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忽悠
沈苍苍见晏锦问起,一张小嘴更是撅的高高的。
她从未见过沈砚山那样无耻的人。
虞老爷子在见到沈砚山的时候,虽然惊讶沈砚山容貌出众,但是更让虞老爷子惊讶的,便是沈砚山养的那对海东青。
小黑和小白,用足了力气讨好虞老爷子。
它们本就被沈砚山饲养的极通人性,所以虞老太爷一见,便喜欢上了这对小东西。
沈苍苍坐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一直听虞老太爷问沈砚山是如何得到这一对海东青的。
平日里冷冰冰的沈砚山,却十分耐心的和虞老太爷解释前因后果,听的虞老太爷心花怒放,一时都忘记了沈砚山今日来,是特意来提亲的。
到了最后,虞老太爷都恨不得拉着沈砚山的手,去看他的那对金雕,想让沈砚山也帮他调/教一下。
最好,能和小黑小白一样聪明。
沈苍苍在一边望天,最后更是想对虞老太爷大喊,老爷子,你可别为一对海东青将你外孙女给卖了!
他们两个人一见如故,沈苍苍只好跟虞老太爷讲,要去看晏锦。
结果,虞老太爷根本没有空理她,立即叫人送沈苍苍去晏锦的院子里。
沈苍苍:“……”
晏锦见沈苍苍不语,神色里更是带了几分愤怒,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外祖父惹你生气了?”
“他哪里能惹我生气!”沈苍苍叹了一口气,又道,“素素,你可千万别和你外祖父一样,被沈砚山骗了!”
晏锦:“……”
沈苍苍说的痛心疾首,似乎晏锦这朵花,插在了沈砚山这堆牛粪上。
而且,这朵花还是被强迫的。
不过,沈苍苍在来时的路上也想过,若是晏锦能嫁给沈砚山,也不是一件坏事。
她喜欢晏锦,也喜欢和晏锦接触,晏锦能做她的堂嫂,的确很好!若是像薄如颜那样的女子做她的堂嫂,她是肯定要从沈家搬出来的。
沈苍苍也十分清楚,没有人会像晏锦一般,待她真心真意,且没有任何所图。
沈苍苍想着,便又觉得泄气。
她将脑袋一偏,然后依在桌面上,口气有些可怜兮兮的,“素素,你老实跟我说,你愿意嫁给沈砚山吗?”
沈苍苍问的直接,不禁让晏锦愣了一愣。
这个问题,其实早早的,她便想过了。
她总觉得,沈砚山太好,像是只能远观的人一般。
自己,配不上他。
晏锦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是却垂下了眼眸。
“你不喜欢他吧?”沈苍苍又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他脾气那么差,谁又会真的喜欢他?况且,你又不似其他人那般,稀罕沈家有的东西!素素,其实吧……”
晏锦下意识接了话,“其实什么?”
“其实吧,沈砚山,也没那么差!”沈苍苍摸了摸鼻翼,有些尴尬,“我从未见过他,愿意说那样多的话去讨好一个人!而且,今日一早,连我找茬的时候,他都没有似往日那般反驳我!他心情很好……我认识他那么多年,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高兴!”
沈苍苍虽然嘴里嫌弃沈砚山,但是心里却依旧觉得,沈砚山若是没了那张毒嘴,其实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比如方才沈砚山和虞老太爷说话的时候,一向不喜多言的他,却耐心十足的和虞老太爷说话。
她虽然觉得沈砚山像个骗子,一心想要骗到晏锦,却又觉得沈砚山是真心的。
若不真心,就不会放下所有的自尊,来讨好晏锦的亲人。
晏锦听了沈苍苍的话后,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苍苍,其实我同意不同意,都不重要。只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他!”
对于沈苍苍,晏锦倒是没有太多的隐瞒。
结果,晏锦话音刚落,沈苍苍便抬起头来,露出难以置信神色的看着晏锦,“素素,你在和我说笑吗?沈砚山若是能娶到你,那时他八辈子的福气!不然,他那样嘴毒的人,哪里能娶到媳妇!”
晏锦见沈苍苍这样说,忍不住笑,“可你方才又说他没那么差?”
沈苍苍:“……”
晏锦见沈苍苍有些懊恼,又道,“苍苍,如你所言,世子其实不差!他不止不差,还很好!”
晏锦这样说,沈苍苍的心里便知道了个大概。
她当初,也是这样维护一个人的。
所有的人说她的神仙哥哥不过是她撒谎编造出来的一个人,为此她曾经还和人动过手!有些人,是她的底线,不能被人批判。
晏锦方才的态度,和她从前有些相似。
其实,晏锦的心里,也是有沈砚山的吧!
沈苍苍这样想,却也有些无可奈何,“不过我在路上,听说晏大人拿了棋盘,说要和沈砚山对弈。”
晏锦:“……”
在听见对弈二字的时候,晏锦便觉得糟糕了。
她的父亲痴迷棋艺,平生并非遇见几个对手。上次父亲和沈砚山对弈,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父亲那一局,必输无疑。
沈砚山的棋艺,的确精湛。
若是父亲和沈砚山对弈,怕是……有些不妙。
“你别担心!”沈苍苍见晏锦不语,又道,“沈砚山不是傻子,会让步的!”
连沈苍苍都这样说了,晏锦更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那个父亲,其实也是那么略有些自尊心的。
沈苍苍坐稳了身子,和晏锦谈起了昔日和沈砚山幼年的事情!每一件,都是让她十分懊恼的事情,而且,沈苍苍还特意提起,她当年想和沈砚山打架,却因为跑的太慢,摔倒在地,对沈砚山破口大骂。
后来,沈砚山倒是不嫌弃她闹腾,偶尔还会陪她说说话。
沈苍苍说起这些的时候眉飞色舞。
晏锦知道,沈苍苍并非讨厌沈砚山。
只是,沈苍苍不擅于表达而已。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后,香复才从屋外敲门,“小姐,奴婢有事禀报!”
“进来吧!”晏锦给沈苍苍又倒了一杯热茶,才问进了屋子的香复,“何事?”
香复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沈苍苍,才轻声地说,“大爷方才,好像是……”
“还能怎么!”沈苍苍打断了香复的话,摊手,“果然,晏大人眼光是明亮的,肯定是拒绝了!”
383:骗个夫婿
沈苍苍说完后,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她的神色里带了几分不自在,半响后,又低声询问香复,“果真是拒绝了?”
香复:“……”
晏锦在一边瞧着,都忍不住莞尔一笑。
沈苍苍还当真是口是心非。
沈苍苍自己也发现自己有些失仪,于是转眸看着晏锦,有些泄气,“我这还不是担心你!”
“是!”晏锦没有反驳沈苍苍的话,而是附和道,“我知道你担心我!”
她说的温柔,沈苍苍听了,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香复见晏锦和沈苍苍都笑着,便解释道,“回郡主话,大爷允了这门亲事!”
这下,沈苍苍哑口无言了。
她此时内心的情绪,竟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她竟高兴,又有些悲伤。
她高兴的是晏锦来日要成为她的堂嫂,可以和她生活很久。悲伤的是沈砚山来日若是欺负了晏锦,可如何是好?
无论是比力气还是比智慧,她都不是沈砚山的对手,她不能好好的护住晏锦了。
沈苍苍第一次觉得,挫败极了。
她悲伤了一会,才抬起头看着香复,语气里带了几分埋怨,“晏大人为何答应了呀!”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香复被沈苍苍的话,问的有些傻了眼,“不过,奴婢听说,世子和大爷对弈了半个时辰,然后就……就……”
沈苍苍打断香复的话,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言语里又带了几分愤慨,“素素你是不知道,方才沈砚山用小黑和小白哄的你外祖父高兴,这会又和晏大人对弈,让晏大人肯定他!太狡诈了,用一对鸟和几局棋,就把你哄到手了!”
沈苍苍言下之意便是,沈砚山这个媳妇,当真是白捡来的。
这两样,无论是驯养老鹰,还是对弈,沈砚山都很拿手。
其实之前,沈苍苍还以为沈砚山多少要受点阻扰,却没想到如此顺利。
晏季常晏大人,明明是那样的淡漠的一个人,怎么也被沈砚山哄骗了呢?
在一边的香复,看着沈苍苍这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苍苍也注意到了晏锦和香复的神色,然后从袖口里将一直昏昏欲睡的大白拿了出来,她不悦的将大白提起,喃喃地说,“沈砚山都能用小黑和小白骗个媳妇回去,我怎么就不能用你骗个夫婿回去?”
大白抬起头,困倦的它自然不懂沈苍苍的意思。
不过,沈苍苍的言语里带了几分哀怨,它只好吃力的吐了吐小舌头,哄沈苍苍开心。
它那一对粉色的眼微微眯着,更是可爱极了。
晏锦见沈苍苍这样说,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沈苍苍说的话。
沈苍苍说,她的名字,取自“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而周围的人嘲笑她,是否要找个名字叫“溯洄”的夫婿。
晏锦想到这里,眼前一亮,“苍苍,你今日既然来了虞府,我便带你去出去走走可好?”
“不去!”沈苍苍捏着大白,撇嘴道,“你身子弱,外面又冷,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沈苍苍在腿疾痊愈后,便开始习武强身,虽然武艺极差,但是身体好歹也比晏锦强壮不少。她的力气不小,经常帮着重大夫搬药材,所以在无意间也听重大夫提起,晏锦身子虚弱的事情。
屋外天寒,晏锦身子弱,自然不能吹寒风。
晏锦笑眯了眼,轻声解释,“那就那么娇弱了,我啊,带你去见一个人!”
沈苍苍将大白放进袖口里,有些不解,“谁?”
“我表哥!”晏锦挥手示意香复取来斗篷,又道,“我同你说过的,他的小字,便是溯洄。”
沈苍苍:“……”
她怎么也没想到,晏锦还记得这件事情。
沈苍苍尴尬极了,一双杏眼更是转来转去,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晏锦的眼睛。
晏锦有些疑惑的看着沈苍苍,“苍苍,你这是怎么了?”
沈苍苍扯了扯唇角,压低了嗓音对晏锦说,“你不会真的打算把你表哥介绍给我吧?我可不要!方才,我是说笑的,大白哪里能换什么夫婿,况且我心里……”
“你啊!”晏锦伸出手捏了捏沈苍苍的手,无可奈何地说,“想的可真多!我是想着,你们既然如此有缘,也可以做个朋友!我表哥人很好,就是身子一直不好,很少出虞府大门!我想着,你既然来了,我们一起说会话,也好!”
沈苍苍尴尬的哈哈笑了两声,然后点头,“这样最好,最好!”
她方才误会了晏锦,以为晏锦要将她介绍出去。
沈苍苍不禁懊恼,自己把晏锦都当成什么了……
等晏锦穿戴好之后,沈苍苍才陪着晏锦出了大门。
虞家园子里的布置,皆是西域的风格,这样的宅子在大燕朝并不多见。
而且,虞家宅子的地势很好,花园无论何时瞧着,都是繁花似锦。
沈苍苍虽然早已见习惯了四季盛开的花卉,但是却从未见过虞家宅子里的布置。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的问晏锦,为何要这般布置。
晏锦对西域的东西研究的不少,所以每逢沈苍苍问上来的时候,晏锦都可以回答个所以然来。
最后,沈苍苍更是感叹,“你和沈砚山都知道这些,连义父也略懂。看来,就我不懂了……素素,来日,你得教教我!”
