多时候,情绪却不是完全能隐藏的。

    苏闻茉今日,显然是有些吃惊……

    沈苍苍摸不着头脑,看着苏闻茉的身影消失后,才对晏锦说,“我今晚要去陪秀儿,就不能陪你一起用晚膳了!”

    沈苍苍说到这里,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太后娘娘喜欢素食,所以秀儿也要陪着她一起用。秀儿还小,哪里能天天吃素,我去的话,厨房会给我准备肉食,我会让秀儿和我一起用的!”

    有的时候,沈苍苍觉得纪毓又未免太懂事了一些。

    明明这种小事,和薄太后提一下,便能改善。

    但是纪毓从不提起,哪怕冬日里锦被不够,也绝对不吭声。

    若不是她那时发现高热不退的纪毓,估计连她也要被纪毓瞒着。

    “恩?”晏锦听了有些奇怪,“御膳房的人,不给太子殿下单独准备膳食?”

    沈苍苍摇头,“照顾秀儿的那些人,都是京公公派去的。表面上,他们对秀儿百依百顺,但是私下……却不太好。我曾和皇上、太后娘娘提起过,但是他们会好一段日子,之后又变本加厉!”

    这宫中的人心薄凉。

    她也不能整日都在元定帝和薄太后身前提起纪毓的事情。

    否则,元定帝和薄太后还要以为,纪毓没事找事。

    一些琐碎的小事,纪毓也不愿意沈苍苍多言。

    晏锦皱眉,“未免,太过了一些!”

    “宫里啊!”沈苍苍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对晏锦比划了一下,“都需要银子……秀儿哪里来的银子?”

    纪毓一直养在太后身边,薄太后又是个不喜欢奢靡的人,纪毓就是想打赏下面的人,也是无能为力的。

    而且,元定帝很少见纪毓,也不让纪毓在外露面,将纪毓保护的太好了一些。

    沈苍苍有时都觉得,元定帝对纪毓,像是保护,却又像是在疏远。

    这种感觉,有些怪怪的。

    晏锦想了想,便转身在香复里的手里拿了几张银票递给沈苍苍,让沈苍苍想办法去给纪毓身边的下人。

    虽然她也知道,这或许行不通。

    大燕朝的太子,无论如何也不该有如此待遇。

    除非是被人冷落,又或者是有人故意让这些宫人为之……

    不过,在宫里生存的人,都需要利益。没准,会看在银子的份上,对纪毓稍微好些。

    银子这种东西,她现在也不缺。

    只是晏锦这次没想到会被太后留在宫中,所以手里根本没带多少银子……下次她得再给沈苍苍一些。

    沈苍苍也明白晏锦的意思,她没有拒绝的收下了,然后又和晏锦说了会话,才朝着太子宫殿走去。

    等沈苍苍离开后,晏锦皱着的眉头也不见舒缓。

    她在此刻,不知为何,总觉得纪毓像是一个傀儡一样,被摆放在这个位子上,只是为了保护某个真正要继承皇位的人。

    晏锦想了许久,也没想到这个人是谁。

    宫里的一日,无比的漫长。

    天色暗下来时,传话的小太监便出现了。

    他对晏锦行礼,“晏小姐,太后娘娘想见你!”

597:求饶

    传话的小太监,晏锦瞧着很面生。

    然而,伺候在薄太后的太监,却并不是很多,她约摸都见过了。

    准确地说,是沈苍苍带她见过。

    薄太后喜静,又不喜欢人来人往。

    所以,伺候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京斋特意挑选过的,个个都是成熟稳重,又不喜欢嚼舌根的人。

    而眼前这位……

    说话的时候,有些慌张,一直垂着眼眸,想要掩盖自己的眼神。

    哪里有半分沉稳的样子。

    晏锦站了起来,想了想才问了一句,“太后娘娘可有说,为何要见我?”

    “未曾!”小太监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急着的催促,“晏小姐还是快些随咱家去吧!”

    晏锦抬起头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又道,“夜里有些冷,公公容我换身衣裳!”

    她说完之后,便走进了内室。

    香复跟了进来,一边替晏锦更衣,一边皱眉,“这这么晚了,太后为何还要见小姐你!”

    “不是太后要见我,是另有其人……”晏锦眯了眯眼,“不过若说是太后,也可以!”

    她想了想,压低声音在香复耳边嘱咐了几句,才又站稳了身子。

    香复瞪圆了双眼,虽然有些震惊,但是却依旧点头,“奴婢知道了,小姐你小心一些!”

    该来的总会来,躲又怎么能躲的掉,晏锦被留在宫中时,她就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临,所以此时的她丝毫也未见慌张。

    香复替晏锦披上斗篷后,晏锦才从内室走了出来。屋外的小太监正来回的走动,神色紧张。在看见晏锦后,他才顿下脚步,然后行礼,“晏小姐准备妥当了吗?可不能让太后娘娘等急了!”

    晏锦点了点头,“好了,劳烦公公带路了!”

    其实,她就住在偏殿,要去正殿也就是几步路。

    她说完这句话后,小太监便尴尬的笑了笑,“太后娘娘这会在佛堂呢,晏小姐你随咱家来!”

    他提着灯笼,刚走了几步,见香复和阿水要跟上来,又道,“太后娘娘喜静,晏小姐……这……”

    晏锦微微一怔,然后转身对香复和阿水点了点头。

    香复和阿水不再跟上前后,晏锦才迈开脚步继续朝前走。

    小太监的脚步有些急促,他提着灯笼的手,也有些颤抖。反而是晏锦这个被他带离的人,走路丝毫不乱,还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周围的景色。

    夜里的宫内,并不黑暗。

    尤其是离太后寝殿很近的小院子里,廊下的防风灯更是明亮,夜里看着宫中的景色,其实有些瘆人,像是住在一座冰冷的墓中。

    小太监走了几步,眼看要拐弯的时候,他便迅速的朝前跑去,连灯笼都来不及带走,丢了便匆匆地离开了!

    他逃离的匆忙,似乎害怕晏锦会追他。

    然而晏锦只是看着地上燃烧的灯笼慢慢地化为灰烬,半响后才喃喃地说,“三婶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躲着不见我?”

    晏锦话音刚落,柱子后面,便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

    女子的腹部高高隆起,眉眼里更是带着嘲笑,“你知道是我?”

    “知道!”晏锦有些心不在焉,“三婶为何想要在这个时候见我?”

    “晏锦,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薄如颜站在暗处,眼眸微动,“我现在找你来,是有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

    晏锦摇头,“不知道!”

    她还真的不知道薄如颜的计划,毕竟她不是薄如颜身边的人,根本不知道薄如颜在想什么。

    此时的她,只是站着,眼里带了几分好奇。

    薄如颜笑了笑,“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只是好奇,今夜过后,沈砚山会不会要你,沈家还能不能保得住你!”

    晏锦皱眉,“你想做什么?三婶,你别忘了,你也是晏家的人!”

    晏锦话音刚落,薄如颜便有些大怒,她对着晏锦吼道,“住嘴!”

