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来者不善
薄家的事情还未彻底的平息下去,在京城之中,薄家的名声依旧不如往日。
如今,本该在受罚的薄如颜,却又出来走动。
难道这次的事情,并未让薄相多责怪薄如颜?
不过,晏锦知道薄如颜这次出现,显然是来者不善。
至于沈远岱……
她更不懂他为何会出现了。
西晏的花宴,其实也无非是一群闲来无事的女子聚集的地方,那怕有男子出现,也无非是抱着来‘相亲’的态度。
沈远岱虽不是沈家世子,但是他也是定国公的嫡子,又何须来这样的地方?
她和沈远岱只有过一面之缘,而关于沈远岱的事情,她也是听其他人提起的。
所以,至于沈远岱为何要厚着颜面来凑热闹,她更是不得而知了。
站在一边的香复看着帖子,有些不安地问,“小姐,你当真要去吗?”
“去!”晏锦将帖子推开,淡淡地说,“能推一次,往后也推不了!”
这次,是她的堂伯亲自上门来送帖子的,她若是不去西晏,怕是堂伯和堂伯母都会多想。
晏锦私下也盘算过时间,离前世晏温婉离世的日子,也越来越接近了。
很多事情,拖着并不能解决问题。
堂伯送帖子来的时候,晏锦曾无意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说,“这次的花宴,是堂嫂写的帖子吗?”
“恩,是!”晏世祯有些不解的看着晏锦,好奇的问,“怎么了?”
晏锦笑着将帖子递给晏世祯,慢慢地解释,“瞧着这字迹,不大像堂姐的!我以前在听雪院,看过堂姐写字!”
“你堂姐啊,身子一向不好,最近又病了!”晏世祯也露出了几分疑惑,“她从前很喜欢听雪院,后来不知为何却搬到了碧桐斋,说更喜欢那里的空气!其实你也知道,碧桐斋那里见光少,常年阴冷,可你堂姐的性子……”
晏世祯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晏锦闻言,略微一怔。
看来,晏温婉为何要搬到碧桐斋的事情,也从未和堂伯晏世祯提起。
晏锦知道,晏温婉不喜欢碧桐斋而更喜欢听雪院,但是如今的听雪院却成为了宁氏的地盘。
宁氏,当真是恨透了她这个堂姐。
晏锦不动声色,故作疑惑地说,“堂伯应该多劝劝堂姐,我上次去碧桐斋都冻坏了,又何况是堂姐呢?而且堂姐身子不好,一直住在碧桐斋怎么会痊愈?我瞧着堂嫂是个会处事的人,要不,你让堂嫂去试试?”
“舜玉的确是个懂事的孩子!”晏世祯点了点头,“晚些我同她讲讲!”
晏锦笑着将帖子拿了回来,没有再同晏世祯继续说宁氏的事情。
宁氏对晏世祯的关怀,完全不像是一个儿媳对公公的态度。
其中的事情,让晏锦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头疼。
不过,如今晏世祯不知其中的缘由,而她也没证据能证明这些,所以必须等待时机。
晏世祯的话,但愿宁氏能听的进去,不会再继续苛待她的堂姐。
晏锦想到这里,不禁抬起头看了看屋外的天色。
如今,刚入了春。
不少花朵都已初绽,院子里瞧着一片姹紫嫣红。
沈家前几日曾派人送了一些花木过来,尤其是绿玉牡丹,送了足足三盆!外祖父深知绿玉牡丹娇贵,私下更是开始学习培育花木……
晏锦也收到了晏安之的来信,说再过些日子,他便要归来了。
四叔的宅子和父亲的新宅离的很近,私下,四叔更是打通了两家相接的墙壁,说是方便来往。
四叔任性,父亲也有些无可奈何。
这些年来,四叔对父亲十分的信任……
父亲私下也同晏锦提起过,说这些年来,一直对他从未改变的人,便只有她的四叔了。
晏锦闻言,只是笑着说,这样也好。
两家相离的近,这样四叔来找父亲也方便。
四叔和晏安之的心结,终于算是彻底的解开了!晏安之从前的怨,也在这段日子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切,都安稳了。
晏锦要去西晏的消息,很快便被虞方知道了。
虞方私下更是同晏锦讲,他想陪晏锦一起去西晏。
虞方最近身子一直不好,晏锦并不想虞方多出去走动。最后,两个人讨论了许久,晏锦退了一步……
她带着解舒和虞方的侍卫,一起去西晏。
解舒有些无辜的看着虞方,说,自己是属扫把的,若是陪着晏锦去,怕是会遇见不好的事情。
虞方倒是不介意解舒的话,而是淡淡地说,这次本就没有好事情,解先生你陪着,也无非是用来挡灾的。
解舒闻言,嘀嘀咕咕了好久。
等到晏锦要去西晏那一日,解舒还是磨磨唧唧地到了晏锦的小院里来。
他穿的花俏,站在人群里气质卓越。
解舒抬起眼,看着晏锦笑了笑,“晏小姐,我今儿怎么样?”
“这满园的花,都不如先生一人夺目!”晏锦想起前世十三先生,便最喜欢人听人夸他英俊,于是又道,“今儿,你只要往人群里一站,那些小姐们肯定没有心情赏花了!”
解舒乐在其中,笑着说,“哦?为何?”
晏锦掩嘴笑了笑,“先生你可比花抢眼多了!”
解舒听的浑身舒服,不停的赞同点头,“你的眼光不错!”
解舒是个生性风流的人,京城有名的花街,私下他都去过。哪些胭脂巷里,有那些有名的花魁,没有人比解舒更清楚了。
只是,解舒虽然风流,但却也很洁身自好。
他去那些地方,从不留夜,到了时辰,就会准时离开!连虞方都不理解,解舒为何会如此的矜持……
晏锦想,解舒不是矜持,而是有自己的原则。
再风流,也要坚持自己原有的原则。
从晏府到西晏的路上,香复一直很担心晏锦,反而是晏锦觉得无碍,抬起头偶尔看看街上的景色。
今儿的西晏,不似往日那般安静。
晏锦的马车刚到,便听见了少女们的笑声,其中还有几位男子低沉的声音。
一场不错的花宴,在宁氏的举办下,更像是那些未婚男女俗气的相亲宴了。
晏锦从马车上下来后,遥遥地宁氏便对身边一个穿着粉色袄裙的女子道,“苏小姐,这便是我的堂妹,晏家小姐晏锦!”
458:苏九小姐
宁氏话音刚落,站在她身边的少女,便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人。
少女生的很清秀,她在打量晏锦的时候,晏锦也正在看着她。
晏锦生性虽喜欢热闹,但是却很少来赴一些不熟的人举办的宴会。
少女的眼神太过于直接,让晏锦不禁有些好奇……
恰好这个时候,解舒从后面的马车上走了上来。
他顺着晏锦的眼光望去,半响后咂舌道,“今儿你运气可真好,居然被你遇见了苏家九小姐苏闻茉!”
“苏闻茉?”晏锦压低了声音,问解舒,“你确定吗?”
解舒点了点头,继续坚定地道,“我曾在夜市上听人闲聊,说苏家这些小姐里,和宫中那位贤妃娘娘容貌最相似的,便是这位九小姐!”
晏锦忍不住窥了一眼解舒的神色,只见解舒说的洋洋得意,丝毫没有注意到晏锦异常的眼神。
前世,十三先生也是这般。
坊间的奇谈,他比谁都清楚。
譬如那个书生遇见了黄大仙,又譬如那家小姐和那个狐仙一起私奔了……那些故事,一个比一个玄乎,一个比一个离奇。
晏锦听的多了,也会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说这些太假也太离谱了。
世上怎么可能有什么鬼怪?而且,还如此众多。
结果,十三先生听了,却笑了起来。
他跟晏锦解释,“世上的确没有鬼怪,人说有鬼怪,无非是心里害怕。他们想用这些故事来告诉其他人,一些不能说出嘴的故事!这些坊间的话,可以多听一些……多了,你便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十三先生说的在理,晏锦便也没有多想。
如今看来,解舒依旧和前世一样,消息十分的灵通。
他总能从那些没用的消息里,找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譬如眼前这位清秀的少女,粗略看上去,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但是,若她仔细看,倒是可以看出来,苏家人容貌上的特征。
晏锦听人说起过苏闻茉的事情……
传闻,苏家九小姐琴艺十分精湛,经常被太后传召入宫,弹琴给太后听!又有人说,苏闻茉是苏家众位小姐里,容貌和贤妃最相似的一位。
来日,若是贤妃年老色衰,苏家肯定会将苏闻茉送到元定帝身边。
正是因为这个传闻,苏闻茉及笄后,也是一直没有定亲。
没有人敢上门提亲……
皇上的女人,谁敢去动?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苏闻茉看见晏锦,淡淡地笑了笑,福身行礼,“见过晏小姐!”
“九小姐客气了!”晏锦笑着回礼,“今儿能见到九小姐,真是幸事!”
晏锦说的认真,言语里没有半分讽刺之意,苏闻茉听了后,笑的更开心了。
等走近看了苏闻茉后,晏锦才觉得或许那些传闻,是有几分能相信的。
苏闻茉和贤妃,的确长的很像。
只是,贤妃在宫中堪比副后已久,气势和说话的方式,不是他人能堪比的!苏闻茉和贤妃,不过是容貌相似,其他的地方,却差别甚大。
宁氏看着晏锦和苏闻茉,笑着说,“既然你们一见如故,不如一起走走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几分打量,似乎在等看笑话。
宁氏和薄如颜来往密切,和晏惠卿也有来往,她会知道苏行容的事情,也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当初,晏惠卿便利用晏锦的字迹,将苏行容引了出来。
晏惠卿想利用苏行容,却不知道苏行容最厌恶被人当做棋子。
结果,晏惠卿却是自食其果。
宁氏想看笑话,是因为苏闻茉和苏行容兄妹关系一直很好。
那么,苏闻茉会帮苏行容说话,也是正常的。
晏锦不想让宁氏如愿……
苏闻茉闻言,摇头婉拒,“我虽仰慕晏小姐的琴艺,但是现在有些乏了,不能陪晏小姐走走了!”
苏闻茉说完之后,便又对晏锦带着歉意地说,“来日,我必定给晏小姐赔罪!”
“九小姐说笑了!”晏锦又对苏闻茉福身行礼,“九小姐既是乏了,不如先去歇一会吧!”
苏闻茉笑着点头,跟宁氏又寒暄了几句,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才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苏闻茉一离开,薄如颜的目光便落在了宁氏身上。
今日,晏惠卿就坐在薄如颜的身边。
晏惠卿瘦了许多,神色也有些不好,她身上的伤口,一直隐隐作痛。
她从前乌黑的发,如今瞧着都有些枯黄了。
晏惠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但是眼神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她怕,也有些慌。
薄如颜皱着眉头,对晏惠卿道,“今日,若是你处理不好晏锦,我便让你难看!”
“十二小姐你放心!”晏惠卿轻声地说,“今天,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薄如颜将放在不远处白瓷碟里的点心拿起来,丢进眼前的小湖里,言语里带了几分不甘,“我听父亲说,定国公已经和晏季常在商议亲事了!我瞧着,晏锦一及笄,这亲事便定下来了!来日,她是世子夫人,而你晏惠卿又是什么东西?你父亲怕是以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这门亲事……不能成,明白吗?”
