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锦谋TXT下载锦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锦谋全文阅读

作者:总小悟     锦谋txt下载     锦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97:不答

    下一刻,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晏温婉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素素,我要进来了!”

    晏锦看了一眼庄疏影,挥手示意让她站稳了身子,回内室去后。才柔声地回答,“堂姐,你快进来吧!”

    话音刚落,厚重的帘子便从外被打起。

    晏温婉身后的小丫鬟端着红木托盘,从屋外缓缓地走了进来。

    她们手里的托盘上放的都是精致的点心,每一样都是晏锦的最爱喜欢的。

    等丫鬟们将点心摆放在桌上后,晏温婉看着晏锦,柔声地说,“素素,你尝尝!”

    装着点心的白瓷碟上描淡红的梅花,既小巧又精致。

    晏锦记得,晏温婉自幼便喜欢梅花,所以在晏温婉从前住的听雪院里,也种了不少的梅树。

    每年寒冬,听雪院远远的看过去,便是一片粉色。

    深深地吸一口气,还能闻见一股股淡淡的梅花香味。

    如今,倒是有些奇怪了。

    晏温婉住的碧桐斋没有种植梅树,相反还种了不少不吉利的槐树。

    槐树这个东西,一般都会出现在陵墓附近。因为,世人皆认为槐树不利,断断不会将这样的树木,种植在自己每日休息的小院里。

    晏锦想起方才庄疏影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才试探着问道,“堂姐,你在碧桐斋,还住的习惯吗?”

    “习惯!”晏温婉眉眼里带笑,神色不改地说,“这里的环境,我挺喜欢的!”

    晏锦点了点头,拿起放在一边银钎子取了糕点,慢慢的用了起来。

    这些糕点不止外观精致,香味四溢。入口后,更是软糯适中,口齿留香。

    晏温婉的手艺,一点也不逊色于她的母亲。

    “堂姐你可真厉害!”晏锦满足的像一只晒了阳光的小猫似的,眯眼道,“味道很好,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她吃过的菜肴中,做的最好的是沈砚山。

    然而这些美味的小点心,做的最好的,却是晏温婉。

    晏温婉见晏锦喜欢,便又笑着说,“我等会吩咐小厨房多放一些在食盒里。你回去时,便一起带回去吧!”

    晏锦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说,“这……怎么好意思?”

    “你呀,在我面前,还说这个?”晏温婉的眼里全是宠溺,“喜欢,多吃一些!往后啊……”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才转移了话题,“方才的事情都问好了吗?”

    晏锦知道晏温婉的意思,却也装作没有听出来。

    晏温婉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现在瞧着,怕是不行了。

    还能活多久,全得看天意。

    晏温婉若是去了,她想要再用晏温婉亲手做的东西,便也不过是天方夜谭。

    晏锦想了想,敛了嘴角的笑,言语里带着几分淡淡的无奈,“恩问好了。对了,堂姐,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跟我说过,若是堂哥欺负我,一定要告诉你!”

    她小时候性子顽劣,晏泰南嫌她霸道,便很少和她接触!偶尔见了她,也是绕路远远的躲开。

    唯一一次争吵,也是因为她摔了晏泰南最喜欢的瓷器,气的晏泰南差点动手揍她。

    那会,晏泰南是个血气方刚的孩子,比她大不了多少。两个人都生了气,谁也不愿意退步。

    最后是晏温婉护着她,晏泰南才停了训斥的话语。

    晏锦到现在都记得晏泰南那时的脸,难看至极。

    那一日过后,晏锦私下还有些不高兴,便对晏温婉说,再也不来西晏了,晏泰南太凶了。

    晏温婉笑的柔和,言语里全是满满的宠溺,她说: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便来告诉我!堂姐,会护着素素的!

    晏锦自认为是个记忆力极差的人,但是有些事情,却值得她去记一辈子。

    晏温婉闻言,怔怔的点了点头,“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堂哥以前总是嫌我太娇气嚣张!”晏锦对着晏温婉眨了眨眼,“堂姐,前次寿宴说话不太方便,今日我还是想再问问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晏锦问的真诚,听的晏温婉一时失神。

    从晏温婉的神色上,晏锦可以猜出来,晏温婉是需要她帮忙的。

    但是晏温婉自小不喜欢麻烦别人,很多事情也能忍的住……

    想要让晏温婉说出来,怕是有些难度。

    尽管有难度,她却依旧想要试试……

    果然,如晏锦所料,晏温婉只是笑着摇头,“没有,我很好。若是你闲来无事,倒是可以来我这里坐坐!”

    晏锦见晏温婉不愿意提起,也不继续追问,“好!”

    “等会,你要带她走吗?”晏温婉进屋不见何氏,便知道她去了里面的内室,“如果你要带她走,还是等天色暗一些吧!现在外面人来人往,不太方便!”

    晏锦点了点头,“晚上,我会派人来带走她!”

    晏温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一边的多宝阁边上,取下一个松木制成的小木匣。她抱着小木匣走到晏锦身边,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我听闻你定亲了,也不知送你什么好!这些,是我存了许久的东西,我以后怕是也用不上了,不如留给你!素素,你别嫌弃,这是我的心意!”

    晏锦看着小木匣里的东西,一时有些失神。

    若她没有记错,这是前世晏温婉去世后,派人送来的东西。

    这些,是晏温婉所有的积蓄。

    晏锦伸出手,抚摸着木匣里的金银首饰,一时无言。

    “素素?”晏温婉见晏锦不说话,又轻声地说,“这是我的恭贺之礼,你一定要收下!”

    晏锦抬起头来看着晏温婉,点了点头道,“好!不过,堂姐你既然送了我东西,那么我也该送你一些!”

    晏温婉以为晏锦说的不过只是一些平常的东西,便点头答应。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又安顿好了何氏后,屋外却走进来一群人。

    走到最前面的女子,眉目如画,她看见晏锦后,本里清冷的神色,也带了几分笑意。

    她唤晏锦,“堂妹!你来了,怎么也派人来通传一声!”

398:不和

    晏温婉在听见女子的声音后,神色里闪过几分错愕,指尖微颤。

    她很快便镇定下来,淡淡地笑了笑,“长嫂,你怎么来了?”

    “家里来了客人,我这个当家的,自然该过来看看!”宁氏笑的温和,目光从晏温婉身上掠过,又看着晏锦说,“若是今日怠慢了堂妹,倒是我的不是了!”

    晏温婉翕了翕唇角,却没有再说出话来。

    如今她母亲身子不好,这西晏的后宅的庶务,一直都是宁氏在打理。

    今儿,她念着晏锦和何氏有话要讲,便没有让人告知宁氏。

    平日里宁氏忙,也甚少会来她这个院子里……

    没想到,终究是被宁氏知道了。

    晏锦看了一眼内疚的晏温婉,笑的温和对宁氏道,“怎么会?堂嫂说笑了,堂姐待我很好,还亲自做了点心给我尝!今儿是我冒昧造访,打扰了堂嫂!”

    “不过是些普通的点心!”宁氏走到晏锦身边,依旧温和,“我呀,特意让小厨房准备了一些菜肴!堂妹今儿既然来了,便一起用午膳吧?”

    宁氏说的从容,言语里全是挽留。

    宁氏的父亲是户部尚书,三哥又是户部侍郎,宁家一族将户部握的牢牢的,他人不能插足半分。

    对于宁家,晏锦从未轻视。

    有些人虽然不怕得罪,却害怕他们在背后给一刀。

    晏锦虽不喜宁氏言语里的高傲,但是依旧谦和地回答,“若是不打扰堂嫂,自然是好的!不过……”

    宁氏挑眉,“不过什么?”

    “不过小时候,堂哥一直不喜我的性子!”晏锦掩嘴一笑,打趣着说,“若一会堂哥要赶我走,堂姐和堂嫂可得帮帮我!”

    晏锦话音刚落,不止宁氏和晏温婉莞尔笑了起来,连站在宁氏身后的丫鬟和婆子,都露出了笑颜。

    宁氏邀请晏锦去她住的院子,而晏锦挽住晏温婉要一起前往。

    临行前晏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身边的香复说,“你让阿水和阿哒留在这里,堂姐说小厨房给我备了一些点心,让他们在这里等着!”

    宁氏没想到晏锦居然大战旗鼓的说起了吃食,似乎是个十分馋嘴的人。

    她又重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女。

    只见少女容颜姣好,眉目间皆是风情。尤其是她那一双和常人并不相似的眼,点缀在白皙剔透的肌肤上,当真是灵气十足。

    虽然,少女如今还未及笄,但是却依旧遮掩不住,她身上和常人不同的气质。

    宁氏从前并未和晏锦交谈过,初次相见也不过是在太后的寿宴上。不过那时,她的席位离晏锦坐的地方太远,所以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并未看的太清。

    如今看来,晏锦的言行举止,也不过如此。

    少女似乎也只有容貌出众一些罢了,和薄家那位十二小姐比起来,差距甚远。

    不过,晏锦既已和沈砚山定亲,自然也有她异于常人的地方,宁氏想了想,便很快的挪开目光。

    阿哒和阿水留在了晏温婉的院子里准备拿吃食,而晏温婉也明白晏锦的意思,只是笑笑,并未说其他。

    香复和其他的婢女,陪着晏锦去了宁氏住的小院。

    好在,今日临行前,虞老太太再三叮嘱,更是让身边的贴身妈妈陪着晏锦去西晏,所以也并不缺人用。

    虞老太太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多从前她在战乱中收留的西域人。这些人,每一个不止忠心耿耿,更是身手非凡。

    有她们陪着晏锦,她才安心。

    从晏温婉的院子里到宁氏住的地方,并不远。

    宁氏和晏泰南成亲后,便将晏泰南的院子修葺扩张了一些,连离晏泰南住所不远的听雪院和奇芳斋,都成她规划成了自己的地方。

    奇芳斋本是伯父的书房,被规划在内,本也是无所谓的。

    但是,听雪院离晏泰南的住所虽不远,却也有些距离!听雪院会被占领,晏锦瞧着多少不是滋味。

    虽然宁氏出生无可挑剔,但是未免也太霸道了一些。

    晏锦想着,又看了一眼的身边的晏温婉。

    此时的晏温婉,神色依旧淡淡的,似乎并不介意这些。只是,几个人经过昔日的奇芳斋的时候,晏温婉的眼上,却闪过一些厌恶。

    晏锦微微一怔,很快便将眼神从晏温婉身上挪开。

    今日,晏温婉虽然极力掩饰,但是晏锦的心里,却有了个大概。

    如方才庄疏影所言,宁氏和晏温婉相处的并不融洽。

    一行人走了一会,才走到了晏泰南和宁氏居住的院子。

    这个院子已经不再似往日那般简单了,周围种了不少的向日葵,此时向日葵已经过了花季,自然看不见这一片盛开的样子。

    宁氏似乎很喜欢这一片向日葵,让下人们打理的很好。

    晏锦多看了几眼后,宁氏便道,“堂妹你也喜欢这花吗?”

    “唔……”晏锦摇了摇头,“我只是喜欢葵花子!”