    晏锦不提这个还好,晏锦一提起这件事情,薄如颜更是生气。若不是晏锦……若不是那个该死的沈苍苍,她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田地,嫁给自己从前最看不上的人,还要替那个人生下一个孽种。

    每一日,薄如颜想着这些,都觉得生不如死。

    她此时的面目有些狰狞,声音拔高,“晏家的人?晏季景那个老东西,配的上我?做梦!晏锦我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就是毁了,也绝对不会给你!你是什么东西……”

    薄如颜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站在晏锦的面前,宛如恶鬼,“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用容貌勾引/男人的贱胚子,你母亲昔日勾/引长瑞公子,失败了才找了你爹这么一个废物。你比你母亲厉害,你不但勾引了苏行容,还勾引了沈砚山,甚至,连太子殿下你都不放过?晏锦,我当真是小看了你!”

    烛火下晏锦的容貌,丝毫不比白日里逊色。

    明明是一张妖媚的面容,却配上了一双纯善的眼……薄如颜看的恨不得下一刻就将晏锦的眼珠子给扣出来。

    “三婶,你想的挺多!”晏锦依旧是一副懒散的样子,“你若去写话本子,一定很不错。勾引男人这种事情,我和我母亲都不屑做,因为只有容颜丑陋且自卑的人,才会用这样的手段!”

    薄如颜气的瞪圆双眼,“你……”

    “难道我说错了吗?”晏锦又笑了笑,“在三婶的眼里,只有这些肮脏的事情吗?看到两个人说话,便是勾引……俗话说,一旦一个人内心肮脏,看什么都会以己度人,所以她猜想的,必定是她心里想的。你看的如此脏,那么显而易见,你这个人其实也……”

    晏锦没有将话说完,却让薄如颜跳脚。

    晏锦说话句句带刺,每一句都戳到了她的痛楚。

    她气的浑身哆嗦,半响后才笑了起来,然后看着晏锦,“你以为,谢家那个老头子打听的消息,是真的?你以为,我会拿我腹中的孩子来陷害你。晏锦,你错了……你的性命在我眼里,还不如我腹中的这个孩子。你此时嘴巴再厉害又如何,等会,你怕是只有哭着和我求饶了!”

598:不是沈家世子

    薄如颜显然是气坏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此时脸色铁青,嘴唇抿的紧紧地,一贯高高在上的她,眼眸里全是恨意,像是大火在汹涌的燃烧。

    黑色的斗篷,让她更显得阴森森的。

    “明日,沈砚山会看见的,是他这一生从未想过,会见到的场景!”薄如颜继续说,“你或许不知道,堂堂的定国公府世子,其实是个小野种!”

    晏锦闻言,眼神黯了黯,“你说谎!”

    薄如颜看着晏锦露出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满意。

    她就知道,晏锦喜欢的不过是沈砚山的权势和地位。

    晏锦和她,其实是一类人。

    薄如颜刺激晏锦,“沈家的世子之位,应该是属于沈远岱,而不是沈砚山。你以为当年,为何定国公要将沈砚山送到程老头子的身边,无非是希望来日沈砚山的身份被人知道的时候,程老头子能护住沈砚一命罢了。堂堂的一个定国公,大燕朝最英勇的将军,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晏锦此时故作失望的神色,她双眼迷茫,“不是的!世子之位应该是……”

    “是谁?”薄如颜仰起头,“是不是失望了,你想要的什么都没了!”

    沈砚山若不是世子,来日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将军。

    只有背负着沈家的名望,沈砚山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沈家是老权贵家族,受大燕朝的众人仰慕,若是暴露出这桩丑闻,不知要闹多少笑话。

    然而,晏锦从前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准确地说,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见过。

    现在的薄如颜明显是气坏了,说的话,半真半假。

    但是,关于沈砚山不是已故的陆氏的亲生孩子这件事情,薄如颜却不像是在欺骗晏锦。

    晏锦想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她得暂时如让薄如颜如愿,让薄如颜信她。

    晏锦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伸出手扶住不远处地柱子,摇头,“你以为我会信你?”

    晏锦‘虚弱’的样子,不仅让薄如颜笑了起来。

    刚才嚣张的人,此时软绵绵的像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薄如颜喜欢这样的晏锦……

    像是被她拿捏在手里的蚂蚁,下一刻便毙命在她的手中。

    这种感觉,很舒服,比她昔日得到几千两银子,还要让她高兴……

    薄如颜看着晏锦的样子,唇角微挑,“你不是不在乎他是不是世子么,那么你也没有必要信我。毕竟,沈砚山是不是沈家的人,对你而言都不重要啊……你们可是真爱,怎么会在乎这些身外物?”

    “你……”晏锦垂下眼眸,“住嘴!”

    “住嘴?”薄如颜笑了起来,声音十分的放肆,“那我再告诉你一些事情,比如沈砚山的亲生母亲,是怎么疯的!”

    从前的薄如颜,也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所以她那会还仰慕沈砚山,觉得勉强自己嫁给沈砚山,其实也可以稍微试着接受。

    毕竟,沈砚山的确长了一副不错的皮囊,比她见过的所有少年,都要隽秀。

    只是那张臭嘴……

    薄如颜只要想起自己曾问过沈砚山,她问他,“沈砚山你真俗气,你喜欢晏锦什么?你不过就是喜欢晏锦那张脸罢了!”

    那时的沈砚山刚从殿内走出来,在听见她声音时,眼神都没落过来,似乎当她不存在。

    她气的追了两步,“庸俗!晏锦除了一张脸,便什么都没了,你真的庸俗!”

    结果,她却依旧没有得到沈砚山半句话。

    事后,她还被宫中的人嘲笑。

    她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后,只是和她说,沈砚山根本配不上她,因为沈砚山不过是个野种,至于沈砚山的母亲,不过是已经去世的疯子。

    一个疯子生下来的孩子,不过是个小疯子……让她不要在意。

    也是那会,薄如颜才知道,沈砚山并非是定国公夫人陆氏所出。

    而且,父亲那会也没有说太清楚,沈砚山到底是不是定国公的孩子……

    她知道的,并不清晰。

    后来,她听从了父亲的吩咐,嫁给了晏三爷后,无意间听人谈起,有人曾问沈砚山,喜欢晏锦什么。

    沈砚山回答,脸。

    薄如颜闻言,直接打断了那个人的话,说沈砚山如何的庸俗,喜欢一个人的容颜。

    一个人优秀不优秀,怎么可能从一张脸上就能看出来?

    而且,晏家出来的姑娘,又能好到哪里去?要学识没学识,要才华没才华……更别提那些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晏锦长的再好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夜叉和卑贱商人的女儿。

    其中有个人,弱弱地出声,“晏大人的脸,恢复了,其实也不丑……”

    薄如颜直接笑了起来,晏季常的脸能恢复,那么她薄如颜便会瞬间容颜全毁了。

    而且,若晏季常真的恢复容貌,为何整日还戴着一个面具……

    丑陋的人,终究是丑陋的。

    那些人或许也是因为怕了她,便开始附和她的话,不敢反驳。

    后来,那一日的话,不知为何会传到了沈苍苍的耳里。

    结果,沈苍苍只说了一句,“我堂哥既然如此庸俗,三太太为何又如此耿耿于怀,和堂哥无缘无分!不过,若是长的丑,谁又愿意接着恶心自己,去了解她的学识呢?”

