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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总小悟     锦谋txt下载     锦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62:见否?

    晏锦话音刚落,立在窗口已久的小白,此时已经有些撑不住它肥胖的身子,突然从窗台上滚落了下来。

    只听见“嘭”的一声,小白重重地摔落在窗台下的小桌上。

    小白估计也被摔疼了,它抬起小脑袋,脚步还有些蹒跚、凌乱。

    它本就体型壮硕,这么一摔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下一刻,晏锦便听见香复在屋外轻声问道,“小姐?”

    “没事!”晏锦怕香复瞧见沈砚山,立即回答,“小白送信来了!”

    香复果然在院外顿住脚步,又试探地问了一句,“小姐,要奴婢进来伺候吗?”

    “不必了!”晏锦看着神情泰然的沈砚山,微微觉得头疼,“你在院外帮我守着!”

    香复很快便回了一声,“是!”

    沈砚山见晏锦的脸上还挂着几分担忧,于是轻声道,“这下,当真是从私会变成了幽会!”

    私会,是他自己的想法。

    幽会嘛……便是两厢情愿了。

    烛火比方才亮了不少,照的屋内一片暖意。

    烛火下,晏锦看清了沈砚山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间还带着丝丝笑意。

    沈砚山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地从容,就像是沏了一壶清茶,摘下一朵初绽的梨花一样雅致。

    晏锦深刻的领教过沈砚山的厚脸皮,对待这种人,她琢磨了许久,觉得要比他脸皮更厚才行。

    于是,晏锦慢悠悠地接了一句,“世子幽会的方式,还当真是奇特!旁人幽会带用来哄人的东西或者小玩意,只有世子你,还带着一只海东青,似乎……还有些傻!”

    小白像是听懂了晏锦的话,它摇晃着小脑袋,漆黑的小眼瞧上去还有几分委屈。

    它蹒跚着用身子去蹭沈砚山的手心,想要讨好沈砚山。

    结果,它身子太过于庞大了,只是这么一蹭,身子便失去平衡,再次从桌上摔了下来。

    沈砚山本想辩解,可看见小白又摔了一次的情形,半响只答了一句:“唔……它么,是傻了一些!因为,我养它们的时候没有义父多!”

    所以小白傻,并不是他的错。

    晏锦听了之后,瞪圆了双眼!一时语塞,有些接不上话。

    她低估了沈砚山的脸皮。

    不过这句话,沈砚山倒是真的没有骗晏锦。

    当年他差点丢了性命,在那场意外之中,他在悬崖上得了这两个小东西。周围的人在认出是海东青的时候,特意劝沈砚山不要饲养,毕竟凶猛的海东青,据说还可以食人,养在身边,太过于可怕了一些。

    沈砚山听他们这样说后,对这两个小东西的兴趣,也越来越大。

    那会,唯一支持沈砚山养这一对东西的,便只有程老将军。

    海东青是鹰中万一挑一的神鹰,野性更是难驯。程老将军害怕沈砚山养不好这一对小东西,所以私下也曾帮沈砚山养过一段日子。

    小白跟在程老将军身边的日子略多一些,所以体型比小黑略大一些。

    因为,程老将军在喂食它们的时候,从不会控制他们的食量。

    小白从前,就经常因为贪吃,最后撑的走不动。

    若不是他后来控制了小白的食量……小白估计会比现在更壮一些。

    沈砚山想起从前的事情,双眼微微一眯,唇畔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晏锦不好继续同沈砚山纠结,他们今儿到底是‘私会’还是‘幽会’这个问题,于是她的目光放在了沈砚山身边的包袱上。

    包袱的一角已经被打开,里面装了不少被卷好的图纸。

    晏锦想了想,才问道,“是天池的图纸吗?”

    “嗯!”沈砚山倒是不隐瞒,而是将包袱打开,眉眼里依旧带着几分慵懒,“我带给你瞧瞧,过几日,也会给晏大人看!”

    晏锦从沈砚山的手里将图纸接了过来,然后缓缓地打开。

    她看了一眼图纸,神色有些苍白,“世子,这……”

    “有破绽的地方,并不明显!”沈砚山知道晏锦想要说什么,于是轻声地说,“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晏锦眉头紧锁,抿着嘴唇闷不做声。

    天池的图纸上修改了不少地方,只是,并没全部修改。

    露出破绽的地方,很隐蔽,但是却也是很大的隐患。

    来日,若是雨水过多,那么天池必定会决堤。

    晏锦想起前世那场洪水,几乎将京郊变成了汪洋大海……那个时候,不止是她父亲的坟墓,还有不少百姓的屋子,都会冲毁。

    不知多少百姓,尚在夜里酣睡,结果这一睡,却再也未曾醒来。

    晏锦那时不能出门,但却听十三先生说,他说,本以为当年被大火烧过的凉州才是最凄惨的,可今儿去京郊一看,才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

    这句话,从为老不尊的十三先生口里说出的时候,晏锦还能感觉到十三先生的无奈。

    “世子,当真没有办法吗?”过了许久,晏锦才开口,言语里带了几分无奈,“若是决堤,京郊那一片……”

    便全都没了。

    晏锦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有些莽撞。

    沈砚山如今这个位子,也有他的身不由己。

    在这些掌握权利的人手中,其实那些百姓的性命……当真也不算什么。

    不过是群蝼蚁而已。

    沈砚山将身子往后一靠,此时摔在地上的小白,也重新爬回了桌上。它似乎察觉出沈砚山和晏锦的气氛有些怪异,于是走到沈砚山的身边,用翅膀轻轻地拍打沈砚山的掌心。

    当晏锦以为沈砚山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才轻声地说,“我做不了主,但是义父可以!我记得晏小姐要去参加太后的寿宴?”

    晏锦看着沈砚山,微微颔首,“是!”

    “太后的寿宴会在别苑举办!”沈砚山伸出手拍了拍小白的小脑袋,像是安抚小白,也像是在安抚晏锦,“到时候,你见见义父!”

    晏锦顿时有些哑然。

    她没有想到,沈砚山居然会说出,让她去见程老将军的话。

    她对程老将军的印象,永远都停留在父亲的崇拜之中……前世,她未曾能见过程老将军的容貌,却不想今生,还能亲自见到程老将军。

    只是,不知为何,晏锦总觉得这件事情怪怪的。

    晏锦还未来得及多想,便见沈砚山从图纸中,将一个小檀木盒子拿了出来递给晏锦,“给你带的东西!”

263:你要等我

    沈砚山手里的盒子,是檀木制成的小木盒,上面还雕刻了一些细小的花纹。

    晏锦想了想,才从他的手里接了过来。

    等她打开之后,扑鼻而来是一股清香的味道,小木盒里放有一串手链。

    晏锦挑了挑眉,有些惊讶沈砚山送她这个东西。

    这串手链从外观上来看,并不起眼。晏锦看了许久才发现,手链居然是用降香黄檀制成的。

    降香黄檀是贡品,在世面上根本买不到。连她的外祖父手里,都不曾有降香黄檀的东西……

    皇家的东西,除非皇帝赏赐,否则谁也不可能拥有。

    若是瞒着皇家拥有了皇家的东西,若是被查出来,便是忤逆的大罪。

    天子,总是喜欢与众不同,不喜百姓和他用一样的东西。

    定国公府里有降香黄檀的东西并不奇怪,毕竟定国公府里的绿玉牡丹,是宫里都没有的稀罕物。

    “喜欢吗?”沈砚山若有所思地说,“我瞧着手工还不错!”

    晏锦听了沈砚山的话后,将手链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刚将链子拿在手里的时候,晏锦觉得有些冰凉,但是没过多久,便渐渐地有了温度。

    降香黄檀果然是个稀罕的东西,如玉温润,触手生温。

    烛火下,她手里的手链熠熠生辉,光泽瞧着很舒适。

    而且,晏锦似乎还闻见了淡淡地檀木香味袭来。

    这种味道,她很喜欢。

    手链上的花纹很细小,晏锦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沈砚山从前钓鱼的时候,在鱼竿上雕刻花纹的事情。于是,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是很不错,不过,这串手链应该是出自世子之手吧?”

    沈砚山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嗯!”

    “上面刻的是什么呢?”晏锦将手链放高了一些,想要看清手链上的花纹。但是,奈何这串手链的珠子虽然圆润,但是形状却不大。她想要看清上面的花纹,有些困难,“是梨花吗?”

    晏锦记得,沈砚山画的梨花十分地出众。

    她的手里还有几件沈砚山的东西,从刚开始的一件,渐渐地多了起来。

    沈砚山面容平静,他没有回答晏锦这个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方才说,‘旁人幽会带用来哄人的东西或者小玩意’,那么你手里的手链,算不算小玩意?”

    晏锦:“……”

    她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整个人有些怔住。

    晏锦突然明白,为什么叫挖坑给自己跳了。

    她刚才的那句话,还隐隐约约的在她耳畔响起。

    她说:世子幽会的方式,还当真是奇特!旁人幽会带用来哄人的东西或者小玩意,只有世子你,还带着一只海东青,似乎……还有些傻!

    晏锦想起沈砚山方才沉稳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和小白很相似……都挺傻的。

    想要从沈砚山是身上占便宜,当真是有些困难。

    “世子的东西,太贵重了!”晏锦想了许久,才将手链放进盒子里,“我不能收下!”

    沈砚山一点也不惊讶晏锦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起身走到晏锦的床头。

    他的动作,让晏锦有些疑惑。

    只见,沈砚山将床头的托盘拿起,然后看了托盘上的点心,柔声地说,“用你的点心和我换!”

    晏锦听了眉头微蹙,她觉得手里的盒子,有些刺手。

    虽然沈砚山这个人性子并不好,但是她却没有觉得太难以相处。当初,沈苍苍没少抱怨,能和沈砚山来往的人,并没有多少,所以到,如今沈砚山都不太懂人情世故,有时候说话也会很得罪人。

    不过还好他这个人有本事,办事也很出众!哪怕说话得罪人,别人也是无话可说的。

    沈苍苍每日都会念叨几次,晏锦听久了,也久习惯了。

    她从前也以为,沈砚山会和沈苍苍形容的那般,难以相处,仿若高岭之花。

    但是接触久了,她反而觉得和这个人说话……不累。

    他不喜欢什么、不高兴了都会说出来,不用她一直去猜测。

    她生活在晏家大宅里的日子太久了,久到每一日都要去猜那些人在想什么,又要做什么事情!

    久了,也会觉得疲惫。

    这也是她为何喜欢将香复带在身边的原因……

    香复说话直接,总是能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是有些平常的点心,世子若喜欢,随意便好!”晏锦未曾将手里的木盒放下,又轻声问了一句,“世子未曾用晚膳?”

    她记得方才沈砚山说,酉时就在晏家后门外等着了。

    沈砚山倒是没有回答,而是自顾用起了点心,半响后才说了一句,“图纸,我先放在你这里。”

    晏锦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有些惊讶的看着沈砚山。

    沈砚山倒是没有多注意晏锦的神色,而是接着说,“定稿的图纸,破绽会更多!这份你留着,来日我有用……工部那几位大人一直防我,这些东西不能放在沈家!”

    晏锦皱着的眉头,越来越深。

    半响后,她才点了点头,“嗯,我替世子你收着,只是这手链……”

    晏锦还未说完,沈砚山便打断了她的话,他说,“这是我第一次送你东西,你若不收……太后寿宴的时候,戴着吧!”