    宁氏听了,笑了笑,并未再说其他。

    三个人坐下随意的寒暄了几句,宁氏问什么,晏锦也随意的敷衍了几句,倒是她敷衍宁氏的时候还一本正经,听的在一边的晏温婉一愣一愣的。

    在晏温婉的记忆里,晏锦的性子从不是如此的。

    昔日的晏锦若是嫌弃一个人,绝对不会和她说第二句话,哪里会像现在这般……

    宁氏不熟晏锦,所以还以为和晏锦聊的很开心。

    等小丫鬟进屋说膳食准备好了之后,晏锦才和晏温婉陪着宁氏挪步去了花厅。

    宁氏看着丫鬟们上的菜肴后,又道,“前几日我听闻父亲咳嗽了几声,你们将这道清蒸山药炉鸭送去老太爷的院子里,还有,那道蟹粉酥也一并带了过去!”

    丫鬟们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

    晏温婉用的很少,只是粗略吃几口,便不再继续。

    桌上的菜肴十分丰富,可晏锦却也不知怎么了,没什么胃口。

    用完了膳食后,香复便提起虞老太太还在等晏锦的事情,晏锦只好笑着和宁氏辞行。

    晏温婉将晏锦送到府外,眼里有些疲惫。

    晏锦反握住晏温婉的手,再次叮嘱,“堂姐,你若有事,记得来虞家找我!切记,我们是亲人,不用和我见外!”

    晏温婉颔首,“好,我记下来了。来日,你可不许赖掉!”

    晏锦笑着说好,又叮嘱了晏温婉几句,才慢慢的上了马车。

    当马车驶走后,香复坐在马车内,看着皱眉的晏锦说,“小姐,你不喜欢宁太太吗?”

399:除夕夜

    香复问的小心翼翼,似乎不太确定晏锦对宁氏的态度。

    晏锦挑起车帘,看着小巷里从墙头斜出的梅花枝,淡淡地应了一个字:“恩!”

    香复听了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晏锦极少会将情绪显露在脸上。

    此时,她很清楚晏锦不喜宁氏的原因。

    宁太太看似温和有礼,但是说话的时候,语气不止是高高在上,更是口无遮拦。

    方才,她甚至还提起了晏锦的父亲。

    宁太太说大爷不喜来西晏,是不是因为如今升迁了,西晏这个小地方,容不下大爷了。

    晏锦最初还笑着说误会。

    直到宁太太说起,现在晏老太爷其实也很可怜,晏锦作为孙女,应该多尽孝道。而且,清平侯府现在的境地凄惨极了,若沈家愿意帮一帮,那么也就能走出困境了。

    宁太太说,这对于晏锦不过是举手之劳。毕竟,沈家世子很在乎晏锦,晏锦说什么,世子都会答应的。

    晏锦一直淡淡的笑着,从起初的敷衍,到最后的偶尔回答几句。

    香复看着宁太太的时候,气的手都捏成了一团。

    有些人,想要做菩萨,却不自己去施舍,非要别人去做!可她们也不想想,若她们站在被害的人的角度上,是否也能如此大度和从容。

    宁太太今日的话,说好听点叫多管闲事,说难听点就是虚伪的小人。

    而且,香复还发现宁太太将晏温婉说的一无是处,甚至最后还感叹,晏温婉都及笄了,还没有定亲……怕是性子和容貌太差,才会落得如此的境地。

    这一番话听的香复,最后都忍不住有些动怒。

    晏温婉身子不好,性子和容貌却是很出挑的……一直尚未定亲,也不过是因为她身子的缘故。

    “惊蛰这几日闲下来了,你让他帮我看着西晏的动静!”晏锦将帘子放下后,又道,“宁家那边的动静,也要多注意,知道了吗?”

    香复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从西晏回虞家后,晏锦先去看了看小虞氏,又去给虞老太太和虞老太爷请安。

    年关将至,虞家上下都很忙碌。

    因为祖父是苗疆人,而外祖母是精绝人的关系,虞家除夕的时候,桌上摆放的菜肴,更是多不胜数。晏季常虽然早已见过这样奢靡的场面,却依旧被虞家的大手大脚惊的目瞪口呆。在一边的晏锦,看着桌上的菜肴,一时也是无言。

    难怪,外人会想着虞家的银子,这场面的确是铺张浪费了。

    晏锦想起庄疏影说起虞家有宝藏的时候,便试探着问虞老太爷,“外祖父,你当年是怎么遇见外祖母的?”

    虞老太爷搁下酒杯,看着晏锦,笑着说,“小丫头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外祖母这般好,当年肯定是外祖父……”晏锦顿了顿又眨了眨眼,才轻声地说,“是不是?”

    虞老太爷哈哈大笑,然后撇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妻子。

    尽管已经过去了多年,他依旧记得第一次看到妻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不过是个尚在襁褓里的婴儿。

    他抚摸她稚嫩的小脸,痞气的说,嘿,给我当媳妇吧?

    最后,他被岳父拿起一边的琴,狠狠的揍了一顿。

    虞老太太闻言,故作生气,低声对晏锦说,“没大没小的!”

    “素素又没说错,你何必这样说她!”虞老太爷给虞老太太添了一碗热汤,“当年,岳父说你是瞎了眼才选择了我,看来他说的没错!不过,你当初既瞎了眼,就多瞎一阵子吧,最好是一辈子。我虞峥此生能娶了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当年在精绝,若不是岳父救了我,我……”

    虞老太太赶紧从虞老太爷手里接过白瓷碗,又安慰道,“少喝些!”

    “我没事,我只是高兴!”虞老太爷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上天会如此眷顾他,“我想去跟岳父岳母说,我们一家子,如今过的和和美美的,什么都好,什么都好!”

    虞老太太知道虞老太爷是真的高兴,便点头说,“好,明儿我陪你去祠堂看他们!”

    虞老太爷听了,眼红微红。

    晏锦看着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羡慕,也觉得暖暖的。

    人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无论过去多少年,两个人的感情都依旧如初。哪怕,彼此的脸上都布满了皱纹,而这份感情,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的干净。相反,还会与日俱增。

    这种感情很少。

    少,但是却不代表没有。

    无论是她的外祖父,还是三姑夫,甚至是她的父亲,他们都是这样的人。

    晏锦想起,曾在一本话本子上看过这样一句话。

    书上说:一个人的心说大也大,大到可以装下整个国家的人。但是,说小,也很小。小到只可以装下一个心上人。

    从前,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如今看来,却也是明白了。

    晏锦握住放在眼前的酒樽,轻轻的啜了一口果酒。

    果酒味道清香,入口便感觉到清洌。

    晏锦想起,沈砚山是不擅饮酒的,旁人饮酒是醉了,而沈砚山恰恰不同,他只要碰那么一点酒,就会整个人昏睡过去,比睡药都好用。

    除夕夜……

    也不知此时的沈砚山,在做什么!

    晏锦想着,便垂下了眼眸。

    方才,外祖父和外祖母虽没有提起过去的事,但是晏锦却多少知道了一些。

    外祖父和外祖母是在精绝认识的,而且还和曾外祖母有关系……

    这一顿饭,吃的十分和气。

    最后,虞非和虞老太爷都喝醉了,两个人不知为何,在看到小虞氏腹中的孩子动了几下的时候,当场抱头痛哭。

    这一幕让虞老太太不禁扶额!

    倒是小虞氏十分清楚父亲和弟弟的性子,一直安慰他们,没事了。

    两个人最后彻底的醉倒,被人扶走。

    晏锦等众人走后,才从席位上慢慢的退了下来。

    院子里月色朦胧,周围的积雪,在月色下显得晶莹剔透。

    香复扶着晏锦,慢慢地朝回走,不知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晏锦说了一句,“小姐,今儿一早,苏大人来拜访了!”

    晏锦挑眉,“苏大人?”

    香复以为晏锦不解,又道,“刑部侍郎苏行容,苏大人!”

400:夜探闺房

    晏锦因为饮了酒的原因,此时眼神有些朦胧,神智也不似往日那般清醒。

    月色下,她那一张如玉剔透的容颜,此时更是染上了几分红晕,瞧着十分诱人。

    今夜,桌上的果酒味道鲜美,她便贪杯多了一些。

    只是,果酒虽不似白酒那般醉人,但是毕竟是酒……用多了,也会醉人。

    晏锦起初不觉得有异,等酒劲上来,才觉得身子有些倦怠。

    她顿下脚步,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让理智慢慢的恢复后,才道,“他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香复轻声地回答,“不过大爷说身子不适,不宜见客,便婉拒了苏大人!”

    香复觉得这件事情,得告诉晏锦。

    苏行容这个人行为处事颇为怪异,有的时候不得不防。

    晏锦揉了揉眉心,并没有说话。

    香复见晏锦不言,又问,“苏大人会不会生大爷的气?”

    香复担心的,正是这个。

    今儿是除夕,家家户户都在团年,而苏行容却突然来拜访,甚是可异!好在,晏季常也知今日见苏行容不妥,所以便找了借口婉拒了,说来日会亲自给苏行容赔罪。

    晏季常年岁大了苏行容不少,几乎和苏行容的父亲平辈。但是,两个人都是官员,也是同僚……所以这些辈分,便也不是什么必须计较的东西。

    苏家有一位贤妃,说夸大点,苏老太爷还是国丈。太后又十分的器重贤妃,在宫中,因为没有东宫的关系,贤妃的位子堪比副后,更是一直在打理后宫的大小事务。

    苏行容如今的言行举止,跟苏家的地位,多少有些脱不了干系。

    若是苏行容计较起来……晏季常刚升迁,还未坐稳位子,估计会很不妥。

    “不会!”晏锦觉得自己身子有些热,语气有些懒懒的,“他虽然性子残暴,却也不是一个是非不分之人!”

    香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奴婢听大爷身边的小厮说,大爷今儿,似乎还很不高兴!”

    “恩?”晏锦闻言挑眉,“还有其他人来见父亲吗?”

    香复摇头,“这倒没有,前几日晏老太太又来了一次,哭了好久才走!太太心善,让人给了老太太一百两银子,让她安安心心过年,结果……结果老太太将这一百两银子丢在地上,说太太这是打发乞丐呢!”

    “一百两银子过个年,节俭点自然是够了!”晏锦冷冷的笑了笑,“你去告诉窦妈妈,让窦妈妈告诉母亲,既然祖母如此不稀罕我们的东西,便不要再给了!母亲心善,有的时候做的事情不够果断,让窦妈妈帮她果断一些!”

    她的母亲小虞氏心善,这个时候也不希望和晏家再闹的僵持。

    毕竟过年了,闹的太难堪,也不太好。

    而且,她给晏老太太一百两,也不过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并没有瞧不起晏老太太的意思。

    只是,晏老太太认为,区区一百两银子,肯定是小虞氏羞辱她。

    她气的直跺脚,自然是不稀罕这一点东西。

    之后小虞氏听了晏老太太的话后,便再也没有搭理过晏家过来的人。

    她能做到这些,已经是仁至义尽。

    晏锦知道,母亲一旦下定决心不愿再搭理一些人,便绝对不会再碰。

    这样最好。

    和晏家的关系,断个干干净净,再也不要有来往。

    晏锦想着,便打了一个哈欠。

    香复见晏锦的神色有些困乏,便对晏锦说,“小姐,回屋歇息吧,其他的事情,明儿再说!”