    薄如颜听闻这句话的时候,恨不得撕烂沈苍苍那张嘴。

    沈苍苍是这是在讽刺她,连容颜都比不上晏锦,还要谈什么学识。

    薄如颜想到这些,抬起头看着晏锦,一双手握的紧紧地,“后悔了?”

    晏锦知道薄如颜清楚的事,大概也就这样多了。

    于是,她也懒得再伪装,而是抬起一双平静的眼,“我说过,一旦一个人内心肮脏,看什么都会以己度人,所以她猜想的,必定是她心里想的。我和你不一样,无论沈砚山是不是沈家世子,我都不会成为和你想的那样!”

    薄如颜闻言,讽刺的笑了笑,“哟?还真的有感情!沈砚山的娘,当初失了清白,所以才会成为疯子。晏锦,你说你会不会和他娘一样,也成为疯子?沈砚山不是认为他了不起么,结果他到头来又能做什么?生命里的两个人,都是疯子!”

    薄如颜说完之后,便对身后说了一句话,“出来!”

599:谁才是入圈之人

    薄如颜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假山后,便走出来一个和她一样身穿黑色斗篷的少年。

    晏锦站在廊下,看不清少年的样子。

    只是觉得,少年的身形和京斋有几分相似。

    少年显然也很犹豫,他走了几步,又顿下脚步,最后停在离薄如颜不远的地方。

    薄如颜皱眉,声音带了几分迫切,“滚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你妹妹!”

    “别!”少年有几分恐惧,他赶紧疾步走上前,藏在袖口里的手,颤抖的厉害,“我都听你的,三太太,你别伤害阿元!”

    薄如颜依旧不悦,“你身手不错,对付她也是绰绰有余。而且……”

    薄如颜笑了笑,朝着晏锦走近几步,看着晏锦的样子,对少年继续说,“你今日运气也不错,这位来日可是沈家的定国公夫人啊!”

    晏锦此时已经彻底的明白,薄如颜要做什么事情了。

    一切,其实从她进宫开始,其实便有预谋了。

    薄如颜的孩子保不住这件事情,其实是真的。所以,薄如颜放出的消息,谢相知道后去调查,也没有任何怀疑。

    因为是真的,所以谢相认为薄如颜真的要用孩子这件事情来做文章,才会特意来提醒晏锦。

    其实谢相不来提醒,也会有别的人来提醒晏锦。

    这样,晏锦就会以为,不要伤到薄如颜,即可。对薄如颜的防备心,也会少很多。

    然后,谢相低估了薄如颜的阴险。

    薄如颜要做的,不止是毁了晏锦,还要毁了沈砚山……

    沈砚山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若是晏锦此时真的在宫里出了事,那么来日无论她和沈砚山有没有以后,这件事情都会成为沈砚山心里的一根刺。薄如颜的确是很狠毒,一剑直接戳到了那个人的心上,丝毫不带犹豫。

    若沈砚山的母亲,当年真的失了清白,而她又随了沈砚山生母的脚步。

    无论是谁,都应该会疯吧。

    “薄如颜!”晏锦看着眼前的人,“我真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脏!”

    薄如颜笑了笑,“我也要看看,等会的你,是有多脏!”

    薄如颜说完后,她身边的少年便朝着晏锦走了过来,少年似乎也下定了决心,要帮薄如颜。

    结果,此时不远处却响起香复的声音,“小姐!”

    少年听到远处的声音后,整个人身子都僵硬了,他转身看着身边的薄如颜,藏在斗篷里的眼,像地淬了毒似的。

    他声音有些奇怪,“不是没有人来吗?”

    薄如颜也吓的脸色发白,“是没人……不……”

    她似乎明白了,晏锦来这里,显然是故意的。

    薄如颜抬起头看着晏锦,“你……你有准备?”

    “带走,将她带走!”薄如颜尖叫了起来,“快带走她!”

    少年似乎有些犹豫,他在听见薄如颜的声音后,内心也有些复杂。这个地方离太后的寝殿很近,若是动静闹的太大,必然会被人发现。

    若是逃的快的话,或许也可以……

    他刚伸出手,想要抓住晏锦,却觉得指骨一疼。

    下一刻,他才借着廊下的防风灯看清楚,眼前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这个人身上也穿着黑色的衣物,若不在灯火下,根本看不清这个人的存在。

    这个人全身如同被墨汁染过一样,浑身除了牙齿,便再也找不出一丝白皙的地方。

    “小姐退后!”阿水说完后,站在晏锦身前,将少年的往后一拉,然后轻而易举的将少年扯了过来。

    少年虽然会武艺,但是在阿水这种蛮力面前,却依旧有些力不从心。

    眼前的少女,哪里是个女人……简直就是一头蛮牛。

    他想要从少女的手里挣脱,却纹丝不动。

    此时的,也吓的浑身大汗。

    或许从一开始,晏锦身边的人,便藏在晏锦的后方。等他出手的时候,这个人才会从黑暗的角落里跑了出来。而且,刚才那个丫鬟也在不远处,若是这边的少女不是他的对手,丫鬟便会在那边喊来侍卫。

    抓住他的手的少女,折断了他的手指,他疼的呼了一声,“啊!”

    薄如颜说晏锦是个绣花枕头,不过是个用来摆设的花瓶。他此时想对薄如颜喊一声,放屁!

    若是晏锦没头脑,怎么会设下这个局。

    他现在跑不掉了。

    京公公若是知道,肯定会让他深不如死。

    “你……”薄如颜退后几步,然后再也不顾少年,转身朝着后面跑去。

    晏锦轻轻地跺了几下脚,薄如颜便跑的更快了,似乎真的很怕晏锦追上去。

    然而,她身后的晏锦却只是笑着,没有其他的动作。

    薄如颜消失的很快,不像是一个有身孕的女子。

    薄如颜离开后,少年更是害怕了。

    他又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抓住阿水的胳膊,然后让自己挣脱。结果,阿水不止有蛮力,反应比他还要快。

    下一刻,阿水便抓住他的另一只手,然后往后一扯,少年控制不住身子,便整个人摔在了晏锦的身前,模样狼狈极了。

    他摔的厉害,斗篷上的帽子,也滑落了一半。

    在烛火下,少年隽秀的容颜,和京斋倒是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眉,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惶恐极了,用脚踢开了阿水,立即爬了起来,又想要逃离。

    阿水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继续抓住他的腿,又是往后一扯……

    少年急了,他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晏小姐,我错了,你放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阿水却直接打断了少年的话,“现在说这些,晚了。敢对我们家小姐不敬,今儿必须领你去见太后!”

    阿水似乎还不解气,拉住少年的腿,用力一折。

    下一刻,只听见“咔嚓”一声,少年的腿便被阿水折断了。

    少年疼的大喊了起来,声音十分的刺耳。

    他喊了几声后,便立即住嘴了。

    若他的动静太大,会引来这宫中的护卫。

    晏锦看着少年的模样,想了很久,才俯低身子看着少年,“要放我你走,也可以,但是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少年立即点头,不敢多想,“晏小姐,你问,你问……”

    晏锦声音很低,“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郭云清的人!”