    他说的很轻,还有一半的话未曾说话,但是这样的话,却撩拨起她的心弦。

    晏锦握住木盒的手,又紧了紧。

    沈砚山用了一些点心,然后又翻窗出去,走之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转身说,“下次我写等字的时候……”

    “你要等我!”

    “我会等你!”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晏锦怔住了,而沈砚山眉眼里却带了几分笑。

    他喃喃地说,“其实,我们也挺有默契的!”

    说完,他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砚山离开后,小白也跟了上去……

    晏锦看着桌上的图纸和手里的木盒,心里不知为何却有些凌乱了起来。

    过了一会,晏锦敛了心绪,将图纸收好,又将小盒子放进了柜子里,准备去唤香复进屋。

    结果,她还未唤出声,便见香复急忙地推开门,眼里带着几分焦急,“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重大夫那边,出事了!”

264:故作仁慈

    晏锦平静地看了香复一眼,轻声问道,“是季姨娘吗?”

    香复微微一怔,然后立即点头,“是!”

    能在重大夫院子里不顾一切制造动静的,估计也只有季姨娘了。

    她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季姨娘这个人,总是喜欢扮乖巧装可怜。

    晏锦琢磨了一会,才皱眉道,“天色已晚,便不要惊动母亲了,我去看看!”

    晏锦说完之后,便进屋换了一身袄裙,又披了一件披风才出门。

    重大夫住的院子离晏锦住的院子并不远,重大夫喜静,恰好东院僻静的院子也不少。

    夜已经深了,风微凉。

    路过水池的时候,晏锦不禁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

    清风明月,池面上倒映着周围的一切,波光粼粼,隐约间还有一股淡淡的墨香。

    此情此景,不知为何晏锦又想起了方才沈砚山的模样。

    这样的风,这样月……他驾着马车离去,恍恍惚惚却又极其清澈。

    如水墨画卷上的少年,性子虽不温润,但是人却不坏。

    或许是厌恶了那些伪装出来的东西,晏锦看着三叔温润如玉的模样,心里便觉得几欲作呕。

    沈砚山从不掩饰他厌恶的东西,也不掩饰他恶劣的性子,倒是让她觉得很好。

    起码,不用伪装。

    香复提着灯笼,一路上香复几次想要开口,却终究是翕了翕唇角,无法将话说出来。

    晏锦走了一会,才发现香复犹豫不决的样子,淡淡地笑了笑,“有事便说吧!”

    晏锦话音刚落,香复便松了一口气,她压低了嗓音,避开了晏锦身后的丫鬟们,“奴婢方才听窦妈妈说,季姨娘伤的可重了,额头全是血!”

    “嗯?”晏锦有些疑惑地看着香复,“她是怎么弄的?”

    香复撇了撇嘴,一脸无奈,“奴婢听说是重大夫动了手,他将季姨娘推倒,季姨娘就摔在了院内的石桌上!这会,季姨娘一脸是血,却依旧不肯离开重大夫的院子,瞧着很可怜呢!”

    晏锦想了想,眼里闪过一丝讽刺的笑。

    重大夫这个人虽然脾性不好,但是他却不屑和人动手。

    准确地说,重大夫不会武艺,所以也不会动手。

    他若要动手……

    晏锦想起,重大夫说起他年轻的时候云游西域诸国,在路途中和人结了梁子,他便给那些人下毒。

    这些毒无色无味,而且毒发的时间也是在几日后,他有足够的时间离开那个地方。不过重大夫却未下重手,他说看着人拉肚子整日不能离开茅厕,特别出气。

    当时,晏锦问他,是否这一生都没杀过人?

    重大夫虽然惊讶她问自己这些话,但是还是老实的回答了,他杀过人,但是从不对女人和孩子动手。

    尽管,有些人,真的该死,他也很恨。

    重大夫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全是无奈和辛酸。

    这是他做人的原则,这些年来从未破坏过他给自己定的规则。

    重大夫是个说话直接,又不会掩饰情绪的人,虽然他一心想要做沈家的幕僚,但是碍于他的脾性,最后一直都在沈家做大夫。

    重大夫虽然不喜季姨娘,但是对季姨娘却不屑动手。重大夫周游西域国多年,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季姨娘这点小手段,他又怎么会上当。

    至于季姨娘为什么要受伤,还要继续在重大夫的院子里扮演可怜……晏锦猜,季姨娘大概是演戏给三叔和晏老太太看的!

    季姨娘根本不想请重大夫去三房,所以,才会闹的如此大的动静。

    若是不出她所料,季姨娘估计还得装病……

    “老太太那边知道了吗?”晏锦想了想,才问香复。

    香复立即点了点头,乖巧地回答,“老太太虽然已经歇下了,但是还是知道了这边的事情!”

    晏锦目光落在了月下的假山上,半响后才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走了没几步,便进了重大夫院子的前庭。

    晏锦还未走到,就听见了晏谷兰的哭声。

    晏锦挑了挑眉,她记得今儿一早,晏谷兰还说自己病了,在院子里养病。

    这病好的……可真快。

    晏谷兰的嗓音里带了几分凄惨,她哭着说,“重大夫,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四姐吧,她病的很严重。”

    话音刚落,晏谷兰又喊了一句,“姨娘,你没事吧,姨娘……你先去看大夫吧!”

    “我无碍的!”季姨娘的声音有气无力,听着倒是有几分可怜,“等重大夫从屋内先出来吧!”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可怜,一个比一个委屈。

    晏锦当真是佩服重大夫沉得住气……

    她踏入院子后,便有丫鬟跑进去通传,“重大夫,大小姐来了!”

    “不见!”重大夫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口气里还了几分愤怒,“都来凑什么热闹!”

    不过他话虽这样说,但是还是从屋内将门打开了。

    重大夫还装着单薄的里衣,外面只是披了一件厚一点的外衫。

    廊下的防风灯光线柔和,照的重大夫却是一脸怒气。

    站在重大夫对面的季姨娘,额头上的血液,似乎已经干涸了。

    晏锦走进院子内,没有看季姨娘和晏谷兰,而是带着几分歉意对重大夫道,“这么晚了,姨娘和六妹妹还来打扰重大夫,对不住了!”

    重大夫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他在听见晏锦的话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无碍的!”

    此时,一直扶着季姨娘的晏谷兰,见重大夫松了口,赶紧说道,“重大夫你不生气了吗?我四姐病的很严重,你就帮她看看吧!她待我很好,我很怕她出事,重大夫,你不是最善心了吗,你帮我去看看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晏谷兰说完之后,赶紧对身边的丫鬟道,“去,去账房取一百两银子过来!”

    小丫鬟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六小姐,你都给重大夫一百两银子了,太贵了,他……”

    “住嘴!”晏谷兰瞪圆了眼,然后又一脸歉意的看着重大夫,“对不住,她不懂事,乱说话了。重大夫你别放在心上……你看,若是不够,我再添些给你!”

    晏谷兰放开季姨娘,准备将手里的玉镯子褪下来,想要递给重大夫。

    重大夫本来熄灭的怒气,又重新点燃了,他对着晏谷兰说,“滚!”

265:训斥

    此刻,重大夫是真的生气了。

    他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身子更是微微颤抖。

    他用了不少的力气,才将心里的怒气压抑住。

    否则,他现在也不单是骂滚字那么简单了。

    这些年来,重大夫自认为自己修养的已经很好了!

    在很多时候,他也会学习沈砚山,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可今儿季姨娘和晏家的这位六小姐,当真是挑战了他多年来的修养。

    他从未,见过如此卑鄙无耻的人。

    晏谷兰估计也被重大夫的气势吓到了,她整个人身子有些僵住,脸上全是委屈的神色。

    重大夫在沈家多年,气势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他平日里很少会外露这些气势,因为沈家那些人极好相处!

    但是,此刻重大夫却不再掩饰了……

    他是杀过人的大夫,也有不少人在他的手里变成了枯骨。若眼前的季姨娘和晏谷兰不是女子,今儿,她们是完全不可能完好无损的走出这个院门的。

    站在晏谷兰身后的季姨娘,在月色下,嘴唇泛着白,她伸出手抓住晏谷兰,然后一脸虚弱的看着重大夫,“对不住重大夫,是我们冒昧了。只是,重大夫要怎么样,才帮六小姐扶脉呢?我库房里还有些药材……”

    “演完了没有?”重大夫直接打断了季姨娘的话,双手放在了身后,“方才我便说了,我夜里不帮人扶脉。其一是因为我年岁大了,需要好好休息。其二,是因为我来晏家只是小住几日,又不是来做晏家的大夫的。你刚才那个口气,把我当成什么了?是你身边的丫鬟,还是晏府的小厮?我拒绝了你,只是转身,你便摔在地上,还将额头碰坏了,姨娘……你这些小把戏,又是演给谁看?”

    季姨娘没想到重大夫居然当着晏锦的面,将刚才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了。

    这些话,分明是在讽刺她。

    她整个人僵住,然后凄惨的笑了笑,“重大夫你……你又何必这样,你若是不喜欢我送来的东西,我可以再换。我只是担心四小姐,她……”

    “你只是太卑鄙无耻罢了!”重大夫冷冷地一哼,然后又看着晏谷兰,“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瞧着六小姐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拿银子给我?六小姐认为我需要这点银子?当年,圣上让我进宫做太医院院守,我都婉拒了。宫中那些贵人公主的赏赐的东西都吸引不了我,而你区区几百两银子,我会放在眼里?你这又是侮辱谁呢?”

    晏谷兰身子微微颤抖,她年纪尚小,不太会掩饰脸上的神色。

    所以,重大夫的话音落了之后,她整个人都傻了眼。

    晏谷兰支支吾吾半响,才低声地说,“重大夫我不是……我只是想救四姐!”

    “救?”重大夫听完之后嗤之以鼻,“四小姐是快要死了,还是得了绝症?我今儿还听人说,四小姐不过是风寒加重了一些,又不是快要蹬腿离世了!在六小姐的嘴里,四小姐怎么就要死不活了呢?六小姐,你还太小,这种事情,还是少来掺合!”

    如重大夫所言,晏惠卿只是病情加重,并不是不能救。只是重大夫出手的话,晏惠卿的病情会好的快一些。

    今儿夜里,季姨娘和晏谷兰演这么一出戏,重大夫是十分不愿意配合的。

    他本就是个喜静的人,生气的时候连沈苍苍都要数落,又何况是季姨娘和晏家六小姐。

    “我……”晏谷兰还想辩解,但是看到重大夫似笑非笑的神色,便立即住了嘴。

    重大夫摇了摇头,“我曾以为陆大人的得意门生是个厉害的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糊涂东西。后宅都如此不安宁,又怎么能护好妻儿。像你们这种心肠歹毒,又喜欢玩小把戏的东西,若是我,早就把你们丢在郊外的庄子上,自生自灭了!哪能还能让你们在宅子里,害人!”

    重大夫说完之后,季姨娘冷冷地抽了一口气。

    他居然连晏季常一起训斥了。

    这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普通的大夫,哪里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晏谷兰,更是气的脸一阵白一阵青,若不是要维持可怜的样子,她肯定会大骂重大夫这个老匹夫。

    重大夫看了一眼季姨娘和晏谷兰后,才对身边的晏锦恭谨地说,“对不住小姐,让你看笑话了。我这一生最想成为幕僚,可如今却还中了这些小把戏……晏四小姐的病,我是不愿意瞧了!”

