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祸国太后
“其实从一开始,哥哥说想补偿哀家的时候,哀家还以为,他知道错了!”薄太后抬起头,看着快要熄灭的烛火,“哀家是他的亲妹妹,他当初看着哀家受那些苦痛的时候,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她想要的,从不是那些和师父相似的少年。
她只是想要一句,对不起。
成广帝的性子暴虐,待人更是可怕。
薄家送进宫里的小姐其实不少,无论是嫡系还是庶支的小姐,都成为了他们争夺权力的牺牲品。
薄家的家训便是,女子该用性命去换取家族的荣耀。
只有薄家强大,她们的存在才有价值。
然而,薄家的男子,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明明骨子都留着一样的血液,然而他们却将她们当做工具。
来日的史书上,或许今日的战役,都是因为她这个祸水红颜的错。
奸佞之人在朝堂上乱纲,外敌又侵犯边境。
她就算什么都不做,结果也是她的错。
那些文人们,笔锋凌厉,大燕朝的历史上勾出轮廓,终究是她祸国。
真相是如何,没有人想知道。
他们要的无非是一个借口。
一个女子祸国的借口,至于男子?他们是天子,怎么会有错呢?
永远,都是女子的错。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是被迫进宫。所谓的六宫宠爱夜夜笙歌,无非是她想活着的执念。
成广帝喜欢,她便配合。
一个人想要活着,又有什么错呢?
然而这些人却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推到她不想站的位子,让她成为了现在这个薄情又嗜血的人。
既然她知道他们会这些写,也知道来日的自己,根本不能有辩白的机会,及时喊破了喉咙,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她起初多么无辜。
所以,她便如了他们的愿。
他们说她是祸国之人。她就去做。
他们敢写。那么她就敢将一切实现。
薄太后说完之后,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脚步轻缓,朝着不远处的梳妆台走去。
紫薇绕花枝的铜镜内。她的容颜早已不似当初那般耀眼。她记得自己刚进宫的时候。成广帝说她容颜姣好。是他的最爱。
然而,如今的她却也不过是个奄奄一息的老人。
薄太后笑了笑,“他送来的孩子。个个都长的好。表面上,说是送进宫来给哀家解闷的,但是实际上,无非是希望这些孩子,来日能代替皇上,给他博取一点时间。他肯定不知道,他每送进宫一个孩子,哀家的恨意,就会更多更多,明明师父都不在了,却还要如此来折磨哀家!”
她想要遗忘,而薄家的人总是提醒她要记得。
薄太后几乎低吼出了声,“哀家做错了什么?要被他们这样欺凌!他想要这帝王之位,就要从哀家的尸首上踏过去么?那么既然如此,哀家便从他的手里抢过这帝王之位,让他好好的看着,哀家一样可以做着江山的主人!”
对于京斋,其实薄太后从未有过任何隐瞒。
她在这深宫之中,唯一能说话的,便只有京斋了。
而京斋,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当年,薄相去乌恒的时候,无意看到了京斋,惊为天人。
京斋和那个人,长的太像了。
唯一不相似的,约摸是京斋性子太过于胆怯,说话的时候总是露出稚嫩的一面。连看人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
这样的人,在宫里难以生存。
他同乌恒的国王说要带走京斋的时候,国王其实多少有些犹豫。
京斋是乌恒国王的妹妹在外和精绝的男人,有的孩子。
这个孩子,一直在宁州长大,前些日子才被乌恒国的国王找到,带了回来。
说白了,这个孩子其实就是不能见光的一个人。
于是,在黄金和白银的诱惑下,乌恒国王自然也有妥协了。虽然也有宗亲反对,说乌恒绝对不会用卖人来求财富,但是这些反对的声音,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见不了光的孩子,留在他的身边,也不过是个累赘。
有的时候,现实就这么残酷。
当年那个稚嫩的孩子,仅仅是因为长的和那个人相似,便经历了净身等等的痛苦,变成了现在的京斋。
他跟薄太后,都像两个被亲人抛弃的东西。
薄家为了权利,抛弃了薄太后。
他的亲人为了钱财,也抛弃了他。
“太后娘娘,你想做,便去做!”京斋的语气肯定,“臣会一直陪着你!”
薄太后闻言,轻轻转过身子,然后露出笑,“也好,若成了,哀家身边还有你。若败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京斋微微颔首,没有再说其他的。
他从太后的寝殿出来后,看着殿外站着的瑟瑟发抖的宫女和太监,然后轻轻笑了笑,问了身边的人才知道,这又是一批想逃出宫内的人。
京斋想都没想,就说,“杀了!让各宫的嬷嬷和娘娘都看着,再敢逃走,我会凌迟她们!”
站在京斋身边的人领了命,迅速的将宫女和太监都拉了下去。
京斋处理完一切后,才缓缓地走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他住的这个院子,离薄太后的寝殿不远,在宫外他还有一座宅子,只是他甚少会去宅子里。除非有什么美人送来了,他图个新鲜,回去看看。
只有周围围着一群美人,京斋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不是个残缺不全的人。
有人羡慕他高高在上的时候,却不知道他羡慕他们,能有儿有女。
京斋揉了揉眉心,回到了院子里。
很快,屋内便走进来了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少年,他看着京斋疲惫的样子,试着问,“公公,这大燕朝,是不是真的要换人了?”
“不知道!”京斋没有抬起头,“不过换不换人,都不要紧了。我已经替你查到了,你妹妹在哪里。你现在想要走,我便派人送你出去,只是……你走了,便不要再回来了!”
少年闻言,怔了一怔,半响后才说,“她过的很好,我又何必去找她?公公,我不走,我要一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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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1:赌博
当年,若不是京斋将他救回来,他此时怕是已成了一堆白骨。
人,该知恩图报。
他转身将小炉上温着的清酒拿起,又亲自给京斋倒了一杯,“暖暖身子吧!”
今年的春日不知为何,格外的寒冷。
屋外湿哒哒的,纵使屋内燃着炭火,依旧让人觉得一身寒意。
像是多年前,他曾经历过的那场大水。
“真的不去见见她吗?”京斋拿起酒杯,眉眼带笑,“我听闻沈家世子身边那个副将,挺喜欢她的!”
少年摇头,“不见了,在她的眼里,我其实是一个已死之人,又何必再见,徒增烦恼!”
而且,他现在这样的容颜,又怎么去见她?
对于薄太后而言,京斋是可以说说话的人,而对于京斋而言,约摸也只有郭云清能说说话了。
郭云清和他一样,都是在宁州长大的人,而且郭云清擅长口技,唱的曲子也很好听。听着故乡的乡音,京斋觉得格外的舒心,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一样。
只是,物是人非。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
京斋抬起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语气淡淡地,“当年,你曾说想要找你妹妹,也希望我暗中帮帮晏季常,你为了报恩,一直都陪在我身边。但是你知道的,现在的晏季常,今非昔比,我根本没有什么地方能再帮他了!”
郭云清闻言,依旧没有说话。
他进宫后。便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郭云清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已经有些陌生了。
当年,郭家仰仗着晏季常才能有机会过上好日子,而他愚笨却被人利用,落得现在的下场。
妹妹不相信他已经去了,而他也不相信,妹妹就这样没了。
所以在京斋的庇护下,他慢慢地试着开始找妹妹。只是宁州那么大,他怎么可能找到她?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妹妹来了京城。
在太后寿宴上,他曾远远的看见过妹妹。
她现在在晏家大小姐身边伺候,日子似乎过的很好,而他也可以彻底放心了。
至于晏锦……
他曾无意听晏季常说起晏锦的时候。给晏锦占卜过一卦。卦象显示的意思很奇怪。
生亦非生。死亦非死。
因为卦象有些不吉利,所以他没有告诉晏季常,而是随意敷衍了几句。
对于郭云清而言。晏季常的确是个好人。
只是,郭家人没有福气……
“我不走!”半响后,郭云清依旧坚定地说,“我不想走!”
他的妹妹现在已经长大了,他这个哥哥去找她,也是她的累赘。而且,郭云清不想再见香复,他内心的愧疚一直都在。
是他识人不清,害了父亲和妹妹。
京斋又何尝不知道郭云清在想什么,他只是笑了笑,不再开口。
他本就生的俊朗,此时又因为用了一些清酒,白净的脸颊上也多了一抹浅浅的粉,瞧着更像是凭空添了几分媚气。
宫内很不安静,而宫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城门上的将领开始支撑不住,有人亲自去定国公府,求见了定国公。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定国公闻言,掀起被子就要去城墙上,却被陆小楼拦住了。她皱着眉头,说,“你不能去!”
定国公如今精神不错,但是陆小楼却不安。
她总觉得,这些日子维持不了多长。
而定国公精神奕奕,也不过是短时间的假象。
定国公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动作上,就看的出来,他是想去城门上看一眼,然后加入这场战役。
当所有人都在僵持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世子……世子回来了!”
定国公闻言,“什么?”
“世子,在城墙上!”那个人气喘吁吁,一句话几乎都说不利索,“开城门,攻出去了!”