“我明白!”晏惠卿点了点头,抬起头拢了拢有些枯黄的发丝,“我知道该怎么做!”
晏惠卿说完话后,她身后一个容颜狰狞的小厮便走了上来,很快便将袖口里的东西交给了晏惠卿。
他长的丑陋,脸上的刀疤纵横交错,瞧着甚是恐怖。
薄如颜抬起头,便看见了他。
她吓的瞪圆了眼,一脚狠狠的踩在晏惠卿脚上,“你这是要吓死我吗?带了这么一个鬼东西过来!”
“十二小姐你息怒!”晏惠卿被薄如颜踩住了脚,疼的皱眉,却不敢吭气!
自从晏锦和沈砚山的定亲后,薄如颜的性子,便越来越糟糕了。
有时,说着话,便抬起手想要打人。
她的身子还未康复,那一日马车惊了马,她摔的不轻。
薄如颜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还有伤,耍起小性子来,丝毫不给她留颜面。
晏惠卿又道,“他送的东西,是我们今日要用的!”
薄如颜冷冷的哼了一声,慢慢地挪开了脚,又瞧着不远处晏锦站立的地方。
459:买药
薄如颜知道,自己今日能来西晏的花宴,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她说服了父亲,更是保证自己不会惹出其他的事情来。
薄相被她烦的太久,便允了她出来走动。
这些日子,因为她处事冲动,影响了薄家在京城里的名声。
一向宠溺她的父亲,更是生了大气,私下对母亲也冷落了不少,连一起用膳都极少。
母亲神色木然,这几日一直郁郁寡欢。
太后娘娘更是派了身边的京公公亲自前来薄家,将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京公公和父亲面和心不和,很少会来薄家。
这次,京公公的到来,让薄如颜明白。
太后,是真的生气了。
太后生了气,所以才如此不顾父亲的感受,将京公公这样的人,派来了薄家。
薄如颜想到这些,一双修长的眉,更是皱成了一团!她站在池子边上,瞧着刚融化不久的池水,眼里全是厌恶。
梅花清幽的香气,并未让薄如颜心情舒坦多少。
她抬起头来,看着晏惠卿身边那个哑奴,心里更是觉得倒尽了胃口。
晏惠卿也是个不懂事的,非得带个容颜尽毁的人来这种场合上来!虽说,哑巴替她们做事才不会外泄,但是薄如颜依旧不喜他那一副面孔。
那个少年面孔上的刀疤,瞧着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也让她觉得心情不悦。
薄如颜这么想着,在亭子里便也有些坐不住了。
她抬起头来,便看见晏锦身边走来了一个少年。
那个人,她认识。
沈砚山的嫡亲弟弟——沈远岱。
薄如颜瞧着这些,不禁笑了笑,一张清秀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你这个长姐,还真是个狐媚子,走到那里都恨不得勾一群男子在她身边!”
晏惠卿神情有些淡淡的,她闻言抬起头,顺着薄如颜的目光望去。
只见,晏锦的身边站着的沈远岱,似乎在和晏锦说着什么事情。
沈远岱不愧是沈家出来的人,只是那么站着,便让人觉得他气质非凡,容貌卓越。
“她一直这样!”晏惠卿附和了一句,笑着说,“十二小姐,也不是第一日知道了!”
晏惠卿的附和,让薄如颜神色更加得意,“一个闺阁里的女子,虽然定了亲,却还未成亲!整日研究那些琴艺有什么用?不知的人,还以为她是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想尽办法的勾/引男子!我瞧着,来日沈砚山的头上,必定会有一大顶绿帽子,沈家也会丢尽了颜面!”
“十二小姐说的是!”晏惠卿早就明白薄如颜记仇的性子,所以在薄如颜说话的时候,从不反驳。
晏锦的琴艺极好,当初在沈家花宴上,让薄如颜丢了颜面。
为此,薄如颜记到了现在。
每次薄如颜讽刺晏锦的时候,都会提起那一日花宴上的事情,讽刺晏锦琴艺不过是俗气的东西。
薄如颜说这些的时候,显然忘记了自己家里的事情。当年,薄太后能坐稳皇后的位子,正是因为弹了一首和晏锦一样的曲子。
只是晏锦用的是较难的古琴,而薄太后用的是琵琶。
她这么一数落晏锦,其实也等于将薄家的那些人也说了进去。
薄太后若是听闻了这些,想必会气的再次训斥薄如颜。
晏惠卿已经习惯了薄如颜的刻薄,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当初,宁氏不安好心的将她介绍给薄如颜认识的时候,她曾痴傻的以为,薄如颜会是一个好人,却不想,那是她一厢情愿的认为罢了。
晏惠卿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哑巴。
然后将手放进袖口里,捏了捏哑巴送来的小药包。
这个东西,她花了很多的心思才弄到。
她恨晏锦,恨透了晏锦……
若不是晏锦和晏季常那个该死的东西,她的父亲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昔日,京城里多少人羡慕她有那样的父亲,每次众人提起她的父亲的时候,眼里都是羡慕的眼神。
可如今……
她们提起她父亲的时候,都是带着取笑的意味。
说她父亲是个伪君子,是个彻底的真小人。
长的好看又有什么用?又不是小倌,而且,勾栏里的小倌,起码不似她父亲那般恶毒。
她们说的起劲,每次晏惠卿都觉得自己的颜面无存。
晏惠卿眼里全是恨,她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晏锦,恨不得下一刻就杀了那个人。
必须杀了她……
站在不远处的晏锦,似乎也感受到了一股冷冷的寒意。
沈远岱见晏锦停了谈论,不禁好奇的抬起头来,瞧了瞧周围的人群,低声说,“嫂嫂,你怎么了?”
晏锦皱眉,“没事!”
方才,她在这里站着不到片刻,沈远岱便走了上来。
他张口,便唤她嫂嫂。
晏锦起初阻止了沈远岱,因为她和沈砚山还未真的成亲,有些事情仍然需要避讳!比如,这种场合,沈远岱这么称呼,便有些不妥。
沈远岱笑着和她解释,说只是私下称呼,无碍的,旁人听不见。
所以,他依旧固执的称她为嫂嫂。
晏锦有些无奈想要告辞,却不想沈远岱同她说,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沈远岱说,“我今儿来西晏,是真的想来瞧瞧梅花,所以我比其他人都先到这里!结果,嫂嫂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晏家四小姐身边的那个小哑巴,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我好奇他出去做什么,便吩咐了人跟着!后来,我派去的人打听了许久,才知道这个小哑巴去买了一些药。这些药啊,是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时常会买的东西……没想到晏家四小姐,居然会碰这些污秽的东西!”
沈远岱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是带了好意。
晏锦自然要领沈远岱的好意。
晏惠卿会买这样的药,其实目的显然易见了。
晏锦记得虞方和她说过,那一日晏惠卿摔的不轻。
今日,却又见到晏惠卿和薄如颜一起。
她们是冲着她来的。
沈远岱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看着他们,又对晏锦说,“嫂嫂,你切记要小心!你若是出了事,我哥哥估计的打死我……”
460:放出消息
沈远岱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变了又变,像是唱大戏一般。
最后,他的神色定格在胆怯上,“嫂嫂,我同你说了多久的话了?”
“不足一刻!”晏锦有些不解地看着沈远岱,“为何这样问?”
沈远岱脸上的胆怯,更重了,“还好没有过一刻,你切记不要和大哥说起今日的事情!”
晏锦更是好奇,“为何不能说?”
沈远岱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为了我的小命,能多活几年!”
晏锦:“……”
“若是大哥知道我处置不好今日的事情,必定会骂我废物!”沈远岱斟酌了半响,又道,“这种姑娘间的事情,我若插手,便显得……”
沈远岱说到这里,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不是君子之道!”
晏锦知道沈远岱想说什么,笑着说,“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多谢二公子今日之恩!”
沈远岱抽了抽嘴角,“嫂嫂太见外了,快一刻了,我先离开了!”
沈远岱说完之后,便匆匆地和晏锦告辞。
其实,也当真不怪沈远岱如此害怕和晏锦说太久的话。
在沈远岱的记忆理,他这个大哥做事风格显然和常人不同。
他认为插手闺阁里的姑娘的明争暗斗,绝对不是君子所为。可他的大哥,一旦生了气,做起事情的时候,从不会问对方是男女……
在沈砚山的眼里,便只有敌人,从没有什么怜香惜玉。
而且,沈远岱知道,自己若是不提醒晏锦小心,他必定会倒霉。
还是倒了大大的血霉。
他大哥的心,现在是偏的。他这个弟弟,位子可没有未来的那位嫂子重要。
沈远岱退了下去,便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远远地看着远处的景色。
西晏的梅花开的很好,角落里随处可闻见,淡淡地梅花香味。沈远岱捧起茶盏,模样倒有几分悠然自得。
而不远处晏锦在沈远岱离开后,才缓缓地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坐下。
香复将茶盏递给晏锦,轻声地嘱咐,“小姐你喝些茶吧!”
“不用了!”晏锦没有接茶盏,却发现了解舒慢慢地朝着这个地方走了过来。
解舒今儿穿的花枝招展,像是一只在花丛里翩翩起舞的蝴蝶。
他方才站在那群小姐中间,哄的那些小姐笑的花枝乱颤,一点也不顾及平日里淑女的影响。
甚至还有大胆的人,将手掌递给解舒,让解舒帮她瞧瞧来日的命运。
解舒忽悠人十分有一套,他认真地帮这些小姐看了看掌心,还忍不住捏了几下她们的小手,最后更是说了许多话来哄这些小姐高兴。
晏锦觉得,来日解舒若是去城隍庙外摆个小桌,再放一个竹筒给人占卜,就凭他那张嘴,一定会生意不错。
解舒显然不知道晏锦的想法,他走到晏锦身边坐下,拿起一边没有人饮过的茶,喃喃地说,“今儿,我可是来对了!若是我不来,这该让多少小姐伤心啊!”
“解先生出去这么久,打听到了什么?”晏锦闻着解舒身上的味道,笑着道,“解先生身上的味,可是有点……”
解舒抬起袖口,自己闻了闻。
这一闻,他也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些怪异。
各种脂粉夹杂在一起,便有些难闻了。
解舒也不介意,只是笑着说,“等会,宁太太会亲自簪花给各位小姐,不过……听闻今年宁太太还准备了一些好茶叶,想让大家品尝品尝!我觉得,她一定会选你!”
宁氏看晏锦的目光,太过于直接。
晏锦闻言,只是笑笑,“解先生这般自信?”
“这是自然!”解舒只当晏锦这句话,是称赞,“若不邀你品茶,晏四小姐买的药,不就浪费了?”
解舒说完后,又笑着说,“这些拙劣的把戏,还敢拿出来丢人!”
晏锦挑了挑眉,看着解舒的神色,又多了几分打量。
解舒只是出去走了一趟,在众多小姐里站了一会,占足了她们的便宜后,还能打听到这些消息,也是当真不容易。
她好奇的问解舒,“解先生难道就没有中意的人吗?”
“我?”解舒有些唏嘘的看着晏锦,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看中的人,必定是仙女,这些人太庸姿俗粉!不过,若晏小姐你没定亲,我倒是会留意你!”