600:有多龌龊

    偌大的皇宫,守卫虽然并不是天衣无缝,但是一个寻常的男子,想要进来而且还在逃离的时候,十分熟练。

    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能在太后寝殿外,时常走动的人,除了守卫这里安利的锦衣卫,便只有京公公调配的东西两厂。

    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被薄如颜知晓家世,那么便排除了是锦衣卫的可能性。

    但是,若他是东西两厂的人,身子应该是有缺陷的。

    像京斋那样的人,怎么能容忍一个健全的人在自己面前走动。

    这些,让晏锦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她会问出这句话,其实也是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毕竟,她在问京斋的时候,京斋的神色虽然没有任何怪异,但是却太过于平稳了,连半分疑惑都没有。

    谁都有好奇心,又何况是京斋这种,喜欢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上位者。

    晏锦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少年惊的面色惨白。

    他看着晏锦,翕了翕唇,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水又将他的腿一扯,下一刻少年疼的呼喊了出来,“我不知道,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没有吗?”晏锦有些失望的站起了身子,有些疑惑。

    难道,她想错了?

    阿水以为少年没有说真话,下手的力气更重了。她的力气和常人不同,她一用力便如同一只蛮牛压在少年的腿上,少年差点疼的晕了过去。

    少年怕死,于是低呼了一句,“我不认识郭云清,我只听说过一个叫京云定的人!小姐,只有这个人了……真的只有这个人了。”

    “京云定?”晏锦喃喃的念出这个名字,又想起记忆里,香复曾和他说,自己的哥哥叫郭云青字上定。

    她缓缓地瞪圆了双眼,然后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她那些猜测,果然没错。

    少年似乎怕晏锦不相信,又接着说,“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些年,国师一直都在外面带人进来。小姐……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我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我不帮三太太,她会杀了我唯一的妹妹!”

    “你妹妹?”晏锦皱眉,“她在哪里?”

    少年闻言,却紧紧地闭上了嘴。

    他此时显然不想和晏锦提起自己的家世,毕竟那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晏锦知道少年在担心什么,继续说,“你与其相信三太太,不如相信我。我既然愿意放你走,也不计较今日的事情,那么你是否应该帮我打听一些消息?至于你妹妹,在我手里不是比在十二小姐手里更安全吗?你若稍微打听下,便该知道,三太太这些年来做的事情,每一件都让人胆寒!”

    薄如颜的确有些疯狂,下手一次比一次更毒辣。

    无论是从前苛待身边的婢女,还是现在虐待奄奄一息的晏惠卿,她做的事情都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一个人怎么可以恶毒成这样。

    今日,她利用少年,到了最后也是独自先逃掉,丝毫不在乎这个被她利用的人的下场。

    此时,不远处的香复似乎和谁在交谈,少年隐约看见了火光,以为是禁卫军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于是情急之下便承认了,“她在京城春柳巷在柳文仙姑娘身边伺候,叫阿元,晏小姐,若是你能救她出来,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德!”

    晏锦闻言,便示意阿水放开他。

    阿水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却依旧听从了晏锦的吩咐。

    少年的腿已经被阿水折断了,他想要离开,也十分的困难。除了爬行,便只能半瘸着走。

    阿水瞧着少年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抬头看了一眼晏锦,得到晏锦的示意后,阿水才说了一句,“别动,忍着!”

    少年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阿水握住他的腿,然后只听见“咔嚓”一声,本来错位的腿骨,又重新连接上了。

    阿水的力气很大,少年疼的差点又喊出了声音。

    替少年接上腿骨后,阿水恶狠狠地说,“你敢欺骗我家小姐,下次我就不止打断你的腿了!”

    少年点了点头,对晏锦道谢,“多谢晏小姐,我……我叫王真,今日的事情,是我错了。”

    他说完之后,便瘸着腿站起来,然后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水虽然替王真接好了腿骨,却依旧有些不理解,“小姐,他冒犯你了!”

    她不明白,为何晏锦要放了王真那种恶毒的人。

    一个闺阁里的姑娘若是失了清白,那么这个姑娘真的会生不如死。

    阿水想着,拳头便握成了一团。

    敢对晏锦冒犯的人,哪怕是一点点的不恭谨,阿水都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碎尸万段。在阿水的眼里,或许只要能让晏锦开心,杀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这次会替王真接好腿骨,也是想告诉那个人……

    她只要一动手,便能让他生、让他死。

    晏锦看着王真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处,压低了声音对阿水解释,“他是宫里的人,毕竟没有伤到我,闹大了,会让太后娘娘难堪,我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薄如颜其实很聪明。

    无论这件事情如何发展,都根本不会闹大。

    哪怕她真的失了清白,估计也只有宫中的几个掌权者,还有晏家和沈家知道,至于其他人,根本不会知道宫里曾发生过如此龌龊的事情。

    毕竟,太后的寝殿外出现这样的事情,便等于告诉外人,这宫里其实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铜墙铁壁。

    而且,宫里出现男人,还能如此的出入自由,难免会招惹闲话。先帝去世了很多年,太后独自居住,闹大了,太后的名声也会保不住。

    皇家,哪里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了最后,薄如颜也无非是被责骂几句,而她却是吃了闷亏,最后……或许真的如薄如颜说的那样,活活的把自己逼疯。

    薄如颜如此做,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过晏锦此时,却知道,薄如颜会自作自受……

    因为昏暗的廊下,留下了点点暗红色的血迹。

601:自作自受

    薄如颜腹中的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保不住的。

    或许是报应,又或许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和薄如颜根本没有任何的缘分。

    太医虽然强行保住了薄如颜腹中的孩子一段日子,但是这个孩子迟早也是要离去的。

    与其之后让薄如颜拿这个孩子来陷害人,不如让她来控制。

    晏锦看着地上的血迹,半响后才对阿水说,“回去吧!”

    阿水见晏锦神色有异,便点了点头。

    不远处香复站在假山前,手里提着灯笼,方才王真看到的火光,便是香复提着的灯笼的散发出来的光线。

    香复显然也吓坏了,她见晏锦和阿水走了出来,急忙走上前去,询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晏锦笑了笑说,“辛苦你和阿水了!”

    香复摇头,“这是奴婢该做的!”