在座的人闻言,都抽了一口冷气。
薄相手里的兵力比京城里的兵力多了不少,多日的交战,其实京城里的军人们,早已疲惫不堪。而此时沈砚山居然命人大开城门,直接追杀了出去,显然有些太冲动了。
不过,很快陆小楼便想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何要这样做。
她只是喃喃地说,“空城计!”
薄家人处事向来小心翼翼,当初他们是亲自看着沈砚山离开京城的,现在沈砚山突然出现,薄相肯定会诧异,为何沈砚山突然回来了!但是,沈砚山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而是直接打开城门追杀了出去。
沈砚山本就擅长领兵,军队在他的手里,能爆发出更高的战力。
薄相的迟疑,会让沈砚山占足了便宜。
之后,沈砚山肯定会让薄相措手不及。
一个将领的犹豫,会导致整个战局的改变。
陆小楼和天下的母亲一样,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最优秀的,尽管重大夫私下也跟陆小楼说,沈砚山的脾气古怪,为人又冷淡,人情世故更是半点不懂。不过,落在陆小楼的耳里,这些都像是在夸自己儿子一样。
重大夫说了一会,似乎也明白陆小楼在想什么,便直接住嘴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沈砚山的性子像谁了。
沈家这边,定国公终究是没有如愿去城门上。
而此时的京城的城门大开,沈砚山握住长枪直接带着兵队从里面冲了出去。沈砚山出现的时候,不少人都惊讶的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沈砚山居然会从边境赶了回来。
沈砚山的回来,更像是证明,精绝和柔然都已经败退了。
大燕朝的边疆安稳了,而大燕朝是彻底的胜利了。
军队,很快便又有了士气。
然而,谁也不知道,沈砚山的出现,其实并不是因为精绝和柔然败退的厉害。事实,恰恰是相反的,精绝和柔然似乎已经发现他不在边疆亲自率领程家军,攻势比从前凶猛了很多,晏安之虽然聪明,但是却没有作战的经验,现在已经有些手忙脚乱了。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平了京城的叛乱,然后快马加鞭的带着军队赶过去。
沈砚山在和自己赌博,他赌,自己一定能让薄家带来的人马,全部败退。
(ps:2更)(未完待续。)
662:你来我往的争夺
对于沈砚山在战场上的事,不少人都是听程家军的人讲起。
他们总觉得,这些人讲起沈砚山的时候,满脸的尊敬太过于夸大了。
然而,今日他们跟在沈砚山后面才知道,为何这些人如此的尊敬沈砚山。
堂堂的沈家世子,性命比多少人都要宝贵。而这样的他,却永远站在战场的最前面,没有丝毫犹豫。
平日里冷漠的神情,此时看起来更是肃穆。
他骑在一匹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的马匹上,握着长枪的动作十分优雅,但是他手下的沾染的血液,却和这份优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铁甲、长枪随着夜色而动,战马浓重的喷喘,京城外一片火海里,扬起了一片的尘埃。
在这如纱般轻薄的尘土下,血色随着沈砚山领着的军队,一路蔓延。站在城墙上的将领,看着这沈砚山厮杀出去的一条道路,竟觉得像是黄泉路上最诡丽的情形。
等谢相固执的到来时,晏季常陪在一侧。
两个人虽然有隔阂有仇恨,但是在外敌侵袭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怎么一起抵御外敌。
虽然他们身子不似军人那样硬朗,但是他们却愿意用血肉之躯,来抵挡奸妄之人的谋反。
然而他们到了的时候,却看见诡异的一幕。
沈砚山带着的军队,像是一支利剑似的,直进薄家军队的人群中。而薄家军队在外设的营帐,此时却更像是断了他们退后的阻碍。沈砚山这次出击的速度很快,而在后方休息的薄家军队里的士兵,他们刚刚醒来,仅仅是探出了身子看着外面,就被人瞬间的刺破喉咙。
下一刻,白色的营帐像是染上了一层鲜红诡异的花纹。
多日来,薄家军队的攻势导致这些休息的军人们,疲惫不堪。
此时,醒着的、没醒的薄家军队。都被沈砚山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吓的节节败退,根本没有整合的机会。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被围困在城墙内的人,居然会主动打开城门。来应战他们。
这和自寻死路。又有什么区别?
等薄家的军队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砚山已经快接近薄相了。
接下来,薄家军队在薄相的带领下开始反击。
明明是占有优势的他们,现在看起来却更像是以卵击石。
然而他们刚反击准备厮杀的时候。背后却突然燃起了一阵火光。
这火光里的烟雾浓烈,还掺着一股他们熟悉的香味。他们的攻势,也随着这股香味,慢慢的缓缓了下来。
火光越老越大,周围的烟雾也开始浓烈了起来。
此时,薄家军队里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他大喊,“粮……粮被烧了!”
“粮草被烧了!”
“后方的装有粮草的帐篷,被烧了。”
“后面还有人……好多人啊!”
本来就涣散的军心,在此时更是顿时士气大降。有些不理智的人,甚至还朝着后面跑去,想要去火海里将军粮救出来。然而,这些粮草却被他们自己存在后方的火油,烧的干干净净,冲进去的人,也瞬间落入火海之中,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薄家带来的军队,虽然一直都被藏在外地,训练却也不差。但是,正是因为训练不差,他们更明白,军粮对于一个军队的重要性。此时,凉州的后路被断,他们若是攻打不下京城,肯定是死路一条。
没了粮草的军队,就像是失去了锋利爪牙的老虎。
他们在发怔的同时,沈砚山带着的军队却没有和他们一样。他们的士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一路厮杀没有半点的迟疑。
站在远处城门想的谢相,顿时哑然,“他,居然烧粮了,是怎么做到的?”
晏季常凝目远望,也只是摇头,“不知!”
沈砚山是何时吩咐人去薄家军队的后方烧粮草的,谁也不知道。但是,他刚才猛烈的攻势,的确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有人已经遣进了薄家军队的后方。
谢相怔了很久,“薄家这次,败了!”
“恩!”晏季常点头,“精绝和柔然这两个国,来日怕是也不会存在了吧!”
其实所有的一切,在精绝和柔然进攻大燕的时候,聪明点的人都知道了这里面的缘由。
大燕朝出了昏君,敌国自然虎视眈眈。
但是,大燕朝帝王虽然昏庸,贤良之臣却不少,想要击败大燕朝,哪有那么容易?从前的卑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是,放着大燕朝这快肥肉,他们不吃到嘴里,又觉得难受。
于是私下,柔然和精绝开始勾结,他们表面上做出对大燕朝没兴趣的样子,但是又在暗中扶持薄家。导致薄家上一代家主,对帝王之位有了想法。
扶持一个家族,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但是,比起来日的得到的利益,这些事情做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只是柔然和精绝没有想到,大燕朝是有人看破他们这一点的,当年精绝故意试探大燕朝边疆布防的时候,被沈砚山带着程家军差点灭国。其实,这就是沈砚山对精绝的警告,他不愿意屠国,是希望精绝就此罢休。
当然,他的举动,也在告诉精绝,柔然其实是希望并吞更多的领土。这其中,也包括精绝。
精绝和柔然比起来,自然不如柔然。
精绝在算计大燕,而柔然在算计精绝。几个君主的心里,都揣着各自的想法。
乌恒国王会在暗地里支持薄相,无非是想要更多的领土。
君主们的想法都很简单,只要薄家成为大燕朝的帝王,那么朝中的贤良之臣,肯定会被薄家杀的干干净净。就算薄家不能成功,也能给大燕朝带来动乱,那个时候便是他们的可乘之机。
薄家以为自己是棋盘上的控棋之人,却不想自己却是敌国的棋子。
而棋盘上的博弈,无非是几个国家之间你来我往的侵略。
只是,薄相身在棋盘之中,根本看不清楚自己的局势,连带着宫中的那位薄太后,自认为掌握了全局,却不想自己和薄家人差不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等他们现在看清一切后,却发现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样。
谢相哑然失笑,“我终于明白,你这个女婿,为何回京后那样懒散了!”
(ps:3更,终于快接近尾声了。)(未完待续。)
663:不怕
晏季常闻言,只是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沈砚山太聪明,其实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在晏季常的眼里,自己的女儿虽然懂事,但是性子却太过于单纯了一些。
来日,相处难免会吃亏。
好在,这段日子沈砚山和晏锦相处的时候,两个人十分的融洽。
他曾无意看见女儿在一边煮茶,而沈砚山坐在一侧批阅公文,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很好,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两个人偶尔抬起头,却会相视一笑。
沈砚山那样淡漠的人,居然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倒是奇迹。
沈砚山的确是很聪明,所以他对薄家人是不屑一顾的。
薄家人的那点伎俩,其实看破了,便也不再放在眼里了。然而,想要看破,又那有那么容易,他们不过都是局中局里的棋子。
沈砚山懒散,是懒得陪着薄家人演戏……
他喜欢站在局外,看着这局势越来越浑浊,直到需要他出现的时候,一次解决。
不过,沈砚山的性子的确是懒散,也不喜欢插手事情,所以才想着一次性全部结束。
随着远处薄家军队的军心涣散,抵御沈砚山的军队此时节节败退,等薄相想要逃离的时候,沈砚山带着一支小部队站在他的眼前。
所谓大势已去,约摸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形。
薄相愤恨,“是我输了!”