    重大夫说的斩钉截铁,一点也不容人反驳。

    晏锦笑的纯善,她微微颔首,“重大夫你是奉郡主的命送我回晏府的,也是老太太留你小住的。今儿的事情,是我们的不是……重大夫,对不住了!”

    晏锦说的轻声细语,本来恼怒的重大夫,却怎么也不能对晏锦生气。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了几分无奈。

    在沈家多年,他也不是不知道内宅的明争暗斗,可却也没遇见过如此卑鄙的人。重大夫当真是觉得头疼,这件事情,等回沈家后,他必定要同沈砚山禀报……

    重大夫刚想到了这里,然后神色突然一顿。

    一阵清风吹来,他似乎闻见了风中携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这种香味和平日里他闻到的不一样……

    重大夫开始打量晏锦,半响后才试探着问了一句,“小姐今儿带了什么镯子?”

    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晏锦有些不解。

    但是,晏锦还是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

    在防风灯下,玉镯发出莹莹柔和的光芒。

    重大夫微微皱眉……

    当晏锦抬起手的时候,那股香味更重了。

    若是他没记错……重大夫想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晏锦,过了一会才说,“这镯子,当真是好看!”

    晏锦虽然不解重大夫为何要说这句话,可她又隐隐约约觉得,和沈砚山有关。

    不过晏锦还未来得及问话,便听见了院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然后朱妈妈的声音响起,她说,“大爷,你怎么站在院外,不进院子里去?”

266:怀疑(粉红180+)

    朱妈妈话音刚落,季姨娘便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人。

    站在廊下的晏季常,脸上依旧如往日一样,戴着一张刺眼的银色面具。

    那张冰冷银色面具下,露出一张薄薄地唇。

    他身姿挺拔,若是单单看背影,晏季常绝对不会比其他人甚至晏三爷逊色。

    但是……那也仅仅是背影而已。

    谁又能一辈子,只看着一个背影过日子呢?

    起码,她不能。

    季姨娘咬紧下唇,看着月下的晏季常……

    他的唇和晏三爷的很相似,眼睛深邃又迷人,仿若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当年她曾无意问大虞氏,说为何会选择晏季常,明明长瑞公子,每一样都比晏季常优秀。那时的大虞氏听了之后,脸上浮现苦涩的笑,最后神色淡淡的,大虞氏说:经时的眼睛,是我此生见过,最好看的眼睛。

    那个时候,她便注意到了晏季常的眼睛。

    这一双眼,的却动人。

    若是不看瞳色,晏锦的眼睛,倒是和晏季常有八分相似。

    准确地说,晏季常全身唯一能入她眼的,便是双眼睛了。

    可惜,再俊美夺目的眼眸,也只是五官中的一样!

    面具后面的晏季常,有一张比夜叉还要狰狞的面孔。

    “大爷……”季姨娘福下身子,恭谨地说,“您怎么来了?”

    季姨娘说完之后,又伸出手扯了扯晏谷兰的衣袖,晏谷兰半响才反应过来,立即福低身子,“爹!”

    两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一个比一个委屈。

    若不是亲眼看着她们怎么‘逼迫’重大夫,晏季常或许在看季姨娘额头上的伤口时,还会相信季姨娘的话。

    晏季常有时也不明白,当年他做那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今儿,重大夫的话让他恍然大悟……

    他昔日的决定,居然是个天大的错误。

    引狼入室……便是说他这样了。

    晏季常抬起眼,看了一眼站在重大夫身边的晏锦……

    只见月下的晏锦,眉目如画,蓝灰色的眼睛清澈见底。她生的极好,面容和大虞氏虽不相似,但是却也有大虞氏的几分影子。

    他当初的决定,不止是害了妻子小虞氏,而是害了这个孩子。

    若是后宅不阴暗,她又何需如此早早就知晓后宅的黑暗。

    晏季常故作镇定,将微微颤抖的手藏进袖口之中,然后才淡淡地说,“月季,你带兰姐儿回去吧!”

    他说的风轻云淡,却听的季姨娘睁大了双眼。

    晏谷兰站稳了身子,立即就反驳了一句,“可是爹爹,重大夫他……”

    “重大夫是客,并不是晏家的大夫!”晏季常直接打断了晏谷兰的话,“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若是传出去,来日谁还敢来晏家做客?”

    虽然晏季常的性子向来淡漠,平日里也从未露出过笑容,但晏谷兰还是发现了,他今夜的话却异常的冰冷。

    像是对陌生人一般。

    晏谷兰看着晏季常的面具,不知为何,她在看到这张面具的时候,总是觉得可恨!如此丑陋冷冰的人,她却要喊他父亲……她想要的父亲,从不是这样的。

    晏谷兰撇过头去,不再看着晏季常,嘴里却依旧道,“我想救四姐!她对我很好,我想救她!”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强硬。

    季姨娘见晏谷兰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慌乱了起来,她赶紧扯了扯晏谷兰的衣袖,“六小姐,不能对大爷如此无礼!”

    “我……”晏谷兰转眸看见季姨娘眼里的担忧,一时有些语塞。她们现在若是露出了破绽,让晏季常怀疑,那么一切便都毁了。

    晏谷兰知道季姨娘担心什么,半响后,她才不甘心地说,“我只是担心四姐,姨娘……四姐她病的很严重!”

    晏谷兰说完之后,眼里噙着的泪水,又一次从眼眶里滑落。

    她哭泣,是因为她有一个懦弱无能的母亲,有一个粗鄙丑陋的父亲。

    她明明不是晏季常的女儿,却依旧要喊这个夜叉——爹爹。

    晏谷兰觉得委屈极了,哭的也是十分可怜,瞧着倒是像真情外露。

    “六小姐哭的如此伤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六小姐为四小姐哭丧呢!”重大夫刻薄的说了一句话后,又道,“若不是我一早知道六小姐是大爷的孩子,我还以为六小姐和四小姐是嫡亲姐妹呢!”

    重大夫说者无心,但是周围的人,却听者有意。

    晏谷兰在听了这句话后,哭声戛然而止,差点站不稳身子,摔在了地上。

    她的反应太过于激烈,让晏季常和晏锦都忍不住微微敛目……

    而晏锦更是开始怀疑,重大夫方才的话,是不是真的!

    若真的是这样……

    晏锦想到这里,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冷气,半响后,开始打量起远处的季姨娘。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自从纳了季姨娘为妾,便没有去过季姨娘的院子里。若是别的女子,或许早就不甘寂寞和父亲吵起来,又或者在祖母那边哭诉,让祖母给父亲压力。

    但是,季姨娘从未这样做过……

    偶尔祖母给父亲压力,也是因为祖母不喜欢母亲小虞氏……

    祖母说多了,父亲也只是过去陪季姨娘用个饭,到了夜里便会回自己的书房批阅公文。

    这几年下来,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夫妻之实。

    晏锦越想越觉得可怕……

    季姨娘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女子,她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晏家站稳脚跟,根本不敢对父亲如此大意。而且,父亲在外地的几年内,季姨娘很少去找小虞氏的麻烦!反而,季姨娘找舒氏的麻烦比较多!

    晏锦瞪圆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季姨娘。

    若季姨娘喜欢的人从不是父亲,那么她的确不用和小虞氏争风吃醋!若是季姨娘喜欢的人是三叔,那么嫉妒会让她变的疯狂……从而,她会去伤害三叔的妻子舒氏。

    若真的是这样,那么一切就太合理了。

    季姨娘似乎也注意到晏季常的目光,她赶紧转移了话题,“重大夫,求求你,四小姐那边……劳烦你了!”

    “是吗?”重大夫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衫,然后一脸讽刺的看着季姨娘,“我方才不愿意去,是因为姨娘你太侮辱人了!你如今求我……我倒是可以过去看看,只是,姨娘你确定要我去看看吗?”

267:怒气

    重大夫话音刚落,晏谷兰神色间,便带了几分惊慌,一闪而逝。

    但是,站在重大夫身边的晏锦,还是将这份惊慌,一收眼底。

    果然,如重大夫所言的那般,季姨娘似乎有些犹豫……她显然没有想到,重大夫会答应这件事情。

    而且,如此的轻而易举。

    很快季姨娘似乎知道她的错处,立即回过神来,和蔼的笑了笑,“我自然是希望重大夫你去帮四小姐扶脉的,多谢重大夫成全!”

    “是吗?”重大夫看着季姨娘的样子,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季姨娘身边的晏谷兰,“六小姐也是这样想的?”

    晏谷兰不比季姨娘,她再镇定也不过是个孩子。

    此时的晏谷兰,犹犹豫豫间,嗓音也有些颤抖,“这是自然!”

    重大夫面无表情的看着晏谷兰,一时无言。

    与此同时,晏谷兰也正看着重大夫。

    月色下的重大夫,个子高瘦。

    挺直的鼻翼两侧,有一双宛如深潭的眼睛。

    他的步子很沉,每朝着晏谷兰走一步,仿若都经过深思熟虑一般。

    晏谷兰总觉得不安,而且这种感觉,在内心越来越强烈,她紧紧地撰住季姨娘的衣袂,脸上露出几分惶恐的神色。

    “你,你要做什么?”晏谷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重大夫,几乎要将季姨娘的衣袂扯破,“我……我……没有说谎!”

    重大夫笑了笑,又拢了拢外衫,喃喃地说,“六小姐你在害怕什么,老夫并未说你说谎呀。你如今这是,不打自招吗?”

    晏谷兰垂着眼眸……

    夜色下,她微微肥胖的身子,站在季姨娘身侧瑟瑟发抖。

    若不是刚才见过她咄咄逼人的模样,重大夫都要怀疑自己欺负了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觉得如此的委屈。

    若一定要说委屈?谁能比他委屈?

    简直是飞来横祸。

    今儿他刚歇下,季姨娘便带着晏谷兰来了。他当时也是顾及晏锦和晏季常的颜面,所以只是披了外衫,便出来见她们了。

    哪知,季姨娘开口的语气便不和善,季姨娘吩咐他去救晏四小姐。而且,言语里,还带了几分强硬。

    他这个人的性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这个世上能让他服软的也仅有两个人。季姨娘这样的一个弱质女流,又哪里能让他服软?重大夫自然很不给季姨娘面子,他当时只是说了一句,“明儿再说!”

    结果,他刚才一转,季姨娘就摔在了一边的石桌上。

    下一刻站在他身边的晏谷兰,便露出焦急的神色,抱着季姨娘大哭,“重大夫,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姨娘!”

    重大夫当时气的浑身发抖,他此生遇见过不少无赖,却不想今儿却依旧栽在季姨娘的手里。这个女子长的并不出众,她的女儿也随了她,全身唯一没有一处吸引人的地方。

    晏季常虽然毁容了,但是他也听说,晏季常年幼的时候,长的十分水灵,宛如画像上的童子。连定国公偶尔都忍不住感叹,说年幼的晏季常,曾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神童……那样出色的晏季常,怎么会毁容了呢?晏家那两位,到底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由此可见,晏季常其实长的并不差。

    所以,大虞氏和晏季常的孩子,才会如此的绝色。

    只是,为何晏季常身上的优点,一点也没有给晏家六小姐。

    当真是奇怪!

    重大夫想到这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四小姐那边,我明儿会去的!”

    重大夫这次算是认了倒霉了!看在晏季常和晏锦的面上,他也不多做计较了。

    结果,他认了输,却晏谷兰却似乎不愿意放过他。

    晏谷兰眼泪簌簌地从眼眶里落下,她哽咽着说,“重大夫,你方才那样对姨娘,现在也准备打我吗?我们只是……我们是无意的,你不要打我好不好?”