    晏锦觉得十分疲惫,说了几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开口,而是回去歇下了。

    这一夜,她虽然觉得困乏,却依旧没有合上眼。

    京斋、京云定……

    为何这些人,都姓京。

    京这个姓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何让薄太后,如此的执着。

    晏锦发现,香复的哥哥和京斋有几分相似,所以香复才会将京斋错认为哥哥。连今日出现的王真,和京斋都有几分相似,这些人没有任何血脉,容貌却像是一个家族出来的人一样。

    尤其是京斋。

    那样隽秀的人,根本不像是一个太监。

    晏锦翻了个身子,从锦被里伸出手来,揉了揉眉心,又想起王真说,国师前段日子领了不少的人进宫。

    前世这个时候的国师,已经彻底的消失了踪迹,元定帝似乎对他颇为不满,所以国师最后没了任何消息。

    而如今,她改变了很多事情的同时,许多事情也在因为她的改变而改变。

    譬如,这位国师。

    晏锦没有睡好,而沈苍苍却睡的很香。

    她终于和纪毓将所有的事情都谈好了,虽然纪毓对晏锦依旧不喜,但是也不会像起初那样排斥。尤其是在沈苍苍拿出银子交给纪毓后,纪毓更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其实,银子她也有不少,但是每次给纪毓的,却依旧有限。

    晏锦愿意帮助纪毓,是沈苍苍最高兴的事情。

    对于沈苍苍而言,纪毓和晏锦一个是手心,一个是手背。虽然口里说着要和纪毓疏离,但是沈苍苍终究是舍不得这段友谊。

    纪毓自幼没了母亲,和她有几分相似,两个人倒是有几分惺惺相惜。

    好在最后,纪毓接受了晏锦的银子,也不再对晏锦恶语。

    不过,纪毓对晏锦似乎依旧有戒心。

    只是没起初那般严重罢了。

    沈苍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情,等纪毓彻底的对晏锦没了戒心,那么她便不用整日烦恼,要不要和纪毓断了来往。

    毕竟,她心终究是偏向晏锦一些。

    翌日,沈苍苍神清气爽的去找晏锦时,却发现晏锦眼下的青痕似乎又重了一些。

    她收敛了笑容,有些担忧的看着晏锦,“素素,你昨夜没睡好吗?”

    “没有!”晏锦摇头,安慰沈苍苍,“约摸不习惯这里罢了!”

    沈苍苍瞥了一眼晏锦,神色里满满的不相信,“我看你不止是不习惯,应该是想家了!等会我去同太后娘娘说,让我们早些回去。”

    沈苍苍说完后,又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哥哥了!”

    对于虞方的想念,沈苍苍从不会隐瞒,她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该如此。

    什么事情都瞒在心里,对方永远也猜测不到你的想法。

    所以,沈苍苍一直都认为,晏锦是被沈砚山强迫的……这两个人的感情,淡如水,不及一杯清酒。

    “不用!”晏锦怕沈苍苍去找太后,便摇头,“这些小事,无需麻烦太后!”

    晏锦说完后,还打了一个哈欠。

    她很困,却睡不着。

    沈苍苍瞧着十分的心疼,便没有听从晏锦的话。

    她没有同太后说这件事情,却在去御书房的时候,和元定帝提起了。元定帝闻言,脸色其实并不好,他琢磨很久,才应允了沈苍苍这件事情。

    晏锦离宫的时候,京斋亲自带了太后的赏赐来送行。

    他站在晏锦的身边,笑着说,“晏小姐,咱家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京公公但说无妨!”晏锦让香复和阿水退后一些,又说,“请公公赐教!”

    京斋抬起头,看着绵延无边的红墙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晏小姐,好自为之吧!”

    晏锦似乎也听出了京斋话里的意思,笑着回答,“京公公这句话,我不太明白!”

    “是吗?”京斋露出疑惑的神色,一张隽秀的脸上,笑容不减,“三太太的孩子保不住了,难道和晏小姐没有关系?”

    晏锦故作惊讶,“保不住了?”

    京斋面对这样的人,再也说不出话了。

    世上没有比聪明人装傻更难应付了。

    薄如颜这次,也是吃了哑巴亏。

    她那夜为了逃离,奔跑的太快。腹中的孩子本就是强行多留一段日子,她这么一剧烈的奔跑,便瞬间见红……

    当夜,便小产了。

    薄如颜事后恶狠狠地说,都是晏锦的错,晏锦来追她了。

    然而,薄太后却让薄如颜闭嘴,之后更是气的头疼。

    薄如颜策划的事情,薄太后根本一点也不知道,京斋虽然略收到一些风声,却没想过要阻止。

    这平静的生活,需要一些波澜,所以他也故意无视了。

    不过事后,京斋都是对晏锦刮目相看。

    这次的事情,就算是晏锦惊吓了薄如颜,那么也只能说是薄如颜自作自受。

    根本不能闹大。

    后宫里出现了男人的事情,根本就是不能提起的话题。

    薄如颜彻底的激怒了薄太后,她小产后身子尚且虚弱,便被薄太后找人送了出去。

    京斋想起薄太后头疼的样子,便又对晏锦说,“晏小姐不知这件事情最好,不过,咱家还是要说一句,这件事情和太后娘娘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晏小姐觉得不顺心,可以继续处置三太太!”

    京斋的一句话,便彻底的告诉了晏锦。

    薄如颜是薄家的废子了。

    一颗没用的棋子。

    晏锦闻言,挑眉。

    这件事情,肯定没有京斋说的那样简单。

602:开始报复

    京斋方才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如今又说,让她泄气。

    他的两句话前后矛盾,甚至还有些怪异。

    晏锦想了想,皱眉,“京公公说这些话,我有些不太明白。三婶没了孩子,我也很难过,至于你说不顺心,我和三婶接触甚少,又何来不不顺心一说呢?”

    京斋:“……”

    过了一会,京斋无奈的笑了笑。

    他本就生的隽秀,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只是表象永远是表象,表面再和善,依旧掩盖不了内心险恶。

    京斋说,“你只要记得我的话便好!”

    不知为何,京斋觉得晏锦同沈砚山有几分相似。

    两个人赖皮起来的时候,都是不知道脸皮为何物。

    晏锦装傻充愣的样子,也能将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若不是他大概清楚事情的全部缘由,或许真的会相信,晏锦的确是无辜的。

    等晏锦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后,京斋的笑容才慢慢地收敛了起来。

    他对身边的人说,“你方才说,苏大人来了?”

    “回公公话!”小太监点头,“已经等你很久了!”

    京斋约摸也猜到苏行容来找他的目的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那夜的事情应该也被泄露了出去。毕竟,锦衣卫里有苏家和沈家的人。

    京斋有些头疼,哪怕晏锦不计较,他都觉得这件事情,其实没有那么简单解决。

    苏行容此次来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苏行容亲自看着王真行了宫刑,然后看着王真半死不活的样子,又转身对京斋说,有些人希望京斋不要再碰,那是他的底线。

    苏行容没有要了王真的性命,只是让王真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

    这是,他对王真的惩罚。

    生不如死。

    然而,让薄家和京斋最头疼的,不是苏行容对王真的残酷,而是最近的风言风语。

    也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薄如颜会小产,其实是和情夫私下来往太密,最后动了胎气。晏三爷也是个倒霉的,以为娶了个宝贝回去,结果却是娶了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这个谣言,到了最后更是闹的不可收拾,连薄家的名誉都被连累了,甚至有人大胆的提起,当年薄家其实不过是个小门户,若不是借着薄太后的裙带关系,怎么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薄家会飞黄腾达,也是薄家的女子够厉害。从前有一个薄太后,现在又有一个薄如颜。

    薄家比起谢家,当真是一个地一个天。

    谢家才是真正的忠良之臣。

    更让薄相觉得气愤的是,他在兵部的人,在这短短的几日内,被扫除的干干净净。

    这些人,不是出事,就是犯了错,被人弹劾。

    元定帝为此,还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将弹劾的奏折,狠狠地摔在了薄相的面上。

    沈砚山做的一切,让薄相气的几夜没睡好。

    但是,沈砚山做的太好了,这一切都不像是他在操控,因为沈砚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若不是最后,薄相去京郊拜佛上香的时候,因为饮醉差点当众失态,他还不会怀疑到沈砚山的身上。