沈砚山语气淡淡地。“你从未赢过!”
一个棋子,有什么资格谈论输赢。
只是沈砚山心里清楚,精绝和柔然是不能留了,这两个国家留着对大燕朝而言,无疑也是一种威胁。他皱着眉头看看肩膀的伤口,眼里一片暗沉。
等沈砚山重新回城的时候,站在远处的人们才发现,他的盔甲外此时已经是一片粘稠,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血液,还是方才那些敌军的血液。
“世子!”重大夫从人群离冲了出来。“你伤的太重了!”
等重大夫给沈砚山歇下盔甲后。才发现他的右肩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这个伤口几乎能看到肉里的骨,若不是沈砚山躲闪的快,这条手臂或许此时早已不属于沈砚山了。重大夫并不是没有见过伤口。却没想到都伤成如此了。沈砚山依旧是一副云淡风气的神色。然而。若仔细看,会发现沈砚山早已唇色发白,身上冷汗淋漓。
若定国公看见这样的场景。不知该是如何的心疼。
沈砚山的性子和定国公倒是有几分相似,两人都十分的擅长隐忍。
重大夫拿起药箱,然后又将剪子浸泡在药水,对沈砚山说,“世子你且忍忍!”
白色的里衣和肌肤黏在了一起,一片暗红色。此时,脱下这件衣服显然不可能了,得先用剪刀慢慢的将衣服剪开,然后再用药水一点点的将粘在一起的肌肤和衣裳分开。
沈砚山点头,“恩!”
此次战役足足打了几天,而沈砚山在这段日子里,将手里的暗卫调了一部分来京城,而另一部分又迅速的调去了边疆,还有一些已经安稳的潜入了宫中。
他其实没有太多喘气的机会,京城里事情结束后,还得迅速快马加鞭赶去边疆。
等重大夫给他上完药后,屋外才进来人通传,“晏家小姐来了!将军,你见吗?”
重大夫,“……”
重大夫怔住,无奈的摇头,这都是问的什么废话。
沈砚山点头,“让她进来吧!”
重大夫知道自己在这里会碍眼,但是还是嘱咐沈砚山,“切记不要乱动手臂,如果世子你还要这手。还有,忌辛辣的食物!世子,你得好好的歇息!”
说完之后,他看见沈砚山眼里的淡淡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是白说了。
这段日子,沈砚山怎么可能会好好的歇息。
连定国公也是如此,明知再累下去会伤及性命,却依旧固执的在背后暗中操纵一切,费尽心力。
他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一对什么父子。
在屋外,重大夫遇见了晏锦。
此时,天色不再像刚才那般犹暗不明,薄薄的云层里透出了一抹光亮,将周围的景色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晏锦对重大夫十分的尊敬,她同重大夫说了一会话,又问了沈砚山忌讳什么东西后,才走了进了屋。
而沈砚山**着上身,露出触目惊心的纱布,他的右边的身子,像是被一片白死死的缠绕住。晏锦只是看了一眼,便难受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一直都知道战场凶险,所以沈砚山昨夜离开的时候,她一直安慰自己,不会有事。
前世的他,不就是一直都安稳吗?
及时这样安慰自己,在看见沈砚山的伤口的时候,晏锦依旧没有控制好情绪。
她的眼眶瞬间便红了。
沈砚山见此状况,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素素,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显然是累坏了,多少日子不眠不休,让这个人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晏锦走上前,垂下眼眸,声音沙哑,“可还好?”
沈砚山说,“我很好!”
都这样了?还叫很好?
晏锦翕了翕唇角,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沈砚山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另一只手握住晏锦的手,落入他掌心的手,此时却全是冷汗。沈砚山微微蹙眉,声音里不再似往日那般镇定,“可是哪里不舒服?”
晏锦起身,随着沈砚山的动作,坐在他的身侧,“我很好!”
她不好,她是真的害怕。
纵使知道了很多事情,提早的做了防范。但是,也明白不是事事都在她的掌控之内。她怕失去眼前的人,前世失去亲人的痛苦,即使过去了很多年,那种感觉她依旧记忆犹新。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沈砚山紧紧的将晏锦的手握住,半响后才安慰,“别怕!”
“恩!”晏锦为微微颔首,“我不怕!”
她这句话像是讲给沈砚山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等晏锦的心绪慢慢的平复后,她才开口问沈砚山,“等京城里的事情处理好了,你就要去边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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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4:不要懦弱
沈砚山低声,“恩!”
此时薄弱的光线透过大门的缝隙照了进来,沈砚山的发丝垂落在肩上,乌鸦鸦一片,像是上好的绸缎,又黑又直。
因为刚才重大夫给沈砚山上药,所以此时的沈砚山根本没来及穿上衣服,而是随意披了一件大氅御寒。
眼前的一幕,若不是那缠住右边的纱布,的确是一幅不错的好春光。
虽然眼前的风景很好,但是屋内的气氛也很凝重。
沈砚山神色不改,又道,“我会早些回来娶你的!”
晏锦:“……”
本来晏锦没有太往这方面想,她担心的是沈砚山的身体。如今沈砚山身上受着重伤,还要在处理好京城的事情后,迅速的赶往边疆。
她担心,所以心神不宁。
谁知沈砚山居然提起这个……
晏锦哑然,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却依旧忍不住羞红了脸了。
过了半响,她才想起反驳,“不是!”
“嗯?”沈砚山抬起手,理了理晏锦落在额前的碎发,“不愿意吗?”
晏锦怔了怔,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对劲,然后又点了点头。
她这般动作,和平日里的沉稳,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愿意的!”
沈砚山目光神幽,唇角微微上挑。
晏锦看着沈砚山的伤口,赶紧转移了话题。“还疼吗?”
沈砚山身子僵了一僵,他其实并不是个怕痛的人,而且方才重大夫的药里,也加了一些能减轻痛楚药,他此时根本不觉得有任何疼痛。尽管如此,他还是十分‘坦率’的回答,“痛!”
晏锦闻言,微微蹙眉,靠近沈砚山,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
沈砚山的身形虽然消瘦却很有骨感。条理十分的分明。只是肤色和他的容颜一样,白皙的像是一块羊脂玉。她离他很近,白嫩如水的指尖落在他的锁骨处,沈砚山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晏锦担忧极了。“我去找些药来!”
“这会去哪里找药?”沈砚山顺着晏锦的话说下去。“重大夫应该回府了!”
定国公醒来的消息。晏锦是知道的。其实不止晏锦知道,这京城里不少人都知晓了这个消息,现在沈砚山又将薄相擒住。在宫中的薄太后应该是有些慌了。
晏锦刚想将手挪开,沈砚山却突然说,“我有些冷,你坐过来些!”
晏锦闻言又坐近一些,她曾听闻失血过多的人,身子都会比常人虚弱不少。此时的沈砚山露出虚弱的一面,倒是很少见。
等晏锦坐稳了身子,沈砚山才继续说,“晚些,得让苍苍进宫了!”
晏锦顿了一顿,“去找太子殿下吗?”
“恩!”沈砚山说,“她应该知道,太子殿下藏在哪里!”
昨夜派人进宫后一直都没有找到太子,而薄太后那边风声又太紧,根本探听不出半点消息。不管是薄太后将太子殿下关起来,还是太子殿下自己躲起来,能知道这些地方的人,约摸也只有沈苍苍了。
沈苍苍常年在薄太后的身边出入,更了解太子的心性,找人应该不难。
只是要进宫,必定会很危险。沈苍苍自己倒是很愿意,她将太子殿下视若嫡亲弟弟,这些年来对他也照顾有加,此时她能帮太子殿下,自然是觉得很好。
但是,这样的风险,是虞方不愿意冒的。
至于乌恒那边……
其实,要让乌恒退军,也并非不可能。
乌恒这次会出兵,多少也和京斋有些关系,当年薄相带走京斋的时候,从未说过京斋来日会没了子嗣。然而,在乌恒国王得到这个消息后,再加上薄太后添油加醋,乌恒国的国王自然就恨上了薄相。
毕竟,京斋终究是带了乌恒的皇室血脉。
这样,是不吉利的。
乌恒的国王表面上继续和薄家交好,私下却是为薄太后做事。
京斋,便是这其中的牵线人。
乌恒的皇室宗亲,虽然说对京斋有愧疚,但是想要的利益,却一样不少。
现在,只要精绝和柔然战败,乌恒肯定会选择从京斋这里的台阶下。
薄太后其实很聪明,乌恒进攻大燕朝,绝对会比柔然和精绝早一步到京城。只是她唯一失算的是,没想到这个消息会走露,而且走露消息的人,还是薄家的人。
诸国之间的战乱,暗中的勾结,其实这一些便如同天上的星宿,有陨落便有新生。
晏锦明白,却也未曾阻止。
若无国,何来家。
晏锦陪着沈砚山说了一会话,等众位将领进来的时候,她才起身离开。
这一次,一切其实进行的很顺利。
沈苍苍同虞方讲了很多,甚至都发誓保证自己会安安全全的回来后,虞方终于是松口了。虽然虞方松了口,但是沈苍苍进宫必须带着虞家的暗卫,不然他依旧不允许。
沈苍苍无奈只好同意。
沈苍苍入宫后,起初的确是被薄太后控制了起来,好在沈砚山准备的很充分,沈苍苍没有费力便逃了出来。她最后在御花园的假山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纪毓。
纪毓此时蜷缩成一团,瞧着格外的可怜。
沈苍苍低声试着唤了一句,“小秀儿!”