解舒说完之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笑的爽朗,晏锦也当他是在说笑。
前世,这样的玩笑,十三先生也没少说。
每次小虞氏提起,要将她嫁给十三先生的时候,十三先生就点头说这个决定挺好的。
他自幼立志要娶个仙女,虽然她的容貌不及仙女,却也算的上出色。
每次,十三先生这样说,都会哄的小虞氏一直笑。
起初听着,还有些奇怪。
久了,晏锦便也习惯了十三先生吊儿郎当的话。
因为,她私下听十三先生跟很多人提起,要娶她们。连外院送菜的小娘子,他也没有放过……
晏锦觉得有些好笑。
前世,她最终没有等到十三先生娶了谁,今生她倒是好奇,十三先生最后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归属。
对于这个人,她多少都是有些好奇的。
“不过,今日的事情有些怪!”解舒将茶盏放下后,又道,“太怪了!”
晏锦听了之后,只是微微挑眉。
先是沈远岱,又是解舒!他们都能打听到晏惠卿买了一些不该买的药,也知道这些药的用途!若是晏惠卿真的想做的隐蔽,又怎么会让这么多人知道?
晏锦觉得,晏惠卿怕是做了某些人的挡箭牌了。
她们的目的,远远不是想要陷害她那么简单。
又或者说,还有其他的目的。
解舒陪晏锦说了一会话,叮嘱她今日吃喝都要小心后,又转身变成了浪荡的蝴蝶,朝着不远处的人群跑了过去。
香复有些无奈的看着晏锦,低声说,“小姐,解先生这样真的好吗?”
“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们不需要管的太多!”晏锦淡淡地说,“解先生是聪明人!”
香复见晏锦这样说,便再也没有开口询问。
如解舒所言,等众位小姐齐聚在水榭居的时候,宁氏果然提起了,她今年得了一些春茶,想让众人来品一品,是什么茶叶。
闺阁里的小姐,自然不会错过这样攀比的机会,她们表面上羞怯,但也有不少想试试。
很快,宁氏便将目光放在晏锦身边,她提议道,“堂妹,你来品品看?”
461:其心歹毒
宁氏说完了这句话后,又笑着添了一句,“我听闻虞家的吃用堪比宫中,想必这茶叶堂妹也是很少用了!”
“堂嫂在哪里听闻的这些话?”晏锦站了起来,打断了宁氏的话,“我听堂伯说,堂嫂贤惠,又知书明理。这些街边的谣传,堂嫂你怎么也相信了?”
宁氏闻言,微微挑眉,看着晏锦的神色,多了几分打量。
晏锦知道宁氏的话,无非是想在众人面前,抬高虞家的地位!
但是这个抬高,绝非好意。
所谓前财不外露,她的外祖父过于宠溺孩子,很少会注意这些。
在外祖父的眼里,银子这种东西,赚了就是给孩子们用的,否则放着做什么?
当年,她生母赏下人的东西,都是南海的珍珠。这些珍珠,价格不菲……
虞家有着滔天的富贵,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不怀好意的人留意。
今日来赴宴的都是闺阁里的小姐,她们想要散播这个事情,也是轻而易举。
毕竟,这世上最无聊的,便是这些闲来无事的小姐们。
每次见面,她们私下总会聊一些关于京城里的事情。
宁氏见晏锦微微抿着唇,又道,“我也是好意,怕你猜不出来这茶叶!晏家不比虞家……”
“堂嫂总是喜欢说笑,在座的诸位,谁不知道宁大人是重臣,皇上经常赏赐东西给宁大人!”晏锦往宁氏身边挪动步子,眼里的笑意不减,“虞家不过是商户,又怎么能和宁家相比?宫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买的到呢?”
宁氏怔了一怔,没有再开口。
若她一定要拿宁家和虞家比,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堂堂的权贵之家,非要和一个商户相比……
自己放低身份,也放的太低了一些。
晏锦从宁氏的手里接过茶盏,又道,“前些日子皇上赏了宁大人一些新茶,也不知我今日有没有这个口福了!宫里的东西,远比外面的东西好很多!”
宁氏笑的有些牵强,她轻声地说,“堂妹说笑了,只是一些茶叶!”
晏锦但笑不语,只是端起茶盏,揭开了盖子,轻轻地闻了闻。
茶叶的清香扑鼻而来,这其实是极好的茶叶,而并非宁氏说的普通的东西。
晏锦刚想说话,不远处便响起了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
她大喊,“不许喝!”
晏锦顺着女子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晏温婉行色匆匆。苍白的容貌,在微小的日光下,显得又薄又白,瞧着仿若透明剔透的玉。
晏锦记得方才她问过宁氏,为何今日不见晏温婉。
宁氏说晏温婉染了风寒,在屋内歇息,不便出来见人!其一,是怕过了病气给在座的人。其二,也怕初春天寒,冻坏了晏温婉的身子,让病情加重。
晏锦虽听堂伯晏世祯谈起过晏温婉又病了的事情,却不知道晏温婉不会来赴今日的花宴。
晏温婉穿的单薄,她慢慢地走到晏锦身边,看着晏锦的茶盏,皱着眉头说,“素素,这茶不能喝!”
“小婉!”宁氏低声训斥了晏温婉一句,“你怎么这般不懂事?不是病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晏锦在此刻,终于明白宁氏今日的用意。
原来,宁氏的心,居然是如此的恶毒。
她起初还有些疑惑,为何薄如颜和晏惠卿要在她茶水里下药的事情,沈远岱和解舒都能知晓!像是有人刻意要放出消息被她知晓一般……
晏锦百思不得其解。
薄如颜和晏惠卿想要害她,为何还会如此不小心,露出诸多马脚。
现在,晏惠卿终于知道了,原来这个消息,是宁氏放出来的。
宁氏不止是想要让她知道,更想让晏温婉知道。
对于宁氏而言,今日这场花宴,其实就是一个戏台。
无论是晏惠卿和薄如颜在她的茶水动了手脚,让她和她们发生争执。还是晏温婉接下来失态,像个疯子似的打翻她手里的茶盏,损了名誉……这些对宁氏而言,她都是局外人。
晏温婉本就是病秧子,想要出嫁太难!
谁也不想娶个随时会西去的妻子,太晦气了。
若今日,再传出晏温婉有疯病,那么晏温婉便当真是毁了。
来日,那怕陆家安定下来,陆希显都不可能排除众人的异议,娶晏温婉为妻。
因为,晏温婉今日若打翻她手里的茶盏,势必会得罪薄如颜和晏惠卿。
薄如颜生性刻薄,怎么会给晏温婉好脸色?
宁氏,这是一箭双雕。
在宁氏的眼里,今日必定有人要失态。
晏锦想到这些,不禁安慰晏温婉,笑着道,“瞧瞧堂姐你这些话,你可真是宠我,怕我猜不出茶名么?”
“素素,我……”晏温婉伸出手,想要夺取晏锦手里的茶盏,却被晏锦躲开了。
晏锦看着晏温婉,故作无奈的模样,“堂姐你应该信我呀!我一定能猜出来的!而且,若是我猜不出来茶名,诸位也不会笑话我的……”
晏锦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宁氏,“堂嫂,我说的可对?”
宁氏看着晏锦的眼神,唇畔的笑却慢慢地僵硬住了。
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了,而且还觉得有些寒意。
晏锦明明是在笑着和她说话,可宁氏却觉得,晏锦的笑,更像是嘲讽。
她有些心惊,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晏锦将茶盏放下,替晏温婉拢了拢斗篷,用两个人的可以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堂姐,我知道,你放心!”
说完之后,晏锦才笑着继续说,“堂姐你既然来了,一会我若猜不出来,你可得帮帮我!”
晏温婉的额头上,还布着细密的汗珠子。
她的手像是寒冬的冰块一般寒冷。
晏锦的话,她听的真真切切。
晏温婉还想说话,晏锦又笑着看着她,对她微微颔首。
在一边的薄如颜看着晏锦的模样,不由地有些急了,“怎么?晏小姐若是没这个本事,便不要继续在这里逞强了!”
“哦?”晏锦看着薄如颜,抬起手便将茶盏递给她,“我对品茶不精,自然是品不出来的!不过,我瞧十二小姐你肯定有信心品出来,不然也不会说这些话了是不是?不如,十二小姐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462:如你所愿
晏锦的话,让薄如颜有些措手不及。
方才,没有猜出茶名的小姐们,也将目光放在了薄如颜身上。
今日的茶叶,显然是有贡茶的。
送进宫里的贡茶,在外根本买不到,便更别提能有幸饮一盏了。
尤其是今年的第一批春茶,更是珍贵。
薄如颜是薄相的女儿,又被薄太后宠爱,她自然能猜出来……
她们的确很好奇,元定帝赏赐给宁家的茶叶,到底是什么样珍贵的东西。
薄如颜自然没想到晏锦居然如此快就妥协,一点也没逞强的便说自己猜不出来,甚至还要将茶盏递给她。
这盏茶里装了什么东西,没有人比薄如颜更清楚了。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匆忙地说,“我不喝!”
她说的坚决,似乎那茶水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晏锦闻言,故作愣了愣的模样,良久后才道,“看来,十二小姐是不愿意让我们开开眼界了!”
晏锦说的惋惜,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坐着的几位小姐,在闻言后,便低头窃窃私语。
薄家虽然位高权重,但是比起沈家,却依旧还差了那么一些!晏锦来日是沈砚山的妻子,更是沈家未来的女主人……晏锦都愿意放低架子,和薄如颜说笑,结果薄如颜却十分不给晏锦颜面,还让晏锦有些下不来台,似乎有些过分了。
前几日,京城里便在传言薄如颜厌恶沈苍苍,一直以来都在暗地里欺负沈苍苍,最后导致沈苍苍重病在榻,一直都未曾痊愈,连宫中御医都有些束手无策,说沈苍苍得的是心病。
沈苍苍是什么样子的人,她们再明白不过了。
沈苍苍那样的人都被薄如颜欺负,看来……薄家这位十二小姐,当真是比蛇蝎还要可怕的人。
今日的事情,更印证了她们的猜想。
薄如颜见周围的人看着她的眼神有变,气的咬住了下唇。
若不是今日她答应过父亲不再生事,她绝对会给晏锦几个耳光。
晏惠卿见薄如颜眼神里全是愤恨,知道自己若不出面,场面便更难收拾了,而且晏锦还会怀疑这茶盏里的东西。
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看着晏锦,“长姐,你过谦了!这茶叶你怎么会品不出来呢?祖母当年在京城里,品茶是数一数二的,她悉心教导你这么多年,你又何必谦虚?”
晏惠卿说的纯善,像是在帮晏锦解围一般。
但是,实际上却是在给晏锦找麻烦。
晏家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京城里谁不知道。
心思恶毒,又阴险卑鄙。
明明是个破落小贵族,却又穷讲究。
晏老太太再会品茶又如何?她的心性差,晏锦在晏老太太身边呆久了,怕是也会跟晏老太太一样了。
晏惠卿的话音刚落,晏锦便笑了起来。
她笑的无辜,眼神里更是单纯极了,“四妹总是喜欢说笑!祖母喜静,而我又喜欢去热闹的地方,祖母总说我太皮了!反而是四妹妹一直安静,像极了三婶!所以,晏府分家的时候,祖父和祖母才会将三叔留在府中!若说悉心教导,祖母自然是悉心教导你啊!”