    重大夫一听这话,差点气的吐血。

    他走近一些,只是想看看晏谷兰和晏季常是否相似,毕竟,他以为晏季常的孩子都很出色。

    当然,更多的是,他想看清晏谷兰眼里的神色,猜猜晏谷兰到底在想什么。

    谁知,晏谷兰却说出这些话。

    重大夫看着身前的晏谷兰,冷冷地说,“六小姐,若我要动手,你认为你能安稳地从这个院子里走出去吗?哪怕今儿晏大人在这里,我想要动手,你认为我会出事?”

    他是沈家的大夫,更是沈苍苍半个救命恩人,就算杀了晏家的一个庶出小姐,又能如何?

    沈家想要抹平这件事情,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不屑杀女人和孩子,所以哪怕今儿这两位气的他直跺脚,他也一直在忍耐着。

    “你……”晏谷兰浑身发抖,哭的更大声了,对着身后的晏季常道,“爹,他要杀我!”

    这下,重大夫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真的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晏谷兰楚楚可怜的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晏季常,希望晏季常能帮帮她。

    可谁知晏季常只是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吉祥,带季姨娘和六小姐回去。若是没别的事,便让她们好好在院子里养伤!”

    他这一句话,无疑是再次软禁季姨娘和晏谷兰。

    “大爷!”季姨娘一愣,神色里带了几分委屈,“我……”

    “爹!”晏谷兰拔高了嗓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指着重大夫怪声的尖叫,“你就这么想巴结沈家,你就这么想……我可是你的女儿啊,爹……你怎么能不管我!难道因为这个老东西是长姐请来府中的,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欺负我?”

    晏谷兰说完,瘫软了身子坐在了地上,模样要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重大夫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晏谷兰,堂堂的侯门小姐,怎么发起脾气来,跟个小泼妇似的!而且,还能睁眼说出这么多瞎话,重大夫此时也是无奈了……

    他转身,有些可怜的看着晏锦。

    也不知这么多年,晏锦是怎么在这个环境下好好的长大,且没有长歪的。

    当真是不容易。

    重大夫的神色落入了晏季常的眼里,晏季常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268:装病

    晏谷兰看着晏季常脸上死气沉沉的表情,连哭泣都忘记了。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晏季常生气,但是却很少见到晏季常面如冰霜地说出这些话。

    他对她和姨娘,像是陌生人一般。

    或许,连陌生人都不如。

    晏谷兰咬住下唇,一时委屈极了。

    自小,晏季常对晏锦和晏绮宁就非常好,很多时候晏季常愿意陪晏锦下棋,陪晏绮宁说话,却很少来看她和弟弟。

    虽然,她也不喜欢晏季常出现在她的面前,但是晏季常作为一个父亲,不主动来看她们,也太不称职了。

    晏谷兰越想越觉得委屈……

    难怪从前有人说嫡庶有别,在父亲的眼里,晏锦和晏绮宁,当真是比她和弟弟晏谷殊重要许多。

    “爹!”晏谷兰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悲凉,“你怎么能忍心?”

    晏季常看着晏谷兰,目光直直地,“这些日子,你同月季做了什么,要我说出来吗?”

    他说的很平淡,却听的在一边的季姨娘猛的抬起头来。

    她看着晏季常,像是看着仇人一般,“大爷!”

    “有些事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晏季常皱了皱眉头,声音依旧冷清,“月季,当年雁儿说你和秀竹跟在她身边多年,让我好好待你们。但是,月季,我一向不太喜欢,待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好,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晏季常的话,让季姨娘有些手足无措。

    季姨娘方才一直疼的难受,额头上的伤口,并不小。

    但是,为了突显出她的委屈自己的模样,她一直隐忍着没有喊出疼痛来。

    她来这里做出委屈的样子,无非是想给晏老太太和晏三爷一个交代!否则,她又怎么可能会晏惠卿,在这里求重大夫。

    她恨晏惠卿取代了她女儿的位子,更恨舒氏来破坏了她和晏三爷的感情。她恨毒了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去帮他们。

    季姨娘咬了咬下唇,手更是颤抖的厉害,“大爷,你这话……是嫌弃婢妾了吗?”

    “你一定要在这里和我说从前吗?”晏季常声音越来越冷,“月季,你确定?”

    话音刚落,季姨娘便打了一个战栗。

    她不知是因为自己穿的少,被寒冷的夜风吹直哆嗦,还是因为晏季常的话,让她觉得可怕。

    她以前听晏三爷无意说起,说晏家做事最果断的,不是他也不是晏老太爷,而是他那个一向隐忍的大哥。

    季姨娘当时听了,虽然没有反驳晏三爷的话,但是心里却有些嗤之以鼻!晏季常这个婆婆妈妈的性子,她早就不放在眼里了!而且,晏季常这些年来做的一切,每一件落在她的心里,都是庸庸无能。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果断。

    可是今儿,她突然却相信了……

    晏季常一旦下定决定做某一件事情,便一定会做到。

    他方才说,他不愿意继续照顾她了……那么以后……

    他或许是真的,连最后的情面,也不愿意留给她们了。

    晏谷兰还在一边哭泣,她一双眼睛肿的跟个小核桃似的!而季姨娘此时,却被晏谷兰的哭声,扰的心烦意乱。

    她看了一眼晏谷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情绪放平和一些,“六小姐,你别哭了!”

    “姨娘!”晏谷兰没有听出季姨娘话里的不妥之处,神色里依旧是满满地委屈,“姨娘,我难受啊!”

    季姨娘听了这话,觉得自己如今是头疼欲裂。

    她明明记得,晏季常今儿回来的很晚,不会在这边出现。可不知为何,却依旧惊动了晏季常。

    季姨娘觉得,这下很麻烦了!

    她越想,越觉得头疼,在一边的晏谷兰依旧在低声抽泣。

    “吉祥,送月季和六小姐回去!”晏季常话音刚落,便听见‘嘭’的一声,季姨娘摇摇晃晃,最后摔倒在地,立即晕阙了过去。

    一直在哭泣的晏谷兰,此时更是吓的六神无主,她扑到季姨娘身边,悲惨地喊了一声,“姨娘!”

    这一幕落在晏锦的心里,晏锦不禁暗暗赞叹,她刚才的想法,还当真是没错。

    关键的时候,季姨娘会晕阙过去,接下来的日子,估计还会继续装病。

    可她,显然不愿意给季姨娘这个机会。

    晏锦淡淡地笑了笑,开口对重大夫轻声道,“重大夫,今儿对不住了,不过……你能帮姨娘扶脉吗?她病的,似乎不轻。”

    她说的很柔声,听的重大夫没有办法婉拒。

    “大小姐你可真是……对这样心机重的人,何必这样仁慈呢?”重大夫无奈地蹲下身子,拿起季姨娘的手臂,也不避嫌地扶脉。

    晏谷兰想要阻止重大夫,却已经来不及了。

    重大夫的动作,显然比她快多了。

    晏季常也没有训斥重大夫不避嫌,似乎季姨娘的死活,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重大夫扶脉完了之后,才对晏锦道,“季姨娘只是失血过多,并没有什么大碍,休息几日补补血便好!”

    “多谢重大夫了!”晏季常不等晏锦说话,便对身边的人挥了挥手,“送她们回去!”

    事不过三,这是他第三次说要吉祥说季姨娘和晏谷兰离开了。

    吉祥赶紧走上去,和丫鬟婆子们将季姨娘扶起,然后又带着晏谷兰离开了。

    此时季姨娘晕了过去,晏谷兰也没了方才的底气。她有不少的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等经过晏季常身边的时候,晏谷兰低声地说了一句,“爹爹,你当真偏心!姨娘这样了,你都不来陪陪她!”

    她本想说,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女儿吗?

    但是这句话,晏谷兰还是咽了下去。

    她害怕晏季常和晏锦真的发现这个事情……

    等晏谷兰和季姨娘离开后,重大夫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着晏季常解释道,“晏大人,今儿我当真没有推季姨娘。而且,方才我扶脉的时候,发现……季姨娘的脉搏,有些奇怪!”

    “重大夫你当真是客气,今儿的确是我们的不是!”晏季常双手作揖给重大夫行了一个礼,“只是,重大夫你说脉搏奇怪,这是什么意思?”

269:尴尬的处境

    晏季常说完之后,重大夫的眉头皱了又皱。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周围站着的人,才对晏季常道,“大爷,小姐,先屋里请吧!”

    晏季常见不远处的晏锦微微垂眸,琢磨了一会便点了点头。

    若是平日,他一定会让晏锦先回院子里歇下。

    不过如今……晏季常自知自己这些年来,从未做到一个好父亲的职责,所以他只能让晏锦知晓周围的黑暗。

    哪怕,有的时候,真相是鲜血淋淋。

    他护不了晏锦一辈子——

    再过几年,晏锦便要及笄出嫁了。那会,他可以做晏锦的后盾,却不能帮晏锦处理每一件事情。

    孩子长大了,终究是该面对以后要面对的一切。

    深宅险恶,得学会看人心。

    晏锦见父亲没有说什么,神色间也没有犹豫,便跟在父亲的身后进了屋子。如意站在屋外,让丫环和小厮们都在院外候着,谁也不能进靠近。

    夜风微凉,月下的小院,显得有些孤寂。

    如意对晏季常今儿的态度有些意外。

    平日里,晏季常虽然也不喜欢季姨娘,但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晏季常也不会如此的无情,冷言冷语。

    但是今夜,晏季常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季姨娘和六小姐,既陌生又冷淡。

    如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觉得其实这样也好。

    晏谷兰在下人面前从不知嫡庶之分,更不知要收敛,对晏锦从未有过好言语。若是今日的事情能让晏谷兰收敛一些,的确是个好事。

    只是不知,季姨娘和晏谷兰,是否真的明白这个道理。

    彼时,晏季常和晏锦进了屋子后,重大夫重新点燃一盏烛火,又给晏季常和晏锦倒了一杯茶水,才喃喃地说,“姨娘身上有毒,而且……这毒,怕是已经有十多年了!”

    “毒?”晏季常有些惊讶重大夫的话,然后皱着眉头问,“什么毒?”

    重大夫坐了下来后,才无奈地摇了摇头,“晏大人应该去问问虞老太爷,我记得虞老太爷就是苗疆人,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种蛊术!”

    重大夫话音刚落,晏锦却露出惊讶的神色。

    她的外祖父是苗疆人?

    她从来都不知晓这些。

    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外祖父小时候是个穷小子,整日穿不暖吃不饱。后来,他遇见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

    那时,外祖父流落街头,快要冻死了。是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救了外祖父,再后来,甚至将虞家的家产和唯一的女儿,都给了外祖父。

    外祖父真实的姓名叫什么,她不知道,又何况外祖父曾经的事情,那她就更不知晓了。

    小虞氏很少提起外祖父的事情,十三先生更是不爱说虞家!他们像是封了口似的,从不跟她说起虞家的事情。

    “蛊术?”晏季常带了几分疲惫,“会蛊术的人家不少,譬如之前晋南王家里那几位,又比如刚进京那位洛大人,他家里那位夫人,便是苗疆的女子!若要从蛊术查起,怕是有些困难了!”

    晏季常到此刻才敢肯定,季姨娘当真是有问题的。

    苗疆的蛊术曾被传的十分传奇,连宫中皇上对此都十分忌惮!甚至,先帝还想过,要将苗疆人全部诛杀,而且先帝不止这样想,后来也这样做过!