从前的纪毓,十分的不喜欢沈苍苍唤他小秀儿。
他总觉得自己比沈苍苍小,约摸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而此时,纪毓却觉得这个称呼,十分的亲切。
他在宫中培养了多年的侍卫,其实再过几个时辰就来了,但是在他们来之前,沈苍苍却找到了他。
纪毓睁开眼,看着沈苍苍,淡淡一笑。
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来半个字。
纵使沈砚山安排的再好,沈苍苍依旧是冒着生命危险进宫来找他的,这份情……他此生都会记得。
就如同昔日,他站在太后的寝殿内,被太监训斥的时候,沈苍苍站了出来,替他狠狠的教训了那个太监,还说堂堂的太子,居然会沦落至此。
之后,沈苍苍连他也训斥了一顿。
她说,“你是男孩子,怎么可以懦弱成这样,你以为懦弱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了吗?真是傻子!”(未完待续。)
665:败局
或许是因为沈苍苍生气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怕,那些话语到现在纪毓都记得清清楚楚。
的确,懦弱不是逃避一切的办法。
越是懦弱,越会被人欺负。
他实在是不喜沈苍苍带着愤恨的眼神,她不喜,似乎又无能为力。
怨他软弱,觉得烂泥扶不上墙。
他是真的不想让那个关心的他的人,为此伤神。
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在乎他的存在的。
纪毓想明白了,也就开始处理身边的事情。
表面上懦弱的他,其实暗中是培养了一些忠心的侍卫。
他的能力其实有限,薄太后让京斋掌控东西两厂,其实也等于在限制他来日手里能握有的权利和在宫中的自由。
在薄太后的身边,他的日子过的是忍辱偷生。
有时候,纪毓更羡慕的是那些自由自在的人。
他生下来便是太子,根本没有任何的选择。或许,他和他的母后是一样的,很多事情他们即使知道了,也没有得选,
只是,他培养的侍卫,人数并不多,只能护他一个人的周全,而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人会忠心于他,也是因为不希望来日大燕朝易主。
那些日子,其实每一天都黑暗无比,太监和宫女们表面上的恭谨,实际都是做给他父皇看的。纪毓觉得可笑,父皇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多可怜。
父皇都不在乎,他们又在怕什么?
好在那段日子,沈苍苍时常进宫会来陪他,每次都会带外面的东西给他用给他尝。
有她,那段日子,也就不难了。
纪毓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话,他只是将指尖放在沈苍苍的掌心里,缓缓地写了一个五字,然后又用尽力气将手抽了出来。
沈苍苍微微一怔。不懂纪毓的意思。
五年……
五年……
这是他和沈苍苍无法跨越的五年。也是他恨自己不能长大的五年。
他小她太多了。
纪毓心里既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沈苍苍来找他,而难受的是。或许这份感情。沈苍苍永远都不知道。
其实。不知道也好。
这宫里脏的很,她这样干净又纯粹的人,实在不适合在这宫里生存。
下一刻纪毓还未来得及多想。便晕阙在了沈苍苍的怀里。
沈苍苍吓的赶紧将手方在纪毓的鼻下。
还好,还有呼吸。
其实,要将纪毓从宫中带出去,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纵使沈砚山安排的很好,在出宫门的时候,依旧被东西两厂的人发现,而那些一直护着沈苍苍的人开始选择断后。
沈苍苍将纪毓横放在马上,也没有顾及太多,便骑着马冲了出去。
纪毓本就生的娇小,此时更被沈苍苍用身子护住,没有露出半点身形。
她的动作迅速,丝毫不像是个柔弱的女子。
沈苍苍一离了宫门,在宫外等着接应的人,便开始反攻了进去!
当薄太后听闻纪毓已经离宫的时候,双眼里的神情,像是一潭死水,她看着眼前的人说,“又连累你了!”
“怎么会!”京斋浑身是血,本来隽秀的面容,此时也带了几分戾气,“乌恒那边……”
“没有用了!”薄太后将银簪子从头上拿了下来,笑了笑,“哥哥都败了,哀家又能有什么法子?当年,哀家就不该手软,沈家这个孩子,不能留的啊!”
沈砚山当年年幼,在元定帝面前说的那一番话,她其实都知道一些。
她惊讶沈砚山的才华,更觉得哪个人有些可怕。
明明那样小,说话的时候却又条理清晰,而且还句句刻薄。
但是,将门沈家好不容易出来个人才,她又不忍心亲手毁了。而且,如果真的毁了沈砚山,到时候若惹的沈家记恨,那么才是得不偿失。
于是在定国公进宫提起要将沈砚山送去边疆历练的时候,她在私下和元定帝说,其实这样也好。
不忍心毁了这个有才华的孩子,也导致了今日的败局。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说的再多,其实也没有意义了。
京斋怔了怔,“太后娘娘,其实苏家那边还可以……”
“苏家?”太后想起贤妃痛不欲生的样子,笑着摇头,“哀家低估了苏家那个老头子,他居然让苏行容来做家主!让苏行容来背负这些……他很聪明,也够狠。哀家想用贤妃和苏家的孩子来威胁苏老太爷,终究是想错了!”
从前的她,便看中的是苏家的野心。
所以对苏行容颇为纵容,一个对自己都狠的人,是一个不错的好棋子。
只是,太有野心的人,太难控制。
苏家人对谁都狠,包括自己家里的人也一样。
当年,苏老太爷为了表示忠心,杀了他自己最喜欢的小妾,表示自己不会沉迷美色,一心为她办事。
其实那个时候,她就该知道,苏家人是不能用的。
京斋怔了一会,“太后娘娘,走吧!”
“不!”薄太后摇了摇头,“哀家不走!”
她走,便代表她真的失败了。
纪毓离开之后,沈家的人对宫里的一切便开始大清洗,血液将宫外的大理石地面都染成了一片暗红色。东西两厂的人虽然训练有素,但是比起比他们多了几倍的军队,依旧有些力不从心。
薄太后等着外面厮杀的声音,对京斋说,“你走吧!”
“走?”京斋摇头,他又能走哪里去!
薄太后来日会是祸国的妖孽太后,而他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大燕朝的历史上,他们依旧是一对名声丑陋的人。
他看着薄太后,“那就一起留下吧!路上,做个伴!”
说完,他也不给薄太后再说话的机会,拿着手里的刀便又冲了出去。
这一次,京斋再也没有回来了。
薄太后在寝殿里坐了很久,才缓缓地站起身子,从枕下拿出白绫!她从开始谋划要取代薄家成为这大燕朝的帝王开始,就在枕下准备了这白绫。其实生和死,对她而言,选择起来都不困难。
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条死路,即使知道,她依旧想去做。
薄家害惨了她。
若她不是薄家人,若她不是……
那么她和师父,是不是有以后?
(ps:完结写起来真的好累,卡文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谁也找不到,所以很多作者,最后都填不上坑了。看到很喜欢的有个作者在微博上说,码字是个消耗生命的职业,想想还真是心酸,卡写这本书,眼睛一直不太好,准确地说就没好过!再也不敢跟亲们保证什么了,对不起,让我缓缓,慢慢完结吧!)(未完待续。)
666:局定
世上,从没有如果。
她其实真的没什么本事,最后连师父的尸骨都只能找到那么一小块,更不能安葬在那块风水宝地。
其实这样也好。
在这高高的宫墙中,他至少还陪着她。
然而,黄泉下,他有没有等她很久?