晏锦说完之后,便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那位笑出声的小姐,身边坐的正是苏家的九小姐苏闻茉。
她笑出来之后,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更是俯身在苏闻茉身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苏闻茉闻言,脸上也渐渐地浮现出笑意。
苏闻茉来日会是什么样的人物,在座的人其实都知道。
连苏闻茉都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她们自然也会猜想、好奇。
有些自作聪明的人,又提起了前段日子,清平侯府被削世袭侯位的事情。
元定帝宁愿剥夺清平侯府世袭的权利,也不愿意让这个侯位落到晏家三爷的身上!在那段日子里,元定帝为了安抚晏季常,更是将晏季常直接升为工部尚书。元定帝这样做,便等于是肯定了晏季常,而否定了清平侯府。
这些事情对清平侯府无意是个致命的打击,可在京城那些贵族的眼里,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晏季常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作为晏季常的长女,晏锦的地位也升高了不少。
尤其是沈家和晏锦定亲的消息一传开后,连薄如颜都成为了笑柄。
坐在苏闻茉身边的小姐,像是有意似的说了一句,“其实,也不怪十二小姐不给晏小姐颜面!当初,我可听闻,要和沈家世子定亲的人……”
她说了一半留了一半,然后故作懊恼的样子,看着晏锦说,“瞧瞧我这张嘴,如此口无遮挡!晏小姐,你别放在心上!”
晏锦笑了笑,大度地说,“无碍的!”
这位小姐的话语,显然是故意在讽刺薄如颜。
当初,京城里传闻要和沈砚山定亲的人,是薄如颜。
在太后的寿宴上,薄如颜自己也没有否认过这门亲事,更是拿出了未来定国公夫人的架子。
现实,却像是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似的。
薄如颜有些生气的看着坐在苏闻茉身边的小姐,低吼道,“周大小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被称为周小姐的人,笑了笑,无辜极了,“十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晏小姐是沈世子未过门的妻子都没有生气,十二小姐你这又是生什么气呢?”
她的一句话,堵的薄如颜哑口无言。
晏锦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位周小姐竟和她那一日见过的辽东总兵周宁泰有些相似。
晏锦记得,周宁泰的确有几个女儿。
周宁泰当年被沈七爷所救,之后便一直偏心沈苍苍,他的几个孩子,似乎也有些和他相似,既偏心沈家又偏心沈苍苍。
薄如颜被周小姐的话,气的有些头疼,几乎要晕了过去。
她的手颤抖的厉害,似乎想要动手。
宁氏尴尬的咳嗽了几声,赶紧转移了话题,有些不安地说,“都是我的不是,我只是想让堂妹你来品茶,却不想闹出了这么多事!素素,你可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的委屈,瞬间又将所有的错,都扣在了晏锦身上了。
晏锦笑着将茶盏端起,对宁氏道,“堂嫂又说笑了,你是我的堂嫂,我怎么敢生你的气?今儿,品茶不过是大家一起玩的一个小游戏,我听堂嫂的,品一品这个茶好了!”
晏锦说完,便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水。
463:争吵
晏锦的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这样做,反而显得宁氏有些斤斤计较了。
方才薄如颜的神色,众人便有些怀疑,这茶水有问题。
宁氏的话语,反而更像是逼迫晏锦的最后一句。
宁氏是长辈,晏锦不得不听从。
果然,晏锦饮了茶后,带了几分谦意的看着宁氏,“堂嫂,我现在饮了这茶,你没生气吧?”
宁氏方才话,又被晏锦还了回来。
宁氏有些怔住,她没想到晏锦居然如此多小心思。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方才,堂嫂你可吓坏我了!”晏锦拍了拍心口,故作惊讶,“我还以为你生了我的气,嫌弃我不知隐忍呢!”
宁氏抽了抽嘴角,觉得晏锦这句绝对是故意的。
刚才的确是薄如颜先挑事,她是晏锦的堂嫂,不帮晏锦却偏心帮着外人,自然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薄如颜的话太咄咄逼人,晏锦完全没有必要隐忍。
宁氏将手藏在袖口里,捏成了一个拳头。
晏锦想了想,才轻声地说,“茶叶光润、嫩绿秀丽,茶水更是清澈明亮,香味持久!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鄮县的茶叶!堂嫂在茶叶里加了松叶和梅花,所以味道有些改变!”
鄮县的茶叶虽不是贡茶,但是却依旧名贵。
曾有人说,千金难得鄮县茶,可想其珍贵的程度。
宁氏如此大手大脚,倒让周围的人有些刮目相看。
宁氏刚要想辩解,便瞧见晏锦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难受。
宁氏的眉梢上稍带了几分喜色,言语里却依旧露出关怀的意思,“堂妹你这是怎么了?”
“有些乏了!”晏锦将手放下后,神色里却依旧有些怪异,“堂嫂,我可说对了?”
宁氏没想到晏锦还心心念念着结果,于是道,“你猜对了!这的确是鄮县茶,我也在里面加了一些松叶和梅花,你的舌头可真灵!”
“我舌头笨!”晏锦勉强的笑了笑,又继续说,“只是堂伯喜欢在茶叶里放松叶和梅花,所以我便用的多了一些!不过,我记得堂哥是最不喜欢在茶叶里放松叶的,他嫌松叶的味道怪。每次,他都要和堂伯为此争执呢!”
晏锦说的风轻云淡,却让宁氏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连在一边的晏温婉,有些错愕的抬起了头。
她看着晏锦,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晏锦又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才对宁氏道,“堂嫂,我先歇会!”
说完之后,香复便走上前,扶住晏锦。
连晏温婉都有些担心的看着晏锦,低声询问,“素素,你没事吧?”
“没事!”晏锦安慰晏温婉,然后寻了个地方坐下了。
她能有什么事情?
晏惠卿派了哑巴去买药,却不知这个所谓的哑巴,便是晏谷殊!
晏谷殊将茶盏里的药换成了极烈的泻药,还将解药给了晏锦!
这种泻药,反应极快。
将肮脏的药换成了泻药,被人查出,薄如颜和宁氏的名声依旧会扫地。晏谷殊很聪明,他故意将药换成了泻药,无非是因为泻药比那些肮脏的药,更容易被大夫验出来。
不过,她会让人知道,其实她们想放的,就是那些肮脏的药。
晏锦故作不舒服的样子,无非就是想让薄如颜早早的露出破绽。
果然,晏锦刚坐下,薄如颜的目光便看了过来,她的神色里带了几分得意,似乎等着想看晏锦的笑话。
晏温婉急的眼眶都红了,“茶里有东西!素素,茶里有东西啊!”
“我知道!”晏锦故作虚弱,握住晏温婉的手,喃喃地说,“堂姐你放心,我都知道!”
晏温婉几乎要低吼了出来,她尽量压低了声音,“那你还喝?”
“我不喝,之后也会碰见!”晏锦对晏温婉说,“堂姐你放心吧!我都知道,不会出事的!”
晏温婉看着晏锦的神色,眼里全是疑惑。
晏锦说话的样子,十分的清醒,理智更是没有丝毫错乱,根本不像是出了事的样子。
但是,此时的晏锦,脸上的确出现了几分苍白的神色。
晏锦一直没有开口,坐在一边的周小姐便从席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晏锦身边,低声问道,“晏小姐,你怎么了?”
“有些头晕!”晏锦摇头,笑的有些乏力,“许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就好!”
周小姐一听,神色里流露出几分担忧,“我瞧着晏小姐今日不是乏了,而是……”
周小姐快步地走到宁氏身边,抓住宁氏的手腕,恶狠狠地说,“说,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你……含血喷人!”宁氏没想到周小姐居然会动手,周家是将门之家,周小姐自然会一些武艺!她的力气,也比普通的女子大了不少,握住宁氏的手腕,让宁氏有些疼痛难忍。
宁氏话刚落,周小姐便笑着要去拿茶盏,“福子,去找大夫来!”
茶盏里有什么东西,等大夫来了一验便知。
结果,周小姐刚去拿茶盏,薄如颜一急,便也从席位上站了起来。她走到周小姐身边,立即做出劝架的样子。
薄如颜去拉周小姐,想要打翻茶盏,却依旧故作好心地说,“周小姐有话好好说!”
谁知,周小姐看见薄如颜走了过来,便灵巧的转身,躲过了薄如颜的袭击,稳稳当当的将茶盏挪了一个位子。
周小姐看着薄如颜,眼里带了几分讽刺,“十二小姐在担心什么,想要摔了这个茶盏吗?莫非,这里面真的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周小姐,你这是在污蔑我!”薄如颜没想到平日里在闺阁里的周小姐,居然如此的厉害,她有些气愤,“今日是宁太太宴请大家赏花,你这样做,未免太不给晏家面子了?”
周小姐笑了笑,挑眉道,“我不给面子又怎么样?既是宁太太今日宴请大家来赏花,有何必做这些下作的事情!”
宁氏抬起头,看着周小姐,委屈极了,“周小姐当真是喜欢污蔑人!若是我今日做的有不对的地方,周小姐尽管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若是你这茶没问题,那么等会我愿意跪下给你道歉!”周小姐带着几分讥笑,“若是有问题,那么今儿宁太太和十二小姐,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周小姐的话,让薄如颜心里更急了。
这种药,厉害的大夫都验的出来。
又何况闹大了,沈家的重大夫,肯定也会来。
她看着不远处的茶盏,又用足了力气,朝着那个地方扑了过去。
464:忙中出错
薄如颜的动作极快,周小姐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便扑了过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茶盏便落在了地上,碎裂成了几块。
已经半凉的茶水,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慢慢地蔓延。
周围,一片狼藉。
“十二小姐!”周小姐怒气极大,转身便对薄如颜低吼,“你到底想掩饰什么!”
周小姐的话,让薄如颜瞬间清醒。
她的姿势有些狼狈,周围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薄如颜觉得,自己方才是被气昏了头。
她无论打翻和不打翻茶盏,她今日都会失态。
打翻茶盏不留下证据,但是她的动作却也太明显了,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不打翻茶盏,留下了证据,她会更惨。
薄如颜的脸色惨白,她支支吾吾半响,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反而是一边的宁氏,却有种得逞的感觉。
茶水没了,谁也验不了这些东西了。
宁氏故作委屈,楚楚可怜地看着周小姐,“周小姐……你是不是该放手了?”
周小姐有些尴尬的放开宁氏的手,眉目里也露出一份惊讶!她虽然放了手,但是宁氏的手腕上,却有了一块淡淡的淤青。
宁氏是主人,也不能将场面闹的太难堪。
她本想看热闹,却不想自己也成了配角。
“周小姐,你方才冤枉我,说这茶水有问题!”宁氏义正言辞的看着周小姐,言语里带了几分不满,“敢问周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茶水有问题的?”
周小姐转身看了看有些虚弱的晏锦,皱眉说,“若是茶水没问题,为何晏小姐用了,便觉得乏力?”
“我堂妹方才说了,她不过是有些累了!”宁氏冷冷地笑了笑,“况且,我堂妹都没有说什么,周小姐你反而站出来!周小姐,我知道令尊是朝廷重臣,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但是,你也不该如此!”
周小姐被堵的哑口无言。
她想了想,半响后才说,“若是茶水没问题,为何十二小姐却一而再的想要毁掉?”
“十二小姐为何这样做,我怎么得知?”宁氏好笑的看着周小姐,目光在她的面上停留了许久,“我从未阻止过周小姐你拿茶水,难道我从未阻止,便是我错了?”