    “也好!”晏锦揉了揉眼,觉得自己今儿是真的累了,便没有再说其他的。

    月色下,香复忍不住多看了晏锦几眼。

    平日里的晏锦,虽然时常都会露出笑容,但是她的笑容太过于清冷,瞧着有些难以接近。

    如今,晏锦用了酒,眉目里皆是风情,瞧着妩媚动人。

    和平日里的清冷相比,此时更诱人。

    香复想着,晏锦也快及笄了……

    不知及笄那一日,晏锦又会出落成什么样子。

    香复搀扶着晏锦往回了院子里,又替晏锦换好了衣裳,才准备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临行前,香复抬起头看了一眼,书桌边上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她记得走之前,这扇窗户明明是被关上的。香复摇了摇头,自嘲自己记忆力越来越差,又准备了一些醒酒的东西后,才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晏锦睡眠很好,夜里不喜被人打扰,香复守夜也不需要太靠近。

    晏锦起身的时候,自然会唤她。

    她打了一个哈欠,将自己屋内的蜡烛吹灭后,慢慢的入了眠……

    只是,香复却想错了。

    晏锦这一夜,睡的并不踏实。

    晏锦起初在梦里,总是梦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拼命的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那个人……唯一记得的,便是那个人的声音,十分的熟悉。

    像是前世,也听过一般。

    晏锦的酒量虽不算差,但是果酒的后劲很大,她朦朦胧胧间的从梦中醒来,觉得有些口渴,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她记得香复在临行前,在床头的小杌子上放了一杯清水,让她饮用。

    晏锦光滑的手腕从帐子里探出,在漆黑的夜色里,摸索着杯子。

    她摸啊摸啊……却摸到了一块光滑的料子。

    “嗯?”她只觉得有些迷糊,以为这块料子,是小杌子上的垫子。

    于是,她又继续往料子里探了探……

    她摸索了很久,迷迷糊糊间彷佛听见有人的呼吸声,却也只当在梦中。

    最后,她的指尖停留在了一片光滑精致的肌肤上,僵住了。

    指尖下的肌肤冰凉,让她身上的热气,随着这一股冷气,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晏锦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想起了方才自己摸的那块料子,似乎是某个人的衣襟……若她没有猜错,她此时手下的肌肤,应该是一个人的胸膛。

    晏锦的脑子里瞬间‘嗡嗡’两声,惊的睁开了眼。

    酒劲尚未过,她的理智也还未恢复……

    晏锦舔了舔唇,刚想要大声喊人,下一刻她的唇,却被一张大手捂住,再也不能发出声响。

    男子的声音,十分的低沉,他说,“素素,是我!”

401:夜会(一)

    男子话音刚落,晏锦却怔住了。

    屋内漆黑一片,微弱的月光透雕花窗棂,照进了屋子内。

    晏锦呆了很久……

    月色下,少年的月白色的衣襟已被她扯开,露出里面精炼的胸膛。

    最要命的是,她的手还停留在他的胸膛之上……

    她的手颤抖的厉害,而少年似乎在月色下欣赏她的窘迫的样子,十分认真地说,“素素,你可是冷了?”

    他离她很近。

    手掌贴在她柔软温润的唇上……

    他能清楚的看见,她那双如罕见琉璃的眼,此时散着淡淡的光泽。这双灵气十足的眼睛,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他,里面像是蕴藏了许多他不知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自己也说不清!

    “唔!”晏锦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被人捂住了嘴,于是动了动身子,才感觉到唇上的手渐渐的放松。

    下一刻,少年的手指拂过她的眼角。

    而她,却忘记了反抗。

    晏锦沉默良久,才开口问了一句,“世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

    晏锦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她因为用了果酒的关系,此时声音有些沙哑低沉,说话的时候也不似往日那般语气淡淡的,似乎还有些撩人的味道。

    沈砚山撩开帐子,整个人坐了进来,慢慢地说,“还要等好几日才是灯会呢,我先来看看你!”

    晏锦此时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她有些不安的往后挪了挪身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喝酒了?”沈砚山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看着晏锦,“用了很多?”

    晏锦已经将手从沈砚山的胸口上收了回来,在收手的时候,她还十分‘善心’的帮沈砚山整理好了衣襟,丝毫没有注意到沈砚山黝黑如墨染过的眼里,露出的神色。

    晏锦垂下眼眸,看着手里的锦被,喃喃地说,“也没用太多!”

    “是果酒,里面放了梅子!”沈砚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道,“这种果酒是精绝的……味道不错,后劲却很大!”

    晏锦有些好奇,“世子不是不能饮酒吗?怎么会知道这些?”

    沈砚山神色不改,声音依旧淡淡的,“我虽不能用酒,但是却能闻出这酒是好是坏!我义父,他喜欢用酒,所以,在他身边久了,我也略知一些了!”

    晏锦打趣着说了一句,“程老将军海量,世子陪在老将军什么多年,却怎么不见世子酒量见长?”

    沈砚山:“……”

    的确,如晏锦所言,他的酒量很差。

    并不是因为他不愿用酒,而是因为用酒太多,多少会影响身子的健康和思维。

    他自幼习武,练的是童子功,不想因为酒色这两样,来耽误了自己。

    前一样他对自己禁止的很好,至于后来这样……

    沈砚山看了一眼晏锦,轻声地说,“今儿是除夕,我想陪着你守岁!”

    晏锦抬起眼看着沈砚山,眼神黯了一黯。

    虞家人不计较这些,所以方才外祖父和小舅舅喝多了酒,便也没有人继续守岁。而她自然也不在乎这些,在清平侯府每年守岁的时候,到最后昏昏欲睡的人,总是她自己。

    后来,不再犯困的时候,父亲已经不在身边了。

    晏锦的记忆里,在守岁夜里,没有一样是好的。

    除了如今……

    除夕夜,她父母都在,亲人们脸上都是笑容,不再像往日那般,虚伪至极。

    一切,也十分的随意。

    晏锦想起,方才自己在除夕宴上,还想起沈砚山在做什么,却不想这个人像和她有心灵感应似的,居然来找她了。

    她从前和沈砚山,当真是一点默契都没。

    说什么话,都必须说明白,否则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有些东西,原来……是会变的。

    “怎么?”沈砚山见晏锦不言,“我给你的惊喜,不好吗?”

    晏锦无奈的笑了笑,违背心思的答道,“自然好!”

    沈砚山却挑眉,“你说假话了?素素!”

    晏锦:“……”

    晏锦抽了一口冷气,若不是刚才碰到沈砚山的胸膛,感觉到他的心跳。此刻,她都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否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她向来知道沈砚山聪明,却不想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知道她想什么。

    晏锦抬起一些身子,看着沈砚山,解释道,“刚开始是惊吓,大半夜的,你这样出现,若是我胆子再小一些,不得被你吓着了?”

    “你胆子不小!”沈砚山十分肯定的说,“你都敢打宁家的主意了,你胆子还小?”

    晏锦:“……”

    晏锦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确在情事上,太没有什么天赋。

    然而,她也是。

    不过,她没有告诉沈砚山。

    起初是惊吓,现在却是惊喜了。

    沈砚山给她带来的回忆不少,今夜,她很开心,也很感激。

    从前厌烦守岁的她,此时眉眼里却带了几分欣喜。

    晏锦拢了拢锦被,看着沈砚山,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我是想帮帮堂姐!”

    晏温婉和宁家的事情,她是要站在晏温婉身后的。

    有些恩情,她得偿还。

    而且,堂嫂那样的人,她的确也不喜。

    对于沈砚山,她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因为晏锦知道,自己想瞒也瞒不住,不如坦白说清楚好一些。

    “恩!”沈砚山倒是没有反驳晏锦的话,而是将身子又往床榻上缩了缩,才道,“也好,我最近瞧着宁家,怕是有些不安分了。他们,带走了不该带的人!”

    沈砚山说着这话的时候,眉眼微微一蹙。

    晏锦抬起头,正好看见沈砚山皱眉的样子。

    她以为沈砚山是冷着了,于是低头想了想,才伸出手,将锦被盖在沈砚山身上!

    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有些矜持,便也不必矜持。

    她是相信沈砚山的,因为这个人值得她去相信,也值得她去喜欢……

    对于晏锦的动作,沈砚山有些愣住了。

    平日里镇定自若的沈砚山,在此刻眼神微微一黯,没有拒绝晏锦的好意。

    沈砚山坐在床榻上,而晏锦躺在里面,气氛有些暧昧。

    晏锦故作风轻云淡,等给沈砚山盖了被子后,又往后缩了缩,才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宁家?他们带走了谁?”

402:夜会(二)

    帐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彼此之间几乎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沈砚山没有立即回答,片刻后,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最想找的那些人,被宁家的人带走了。”

    他说的含糊,但是晏锦却听了个明白。

    若是从前,沈砚山不说清楚,她根本不会像此时一般,能迅速的领悟到沈砚山的想法。

    时间,当真是个很有意思的存在。

    晏锦沉默了一会,才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他们?”

    “晋南王最小的女儿,不是在你这里吗?”沈砚山面无表情,语气依旧如初,“你做的很好,也很谨慎。若不是西晏露出了破绽,我都不知道,她在你这里!”

    他前面的话,肯定了晏锦最近的所作所为。

    最后的那句话,又像是在夸赞晏锦似的。

    沈砚山不喜欢说那些没用又违心的话,所以这次他的夸赞,晏锦理所当然的收下了。

    她抬起眼,看着沈砚山说,“是宁太太露出的马脚吗?”

    “恩!”沈砚山没有多想,便肯定了晏锦方才的猜测,“户部尚书居然教了个这么蠢的女儿,也是难得!”

    晏锦:“……”

    哪有这样夸人的方式……

    不过沈砚山比从前收敛了许多,他在晏锦的面前说话的时候,会再三斟酌,不会像以前那般口无遮挡。

    晏锦或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也不似平日里那般拘谨,而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对沈砚说,“其实,我堂姐很好,我从前一直想有这么一个姐姐!若是我哥哥当年不夭折……如今怕也是成家了。”

    “晏煦吗?”沈砚山声音低了下来,“他在不在,对你很重要?”

    晏锦翻了翻身子,觉得有些燥热,便偷偷的将脚从锦被里露了出来。

    她穿的本就单薄,将足露出来后,觉得凉了不少,理智也稍微恢复了一些,“恩,若是他在,便好了!”

    沈砚山微微蹙眉,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

    晏锦见沈砚山不言语,便又将足往外再探了一些。被子里太热,她觉得有些闷闷的。

    她的酒量不错,但是也耐不住此时酒劲上来了。若今夜沈砚山没来,她怕是早已入睡了……

    此时,晏锦探足的时候小心翼翼。但是,她却忘了,沈砚山是坐在床榻上的。

    她的小动作,被沈砚山尽收眼底。

    纤细的足宛如上好的羊脂玉雕刻一般,在月下似泛着光泽。

    周围光线虽暗,但是沈砚山却依旧看了个清楚。

    晏锦的足很小,一个手便能握住。

    大燕朝的女子不用缠足,却不少人以纤瘦为美。

    晏锦生的小巧,此时俏皮的样子,和平日里镇定自若的样子,大相径庭。

    若不是他看的真切,压根不会相信,这其实是一个人。

    她到底有多少面,是他从未见过的?

    晏锦动弹了几下,觉得冰凉的空气很舒服。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和沈砚山的视线相接……

    沈砚山的眼神很深邃,他这样看着她,让晏锦有些失神。

    不得不说,沈砚山的确长了一张好面孔。

    晏锦下意识又往后缩了缩。

    结果,她刚动弹,沈砚山便开口了,“你再躲,就要缩到墙角了!”