    最后,程老将军出来阻止了这场灾难……若不是程老将军,苗疆人的确会全部消失在大燕朝。

    重大夫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觉得有些冷,然后起身又重新披了一件稍厚的外衫,才继续刚才的话题,“晏大人你要多留意姨娘,她身上的蛊会是传染的。你若是……”

    重大夫说到这里,然后微微一顿。

    他看了一眼晏锦,然后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重大夫但说无妨!”晏季常以为重大夫担心,让晏锦知道了季姨娘的事情会不好,于是安慰道,“素素已经不是孩子了!”

    重大夫一张老脸涨的通红,然后声音几不可闻,“晏大人,你切记不要和季姨娘同房。我给你扶脉的时候,发现你的体内没有这种蛊,你要……坚持住!”

    “噗……”晏季常本来捧着茶盏,要将茶水饮下。因为重大夫的话,口里的茶水忍不住喷了出来。

    晏季常平日里是个沉稳的人,很多时候神情也是淡淡地,再大的事情也很少会露出其他的表情。

    可今儿重大夫的话,却让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晏季常赶紧转移了话题,“重大夫……”

    “晏大人你小心一些!”重大夫看着晏季常的样子,又皱着眉头道,“你最近切记不要太动气了,你的腿伤要紧!”

    晏锦听了这些话,却没有什么反应。

    依稀记得,前世她要嫁入陆家之前,有教导的嬷嬷提前给她看了一些关于洞房要学习的东西,她那时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也没觉得有多大的尴尬。

    她唯一尴尬的,便是十三先生那个为老不尊的人,总是藏着看禁书。

    她好奇,曾去翻过十三先生的书。

    譬如什么《汉宫春色》又譬如《闺艳秦声》……那些书上的东西,比教导嬷嬷给她看的,露骨太多。

    不过父亲和重大夫都如此尴尬,她也只好掩饰一下神色。装作没有听见一般,昏昏欲睡。

    等重大夫和晏季常都发现晏锦没动静的时候,才发现晏锦垂着头,眼睛一直在打架。

    重大夫低声唤了一声,“小姐,小姐?”

    晏锦依旧装作困乏的模样,没有应答。

    “素素?”晏季常又唤了一声,声音加大了一些,“你困了吗?”

    晏锦朦朦胧胧的抬起头,装模做样的揉了揉眼,然后又打了一个哈欠,轻声道,“爹爹,怎么了?”

    “你困了?”晏季常见晏锦神色疲惫,心里也有些心疼,“赶紧回去歇下吧!”

    晏锦起身点了点头,又道,“嗯,爹爹,我先回去了,有些乏了!”

    她在这里,重大夫和父亲有许多事情不方便讲,所以她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此时,晏锦像是梦游似想起什么,转身对晏季常道,“爹爹,我觉得今儿,六妹妹有些奇怪!”

270:昔日失足

    晏锦的声音很小,而且还带了浓浓的鼻音。

    她整个人就想是梦游一般,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之后,还显得特别无辜的看着晏季常。

    重大夫听了之后,又想起从前同沈砚山说过的一些话,才装作无意提醒了晏季常一句,“晏大人,我方才接近六小姐,其实是想看看她的容貌!”

    “嗯?”晏季常挑了挑眉,有些不解地看着重大夫,“怎么?”

    重大夫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放低了嗓音,“六小姐和晏大人,当真是天壤之别!她,一点也不像晏大人你呢!”

    晏谷兰身子微胖,容貌也并没有多出众,倒像是全部将季姨娘的劣势都长在了她的身上。

    重大夫话音刚落,晏季常捧着茶盏的手又微微一顿。

    他曾经也怀疑过,但是却没有去查证……

    晏季常抿着唇,神色里带了几分严肃。

    他从前是爱惨了大虞氏,在大虞氏去世后,他每一日都过的浑浑噩噩。那时,他学会了喝酒……不得不说,酒这个东西当真是个不错的东西,他喝醉了酒,便什么都不去想了,而且在梦中还能见到大虞氏。

    在梦中的大虞氏,坐在玉兰树下,对他莞尔一笑,声音柔和,“经时,我弹的琴好听吗?”

    晏季常每次想起大虞氏的时候,心里都苦涩极了。

    他那段日子过的像是地狱一般,后来直到小虞氏嫁入晏家,他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可是每年到了大虞氏去世的那一日,这些痛苦又从心里涌现了出来,将他折磨的无比痛苦。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一日晏三爷送来了几坛上好的竹叶青,说这些酒其实没什么酒性,让他品尝下!

    晏季常那时心里苦,所以没有多想便用了下去了,借酒消愁。

    结果在梦中他和从前一样,见到了大虞氏,还和大虞氏说了很久的话。

    等他醒来的时候,季姨娘已经睡在他身边了。

    锦被下,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

    晏季常那时被吓的一身冷汗,他是个自律的人,和小虞氏同房的日子,都是寥寥可数。

    当年,岳父逼他娶小虞氏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心里有大虞氏,所以便不想耽误小虞氏。

    若不是岳父苦苦哀求,最后更是告诉他,小虞氏这辈子都不能生育,想要照顾大虞氏留下的那两个孩子!与其来日晏季常娶别的女子,不如就娶了小虞氏。

    起码,他也不用日日夜夜的担心那两个孩子了。

    晏季常见岳父老泪纵横,更是跪在了他的面前,他才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小虞氏并不差,她和大虞氏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美,大虞氏的美是带了几分魅气,而小虞氏则是纯善的像是最无辜的人一般。

    两个人走在花灯会上,经常会让来往的人,顿下脚步欣赏很久。

    小虞氏和他成亲的那一日,便对他坦白,她说,“大爷,我不能生育,所以来日你还是纳个妾吧!你是晏家的世子,若是没有子嗣,你的世子之位……”

    他若是没有儿子,世子之位会保不住。

    可是,晏季常比谁都清楚,他从不稀罕这个该死的世子之位!若是可以让这个位子换大虞氏活着,他恨不得马上就换,不会有片刻的迟疑。

    他没有回答小虞氏,而是准备转身就去书房。

    小虞氏拉住了他,对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你不会碰我,来日我要离开晏家,也是自由的!可是,大爷,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姐姐的孩子在晏家,她最不放心的你也在晏家,我能去哪里?大爷,求求你了,就当是可怜我!姐姐当初拼了性命生下这两个孩子,她是想保住你的世子之位,她是为了……”

    “她知道,我从不稀罕这些!”晏季常闭了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从不稀罕!”

    小虞氏几乎哭出了声,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眼泪将他的衣衫打湿,“是我们虞家对不住你,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这样自私!”

    晏季常无奈地转过身,对小虞氏道,“你又是何必呢?你何必将你的前程,毁在我这个废人身上?”

    小虞氏坚决的摇了摇头,“大爷你为何妄自菲薄,我能嫁给你,是我的福气,你又何必这样说呢?”

    晏季常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虞氏,终究是心软了。

    小虞氏对他的好,他一直都记得。

    哪怕他心里一直都有大虞氏,也很少会在小虞氏面前提起这个事情。

    小虞氏是个好妻子,她也替他打理了很多事情。

    只是晏季常怎么也没想到,他喝醉的时候,居然和大虞氏身边的贴身丫鬟有了关系。

    晏季常头疼的揉了揉头,最后选择了逃避。

    因为那时的他脑海里一片慌乱,所以也没有多盘问月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可人算不如天算……

    月季,怀孕了。

    这件事情,月季并未告诉他,而是直接告诉了晏老太太。

    晏老太太找到了小虞氏,说是要将月季抬为季姨娘,小虞氏当时听了,也没有反驳,便点了点头说,“好,一切听从母亲做主!”

    晏季常觉得对不起小虞氏,当夜给小虞氏道歉的时候,小虞氏笑着堵住了他的嘴,“大爷,这样很好!等你有个儿子,这世子之位,就不会动摇了!”

    晏季常那时当真是吃了黄莲,有苦说不出。

    如小虞氏所言,季姨娘很争气,为他生下一儿一女。

    他不喜欢兰花,所以便给这两个孩子取名,晏谷兰,晏谷殊。

    他想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犯错了。

    那时,其实他知道这件事情有很多破绽,但是他没有去追究。第一是因为,他的确需要个儿子来稳固自己的势力。第二,他也不想真的去纳个小妾。

    至于季姨娘,他是再怎么,也不可能和季姨娘再有关系的。

    一点,也不行。

    晏季常回忆完毕,眼里的苦涩,是怎么也挡不住的,“多谢重大夫提醒,我知道怎么做的!”

    晏锦见父亲眼里的神色,心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看来,她的想法,还当真没错!

271:小舅舅和表哥

    从重大夫的屋子里走出来后,站在门口的如意立即给晏锦行礼,“见过小姐!”

    “嗯!”晏锦略略沉默一会,才轻声询问道,“父亲最近可有好好歇息?”

    母亲小虞氏身子虽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因为要治愈陈年旧疾的缘故,所以这段日子和父亲接触的也比较少。

    母亲心细,总是怕过了病气给父亲。

    父亲虽然自律,可一旦处理公务,便很容易沉迷了进去。

    晏锦这段日子总是听窦妈妈无可奈何地说,大爷又在书房熬了一夜,这身子可怎么抗的住!

    那时,窦妈妈那种无能为力,她到现在都记得。

    如意有些愣住,支支吾吾半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是晏季常的贴身侍卫,不能对晏季常不忠。但是,正因为他是晏季常的贴身侍卫,也不能对晏锦说假话。

    如意性子木木讷,不比吉祥脑袋灵活。

    他敢说话,只是垂下了头。

    晏锦见如意这样,便明白了窦妈妈说的都是真的,她想了想又说,“一会你问重大夫拿一些安神的药!”

    熬夜太伤神,父亲还年轻,晏锦不希望他熬坏了身子。

    重大夫手里有不少药是助眠的,而且对身体也没有害处,父亲可以用一些来安神。

    如意听了之后,立即点了点头,“小的知道了!”

    晏锦莞尔笑笑,才慢慢地走到了院门口。

    此时,天空的月正照着晏府的每一处角落,宛如给周围的事物披上一层莹莹的薄纱。

    四周寂静。

    香复掌着灯,陪着晏锦慢慢地走回玉堂馆,经过荷花池的时候,晏锦顿下脚步,看了一眼荷花池。

    陈大夫如今出了事,她的祖父身边没有信的过的大夫了!按照祖父多疑的性子,必定会重新找个大夫来晏家,至于祖父会找谁,她便有些不得而知了。

    不过,既然是要重新找人入府,那么还是用她的人比较好。

    只是这个人选,她还不确定。

    毕竟,要用着心安的,也只有重大夫了。

    “小姐?”香复见晏锦不再朝前走,便轻声问道,“怎么了?”

    晏锦摇了摇头,轻笑。

    她再次抬起了脚步朝着玉堂馆走去,她刚进了玉堂馆的前庭,便瞧见廊下站着两个人。

    晏锦微微一怔,然后又朝前走了几步,便瞧见那两个人走了过来。她们福身行礼,“见过小姐!”

    “窦妈妈,轻寒,你们怎么来了?”晏锦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时有些惊讶,“是不是母亲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此时,天色已晚,若是平日里,窦妈妈和轻寒绝对不会选这个时辰来她的院子里,她们怕打扰她歇息。

    母亲的病虽已痊愈,但是重大夫曾跟她说,母亲的宫寒治愈需要更多的日子……晏锦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头,莫非真的是母亲那边出了事?