宁氏,的确从未阻止过周小姐,反而是周小姐上去,便抓住了宁氏的手,让宁氏有些狼狈。
水榭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如今,尚是初春,一阵风吹过来,还有些微凉。
水榭外的湖面上,十分的平静。
一条鲤鱼从水中跃起,落下之后将平静的湖面打破,留下一圈圈涟漪。
晏锦瞧了一会,才给香复丢了一个眼神。
之前,晏锦便同香复说过之后要怎么处理。
只是周小姐出现的太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也阻拦不住。
周小姐会帮她,也无非是因为她来日会是沈家的人……周小姐是看在沈家的颜面上,才会主动站出来的。
晏锦对这位周小姐,抱有感激之心。
香复从袖口里拿出一些药丸递给晏锦,故作不安地说,“小姐,你没事吧?”
香复的一句话,让周围的视线都转移过去了。
连有些胆怯的薄如颜,都将目光放在了晏锦的身上。
薄如颜吩咐晏惠卿去买的那些药,是最烈的东西!据说,那些不愿意听话的女子,在服用了这些药后,便温顺的像是一潭春水似的,乖巧又让人觉得妖媚。
若是晏锦今日失态,那么沈砚山来日又怎么会娶晏锦?
薄如颜转眸瞧了瞧在座的男宾,眉眼间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晏锦摇头,“没事!只是乏了!”
晏锦回答香复后,又抬起头来,看着周小姐说,“周小姐,今日多谢你了!”
周小姐以为自己给晏锦找了麻烦,却不想晏锦还开口谢她。她有些尴尬的摇头,“晏小姐客气了!”
“小姐!”香复依旧有些担心,“你真的没事吗?”
香复话音刚落,周小姐眉眼里的疑惑便更重了。
她转眸看着身边的薄如颜,“十二小姐,你到底在茶水里下了什么东西?”
“周小姐怎么如此喜欢血口喷人?”薄如颜笑了起来,“我怎么会在茶水里下东西?晏小姐身子虚弱,难道也是我的错?”
香复闻言,有些疑惑的走了上前。
她从袖口里拿出一枚银针,想要试探地上的茶盏。
周小姐看着香复的动作,又看了一眼薄如颜,“十二小姐将东西都毁了,自然敢如此说话了!”
香复皱眉,福身去找跌落的茶盏!
茶盏已经碎成碎片了,她找到了,显然也没用。
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薄如颜不安地看着香复的动作,虽然知道香复验不出什么,却依旧有些紧张。
她随手拿起一盏茶,轻轻的啜了一口,来掩盖她紧张的情绪。
周围的人,目光都落在香复身上,唯有晏锦的目光,一直放在薄如颜身上。
放在桌上的茶盏,都是青花瓷,模样也差不多。
她用的茶盏,她自然知晓。
从一开始,周小姐拿的那盏茶盏,其实并不是她用过的。
薄如颜手里的,才是晏锦用过的茶水。
而薄如颜方才打翻的,不过是另一盏罢了。
香复将碎片拿了起来,想要放在水里用银针试毒,“虽然碎了,但是还沾了一些茶水,不知宁太太可否介意奴婢试试?”
“这……”宁氏有些看不透这个香复,她虽有些胆怯,但是依旧硬着头皮说,“自然可以!”
香复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晏锦走去。
薄如颜此时不知为何,只觉得小腹有一股寒意,肚子有些疼痛难忍,她皱着眉头,想要离开水榭。
她转身却被周小姐看见了,“十二小姐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你管的着吗?”薄如颜有些内急,小姐脾气也上来了,“你少管闲事!”
她脚步匆匆地朝着水榭外走去,刚走出水榭的时候,却像是踩到了什么似的,瞬间跌倒在地。
薄如颜尴尬的想要站起来,手忙脚乱的想要抓住什么,却不知自己抓到了苏闻茉的手。
苏闻茉一惊,皱眉便甩手。
只听见‘噗通’一声,苏闻茉居然将薄如颜‘甩’到了湖里。
465:害人终害己
现在这个场面,谁也没有预料到。
苏闻茉自己似乎也受了很大的惊吓。
她无辜的抬起头,过了一会,才对有些怔怔的人群喊道,“来人,救人……救人啊……!”
苏闻茉反应极快,她的一句话,让众人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一时间水榭里的男男女女都站了起来,朝着她这个方向疾步的走来。
唯有晏温婉一直握住晏锦的手,几乎要哭了出来。
她咬牙切齿地说,“这群恶毒的人!”
“堂姐!”晏锦轻声地安慰,“你别生气,我没事,我很好!”
尽管,她是真的没事,也真的很好,连半分不适都没有。
但是,这一幕落在晏温婉的眼里,却变成了晏锦依旧是故作坚强的样子。
她心疼极了,恨不得自己替晏锦受罪。
晏温婉声音都有些沙哑了,“素素,对不起,对不起!”
晏锦有些哭笑不得,心里暗暗琢磨,自己是演技是不是太精湛了,让晏温婉担心的如此厉害。
她今儿会演这么一出,无非也是如了薄如颜的愿。
只是,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周小姐,更没想到薄如颜会喝了她的那盏茶。
有些事情,当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另一边也很热闹,不少人纷纷跳下水,去救薄如颜!
无论薄如颜今儿多么让人厌恶,她依旧是薄相的小女儿,是薄太后最疼的孩子。
他们,得顾及这些人的想法。
此时,已是初春,众位小姐都已经褪下了厚重的皮袄,换上了轻便的袄裙!但是,袄裙一落水,依旧会变得笨重,一群人在水里东拉西扯,也不知是谁的力气太重,薄如颜的袄裙便有些松松垮垮了!
她显然是吓坏了,一直大喊救命,神色里全是惶恐。
自薄如颜出生,便被薄相和薄太后捧在手心里,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屈辱!在她的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该属于她的。
像和沈砚山的亲事,她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或许是因为得不到,她才会如此的恨,而这一份恨,恰好被宁氏和晏惠卿利用了。
一群婆子拉拉扯扯半天,终于将薄如颜从水里给拉了上来。结果,却不知是那个婆子没有站稳,在扶着薄如颜的时候,跌倒在地,连带着薄如颜的袄裙,也被扯开一些,露出白皙的小腿。
薄如颜冷的打了一个哆嗦,当场便哭了出来。
晏锦和晏温婉没有过去掺合,而晏温婉的目光又落在晏锦身上,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事情。
唯独晏锦看的真真切切……
婆子们会摔倒,是苏闻茉私下伸出了脚,绊倒她们的!她表面上有些慌乱,实际上却很沉稳,在匆忙的人群里,做了手脚。
薄如颜露出了白皙的小腿,领口也松松垮垮,几乎能瞧见里面的里衣和肚兜。沾了水的袄裙,更是贴在薄如颜身上,显出她曼妙的身姿。
这下……薄如颜的闺誉,怕是彻底的毁了。
在场的男宾不少,而薄如颜却露出了如此多的地方!哪怕,什么都没发生,也能被人传的十分的邪乎……
晏锦打了几分打量,看着苏闻茉。
她记得方才苏闻茉并不是坐在那个地方的,或许薄如颜会摔倒,和苏闻茉‘无意’的甩手,都是苏闻茉故意为之。
表面上最无辜的苏闻茉,是制造薄如颜落水的罪魁祸首。
晏锦在看着苏闻茉的时候,苏闻茉也注意到了晏锦的视线。
她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丝精明的笑,这抹笑很快便一闪而逝。
所有人都没有看见她的笑,唯独一直注意她的晏锦,看见了。
苏闻茉像是特意告诉晏锦,她这次真的是故意的。
薄如颜的袄裙被拉扯的凌乱,本来梳理整齐的发髻,此时也是彻底的乱了。她哭的厉害,浑身都疼的厉害,肚子里更是翻天覆地……
薄如颜伸出手,想要站起来,想要离开这里,去解决内急。
下一刻,便听见有人说,“什么东西这么臭?”
很快,人们便发现,这一股臭味是从薄如颜身上发出来的。
他们惊讶极了,一场落水居然将薄家的十二小姐,吓的大小便**。
有人捂住鼻翼、有人露出好笑的神色、更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他们的话语,有些刻薄又有些直接。
薄如颜受了惊吓,如今又被人议论,气的直接晕了过去。
在闭眼的那一刻,薄如颜知道,她这辈子……毁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晏温婉也完全没有想到!她有些迷糊的看着晏锦,半响后喃喃地自语,“十二小姐,难道是自食其果?”
今日若不是晏锦聪明逃过一劫,现在落得这个场面的人,便是晏锦自己。
或许,她会比薄如颜更凄惨。
那些烈性的药,会让她浑身燥热,最后做出不堪的事情。
那个时候,除了她亲近的人,绝对没有人会担心她,甚至还有人会取笑她,让她生不如死。
晏温婉想到这里,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真是活该,报应!老天当真是长眼!”
想要害人,最终却害到了自己!薄如颜今日的所做作为,当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晏温婉出了一口恶气,而不远处的宁氏和晏惠卿,却有些慌张了起来!薄如颜一出事,她们也难逃一劫,毕竟这个计谋是她们替薄如颜想的,她们两个人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
尤其是宁氏,她此时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到了脚,冷的浑身哆嗦。
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宁氏都有些不解了。
不是该晏锦和晏温婉出丑吗?怎么会变成了薄如颜,为什么会变成了薄如颜。
她傻了眼,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个时候,福子从外面领了一个老大夫走了进来。这个凌乱的场面,让福子有些惊讶,她顿住脚步,不解的看着自己家的小姐……
众人见有大夫过来了,赶紧喊,“大夫,大夫,你快来帮十二小姐瞧瞧!”
结果,这些人话音刚落,周小姐便皱眉说,“等等,大夫,你先帮我看看,这茶水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466:肮脏的心(小溪和氏璧加更)
周小姐的一句话,让周围的人,注意力又落到了方才薄如颜饮过的茶水上。
薄如颜会如此失态,会不会是茶水的问题?
有些饮过茶水的人,闻言更是一脸慌张,十分害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薄如颜。
这种丢脸的事情,谁都不想碰上。
宁氏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怕,却也阻止不了。
大夫闻言,双手作揖,“老夫自当为小姐分忧!”
他说完之后,便走到周小姐身边,拿起方才薄如颜用过的茶盏看了起来。
半响后,大夫才道,“这茶水,被人放了极重的泻药,这种泻药……一般是给马匹用的!”
普通人根本受不了这样烈性的东西。
周小姐闻言惊的瞪圆了眼,她看着不远处的茶盏,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不知是谁对着宁氏喊了一句,“卑鄙!”
“宁家怎么出来这样的人!”很快,便有人附和了一句,“宁老大人,不知会不会被气死!”
宁氏有些慌了,她对周小姐解释,“我不知道这茶里为什么有东西!”
周小姐抬起头,凝视着宁氏,冷冷地笑了笑,“宁太太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这句话,你还是留给薄相和太后娘娘解释吧!”