    “我没躲!”晏锦有些结巴,反驳道,“我这是让一些地,怕你摔下去了!”

    结果,晏锦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若是这句话,对外人说,那么其他人一定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会退后一些。

    可沈砚山……

    这个从不是君子,也根本不知脸面是何物。

    果然,下一刻沈砚山便又往里挪了挪身子,目光顿在晏锦的身上,“这样可好?”

    晏锦:“……”

    她终于知道自,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晏锦挪开视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正好正好!”

    沈砚山离晏锦近了许多,晏锦只要一抬手,便能触碰到沈砚山的衣袂。此时,在她的鼻翼间,像是萦绕了淡淡的墨香味……

    晏锦觉得这样下去着实不妙,便又道,“其实,我也有件事情要同你讲!”

    沈砚山闻言,神色里带了几分深意,语气却依旧不改,“哦?何事?”

    “是关于庄疏影的事情!”晏锦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庄疏影的事情告诉沈砚山,“她的身份,你应该知道的!”

    沈砚山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恩!”

    “她同和我做了一笔交易,若是我能将晏谷殊救出来,她便将庄家藏兵的地方告诉我!”晏锦看着沈砚山,语气十分的肯定,“这些兵力在我手里,也没有用处!我想,不如交给你,你来处理便好!若是来日有什么事情,你还可以派的上用场!”

    晏锦说的淡淡的,却听的沈砚山露出惊讶的神色。

    只是,这一抹惊讶一闪而逝。

    晋南王的后裔能在当年存活下来,本就是一件不易的事情,他们如今手里的兵力,其实不差。

    若是有了这些兵力,晏锦想要做很多事情都很方便。

    可晏锦没有多想,便将这些兵力交给了他。

    沈砚山本来黝黑的眼眸,此时更像一潭泉水,“都给我?”

    “恩!”晏锦觉得有些累,却依旧打起精神,“都给你用,来日你和苍苍,都别出事!”

    沈砚山闻言,伸出手,将掌心放在晏锦的发丝上。

    他的手冰凉,晏锦贪图这一丝冷冷的气息,便也没有动弹。

    沈砚山的声音里,似含了一些笑意,“若是乏了,就早些歇息吧,我在这里陪着你!这些事情,我们晚些再说也不迟!”

    晏锦的确是有些累了,但是她说了许久的话,喉咙有些干涩。方才本就想喝水,但是却伸出手摸了一个沈砚山回来……

    晏锦眯了眯眼,翕唇说,“渴!”

    她说的声音很小,沈砚山并未听清楚。

    晏锦觉得再说下去,喉咙都要着火了。

    她支起身子,想要探出身子去拿水杯。

    只是,她饮了酒,力气也不似往日那般。

    她刚探出一些,便手一软,自己的身子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压在了沈砚山的身上。

    这下,本来有些困乏的晏锦,又瞬间的清醒了。

    情况,着实不妙。

403:夜色

    屋内的光线很暗,晏锦低头看了看,却看见沈砚山那张隽秀的容颜,在自己面前十分清晰。

    她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这个人。

    沈砚山也不懊恼,她方才整个人压了上去,沈砚山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再无其他。

    只是,沈砚山眼里昔日的那一抹平静,却改成了似笑非笑。

    晏锦觉得知道,这样下去不妙……

    她怔住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却覆在了她的额头上了。

    晏锦身子一僵,下一刻便听见沈砚说话了。

    他语气依旧从容不迫,“素素,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是了是了!”晏锦顺着沈砚山的话点了点头,连口渴都忘记了,“我有些不舒服!”

    沈砚山想了想,便又抬起另一只手,双手放在她的前额两侧,轻轻地给她揉了揉。

    他的动作轻缓,力道也恰好。一套动作被他做的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的呆滞。

    若是旁人这么给她揉着,她自然不会婉拒。

    可这个人是沈砚山,而且他们现在的姿势颇为尴尬……

    晏锦动了动身子,却又听见沈砚山说坦荡地说,“可好些了!”

    “好些了!”晏锦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滚烫的厉害,她从沈砚山的身上爬了起来,然后再也不愿去碰床头的水了,身子往后一缩,便又钻进被窝里,“困了!”

    沈砚山听着晏锦的声音沙哑,抬起手伸出帐子外,将放在小杌子将杯子取了过来,对躲在被子里的晏锦说,“喝点水再睡,酒劲会退的快一些!”

    晏锦此时不敢说话,只好用手臂支撑着身子,将水杯接了过来。

    沈砚山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将一大杯水下去,最后杯子里的水见底,更是挑了挑眉。

    晏锦不止酒量好,水量……似乎也不错。

    晏锦这次学聪明了,她喝完后便将杯子递给了沈砚山,自己没有像方才那样,亲力亲为。

    沈砚山刚接过杯子后,晏锦便又躲回了被子利,还故意打了个哈欠,说,“我睡了!”

    “恩?”沈砚山手里握着杯子,声音里带了几分惋惜,“不守岁了吗?”

    晏锦摇头,又伸手将锦被往身上拢了拢,“不了,乏的很!”

    她说的‘真诚’,沈砚山便也不再怀疑,然后喃喃地说,“睡吧,我陪你一会!”

    晏锦此时脑子有些糊涂了,果酒的后劲,的确很大!她本是装睡觉,可迷迷糊糊间,却也是真的乏了……

    酒劲一上来,便再也没了声响,安稳的入了眠。

    过了许久……沈砚山才停了用小指抚杯子的举动。

    他借着薄弱的月光,打量着此时已经入眠的晏锦。

    她的发生的很好,乌鸦鸦一片,又长又直……

    沈砚山抬起手,冰凉的手放在她的脖颈后。晏锦在梦中贪凉,便转过了身子,将滚烫的脸往他的手上凑了凑。

    此时,沈砚山也看清了晏锦的睡颜。

    她那一双纤细的眉,不像往日那般总是蹙着,长而卷密的睫毛,此时微微颤抖,似乎在梦中梦见了什么东西,让她觉得有些不安。小巧的鼻翼下,是一张红润的唇……

    沈砚山想了想,便收回了手。

    今日他会出现在晏锦的闺房里,也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小白告诉他,有人到了晏府。

    沈砚山让宋潜来查了查后,宋潜说是苏家的大公子苏行容来过了。

    沈砚山听了,挥手便让宋潜下去了。

    这样下去,不好。

    今夜义父和父亲心情很好,说他终于愿意定亲了!只是,母亲身子越来越差,大夫说病情恶化的严重,怕是熬不到开春了。

    生死这个东西,他自幼便看的很开。

    所以,此时哪怕母亲要去了,他心里也是纹丝不动,没有什么疼痛。

    他曾以为自己,不会害怕失去什么。直到现在……

    沈砚山将手里的杯子放回了小杌子上,又看了一眼沉睡的晏锦。

    良久,不再动作。

    这一夜对他来说,太快……

    转眼间,天便亮了。

    晏锦再次醒来的时候,沈砚山已经走了。

    她昨夜睡的很沉,热的迷糊的时候,似乎还搂到了一个冰块,凉丝丝的。

    晏锦起身,揉了揉眼。

    昨夜的回忆,也在她的脑海里慢慢的清晰了起来。

    她酒量不错,醉酒的时候,也不会记忆里全无!晏锦脑子有些凌乱,然后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

    香复的声音,在屋外响了起来,她轻声地说,“小姐,你起身了吗?”

    “起身了!”晏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发现沈砚山并非留下什么东西,才对香复道,“你进来吧!”

    香复带了几个小丫鬟推门而入。

    早晨的空气冷冽,香复进屋后,挑起帐子将晏锦扶起,替晏锦选了一件淡雅的衣裳后,才开始伺候晏锦梳理发髻。

    香复刚梳理好晏锦的发髻,抬起头便发现书桌上的窗户,并没有从里关上。

    虽然窗户没有打开,但是里面却也没有扣好,像是从外面关上似的。

    晏锦见香复不再动弹,不由地抬起头,不解的问,“怎么了?”

    “奴婢这记性,越来越差了!”香复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书桌边上,皱眉说,“奴婢记得,昨夜明明将窗户从里关上了,怎么会……没关好呢。”

    晏锦:“……”

    沈砚山昨夜从这里离开的,窗户自然也只能从外关上,而不是从里关上。

    晏锦想到这些,立即转移了的话题,“你的记性,是不大好!”

    香复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抬起手又将窗户关好,才走到晏锦身边,看着铜镜里的晏锦说,“老爷和老太太要去小祠堂,小姐也要去吗?”

    虞家的小祠堂里,摆放着她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的牌位。

    父亲从晏家搬出来的时候,也将她生母的牌位带了出来。

    过年说这些,虽然有些不吉利,但是晏锦却不计较这些。

    不知为何,昨日沈砚山来的时候,她却想起了被她婉拒的苏行容。

    缘分,当真很奇妙。

    那些人适合你,那些人不适合你,时间会帮你做出选择。

    苏行容……

    晏锦眉头微微一蹙,想起苏行容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也是在虞家。

    苏行容似乎也在寻找虞家的宝藏。

    是了,是宝藏。

    而苏行容寻找的地方,恰好是小祠堂附近……

    晏锦挑眉,想了想才淡淡地说,“恩,去的!”

404:虞家祠堂

    虞家的小祠堂,是位于虞家宅子的西方,寓意是西方极乐世界。

    前些日子,晏锦生母的牌位搬回来后,虞老太爷特意又找了人修葺了小祠堂。

    后来,更是请了风水先生,来看院子里的风水。

    香复略懂风水,和风水先生一起重新布置了小祠堂,让周围的景色,焕然一新。

    虞家的小祠堂内,种满了槐树和白玉兰花树。

    此时还未入春,所以玉兰花还未开放,只能依稀看见嫩绿的叶子,慢慢的舒展露在枝头上。

    晏锦听外祖父说起,曾外祖母最喜欢的,便是这一片白玉兰……

    曾外祖母去世当夜,曾外祖父也跟着走了!

    他在闭眼之前,一直紧紧的握住外祖父的手,眼里噙着泪,嘱咐外祖父。

    他说,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一件让青青高兴的事情,让她和我一起受了委屈。等我和她入土之后,你便将我们安葬在玉兰花下。来日若要供奉牌位,切记一定要种上白玉兰花。

    曾外祖父说完这些,便也去了。

    晏锦听着母亲小虞氏说起这些的时候,不胜唏嘘。

    有些感情便是如此,生同衿,死同穴。

    外祖父昨夜提起要去给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上香,并不是说笑的。今儿一早,他便换好了衣裳,和外祖母一起慢慢的朝着小祠堂走去。

    晏锦出现时,他们多少有些意外。

    尤其是虞老太太,在看见晏锦的时候,眉眼里带了几分欣喜,“素素,你怎么来了?”

    “我也想给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上香!”晏锦走到虞老太太身边,轻声地说,“外祖母让我陪着你吧!”

    虞老太太笑眯了眼,“也好,说起来你和你曾外祖母还很有缘呢!”

    “有缘?”晏锦有些疑惑,她出生的时候,曾外祖母早已去世,又怎么会有缘呢?

    虞老太太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她转身对身边的虞老太爷说,“你瞧着,像不像?”

    “像,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虞老太爷也笑了起来,“我曾以为小雁最像,却不想素素最像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每次看见素素,都会想起她!”