“好!”晏锦对于沈苍苍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一定教你!”
其实,虞家的宅子和精绝的某一处行宫十分的相似,晏锦也是无意在书中翻阅到的。
那本书残缺了不少,所以具体是哪里,她也没有查出来。
她的外祖母是精绝人。
外祖父为了讨好外祖母,会这样布置,也不是什么让她出乎意料的事情。
两人走了一会,才到了虞方的屋子里。
结果,婢女却告诉晏锦,虞方不在屋子里,而是出去找解先生了。
晏锦点了点头,想要折返的时候,沈苍苍袖口里的大白却突然探出头,像是看见了什么特别有兴趣的东西似的,头也不回的从沈苍苍袖口里爬了出来,直接游移到了虞方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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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似曾相识
大白的动作十分的迅速,连沈苍苍都没反应过来,便见它精神奕奕的进了屋子。
彷佛刚才那个倦怠的蛇,不是它一般。
虞方的婢女在虞家多年,早已见习惯虞老太爷养的各种小动物,所以此刻看见大白,也没有惊讶的低呼出声。
毕竟,不过只是一条小白蛇而已,她可是连大蜘蛛都见过。
晏锦瞧见沈苍苍目瞪口呆的样子,只好轻声试探问道,“苍苍,你要进屋去找找大白吗?”
在一边的婢女见晏锦这样说后,立即打起了帘子。
晏锦和虞方交好,她们自然是知道的。
沈苍苍闻言,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大白对于她而言是温顺的小东西,可对于外人而言,大白就是剧毒的毒蛇!她虽然有自信大白不会乱咬人,但是若是晏锦的表哥身上有大白不喜欢的味道,后果便不堪设想。
当初,晏惠卿身上带了雄黄,就差点激怒了大白。
沈苍苍进了屋子,便抬起头开始四处打量,寻找大白。
虞方的屋子很干净,周围的书籍更是摆放的整齐!不远处的紫檀木小桌上,还摆放着窑天青釉八卦香炉,一股淡淡的清新的香气,萦绕在屋子里,闻着让人觉得十分的舒心。
若是方才晏锦没有提起,虞方是她的堂哥,沈苍苍都要以为,这是一个女子的闺阁了。
太干净太整齐了……
沈苍苍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软榻上,只见大白缩成一团,懒洋洋的在上面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奇怪地说,“从未见过大白这样,也真是怪了!”
“大白虽然聪明,但是它也是蛇!”晏锦虽不是第一次进虞方的屋子里,但是也和沈苍苍一般惊讶大白的举动,“它或许是怕冷了!”
沈苍苍走到软榻边上,将大白拿起,放进袖口里。
大白显然有些不悦沈苍苍的举动,在袖口里甩它的小尾巴。
沈苍苍低声呵斥,“不要胡闹了!”
大白又挣扎了两下,似乎委屈坏了。
晏锦瞧着,安抚的笑了笑,“我表哥去了东湖,苍苍你要去看看吗?”
“都出来了,就去瞧瞧吧!”沈苍苍乖巧的走到晏锦身边,“素素,这件事情,你可别告诉他们!”
晏锦愣了愣,然后微微颔首。
虞方毕竟是男儿身,他虽不在屋子里,但是碍于晏锦和沈苍苍是女儿身,需要避嫌,所以也没有久待。
两个人从虞方的院子里出来后,又朝着东湖走去。
大雪已停,东湖外树林里的小径,已经被下人们清扫干净!远远的看去,在冬日里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沈苍苍陪着晏锦走了一会,遥遥地便瞧见了远处结冰的东湖。
水榭在东湖上显得十分显眼,周围白茫茫一片,而不远处的附近,还有一片绿油油的竹林。这一幕,瞧的沈苍苍眉眼里全是惊讶之色。
“这里!”沈苍苍叹了一句,“可真漂亮!”
晏锦顺着沈苍苍的目光望去,只见此时的东湖上,一片洁白!薄弱的阳光照在湖面上,更显得夺目。
只是下一刻,晏锦便留意到,不远处站着的少年。
树下的少年,姿态慵懒,手里握着一根晶莹剔透的白玉笛,眉眼里全是风情。
少年似乎在等人,似乎又觉得闲来无事,便抬起玉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
笛声清澈悠扬,音色清灵,这笛声彷佛能将人的烦恼,通通的洗涤去似的。
沈苍苍似乎也发现了晏锦的目光,也跟着晏锦一起看着树下的少年。
这个曲子,当真好听。
少年没有将一曲吹奏完毕,他突然停顿了下来,长而浓密的睫毛微颤!他抬起头,朝着晏锦和沈苍苍站着的方向看了过来,然后微微一笑。
沈苍苍不禁感叹,“素素,你表哥可当真是有才!”
晏锦尴尬的摇头,“他,不是我表哥!”
“咦!”沈苍苍有些惊讶的看着晏锦,“那他是……”
沈苍苍话音刚刚落下,少年便走了过来,他眼下的泪痣,显得他姿容更加秀气,“在下解舒,见过大小姐和郡主!”
沈苍苍愣了愣,看着解舒,好笑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在下早已听闻郡主姿容出众,宛如出水芙蓉!”解舒淡淡地笑了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沈苍苍挑眉,“你倒是很会说话!”
“在下不过是实话实说!”解舒将玉笛放在身后,饶有趣味的看着晏锦,又道,“不知大小姐和郡主来这里,可是来找在下的?”
晏锦闻言,嘴角微微一抽。
她总觉得解舒不安好心。
果然,下一刻解舒便又对沈苍苍说,“郡主,在下的笛音拙劣,污了郡主的耳了!”
“怎会!”沈苍苍赶紧反驳,“解先生客气了,你吹奏的很好,可以和沈砚山的箫声相提并论了!”
解舒听了之后,笑容里带了几分玩味,“其实在下最拿手的不是乐器,而是画技,在下……”
“解先生!”晏锦直接打断了解舒的话,“我表哥可在你这里?”
解舒被晏锦打断话后,有些哀怨的看着晏锦,眼神里全是楚楚可怜。
他觉得晏锦太不懂风情了,无奈之下只好说,“虞方他去前面的竹林里找东西了,说是等会回来!怎么,你找他有事?”
解舒话音刚落,沈苍苍袖口里的大白又挣扎了起来。
这次,沈苍苍反应极快,她将大白从袖口里拿出来后,大白瞪圆了粉色的眼,吐着小舌头,然后软若无骨的从沈苍苍的手里逃脱。
沈苍苍立即追了上去。
冬日里大白一直困倦,很少有如此灵活的时候。
沈苍苍追的十分辛苦,也忽略了晏锦和解舒的惊讶,更没注意到,他们还没有追上来。
东湖外的树林极大,最后大白绕来绕去,却绕到了一片竹林之中。
沈苍苍跑的极快,最后更是不小心踩滑,摔了一跤。
她坐在青石地上,看着大白消失在眼前,懊恼地说埋怨,“疼啊!”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温和的男音响起。
那个人的声音,似曾相识。
他说,“姑娘,你没事吧?”
385:终于等到你
姑娘,你没事吧。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沈苍苍的身子立即僵住了。
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更是感慨万千。
怎么会这么巧?
她曾在梦里,无数次听见这个声音。
他温和地问她,“姑娘,你怎么哭了?”
每一次,她都以为这个人回来了,却不想最后却是空欢喜一场,睁开眼什么都没有。
在她身边的,只有一条冰冷的蛇。
沈苍苍去外祖父家时,也无意经过那片竹林,然后停下脚步,一坐便是一日。
周围的竹林景色依旧如初,可那个人,却不见了……
那些回忆像是网一般,将她困在其中!
多年来,她都不能从这一面网里逃出来……
沈苍苍曾以为,她有生之年,怕是都不会见到这个人了。
而当年竹林里,那个少年和她早已淡漠如路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还被困在里面,傻傻的等着他回来,永远都出不来了。
尽管知道这些,沈苍苍却依旧不悔自己的选择。
她要用自己的时间来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那个人,值得她等待。
他还会回来的。
“姑娘?”男子似乎有些不解,又问道,“是不是扭伤了脚?”
他话音刚落,却见一条细长白色的小蛇,从竹林深处慢慢的游了出来,最后盘在了他的脚下。
沈苍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让心里的喧嚣慢慢地沉淀下去后。听着周围微风吹过竹林的声音,缓缓地敛起思绪。
她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转过身子,看着身后的人。
此时,男子正将大白搂在怀里,目光犹如融融春水,那张清澈如海水般湛蓝的眼,更是夺目!
他长的极好,眉眼里的稚气,已经全部褪去。周围诸般景色虽美,却不及他万分之一。
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绝色,也可以用来形容一个男子。
许多年前,她和这个人第一次相遇,他也是这般宛如一阵清风似的,吹进了她的心里。
沈苍苍眼眶微红,哽咽地唤了一声,“哥哥?”
男子在闻言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沈苍苍,微微一怔。
晏锦和解舒追上的来的时候,便瞧见沈苍苍紧紧地抱住虞方,不愿松开。
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不顾自己的形象。
沈苍苍哭的厉害,上气不接下气,“我等了你那么久,为何你才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知道不知道,我很生气,你出现的这般迟!我……我……很难过。”
没有人知道,她此时的心情。
她等了这个人多年,有时候午夜梦回,她也在想,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其实是不是和外人说的一样,不过是她的游园一梦。
昨日种种,如梦似幻,如烟雾一般缥缈。
尽管现在,她紧紧的抓住这个人的衣衫,更是闻着他身上的香味,连他的体温都能感受到。可沈苍苍却依旧觉得,这像是在梦里,她只要轻轻一眨眼,这个人就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晏锦和解舒有些错愕,下一刻,他们便听见虞方轻柔地安慰沈苍苍,“我不知道是你!”
虞方的声音很低柔,苍白的神色里,全是惋惜。
解舒认识虞方这么久,从未见过虞方露出这样的神色。
“对不住!”虞方将大白放进袖口里,大白匆匆的缠绕在他的手腕上,“既能相见,是高兴事,你怎么哭了?”
沈苍苍知道,他们能相见,的确是高兴事。可不知为何,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内心的伤痛和多年来的等待,在此刻全部变成了委屈,最后跟着她的眼泪,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年,竹林的少年醉人的眼,从逐渐模糊彻底的变成了现在的真实,他在——她亦在。
他们,终究是遇见了。
沈苍苍有太多的话,想要跟眼前的人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只是紧紧的抱住眼前的男子,直到最后不远处的解舒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解舒的动静不大,却让沈苍苍挪开了眼神,看着他。
解舒看着沈苍苍和虞方,叹了一口气,“我虽不知道你们为何如此激动,但是这毕竟是外面,若是被外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我若没记错,沈家世子刚来提亲,想要迎娶大小姐。大爷已经允了!你们可得,为她想想!”
虞方微微蹙眉,一张绝美的容颜上,露出几分惊讶。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方锦帕,给沈苍苍拭泪后,才问解舒,“姑夫答应这门亲事了?”