薄太后想的开,所以自尽的时候根本没犹豫半分,毕竟对她而言,其实活着也是一种惩罚。
这些年来,她暗中唆使薄家对付虞家人,无非也是在泄愤。
她师父当年何错之有,不过是偷了一点小东西,虞家人何必那样薄情,将他赶了出来。
她恨虞家,更恨薄家。
从她进宫那一日起,她便告诉自己。
若是她活着,虞家和薄家,都别想好过。现在,她终于要从这充满了仇恨的沼泽里走了出来……解脱了。
等外面的人攻打进来的时候,却发现薄太后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已经悬梁自尽。
而京斋因为拼死抵抗,死在了薄太后的寝殿外的台子上。
他的血流了一地,将屋外那块用金星紫檀铺成的台子,染成了一片鲜红色。
血液顺着台子的边沿流下,最后凝成暗色的血块。
没有人知道。
这块用金星紫檀铺成的台子,是从前薄太后最喜欢跳舞的地方,只是成广帝去世后,她跳舞的次数也就少了……
金星紫檀本就是稀少,成广帝昔日为了讨薄太后欢心。用了不少的力气,甚至劳民伤财,才找齐了这些檀木,修筑了这奢靡的台子。只是物是人非,往日再也不会有人在这里弹一曲战东风,跳一场反弹琵琶。
淡薄的光线照着四周,这偌大的寝殿内,血腥之味四溢。
薄太后去世的消息,是第三日后才传到了宫外的。
薄家败了,而薄太后也没得什么善终。如今接管宫中大权的。是沈家的世子沈砚山。
京城里,终于暂时得到了安稳。
而沈苍苍听闻这个消息,手里捧着的药碗差点跌落在地上。
那个人,居然死了……
死在了那座精致的坟墓中。
她小的时候。曾和母亲一起进宫。那年的她尚且年幼。抬起头看着被金粉刷过的大殿,转身告诉母亲,说这里真漂亮。
然而她记得。那时的母亲,笑的有些苦涩。
华丽的宫殿,不知堆积了多少白骨,这些辉煌的背后,是一片血液铸就成的宫殿。
等她慢慢长大后,才明白昔日的自己错的多离谱。
此时辉煌的宫殿,更像是一座精致的墓。
只是葬着未亡人。
对于薄太后,沈苍苍终究是恨不起来,这些年来薄太后一直纵容她的性子,私下更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她。这种感情哪怕是带了利用的意味,却依旧让沈苍苍觉得温馨。
那些恐惧她的人,早就因为她饲养着毒蛇,早就逃离的远远的。
而薄太后,却从来也不。
薄太后起初听闻她养毒蛇的时候,只是笑眯了眼,“这样也不错,你喜欢,便去做!只是要小心,莫要被它们伤了你。”
薄太后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没有跟她说,不能这样做。
她喜欢,便让她放心大胆的去做。
沈苍苍听闻这些消息,依旧是暗自的落了泪。
她等情绪稍缓,才重新返回院子里,又将手里的药热了之后,再走了回去。此时虞方站在屋外,目光清澈的看向她,似乎带了几分担忧,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苍苍知道虞方的性子,和晏锦是差不多的,这两个人总是喜欢将事情藏在心里。
晏锦藏的再深,沈砚山都有本事看透。
而她太蠢笨,虞方若是藏的太深,她便看不透。
所以,作为妻子,她不想让虞方瞒着她什么事情。
两个人既然在一起了,若是彼此还疑惑对方,那么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沈苍苍走近,低声唤了一声,“哥哥!”
虽然两个人已经是夫妻,只是这么多年来,沈苍苍依旧改不了口。两个人私下,她依旧唤虞方哥哥!
虞方倒也不介意,不过是一个称呼,虽然他更喜欢沈苍苍唤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虞方抬起手,看着沈苍苍的面容有些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苍苍摇头,“从前,我以为我恨透了太后娘娘,她像是个疯子一样折磨着皇上和秀儿。可如今她死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还……”
她甚至,还觉得薄太后有些可怜。
薄太后终究是大燕朝的太后,现在暗中控权的沈砚山,在和太子纪毓商议后,最后依旧决定将薄太后葬入皇陵之中,只是她是在妃陵。
在世的时候,薄太后便不喜欢成广帝。
死了,也让她从这个人的身边解脱吧。
陪着薄太后的,还有一枚素银簪子。
沈苍苍知道,薄太后很喜欢这枚簪子,所以特意吩咐人,一定要将这枚簪子放在薄太后身边。
不过,这里面唯一让人觉得错愕的是……
医女在给薄太后换寿衣的时候,发现薄太后的身上,伤痕累累。纵使过去了多年,这些伤口也已经愈合,但是疤痕却依旧没有消失,尤其是在薄太后的胸口,还刻着一些文字。
堂堂的一个太后,身上居然有这些东西,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私下,医女们将这些文字,悄悄的送到了纪毓的身边。
之后,纪毓又对沈砚山讲。
沈砚山看了之后,只说是精绝的文字,至于是谁的名字,他却没有说了。
倒是晏锦告诉沈苍苍,说她从前听闻一个习俗,说若爱一个人如命,想生生世世都遇见他的话,在胸前写上这个人的名字,便会有来世。
只是,有了来世,这个刻了名字的人,却要受百年的苦。
一百年一个轮回。
晏锦说的风轻云淡,而沈苍苍却听明白了。
薄太后喜欢的人,或许和精绝那边的人有关系,而且,薄太后爱他入骨,到死都不想忘记他。
至于那个人,其实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这份感情,就如同薄太后身上的那枚素银簪子一样,在薄太后死后,会永远的埋在地下,不会再被人察觉。
虞方虽不明白沈苍苍为何如此难受,却知道沈苍苍一直心善。在沈苍苍说完话后,他刚想开口安慰,沈苍苍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转身呕吐了起来……
虞方皱眉,薄太后去世,似乎也太影响妻子了。
(ps:还是解释下吧,最近感冒了,发烧有点难受。天气冷,下班回来码字要一边摸着热水袋一边码字,南方是没暖气的,空调弄了也不管用!再加上眼睛一直没好和现实里的事情,真的是打开文档就累!我想好好的完结,也不想敷衍,导致了断更!小悟在起点三年了,也只有这本书,如今断更的比较多,在这里和大家说下抱歉,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很尽力在完结。对不起,辜负你们的期待了!)(未完待续。)
667:难产
自从从宫里出来,沈苍苍便一直不高兴。
连纪毓和她说话,她也时常走神,心神不安。
尤其是昨夜,她闻着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鲤鱼,居然没什么胃口,还觉得有些油腻。
沈苍苍从不挑食,除了不吃略苦的凉瓜外,对其他食物都从不挑剔。
这让虞方多少有些疑惑。
今儿更是夸张,不过是和他说话,闻着手里端着的药碗太久,便觉得恶心、反胃。
虞方有些急,“我得找刘大夫给你瞧瞧!”
沈苍苍最近心情低落,本就没什么食欲,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什么来。她只是摆了摆手,皱着眉头说,“没事!”
这种感觉,当真不舒服。
她总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胸闷还喘不过气。难受,却又很快会消失,一阵阵的。
沈苍苍不敢告诉虞方,前几日带纪毓出来的时候,自己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了。那天开始,她便隐隐约约的不舒服,再加上薄太后的事情,她的心情更是低落了。
沈苍苍虽不知虞方提起纪毓的时候为何显得沉闷,但是虞方若不喜欢,她就不提起。
哪怕,她视纪毓为嫡亲弟弟。
人在世,哪能两全其美,有些事情该放一些,就得放一些。
来日的纪毓是这大燕朝的帝王,还怕身边没人陪着他么?
沈苍苍虽然这样说,虞方依旧不放心。他牵着沈苍苍的手,“你跟我去给刘大夫瞧瞧!”
虞方是个温和的人,难得态度如此强硬。
沈苍苍也不好继续和虞方起争执,毕竟虞方也是关心她。
她只好转身将药碗递给身边站着的小丫鬟,然后对虞方说,“好!”
开春之后,虞方的身子多少好转了一些,面色不像冬日里那般苍白,而是透着一抹浅浅的粉。
他闻言,不禁笑了笑。
他本就生的好。此时笑起来那双蓝色的眼眸中。更是宛如水波盈动。
刹那间,春光明媚,冰雪初融。
虽然同虞方在一起了不少日子,沈苍苍依旧被这样的人。迷的挪不开眼!本来心里还因为薄太后的事情有些抑郁。此时也因为看见虞方的笑。那股抑郁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笑的,可真好看。
两个人路过院子里时,沈苍苍看见园中盛开的红色杜鹃花。立即顿下了脚步。
在瞧见小丫鬟们离她有些距离后,沈苍苍抬起手,将杜鹃花摘下一朵,然后对虞方说,“哥哥,你低下身子!”
虞方微微挑眉,虽然疑惑,却依旧低了身子。
沈苍苍将手里火红的杜鹃别在了虞方的耳上,然后退后一些,看着眼前的虞方。
火红的杜鹃鲜艳夺目,给虞方白皙的脸色,添了几抹血色。
难怪有人说,祸水红颜,沈苍苍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无比的庆幸,虞方是个男人,还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男人。
这要是个姑娘,绝对是倾国倾城的佳人。
沈苍苍看了一会,才感叹,“哥哥,你可真好看!”
虞方闻言,尽量想坦然一些,结果羞红的面颊,却依旧出卖了他的情绪。
纵使两个人成为了夫妻有些日子,虞方却依旧很难更改从前养成的习惯。他很少和外人接触,身边的婢女来来回回也是那么几个,更没有人用如此深情的目光看着他,还在他的耳边呢喃情话。
沈苍苍总说,她是修了两世的福气,才能遇见他。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
他能遇见沈苍苍,又是何其的幸运。
等出了门,虞方顾及外人,才将耳边的花拿下,放进袖口里。
结果两个人刚走到晏家长房,便瞧着晏锦裹着狐裘大氅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晏锦向来都是从容不迫,甚少露出如此失态的样子。
跟在晏锦身后的香复,脚步更是匆忙,捧着手炉往前追着晏锦的脚步。
沈苍苍走上前去,皱眉问了一句,“素素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晏锦只是敷衍着说了一句,“苍苍我晚些再回来陪你!”
说完,晏锦便越过沈苍苍,继续朝着院外走去。
香复走上来的时候,却被沈苍苍拦住。香复瞪圆了眼,此时一脸无奈的看着沈苍苍,半响后才道,“小姐要去陆家,陆家夫人要生了!”