    虞老太太和虞老太爷的话,让晏锦越来越糊涂。

    但是,他们不开口说明原因,晏锦也就没有多问。

    在晏锦的记忆里,她很小的时候,曾来过这个祠堂。

    那会她不喜用膳,私下更喜欢用小点心,但是甜腻的东西用太多,对身子并无益处,所以每当窦妈妈和小虞氏追着她喂她用饭时,她总会跑的远远的。

    那一次,也是在无意之中,她跑到了小祠堂这边……

    祠堂外的玉兰花盛开,闻着一股清香怡人的味道。

    树下,不知是那个当值的婆子放了一把躺椅偷懒。

    她跑的有些疲惫了,便睡了上去。

    朦胧间,似乎听见有人唤了她。

    是个稚嫩的男音。

    她不耐烦的睁开眼,推开了那个人,便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小虞氏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然后低声对身边的窦妈妈说,“素素总是不愿意用膳,这可如何是好?”

    “太太别着急,你年幼时也是这般,后来不也好了?”窦妈妈在一边笑了笑,安慰道,“等大小姐再大一些,就好了!”

    小虞氏叹了一口气,又对窦妈妈说了好一会的话。

    那时的事情,晏锦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唯一记得的,便是这满园的玉兰花香味。

    虞家的小祠堂布置的很优雅,从外面看,根本不像是一个阴森森的祠堂。周围有假山、有小溪……槐树只是载在两侧,数目也极少,根本不能和玉兰花树相比较。

    也难怪昔日苏行容,会将这里当做虞家藏宝藏的地方……

    晏锦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最后跟虞老太太停了脚步。

    虞老太太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还能看望父亲和母亲几年!”

    “你说这些晦气的话做什么?”虞老太爷皱眉,看着妻子,眉眼里有些不悦,“你呀,还得等素素的孩子落地呢!”

    晏锦:“……”

    虞老太太一听,脸上的抑郁也一扫而空,然后连连点头,“是啊,我得看着素素的孩子长大呢!没准,素素的孩子长的像我父亲!”

    虞老太爷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去反驳虞老太太的话。

    他这些年来,早已习惯将目光放在一个人身上了。

    无论多久,也不愿再挪开。

    有的时候,感情当真会成为习惯……

    虞老太爷让下人们在外等待,亲自搀着虞老太太往祠堂里走。

    他不喜人伺候,身子骨也十分的硬朗,走起路来依旧容光焕发。

    相反是虞老太太,却不似虞老太爷那般精神奕奕。

    三人一起进了祠堂,虞老太爷将放在一边的食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里面放的是热腾腾的羊肉,远远的,还能闻见一股腥味。

    晏锦记得,外祖父很喜欢用羊肉。

    “岳父,岳母……”虞老太爷轻声地说,“我和小和来看你们了,又是一年过去了,也不知你们在那边过的好不好!你们嘱咐我的事情,我都记得……我们一家,现在过的很好,前些日子,小雁的东西也搬回来了!对了,小秋如今也有身孕了,再过几个月,便要临盆了……”

    虞老太爷像是见了故人似的,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话,而虞老太太就站在他的身侧,一直陪着。

    等虞老太爷说完话后,晏锦和虞老太太才给摆放在祠堂里的牌位上了香,最后慢慢的站稳了身子。

    晏锦看着摆放在虞家小祠堂里生母的牌位,一时有些心酸。

    若是生母还在,如今怕是也会高兴吧……

    她快及笄了,再过几年,便也会成亲有自己的家。

    时间,当真是过的很快。

    虞老太太见晏锦不言,又道,“素素,想什么呢?”

    “没!”晏锦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后,才见外祖父走到左侧,将收起来的画像慢慢的打开。

    晏锦的目光随着外祖父的动作,从起初的好奇变成了震惊。

    画像上的女子,身姿曼妙,一双蓝灰色的眼,宛如罕见的琉璃。

405:曾外祖母

    当画像全部展开的时候,晏锦下意识抬起手抚着自己的容颜。

    对她而言,皮相从不是她最在乎的东西。

    有人说她长的好,她会笑笑。

    有人说她长的奇怪,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或许是受了父亲影响,晏锦并不认为,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便是皮相。

    晏锦如今看着画像上的女子,才明白了昔日外祖母的那句话的意思。

    她说,真像啊,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晏锦年岁再大一些,或许当真和画像上的女子没有区别。

    一样的瞳色,一样的容颜,连身姿都相似……

    世上,竟有如此奇怪的事情。

    虞老太太见晏锦不言,便慢慢的走到晏锦身边,轻声地说,“这是你曾外祖母!我以前瞧见你的时候,总会想起你曾外祖母,你和她长的太像了……”

    “恩!”晏锦没有反驳虞老太太的话,而是点了点头,“我和曾外祖母有缘!”

    的确,是很有缘。

    两个人之间的血脉隔了这么远,居然还能长的如此相似,的确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画像上的女子,穿着的是一件纱裙,不像是大燕朝的衣饰。女子笑的灿烂,宛如星辰。

    在她曾外祖母傍边的,是她曾外祖父的画像。

    曾外祖父长的十分儒雅,有种清风徐徐的感觉。

    两个人瞧着,当真是十分的般配。

    难怪不少人说虞家的人皮相好……

    无论是她的生母还是她的母亲,甚至是她的小舅舅,容貌都很出众。

    虞老太爷将画像放下来后,才退后看着画像上的人,感慨道,“我第一次见到岳母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天上的仙子!若不是她救了我,我怕是死在那场战乱里了,哪里还能遇见你?”

    虞老太太见虞老太爷看着自己,莞尔一笑,“瞧你说的什么话?母亲当年救的,也不止你一人,若我都要嫁,哪里能嫁的过来。你啊,难怪父亲说你油嘴滑舌的!”

    虞老太太说完后,眼眸微微敛起。

    画像有些陈旧了,上面的宣纸都已经泛了黄,但是人的容貌却没有怎么改变。

    她第一次见到襁褓中的晏锦的时候,的确有些吃惊。

    晏锦的眼睛和她母亲的眼睛,一模一样。

    渐渐的,晏锦长开后,容貌和她母亲的也越来越相似,连声音都一样!有的时候,虞老太太私下也会问丈夫,说晏锦和她母亲太有缘分了,长的如此相似。

    虞老太爷只是安慰她,没有说其他的话语。但是,转身便对晏锦和晏绮宁更好了。

    晏锦和晏绮宁的名字不相似,不像是双生。

    其实也是她的私心……

    她喜欢晏锦,所以觉得素素这两个字,应该拿来给晏锦做小字。

    她的母亲,姓氏便是素和。

    因为,她的心里对晏绮宁有愧疚,所以虞老太太私下会将虞老太爷给她贴己的钱,都给了晏绮宁而并非晏锦。

    这些年来,她私下给了晏绮宁不少银子……

    她不知道该如何来疼爱这些孩子,除了给她们银子外,她不会其他的。

    这些,虞老太太从未告诉过丈夫和儿子。

    晏锦看着画像上的人,轻声地问,“外祖母,曾外祖父也是精绝人吗?”

    虞老太太点了点头,“恩,你曾外祖父也是精绝人……当初,他还说要给你母亲取个小名叫素素,只是……后来你母亲不喜欢,便做罢了!”

    “恩?”晏锦笑着看着虞老太太,“这个小字如今倒是给我了!曾外祖父为何喜欢素素二字?”

    虞老太太未曾多想,便开口道,“你曾外祖母姓素和,小字青青,她……”

    虞老太太还未说话,虞老太爷便突然咳嗽了起来。

    虞老太太赶紧走上前,扶住虞老太爷,皱着眉头说,“都和你说了,别喝那么多酒,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老毛病又犯了……瞧瞧你,何时才愿多听我几句!”

    “瞧瞧你说的,你说的话我一直都听啊!”虞老太爷又咳嗽了几声,才摇头说,“不行,我这嗓子有些难受。素素,你去给我倒杯热水过来!”

    小祠堂里内没有热水,要走到外面去取。

    晏锦点了点头,便缓缓地走了出去。

    晏锦一走,虞老太爷便站稳了身子,对虞老太太说,“小和,你怎么连岳母的姓氏都说出来了?若是被素素知道了,可如何是好?你忘记了当年,岳父和岳母是如何隐姓埋名的了吗?”

    虞老太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我方才也没多想!”

    “好在,素素不是外人,若是被有心人知道,虞家怕是保不住了啊!”虞老太爷皱着眉头,又嘱咐道,“以后切记不要再提起了,还有,告诉小秋和经时,不要说漏了嘴!素素很聪明,若是再被她知道,怕是……唉,我也不是怕她们知道,只是,少知道一些,对她们总是好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了她们的安稳!”

    素和这个姓氏,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便能查出来是谁的姓氏。

    毕竟,精绝的姓氏,当真很少。

    想要查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虞老太爷不怕晏锦知道,只是怕这件事情会危及晏锦的性命。

    他会允了沈家和晏锦的亲事,也是因为沈砚山那个孩子,心里有晏锦,就像当年他追妻子的时候一样,没脸没皮的。

    沈砚山是个聪明的孩子,家世也很好,若是来日虞家的秘密被人公布出来,那么他也能保得住晏锦。

    只要孩子们安安稳稳的,虞老太爷便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虞老太太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刚想开口,便听见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晏锦端着茶盏从外走匆匆的走了进来,然后将茶盏递给了虞老太爷,还轻声地询问道,“外祖父,可好些了?”

    “老毛病了!”虞老太爷笑了笑,又对晏锦说,“还是素素疼我!”

    晏锦闻言笑眯了眼。

    三个人在小祠堂里又站了一会,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因为虞老太爷身子不适,所以晏锦并未跟他们走太久,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晏锦回去之后,便开始翻找多宝阁上摆放的书籍。

    她记住了方才外祖母的话,外祖母说,曾外祖母姓:素和。

406:姓氏

    晏锦记得,这段日子沈砚山送了不少书来虞家给她消遣。

    其中有一本里,便写了关于精绝昔日的事情,而且还十分的详细。

    只是里面全部是精绝文字,所以她看起来比较吃力。

    因为吃力,所以记的最清楚。

    精绝人的姓氏和大燕朝的人并不相同,精绝的复姓较多。

    她会注意到素和这个姓氏,是因为她觉得这个姓氏特别有意思。

    但是,素和具体是哪里的姓氏,她却记不清了……

    晏锦翻找东西的动作过大,香复听见屋内的动静,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有些错愕的看着晏锦,有些不解地说,“小姐,你在找什么?”

    晏锦站稳了身子,看着身后的香复,淡淡地问了一句,“前几日沈家送来的书里,有一些是精绝的文字的,你可曾瞧见我放在哪里了吗?”

    “精绝的文字?”香复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才对晏锦道,“是奴婢说那些看不懂的符号那些书吗?”

    沈家送了不少的书籍过来,不少都是市面上极难买到的话本子。还有一些,更是禁书。

    其中有一些书籍,晏锦翻阅的时候,香复在一边伺候,也粗略的看了几眼。

    晏锦还曾问过她,可否看的明白。

    香复接过来后,看了几眼却摇了摇头,说满书的符号,根本看不明白到底是写的什么。

    晏锦听了之后,只是莞尔笑笑,却依旧看着那些带符号的书,津津有味。

    香复是晏锦的贴身丫鬟,故而晏锦会问她这件事情。

    “恩!”晏锦微微蹙眉,看着多宝阁上的书籍,一时无言。

    她也忘记了,自己丢到哪里去了。

    香复想了想才道,“小姐前几日,让奴婢放了几个箱子到库房里,这些箱子里,有小姐要找的书籍吗?”