“恩!”解舒点了点头,又对站在身边的晏锦道,“方才忘记恭喜大小姐了!唉……”
他本来说着恭喜的话语,却又在最后暗暗的叹息一声。
这下,京城里的传言,怕是又要热闹一段日子了。
解舒叹了这一口气,却让虞方本来皱着的眉头,逐渐加深。
解舒在担心什么,他自然是知晓的……
薄相对沈砚山十分中意,所以在薄如颜和沈砚山传出定亲的谣言时,他也没有出面解释,任由这场谣言越传越剧烈。
明眼人都知道,薄相是想将小女儿嫁给沈砚山。
而且,定国公沈家在大燕朝的确是位高权重,连薄相和谢相都要给沈家的人几分薄面。
若是薄家和沈家联姻,那么来日,沈家的地位就更高了。
薄相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可沈砚山却不配合他……
当所有人都以为沈家会去薄家提亲的时候,沈家却来了虞府提亲。
最要命的是,晏季常还应允了这门亲事。
虞方想到这些,又看着双眼通红地沈苍苍,才开口道,“解先生,先去你住的地方吧,我们坐下说会话!”
解舒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这虞府没有地方比我哪里更安静了!”
沈苍苍紧紧地撰住虞方的衣袂,害怕自己一松手,这个人就不见了。
虞方本就和女子很少接触,他被沈苍苍这样的举动,弄的满脸通红。
跟在虞方身后的解舒,啧啧了两声,才对晏锦低声说,“我当真是没瞧出来,溯洄居然如此厉害,连郡主都能骗到手。”
晏锦:“……”
386:故人
解舒说完后,见晏锦不语,又低声跟晏锦埋怨了几句。
最后,他更是摇头道,“真是不妙,你和溯洄一样,怎么都是个闷葫芦!”
晏锦转眸瞧了一眼解舒,并未接话。
她此时的心里,其实有了个大概。
沈苍苍心心念念的人,是她的表哥……虞方。
前世,虞方最后想要见她,会不会想说的,便是这件事情?
可是,若虞方很早便和沈苍苍相识,为何却不愿意去找沈苍苍呢?偏偏要等到如今!
这里面的事情,诸多纰漏,却没有人跟她解释到底是为何。
晏锦唯一知道的是,便是沈苍苍这次,不会再和心上人分开了。
她误打误撞,居然让沈苍苍和心上人相遇。
缘分这个东西,当真是玄妙。
冥冥之中,有些事情改变,而缘分也在跟着改变。
解舒住在东湖的水榭上,尽管屋里早已烧起了炭盆,却依旧冷的人有些刺骨!这个地方的景色的确很好,但是确实也不是个什么好住处!
晏锦不明白,为何解舒会选择这里。虞府还有别的地方,既比这里雅致,又比这里更适合住人。
若是解舒提起,她小舅舅也不会不同意。
而且,解舒这个风流的性子,不应该会喜欢这里的僻静。
晏锦虽不明,却也没有问起。
三人进了屋子后,沈苍苍便挨着虞方坐下,一直问东问西。
在一侧的晏锦和解舒,根本插不进去半句话。
虞方似乎觉得这样不好,到了最后,更是生生的转移话题,说起了晏锦和沈砚山定亲一事。
沈苍苍将昔日的记忆慢慢的敛起,然后低声说,“哥哥你放心,沈砚山这个人,虽然嘴毒,但是本质却是不坏的。他对素素是真心的,而且……我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主动跟伯父提起,他的事情!我只是无意提起,素素敬佩义父,沈砚山便让伯父和义父一起过来提亲!”
“他……是真的想和素素过一生!”沈苍苍的声音有些沙哑,“哥哥,你信我!”
尽管前一刻在晏锦的院子里,沈苍苍还在嫌弃沈砚山,可此时,在虞方的面前,她却帮沈砚山说话。
她说的真诚,没有半分欺骗。
“我信你!”虞方的声音依旧温柔,只是本来露出病色的脸,此刻却有些红润,“当初,我在去清平侯府的路上,还多亏了世子出手相救呢!”
沈苍苍微微蹙眉,看着虞方便问,“哥哥,你的身子还没好彻底吗?”
她问的急切,虞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的身子自幼便是这样,一直不见好转!他想要瞒着沈苍苍,却也知道,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他绝美的面目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长而卷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仿若露珠划过花朵娇嫩的花瓣,留下一丝晶莹剔透的痕迹。
晏锦和解舒知道,这样是谈不下去了。
沈苍苍和虞方有太多的话要说,而他们在这里,不过碍眼的存在。
于是,解舒低声咳嗽几声,晏锦便和他不动声色的从内室退了出来,走到了一边的偏房内。
两个屋子距离不远,若是有什么大的动静,他们也能知道。
偏房内没有烧起炭火,解舒只好亲自动手,将炭盆点燃,又低声地说,“大小姐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这话从何说起?”晏锦看着解舒的身影,总觉得似曾相识!
解舒的动作迅速、熟练,和他平日里的样子,有些大相径庭。
他微微挑眉,转身看着晏锦,“明惠郡主如此喜欢虞方,怕是有原因吧!”
晏锦点了点头,却没有和解舒说起,这里面的原因。
解舒虽是她小舅舅救的人,但是他在她眼里,终究是个外人。
有些事情,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解舒似乎也看出了晏锦的防备之心,于是无奈的笑了笑,“大小姐,你把我当成敌人呢?”
“解先生为何要这样说?”晏锦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眉眼里全是疑惑,“解先生既是客,我又怎么会敌视解先生?”
解舒暗暗咳了一声,走到离晏锦不远处的地方,将窗户打开。
此时湖面上早已结冰,从屋子望出去,瞧不见周围的林子,所以显得有几分萧条。
“你方才也说,我是客,所以大小姐不信我,倒是情有可原!”解舒的声音低沉,“不过,大小姐也不用如此防备我!我是感激小爷的,若没有小爷,我怕是不能活着回大燕了!”
晏锦微微一怔,“回大燕?”
“恩!”解舒自嘲的笑了笑,“我不像大燕人?”
晏锦还未来得及回答,解舒又道,“也是,连我师父都说,我在西域诸国游历太久了,怕是连大燕的话该如何说,都忘了!呵,我怎么会忘呢?”
解舒背对着晏锦站着,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有些伤感。
这样的他,倒是有些出乎晏锦的意料。
那个人就这么站着,离她的距离却像是很远很远。
渐渐地,解舒笔直的身影,和她记忆里模糊的影子慢慢的重叠了起来。
解舒和她的表哥,关系很好!而且,表哥每次都愿意来找解舒,显然是十分的相信解舒的。
前世,她没有见到表哥,最后更是不知道,表哥为何那么执着要见到她。
晏锦更是大胆的猜测,眼前的解舒,会不会就是十三先生……
十三先生当年,喝醉的时候和她说过。
他说:“我怕死啊,我比谁都怕死,可是,虞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帮他们!”
他说的声音很小,当晏锦再次问他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若解舒真的是十三先生,那么昔日,他要告诉自己的秘密,会不会和表哥虞方有关系?
晏锦被自己大胆的猜测,吓的一惊。
屋外的寒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晏锦冷的打了一个哆嗦后,解舒似乎也发现了晏锦惧冷,便抬起手将窗户关了起来。
他的动作迅速,而晏锦的话音,也从他的身后缓缓地传了过来。
晏锦问,“解先生,你说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暂时改变吗?”
387:决定
晏锦话音刚落,解舒关着窗户的手,便僵了一僵。
他低声的笑了笑,“大小姐话本子看多了吧?一个人的容貌,又怎么会改变?”
“是吗?”晏锦想起重大夫那张和十三先生相似的容颜,淡淡地说,“暂时的也不行吗?”
她说的极轻,几不可闻。
语气里带了几分试探意味。
解舒没有转身,只是低声回答,“我不知道,我从不研究这些!”
晏锦听了,便没有再问起。
她不相信解舒,而解舒也不相信她。
他们彼此不相信对方,所以此时的她想要从解舒的嘴里知晓她想要的消息,太难了。
晏锦垂下眼眸,却听见解舒轻声说,“不过,你既是老爷子最疼的外孙女,那么我就必须要告诉你一句!若你并非真心喜欢沈世子,那么这门亲事,最好想办法逃掉!沈家的事情,从没有那么简单,你若不小心,送掉的可不就是你一个人的性命了!”
晏锦听了之后,微微挑眉,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解舒咳嗽了起来。
他咳的厉害,一张隽秀的脸,更是皱成了一团,似乎下一刻就要晕阙了过去。
到了最后,他已经扶着一边的椅子来支撑摇摇欲坠的身子。
晏锦赶紧站了起来,走到解舒身边,问道,“解先生,你没事吧?”
她话音刚落下,便看见解舒捂住唇的指缝里,溢出一丝鲜艳的血渍。
顿时,屋子便有一股血腥的气息。
“我去找大夫!”晏锦被解舒的样子吓到了,她转身便要出去找大夫,却听见解舒阻拦。
他说,“我无碍的!”
解舒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更是和晏锦脑海里的人物,重叠在了一起。
她昔日,也是见过十三先生吐血的。
不过那次,是十三先生忘记了吃药。
十三先生嫌弃药苦,本来畏寒又受了风寒的他,才会病情加重。
而且,十三先生年迈,身子一直不好,常年都是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而解舒,似乎也是如此……
可明明两个人的容颜差距那么大,而且连年纪都对不上,从外表上看来,根本没有一丝相同的地方。
晏锦觉得,自己的想法,甚是怪异。
解舒此时慢慢地缓了过来,他从袖口里掏出帕子,将唇边的血拭去。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风轻云淡,似乎方才吐血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解舒拭完血后,又道,“大小姐你坐下吧!”
晏锦皱着眉头,“解先生你身子,怎么会这般虚弱?”
“虚弱吗?”解舒笑了笑,惨白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风流的样子,“不过是咳嗽几声,约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解舒说完之后,看着晏锦明显不相信的神色,又尴尬地说,“当真不用请大夫,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的病情,我自己知道!”
晏锦微微敛目,“解先生会医术?”
“恩!略懂一些!”解舒有些泄气似的,声音很低,“今日的事情,劳烦大小姐不要声张!”
晏锦平静的看着解舒,总觉得这个人藏了许多秘密。
之前她看到的诸般事情,或许都是一个假象。
尤其是,方才解舒说起沈家的时候,言语里带了几分肯定的语气。
解舒知道的,比她多多了。
晏锦想了许久,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信他!”
“恩?”解舒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晏锦,过了许久才明白晏锦回答的是什么,然后笑着说,“沈世子运气不错,但愿他能对得起,你给他的信任!”
接下来,他们两个人便没有再说话。
彼此没有信任,说什么都不过是虚妄敷衍的谎言。
晏锦和解舒坐了很久,之后解舒更是咳嗽不断。
直到最后解舒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才起身说要回屋拿药,打断了沈苍苍和虞方的谈话。
沈苍苍显然不悦解舒突然出现,但是在看见解舒的脸色后,却也有些惊讶。
“郡主,无论你多喜欢溯洄,你要明白你是郡主!”解舒找到药丸后,服下后才有些无奈地说,“矜持啊,矜持啊!”
结果,谁知沈苍苍将头一撇,“矜持?这是什么玩意!有些事情矜持过头,便会失去机会!”