    那一日他若是失态,怕是不少人都会欣赏到他,动/情是什么样子。

    沈砚山用同样的方式来羞辱他,多少让他落了一些笑话。

    薄相开始疑心身边的人,是沈砚山安插过来的眼线。他疑神疑鬼,连从前最喜欢的小妾,都不愿意再碰。

    不过短短半月,沈砚山便让薄家的声誉,从天上掉到了地上。

    薄相此时才明白,从前的沈砚山一直不愿意动手,是因为沈砚山觉得麻烦。然而,薄如颜这次触碰到沈砚山的底线,所以沈砚山才会如此的生气,动手的时候,让他措手不及。

    薄相头疼的几日都不愿意上朝……

    然而事情,却没有这样结束。

    薄如颜折磨晏惠卿的事情,也从晏家传了出来。

    昔日,好好的一个姑娘,被薄如颜折磨成了疯子,而且,如今的晏惠卿当真是像极了恶鬼。

    晏惠卿的双目被薄如颜挖掉,连手和腿都被打断了又治好,又继续打断。不止晏惠卿如此,连晏老太太也不例外……昔日那位高高在上的晏老太太,如今更是可怜。

    据说,晏老太太被关在狗圈里和一群狗饲养,每日居然还吃馊掉的饭菜,现在连个乞丐都不如。

    晏三爷反抗过,但是却被薄家镇压,甚至还有人传言,若晏三爷敢休了薄如颜,薄家一定会让晏家整个家族灭族。

    虽然,晏季常和晏季晟早已离开了晏家祖宅,但是在看见晏惠卿和晏老太太的现在的样子后,依旧被吓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怎么能恶毒成这样!

    这件事情,闹的越来越大的时候,元定帝亲自召见了薄相。

    这次,元定帝直接拿起茶盏朝着薄相身边砸过去,“你瞧瞧你都教出来了什么东西,如此恶毒,你不顾及薄家的名声,朕还觉得耻辱!”

    元定帝是真的气坏了,薄家的事情一件又一件被闹出来,他每日听见薄家二字,都觉得头疼欲裂。

    连元定帝都不知道,原来这些年来,薄家做了如此多的恶心事。

    薄相跪在元定帝身前,有些委屈,“臣,冤枉!”

    “冤枉?子不教父子过。”元定帝拔高了声音,“朕也不愿意插手你的家事,但是舅舅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事情!你从前对兵部做的事情,朕可以当做看不见,现在呢?朕一再纵容你,你却越来越肆无忌惮!你要毁了薄家,朕不会阻拦你,但是……朕不允许有人说母后的不是,这些年来,她已经很辛苦了!”

    大臣的家务事,元定帝从不喜欢多言。

    但是这次,薄家的事情闹的太大,而且还影响到了太后的声誉。

    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情了……

    口长在百姓的嘴里,要怎么防住,元定帝不知道。

    暴力的镇压,当真能镇压的住?

    元定帝现在,看见薄相都觉得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薄相一直沉默不言,过了许久才说,“这是有人,要陷害臣!”

603:局势乱了

    元定帝闻言,拿起放在桌上的白玉雕龙镇纸,朝着薄相又砸了过去。

    他这次出手很重,不像上次砸茶盏的时,只是为了发泄心里的火气。

    白玉雕龙镇纸准确的砸到了薄相的额头上,下一刻薄相的额上便有鲜血溢出。

    血液将他的面容染成了红色,屋内逐渐的蔓延起一股血腥气。

    “陷害?”元定帝声音不高,却冷的让人觉得浑身冰冷,“舅舅,你现在还和朕说,是陷害?”

    元定帝生了大气,站在殿外的小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声。

    贤妃本来听闻元定帝生了气,想要过来安慰,如今却也是整个人僵住了身子。

    她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元定帝。

    在贤妃的记忆里,元定帝的脾性虽然一直捉摸不透,但是却也不会如此易怒。昔日那个笑着说话温婉的少年,已经有些模糊了,她都快想不起从前元定帝的样子了。

    尤其是太后的寿宴过后,元定帝似乎更容易生气了,有的时候莫名其妙的便发了脾气,而且身子也比从前虚弱了不少。

    她皱着眉头,想起苏行容做的事情,内心更是不安。

    锦衣卫里的确有苏家的人,然而这次的事情过后,苏家的人却在锦衣卫里被排斥,然后一个个的逐渐消失。她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她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否是元定帝做的。还是薄家的人为之……

    今儿一早,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鬓发间已经生出银发时,怔了许久。

    她还不足三十,却已经这般苍老。

    殿内没有任何声音,贤妃站在殿外,看着庭院内的落雪,良久无言。

    薄家都如此了,那么下一个,会不会是苏家?

    伺候在元定帝身边的小太监,见贤妃一直不愿离开,便劝了一句,“贤妃娘娘,要不,您晚些再来吧,皇上这会正忙着呢!”

    “没事!”贤妃语气淡淡地,“本宫在这里等便好!”

    小太监见贤妃执意如此,便不好再继续劝下去,而是回到了自己该站着的地方。

    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冷意刺骨。

    殿内,虽然烧着地龙,却丝毫不比殿外好上多少。

    薄相虽然这些年来保养的很好,但是此时失血不少,有些头晕眼花。

    他从未想到,一向对薄家颇为照顾的元定帝,居然会发如此大的脾气。

    过了许久,薄相才继续对着元定帝磕头,“是沈家的人,要陷害臣,皇上明察!”

    “沈家!”元定帝闻言笑了笑,“沈家啊!”

    元定帝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全是讽刺,“若舅舅说的是真的,舅舅希望朕如何处置他们,是抄家流放还是九族诛杀!”

    薄相吓的面色惨白,立即回答,“臣不敢!”

    “不敢!”元定帝拍了拍身前的桌子,然后站了起来,大吼,“当年,朕就应该听沈砚山的,不然也不会……”

    元定帝话还未说话,整个人便觉得眼前一黑,然后瞬间又坐回了椅子上,再也没有了声响。

    薄相抬起头,便看见元定帝已经晕阙了过去,像是没了气息一样。

    他站起来对殿外大喊,“来人啊,来人……”

    只是一日,薄相气晕元定帝的事情,便从宫内传了出去,一时薄家的声誉,便犹如雪上加霜,不少人看着薄相的眼神,都犹如在看着一个奸臣。

    很快,元定帝晕阙过去的消息,也传到晏锦的耳里。

    这几日,晏锦也并非闲着,她忙着处理手里的事情。

    她让人去找了王真的妹妹,但是她的人却去的太迟了。王真的妹妹早在一个月前,就被送到了薄如颜身边,柳文仙还特意告诉晏锦派去的人说,不用再费心去薄如颜身边去找个孩子了,因为王真的妹妹,已经不在人世了。

    薄如颜的性子大变,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柳文仙对晏锦示好,说晏锦还想知道其他的事情,尽管去找她便好。

    晏锦闻言,却没有和柳文仙走的太近。

    不熟的人,她从不相信。

    有的时候,晏锦也觉得自己太过意谨慎。可是没她不得不谨慎,有的时候稍微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之后,晏锦开始调查,曾经出现在薄家和晏家的人,甚至连虞家的人都没有放过。

    她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到曾经有一个姓京的人出现过。

    直到晏锦无意和小虞氏提起,“京公公的姓氏,的确少见!”