    新年到来,虞老太爷和虞老太太送了很多东西给晏锦。

    连虞非也送了不少名贵的料子过来,说是放着给晏锦缝制新衣。

    虞家人出手向来阔绰,送来的东西不仅多,更是样样拔尖。不是好的,他们不会往晏锦这里送……

    那几日,屋子里堆放的东西太多,晏锦便亲自放了一些东西在箱子里,让香复放进库房里收着。

    香复隐约记得,是有一些书也放进了箱子里面。

    晏锦想了想,才对香复吩咐,让她将那些箱子又搬出来。

    香复领了命,又唤了几个力气较大的小丫鬟和婆子去了库房,将那几口大箱子搬了出来。

    晏锦住的院子是昔日她生母大虞氏还未出阁所住的院子,所以这里有许多的东西,在大虞氏出嫁后,都没有改变过!虞老太太总是吩咐下人将这个小院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切都是大虞氏出嫁那日的样子。

    库房里的箱子,有些是大虞氏留下的。

    虞老太太没有动,却被晏锦今儿翻了个彻底。

    晏锦没有从这些箱子里找到她想找的书籍,却意外的发现了几本琴谱!

    晏锦记得,生母的琴技十分好,手里的古琴更是多不胜数。如今大虞氏留下的古琴都给了晏锦,却很少留下琴谱……

    里面的琴谱被保存的很好,晏锦看了一会,香复才道,“小姐,你找到了吗?”

    晏锦抬起眼,“没有,我手里这本是琴谱!”

    “奴婢不懂这个!”香复看着书籍上的符号,摇头了摇头,“这些字,奴婢看不懂,怪怪的!”

    晏锦本看的津津有味,在听了香复的话后,却意外的顿住。

    她会认识精绝的文字,是因为十三先生的缘故!而她的生母,显然也是认识精绝的文字的,而且比她熟练很多……

    外祖母是精绝人,这本不奇怪,可奇怪之处却在于这些琴谱都是极好的东西。生母如此喜欢古琴的一个人,却没有带去晏府……

    似乎……在掩藏什么。

    晏锦将琴谱放好后,没有继续找书了。

    有些事情,外祖父和外祖母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的。晏锦原本也没什么兴趣,但是这些关系到虞家来日的安稳,她不得去想办法弄明白。

    香复看着晏锦发怔的样子,有些担心,“小姐,你怎么从小祠堂回来,就怪怪的……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晏锦闻言,眼前一亮。

    她对香复说,“你在这里帮我把那些书籍找出来,我去下小祠堂!”

    香复惊的瞪大了眼,还想说话的时候,却见晏锦已经拔腿朝着西院的方向奔了过去。

    香复有些不解的看着晏锦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一时也说不上什么话。

    晏锦身边的婢女跟了上去,而香复留在了院子里。

    方才香复的一句话,提醒了晏锦。

    既然她找不见那些书了,那么不如再去小祠堂看看……

    晏锦的脚步很快,不过片刻,便走到了小祠堂内。

    守着小祠堂的婆子们迎面走了上面,对晏锦福身行礼,“见过小姐!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今儿一早在这里丢了个玉佩!”晏锦面露焦急的神色,“妈妈,你帮我找找吧,我很喜欢那枚玉佩!”

    婆子们一听,连连点头,“老奴这就去找!”

    晏锦皱着眉头,微微颔首,更是对身边的小丫鬟们吩咐道,“你们也在周围给我找找,我去里面看看!”

    小丫鬟们领了吩咐,便开始散去,在周围寻找了起来。

    谁也没有疑心晏锦……

    而晏锦此时没有再说其他的话,而是慢慢地走进了小祠堂内。

    此时,小祠堂内的画像已经收了起来,晏锦走到画像附近,便顿下了脚步。

    她记得,今儿一早隐隐约约是看见了画像上的字迹。

    守着祠堂的婆子们都在找玉佩,谁也没有跟进来。

    晏锦大胆的将画像又重新打开……

    女子的容颜,再一次露在了她的眼前。

    晏锦这次离的很近,所以在画卷上的字迹,也看的很清楚。

    那是一列极小的字。

    上面写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而画这副画的人,名字是:达奚稷。

    晏锦方才没有想起素和这个姓氏,却在此时想起了这个达奚姓氏。

    她惊的目瞪口呆,一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竟然……是这样……

407:曾外祖母身世

    达奚这个姓氏,在精绝十分有名。

    精绝的四大家族之一,便有达奚族。

    当年,前精绝皇室叛乱,达奚一族作为守护皇室的臣子,和造反的乌洛兰一族,大战三十日且没有胜负。

    这次造反,乌洛兰一族显然是预谋了很久,粮草准备的十分充足。

    相反,达奚一族却没有什么准备,他们唯一依靠的,便是自己对精绝皇室的忠心。

    这一场仗,一打便是三十日。

    长久消耗心神和兵力,无论对那一方而言,都是极难做到的事情。

    据说,达奚一族的老将军在那场战役里,累的吐血却依旧在床榻上指挥战役,不肯让乌洛兰一族攻破最后一道防线。

    直到三十一日,达奚一族将城内的树皮都吃下后,最后是众人体力不支……败了。

    他们虽然败了,乌洛兰一族却压根没有占到便宜,还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得不偿失。

    达奚一族用三万人,让乌洛兰一族损失了快七万人……这样的数字,让不少人都震惊了达奚一族的战斗力。

    这场战役结束后,达奚一族也消失在了精绝人的视线里。

    精绝的国人记得的不止是达奚一族骁勇善战,更记得他们为国尽忠。

    如今的精绝,也是因为这个,一直内忧外患。

    晏锦记得,达奚的家主是十分的儒雅的少年,他也是前精绝皇室的国师——达奚稷。

    传闻,这个国师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只是一直未娶……

    精绝前皇室覆灭的时候,曾有人见到达奚稷带着奄奄一息的子衿公主,消失在战乱之中。

    晏锦会记得达奚这个姓氏,也是因为那一场战役场面太过于凄惨……

    晏锦想到这里,不禁喃喃自语,“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衿……”

    她曾外祖母的小字,乃是青青。

    她到此时,才知晓了曾外祖母的身份。

    那位传闻里素和子衿,居然是她的曾外祖母。

    此时的晏锦,似乎也明白了,为何当初她开始学琴,十三先生会教她战东风。因为,这个世上能完整的用古琴弹完一曲战东风的人,乃是她的曾外祖母。

    战东风这个曲子,是她的曾外祖母谱的曲子,十三先生自然希望,之后不会失传。

    缘分,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她和曾外祖母不止是容颜相似,她更是遗传了曾外祖母在古琴方面的才华!只是,传言里的曾外祖母,不仅琴艺好,棋诗画也是样样精通……

    她的棋艺,便有些惨不忍睹了。

    晏锦抽了一口冷气,世人皆说子衿公主香消玉殒了,却不想她其实还活着。而且,还嫁给了当朝的国师,两个人过起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而晏锦眼前这副画像,便是她的曾外祖父替自己的妻子画的……

    曾外祖父的画技很好,每一笔都是如此的传神。尽管过去了很多年,晏锦看着画像上的女子的时,依旧觉得栩栩如生。

    彷佛,她的曾外祖母就站在她的眼前。

    许多事情,在这一刻也全部为她解惑了……

    为何十三先生会教她精绝的文字,为何生母的房里会有那样多的琴谱,且每一本都是极好的东西!生母没有将琴谱带去晏府,怕是被人知晓了虞家人的身份吧?

    晏锦叹了一口气,才听见屋外的脚步声后,迅速的将画卷收了起来。

    下一刻,婆子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小姐,老奴没有找到!”

    晏锦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笑着对门前的婆子说,“无碍的,我……”

    “小姐!”一个小丫鬟从旁边走了上来,抬起手拿出一枚羊脂玉佩,“是这枚玉佩吗?”

    晏锦刚才进小祠堂的时候,趁着众人不注意,将身上的玉佩丢在旁边的草丛里!此时,小丫鬟会从草丛里将玉佩找出来,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晏锦接过玉佩点了点头,“这是我的玉佩!”

    晏锦将玉佩放进袖口里后,又对丫鬟和婆子们吩咐道,“外祖父身子不适,这些小事就不要告诉他了,让他担心!”

    婆子们点了点头,“老奴知道了!”

    晏锦说完之后,才从小祠堂里往回走。

    难怪,今日外祖母在提起曾外祖母的时候,外祖父会让她出去倒水……

    那会晏锦便觉得有些奇怪,却断断不敢往这个方向想。有人说虞家是一夜暴富,如今看来,虞家现在会有如此多的家产,和曾外祖母、曾外祖父是脱不了关系的!有人说虞家是有宝藏的,估计也是猜测虞家的祖上,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给后人保命。

    那些人,怕是也知道虞家的祖上到底是谁。

    他们会将这些消息散布出来,其一是可以试探虞家是否真的有宝藏,其二也可以试探出虞家的态度!

    外祖父担心的,便也是这些。

    精绝如今对大燕俯首陈臣,大燕自然会顾及精绝的安稳。至于精绝前皇室的人,大燕为了顾及两国往来,怕是也会交出去……

    晏锦想到这里,顿了顿脚步。

    她想起沈砚山最近一直送了不少关于精绝文献的书籍,每一样都记载了精绝从前的事情!晏锦起初以为沈砚山是无意的,也是怕她闲来无事可做,才拿这些东西给她看。可如今想来,沈砚山怕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想要提醒她吧?

    晏锦抽了一口冷气……

    沈砚山明明知道虞家的底细,却依旧敢大胆的想要娶她。

    这个人,当真是固执。

    站在晏锦身后的小丫鬟,见晏锦不再行走,便问了一句,“小姐,你是否身子不适?”

    “无碍!”晏锦摆了摆手,“只是觉得有些冷,我们快回去吧!”

    说完,晏锦又抬起脚步,朝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此时,香复已经将院子收拾好了,很多书籍又再一次被摆放了出来,将多宝阁和书桌都堆的满满的。

    香复见晏锦走了进来,笑着说,“小姐,奴婢将书都找出来,对了小姐……”

    香复说到这里,将一本古旧的兵书递给晏锦,“奴婢发现了一个东西,在书里!小姐,你自己看看吧!”

408:惊马

    晏锦有些疑惑地从香复的手里,接过那本有些古旧的兵书。

    她翻阅了几页后,便顿了下来。

    这本书上有诸多的注解,从笔迹上看,显然是沈砚山的字迹。

    只是,这些并不是她最注意的东西。

    晏锦留意到的,是这书内的几瓣干枯的绿玉牡丹花瓣。

    “这……”晏锦顿了顿,“你是在这些书里找出来的吗?”

    香复点了点头,笑着答道,“回小姐话,是的!”

    晏锦将书合拢,又看了看窗外的玉兰树,淡淡地说,“你且退下吧,我有事会唤你的!”