解舒扶额,感叹,“你还当真是沈世子的堂妹!这个脾气……”
“难道我说错了吗?”沈苍苍看着解舒,上下打量了几眼,“你这个人,说话磨磨唧唧的,有些事情,你不说出来,憋在心里谁知道你怎么想的?别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这下,解舒更是瞪圆了眼。
他扶着桌子,对虞方说,“走走走,你快带着她走,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解舒的脸色的确很难看,所以虞方也不好继续和沈苍苍在这里打扰。
等三人走出水榭的时候,沈苍苍想要跟虞方一起走,却被晏锦阻止了。
她看着晏锦,有些不解,“素素,你为何要阻止我?”
“这是虞府,是外面,苍苍你得注意言行举止。”晏锦皱眉,“男未婚女未嫁,两个人走到一起,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沈苍苍撇了撇嘴,“我不在乎啊!”
“你是郡主,自然没有人会说你什么!可我表哥呢?”晏锦知道沈苍苍有多思念虞方,可再思念,此时也应该收敛一些。”
晏锦说的认真,听的沈苍苍有些委屈。
虞方在一边叹了一口气,从袖口里将大白拿了出来,低声劝道,“苍苍你先同素素回去,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在!素素说的对,如今我们得避嫌,知道吗?”
“我……”沈苍苍皱着眉头,虽然不情愿,但是又碍于虞方的话,只好点了点头。
虞方见沈苍苍点后头,松了一口气,又安慰了她几句话后,才缓缓地离开。
等虞方走远,沈苍苍才看着晏锦,低声说,“素素,你是不是知道他是谁了?”
晏锦叹了一口气,看着沈苍苍的样子,“恩,我知道了!”
“我等了他很久,很久!”沈苍苍看着虞方消失的地方,“我不想再等了,素素我想好了,我这次回去,便要告诉伯父!”
晏锦有些不解,“什么?”
388:苦尽甘来
“我要退亲,我要和苏行容退亲!”沈苍苍神色里全是坚定,看着晏锦十分认真地说,“我要嫁给哥哥!”
虽然晏锦在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知道沈苍苍的想法,但是她真的没想到,沈苍苍居然会在此时跟她说明。
通往水榭的小径上,没有旁人。
周围的寒风,吹的晏锦有些睁不开眼。
沈苍苍笔直的站着,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晏锦静静的看着沈苍苍,最后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你当真想好了?”
“恩!”沈苍苍抬起眼,看着结冰的湖面,语气平缓,“我娘说,喜欢一个人,就要自己去追求!我一直都认为,我娘说的是对的,哪怕哥哥婉拒我,我也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我这一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若我连喜欢的人都不能选择,那么你说,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沈苍苍垂下眼眸,浑然不在意晏锦打量的眼光,“我不想做傀儡,我想为自己活!”
对于沈苍苍的话,晏锦显然有些惊讶。
她一直都知道,沈苍苍是个我行我素的人!
沈苍苍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喜欢一个人,便炙热。
讨厌一个人,便冷淡。
正是因为沈苍苍的性子,晏锦和沈苍苍相处的时候,才没有任何压力。
晏锦想了想,才对沈苍苍说,“你想嫁给我表哥,我很支持你!只是苍苍,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你现在暂时不能告诉定国公!”
“为何?”沈苍苍不解的看着晏锦,“难道,你也觉得我配不上哥哥吗?”
晏锦摇头,“怎会?表哥能娶你,是他的福气。只是苍苍,你是沈家人,你若退亲,自然会伤了沈家和苏家的两家的和气!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做事可以随意,可你也要想想,之后的后果!”
沈苍苍皱着眉头,她虽然不理解晏锦话里的后果是什么意思。但是,沈苍苍知道,晏锦是为了她和虞方好。
虞方身子不好,不能被外人打扰!而且,当年晋南王的余孽还没有彻底的被铲除,大伯父能护住她,却不一定能护住虞方。
她得为虞方着想。
沈苍苍点了点头,“素素,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听你话的!”
晏锦见沈苍苍答应后,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回了晏锦住的小院,将今日的事情,都默默的藏在心底。
等沈苍苍离去的时候,她同晏锦讲,会偶尔过来走走,不会太频繁。
晏锦见沈苍苍谨慎的样子,点头应了。
沈家的马车刚走,沈家去虞家上门提亲的消息,便彻底在京城里传开了。
众人在听见这个消息后,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沈砚山这样的人物,居然选择了晏季常这个‘夜叉’的女儿。
虽然也有人说晏锦像极了昔日的大虞氏,容貌是一等一的出挑,可身世和地位摆在哪里,晏锦能和沈砚山定亲,必然是高嫁,是天大的福气。
更是有人说,沈砚山瞎了眼,居然不选择薄家十二小姐,而是喜欢上了晏家的嫡小姐。
晏家,不过是个破落的小侯门,哪里能和薄家相提并论?
这个事情越传越烈!
但是,却没有人敢十分的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有个对这个事情很有兴趣的大臣,抱着必死的决心,跑去问定国公,是否真的有此事。
定国公看着这个人许久,笑着点头,“自然是了!”
之后,定国公更是对这个大臣说,“小儿成亲之日,希望大人能赏面来吃喜酒!”
那位大臣在听了定国公的话后,整个人都傻了眼。
他的官位不高,平日里能和高官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次,只是好奇的问了一个这个事情,却被定国公邀请……
他觉得,自己的运气也忒好了。
定国公的话在那一日便传了出去,之后刑部又传来消息,礼部侍郎温大人招供了,说自己当初是污蔑了晏季常,而且,还坦白了自己贪污的事情。
更让震惊的是,温大人招供了之后。程老将军更是说起了,当年宁州水库其实是晏季常设计的图纸,也是晏季常亲力亲为监造,而非已故洛大人。
洛大人不过是占了晏季常的功劳。
程老将军说完之后,还带了证人在朝廷上出现。
现在的沈家,显然是要帮晏季常找回公道的。
元定帝在知晓全部的事情后,也自知冤枉了晏季常,私下和晏季常说了会话。
最后元定帝皱眉,想了许久才说,“既然晏卿不在乎这世子之位,那么晏家的侯位也没必要世袭了!这次的事情,是朕错怪了你!晏卿是国之栋梁,工部尚书既身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么,他也不没有必要在这个位子上继续占着了!即日起,工部尚书一职,便由晏爱卿来担任!”
之后,元定帝还赏赐了晏季常不少金银,更是罚了晏三爷一年的俸禄。
元定帝的话,自然没有人敢反驳。
这下,晏季常直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晏家因为晏季常不愿意继承侯位,所以直接被元定帝收回世袭。
在晏老太爷去世后,晏家便不再是侯门了。
晏老太爷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气的当场晕了过去。
他守了一辈子的东西,就这样没了。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难以接受的了。
昔日那些嘲笑晏季常是夜叉的人,此刻跑到晏季常身边和晏季常道歉,更是有人为了巴结晏季常,便打起了虞家的主意。
一时,想要见虞老爷子的人,瞬间多了起来。
毕竟,现在若能和晏季常有关系,便等于和沈家有了来往。
沈家的人太过于低调,他们很少有接触的机会。
但是,虞家毕竟是商人,哪有银子来了,还要白白往外送的道理。
可他们,这次却想错了。
虞老太爷闭门不见客,最后更是连宅子都懒得再出。
有人说,虞老太爷最近一直在逗一对海东青。
至于这一对海东青,明眼人都知道,它是谁的了……
虞家和晏季常苦尽甘来,却也有人成了过街老鼠。
昔日,温润的君子晏三爷,如今却成为了众人的笑话。
和晏三爷一样成为笑话的,还有薄家的十二小姐薄如颜。
此刻,薄如颜在听了下人们打听到的消息后,将放在桌上的茶盏狠狠地砸在地上,“晏锦……又是她……怎么又是她!”
389:报复
薄如颜怎么也没想到,每一次都是晏锦,让她颜面扫地。
上次,是在沈家花宴……
后来,是在太后寿宴……
现在,连她瞧上的人,晏锦都敢来和她抢。
简直可恶。
“狐媚子!”薄如颜有些不甘地拍了拍身边的小炕几,眼里全是愤恨,“跟她娘一样,都是下/贱的东西。卑贱之躯,也敢来和我争高低!”
这京城内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未来的定国公夫人。
可是偏偏的,晏锦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让她措手不及。
她自幼,想要的东西,从未失手过。
对于沈砚山,从刚开始的不在意,变成了如今的执念和非得到不可。
薄如颜起初是没有见过沈砚山的,她认为沈砚山那样粗俗的武夫,是配不上她的!私下,薄如颜没少跟父亲埋怨,说自己不想嫁给沈砚山那样的粗鲁的武夫,她想要和姑母一样,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沈家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也不过是个臣子罢了。
当时,父亲训斥她,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最后,父亲更是叮嘱她,让她不要乱想,安安心心的等着,来日嫁入沈家。
薄如颜在听了父亲的话后,气的咬牙切齿。
不过或许也就是在哪个时候,她便也认了命。
在看到沈砚山的时候,薄如颜觉得沈砚山虽然是个鲁莽的人,但是碍于来日他们会是夫妻关系,她还是主动的和沈砚山说了话。
沈砚山长的很好,容颜隽秀,气质清冷。
他站在人群里,宛如天人。
周围的人,因为他的存在,也变成了庸俗的存在。
薄如颜想,其实沈砚山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这张脸,她很喜欢。
她放下架子,和沈砚山说话,结果沈砚山却懒懒的看了她一样,皱眉道,“你是谁?”
他问的认真,似乎当真不知道她是谁一样。
薄如颜愣了愣,最后才缓缓地开口,试探道,“世子不认识我?”
“你比我有名气吗?”沈砚山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我为何要认识你!”
薄如颜怔住,然后咬紧牙关道,“小女的家父,乃是当今右相!”
她不相信,她这样说,沈砚山还不知道,她是谁!
“右相大人?”沈砚山似乎想起什么,然后垂下眼眸。在薄如颜以为沈砚山要好好和她交谈的时候,沈砚山却说,“我听闻右相是个懂礼之人!难道右相没有教小姐你,一个女子要懂的矜持吗?”
薄如颜:“……”
沈砚山说完之后,便神色淡然的离开,留下一脸愤恨的薄如颜。
那一日,薄如颜被沈砚山气的晕了头,第一次觉得沈砚山这个人,当真是无礼,和传言里一样,粗鲁又没有才学。
空有一张容颜的绣花枕头,其实里面全是稻草。
之后,薄如颜生了很大的气。
直到后来和宁太太无意说起沈砚山,宁太太才掩嘴笑着说,“小姐怕是不知,有一招叫做欲擒故纵!”
薄如颜不解的看着宁太太,“欲擒故纵?”
“恩!”宁太太笑着说,“当年我和泰南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小孩子脾气!后来,他无意和我提起,说他这样做,不过是想吸引我的目光罢了!薄小姐你容颜出众,又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世子会这样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宁太太是户部尚书的爱女,更是西晏老太爷独子晏泰南的妻子,她的话,薄如颜自然是相信的。
私下,她和宁家温家的人交好,宁太太会同她说这些,也实属正常。
只是,薄如颜怎么也没想到。
这一次,沈砚山还当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连她父亲都愿意主动和沈家谈两人的亲事了,沈砚山却让定国公和程老将军,去虞家提亲,给足了晏季常面子。
沈家私下帮晏季常的事情,全部都是沈砚山在背后捣鼓。
连洛大人那件事情,都是沈砚山查出来的。
而洛大人,是她们的远亲……
这次皇上惩罚了工部的尚书,也撤回了对洛家的赏赐。这一切,像是巴掌一般,狠狠的打在了薄家的脸上。
薄如颜越想越觉得气。
屋子里站着的丫鬟和婆子,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声。
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白瓷瓶,里面的梅花开的正好。
薄如颜淡淡地说,“晏家那边如何了?”