沈苍苍闻言,目瞪口呆。
她都快忘记,晏温婉要生孩子了。
京城里的事情还未彻底的稳固下来,而边疆粮草又告急,私下,沈砚山身边再也派不出能信任的人了。虞家虽然早早的凑齐了粮草,而虞非也挺身而出,但是还是不够……虞非贸然出走,太容易吸人注目。在沈砚山有些烦恼人选的时候,陆希显挺身而出。
陆希显身子一直体弱多病,他就算几个月不出门,也绝对不会有人猜疑,他其实不在京城之中。
只是,陆希显本就身子虚弱,这一次去边疆,可能是有去无回。
不过,他的确是个好人选。
聪明,又不吸引人注目。
只是,现在晏温婉有了身孕,眼看就要临盆了,而陆希显又要亲自押送粮草比沈砚山先行一步,不能陪在晏温婉身边。
这样,或许不太妥。
起初沈砚山和晏锦都是不同意的。
直到最后晏温婉亲自来找了晏锦和沈砚山,笑着说,“我知道世子你是为了他好,只是希显生来便一直在京城内,从未出过京城。男儿志在四方,而现在国家有难,他挺身而出,也是他的本分!世子,你就让他去吧,纵使来日他不能回来,我也会好好的照顾孩子的。有他这样的父亲,孩子也会骄傲的,不是吗?”
晏温婉言辞恳切,最后更是放低身份求沈砚山。
明明是陆希显帮他们,被晏温婉这样一说,却更像是他们在成全陆希显一般。
晏锦难受,没有回答晏温婉。
最后,沈砚山答应了晏温婉的请求。
陆希显押送粮草比沈砚山先行一步,等沈砚山安稳了京城的局势后,会快马加鞭的去追上陆希显,然后让陆希显回来。
为此,沈砚山还亲自在太医院选了几名信任的太医陪同。
陆希显才走不足五日,这边,晏温婉就临盆了……
沈苍苍看着香复和晏锦担忧的神色,立即明白了,晏温婉不止是临盆,或许还是难产。
(ps:今天攀枝花居然下雪了,好多年没见过雪了,虽然好看,但是真冷啊!亲们那里下雪了吗?)(未完待续。)
668:出事
晏温婉和陆希显一样,体质虚弱。
她的身子柔弱,是从娘胎里便带出来的毛病,纵使过了多年,经过多位名医调理,病情也不见好转。
连重大夫都来瞧过,半响后只说了一句,“陆夫人,这个孩子,不能要啊!”
他没有办法……
他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有些病痛,是他无法治愈的。
然而晏温婉自己却看的很开,她笑着和重大夫说,“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很幸运了!而且,就算没这个孩子,我怕也是过不长久。既然这样,不如让孩子来这个世上看看!”
为母则强。
当所有人都以为晏温婉扛不住的时候,她却咬着牙走了过来。
每日用药的次数越来越多,因为胃口不好,却又要强撑着将膳食用下。哪怕之后吐的干干净净,她却丝毫不介意……
有孕,其实很辛苦。
不舒服的时候,会时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然而醒来却又得忍着身体上的其他反应。
重大夫是男儿身,自然体会不到到底是多辛苦。
只是这样看着,便很心疼晏温婉。
晏温婉固执,而陆希显也无可奈何,这个孩子或许是他和晏温婉最后一个孩子了。
妻子愿意,他便支持。
妻子若是去了,等孩子长大,他也随着她去好了。
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孩子出生的代价,而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止。一个母亲期盼孩子的心。陆希显想要彻底的在陆家站稳脚跟,那么这个孩子,就必须来到世上!
等沈苍苍跟在晏锦身后到了陆家时,晏温婉的院子外,已经乌鸦鸦的站了一群人。
晏锦一出现,他们立即露出恭谨的模样。
纵使晏锦和沈砚山还未成亲,可谁都知道,晏锦是沈家未来的夫人这件事情,是怎么也不会更改了。
而且,未来大燕朝的帝王。据说就在虞家歇息。
皇权。谁也不敢去试试它的力量。
尤其是他们亲眼看过战场上最血腥的一面,心里的胆怯便更怕了。
晏锦走上前,看着屋外站着的刘大夫,轻声询问。“怎么样了。她……”
晏锦话还未落音。屋内便传来了晏温婉悲惨欲绝的叫声。
这一声叫,让沈苍苍的心都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
晏温婉向来能忍住疼痛,无论多痛苦也绝对不会喊出一声。这是得到什么境界,她才会如此失了神智。
下一刻,产房的门被推开,一个上了年纪的稳婆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大夫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晏锦立即推开稳婆要朝着屋内走去,而此时稳婆却拦住晏锦。
稳婆摇头,“小姐,这不吉利啊!”
晏锦是还未出阁的姑娘,此时进入产房,会给她来日的生孩子造成不少压力。毕竟那样血腥的场面,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尤其是养在闺阁里的娇小姐。
可此时晏锦哪里顾得上这些,她视晏温婉为嫡亲姐姐,如今晏温婉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早就急的有些慌了。
她执着要进去,而稳婆也无可奈何。
刘大夫陪着晏锦进了屋,而刘大夫站在屏风外吩咐产婆去小厨房拿药,晏锦却走了进去。
屏风内的床榻上,纵使晏温婉身上盖着被子,依旧能闻见屋内漫天的血腥味。稳婆们急着掐晏温婉的人中,又有人将汤药灌进了晏温婉的嘴里……而晏温婉此时一脸惨白,像是在下一刻就会断气一样。
晏锦看着,心却疼了。
过了一会,晏温婉在众人的救治下,缓缓的苏醒。
她看着晏锦,对晏锦笑笑,“素素,出去,这里……脏!”
即使这个时候,她依旧在为晏锦着想,怕这污秽的场面,让晏锦觉得不舒服。
而晏锦却走上前,紧紧的握住晏温婉的手,安慰道,“堂姐你别赶我走,我陪着你!”
晏温婉怔了一怔,本想出言反驳,但又很快明白晏锦的性子。
今日若是晏锦如此,她也会陪在身侧的。
晏温婉约摸也是知道自己不行了,她此时很清醒的看着晏锦,对晏锦说,“素素,我有事求你!”
“堂姐,你说!”晏锦点头,“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晏温婉眼神坚决,“素素,你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这是我和希显的孩子,求你……”
“堂姐!”晏锦眼角有些微红,“你会没事的!”
晏温婉此时却有些固执,她反握住晏锦,“答应我!”
此时分娩的阵痛,让晏温婉疼的面容都扭曲了,而她却依旧固执的看着晏锦,想要晏锦应下来。
晏锦虽然难受,却立即点头不再让晏温婉分心,“我答应你!”
下一刻,晏温婉却又再次疼的晕阙了过去,本来就失了血色的唇,此时看着更是带了几分青色。
晏锦对屏风外的刘大夫说,“刘大夫,救救她!”
刘大夫回应晏锦的,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这段日子,陆家对外称陆希显是在养病,所以不外出不见人。
但是,陆家许多人几日不见陆希显后,却认为陆希显其实已经不在了,只是晏温婉瞒着消息。他们私下也试探过晏温婉,但是晏温婉的嘴风却很严,根本不能透出半点风声。
如今,晏温婉难产,而陆希显依旧没出现。
他们认为,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在屋外的陆家人,虽不敢在晏锦面前说什么,但是都无比的希望,陆希显这胎孩子,是个女儿,甚至更恶毒的,希望晏温婉和孩子一起去了。
当年,若不是文安伯执意要将陆家交给陆希显,他们也不会没有半点指望。
对于陆希显,他们显然是不服的。
虽然不服,却不敢在文安伯的面前说出来。
他们急着等,看着丫鬟端着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直到天都黑了,屋内才传出来一阵孩子的啼哭。
沈苍苍坐在廊下,听着这声啼哭,立即站了起来看着身边的虞方,低声问,“哥哥,这是生了吗?”
“恩!”虞方不知为何,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喜事。
晏锦到现在都没出来,大概是晏温婉出事了。
(ps:昨天起点后台登录不上,所以没更,抱歉。)(未完待续。)
669:托付
所有人都沉浸在孩子的出生中,却没有人立即想起。
这个孩子的出生,是母亲拿性命换来的。
躺在床榻上的晏温婉奄奄一息,渐渐冰冷的手,却依旧握住晏锦,不愿意松开。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连孩子在一边,她都没有力气再多看一眼。
孩子是早产,如今显得有些纤弱。
似乎知道母亲快要走了似的,他一直哇哇大哭,怎么也止不住。
“堂姐!”晏锦眼角闪着泪光,另一只空闲的手,抚摸着孩子的面颊,“是个男孩!”
晏温婉翕了翕唇角,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一句,“素素……答应我……照顾他……求你!”
若不是牵挂孩子,晏温婉真的是想闭上眼。
纵使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心,也终究是无可奈何。
她还未等到丈夫归来,还未亲眼看着孩子长大,更没有看着孩子成家!她有许多的不甘心,却也只能是不甘心罢了。
她疲惫极了,浑身也疼,身上的力气在生下孩子后,所剩无几。
晏锦握住晏温婉的手,低声安慰,“堂姐,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你会没事的!”
晏锦略带沙哑的嗓音,依旧出卖了她的情绪。
“不用骗我!”晏温婉倒是很想的开,她的声音极轻,“我怕是……不能等到希显回来了!”