    窦妈妈见晏锦一脸担忧,赶紧摇头,“不是的,小姐……老奴是过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轻寒帮老奴拿了一些东西!”

    “嗯?”晏锦刚想询问是什么事情,一阵风吹过来后,她冷的打了一个哆嗦,才说,“屋外太冻了,窦妈妈、轻寒,进屋说吧!”

    窦妈妈和轻寒从不敢做坏了规矩的事情,所以无论屋外的风有多大有多寒冷,她们的都不敢进屋子里去等晏锦。此时,晏锦倒是有些心疼她们……

    母亲生病的这些日子里,她把窦妈妈和春卉从身边调了过去,希望能让轻寒轻松一些。结果,还是有许多事情,是她们三个人忙不过来的。

    她身边能调过去的人,基本都送过去了……

    起初小虞氏还有些担心,怕晏锦身边没人伺候。晏锦知道小虞氏担忧些什么,便带了香复、阿水一起过去看望她,小虞氏从前也听人说起过昆仑奴,但是见到阿水力气比常人大了几倍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那一天,小虞氏才彻底的放了心。

    晏锦想着这些,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小虞氏待她如此之好,为何前世的她,像是被人捂住了眼一般,总是看不见小虞氏的好呢?

    等进了屋子后,香复给晏锦倒了一杯热水后,才退到门口,留下轻寒和窦妈妈。

    窦妈妈站稳了身子,才对晏锦道,“大小姐,虞老太爷知道你要进宫给太后贺寿,所以便派人送了东西过来。不过,小爷似乎不放心你,所以小爷准备来晏家看看你和太太!”

    “小舅舅要来?”晏锦捧着白瓷杯的手微微一僵,面目里露出几分错愕,“你说,小舅舅要来?”

    窦妈妈见晏锦一脸惊讶,以为晏锦不喜欢虞非,有些尴尬地说,“小爷说,就过来看看,坐坐就走!”

    “怎么能坐坐就走呢?”晏锦急的将杯子放在了桌上,“窦妈妈,小舅舅什么时候来?还有……”

    晏锦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顿。

    她想见见她的表哥虞方。

    前世,她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他身子太虚弱了,能活到现在,全靠虞家的那些好药吊着一口气。如今重大夫在晏家,或许重大夫有办法治好虞方的病。

    窦妈妈这下,有些不懂晏锦到底在想什么了。

    晏锦眉眼笑的弯弯地,仿若屋外的月,“窦妈妈,你帮我跟外祖父传话,说让表哥和小舅舅一起来晏家小住几日。重大夫在晏家,没准能把表哥的病治愈呢,而且,我也好久没见过表哥了,很想小舅舅和他!”

    晏锦说完之后,窦妈妈惊的长大了嘴。

    在窦妈妈的记忆里,晏锦不太喜欢虞非和小少爷的……

    晏锦小的时候,脾气很不好,那个时候她既嚣张又霸道,在见到虞方的时候,更是嘲笑体弱的虞方是‘表姐’。不过,虞方脾气好,对于晏锦的话,却从没有放在心上。

    这几年,虞方长大了,而晏锦的脾气也慢慢地收敛了,更是渐渐地好转,变成了一个孝顺的姑娘。

    窦妈妈想到这里,眼泪差点从眼眶里落了出来。

    她曾以为,虞方和晏锦这辈子,都不可能好好的站在一起说话……

    毕竟,虞方是多么希望有个人陪陪他,那个孩子,比谁都可怜。

272:有用的人

    虞方是个早产儿,再加上幼年吃了一些苦头,现在身子便十分的虚弱。

    但是,虞方很懂事。

    他知道那些能做,而那些不该做。

    这些年来,虞方一直陪着虞老太爷和虞老太太,很少踏出虞家的大门。

    晏锦年幼的时候,曾和晏绮宁一直欺负过虞方。

    虞方因为身子单薄,所以瞧上去比同龄人,小了不少。

    晏锦第一次见虞方的时候,便跟窦妈妈说,“我有表姐了吗?”

    窦妈妈到现在都还记得虞方那时一张苍白的脸,不知虞方那会是什么想法。

    等后来晏锦知道虞方是男儿身后,却依旧喊虞方表姐。

    虞方大度地笑了笑,说,“素素还小!”

    窦妈妈在看见虞方如此袒护晏锦的时候,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晏锦那时已经四岁快五岁了,哪里还年幼了?

    虞方性子温柔,像是一汪水一样……这样的人,可惜却活不了太久。

    现在晏锦愿意让重大夫给虞方扶脉,窦妈妈十分开心。她点了点头,“多谢小姐,老爷子一定很高兴!”

    “窦妈妈何必跟我说谢谢,这些年来小舅舅和外祖父待我很好!”晏锦依旧笑着,声音柔和,“我也希望表哥好,我本来,也是有个哥哥的,只是……”

    晏锦说到这里,神色里闪过一丝哀伤。

    在她之前,生母大虞氏和父亲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晏煦。

    晏煦是晏家的嫡长子!

    她曾听小虞氏说,晏煦十分聪明,十个月便会喊大虞氏母亲,不到一岁便会慢慢地走路。而且,晏煦自小便长的十分出色,宛如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

    那时,父亲和生母都很开心,因为有了晏煦,父亲的世子之位,便稳固了。

    可有的时候,老天总是喜欢和世人开玩笑。

    晏煦优秀,将不少同龄的孩子都比了下去……年幼的晏煦,很快便开始念书,而且比当年的晏季常还要夺目。

    只是后来,晏煦和晏季常一样,得了天花。她的这个哥哥,没父亲幸运……最后去世了。

    小虞氏每次提起晏煦都会叹气,然后久久不再说话。

    晏锦看的出来小虞氏眼里的哀伤,这么出色的孩子,说没了就没了,换做是谁都会伤心。晏煦去世后,生母大虞氏便一蹶不振,经常奔波在去灵隐寺的路上,直到后来有了她和晏绮宁……

    晏锦未曾见过自己那位亲兄长的面目,连关于晏煦曾经玩过的东西,都被毁的干干净净。天花这种病,传染性很强,所以晏煦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留下。

    甚至,连一副画像都没。

    窦妈妈见晏锦这样说后,便知道晏锦是真的想见见虞方。于是点了点头,“老奴这就去告诉小爷,只是,小姐这次可别再喊小少爷表姐了!”

    晏锦听了之后,脸上的愁容慢慢地消失了,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年幼的她在见到虞方的时候,曾被虞方的容颜惊艳过。

    虞方长的极好,唇红齿白,连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温润的模样,像是水一般的男人。只是这样的虞方,落在晏锦眼里,未免就有些太弱了,她小时候曾固执地认为自己力大无比,所以非常看不起虞方那副病弱的样子。

    后来,若不是她落水后,虞方拖着病体将她救了上来,她估计到现在都相信,自己的力气比谁都大……比谁都厉害。

    晏锦想起年幼的事情,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在一边的轻寒笑了笑,对晏锦道,“小姐,这次老爷子和小爷送了不少的绸缎过来,你选几匹喜欢的,奴婢给你制成冬衣!”

    “嗯好!”晏锦没有婉拒祖父和小舅舅的好意,只是点了点头问了一句,“轻寒,从前那个刘大夫,这几日还来府中吗?”

    晏锦看到轻寒的时候,才想起了刘大夫。

    那个人医术虽不如重大夫,而且性子也木讷古板,但是他却是一个不错的大夫。他那时一点都不给晏绮宁颜面,将晏绮宁的阴谋揭穿,所以晏锦对他印象深刻。

    而且,晏锦也记得,母亲小虞氏曾提起,轻寒年岁不小了,想要给轻寒许配一门不错的亲事。

    只是轻寒固执,想要一心在母亲身边,这让母亲有些无可奈何。

    果然,轻寒在听到刘大夫这三个字后,神色里带了几分古怪,“他,来的!”

    “回小姐话,刘大夫昨儿还来了,跟重大夫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呢!”窦妈妈见轻寒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刘大夫还被轻寒姑娘训斥了一顿!”

    晏锦听的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何?”

    “他啊……”窦妈妈刚想说话,便被轻寒打断了。

    轻寒一张小脸羞的通红,然后说话也结结巴巴,她说,“小姐,奴婢只是,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太太!”

    因为,晏季常担心小虞氏的药被人做了手脚,所以这段日子小虞氏的药都是刘大夫在验。

    昨儿,刘大夫和重大夫聊了一会,所以迟了一会将药送到小虞氏院中。

    轻寒等了一会,左右不见刘大夫过来,便出院去找刘大夫。

    结果,在院外不远处的亭子下,找到了刘大夫和重大夫。

    那时,窦妈妈也跟在她的身后,轻寒不知怎么了,总是想起这段日子刘大夫取笑她,于是,脑袋一抽,便上去训斥了一句,“刘大夫,药若凉了,会失了药效的!”

    这句话,她也不知道对不对……

    况且,找人岔子,她也不会管对不对。

    平日里能言善道的刘大夫在听了她的话后,抬起头来上下的打量了她一会,第一次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低声地回答了一声,“我马上就送过去!”

    轻寒这下傻眼了……

    刘大夫和她见面,基本都会发生矛盾。

    可眼前这个情况,却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反而是在一边的重大夫,摇了摇头,“这还没成亲呢,刘大夫你怎么就成了一个妻管严了?这来日,你可怎么办哦!赶紧去送药吧,不然你可惨了……”

    刘大夫听了,也不反驳,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只有轻寒,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样,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反驳了!

273:询问意见

    小虞氏曾问过轻寒,可有中意的人。

    毕竟,轻寒伺候了她多年,她也想让轻寒找自己喜欢的人。

    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不能勉强轻寒,找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轻寒那时听了,只是淡淡地说,“奴婢想一直伺候太太!”

    小虞氏闻言,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不知该说什么回答轻寒。

    私下,小虞氏问过窦妈妈的意见,窦妈妈只是粗略的说了一下,轻寒似乎和刘大夫走的很近……

    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小矛盾,但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

    刘大夫虽然性子木板,为人也很木讷。然而,他对轻寒却是不错的。

    平日里和善温顺的轻寒,在看到刘大夫的时候,也是略微有些沉不住气。

    窦妈妈是过来人,一眼便能看出来这里面的缘由,所以跟小虞氏说的时候,也是一直笑着说,“老奴瞧着,轻寒姑娘或许还没发现自己的心意呢!”

    “哎,等我这病好了,就该给轻寒找一门好亲事了!”小虞氏垂下眼眸,半响后才说,“其实,我也舍不得轻寒!她啊,一直在我身边!”

    轻寒伺候了小虞氏多年,一直对小虞氏忠心耿耿,对于小虞氏而言,轻寒不是她的丫鬟,而更像是她的亲人。

    她嫁来晏家的时候,身边只带了几个贴心的丫鬟和婆子。

    当年,晏老太太对她带过来的人的事情,十分的不高兴。最后更是找了不少的借口,将这些人送走或者打发回了虞家。

    小虞氏怕晏季常为难,只好一直忍着。

    窦妈妈和轻寒向来自律,处事也很圆滑。所以,晏老太太一直没找到她们的错处,自然也无从下手。

    一转眼,窦妈妈和轻寒都跟了她许多年了。

    “等轻寒姑娘生了孩子,还是可以回来继续伺候夫人你的!”窦妈妈在一边安慰着,“刘大夫不是不通情的人!”