跪在地上的小厮,在听了薄如颜的话后,赶紧抽了一口气冷气回答,“清平侯晕过去了,晏老太太一直在屋子里哭泣。晏三爷这几日称病,一直没有上朝,好像是三太太快不行了,所以晏三爷要陪着三太太!”
“呵,这个时候还在装痴情,也不嫌恶心!”薄如颜抬起眼来,涂着蔻丹的指甲,在烛火下显得圆润,“我记得前几日,宁太太曾无意和我提起,晏家还有个四小姐,是不是?”
小厮点了点头,“回小姐话,是的!四小姐来见过你几次,但是……你忙,没空见她!”
薄如颜纤细的眉,微微一蹙,“我是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既然是宁太太介绍给我认识的人,那么我见见也好!”
小厮听了薄如颜的话后,皱着眉头,有些不安地说,“可晏家四小姐,是晏三爷的女儿!小姐这个时候见她,会不会……不太好!”
“她父亲是她父亲,她是她!”薄如颜冷冷的地笑了笑,“况且,我见她的事情,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现在的清平侯府,居然会因为一个夜叉和狐媚子,变成现在这个凄惨的境地!我有意抬举她,不知她识不识这个抬举了!你快去吧,说我愿意见她!”
薄如颜向来说一不二,此时的她,言语里更是不耐烦。
小厮知道自己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只好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薄如颜将手紧紧的收拢,低声咒骂,“狐媚子,敢动我的东西,等着!”
夜已经深了,薄如颜还未睡下,而晏锦也没有睡下。
她刚沐浴完毕,发丝还有些湿润……
此时的晏锦,捧着一本沈砚山托人送来的话本子,正看的津津有味。
过了一会,香复推门而入,疾步走到晏锦的身边低声地说,“小姐,清平侯府那边有动静了!”
390:自寻死路
香复话音落下后,晏锦却一点也不惊讶。
她很早便猜到了这些。
晏家人骨子里不止薄情,更是记仇、懦弱、卑鄙。
虎毒尚不食子。
祖父费尽心思想害父亲,却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现在的他们,也不过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前几日,祖母亲自在小厨房做了点心来看父亲,说想和父亲说会话。
她声泪俱下,说自己昔日被雀儿啄了眼,才会做出那些愚蠢的事情,希望父亲能原谅她。
最后晏老太太更是希望,年后能和晏老太爷一起搬到父亲的新宅里,想亲眼看着小虞氏腹中的孩子出生。
晏季常听了之后,只是淡淡地说,“当初分家,我念在父亲和母亲不舍三弟,才将祖宅让了出来给父亲和母亲居住!儿子现在的新宅太小,会委屈了父亲和母亲!”
“怎么会!”晏老太太以为晏季常终于松了口,便紧紧地抓住晏季常的袖口,笑着说,”我和你父亲怎么会嫌弃你,你可是我们的儿子啊!”
晏季常将晏老太太的手,从袖口上拿下,语气不改,“可我,早已不把自己当你们的儿子了!当初,是清平侯在外说我不孝,不配做他的儿子,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如今连圣上都知道了,清平侯却又想反悔?哪有这样的道理!其实,这样也好!晏老太太,冬日雪地难行,你还是好好在家里养身子吧!”
他说完之后,便对外唤了一声,“吉祥,送客!以后,晏家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事,不用再和我禀报!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们!”
晏老太太自然没想到,一向好相处的晏季常,居然会这样对她说话。
她哭着看着晏季常,眼里全是不甘,“你如今飞黄腾达了,便忘记了,你是晏家人!晏季常,我可是你亲生母亲!”
“晏家的晏季常,早在当年替老太太挡住炭火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晏季常看着晏老太太,冷冷地说,“老太太你忘记了吗?是你亲手杀死了他,如今又来哭泣,何必呢?”
晏季常说完,便挥了挥手,让人送晏老太太离开。
晏锦是从吉祥的嘴里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当时有些惊讶父亲的举动,也觉得父亲这样做,其实很好。
快刀斩乱麻。
祖父和祖母从不把父亲当人看,私下更是厌恶父亲!他们既然如此不喜父亲,就应该早早的和他们撇清关系。
至于祖父和祖母想继续闹,那么他们也不怕。
整个京城都知道当年祖父和祖母的所作所为,尤其是祖父宠妾灭妻的事情,更是闹的人尽皆知。
沦落为笑话的,从不是她父亲,而是晏家的其他人。
如今晏家人的处境十分的糟糕,连破落的小贵族都比不上。
晏锦知道,哪怕祖父和祖母认命,她的三叔也绝对不会这么快认输。
所以,这几日,她吩咐阿哒带着人在外监视清平侯府内的一举一动。
果然,不出她所料……
有些人,终究是按耐不住了。
“是谁?”晏锦拢了拢垂落在额前的发丝,继续翻阅着手里的话本子,漫不经心地说,“做了何事?”
“是四小姐!”香复福身压低了声音回答,“她去了右相的府中,奴婢瞧着,怕是去找薄家小姐的!”
晏锦翻阅着书的眼神微顿,然后想了想才说,“让阿哒继续盯着她!”
她说的平淡,似乎薄如颜和晏惠卿会纠缠在一起,一点也不让她意外。
晏锦的情绪平淡,香复却有些担心,“小姐,你说十二小姐会不会帮四小姐?”
“帮她?你太看得起晏惠卿了!”晏锦将书合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薄如颜向来自负,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她又怎么会放低身份去帮晏惠卿,我瞧着她会找晏惠卿,无非是想让晏惠卿当她的棋子!呵,她这样做,简直是自寻死路!”
晏惠卿绝非纯善之人,薄如颜像要控制晏惠卿,太难。
薄如颜只是性子刁钻,说话刻薄了一些,若要论起心计,她和晏惠卿比,便是差了一大截。
薄相聪明一世,却教出如此糊涂的女儿,当真是可悲。
其实,晏锦早就知道薄如颜会记恨她。
薄如颜那种性子,若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自己得不到,也要全部毁掉。
薄如颜自然是喜欢沈砚山的,所以昔日才会纵容那些谣言。
不过至于薄如颜喜欢沈砚山是因为沈家的地位,还是沈砚山的容貌,晏锦便不知晓了。
可爱情这个东西,只有两厢情愿才会被祝福。
薄如颜想要毁掉沈砚山,也要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晏锦揉了揉眼,觉得眼角有些酸涩。
她最近看的话本子不少,而且沈砚山也纵容她,时常让宋潜送东西过来。
这个时候,香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晏锦道,“小姐,今儿老爷子被老太太训斥了!”
“恩?”晏锦听了,好笑地说,“外祖父又做什么事惹外祖母生气了?”
香复也笑了起来,“老爷子太喜欢小黑和小白了,也想去买一对海东青回来!可小姐你也知道,海东青这样的神鹰,不是用银子就能买到的。可老爷子偏偏不相信,结果……又买了一对蠢鹰回来!”
“外祖父被人骗了?”晏锦不禁瞪圆了眼,她的外祖父从商多年,一向狡诈,居然也有被人骗的时候,“多少银子没了?”
香复将晏锦摆放在桌上的书收了起来,“足足五千两银子呢,若不是世子知道的早,赶紧吩咐人去追了回来。这五千两银子,怕就是彻底没了!后来,老太太知道了,便生了大气,说是要将老爷子的买的蠢鹰拿来炖汤给小姐你喝!”
晏锦怔了怔,有些惊讶地,“沈砚山亲自吩咐人,去找那五千两银子?”
“恩!”香复点了点头,“世子在乎小姐您呢,这几日老太太和太太都对世子都赞不绝口!”
晏锦听了,却缓缓地垂下了眼眸。
在她的记忆里,沈砚山是最怕麻烦的一个人。
可是如今为了讨好虞家的人,他居然也会放下身段去做这些事情。
原来,被人爱着,是这样的一个感觉。
暖暖的,像是尝了世上最甜的蜜饯似的。
这样的感觉,真好。
等香复伺候晏锦歇息的时候,晏锦却突然开口道,“我记得堂姐身子已经痊愈了,香复,你让阿水准备好马车,明儿我们去西晏拜访!”
391:西晏之中
其实,前几日她便该去西晏拜访,却因为晏温婉一直身子不适,不得不推辞了去拜访的日子。
年关将至,天气越来越寒冷,一股股寒风吹的人直哆嗦。
虞方和解先生畏寒,两个人都在寒冬里病倒了。
沈苍苍担心虞方的身子,食不下咽。
若不是虞方婉拒沈苍苍的提议,沈苍苍怕是连宫中御医都要大张旗鼓的请来虞家了。
沈家送了不少的药材和补品来,给虞方的东西,她也有一份。
虞老太爷行商多年,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但是,沈家这次送来的东西,却依旧让虞老太爷目瞪口呆。
这里不少药材,都是贡品,给皇家用的!
常人,哪怕倾家荡产,都买不到这些东西。
晏锦看着沈家送来的东西,最后也分了不少给解先生。
而且,她还特意将昔日十三先生开的药方也给解先生也捡了几贴药,让解舒好好的服用。
很快,解舒那边便传来消息,说多谢晏锦的好意。等他身子痊愈了,会亲自来感谢。
晏锦闻言只是挑眉,没有婉拒解舒的提议。
她既能再活一世,便不想再被人瞒在鼓里。
外祖父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在很多事情上,他都瞒的滴水不漏!他在晏锦的面前,很少会提及已故的大虞氏……而虞老太太也是如此,不该提起的人,他们绝对不提,不该说的话,他们绝对不说。
正是因为他们的严谨,说话小心翼翼。
晏锦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更不简单了。
今儿一早,西晏那边传来晏温婉身子已经痊愈的消息,晏锦想着,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香复闻言后,低低回道,“奴婢知道了,小姐你早些歇息!”
“恩!”晏锦合上眼,没有再多想。
她最近最担心的,不是薄如颜和晏惠卿,而是她寻找多日,都没有消息的季姨娘。
有些人,就像野草一样。
若不除根,春风吹,又会再生。
想要高枕无忧,就该知道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这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醒来,晏锦匆匆地用了早膳,便同外祖父和外祖母支会了一声,才上了马车朝着西晏驶去。
当年,祖父无情,害怕伯祖父抢了他的世子之位,更是心狠将伯祖父赶了出来,之后连伯祖父的名字,都不愿意再写在晏家的族谱上!他不愿意写,而伯祖父也不愿意入,他恨透了祖父无情,搬出来多年,都未曾和晏家有来往。连去世的时候,都再三叮嘱子女,不许和清平侯的人来往,不许入清平侯府的族谱……
他一字一句都透着恨意,到死都不愿意原谅祖父。
堂伯晏世祯孝顺,为了让父亲瞑目,便应了下来。
当年,若不是父亲和堂伯都属工部,两个人性子相处融洽,而且堂伯又可怜当年的父亲,被薄情的祖父如此对待!这西晏和清平侯府,怕是真的是不会再往来了。
祖父为了一个侯位,逼的庶弟出走,一个好好的家族,被拆的七零八落,当真是狠心。
如今,他心心念念的侯位,也会在他去世的时候,陪着他一起埋葬。
清平侯府晏家,终究会成为过去,也会成为笑话。
大雪虽已停,但是青石地上却依旧有些潮湿,驾着马车的小厮,十分小心谨慎!正因为如此,马车比往日慢了不少。
晏锦闭目养神许久,马车才慢悠悠地进走了胡同里停下。
香复打起帘子,对晏锦笑,“小姐,到了!”