    香复领了命,点头便带着屋子内站着的小丫鬟们退了下去。

    等香复退下后,晏锦又将手里的兵书打开,看着里面干枯的绿玉牡丹花瓣发怔。

    她记得,她第一次去沈家花宴,离府的时候,曾有人将一朵摘下的绿玉牡丹送给了她。那时,晏锦没有多想,以为是沈苍苍送给她的,之后便收下了……

    因为绿玉牡丹十分难得,就这样枯萎晏锦觉得有些可惜。

    她用了香料去了花瓣里的水分,让香味残留在干花瓣之上,又让人给沈苍苍送了去。并且,还赔偿了沈苍苍一尾古琴……

    她会弄坏那一张古琴,的确不是她自己愿意的!所以,她在信中和沈苍苍赔礼道歉,希望沈苍苍和定国公夫人,不要介意。

    花瓣是她亲手制作,她自然不会忘记花瓣上的气息。

    如今,沈砚山放在这本书里的花瓣,便是她昔日送给沈苍苍的那些。

    可明明她是给沈苍苍放在信函之中,却不想落到了沈砚山手里……

    晏锦叹了一口气,从书里将花瓣取了出来。

    干枯的绿玉牡丹花瓣,隐约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在薄弱的阳光下,绿玉牡丹的花瓣,几乎变成了透明色。

    晏锦从晏家搬出来的时候,也将绿玉牡丹移植到了虞家。

    只是可惜……

    因为行走匆忙,这娇贵的绿玉牡丹,终究是没有移植成功!晏锦费了很多心血也没有让它们在虞家等到来年春日……

    晏锦想,沈砚山约摸是知道了。

    夜里,沈砚山曾来过她住的院子,并且不止一次。

    沈砚山每次来的时候,香复和虞家的其他下人,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沈砚山是怎么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

    晏锦想着便听见窗户外有一阵动静,她将书放下,走到窗户边上,推开窗户后,小白肥胖的身子,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晏锦看着小白的腿上没有竹筒的时候,无奈的笑了笑。

    这些日子,她将小白宠坏了,有时小黑也会跟着一起过来,两个鹰十分的聪明,每次来都要吃饱喝足才离开!外祖父十分喜欢它们,私下更是喜欢逗着它们。

    外祖父今儿病了,外祖母自然不会让外祖父出去走动,所以小白便想到了来晏锦这里。

    晏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唤了香复进来,准备好了鹿肉给小白后,才转身进了屋内。

    她进屋看见自己放在桌上的书,又微微一想,才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些事情。等小白用完了鹿肉,晏锦将纸条放进了竹筒内,让小白送回了沈家。

    有些事情,只要她自己想明白了,处事便也没有了昔日的淡然和疏远。

    沈砚山很快便又让小白送了信函回来,这次再信函里,还夹了几瓣绿玉牡丹的花瓣,里面的香味不似方才那些书里的浓郁,显然这是沈砚山亲自制的!晏锦想了想,将身上的香囊取了下来,将沈砚山送过来的花瓣放进了香囊内,眉眼里全是笑意。

    香复进屋送茶水,便瞧见晏锦笑眯了眼。

    香复一时,有些怔住。

    她不是第一次见晏锦笑,却很少见晏锦笑的这般舒心。

    香复起初有些不解,在看到小白和桌上的竹筒后,便立即明白。

    说起来,沈世子和小姐通信,的确有些高调。

    自从沈砚山和晏锦定亲后,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虞家,有些人甚至恨不得住在虞府附近,看虞府的动静!

    沈砚山却没有选择避嫌,而是让小白和小黑继续进出虞府。

    他的态度十分的认真……

    因为他的态度,朝廷上不少人对晏季常都开始恭维了起来!等晏锦及笄了后,便是要嫁入沈家的,来日的定国公夫人,便是晏锦了……作为晏锦的父亲,他们自然要巴结,毕竟晏季常比定国公好说话。

    从前,被人躲避着的晏季常,如今却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再加上晏季常一上任后,将工部打理的井井有条,让元定帝龙心大悦,更是赏赐了晏季常不少东西。

    昔日,最得宠的晏三爷,最近却像是失了水分的树,可怜至极。

    众人看着晏三爷的时候,有的还会忍不住嘲讽几句……

    世上的伪君子何其多,却没有一个如晏三爷一般,伪装的如此完美。

    不过,晏三爷似乎根本不在乎外人的讽刺,而是继续上朝,继续做事。

    香复多少有些佩服晏三爷,在如此的境地下,还可以坚持下去。

    小白和小黑时常会到虞府来,日子也是转瞬即过……

    眼看着花灯节就要到来,香复想着晏锦要出门,便将库房里的料子拿了出来,给晏锦缝制几身新衣。

    小虞氏前几日,突然想起晏锦没有新的首饰,便让香复陪着晏锦去京城最有名的金楼去打造了几对新的簪花。

    晏锦不好婉拒小虞氏的提议,只好上了马车和香复亲自去看了看。

    虞家出收阔绰,这些首饰每一样都贵重无比。

    香复看着小虞氏为晏锦定制的首饰,不禁感叹,“太太对小姐,可真是好!”

    “恩!”晏锦没有反驳香复的话,让身边的小丫鬟拿了首饰后,一群人才缓缓地回府。

    结果,马车刚进了巷子,却不知怎么,被惊了胆,车夫虽然会武艺,想要压制住狂奔的马匹,却也是有些难的。

    最后,他的动作,反而让马匹更加疯狂。

    “小姐。”香复握住晏锦的手,叮嘱道,“小心!”

    晏锦点了点头,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到底是谁,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对她的马车做手脚。

409:胁迫

    当马车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的时候,香复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她原本拉住晏锦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尽管她害怕,却依旧没有喊出声来。

    若是她都怕了,那么晏锦该怎么办……

    香复抬起头,刚想看晏锦的神色,马车便大弧度的颠簸了一下,吓的香复握住晏锦的手,用了更大的力气。

    下一刻,香复便听见车夫“啊——”了一声,然后车夫便从马车上滚落了下去。

    她们坐在车内,自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形。

    这,究竟是怎么了……

    虞家的马匹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后,才送到府上来的,而晏锦的马车也是小虞氏亲自吩咐人准备,怎么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马踩在了一块石头上,车子突然颠簸了起来,香复立即抱住晏锦,而她的头却撞在一边的车壁上,顿时只觉得头一疼眼一黑,便晕阙了过去。

    晏锦皱着眉头,咬紧了下唇。

    她不能束手待毙。

    晏锦将香复放下后,又将袖口挽起,准备自己扶着车厢出去控制住发狂的马匹。

    不然,如此下去,她只能慢慢等死。

    死?

    不,她不能死。

    前世的死亡,让她恐惧异常,那种滋味她不想再重来一次。

    她害怕,害怕至极。

    今生,她有太多留恋的东西,每一样她都不想失去。

    晏锦刚扶住车壁,马匹却突然停顿了下来,她因为没有防备,所以额头撞在了一边的车厢上,顿时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下一刻,车帘从外被挑起,晏锦迷迷糊糊看着有个人和她说,“素素,得罪了!”

    晏锦还未反应过来,那个人便走了进来……

    少年穿了一件蓝色的长衫,眉目间的邪气依旧如初,“我曾去虞府拜访,但是晏大人不愿意让我见你,说是要避嫌!所以,我只有这样的办法了,素素,你可还好?”

    晏锦扶着车壁慢慢的坐稳了身子,看着眼前的少年说,“苏大人,你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苏行容没想到晏锦居然会如此问他,他纤长的浓眉皱了一皱,半响后才解释,“我也不想这样!”

    马车不知走到哪里,马匹此时也安静了下来,周围更是一点人声都听不见。

    晏锦的马车出了事情,想必很快,虞家就会发现。

    虞家人一出动,想要找到马车,也是很快的事情。

    苏行容今日的所作所为,简直胆大包天。

    不过,苏行容的性子,的确是这样。

    他想要做的事情,从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从不会去考虑后果!晏锦早已清楚苏行容的想法,所以此时心里并不意外,苏行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唯一庆幸的便是,自己没有如香复一般晕了过去。不然,苏行容绝对会带走她……

    那时,若是被外人知道,不止她的闺誉有损,连沈砚山也会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

    “素素,我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苏行容见晏锦不言,眉眼里带了几分笑意,然后拍了拍手。很快,车帘外便有人送进来一个精致的檀木食盒,“你尝尝?这些,都是我在宫里带出来的!贤妃娘娘今儿赏赐给我的,还很新鲜!”

    苏行容说完之后,便将食盒打开。

    里面的点心十分的精致,每一样都很夺目!不愧是宫里的点心,只是打开了一些,马车内便香味四溢。

    晏锦的胃口很好,很多时候看到香味十足的点心,便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

    可如今不知怎么了,她看着苏行容拿出来的点心,却没有一点的胃口。

    苏行容将东西放好后,又对晏锦说,“素素,你生气了?”

    “苏大人!”晏锦坐稳了身子,离苏行容远了一些,“男女授受不亲,且我已定亲,往日……”

    “行了!”苏行容将食盒重重的往身后一放,神色里露出几分戾气,“我知道你已经定亲了,晏大人怎么可以这样做?他难道不知道,你去了沈家,便是活活的要了你的性命吗?他为了他的前程,居然可以将你送到沈家那样的地方,当真是过分!”

    晏锦微微蹙眉,“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苏大人,你自重!”

    苏行容没想到晏锦居然还会反驳他的话,在他的记忆里,晏锦是十分不喜欢晏季常的。

    晏宁裕曾告诉他,晏锦最不想见到的人,便是晏季常!

    虽然这段日子,晏锦搬去了虞家居住,也和晏季常离开了清平侯府,却不想……晏宁裕昔日的话,都已经成为了过往。

    晏锦不仅不讨厌晏季常,十分还很维护她的父亲。

    苏行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素素,这门亲事,你必须得退!”

    晏锦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行容,“为何?”

    “沈家,是个危险的地方!”苏行容将茶盏递给晏锦,晏锦却没有抬起手来接,他本来缓和的情绪,又有些不悦,“我是为了你着想,你和沈砚山并不相配,你又何必苦苦执着!素素,我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还无能为力!”

    晏锦怒极反笑,“那么,苏大人的意思,我要嫁给谁,才不会死呢?”

    苏行容看着晏锦的神色,心里着实不喜欢。

    他不喜欢这个样子的晏锦,神色里没有一点笑意,反而对他像是陌生人。

    明明,不应该这样的。

    晏锦没有接他手里的茶盏,苏行容也不强迫晏锦,而是将茶盏握在手里,继续说,“你明知故而?”

    “哈?”晏锦冷冷的笑了笑,看着苏行容,眼神冰冷!她不想和苏行容成为敌人,却不想依旧落得了这样的境地。

    这个人的执念,像是入了魔似的。若是得不到一样东西,哪怕是摧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恰好,她不想做这样软弱的东西,也不想被谁摧毁。

    苏行容见晏锦不说话,又从袖口里将那串平日里玩在手里的琉璃手链拿了出来,“素素,你应该听我的,我不会伤害你!你必须要和沈砚山退亲,若是你不应我,我就……”

    晏锦看着苏行容,语气淡淡地,“若是我不应你,你便如何?”

410:这不是喜欢

    苏行容闻言,本来和善的神色,也变的冷冽了起来。

    晏锦的性子和她的容貌恰恰相反。

    她的容貌出众,瞧着是个十分温婉的人,但是实际上性子却十分的固执、执拗,不愿听他人的善言善语。

    他将所有的事情和她说的如此明白,可晏锦依旧执迷不悟。

    他多少有些动怒。

    苏行容坐稳了身子,往后一靠,神色懒懒的,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无奈,“你若不应我,我便关到你应我为止!”