    小虞氏琢磨了窦妈妈的话,然后微微颔首。

    窦妈妈想到这些,然后看着眼前的晏锦,笑着道,“刘大夫这些日子,很听轻寒姑娘的话呢!”

    轻寒的脸像是熟透了番茄,她跑也不是,辩解也不是。窦妈妈年岁比轻寒大,这些年来也很照顾轻寒,若是旁人,轻寒还可以辩解几句,可这个人时候窦妈妈,她却也是一句也反驳不得的。

    轻寒尴尬的站着,但是她脸上的情绪也出卖了她。

    其实,轻寒也觉得刘大夫是个不错的人。

    前段日子,有人想收买刘大夫,让刘大夫在小虞氏的药里动手脚。结果,刘大夫抓住那个小厮,直接送到了晏季常的面前。

    小厮反抗了几次,刘大夫的脸上还挂了彩。

    最后轻寒是从窦妈妈的嘴里听说这件事的。据说,那个小厮给了刘大夫足足三百两。

    这对于刘大夫而言,是个庞大的数字,换做是别人,怕是早就昧着良心收下了。

    可是,刘大夫没有心动,对于他而言,不该收的钱财,绝对不会收下。

    因为这件事情,轻寒对刘大夫也颇有好感,但是,刘大夫有的时候性子的确太古板了,瞧着像个小老头似的。

    晏锦看着轻寒的神色,也差不多猜了几分出来。

    她想了想,才对窦妈妈说,“窦妈妈,我有些饿了,你带着香复去小厨房给我取一些点心吧。轻寒,你陪我说说话!”

    窦妈妈是个聪明人,晏锦现在的话外之音,无非是想和轻寒单独聊聊。

    她点了点头,便和香复退了出去,很快,屋内便只剩下晏锦和轻寒。

    屋子内烧着檀香,这种香味很淡,用来助眠最好。

    晏锦很喜欢檀木的香味,闻着让她觉得很宁神,不过此时不是犯困的时候,所以晏锦抬起手,揭开麒麟香炉的盖子,将里面的香料熄灭后,才对轻寒说,“轻寒,你心里可有刘大夫?”

    “小姐!”轻寒自然没想到晏锦会问的如此直接,眼前的晏锦虽然在这几年内褪去了稚嫩,可晏锦终究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孩子。她说出这些话,是不是……为时过早。

    晏锦笑眯了眼,“轻寒姐姐你陪着母亲多年,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我听窦妈妈说,刘大夫这个人不错,而且,他好像是真的喜欢你的!”

    晏锦说的太直接,轻寒愣了一会,才喃喃地回答,“小姐,奴婢想一直陪着太太,奴婢不想……”

    “你不想嫁人吗?”晏锦顿了顿手上动作,然后‘唔’了一声,才轻声地说,“其实,轻寒姐姐你就算嫁了人,也可以继续伺候母亲呀!”

    轻寒沉默不语,不知该说什么来同晏锦解释。

    晏锦看着轻寒,微微蹙眉,“轻寒姐姐,那么你讨厌刘大夫吗?”

    “奴婢……不讨厌他!可……”轻寒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有些丧气的看着晏锦,“奴婢,配不上他!”

    轻寒也不知为何要同晏锦说这些,或许是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不说出来,会让她觉得窒息。

    她这个样子的人,怎么配的上刘大夫呢?

    她,只是一个卑贱的下人。

    晏锦听了倒是有些不解,“为何轻寒姐姐你要这样说,感情这种东西,哪有配得上和配不上之说?”

    轻寒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接晏锦的话。

    晏锦无奈的摇头,又对轻寒低声说,“陈大夫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轻寒这次不再沉默了,而是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他……被老太太送去府衙里了!”

    陈大夫是晏老太爷请回府里的大夫,但是私下和东院向来不和,很多时候轻寒对刘大夫都是有警惕之心的。

    陈大夫这样的人,与其说是大夫,倒不如说是个可怕的怪物。

    他的眼里,只有利益和钱财。

    “嗯,祖父的身子不好,晏家不可能一直没有大夫!”晏锦将事情说明,“我瞧过些日子,祖父必定是会再请一位大夫来晏家的,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想举荐刘大夫来晏家,轻寒姐姐,你看如何?”

274:确定

    轻寒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晏锦,半响不知该说什么话。

    她垂下眼眸,指尖微微颤抖。

    过了许久,直到晏锦以为轻寒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轻寒才开口,嗓音有些哽咽,“小姐,奴婢……奴婢不值得你这样做!”

    晏锦本来打算拿起杯子,饮水润润嗓子!

    在听到轻寒的话后,唇角微微一抽。

    轻寒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过,她现在看的出轻寒对刘大夫有感情,心里更确定了想要让刘大夫来晏家的事情。

    其一,是因为母亲舍不得轻寒,而轻寒也不想离开母亲,若刘大夫来晏家,那么轻寒还是能和从前一样,在母亲身边伺候。

    其二,像刘大夫这样的人,若是和轻寒成了亲,便绝对不会和陈大夫一样,一心和东院作对。

    刘大夫这个人,是个为人正直的大夫。

    他对谁都一样,而且,来日必定也会很尊重轻寒的想法。

    恰好,轻寒对刘大夫也有意。

    “其实……前段日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晏锦叹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抚摸着桌上的杯子,慢悠悠地说,“刘大夫为人正直,若是他在晏家,我也不用再担心母亲的药和膳食,会被人暗中做了手脚!”

    小虞氏的药被人做了手脚的事,她自然是知晓的。

    虽然,重大夫医术高明,但是重大夫不可能一直在晏家内长住。所以,她必须在晏家培养起,她能信任的人。

    现在,刘大夫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轻寒对刘大夫有意,两个人也是天作之合……

    若是刘大夫在晏家长住,成为晏家的大夫,那么轻寒和刘大夫成亲后,轻寒也不用离开晏家。

    晏家宅子虽然不大,但是寻一处僻静的院落,还是可以找出来的。

    轻寒想了许久后,才点了点头说,“奴婢知道了,只是……”

    只是她这样的出生,哪里能配的上刘大夫。

    “轻寒姐姐!”晏锦像是知道了轻寒要说什么一样,直接打断了轻寒的话,“若是轻寒姐姐,你不讨厌刘大夫,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可好?”

    轻寒这下,又面红耳赤了。

    她羞涩极了,手指更是紧紧地撰着衣袂,半响说不出来后。

    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晏锦笑眯了眼,觉得这件事情,她办起来顺手多了。

    过了一会,窦妈妈和香复拿了点心回来,窦妈妈又嘱咐了晏锦注意身子,才和轻寒慢慢地退了下去。

    等轻寒一走,香复笑着问晏锦,“小姐,其实奴婢也觉得刘大夫好!”

    “哦,是吗?”晏锦看着香复,打趣着说了一句,“要不,将你许配给刘大夫?”

    香复一听,傻了眼。

    她一脸苍白,赶紧摆手道,“奴婢可不喜欢这样古板又木讷的人,小姐你可饶了奴婢吧……”

    香复解释到一半,看着晏锦拿着枣泥糕,笑眯眯的看着她,才知道晏锦是在打趣她。

    香复暗暗叹了一口气,还好晏锦是在说笑。

    她可当真不希望自己来日的夫君,是个古板的小老头……而且,她现在,也从未想过那么久远的事情。

    香复其实很能理解轻寒,譬如她就想一直陪在晏锦身边,伺候晏锦一辈子,哪里都不去!晏锦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阿哒和阿水的救命恩人……香复觉得,自己这一生或许都不能偿还,晏锦对他们的好。

    晏锦用了膳食,便睡下了。

    这一夜,晏锦睡的很好。

    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晨曦微露。

    晏锦起身后,便唤了香复进来。

    她的眼有些朦胧,被热水敷了眼之后,才觉得眼前慢慢地清晰了起来。

    香复见晏锦慢慢地恢复了神智,便对晏锦轻声说了一句,“小姐,奴婢本不该一早和你说这个晦气的消息的,但是……奴婢不得不说!”

    “唔?”晏锦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疑惑地询问道,“怎么了?”

    香复一边替晏锦梳一个简单的发髻,一边解释,“方才衙门里来人了,说昨儿夜里,陈大夫……畏罪自尽了!小姐,你说奇怪不奇怪,陈大夫,怎么会畏罪自尽呢?”

    陈大夫在晏家伺候晏老太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不过是失手杀了一个丫鬟,在晏老太爷的心里,肯定是罪不至死的。

    晏老太太将陈大夫送进府衙,也无非是想让陈大夫长个记性,并不是真的想要了陈大夫的性命。

    只是,谁也没想到,陈大夫这一进府衙,便再也没有出来了。

    香复平日里,虽然不喜欢陈大夫,觉得这个老头子既势利眼,又是个贪图钱财的老东西。但是,她在听到陈大夫畏罪自尽后,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有些怪怪的……

    在下人面前嚣张的陈大夫,怎么可能会丢下他的那些银子和财富,畏罪自尽呢?

    香复很惊讶,晏锦却很平淡。

    陈大夫会死在衙门之中,早就在她的猜测之内。

    三叔既然有办法将陈大夫送进去,便有办法让陈大夫不能活着走出来。

    陈大夫同季姨娘做的事情,三叔自然知晓。

    虽然这几年,她的三婶过的十分窝囊,但还是三叔对三婶的喜爱,却不是虚假的!外祖父虽然没有再纳妾,但是私下也有几个通房,在外面更是养了几个外室。连她的二叔,一直被二婶管着,也是有两房小妾,还有几个通房丫鬟……

    可三叔,从未有过通房和外室……甚至,连纳妾的心思都没有动过。

    晏锦想着,眉头微微一蹙。

    其实,也不尽然……

    她昨儿夜里已经在怀疑,晏谷兰和晏谷殊不是父亲的孩子。可若不是父亲的孩子,那么他们,只能是三叔的孩子了!

    但是,三叔会碰季姨娘?这倒是个意外。

    舒氏虽然性子软弱,但是舒氏的容貌不差,她性子温婉,说话的时候更是轻声细语。连微微蹙眉的样子,都带着几分娇弱。

    这样的女子,总是惹人怜爱的。

    反而是季姨娘,她并不出色,而且性子也不好。

    三叔会喜欢季姨娘,倒是一个奇迹……

    晏锦想,或许,三叔从未喜欢过季姨娘,他对季姨娘,无非是个利用!

    不过三叔也当真厉害,她听说过美人计,倒是很少听说美男计。

    晏锦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时候,阿水从屋外走了进来,然后对晏锦道,“小姐,安之少爷送信回来了!”

275:来信

    阿水话音刚落,晏锦便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段日子,她时常会收到晏安之的信函……

    晏安之会告诉她,他又做了什么,而罗家和庄家,私下又做了那些肮脏的勾当。

    这一次,晏安之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出手果断,让罗家人有些措手不及。

    罗家书库里的书,被晏安之设计转移,罗家后来发现后,顿时陷入了一阵慌乱之中。

    最让他们慌张的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书去哪里了。

    毕竟,罗十二死了,罗家唯一一位懂培育花木的人已经不在,来日罗家人要怎么活下去?