晏锦闻言,睁开眼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西晏的府邸比清平侯府小了不少,但是伯祖父是个读书人,又喜欢清静,所以西晏的府邸虽不大,但是里里外外却布置的十分优雅!从墙头斜溢出的梅枝,上面的花已经打了花骨朵,用力的吸一口气,还能闻见梅花清雅的香味。
这一条胡同,不少人都种了梅树。
一眼望过去,晶莹剔透的枝头上,一片粉色。
晏锦站稳了身子,便瞧见站在府外的晏温婉。
晏温婉依旧如往日,娴静得如同这枝头上的梅,既脱俗又清雅。
“堂姐!”晏锦赶紧走了上去,福身行礼,“你怎么出来了!屋外天寒地冻的,若是冻坏你的身子,便是我的不是了!”
“我就站了一会!”晏温婉看见晏锦,清秀的容颜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快进屋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晏锦点了点头,便跟在晏温婉的身后,进了西晏的院子。
西晏府邸里的景色,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虽是寒冬,景色却依旧清雅别致。
两个人进了抄手游廊,晏锦想要往左走的时候,晏温婉唤住了她,“我如今不在听雪院住了!”
“堂姐不是最喜欢听雪院的池子了吗?”晏锦记得,晏温婉住的那一方小院,十分的安静!在小院的西侧,有一方小池塘,里面养了不少的鲤鱼。
晏温婉时常会坐在池子边上,看着池子里的鱼,小酣。
晏温婉笑了笑,轻声道,“听雪院太吵,我搬到碧桐斋了!”
晏温婉说完之后,便亲自给晏锦领路。
她说的从容,晏锦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晏锦知道这西晏,没有任何一个院子,比听雪院更安静适合人居住了。
碧桐斋位于府邸的北方,院子里有些潮湿不说,更是有些阴气森森的!不远处更是晦气的种植了几颗槐树,瞧着有些瘆人。
晏锦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喜欢懒洋洋喜欢晒太阳的晏温婉,居然搬到了这个地方。
莫非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子虚弱,不会长命,所以才会如此自暴自弃。
但是,晏温婉若要自暴自弃,又为何等到今日呢?
晏锦微微蹙眉,不由地多打量几眼碧桐斋周围的景色。
“我呀,怕热!”晏温婉似乎也察觉晏锦的神色,又解释道,“这里,我很喜欢!”
晏锦收回目光,微微颔首,“不过,还是听雪院适合堂姐一些!”
“在哪里都一样!”晏温婉吩咐了丫鬟给晏锦沏茶,然后又屏退了左右,才轻声地说,“我这几日病着,也不得空见你!素素,你别放在心上!今日,我已经将何氏带来了!”
晏温婉说完,便拍了拍手。
晏锦瞧见,从晏温婉闺房的内室里,走出来一个狼狈的妇人。
392:何氏的身世
只不过是短短数月,何氏就像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昔日那个优雅又沉稳的女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银发横生老妪。
若不是她气质依旧如往昔,晏锦都要以为,眼前站着的人,并不是何氏了。
从前,晏锦是不喜何氏和季姨娘的,对她们自然有不少偏见。
后来这个偏见,也就变成了不待见。
做恶之人,又何必对他们心存仁慈。
纵使有千万个理由和不幸,也不该拿这个做借口,去残害其他无辜的人。
如今晏锦再次看见何氏的时候,心里只是闪过岁月变迁催人老的念头,却没有半分可怜。
自作孽,又何需外人怜悯!
“见过大小姐!”何氏跪在晏锦的身前,眉眼里全是疲惫,“多谢大小姐,您还愿意见我!”
晏温婉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晏锦说,“我先去小厨房看看点心准备的如何了,晚些再来陪你!”
何氏和晏锦的事情,必定涉及清平侯府。
哪怕晏锦不介意她知道,晏温婉却依旧想要避开。
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晏温婉执意要离开,晏锦也没有挽留。
晏温婉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后,对站在屋外的小厮和丫鬟道,“盯着屋里,别出什么事了,伺候好晏小姐,知道了吗?”
“奴婢知道了!”站在屋外的下人们,立即福身行礼。
晏温婉让贴身婢女扶着自己去了小厨房,留下了晏锦和何氏还在屋子里。
碧桐斋很潮湿,因为位于北方,见光不多的缘故,周围的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尽管屋子里燃着浓郁的沉香,却依旧掩盖不住腐败的气息。
晏锦从袖口里拿出锦帕,轻轻的揉了揉鼻翼,才开口道,“你向来是聪明人,便也知我来见你,是为何!”
“奴婢知道!”何氏凄惨的笑了笑,声音沙哑,“小姐不想问问,奴婢究竟姓什么吗?”
何氏的话,却让晏锦莞尔一笑。
昔日,先帝尚在世的时候,曾封了三王。
宁王温述华。
晋南王庄叶。
淮安王萧逞绥。
三人起初皆为国之栋梁,可后来在晋南王开始造反的时候,宁王也起了兵。这里面唯有淮安王,一直安分,没有擅自跟随。
后来,晋南王和宁王全军覆没,更是被抄家,连亲戚都遭了连累。
而淮安王萧家,也在一夜之间,全族人皆中毒而死。
淮安王一族死的诡异,尤其是淮安王的妻子,更是惨不忍睹。
昔日高高在上的王妃,死的时候衣不蔽体,腹中的胎儿更是被人剖出,砍成了碎片。
萧逞绥唯一的儿子,也被人活活的烧死,变成了黑炭。
据说,当年亲眼见过淮安王萧家被灭门的场景的人,几乎夜夜噩梦。
那个场面,太凄惨了,也太可怕了。
仿若人间地狱。
淮安王萧逞绥没有造反,却也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很多人都以为是纪燕皇室做的,后来却查出来,淮安王一族会遇害,是因为他没有答应和宁王勾结,被宁王的余孽害死。
正是因为如此,宁王温家一族,最后被诛了九族,来给淮安王萧家陪葬。
人死不能复生。
哪怕先帝让人诛了宁王的九族,淮安王一族也不能活过来了。
人们在为淮安王惋惜的时候,刚登基的元定帝也立下了二十年内不再封王的诏书。
几年时间,三位藩王,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晏锦看着眼前的何氏,她虽跪在地上,但是身形却笔直,然后低声地说,“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原名应该是庄疏影,晋南王最小的女儿!”
晏安之给她送来枫叶的时候,晏锦曾试探过何氏。
那时何氏虽然掩饰的很好,却依旧露出了破绽。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惶恐。
恰好这是一丝不安,让晏锦更加肯定,何氏和这枫叶有关系。
之后,她便去查晋南王的事情。
晋南王有六子三女,其中最小的女儿庄疏影,因为生下来和晋南王命格相克,便被寄养在外祖父家里。
庄疏影的外祖父家在金陵。她在金陵一住便是十多年,在这个期间很少和晋南王见面。
晏锦之所以敢肯定何氏是庄疏影。
是因为金陵最出名的,便是秋日盛开的枫叶。
远远的看去,一片血红。
“小姐,你怎么知道?”何氏惊讶的抬起头,一脸错愕。她看了晏锦许久,才自嘲的笑了笑,“我都快忘了,当初小姐曾找过我,给我看了那些枫叶!”
此时的何氏,不再是那个晏家可怜的下人,而是晋南王的小女儿庄疏影。
她垂下眼眸,“小姐,你既知我是谁,便肯定也知道我有事求你!所以,我会将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只是求求你,放过我外祖父一家吧,他们已经年迈了,我只想让他们安稳的再过几年好日子!”
她自幼长在金陵,和外祖父一家一起生活。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很少出现。
哪怕父亲出现,每次都是在和外祖父气争执,偶尔父亲说话过重,外祖父会气的浑身哆嗦。
她年幼不懂事,每逢外祖父和父亲争执,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安静的坐在外祖父身边,那里都不去。
外祖父抑郁一会,见她乖巧,都会重新笑起来,从怀里掏出蜜饯给她尝。
许多年过去了,何氏至今都记得外祖父给她尝的蜜饯,真的很甜。
那是她这一生,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只是可惜,再也回不去……
“起来说话吧!”晏锦摆了摆手,又道,“要让我答应你,并不难!我只想知道,你和季姨娘身后的人,到底是谁!他这些年来,为何要如此对晏家!还有……我生母当年,为何会出那些事情!我有许多疑问,你若老实的回答,我要护住你外祖父一家,也并不是难事!”
庄疏影知道,晏锦说的不是假话。
如今的晏锦,不再是昔日闺阁里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晏锦聪明也有手段。
所以,她想了许久,才决定来找晏锦。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想要拦晏家大小姐的马车,却拦成了西晏大小姐晏温婉的马车。
这一切……
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庄疏影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结局。
393:昔日真相
早已被尘埃掩埋在脑海里的记忆,因为她的不得已,又要重新慢慢的找了回来。
庄疏影坐在离晏锦不远的凳子上,看着晏锦的容颜。
少女的容颜姣好,白皙的肌肤宛如精益剔透的羊脂玉!
若是仔细看,肌肤上面的绒毛都能看的清。
当年的她,也曾有过这样好的年纪。
无忧无虑!
只是后来,再也没有后来了!
庄疏影低头,笑了笑,“前些日子去世的洛大人,曾是我的公公,不过只是曾经了!当年,父亲造反,外祖父为了保住我,便允了我和阿成的亲事!”
那年,花开的正好,朵朵娇艳。如今,她都还记得庙会上,弥漫的花香。
她在庙会上遇见了洛成,很快便对他有了好感!
起初,外祖父不允她和洛成的亲事,他们两个的门第差的太远。而且,外祖父总说洛家人城府颇深,和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她是晋南王的女儿。但是,少女的心一旦沦陷,便什么样的话语,都再也听不进去了。
为此,她和外祖父起了争执,差点和洛成私奔。
当她父亲造反的时候,洛家更不知该站在那个位子上了。
后来,洛家继续提亲,没有避嫌。
其实洛家人想的很简单,若她父亲造反成功,她便是公主,若她父亲造反失败,洛家也可以拿她去换去新帝的信任。
她那时不知这些,只是一心想和洛成在一起。
庄疏影知道,外祖父会允许她嫁去洛家,是因为洛家是薄家远亲。若是她有了洛家的骨血,或许还可以逃过一劫。他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女婿会造反成功。
可是,外祖父太小看洛家人的无耻了!
她父亲造反失败后,她爱入骨髓的男子,居然要将有了身孕的她,要送到元定帝的手里,去换取帝王的信任。
庄疏影怕极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丈夫的眼里,权利比她和孩子还要重要。
她质问洛成,“你可曾有那么一点点爱过我?”