    他说的风轻云淡,并不像在说笑。

    似乎将晏锦拘住,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若是从前,晏锦或许会相信,还会害怕。

    可如今,她早已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又怎么会害怕苏行容的这些话?

    她信,苏行容办得到。

    但是,这也要问她,愿意或者不愿意,配合不配合。

    “苏大人不觉得你说的话荒唐至极吗?”晏锦眼神冷冽,语气也不和善,“我和苏大人非亲非故,又为何要听从你的吩咐?况且,我的亲事是父亲亲自定下的,若苏大人让我退亲,我便退亲!苏大人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晏锦说的振振有词,苏行容的神色里,也露出了几分不耐烦。

    他不喜这样的晏锦。

    不乖巧,也不听话,和温柔完全不沾边。连说话的时候,都是在忤逆他的意思。

    可是……

    苏行容看着晏锦的眼睛,一时却无言。

    她的眼生的极好,他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他喜欢这双眼睛很多年了!

    在很久以前,他便对晏锦念念不忘……明明是他先遇见晏锦,也是他先喜欢晏锦,而后来的沈砚山,又算是什么东西?

    沈砚山无非就是仗着家世好,才让晏季常低头允了这门亲事。晏季常更是卑鄙,用女儿去换取自己的前程,从不为晏锦多着想。

    自私,自利。

    沈家那样复杂又凌乱的地方,当真不适合晏锦。

    苏行容想着,眼里的神色越来越黯淡,“素素,你说的的很对。可我们现在非亲非故,等来日我娶了你,就有亲有故了!”

    “呵!”晏锦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行容,“苏大人自信,你来提亲,我便会嫁吗?在苏大人的眼里,我不过是一件东西,连自己做主的权利都没有吗?”

    两个人将话挑明后,晏锦自然拒绝了苏行容的想法。

    从前,她便已经开始婉拒,苏行容却听不明。

    如今的她,将一切说明,若苏行容依旧咄咄逼人,那么就不要怪她了。

    苏行容将手捏成拳头,言语里带了几分呵斥,“素素,你明知我的心里想什么,又何必说这些话来气我?当日,是我先遇见你,亦是我先喜欢你,而他沈砚山,算什么东西?沈家那样的地方,不适合你!”

    沈家,迟早是要没的。

    沈砚山那个武夫,又怎么能护的住沈家。

    来日,若是晏锦真的跟沈砚山成亲的,那么晏锦的未来,才是真的被毁了。

    苏行容本想等年后,和沈苍苍退亲完毕,然后让父亲去晏府提亲……

    他喜欢的人,从不是沈苍苍,而沈苍苍亦是。

    他们彼此都没有主动提出要退亲,是因为这门亲事是太后提起的,若是他们谁主动说要退亲,便是忤逆了太后的旨意!苏行容不愿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贤妃娘娘被太后所不喜,所以一直都忍着。

    苏行容知道,沈苍苍的性子急躁,只要他多等等,沈苍苍便会主动提出退亲。

    只是,苏行容怎么也没想到,沈苍苍居然如此耐的住性子,没有主动和太后提起此事。而且,沈家那边也完全没有动静……

    沈家唯一的动静,便是程老将军和定国公亲自去虞家,帮沈砚山提亲。

    苏行容有些手足无措,他怎么也没猜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本以为昔日帮了晏宁裕,而晏宁裕就应该好好帮他做事情。

    只是,晏宁裕看似聪明,却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他送给晏锦的东西,每一样都被退回来了。

    包括,他手里握住的琉璃手链。

    当真是愚蠢……

    一点小事情都做不好,还想在自己身边做事?苏行容没有多想,便将晏宁裕丢开了。

    既然是一个没用的废子,留在身边也是碍眼的。

    在丢开晏宁裕之前,苏行容也折断了晏宁裕的手臂。有些人,做了他不喜的事情,便应该如此。

    他没有要了晏宁裕的性命,已是仁慈。

    晏锦微微蹙眉,话语里带着疏离,“苏家,更不适合我!”

    苏行容被晏锦婉拒的话,气的头晕眼花。

    他暗暗的咬唇,一双好看的眼,也眯成了一条线,耐心也再一点点的消失,“苏家不适合你?沈家就是适合你了?你就那样的喜欢沈砚山,宁可死也要嫁入沈家!素素,你疯了!”

    “苏大人!”晏锦面上,闪过一丝恼意,很快便又镇定了下来,“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做主!我说过,我们非亲非故……若是昔日我说错了什么话,让你误会,今儿我在这里和你道歉,是我的不是!苏大人,你早已定亲,而我也定了亲,若是被外人知晓……”

    苏行容气的将手指握的‘咔咔’作响,他最后的一份耐心,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对晏锦,他的耐心总是很多。

    很多,却不代表不会消耗干净。

    他打断了晏锦的话,直接说了一句,“你和我早已注定纠缠在一起,其他人休想打扰!”

    他的这句话,又让晏锦想起了前世的时候,苏行容和她最后说的那一番话。

    昔日,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如此霸道,毫不讲理。

    瞧瞧,这个人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从未希望她好过,更从未做过一件,让她开心的事情。

    每次,都将她当成物品,想要则要,想玩耍则玩耍。

    说的这般好听,也无非是想掩盖,他对她,只是想占有,并非有喜欢。

    晏锦垂下眼眸,语气淡淡地,“苏大人,你说的喜欢,我想,你喜欢的,从不是我,而我家祠堂里那幅画像吧?”

411:信和不信

    晏锦话音刚落,苏行容的神色里,便闪过一丝错愕。

    像是一个撒谎的孩子,被人当众揭穿了谎言。

    晏锦和苏行容都坐在马车内,距离也并不算远,所以此时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

    苏行容会如此固执,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真是……孽缘。

    晏锦记得窦妈妈曾无意提起过,她和苏行容第一次相见,是在她幼年的时候。

    她不想吃窦妈妈喂的膳食,顺手将碗一丢,却差点砸到了假山下的苏行容。

    那个时候,苏行容便说她眼生的好。

    晏锦从不相信,这个世上有无缘无故的执念,更不相信,她小时候有多么清丽脱俗,让苏行容念念不忘。

    幼年的她,不过是个哭起来脏兮兮的小姑娘,怎么入的了苏行容的眼?

    唯一的解释,便是苏行容在小祠堂的时候,看见了画像的人。

    而那个人,是她的曾外祖母。

    曾外祖父的画技很好,画卷上的曾外祖母被他画的栩栩如生!苏行容那会年纪小,瞧见了画像上的女子会动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和曾外祖母是长的相似,但是,她却不是那个人。

    哪怕再相似,她也不会成为曾外祖母。

    她没曾外祖母那么优秀,也没曾外祖母那么出众。

    “那幅画像,是我曾外祖母!”晏锦言语里带了几分疲惫,“你总是说喜欢,我想,你约摸喜欢的,是她!”

    苏行容有些恼羞成怒,“不是!”

    他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确定真假,声音有些颤抖。

    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会喜欢晏锦,还喜欢了这么多年。

    可感情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原因,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并无其他。

    晏锦看着苏行容手里的琉璃手链,继续说,“这个手链,在你身边许久了!你是不是觉得,这琉璃的颜色,和我曾外祖母的眼睛很像?”

    “我是带了许久!但是,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你!”苏行容说的十分直接,丝毫没有隐瞒,“像你的眼睛!”

    他说完后,又有些犹豫,“不是因为画像上的人!”

    晏锦没有再说话,而是叹了一口气。

    话尽于此,她该说的都说了。

    苏行容的这种喜欢,无论是真还是假,她都万万承受不起。

    霸道又嚣张,还要百分百的服从。

    苏行容要找的,并不是她这样的人……

    马车内一时安静极了,而马车外也没有别的声音。晏锦想,这会外祖父怕是已经派人过来找了,她在这里等着便好……

    苏行容小看了外祖父这样的人,他以为藏的很隐蔽,就不会被人发现踪迹。

    但是,这是虞家的马车,虞家人自然也做了防范。

    马车内的香料,一小瓶便能换不少银子!它香味淡淡的,却又持久,若留意去查找,必然有迹可循。

    她的表哥虞方幼年的时候受了不知什么刺激,夜里睡觉的总不踏实,有时闭着眼行走,偶尔走着走着,人就不见了。

    虞方每次消失后,虞家的下人们都要找许久,才能从虞家院子的缝隙里,找到奄奄一息的虞方。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那个地方的,还藏的如此之好,怕周围的人发现。

    虞方的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这样一个毛病,若是不好好的找个解决的法子,虞方的性命怕是再也保不住了。

    虞老太爷想了许久,最后才想了这个法子。

    将虞方的里衣用香料薰过,再驯养几条藏犬,熟悉这种香料!若虞方下次再走不见了,他们便带着藏犬去寻找虞方。

    这个法子果然好用。

    自从用了这个法子后,虞方再也没有走丢过。哪怕走丢了,放出藏犬便能很快的找到虞方。

    现在,虞方的这个毛病也好转不了少。

    不像起初那般,总是发病。

    所以,这些香料,虞老太爷也送了不少晏锦不少。

    因为,这种香料可以助眠,还能让人觉得宁神,闻着十分的舒服。

    晏锦用了,而这辆马车上,也放了这个香料。

    只要他们没有出京城,那么被人找到,也就是迟早的问题。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晏锦更是不急不躁,只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也没有碰面前的点心。

    也不知坐了多久,苏行容终于开了口,也带了几分妥协,“素素,你为何执迷不悟?沈家,沈家……不适合你去,你也不能去!我其实……”

    他说的吞吞吐吐,一句话说了半响,却也没说全。

    到了最后,苏行容泄气,将握紧的手缓缓地松开,“你若嫁去沈家,不止你会出事,虞家也会出事的!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是吗?”晏锦抬起头,看着苏行容,“苏大人何出此言?”

    苏行容虽然性子固执,却也不是一个口说无凭之人!他今儿翻来覆去念叨这句话,显然也是有原因的。

    果然,晏锦话音刚落,苏行容便抬起头来看着晏锦,神色里带了几分挣扎。

    他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晏锦。

    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我说是,便是了!”

    最终,他还是不太相信晏锦,并没有清清楚楚的将一切述说出来。

    晏锦挑眉,没有言语。

    沈砚山和苏行容的区别,其实显而易见。

    沈砚山信她,连她说出前世的话,沈砚山都信了。而她问沈砚山的问题,沈砚山也会一一回答,从不会隐瞒。

    晏锦还未来得及多想,便听见一阵尖锐的鹰鸣声。

    下一刻,马车的车棚上,像是落下了一块重重的大石,发出‘砰’的一声。

    苏行容眼神黯了一黯,然后推开身前的食盒,低声咒骂。

    他的动作太大,放在一边的茶盏跌落,将晏锦的衣衫打湿。

    苏行容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懊恼的下了马车,并对晏锦道,“别动!”

    结果,他刚下马车,就被人从身后抓住了双手,固定住不能动弹。

    苏行容只见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很快便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响起。

    他说,“素素,我来迟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8429/ 第一时间欣赏锦谋最新章节! 作者:总小悟所写的《锦谋》为转载作品,锦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锦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锦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锦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锦谋介绍:
古人说:天降大任必先苦心志。 晏锦哀呼,在这个勾心斗角的深宅,她只想护住父母。 苦心志……还是睡觉吧。 至于大任…… 天塌下来,不还有个他吗?锦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