周小姐的话,让宁氏身子瘫软,差点站不稳脚跟。
晏温婉见宁氏露出一脸绝望的神色,知道宁氏一时是反应不过来了。
她从晏锦身边站了起来,吩咐婆子们将薄如颜送到客人住的厢房内,又亲自给在场的人致歉,说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事情闹成这样,诸位小姐公子也没有什么心情赏花了,他们担心宁氏会在茶里放不干净的东西,也怕自己损了家族的颜面,于是便匆匆地和晏温婉告辞。
晏温婉也不强留他们,又亲自送他们到门外,又一个个道歉,做的井井有条。
还有几个没有离开的小姐,都是和薄如颜交好的人,她们选择了继续留在了西晏的府中。
宁氏从头到尾都像是一个木偶一般……
若不是有晏温婉出来善后,今日一定会让宁氏下不了台面。
宁氏曾是宁家小姐里较为出色的人,如今却落得了现在这个样子。
等处置好一切后,晏温婉也没有多留意宁氏,而是扶着晏锦,去了她住的小院。
事情闹成这样,已经不可收拾了。
晏锦有些不解地问,“今儿,怎么不见堂伯母?”
“母亲,一直病着,不方便见人!”晏温婉叹了一口气,疲惫极了,“今日的事情,我要怎么给母亲交待!”
晏温婉揉着眉心,有些心烦。
今日的事情,势必会传出去!宁氏会丢很大的颜面,但是归根究底,丢的都是西晏的颜面……宁氏是西晏的大太太,她的言行举止,都和西晏有脱不了的干系。
晏温婉觉得累,浑身乏力的厉害。
晏锦安慰晏温婉,“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你我能插手的了。薄相和太后,都会来查清的。而且,这药其实堂姐你知道,不是堂嫂下的,而是另有其人!”
晏锦的一句话提醒了晏温婉。
她抬起看,看着晏锦若有所思地说,“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是奇怪,我今儿本不想去赴宴的,身子一直不舒服!但是,我却听见有人说,薄家十二小姐不喜你,要你喝的茶水里下药!我怕你出事,便匆匆地赶来了!”
“堂姐来的匆忙,所以也没瞧见那些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晏锦对晏温婉的话,一点也不惊讶,“但是,堂姐你仔细的想想!十二小姐虽不聪明,但是却也不笨,她做这件事情,为何会闹的人尽皆知,为何还会让你听见?”
晏温婉也有些迷糊的看着晏锦,“这……我也不太清楚!”
“若堂姐打翻我的茶盏,说茶水有问题!结果会怎么样呢?”晏锦一点点的给晏温婉分析,“茶水被你打翻了,你自然没有证据,到时候我这位堂嫂,怕是会说你病了,不是故意的!这句话,其实也可以理解成,堂姐你有——疯病。”
晏锦话音刚落,晏温婉的眼里,全是惊讶。
她很惊讶,却又很平静。
似乎,早已习惯。
晏温婉扯了扯嘴角,喃喃地说,“她竟想这样做!”
“而且,堂姐不来,她也不会损失什么!”晏锦轻轻地叩打着桌面,目光依旧清澈,“她认为,会倒霉的人会是我!会露出丑态的人,也是我……若是我露出丑态,今日最伤心的人,莫过于堂姐你了!你会自责,为什么没有陪在我身边……你的愧疚,也会加重你的病情!”
愧疚之心,会让晏温婉此生在晏锦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她会一直自责……直到她死亡。
晏温婉的病情,本就不适合多思。
宁氏这样做,无疑依旧是想置晏温婉于死地。
晏锦不知道晏温婉到底是做了什么,以至于让宁氏如此的恨之入骨。
屋子很安静,良久晏温婉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晏温婉才无奈的笑了笑,最后甚至都笑出了声。
眼泪从她的眼角滚落,又哭又笑的晏温婉,让晏锦有些担心。
晏锦将这些事情讲给晏温婉听,无非是想帮晏温婉。
宁氏的事情,她虽然知道一些,却不是全部。只有晏温婉告诉她,她才知道该怎么帮晏温婉……
晏温婉哭的厉害,最后更是泪流满面,“我晏家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会遇见如此恶毒的女人!我哥哥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会落得这样的地步,我……我们做错了什么!”
“堂姐!”晏锦声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该如何劝你,我怎么劝你,也终究是不知道你心里有多疼多难受!但是堂姐,你信信我,我可以帮你……我真的可以帮你!”
无论她怎么劝慰晏温婉不要哭泣,都始终不是解决的办法。
晏温婉听了这句话后,有些迷茫的看着晏锦,她笑了笑,有些沧桑也有些可怜,“素素,这些肮脏的事情,我不想同你讲。”
太脏了!
每次午夜梦回,晏温婉想起这件事情,都会被活活的恶心清醒。
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肮脏成这个样子。
467:错误的过去
室内的光线,并不明亮。
碧桐斋常年潮湿,在春日里,院子里的阳光,便更少了。
晏温婉的肤色,在这薄弱的光芒里,显得既白又薄。
隐隐约约间还有一种病气。
她像是苍老了许多,疲惫的连手指都伸不直了。
这些年来的隐忍,在这一刻终究是爆发了……
她从不敢将心里的话告诉其他人,也从未想过要和他人提起这件事情!
她甚至想过,要将这个秘密,安安静静的带进棺材里。
看来如今,终究是做不到了。
“堂姐!”晏锦看着晏温婉神情沉郁的样子,轻声地安慰,“既是脏事情,为何你要独自一个人承受?堂姐,我一直都在的!”
她的声音很轻……
也是因为她的话,晏温婉哭的更厉害了。
晏锦看着晏温婉哭泣,却在心里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晏温婉知道哭,知道发泄,就是好事情。
她自己都被宁氏自己的所作所为惊到了,宁氏为何会如此的恨晏温婉,以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晏温婉哭了一会,然后从袖口里拿出手帕,轻轻地拭掉眼泪,“若一切可以重来,当年我一定会阻拦哥哥娶她!只是,哪里还有什么可以重来的机会!”
一切,都回不去了。
其实,她自幼便知道父亲是个善心的人,若是可以帮助别人,他绝对不会犹豫!曾经,父亲还被人利用了善心,讹了不少银子……那一次若不是她的堂叔晏季常出面,肯定还会得罪了人。
做官做成她父亲这样,也是可怜可悲。
母亲常说,父亲是个傻子!他这样的行为,说好听点,是善心,说难听点,便是多管闲事,不知自保。
的确是傻……
母亲的身子不好,父亲一直坚信多行善事,必定会延长母亲的寿命!可是父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救了一个催命的恶毒之人……
晏温婉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见宁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父亲浑身是血,手臂上的伤口更是狰狞,却一直乐呵呵的笑着,安慰母亲说他没事!站在父亲身边的少女,一脸被惊吓过度的模样……
那一日,烈日似火,树上的叶子被滚烫的阳光,晒得耷拉下来!
在阳光照射下,少女更显得苍白无力。
母亲气的眼眶都红了,却依旧顾及着周围站着的人,淡淡地说,“没事!”
少女抬起头,那双眼清澈极了,像是池子里的水一般,既温和又无害。
晏温婉至今都没想明白……
有着那双眼睛的宁氏,明明是那么的干净,那么的纯善,为何现在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
不应该这样的。
站在少女身前的中年人,一直带着歉意看着她的父亲,“晏大人,今日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小女一定会……一定会……出事的!”
“宁大人你说这话,便是客气了!”晏世祯摆了摆手,坚决地说,“这些银子,我不能收,而且我救宁小姐,也并不是想要什么东西!”
晏世祯再三推辞,宁大人只好让宁舜玉亲自上前给晏世祯行礼,更是说来日一定会偿还这份恩情。
宁大人要离去的时候,宁舜玉终于从恐惧里清醒了过来似的。
她本都走到门口了,却转身看着晏世祯,轻声说了一句,“伯伯,谢谢您!”
她本就生的好,声音也很甘甜。
晏世祯瞧着,一种父爱油然而生,“不客气,若是闲来无事,可以来伯伯家里玩!”
晏世祯的话,让宁舜玉眼睛一亮。
本来清澈的眼,也慢慢的染上了一层其他的情绪。
晏温婉想到这些,笑的越来越苦涩,“那一日过后,父亲没有再被母亲责备,也在家里养了很久的伤,连手臂上都留了可怕的伤疤!这些,一直都没影响他的心情,他依旧乐呵呵的,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宁舜玉经常来我们家里走动的时候,他才发现,宁家是真的一直没有放弃过要感谢!”
“私下,父亲也有些急了,他说他从未想过要攀附宁家那样的大家族!”晏温婉目光有些茫然,“父亲不想攀附宁家,可宁家却像是缠上了我们似的!宁舜玉总是会带很多东西来给父亲、母亲,一个闺阁里的小姐,居然开始学着做点心……起初,我还以为她是有感恩之心,直到后来……”
后来,她在无意间,听见了宁家的人和父亲交谈,才彻底的破灭了那些幻想。
其实,一开始晏温婉并不讨厌宁舜玉,因为宁舜玉说话处事都很稳重,尤其是她亲手做的点心,味道很美。
哥哥也很喜欢宁舜玉,私下,哥哥说来日找个媳妇,就得找宁舜玉这样的。
又漂亮,又懂事。
晏温婉那时明白哥哥想什么,所以立即便劝了一句,莫要痴心妄想。
话说的很重,却也希望哥哥明白,宁家是绝对不会和西晏成为亲家的。
那怕宁家人再感谢西晏,也绝对不可能。
宁家是大权贵家族,而西晏呢?不过是清平侯府的一个庶支,一个连族谱都入不了庶支……
晏温婉说了这些话后,她的哥哥也叹了一口气。
他说,“我都知道,所以,我从不会想!小婉,这些事情我都明白。可感情,控制不住!”
宁舜玉长的好,又乖巧伶俐,哥哥会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晏温婉怎么也没想到,宁家居然想和西晏成为亲家,甚至,宁家老太爷,还亲自找到了父亲,说想谈一些事情。
晏温婉的好奇心,害苦了她。
她躲在父亲的书房外,听着宁老太爷和父亲交谈。
宁老太爷说,“这件事情,我本该早就和你谈了!只是,小女一直还未及笄,又从未和我吐露过心里的想法!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晏世祯听了这句话,一边将茶水递给宁老太爷,一边好奇地问,“宁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今日上门来拜访,其实是……”宁老太爷停顿了一下,才从袖口里掏出一个信函递给晏世祯,“是来提替小女说一门亲事的!”
468:不伦
宁老太爷的话,让本来端着茶杯的晏世祯,差点摔了手里的东西。
在屋外偷听的晏温婉,更是惊讶的极了。
宁家,怎么可能会选择西晏?
宁舜玉是宁家的嫡小姐,再屈尊降贵,也绝对不应该嫁到西晏来!
而且,晏温婉清楚地记得,这位宁老太爷是最在乎身份和颜面的一个人……
起初,宁老太爷想要给父亲那些银子,其实也是希望将所有的恩情都还清,两家从此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只是父亲是个木鱼脑袋,他不愿意收这些银子!在父亲的眼里,这不该是他拿的东西,他救人也从未想过要求什么回报。
宁老太爷最后无奈了,才敷衍说了一句,来日会偿还这些恩情。
其实晏温婉知道,宁家认为他们亲自登门道谢,已经给足了西晏颜面,这份恩情也等于还清了。
至于父亲,他更是从未想过要从宁家的手里拿到什么。
晏温婉唯一想不明白的,便是宁舜玉一直和西晏来往密切,有时更是愿意放低自己的身份,亲自给她的父母哥哥做一些小点心。
以至于她的哥哥,总是乱想,宁舜玉对他有情。
晏温婉曾和陆希显私下聊过这个事情。
陆希显说,宁家能一直紧紧的握住户部,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宁家人手段厉害,另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宁家的姻亲关系,在贵族之间十分的复杂。
来日,这位容貌出众的宁舜玉,必定是会嫁入高门高户!