来日陆希显回来,她不在了。他会不会伤心。夜里,他咳嗽的时候,丫鬟们伺候的会不会得当!他写字的时候,会是谁在一边磨墨。
她和陆希显在一起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是每一天都是上天给他们的恩赐。那些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回忆。
晏温婉是个懂知足的人,在想明白后,又对晏锦说,“素素……谢谢!”
晏锦还想说画,却发现晏温婉的手缓缓地松开。最后冰凉一片。
晏锦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她没有办法救晏温婉,更是知道堂姐走的时候,是十分的遗憾的!堂姐有多喜欢堂姐夫。她是知道的。可是在临终的时候。他们却没有见上一面。
为了大燕朝的安稳,有多少个夫妻离别,有多少个家庭破碎。
晏锦是无比的厌恶战争。无比厌恶这些给周围的人带来的伤害。
尤其是她亲眼见过战争带来的残酷后,更是清楚一个道理。
大燕朝的人看不见的硝烟,是因为有人站在暗处,挡住了刀枪箭雨。
所有的安稳,其实都是有代价的。
她在内室坐了很久,半响后才抱起哭的厉害的孩子,对没了气息的晏温婉说,“堂姐,你安心的去,我会照顾好孩子的!”
晏温婉难产去世的消息出来后,陆家人多少有些乱了。
此时,陆希显依旧没有出现。
晏锦抱着孩子从内室走了出来,看着外面站着的陆家人,最后说出这个孩子,暂时交给她抚养,因为陆希显现在病着,怕过了病气给孩子。
她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陆家的孩子,怎么能交给晏锦抚养?
晏锦和晏温婉再亲,也不过是堂姐妹!陆家又不是没人了,怎么需要交给外人来抚养陆家的孩子?
而且,晏锦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这也太损晏锦的名誉了!
然而晏锦的目光犀利,他们纵使心里反对,也不敢说半个不字!眼前的少女,气质有些凌厉,他们不敢多言。
其实,晏锦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陆家的人根本没安好心,来日若是孩子出事,她就是杀了这些人,也救不回孩子的性命。与其这样,不如她亲自来养这个孩子。
晏锦这样做,而沈砚山却没有半分反对。
为了遮掩陆希显不在京城的事情,沈砚山更是要求陆家的人,不要多嘴!外面的人,皆以为陆希显现在病情加重不出门,是因为妻子过世了。
孩子放在外面抚养,无非是不想看见孩子,想起妻子。
沈砚山将一切都处理的很好,没有人知道,其实现在的边疆根本不安稳!
之后,沈砚山更是对晏锦说,“往后,辛苦你了!”
陆希显没能见到临终的妻子一面,是为了国!晏锦暂时替陆希显养着这个孩子,其实也是在安抚沈砚山。
不能让忠良之人,断了后!
晏温婉的死,多少对虞方带来了一些影响。
因为,刘大夫忙完后替沈苍苍扶脉,发现沈苍苍居然有了身孕。而且,沈苍苍这些日子一直不安稳,还动了胎气,所以才会导致沈苍苍食欲不振。
这个消息,虞方却高兴不起来。
他亲自看着晏温婉去世,总觉得有孩子并不是好消息。
唯独沈苍苍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她只是觉得有些后怕,自己鲁莽的动作,差点伤了孩子。
在晏锦暗中处理陆家的事情时,沈砚山也终于将京城里的局势安稳了下来,乌恒那边也选择了退兵。这次,沈砚山亲自在背后指挥的这场战役,让乌恒损失不少兵力,最后乌恒的帝王,为了保全乌恒,更是表示愿意将自己儿子送来大燕做质子。
无论乌恒这次是否真心臣服,这场战役都让他们损失了不少的兵力,在往后的几年内,休想卷土重来。
纪毓在和沈砚山商议后,决定不用乌恒送来质子,只是往日乌恒必须对大燕俯首陈臣。
乌恒国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沈砚山要继续去边疆,外人皆以为那边还有残局需要他去处理。朝中从前和薄家有来往的人,都被拔出的干干净净,沈砚山费了不少力气,身子比从前消瘦了不少。
等忙完了朝堂上的事情,沈砚山又即将启程去边疆。
临行前,纪毓对沈砚山说,“书中常说,帝王是不会犯错的,从前曾经历的不好的事情,也要掩盖起来。只是,我和他们不同,纵使我从前懦弱,我也不认为那是需要掩盖起来的事实!既然做错过,我就不会怕人提起!”
沈砚山闻言,语气淡淡,“皇上说的是!”
许多帝王功成名就后,却会转身将曾经拥护过自己的臣子杀害,他认为自己曾经狼狈的样子被他们看见过,所以想要灭口!至于更过分的,无非是担心这些臣子会对自己不忠。
帝王,永远都是多疑的。
(ps:终于快写到结尾了,这个亲事,大家想看详细,还是一笔带过呢?)(未完待续。)
670:可复追
纪毓今日对沈砚山说的这番话,无非是在告诉沈砚山,他是相信沈砚山的。
多年以后,纪毓也从未忘记过自己今日说过的话。
他真正的做到了一言九鼎。
其实,纪毓比谁都清楚,沈砚山对着大燕朝的帝位,其实是没有半点兴趣的。
有能力且没有野心的臣子,是多少帝王梦寐以求的左右手。
毕竟在权利面前,没有几个人能抵挡的住诱惑。
纪毓自己也不例外!
沈砚山性子冷漠,又不喜欢处理太复杂的事情。
后宫和前朝的事情,若是让沈砚山来处理,沈砚山必定会觉得烦闷……
在聪明人的眼前,再多的把戏,看久了也会觉得腻味。
而且,沈砚山也不喜欢将自己关在高高的红墙之中!
更重要的是,世上怕是没有第二个女子,能像晏锦一般,入沈砚山的眼了!
而沈砚山更不会委屈自己,为了繁衍子嗣,就勉强的找人凑合。纪毓很清楚这点,所以纵使大燕朝的兵权基本全部握在沈砚山的手里,他也从未想过沈砚山会谋反。
纪毓的判断从未有错,沈砚山的确是对这帝位没有半分的兴趣。
如果他有兴趣,就不会千辛万苦为了确保纪毓的安全,特意留在京中,亲手将纪毓扶持上帝位。
不过,纪毓年纪尚小,根基也不稳固。暂时还不能亲政。
所以,此时在大燕朝的表面上依旧是沈砚山摄政。
实际上,沈砚山早已将许多的决策之权交给了纪毓,他无非是挂个名而已。
只是,他只是这么简单的挂着名,却依旧让那些生出狼子野心的人,再也不敢上前。
薄家挑战沈家的威望,结果就是全族灭门!谁又敢继续走薄家的道路呢?
京城内的局势安稳下来后,沈砚山将部分兵权交给了晏季常。
他这一举动,更是证明了。来日无论如何。晏锦是他夫人这件事情,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而且,沈砚山这么做,纪毓也没有半分异议。
沈砚山处理好一切后。晏锦亲自送他到了京城外。
沈苍苍看着远处。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堂哥这一次去,多久能回来!”
晏锦的年纪不小了,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时候了。
只是国家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两个人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成亲。其实私下也有人议论晏锦,说都快养成老姑娘了!
如果定国公一去,晏锦入沈家,怕是都要二十了。
虞方对此也有些担心,“你放心,会很快回来的!”
他像是在安慰沈苍苍,却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沈苍苍撇了撇嘴,将手方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半响后才叹了一口气!
远处,晏锦对沈砚山说完了话,便同沈苍苍和虞方一起回了京内。
然而晏锦在京城内,也没有太多安稳的日子。
沈砚山走了不过半月,就传回来陆希显已故的消息。
陆希显和晏温婉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在晏温婉去世不足三个时辰后,陆希显也在马车上过世了!陪同陆希显的太医说,其实陆希显早就料到自己不行了,但是任然坚持不停歇赶路,所以导致了身体虚弱,最后操劳而死!
陆希显送粮草的队伍是伪装成商队,沿途也有盗匪动过心思,想要抢走这些粮草。
好在陆希显是个聪明人,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对付这些盗匪却绰绰有余。
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甚至大燕朝的百姓都不可能知道,陆希显的死,其实是为了这个国,而不是病发身亡。
晏锦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小虞氏哄着怀里晏温婉的孩子。
闻言,小虞氏当场就落了泪,“这个可怜的孩子,刚没了母亲,又没了父亲……可怎么办!”
晏温婉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取名,晏锦亲自去西晏问过,结果她的伯父表示,名字应该让陆希显来取。
只是,陆希显却回不来了。
晏锦也曾想过要将孩子交给西晏的人来抚养,但是最后却被他们恳求,希望孩子能在晏锦的身边。西晏如今的势力,其实并不稳固,如果孩子在他们身边长大,来日根本不能继承陆家,若能在晏锦身边,借着晏锦的地位,来日继承陆家,便没有人敢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纪毓做了主。
等纪毓亲政后,将陆家未曾世袭的文安伯之位,传给这个孩子!
这样,他就能站稳脚跟。
闻言,西晏的人来了几次,跟晏锦说谢谢。
若不是晏季常拦着,他们更是恨不得将西晏里值钱的所有东西都搬过来,一并送给晏锦。
晏家从未像现在这样来往密切!