    他们不愿去出卖苦力,更不愿意让罗家败落,毕竟这些年来他们早已游手好闲习惯了。

    于是,他们想卖书库里的书的时候,却发现书已经不在了。

    罗家人大乱,他们害怕失去锦衣玉食的生活,更害怕罗家地位不保之后,他们没有生活的来源。

    这个时候,晏安之出现了。

    他故作好人,让罗家人都将他当做了救星。

    其实,晏安之这次做这件事情,破绽不少!但是罗家人,哪里会去管哪里疑点,他们只要能继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哪怕就是做晏安之的宠物,也是愿意的。

    罗家人的骨气,都被金银腐败了。

    晏锦给了晏安之不少银子,当初连小虞氏都惊讶,晏锦一口气拿出来这么多银子。晏锦那会也有些尴尬,这些年来小舅舅和外祖父私下给她的银子,的确不少……尤其是在她‘性子’转变后,小舅舅派人送过给她赏玩的小玩意,居然是一箱子金叶子。

    虞家宠孩子的方式,当真有些独特,他们越是宠爱孩子,就会给不少的银子和金子。

    据闻,当年她的外祖父宠她的生母大虞氏,便是给生母几大箱珍珠。

    奢靡至极。

    在晏安之的事情上,晏锦也没瞒着小虞氏。她将晏安之的身世告诉了小虞氏,又道,现在让晏安之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闷太久了,会闷坏了晏安之。

    小虞氏在这个事情,倒是很赞同晏锦的建议。

    毕竟,晏安之是个男儿,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短暂的日子内,接受自己最喜爱的义父,变成了杀父仇人。最让晏安之痛心的,莫过于亲人罗十二去世了……

    小虞氏那会想很久后,还写信给了晏锦的小舅舅,让他私下派人好好的照顾晏安之。

    虞非对于小虞氏的事很上心,他一直都认为小虞氏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和最后选择嫁给晏季常,都是他曾经做的错事,引起的错误。

    尽管,每次小虞氏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一直无奈地解释,她现在过的很好。

    但是,虞非并不这样认为……

    在虞非的心里,女人若是没有孩子,便是不完整的。所以,当年就算他和别的女子有了孩子,他也没娶虞方的母亲,最后让那个女子伤心过度,早产生下虞方。虽然,虞非最后想去弥补这个女子,但是奈何这个女子在生虞方的时候难产,最后是憋足了一口气留下了虞方,而自己却撒手人寰了。

    从那以后,虞非再也没娶妻,而是将虞方带回了虞家。

    她这个小舅舅,在做生意上是个厉害的人物,可是在感情上,却是个固执又迂腐的人。

    连小虞氏,也拿她这个唯一的弟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段日子,晏安之跟在虞非的身边,学了不少的东西。而且,虞非也很喜欢这个可怜的孩子,甚至还想等晏安之处理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让晏安之跟他一起去跑商。

    男儿,应该志在四方。

    晏安之笑着点头……

    每次,晏安之给晏锦的信,都会写上谢谢二字。或者,又会告诉晏锦,说虞非又给了他多少东西,还送了人来保护他。

    晏安之是个知道感恩的人,虞家人会对他如此上心,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若不是晏锦,虞家人又怎么会多管闲事?

    所以,晏安之每次都会让人送信的同时,还送一些地方的特产,一起带回京城之中。

    久而久之,晏锦也就习惯了。

    “拿过来吧!”晏锦笑着道,“安之这次,又派人带了什么回来?”

    “安之少爷听闻太太身子不好,便送了一些药材回来!”阿水走到晏锦面前,轻声地说,“小姐,这里面,还有难见的灵芝,人参……对了,还有雪莲!”

    晏锦在听到这些后,还是有些惊讶。

    晏安之是个节俭的人,这次一口气买了这么多东西,想必他身边也没多少银子了。

    晏锦刚想说,要让阿水送银子给晏安之,却听见阿水又道,“小姐,安之少爷说,他身边的银子很多,你不用担心他!”

    晏锦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晏安之有时,也太懂事了。

    晏锦以为这封信,不过是和以往一样,是一封报平安的信函。所以,她没及时打开看,而是等香复给她梳理好发髻好,又用完了早膳,才依在软榻上,将信封拆开。

    这几天晏家内宅不安,晏老太太已经几日不让他们这些小辈去问安了。

    尤其是三房的人,除了晏三爷,根本没有人接近晏老太太的住的院子。

    晏锦觉得这样也不错,她不用和这些人虚伪的谈论……

    晏锦拆开信函的时候,上面有几片干掉的枫树叶掉了下来。晏锦看着枫树叶,有些不解。

    晏安之邮寄这个东西,是何意?

    她没有多想,而是看着信函写的字。

    这一次,晏安之带来的消息,却让她有些震惊。

    晏安之这次去凉州之前,是从平阳走的。

    他在顾家小住了几日,也见到了晏家的大姑奶奶,甚至还博取了大姑奶奶的信任。而这几日,他从大姑奶奶哪里得知,何氏其实是庄家的人,而且,何氏的身世不低。

    至于何氏在庄家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他现在还没有摸清。

    在晋南王被诛灭了之后,何氏跟着家族的人逃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会遇见晏三爷。现在何氏在晏家,其实等于是一个棋子。

    一个,用来保护庄家人的棋子。

276:制造麻烦

    大姑奶奶愿意透露这些话,其实是希望‘忠心’晏三爷的晏安之,将这些话转告给晏三爷,让晏三爷有危机感。

    因为,晏安之表现的太好,大姑奶奶错以为晏安之是晏三爷的人。

    晏家大姑奶奶和晏三爷的关系,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晏安之没有如大姑奶奶的愿,而是笑着装傻,着实把大姑奶奶气的不清。

    大姑奶奶虽然不喜晏安之的处事,却也不能对晏安之做什么。

    晏安之没打算掺合到这件事情之中,而是又从大姑奶奶的夫君顾家七爷哪里,又听到了一些消息。

    顾家七爷自小被宠溺,性子急躁。

    他比大姑奶奶更按捺不住脾气,他直接气急败坏的问晏安之,“晏季景又想做什么,他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当年欠他的东西,拿我的命赔行不行?他若是打算让我顾家全族人陪葬,我一定会让他不得好死!”

    顾家七爷因为身子虚弱,所以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很少会在人前说出太恶毒的话语。

    但是那一日,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性情大变。

    这些话,多少和他喝了酒有些关系……但是晏安之也认为,酒后出真言。

    顾家和晏三爷,似乎出现了很大的矛盾。

    晏安之在信中说,他从顾家七爷哪里确定了,当年何氏哭着跟晏三爷走,是因为晏三爷给何氏看了这几片枫叶。

    虽然不知缘由,但是若想知道晏三爷和庄家的事情,就必须从何氏下手。

    晏锦看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她一直都以为顾家很感谢她的三叔,毕竟当年顾家七爷还是七少爷的时候曾生了大病,若不是她的三叔及时托人来救治,那么这位七爷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而且后来,这位七爷为了感谢她的三叔,还娶了晏家的大小姐,她的大姑。

    虽然,顾家也是商家,但是因为晏三爷在中间拉红线的关系,晏老太爷和晏老太太居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将嫡亲的女儿嫁了过去。

    高嫁低娶。

    在晏老太爷这里,却发生了变化。

    顾家是商家,而且生意做的并没有虞家大!奇怪的是,晏老太爷和晏老太太能接受顾家,却十分的排斥虞家。

    在他们的眼中,虞家人有西域的血脉,所以整个家族都是西域的野蛮子,不可理喻。

    似乎,虞家人浑身都会散发出一股铜臭的味道,俗不可耐。

    可笑的是,晏老太爷和晏老太太在讨厌虞家的同时,又会默默地收下虞家送来的金银,甚至的有时候,还会主动要一些。

    嘴脸,总是一副势利的样子。

    晏锦看完了信函,才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何氏是晏谷兰和晏谷殊的乳娘,也是季姨娘当年求了晏老太太,让季家那边送过来的人!其实季家那几位,当真不值得她多去留意。

    季姨娘的那几位兄长,既喜欢赌博,又败家,还曾经以为银子,来晏加闹过几次。

    这些年来,若不是季姨娘一直暗中给他们银子,怕是早已经被饿死了。

    这样的人,又何足为惧?

    若一定要说隐患,怕只有何氏了。

    两世为人,她对何氏的记忆少的可怜。

    何氏比她的三婶还要低调,也十分的懂规矩,根本找不出一丝错处……可就是这样低眉顺眼的何氏,却是当年晋南王的后裔,这的确是出乎人的意料。

    若她想要查探出季姨娘和三叔的事情,倒是可以从何氏的身上下手。

    晏锦想到这里,便唤了一声,“香复!”

    香复赶紧从屋子外走了进来,急急地问,“小姐,怎么了?”

    “季姨娘昨儿失血过多,六妹妹身子也不大好,都应该好好的补补!”晏锦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去唤何氏过来,说我这里有不错的药材,要她带人来取!”

    香复一脸错愕的看着晏锦,她被晏锦的话,吓的有些怔住。

    季姨娘和小虞氏向来不和,两个人虽然没在表面上表露出来,但是私下季姨娘没少给小虞氏使绊子。

    而且季姨娘之所以能成为姨娘,是因为趁着晏季常思念大虞氏喝醉的时候,爬上了晏季常的床。

    这样的手段,当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每次窦妈妈说起季姨娘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季姨娘碎尸万段。窦妈妈说,当年大虞氏待秀竹和季姨娘都很好,而且大虞氏虽然看起来冷淡,但是接触久了,却是个十分热心的人。

    若不是大虞氏将季姨娘买下,季姨娘之后就会被送去花街。

    可惜,季姨娘一点也不知感恩,在大虞氏去世后还做出这样的事情。

    窦妈妈有时,说着还会哭起来。

    香复没有见过大虞氏,但是却听不少人说起过大虞氏。

    尤其是西院那几个老婆子,形容大虞氏的时候,总是说,大虞氏名副其实是京城里的美人。

    若是大虞氏出生是在官家,没准就送进宫里当贵妃娘娘了。

    因为窦妈妈的话,所以香复这些日子,对季姨娘也有不少的厌恶。

    可现在,晏锦却要拿药去救季姨娘……这让香复有些傻了眼。

    “小姐,你……没事吧?”香复都快以为晏锦撞邪了,又或者高热烧糊涂了,嗓音里带了几分焦急。

    晏锦看着香复一脸写着‘小姐你没事吧’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

    她笑的开心,而香复这下更是迷茫了,她完全猜不到晏锦到底在想什么了。

    “小姐!”香复有些愣住,半响后才说,“奴婢,奴婢不去!”

    晏锦知道香复在想什么,然后解释道,“季姨娘和六妹妹都病的不重,她们的病迟早会好的!而且,我现在让你去送东西,其实是有目的的。香复,我又怎么可能做,让母亲受委屈的事情呢?”

    “那小姐也不能给季姨娘药材啊!”香复想起晏锦小库房里那些珍贵的药材,每一味都价值不菲,“小姐库房里的药材,都很贵的!”

    晏锦眯了眯眼,然后把玩着手里的枫叶,轻声地说,“就是要送贵的,送寻常的东西,就没有用了!”

    香复这下,彻底的傻了眼。

    她怎么也没想到,晏锦居然打算送很珍贵的药材给季姨娘。

    她整个人像是被雷劈过了一样,脑袋里乱成了一团。

    “记得,一定要让何氏亲自来取!”晏锦将枫叶放回了桌上,又嘱咐道,“这件事情,若是有人问起,你便如实的告诉他们。说我送了很多珍贵的东西,给季姨娘了!”

    当然,这些药,自然会做一些手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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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谋介绍:
古人说:天降大任必先苦心志。 晏锦哀呼,在这个勾心斗角的深宅,她只想护住父母。 苦心志……还是睡觉吧。 至于大任…… 天塌下来,不还有个他吗?锦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