对于陆希显的话,晏温婉是深信不疑的。
屋内,晏世祯尴尬的笑了笑,故作茫然,“宁老太爷,你怎么和晚辈说笑呢?”
“我怎么会和你说笑?”宁老太爷继续解释,“这信封里装的是小女的庚贴!”
晏世祯有些慌了,却依旧故作镇定,“犬子多谢宁大人抬爱,只是……”
“晏大人!”宁老太爷直接打断了晏世祯的话,有些好笑地说,“我今日来说的亲事,并非是给晏少爷的!”
宁老太爷的话,让晏世祯更加的不解了。
他没有妾室,膝下只有一儿一女,若宁老太爷不是来和他谈论独子的亲事,那么还能说谁的?
晏世祯不是傻子,私下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想法。
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不闻不问,是因为他也很明白,西晏是根本不能高攀宁家的。
至于儿子的想法……
年少轻狂,让他吃一些亏也是好的。
宁老太爷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虽有正妻却无妾室,若是你不嫌弃,小女愿意给你做妾!”
晏世祯闻言,再也碰不稳手里的茶杯了。
只听见‘啪’的一声,茶杯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屋外,晏温婉的心也随着这落地碎裂的茶杯一样,碎裂成了很多块。
宁家要让宁舜玉为妾?
这不是作践宁舜玉吗?
且不说宁家是大权贵之家,宁老太爷更是户部尚书大人,身份显赫!元定帝愿意将户部交给宁家来管,显然也是对宁家的肯定!曾有人说,若是宁家小姐嫁给郡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宁家的地位摆在那里……
她的父亲晏世祯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宁家如此委屈自己。
反常即为妖。
晏世祯吓的当场跪在了宁老太爷的身前,对宁老太爷磕头,“宁大人,若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改正!”
“晏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宁老太爷依旧镇定极了,他将晏世祯扶了起来,喃喃地说,“若不是你,当初小女怕是闺誉全毁!我本想让小女嫁给你做正妻,但是你已有正妻,所以……我也很为难!”
宁老太爷这句话,也是在暗示晏世祯。
若晏世祯觉得宁舜玉委屈,大可以休了自己的妻子,来娶宁舜玉。
这样,宁舜玉虽然依旧是委屈了,但是好歹也是正房,而非妾室。
而且,晏世祯的妻子秦氏不过是个极普通的出身的人,容貌也只能勉强称作端庄!现在的她,在生下两个孩子后,再也没有昔日妙曼的身姿,身形显得有些臃肿肥胖。
这样的妇人和宁舜玉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比。
聪明的男人,都会选择宁舜玉。
无论是仕途和夫妻之间,宁舜玉都比秦氏好。
晏世祯没有说话,神色慌张极了。
宁老太爷又道,“若你觉得为难,秦家那边的事情,我倒是愿意帮你解决!而且,秦老太爷如今不过只是个区区六品的闲职,来日秦家也绝对不会出什么得力的人!晏大人,你是个聪明人,我很赏识你,也希望能和你结了这门亲事!”
“可是……”晏世祯看着宁老太爷,身子微微颤抖,“我……”
宁老太爷再次打断了晏世祯的话,“你不用这么急回答我这个问题!世祯,我和你是同僚,如今我愿意扶持你,也是因为你这个人心善,值得我扶持!舜玉这个孩子,自幼被我宠坏了,她这次一心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也没办法阻拦!我是她的父亲,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伤心下去!世祯,你难道不想夺回清平侯府吗?那些,本该是属于你的东西啊!”
晏温婉在听了这些话后,差点哭出了声。
宁老太爷,这是在逼她的父亲。
她的母亲早已没了昔日的秀丽,如今只是一个平庸的妇人!而且,晏温婉怎么也没想到,宁舜玉喜欢的人,居然是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足足大了宁舜玉十几岁,宁舜玉怎么就会喜欢她的父亲呢?
晏温婉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父亲虽然救了宁舜玉,却更像是给自己惹了大麻烦。
她不敢发出声音,宁家想要弄垮西晏,真的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她怕……
屋内的晏世祯一直没有说话,他的沉默不是答应了宁老太爷,而是在做无言的反抗。
他想要的,从不是这些。
宁老太爷见晏世祯不说话,便将身子往后靠了靠,顺手将信封放在了一边的松木小桌上,“世祯,你知道我这个人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颜面!我今日来你府里,和你谈这件事情,其实就从没有想过,你会婉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469:拒绝
对于宁老太爷而言,自己的女儿做妾,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怕他再疼这个孩子,也断然不会应允。
这次,他既不想丢宁家的颜面,又不想逼死自己一直宠着的孩子。最后,他替宁舜玉重新找了一个法子……
他方才说让宁舜玉做妾,无非是想博取晏世祯的同情,从而达到他的目的。
而且,宁老太爷也从未想过,晏世祯会婉拒他的提议。
只要晏世祯一点头,权势和美女都有,何乐而不为?
但是,宁老太爷忘记了,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个木头脑袋,一心只认死理,从未改变。
过了许久,屋子里静悄悄的。
屋外,还能听见知了发出一声又一声尖锐的鸣叫。
晏温婉抬起头,看着烈日灼灼的天空,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当年,第一次见到宁舜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夏日……
明明都是一样的夏日,为何境况却差了这么多?
她只是这么想着,眼泪便从眼眶里缓缓地流出。
父亲想要的东西,向来很简单!父亲不贪恋权势,更不像别的官员一样,觉得人不风流枉少年。父亲懂的知足,这些年来,母亲每次提起让他纳妾,得让西晏枝叶繁茂的时候,他总是会岔开话题,甚至最后还会反驳母亲。
父亲曾私下和晏温婉说,我这辈子能娶到你的母亲,是我的福气。
你母亲年轻的时候,长的跟天上的仙女似的。
上门提亲的人不少,而我只是最普通最没有权势的一个人。
她选择了我,我就不能让她觉得,她的选择,是她瞎了眼的决定。
最后,父亲更是洋洋得意的和晏温婉炫耀,“你母亲眼光好,发现了我这块璞玉!”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会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晏温婉知道,父亲长的很英俊,晏家人生来便有一副好面孔,连母亲都会开玩笑说,她昔日会选择父亲,就是瞧上了父亲这张容貌。
每次母亲这样说,父亲都会贴过去,点头说:夫人眼光真好!
这些谈话,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再有了。
母亲自从生下哥哥和她,身型便走了样,身上更是有了不少的疤痕和皱纹,瞧着有些狰狞!
女子,都爱美。
母亲也不例外。
但是那些皱纹,怎么都除不掉,而且母亲的身子,也逐渐的臃肿了起来。
母亲郁郁寡欢的时候,都是父亲在一边安慰。
他说:夫人为何不开心,这些皱纹不丑啊,这些可都是你功劳的见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为人夫,为人父?
他说:夫人你胖些好,以后外面的人,都会夸我会养人!
他说:你老了,我也老了,我们都老了,你可不能嫌弃我变丑了。
他说……
父亲说了很多,每次都会让母亲破涕而笑。
久了,母亲便也不再提起让父亲纳妾的事情,而她和哥哥也习惯了,父母这样的相处模式。
宁舜玉出现的时候,晏温婉自然也从未想过,宁舜玉的目标其实是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虽然依旧英俊,但是时光却依旧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父亲长的好,但是和少年们比起来,却就显得有些苍老了。
宁舜玉,怎么会看上他的父亲呢?
晏温婉瘫软了身子,慢慢地缩成了一团,无心在听屋子里的动静。
过了不知多久,屋子里终于有了动静。
晏世祯对着宁老太爷磕头,坚决地说,“多谢宁大人错爱,只是,我晏世祯曾发誓,此生绝对不会辜负秦氏,否则人神共愤,死无葬身之地!宁大人,对不住……我……辜负了你的好意!”
“晏世祯!”宁老太爷自然没想到晏世祯会如此直接拒绝他,他气的有些哆嗦,“你是在威胁我吗?”
晏世祯说,若他辜负了秦氏,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这也是在委婉的告诉宁老太爷,他宁可死,也绝对不会辜负妻子。
他不会娶宁舜玉……
哪怕,宁舜玉要做他的妾室,也是不行的!
晏世祯说的决绝,丝毫不给自己留一点点的退路。
他语气依旧平淡,“我不敢威胁宁大人,只是,秦氏为我生下孩子,我不能负了她!宁大人,我……”
“晏世祯,你要怪就怪你当日救了舜玉!”宁老太爷没有什么耐心,便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晏世祯的右手说,“她心疼你右手上全是伤痕,所以才会死都要嫁给你!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委屈自己,亲自上门来说这门亲事?”
宁老太爷话音刚落,晏世祯便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极快,转身便走到一边的多宝阁旁边,从盒子里取出一把匕首。
宁老太爷以为晏世祯要对他做一些事情,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结果,他却看见晏世祯将右手的袖口撩起,露出已经愈合的伤口。
晏世祯将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右手的手腕上,双眼通红的看着宁老太爷,“这些伤,是我自己不小心用匕首伤到的!从今日开始,我这些伤,便和宁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宁老太爷,是我对不起宁小姐,这件事情,你们就忘了吧!”
血液顺着匕首,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很快便将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染成了红色。
眼前的场景,十分的瘆人。
宁老太爷也有些目瞪口呆……
他从没有想过,晏世祯是如此的木头脑袋,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晏世祯宁愿得罪了他,也不愿意娶宁舜玉。
“你这个疯子!”宁老太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好……我也不想委屈了小玉,她若是嫁了你这么一个疯子,来日肯定会受很多的委屈!”
宁老太爷说完后,闭上了眼,不再看眼前的一幕。
他松了口,而晏世祯和晏温婉却也都松了一口气。
晏温婉在屋外,都能闻见血腥的气息。
她捂住嘴唇,眼泪落下将手掌打湿。
她喃喃地唤了一声,“爹爹!”
她的声音很小,几乎薄弱到自己都听不清楚。
结果,晏温婉话音刚落,一个甘甜的少女声,便在她身后响起。
少女说,“阿婉,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470:如此卑鄙
少女的声音,宛如山涧的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
舒缓,又温和。
明明是这样动听的声音,却吓的晏温婉连哭泣都忘了。
她看着身后的少女,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宁舜玉眼里带着笑,语气依旧平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晏温婉依着墙壁,慢慢地站稳身子后,想要再看屋子里的父亲,却又看见宁舜玉似笑非笑的样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个人走了一会,最后在池塘边上的一座小亭子内停了下来。
烈日似火,偶尔吹过来的一阵风,也带了一股股热气,叫人十分不舒服。
宁舜玉看着晏温婉,解释着说,“我只是过来看看!阿婉,你怕我?”
“你喜欢我的父亲?”晏温婉答非所问的看着宁舜玉,依旧不相信宁舜玉喜欢自己父亲这个事情,“当真吗?”
宁舜玉淡然的笑了笑,抬起手遮住了烈日,“恩,我喜欢他!”