    “怎么会少见!”小虞氏一边哄着晏宥歇息,一边说,“在精绝曾有几个京家村,哪里的人都姓京。从前,还有个姓京的人,来虞家做过西席!”

    晏锦闻言,怔了一怔,“我怎么从未听娘提起过?”

    “这个人啊,不好!”小虞氏没有说明原因,而是继续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晏锦笑了笑,“好奇而已!”

    她刚说完,小虞氏便又对她嘱咐道,“你爹说京公公这个人诡异的很,你啊,下次遇见他还是躲远一些。”

    宫里的事情,晏季常多少收到了一些风声,而小虞氏却是全然不知。

    显然,晏锦和晏季常的想法一样,希望瞒着小虞氏。

    晏锦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行容会为她出手,而且行为作风还是依旧如初。只是,沈砚山做的事情,更让晏锦觉得深不可测。

    沈砚山这几日没有出现,她除了每日会收到小白传来的信函,便再也没有关于沈砚山的其他消息。不过,薄家倒塌的速度,也有些出乎晏锦的意料。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沈砚山会如此顺利,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似乎,想要借沈砚山的手,对薄家不利。

    然而这个人是谁,晏锦却怎么也猜不到。她私下也在信函里提醒沈砚山,不要成为别人的棋子。

    沈砚山回了两个字:不会。

    他显然很自信,能将所有的事情控制的很好,而晏锦也明白,这次自己是控制不了沈砚山的动作。

    尤其是元定帝晕阙的消息传来后,晏锦觉得,这年肯定过的不会安稳了。

    局势,乱了。

604:同类人

    一个大家族的覆灭,便等于另一个大家族的崛起。

    薄家如今受了不少影响,而谢家却在这个时候,迅速的得到了不少有益的声望。

    朝中,谢相开始慢慢的收拢从前丢失的权利。

    甚至有人提起,昔日的长瑞公子之所以那么果断的喝下毒酒,并不是因为做贼心虚,而是为了保护谢家,迫不得已。

    然而这种漏洞百出的理由,却有人信了。

    最后,连一向厌恶薄家人的香复,都有些目瞪口呆。

    她对晏锦说,“这……也太扯了!”

    晏锦闻言,只是笑笑。

    人们会同情弱者,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心态。然而,此时的大臣们,并不是同情谢相,而是想踩薄家一脚罢了。

    毕竟,薄家太得势了。

    这次谣言根本没有停息的迹象,这几日的情形反而是愈传愈厉,晏锦知道有人想借沈砚山的手,彻底的将薄家打压下去。

    这个人,便是她的三叔。

    晏三爷从不是个简单的人,能在风言风语里站稳脚跟,能舍弃妻儿保求地位……这样绝情的人,想要让他彻底倒下,太难了。

    事情闹成这样,薄如颜肯定会被休,而且薄家还吃了哑巴亏。

    毕竟,薄如颜虐待晏老太太和晏惠卿的事情,已经彻底的传开了。所谓尊老爱幼,在薄如颜的身上,丝毫没有体现出半分。

    连有些贵族太太,都看不下去了,说像薄如颜这种人,应该五马分尸,死后还得下十八层地狱。

    一切,如晏锦所料。

    当元定帝苏醒后,晏三爷便亲自进宫,和元定帝长谈了一个时辰后,回府便写了休书给薄如颜。

    刚刚小产还未休息太久的薄如颜,在看见晏三爷的休书时,瞪圆了双眼,拔高了嗓音难以置信,“晏季景你敢休我?”

    “为何不敢?”晏三爷看着眼前的女子,清秀宛如院中的玉兰,但是这好看的表皮下面,却藏着一身腐烂的肉体,“我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

    薄如颜将休书撕烂,“你休想!”

    这段日子的传言,每一句话都像是匕首,狠狠地插在薄如颜的身上。自幼自尊心强烈的她,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薄如颜在床榻上每夜都会做噩梦,然后醒来之后再也不能闭上眼。

    她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

    明明她出身门第比谁都好,为何会落得现在这个状况。

    连父亲都不愿意再见她,更别提一向疼爱她的姑母薄太后。

    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最恶心的东西一样。

    薄如颜想到这些,又对晏三爷大吼,“你休想……你休想……”

    “你从前说,嫁给我是你这一生最大的耻辱!”晏三爷坐在楠木雕花椅上,双眼微眯,“这句话,我也想告诉你。娶你、碰你……每一件事情,都让我无比的恶心!”

    他忍了许久,才能将心里的话彻底的说出来。

    因为晏三爷知道,薄如颜绝对不可能活着回到薄家。

    薄家,不会让薄如颜回去。

    既然会是死人,那么他怎么会害怕薄如颜乱出去说话。

    而且,就算薄如颜说了,也绝对没有人会相信。

    他们都会以为,薄如颜疯了。

    薄如颜一张清秀的小脸,闻言瞬间惨白。

    她修的圆润的指甲,狠狠戳进掌心里,“晏季景你居然敢这样说,你居然敢!”

    “我为何不敢?”晏三爷笑了笑,温润如玉,“你以为你背着我在府里住着的戏子来往,我不知道吗?我都知道,我不愿意提起,只是因为,他们碰你,我就不用碰你了!”

    这下,薄如颜再也说不出来话了。

    她瘫软了身子,坐在了地上。

    她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而她做的一切却像是跳梁小丑,被晏三爷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些人,其实有几个长的像沈砚山。

    只是,一点点的相似。

    有的人鼻子像、有的人嘴唇像,还有些人眼神像……

    薄如颜每次看着少年们的容颜,总是在欺骗自己,其实她并未嫁给晏三爷,而是嫁给了沈砚山,是未来的定国公夫人,而不是区区一个侍郎的继室。

    晏三爷看着薄如颜,又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晏府里的事情,从前滴水不漏,现在却每一件往外传?”

    薄如颜笑的很讽刺,“都是你做的!”

    “不……”晏三爷看着薄如颜,笑的很温和,“我只是做了一些,沈家也做了一些,让事情发展成这样的人,都是你养着的那些人!他们怕你啊……”

    薄如颜咬住的下唇,已经有鲜血溢了出来,“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那些孩子,都是她听戏的时候,无意瞧见的。

    起初,她看见有个人眼睛和沈砚山有几分相似,便将这个孩子留了下来。

    之后她便开始频繁的收集这些人。

    薄如颜很清楚,戏子终究是戏子,他们的话,她不能听。

    但是,有的时候感情,终究是不能控制。

    她给了他们很多的东西,也是从戏子的嘴里知道,王真的存在。

    她以为,她对这些人好,他们对她,最少也会有一点点的真心……

    晏三爷又抬起手来,重新拿起狼毫笔,在纸张上写休书,“你对我母亲、和小卿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让人觉得害怕呢?他们会背叛你,不是迟早的事情么!这叫什么,或许叫报应?”