洛成的面目如往昔一般,没有半分改变,“阿影,你应该知道,若你不是晋南王的女儿,我和你,是没有以后的!”
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快要熬不下去了。
最后,她不甘心孩子就这样没了。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洛家逃离了出来,却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
那个人在遇见她的时候,挑眉说,“小影?”
“你是谁?”庄疏影看着那个人,恐惧极了,“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那个人笑了笑,“我不送你回去,你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时,她走投无路。
不敢回金陵去找外祖父,更不敢去其他的地方。
跟不跟这个人走,其实都是绝路。
她选择了相信……
结果,这个人对待她很好,还让她唤自己哥哥。
庄疏影想到这些,苦涩的笑了笑,“我被骗了第一次,却愿意相信他人第二次!那个哥哥啊,我也信了他!觉得他是君子,可是现在想来,他不过只是拿我当棋子罢了!我在他安排的地方住了几个月,最后难产生下孩子!我以为,我这一生,就这样过了……可孩子,却夭折了!哥哥很担心我的身子,最后便让我去晏府,伺候一个人,帮他监视周围的人的举动!”
“我那时生不如死,却想着要报恩!”庄疏影眼眶微红,“他会留意晏家,其实并非是因为清平侯多么的出色!而是因为,虞家!”
晏锦听到这里,微微蹙眉,“他想要,虞家的家产吗?”
“不止是这些!”庄疏影抬起头看着晏锦,笑着说,“虞老爷子怕是没有告诉小姐你,外面传言虞家有宝藏,其实并非是虚言吧?虞家不是世家,论起来也算一夜暴富!之后,虞家虽然开始经商,但是昔日的那些事情,却依旧抹不掉!”
庄疏影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揉了揉眼。
晏锦其实一直都在猜测,这些人会对付晏家,并非是因为外祖父多么厉害!他们一直防范的,都是她的父亲。
当年,父亲的名声很差,除了略有才华外,几乎一无是处。
但是,她的生母是高高在上的虞府小姐,而且容颜堪称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一手琴技更是羡煞了不少的人!生母会选择父亲,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个脑子被驴踢了的决定。
而且,不止她生母的脑子被驴踢了,连同意这门亲事的外祖父,也被驴踢了脑子,才会傻乎乎的同意这门亲事。
毕竟那会的清平侯府不过是个破落的小侯门,连京城里许多新贵族都比不上!
晏锦想着这些,眉头皱的成厉害了。
她的生母,当年为何会嫁给父亲?
父亲想要护住虞家,也是力不从心的。
其一是因为父亲被毁了容颜,官位不会太高。
其二是因为父亲和祖父不和,晏家绝对不会成为父亲的助力。
庄疏影像是知道晏锦想什么似的,淡淡地说,“其实虞大小姐当初的选择,是十分正确的!唯有大爷,是真心对她好,也不会打虞家那些家产的注意!一个男人,为了护住你,愿意拼出性命,那么这一生,便也值了!不过……”
庄疏影说到这里顿了顿,“哥哥当年怀疑过,你生母和谢家有来往!”
“是吗?”晏锦冷冷的挑唇,“因为怀疑,所以杀了我生母?”
庄疏影点了点头,“因为怀疑,所以便要杀了!长瑞公子是左相谢良恬唯一的孩子,若是长瑞公子死了,那么谢家将会绝后!哥哥曾怀疑你和阿宁……”
“我和阿宁?”晏锦一脸无奈,“长瑞公子去世的时候,母亲刚嫁入晏府。几年后,才有了我和阿宁,我们怎么会和长瑞公子有关系?”
庄疏影尴尬的低下头,无奈地说,“我的意思是,哥哥怀疑,你和阿宁是左相的孩子!”
晏锦:“……”
简直荒唐!
“后来发现不是了!”庄疏影怕晏锦乱想,赶紧说道,“长瑞公子去世后,左相没有再娶,是因为当年左相为了不让夫人受生育的苦,吃了再也不能让夫人有孕的药!所以……他没有让女子怀孕的能力了,你和二小姐,自然是,大爷的孩子。”
晏锦在听了这个事情后,眉眼里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谢良恬还当真是个厉害的人物,他居然为自己心爱的女子,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394:保全
或许是因为传统的缘故。
在许多人的心里,女子不过是个生育的工具。
那怕最初彼此也有感情,到了最后,也会被这花花绿绿的世界吸引,忘记了最初互相的誓言。
谢良恬是个例外……
他知道女子生育的痛苦,在妻子为他生下儿子后,便选择了药物,伤了自己的身子。
从此,他虽然还能和夫人行周公之礼,却再也不能让夫人有身孕了。
后来,谢良恬的夫人去世后,他也未曾再娶。
谢瑞是他唯一的儿子,却也没有辜负他的器重。
谢瑞才华横溢,容颜更是出众,他走到哪里,都会迅速的围上来不少女子!只是,这样出众的一个人,却因为和晋南王有来往,被赐了毒酒。
他还那样年轻,还有许多以后……
因为这杯毒酒,便再也没有了。
晏锦想到这里,不禁开口询问庄疏影,“长瑞公子当真和你父亲来往甚密?”
“我不知道这些!”庄疏影摇了摇头,“不过父亲的确是无意夸过长瑞公子几次,其他的,我便不知道了!”
长瑞公子的死,许多人都惋惜,连晏锦知道了真相,都觉得谢良恬其实有些无辜。
古往今来,帝王对那些威胁到自己帝位的人,都不会留情。
淮安王萧逞绥全家被灭族,场面惨烈!虽说之后调查是宁王的余孽做的,但是实际上的证据,却没有!
无非是空口凭说罢了。
这一切,或许就是纪燕皇室做的!
毕竟那会,晋南王和宁王都造反了,谁也不能保证,淮安王不造反。
他们害怕。
至于长瑞公子,他的父亲是当朝左相,而他本就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天文和用兵都很精通!这样的人,来日必定是国家的栋梁。相反,若是长瑞公子到了晋南王的手里,对于纪燕皇室而言,便也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
所以,在许多人盛传长瑞公子和晋南王有来往的时候,纪堂皇室秉着‘宁可错杀千人,也不放过一人’的信念,赐了长瑞公子毒酒。
只有这样的人死了,他们才能高枕无忧。
可他们却忘了,这是谢家唯一的后人,是一个忠臣唯一的子嗣。
谢良恬失去唯一的儿子,虽然痛彻心扉,却依旧将辛酸放进肚子里,依旧为国效忠。
忠心二字,压的他快喘不过气了。
晏锦无法想象,这几年谢良恬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而且,元定帝对他显然也没有太多的信任之心,连他手里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不少……
尽管如此,谢良恬却依旧未曾辞官。
“哥哥想要虞家的宝藏,所以才让我去陪季姨娘!”庄疏影自嘲的笑了笑,“那个时候,我刚没有了孩子,而季姨娘恰好有了身孕,我便将那些感情,给了这两个孩子!小兰和小殊虽然性子嚣张,但是本性却不坏!小姐,当年哥哥只是放出消息,怀疑谢家和虞家有来往,晏老太爷便杀了虞大小姐!若不是太太选择保小,你和二小姐,怕是……哥哥对大爷多少有些忌惮,所以并不敢自己动手。若一定要说罪魁祸首,乃是晏老太爷啊!”
晏锦听了这些话,本来摊开的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现在祖父落得如今的境地,也是他自找的。
如此狠毒、狼心狗肺之人,让他看着他最想要的荣华富贵,一日一日的消失在他眼前,才是最大的报复。
庄疏影咳嗽了两声,身子的不适让她觉得疼痛难忍。
当年难产留下的病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痊愈。
庄疏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股疼痛忍了下去后,才继续说,“哥哥从未和我说过他的姓名,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认识我!不过……”
庄疏影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面色里全是屈/辱,“他喝醉的时候,曾和我一夜……他的右手胳膊上,有红色的胎记!季姨娘和我都是帮他做事情,晏三爷也是如此!他想要什么,他从没有说过,但是……我觉得,他想要的从来不少!”
“季姨娘是如何认识他的?”晏锦皱眉,“季姨娘很小便去了虞家,不该认识他的!”
庄疏影摇头,“这个我不知,不过,我只知道,当年季姨娘差点饿死了,被人所救!救季姨娘的人,她一直以为是晏三爷,其实……救季姨娘的人,并不是晏三爷,而是和晏三爷相似的青竹!后来,季姨娘有了青竹的孩子,也是个……孽缘吧!”
庄疏影说完,叹了一口气。
晏锦想起季姨娘对三叔的喜爱,甚至为了三叔付出了不少,结果却是爱错人了。
想来当真是可笑。
“季姨娘她,不可怜!”晏锦将握紧的拳头缓缓地松开,“若她没害人之心,哪怕再喜欢三叔,也不会做出这样背弃主子的举动来!她以为三叔救了她,可她为何不想想,若不是我母亲,季家所有人怕是早就饿死了!斗米养恩,担米养仇,有些人,不值得别人对她好!而且,再悲惨的过去,也不能成为害人的借口!”
庄疏影愣了一愣,然后不再言语。
如晏锦所言。
一个人心里若是没有哪些恶毒的想法,无论外面的人怎么诱惑,也不会犯错。
季姨娘,的确不值得可怜。
一个人的可怜,不是用来杀人的借口。
庄疏影曾以为自己饱读诗书,道理比外人知道的多多了。
可如今想来,她依旧是被人左右了。
当年,她其实应该早早就看透了那个所谓的哥哥……
或许,她的孩子会死,也和哥哥有关系。
她失去了孩子,那个人却借着喝醉了,和她有了关系。
那种屈辱,她忍下来了。
庄疏影也忘记,自己当初在想什么……
是想活着报复洛成,还是想看着外祖父一家安稳。
其实,后来在季姨娘让她做事的时候,她曾想过要离开。
但是,一旦进入了沼泽又怎么可能抽身呢?
她若是离开了,外祖父一家,怕是会全族覆灭。
她父亲没有影响到外祖父,而她更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外祖父一家。
庄疏影垂下头……
晏锦说的很对,再悲惨的过去,也不能成为害人的借口!
世人,谁无悲伤的回忆呢?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庄疏影才听见晏锦问她,“季姨娘被谁带走了,是你那个所谓的哥哥吗?”
395:交易
“不是他!”庄疏影十分肯定的回答,“他若真的出手,便不会留下活口!而那天救走季姨娘的人,还替她医治伤口!”
庄疏影想起,那一日他们刚刚从晏府逃出来,却被人追杀。
来杀他们的人,是晏三爷的人。
晏谷殊看着她,用瘦小的身子,将她藏在身后,他说,“乳娘,你小心一些!”
庄疏影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性子冲动的晏谷殊,在这个时候,居然会做出这些事情。
他在用性命,保护自己。
之后,晏锦身边的侍卫也追了上来。
晏锦身边的侍卫是昆仑奴,所以庄疏影一眼便认出来他。
太黑了,也太显眼了。
庄疏影以为晏锦派来的人,也是杀他们的时候,阿哒却喊,“小心!”
下一刻,季姨娘便受了伤。
那时,晏谷殊喃喃的自语,“她,她信了我,她来救我们了!”