其实,这个答案从一开始,晏温婉便知道了。
她这一问,也不过是多此一举。
尽管如此,她却依旧不甘心,想亲耳听宁舜玉说出来。
宁舜玉显然也没打算欺瞒她,所以不曾犹豫地便回答了晏温婉的问题。
晏温婉差点站不稳身子,有些慌了。
这句话由宁舜玉亲自说出后,她彻底的相信了这个事实。
一个肮脏的事情。
宁舜玉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或许你会鄙夷我,但是阿婉我不在乎!你知道吗,那一日我慌了,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那个人的手里,我一直哭着让那个人放了我,说给他银子,他却不听!是世祯赶来了,看着我哭泣的模样,救下了我!他和那些人打的厉害,为了保护我,还受了很重的伤……那个时候,我吓的魂都丢了。我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那么多血!”
宁舜玉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他将手臂放在身后,还安慰我,让我不要哭了!他说,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就哭了呢?”
宁舜玉的话,却让晏温婉脸色越来越白。
她打断了宁舜玉,“父亲既救了你,为何你还要如此对他,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伤了他吗?”
“怎么会,我是在报恩啊!”宁舜玉瞪圆了眼,有些无辜的看着晏温婉,“我那么喜欢他,怎么会伤他?阿婉,我见过你母亲,她既老又丑,胖的跟个水桶似的,她啊……配不上世祯!”
宁舜玉说的理直气壮,从未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可耻。
她觉得自己是喜欢晏世祯,所以才做出这些举动。
秦氏,配不上晏世祯。
唯有她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站在晏世祯身边。
只是,宁舜玉却忘记了问一问晏世祯本人。
他,可曾同意?
晏温婉的目光在宁舜玉的眼上停留了很久,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人居然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
“卑鄙!”晏温婉咬牙切齿地看着宁舜玉,“等二十年过了,你以为你还会风华正茂吗?”
宁舜玉笑了起来,精致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嘲讽,“那我也比你母亲好看啊!阿婉,我找你出来,并不是和你吵架的!”
宁舜玉不慌不忙地说,“我是真心喜欢世祯的,可世祯却顾及那些没用的誓言,一再的婉拒我!阿婉,你帮帮我,若你今儿帮了我,那么你和陆家那位公子的亲事,我也可以帮你!”
“你怎么知道?”晏温婉有些惊讶,她从未和人提起过,她和陆希显的事情,“你……”
她会和陆希显认识,不过是个意外。
两个人惺惺相惜,也是因为彼此身子都不好的缘故。
久而久之,晏温婉发现陆希显是个极有才华的人……
慢慢地,这一份惺惺相惜,也终于转变成了感情。
但是,陆家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家族,她又怎么敢奢望,文安伯最喜欢的孙儿,会娶自己?
喜欢一个人,也并非一定要嫁给他为妻。
宁舜玉看着晏温婉,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我当然知道!秦家如今不过是个小破落户,帮不了你什么……唯有我父亲,才能和文安伯说上话!若我想帮你撮合这门亲事,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阿婉,你好好想想,这门交易,是否可行?”
宁舜玉的条件,的确很让她心动。
她喜欢陆希显,希望在来日剩下的日子里,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只是,她的身子太差了,也不适合生养。
若陆希显娶了她,她也不能给陆希显生下一个孩子。
或许,还是会成为陆希显的累赘。
晏温婉笑的凄惨,她看着宁舜玉说,“你因为我是你吗?一个自私到骨子里的人!”
“自私?我从不自私!”宁舜玉知道,晏温婉说这句话,便是否决了自己。于是,面容上也有了淡淡的怒色,“我喜欢一个人就敢去说,也敢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让他喜欢我!因为我知道,只有我和他在一起,他才会幸福!”
宁舜玉对晏温婉也失了耐心,“你当真是可悲,和你那个笨拙的母亲一样,都是短命鬼!”
她虽然说的刻薄,但是声音却依旧如往日那般……
晏温婉失了所有的力气,有些凄惨地说,“你啊,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父亲,可宁舜玉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这种做法,从不是喜欢!”
“哦?”宁舜玉好奇的笑了笑,“那是什么?”
晏温婉抬起头,看着宁舜玉一字一句地说,“你这种做法,是因为你心里扭曲了!你啊,当真是可怜人……”
晏温婉的话,让宁舜玉脸色大变。
一张精致的小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她看着晏温婉,气极反笑,“你知道什么?我往后便让你看看,我的喜欢,到底是什么!”
宁舜玉说完,便彻底地离开了。
晏温婉在池塘边站了许久,最后,直到她身边的婆子找到了她,一脸担心的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晏温婉看着婆子,摇了摇头,“南妈妈,我……我想杀了一个人!”
471:无法扭转
晏温婉说的真切,在那一刻,她的确是想杀了宁舜玉,和那个人同归于尽。
毕竟,她真的只是一个‘短命鬼’。
南妈妈惊的眼都瞪圆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南妈妈的惊呼声,让晏温婉慢慢的找回了一丝理智。
她笑了笑,转身对南妈妈说,“我说笑的!”
“我的小姐啊,你可吓坏老奴了!”南妈妈扶着晏温婉,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你啊,肯定又是在大少爷那里拿了话本子看!”
晏温婉没有反驳,而是跟着南妈妈慢慢地离开了池塘。
接下来的日子,西晏表面上平静,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
父亲的固执气的宁老太爷动了手,父亲的官职也被贬了……
其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宁家想要动西晏,太简单了。
最后,父亲更是和一件贪污案扯上了关系,人都被带到了大理寺。
母亲有些急了,当晚就收拾了东西,赶回娘家想要帮助父亲。
秦家和西晏的关系一直很好,所以母亲那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娘家人的身上!只是,秦家的能力终究是有限,大理寺那边的事情,一点也无能为力。
若不是陆希显,晏温婉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否安稳。
那些日子,每一日都难以度过……
后来,宁舜玉亲自登门,和她的母亲交谈了许久。
母亲根本不知宁舜玉喜欢她父亲的事情,当时还以为宁舜玉是好心,想要救她的父亲!而且,也在宁舜玉登门的那一日,宁舜玉带来许多哥哥喜欢吃的点心,亲自交到了哥哥的手里。
哥哥一直都喜欢宁舜玉,在看见宁舜玉的动作后,更是欣喜若狂。
晏温婉在这个时候,也知道了宁舜玉的可怕。
宁家人在暗地里折磨她的父亲,而宁舜玉就在明面上装好人。
现在,连她的哥哥和母亲都被隐瞒了。
晏温婉急了,她这一急,便又彻底的病了……
这一场病来势汹汹,她几乎快以为自己都扛不住了,整日连说话吃药的力气都没。等她精神慢慢恢复的时候,她的哥哥和宁舜玉已经‘情投意合’了,两个感情像是蜜里调油。
哥哥甚至激动地和她说。
他说,舜玉是个好姑娘,她心里是有我的。
哥哥那会笑的开心,晏温婉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虽然不忍心告诉哥哥真相,却依旧劝慰哥哥,说宁家太好,我们不能高攀。
结果哥哥说,他会好好念书,来日在仕途上会有一番大作为,更会对宁舜玉好。
那时,无论她说多少话,哥哥都听不进去,有的时候,她说的多了,哥哥甚至还会生气,说她是否不喜欢宁舜玉?
连被瞒在鼓里的母亲,都有些不喜她的言语。
他们都说,宁舜玉是个好人。
是啊,宁舜玉是好人,而她是坏人吗?晏温婉知道,自己这场病蹊跷,却又没有证据。
等到父亲被大理寺放回来的那一日,宁舜玉亲自下厨给父亲做了一桌子菜,父亲起初惊讶,后来在母亲的劝慰下,才选择用了膳食!
父亲用了膳食后,哥哥便和父亲说,想要去宁家提亲。
哥哥的话,吓的父亲差点摔了手里的东西。
父亲不解,却又无可奈何。
她的哥哥晏泰南是个倔脾气,一旦认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更改。父亲最后知道,他无法更改哥哥的决定,只好说和母亲商议下再做决定。
在那段日子里,宁舜玉来西晏的次数更频繁了。
很多人都知道,西晏的小少爷走了大运,居然被宁家的小姐看上了!甚至还有人谣传,说晏泰南来日要给宁家做上门女婿……
私下,晏温婉也曾看过宁舜玉和哥哥在一起说话的样子。
宁舜玉对哥哥十分的有耐心,连哥哥那个暴躁的性格都能容忍,甚至还劝慰哥哥要多念书,少贪玩一些。
若不是她之前便知道宁舜玉的目的,在那一刻,都要认为宁舜玉是真的喜欢哥哥了。
他们站在一起的模样,真的很般配。
局面是怎么到了不可扭转的地步?
晏温婉已经不太记得了……
不足半年的时间,哥哥便和宁舜玉定了亲,最后两个人又成了亲……
宁家人没有对这门亲事提出半点不满,所有人都觉得是西晏占足了便宜!
可是晏温婉知道,她和父亲都阻止不了宁舜玉嫁过来……
宁舜玉若是得不到哥哥,会毁了他。
在那段日子里,她曾求神拜佛,乞求宁舜玉是真的悔改了,想要和她的哥哥在一起。
结果……她的愿望,终究没有成真。
宁舜玉嫁入西晏后,整个人性子大变!
宁舜玉私下和她的争吵依旧持续,甚至还在她病了的时候动了手,将她的右手手腕割开,笑着说,“你曾亲眼见过你父亲割了手腕没有阻止,那么,我今日也让你尝尝这个滋味!当然,你也可以告诉你哥哥和你母亲,你说,他们会伤心吗?”
“对了,我曾说,要让你知道我的感情,从未改变!”宁舜玉将沾满了鲜血的匕首放在眼前,笑着说,“如今,你看见了吗?我喜欢你父亲,他不娶我,没关系!我给他做儿媳,依旧能和他朝夕相见!我喜欢他,甘愿委屈自己!阿婉啊,你总不相信我的话……可我每次和你说话,都是认真的!”
宁舜玉说完,便转身离开。
晏温婉那时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竟然能坏成这样,如罗刹一般。
她一直隐忍,为了哥哥和母亲隐忍。
她的懦弱,也纵容了宁舜玉的气势。
宁舜玉不再温柔,和哥哥也有了争执,最后更逼的她离开了自己住了十多年的院子,甚至还诅咒她早日西去,在她现在住的院子里,种满了槐树。
槐树,很不吉利,大多都种在陵园。
连哥哥都问她,为何弄这些不吉利的东西。
她试探着说,或许是嫂子喜欢?
哥哥立即不悦,说往后不能这样说了。
晏温婉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哥哥都不会相信了,哪怕就是将所有的真相告诉哥哥,他也不会相信自己了。
在哥哥的眼里,娶了宁舜玉,就该相信她。
一个丈夫,该相信自己的妻子,没有丝毫的怀疑。
宁舜玉性子暴躁,哥哥也认为是宁舜玉没有怀上孩子,才会变得如此。
他对宁舜玉一直都很贴心,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掏给宁舜玉。
真心,不一定能换来真心。
或许,换来的是狼心狗肺。
宁舜玉折磨她的日子,她早已习惯……有的时候,晏温婉还笑着和陆希显说,没准,她会先离开。
只是后来,晏温婉怎么也没想到。
宁舜玉居然在她的母亲膳食里,下了慢性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