    “报应?”薄如颜哈哈大笑,“晏季景你也知道什么叫报应?我会折磨老太太和晏惠卿,都是因为他们做恶。若是老太太当真是好人,为何当年长房不带走她,让她留在你身边。晏季景,你真虚伪,我只是做了你不敢做的事情而已。我折磨老太太的时候,你估计比谁都开心吧,看着这个老东西生不如死,才是你最大的乐趣,对吗?”

    薄如颜一直都知道,其实她和晏季景是一类人。

    对谁狠毒。

    若有必要,连自己都可以彻底的毁掉。

    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现在,晏三爷说这些话,无非是想刺激她。

    让她做一些,对晏锦不利的事情。

605:沈砚山的身世

    果不其然,晏三爷下一句便是,“你是不是觉得很不甘心?输给了你从前不屑多看一眼的人!”

    薄如颜坐在地上,冰冷的寒意从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传来,她却丝毫不眨眼,似乎一点也不畏惧这微小的寒冷。

    她只是讽刺的看着晏三爷,半响后才说,“晏季景,我是可怜人,你也是!”

    薄如颜说完之后,便扶着一边的椅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抖了抖有些皱褶的衣衫,又继续道,“这些日子,你可曾想过舒如玉?”

    晏三爷闻言,笔尖微顿。

    墨汁从狼毫笔尖上滴落在宣纸上,本来清秀的字迹,也因为墨迹变的有些浑浊。

    “我想,舒如玉一定是恨死你了吧!”薄如颜笑的恶毒,“妻离子散,晏季景你才是最可怜的人!”

    有人比她可怜,那么她便不是最可怜的人。

    薄如颜说完之后,拢了拢发丝,便朝着屋外走去。

    晏三爷深深低吸了一口气,“你还以为你能活着回去吗?”

    薄如颜站在屋外,看着没有任何阳光的天空,一片灰色。

    厚厚的云层,看起来有些脏,像是她眼前的景色一样,乱还有些臭味。

    她皱着眉头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薄家会闹成这样,也是你的功劳!”晏三爷将那张已经脏了纸张丢掉,“薄相怎么会收留你呢?”

    薄如颜转过身子,双目像是能射出毒刺一般,“他是我父亲!”

    晏三爷笑了笑,“我也是惠卿的父亲!”

    这下,薄如颜哑口无言。

    她有些慌了,脚步凌乱的朝着前方跑去。

    结果,她走的太匆忙,这么一走便瞬间从台阶上摔了下去,一张脸对着石子铺成的地面,瞬间疼痛让她惊醒过来,她闻见的是一股血腥的气味。

    她和晏三爷相似,而她的父亲却比晏三爷更狠。

    当年,她的父亲怎么对待姑母的事情,她多少也略有耳闻。

    薄如颜这些年来,从未羡慕在宫里的薄太后,也是因为她觉得,薄家没有比薄太后更可怜的人了。

    所以,她也从未想过,要进宫。

    那个地方,是坟墓。

    晏三爷方才的那句话,其实也狠狠地打了薄如颜一个耳光,让她瞬间清醒,从头到尾,她都不是一个高高在上薄家小姐,而是父亲手里的一个棋子。

    从前她的存在是为了和来日拉拢沈家,在她失去名声后。她的父亲,便将她当做废弃的棋子,丢给晏三爷。

    否则,哪个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会让女儿屈身嫁给一个可以给自己做爹的老男人。

    她明白了,却来的太迟。

    薄如颜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下一刻便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而彼时,晏温婉却亲自上门去拜访晏锦。

    她本就身子虚弱,而且现在的身孕还是强行受孕,平日里连在院子里走动,都甚少。今儿却出奇了,亲自登门去找晏锦。

    她一来,晏锦便吓的立即找人去找刘大夫。

    晏温婉坐下后,连茶水都来不及饮一口,“素素,我有些话要同你讲!”

    “堂姐!”晏锦看着晏温婉苍白的神色,便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你慢慢说,别急!”

    晏温婉来的匆忙,晏锦很怕晏温婉动了胎气。

    刘大夫来了之后,替晏温婉扶脉。又对晏温婉说太胡闹了,便匆匆地跑出去亲自去小厨房里煎药。

    晏温婉这次出来,的确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但是,她不能不来。

    有些事情,她必须亲自来和晏锦讲。

    不过,无论晏温婉多么的着急,晏锦却让晏温婉喝下安胎药后,再缓缓地说。

    晏锦担心晏温婉的心,也如同晏温婉担心她一样。

    等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去后,晏温婉才握住晏锦的手,担忧地说,“这些话让刘大夫来讲很不方便,而且我在陆家时时刻刻被人盯着,希显要忙于陆家的家事,我也不好为这些小事去麻烦他。这件事情,我也不希望他知道,毕竟……”

    毕竟,当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晏温婉起初听闻这些消息,吓的将手里的书籍跌落在地。

    怎么会这样……

    陆家和沈家,怎么会是这样的关系。

    难怪,陆老太爷和定国公的关系,并不像表面的那么密切。

    难怪,在陆老太爷和定国公夫人去世后,陆家和沈家便像是断了来往一般。

    晏锦皱眉,“什么事情,让堂姐你如此不安?”

    “关于……陆家的!”晏温婉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吗?其实,定国公夫人,不是沈砚山的亲生母亲!”

    晏锦闻言,却很平静。

    其实这件事情,她已经从薄如颜的嘴里得知了。

    她从未想过沈砚山的身世是如何,她喜欢这个人,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缘分和爱情,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晏锦的平静,却让晏温婉有些疑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一些,并不多!”晏锦此时对晏温婉,也没有什么隐瞒了,“我也是从薄如颜的嘴里知道的,堂姐,你也是从薄家人的嘴里得知的吗?”

    晏温婉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不是,我是从何氏和陆文礼的嘴里知道的!”

    晏锦惊讶,“陆文礼?”

    “恩!”晏温婉放开晏锦的手,又道,“我这些日子一直防着他们,你送进府里来的那几个小丫鬟,我也一直贴身带着。他们在我这里找不到任何动手的机会,所以便再也没有来打扰过我!”

    晏锦担心晏温婉,便从虞府挑选了几个会武功的小丫鬟过去。

    为此,陆希显还特意亲自上门同晏锦说谢谢。

    陆希显再厉害,能力也终究是限的,有晏锦和沈砚山的暗中帮衬,他做事才顺心了一些。

    只是,再顺心也得他亲自来做。

    陆家的家业很大,陆希显又身子虚弱,所以比常人劳累很多。

    晏温婉体谅陆希显辛苦,很多事情,也从未和他提起过。

    包括这次的事情。

    晏温婉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他们伤害不了我,对希显也无可奈何,所以才会找上薄家。今儿一早,小一告诉我,说陆文礼出门了,好像去接什么人!”

    那个人,便是陆家从前的小姐——陆小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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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谋介绍:
古人说:天降大任必先苦心志。 晏锦哀呼,在这个勾心斗角的深宅,她只想护住父母。 苦心志……还是睡觉吧。 至于大任…… 天塌下来,不还有个他吗?锦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