晏谷殊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难以置信,而庄疏影也听明白了,晏锦是来救他们的。
不过,晏锦救下他们的目的,也显而易见。
他们身上,有太多晏锦想要知道的秘密。
毕竟,晏锦不是仁慈之人……
也就是在那个夜里,庄疏影才真正知道。晏锦从不像她表面上那般纯善,她是个极有手段和谋略的女子,或许她们会走投无路选择离开晏府,也和晏锦有脱不了的关系。
明明,晏锦还那么小,她还没有及笄。
太可怕了。
阿哒带着的人和晏三爷的人打的难分难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另一波人出现了,迅速的带走了他们。
这些人,并非想要伤害他们。
相反,他们还给季姨娘敷药。
只是,季姨娘伤势太重,最后撑不住,走了。
季姨娘死的时候,一双眼瞪的大大的。
她,死不瞑目。
后来,她们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晏谷兰哭的背过气去,而晏谷殊看着季姨娘的身体,最后对庄疏影说,“乳娘,我不甘心啊!”
“小少爷!”庄疏影将晏谷殊揽在怀里,“别怕!”
晏谷殊声音淡淡的,“乳娘,我不怕……只是,我不甘心,我没有亲手杀掉那个伪君子!”
“别想了!”庄疏影轻声地安慰,“别想,那些了!”
那一夜,他们都没有睡好。
之后,晏谷殊和晏谷兰都没了精神,饭菜也不愿意用,似乎想要这样活活的等死。
尤其是晏谷兰,她像个疯子似的大喊,“他骗我,他不是我父亲,也对我无意……我是疯子,我居然喜欢上自己以为是父亲的人!”
她哭的厉害,在一边的庄疏影看的不忍,想要去安慰晏谷兰,却被晏谷兰推开。
庄疏影知道,晏谷兰受的刺激太大了。
若是她再没有其他的办法,这两个孩子,都会死。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昔日死在自己怀里的孩子……
她那时的心情和现在一样,无能为力,却又疼痛难忍。
等夜深了,庄疏影才找到了一直蹲着不说话的晏谷殊。
她走到晏谷殊身边问,“殊哥儿,你在想什么?”
“乳娘!”晏谷殊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繁星,“我在想,昔日我那般厌恶父亲,如今想来,我也是没什么资格的!”
庄疏影有些不解,“为何会想起大爷?”
“世人眼光浅薄,只愿意相信表面的东西!”晏谷殊冷冷地笑了笑,“正是因为如此,我娘和妹妹才会被晏三爷吸引!其实,父亲待我们虽不好,却也不缺我们吃穿,他的性子本就是那样冷淡,对谁都那样!母亲为晏三爷做了那么多事,结果却等来了晏三爷的追杀!你看……我母亲最对不起的人是父亲,最恨我母亲的父亲都还没来追杀,而三爷却来了!”
晏谷殊习惯了唤晏季常父亲。
平日里他也不喜欢晏季常,总觉得晏季常太冷淡,性子也怪异。
尤其是被母亲和妹妹耳目渲染,他连晏季常的容颜都不想看见。
其实,他曾经猜测过,自己会不会不是晏季常的孩子。
他和妹妹的容貌一点也不出众,平庸至极。
相反,晏锦和晏绮宁的容颜却堪称绝色。
他虽想过,却不敢深想。
庄疏影不敢和晏谷殊讲,其实晏季常没有追杀她们,是因为晏季常知道,晏三爷会杀了他们!他不用亲自动手,脏了自己。
她没有说,只是继续安慰晏谷殊,“现在,你得活着,吃点东西吧!”
“乳娘,其实,这些人救我们,是因为我们有利用价值!”晏谷殊笑了笑,“若要被利用的话,我宁愿让晏锦利用!原是我们欠了他们,应该的!”
庄疏影抬起头,看着晏谷殊,“你……”
“乳娘!”晏谷殊闭了眼,“我想报仇,可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去做了!乳娘,我很累……我不想被别人当做棋子,不想过的和我娘一样!”
晏谷殊的想法,也是晏谷兰的想法。
他们此时,都想离世。
庄疏影亲手将他们养大,不管他们做错了多少事情,却依旧想要护住他们。
她想了许久,才对晏谷殊说,“你想要报仇,就得活着!你想找晏锦,我替你找……殊哥儿,乳娘希望你们好好的!”
晏谷殊听了之后,立即睁大了眼。
庄疏影并不是随便说说,她这样说了,却也这样做了……
她用了当年从洛家逃离出来的办法,从那座院子里逃离!只是,她在路上受了伤,伤势很严重。
她那会一直想要找晏锦,却不敢接近晏府。
后来,她东躲西藏,无意听人说起,晏家大小姐去了京郊。
却不想,他们口里的晏家大小姐,其实是西晏的晏温婉。
的确,晏温婉年纪比晏锦大,若真的算起来,晏温婉才应该是晏家的大小姐……
庄疏影想完一切的事情后,又对晏锦说,“庄家,没了就没了!我同他们没有感情,只是小姐……若是可以,求求你救救殊哥儿!我……你若是愿意救殊哥儿,我便告诉你,庄家这些年来暗自培养的兵力在哪里!”
“兵力?”晏锦挑眉,“有多少人?”
“有几万人!”庄疏影叹了一口气,“他们还想着造反!怎么可能呢?父亲当年带了那么多人都没成功,他们怎么可能成功!小姐,这几万人,被藏的很隐蔽,他们都只看庄家的兵符,而非将领!小姐,我知道他们将兵符藏在哪里,也知道这些兵在哪里!”
396:合作
庄疏影的话,让晏锦刚舒展开来的眉,又微微蹙起。
她的话,的确有诱惑力。
晏锦想起昔日晋南王余孽造反,最终会失败,其实有很多方面的原因。
其一,是因为他们粮草不够,手里根本没有太多的银子,起兵太匆忙没有任何计划。
其二,是因为他们的内部似乎有矛盾,并未真的确定,到底要拥护谁。权利这个东西谁都想要,所以彼此怀疑。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年晋南王的余孽再次造反,镇压他们的人,是沈家的军队。
那场战役,让沈家得到了不少东西,一时功高震主。
好在,当时元定帝十分信任沈家,还赏赐沈家不少东西,并没有疑心。
如今想来,其实元定帝有没有疑心,外人又怎么回知道?
若是元定帝真的没有疑心,为何沈苍苍那样执着的一个人,会被逼着嫁到陆家,而沈砚山又被阻在关外,等定国公殁了后,才迟迟归来。
沈苍苍前世的死,肯定和纪燕皇室脱不了干系。
沈家手里的兵力不少,而沈苍苍父亲安南将军昔日不少手下,此时在朝廷里也有不少手握兵权。他们昔日受了安南将军的恩惠,在他去世之后,自然对沈苍苍十分的好,若是沈苍苍出事……他们肯定会去调查沈苍苍的死因。
陆家……沈苍苍死在陆家的……
而陆家,却是定国公的岳丈家。
晏锦想到这里,惊的冷汗直冒。
操纵这一切的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是想对付沈家,又或者是陆家,甚至是想要借元定帝的手,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晏锦越想,越觉得可怕。
她本来紧握的手,此时也渗出了细密的汗。
“季姨娘的确害了虞大小姐,但是当年若无晏老太爷授意,她纵使有千万个胆子也是不敢下毒的!”庄疏影见晏锦不开口,又道,“况且现在季姨娘已经罪有应得死了。我瞧着,六小姐怕是也不行了……大小姐,三少爷虽然和你有过争执,可他从未给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求求你救救他吧,哪怕是让他给你做牛做马,也好啊!”
庄疏影说完之后,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跪在晏锦身前,“小姐,六少爷一定会成为小姐最好的武器的!”
她说完,便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晏锦看着庄疏影一时无言。
若当年晋南王造反成功,那么此时的庄疏影,便位同公主。
只是,世事难料。
庄疏影本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郡主,却落得现在这个样子。
“我可以留他一命,也可以救他……”晏锦想了一会,才轻声说,“但是,若他做出任何对我亲人不利是事情,我便不会留他的性命,你可知晓?”
如庄疏影,晏谷殊虽然厌恶她,和她也有过争执,但是却不似晏谷兰那般,私下害过谁。
晏谷殊自幼聪慧,若他愿意帮自己,的确也是个不错的助手。
她现在,需要很多人来帮自己处事。
晏安之现在自顾不暇,而她手里除了阿哒,便也没什么可以再用的人……
惊蛰虽然武艺不错,但是脑子也不太好用。
阿哒虽然忠心,但是阿哒的肤色太显眼了。走到哪里,他们都会知道,是她来了。
若是晏谷殊愿意替她做事,也是不错的事情。
而且,晏锦很期待,三叔在看见晏谷殊要杀他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庄疏影见晏锦这样说,立即明理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小姐,若六少爷做出背叛你的事,你取了他的性命便好!”
“好!”晏锦敛目看着庄疏影,“你要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庄疏影见晏锦这样问,只是摇头,“我的父亲是晋南王,是罪臣。我若跟着小姐你,怕是会连累小姐……”
“那你要去哪里?”晏锦想了想,又问道,“西晏,你不能多呆!”
晏锦总觉得西晏的气氛怪的很,到底是哪里怪,却又说不出来。
她记得,幼年的时候,每次来西晏,她的伯母都会准备许多好吃的点心。
如今,却是要晏温婉准备了。
庄疏影身份特殊,她不能在西晏住太久了。
此时,庄疏影在听了晏锦的话后,又继续对晏锦磕了一个头,“一切但凭小姐吩咐!”
“我在京郊有个宅子,那里隐蔽,也很少人会去!”晏锦想起前几日外祖父给自己的地契里,有一座宅子据说地势不好,一直卖不出好价钱!虞老太爷又不喜打理这些,将手里空置的地契,都给了晏锦,说这是先给晏锦的嫁妆。其他的,晚些再补。
这些地契里,有好的宅子和铺面,也有偏僻的地方。
如今,拿给庄疏影居住,倒也不错。
庄疏影听了,点头,“好!”
“你晚些告诉我,你逃出来那个地方,在哪里!”晏锦淡淡地说,“若兵符是真的,你的仇,我也可以帮你报!洛大人没了,洛家大不如往日,想要把那个人带出来,并不难!”
庄疏影惊的看着晏锦,“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何必骗你?”晏锦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觉得屋子里有些冷,便四处瞧了瞧,才转移话题,“你在这里几日,可有发现我堂姐有什么异常?”
晏锦觉得,晏温婉有事瞒着她。
晏温婉一心想要帮她,若晏温婉若是有麻烦,她也可以帮晏温婉……
只是晏锦知道,晏温婉表面上看起来柔弱,但是骨子里却十分的固执,一旦认定的事情,她不愿意讲,无论外人怎么想尽办法,她也不会说出来。
晏温婉是怕麻烦她……
“这……”庄疏影看了看屋外,才压低了声音说,“堂小姐似乎……似乎……”
晏锦皱眉,“你但说无妨!”
庄疏影听了后,才几不可闻地说,“她似乎和长嫂不和睦!宁太太性子有些……怪怪的!前几日,还发生了争执!堂小姐骂宁太太无耻!”
晏锦听了,却十分的惊讶。
在她的记忆里,晏温婉人如其名,哪怕再生气,也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宁太太是做了什么事情,让晏温婉如此愤怒。
晏锦还未来得及多想,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