晏泰南更是红了眼眶对晏锦说,“小婉说她很幸福,谢谢你,若不是你和世子,我们怎么能高攀的上陆家!你帮了我们这么多,还要让你照顾这个孩子,对不住……”
晏锦摇头,“是我对不住堂姐!”
晏温婉走的遗憾,她没能周全好一切!
晏泰南看着晏锦,心里更是难受,“你这样说,她会难受的!她最后这段日子,真的很开心!”
晏锦闻言,良久无言。
名声这种东西,晏锦从来不在乎。
而且,晏温婉临终的时候将孩子托付给她,自然是因为相信她。所以,她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孩子。
只是现在陆希显也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现在没了父母。
晏锦想到这些,看着眼前的小虞氏,半响后才说,“日月既往,不可复追。来日,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只记得那些痛苦的事情,日子也要崭新……单名复字可好?”
“陆复?”小虞氏想了想,便点头,“也好!”
站在一边的晏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逗弄着小虞氏怀里的孩子,“小复……笑笑。”
小虞氏闻言,破涕而笑,“他还小,等长大了,就能笑了!”
晏宥撇了撇嘴,又道,“和泽川哥哥一样好看么?”
晏宥倒是很喜欢沈砚山,总是唤沈砚山哥哥。
“不能唤哥哥……”小虞氏正准备纠正孩子的错误时,香复从屋外走了进来。
香复有些急了,“小姐,方才重大夫派人来传话,说是……定国公,不行了!”
(ps:没来请假是因为怕看到被人批评,最近玻璃心严重的很!工作差不多搞定了,眼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恩,恢复更新!)(未完待续。)
671:世事无常
晏锦闻言,大惊。
前些日子她才见过定国公,那个人精神百倍,正在院子里背着陆小楼来回的奔跑,丝毫不顾及身子刚刚痊愈。
陆小楼更像是纵容孩子似的宠着定国公,没有阻止那个人的动作,在他背上咯咯的笑。
即使两个人的鬓发都染了上一层银色,他们的感情也从未变过。
远远的看着,晏锦似乎能从他们的身上,看到年少的他们,是如何的恩爱。
他们其实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相见了,动作却依旧默契。
用膳的时,定国公只是微微皱眉,陆小楼便能立即将盛着鸡汤的碗递了过去。
她知道,定国公在军营里多年,时间概念十分的精准,用膳比常人快了不少,也会时不时会噎着。
他噎着也不会说话,只是神色微变。
唯有陆小楼,能在这细微的动作里,猜测到他是否不舒服。
他们彼此都没有提起从前,也未曾跟晏锦和沈砚山解释,只是闲来无事的时候,陆小楼会同晏锦说会话,然后对弈几局。
陆小楼不愧是昔日的才女。
晏锦自认为自己的字迹不错,可在看过陆小楼的书法后,才知道自己的字迹有多拙劣。
陆小楼不**法精湛,更是博学多才。
沈砚山的聪慧,倒是像继承了陆小楼的全部。
她喜欢陆小楼,觉得和她相处十分的舒心。
然而现在……
晏锦不敢往下想。
“快。备马车!”晏锦对香复说完后,又转身看着身边的小虞氏,“母亲,我去看看!”
小虞氏点头,“你快去!”
晏锦和沈砚山虽然还未成亲,但是私下晏季常和小虞氏早就承认了沈砚山这个女婿。
连一向不喜欢粘人的晏宥,在看见沈砚山的时候,总是会抱着沈砚山的大腿,然后喜滋滋的唤一声哥哥!
沈砚山倒也不在乎晏宥如此没有规矩,只是喜欢纠正。“没人的时候。记得要唤姐夫!”
晏锦:“……”
每次沈砚山来,晏宥都和沈砚山很亲密,这让小虞氏和晏季常对沈砚山,更是刮目相看。
在外冷漠又喜欢疏离人的沈砚山。私下对孩子。耐心十足。
然而一切都是那么融洽和谐。连晏锦都以为,等沈砚山回来的时候,她还能陆小楼一起。在城门外站着说话。
对于才华横溢的人,晏锦是打心里敬佩。
世事无常,有些她认为不会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晏锦是真的怕,她怕晏温婉和陆希显的事情,会再次发生在她的眼前……
等到了沈府外时,沈苍苍和虞方的马车也到了。
沈苍苍有了身孕,和寻常女子不太一样。她吃也能吃,睡也能睡,若不是腹部微微隆起,再加上大夫说她有了身孕,常人从她的言行举止上,根本猜不出她有了身孕。
虞方看着妻子这样,本来也放心了一些。他认为晏温婉难产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沈苍苍身上,他一定会照顾好沈苍苍的心绪。
结果,今日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让虞方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沈苍苍抬起头看见晏锦,立即小跑了过去,吓的虞方在追过去扶着她。
沈苍苍倒是不介意,她皱着眉头说,“素素你也来了!”
“恩!”晏锦微微颔首,“一起进去看看吧!”
沈苍苍挽住晏锦的胳膊,“素素,我怕!”
纵使沈苍苍自幼见过了太多的生死,可是一旦到了自己亲人身边的时候,她依旧难以接受!明明前些日子还在和她们说话的晏温婉,就那样走了,留下了嗷嗷待哺的孩子。连陆希显也没能安安稳稳的回来……
其实早该看开了,沈苍苍却难受了好久。
生老病死,她终究是看不开!
“别怕!”晏锦说,“会没事的!”
这句话,她是在对沈苍苍说,却也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等走进了院子后,沈三爷也没像往日一般选择避嫌,逃的远远的不和晏锦见面。
他坐在廊下,鬓发苍白,像是个垂暮的老人。
沈家所有的兄弟里,他只有这么一个嫡亲哥哥了。
若是出事……沈家的兄弟里,就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了。
而另一边陆小楼也坐在廊下,手里捧着茶盏,神色平静。
若不是她微蹙的眉出卖了她的情绪,众人都要以为她很冷静了。
晏锦和沈苍苍走上前,重大夫便从屋内走了出来。
这次,重大夫的袖口上,还沾染了点点血迹,“三爷,小姐……我尽力了!”
定国公的病情恶化的太严重了,纵使宫里名贵的药材都拿了出来,却依旧不能让定国公痊愈!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留下的伤口,如今反噬的厉害,用药物已经不能控制住病情了。
在一侧的沈三爷,闻言红了眼眶。
良久,陆小楼才问,“他可曾醒来?”
“还得等一会!”重大夫叹了一口气,“我先进去看着,等醒来,我再来唤你们!”
说完,重大夫又走了进去。
救人他怕是救不活了,但是,若让他们再说会话,重大夫还是有信心做到的。
陆小楼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才转身对晏锦说,“你随我来!”
这段日子,陆小楼和晏锦时常也会见面,她很喜欢晏锦,觉得自己儿子能找到这样的妻子,是儿子的福气。
她那些不幸福,她是不愿意再看见了。
陆小楼是真心希望儿子能过的平安、快乐。
陆小楼的脚步很缓,也没有让丫鬟和婆子来伺候,她和身边的晏锦说,“我是不是从未对你讲过,我和他的事情?”
“伯母!”晏锦有些心惊,“其实我……”
陆小楼笑笑,“我知道你清楚一些,却不是全部!”
陆小楼说完后,脚步更慢了,“谢谢你不介意泽川的身世!”
晏锦摇头,“伯母,你无需和我说谢谢!世子,他很好!”
陆小楼顿下脚步,笑眯了眼,“你这个孩子,性子和子瞻当真是像啊!把泽川交给你,我很放心!”
有些事情,其实无需太多的言语。
当年,沈承修跟她坦白所有的心思的时候,也是这样笨拙。
他说,“九娘,你很好!”(未完待续。)
672:同走
陆小楼想起从前,眉梢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两个人走过抄手游廊,才到了定国公的书房。
陆小楼喜欢孤本,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会翻阅书籍。
她的乐趣,大概就是书籍能给她来的感受。
沈家的藏,是她从前最喜欢来的地方。
她推门而入,走到不远处的多宝阁附近,取出一个檀木小盒子。
“你来!”陆小楼对晏锦挥了挥手,然后缓缓地打开了盒子。
晏锦走近才发现盒子里是一对白头富贵玉佩。其实,这对玉佩的玉质并不是很好,但是却保存的很好,瞧着光泽如新。
陆小楼笑着说,“这是我从前,在灵隐寺求到的玉佩!”
当年她直接拒绝了沈承修后,本想去灵隐寺出家,结果师太却说她尘缘未了,不肯为她剃度。
最后,她在灵隐寺小住了一段日子后,便听闻了沈承修要成亲的消息。
虽然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可在听到的时候,还是那么难受。
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腹上,流下了眼泪。
这个世上,阴差阳错,从未停歇。
她喜欢沈承修,却又因为种种不能在一起。
相爱的人,能在一起的,又有多少呢?
她再难受,也要装作高兴,那时的她是真的想同姐姐说贺喜,可到了最后却还是说不出口。她选择了继续在庙宇里呆着。那种疼痛,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像是被人一刀又一刀的将心尖上的肉隔下来一样。
师太见她难受的厉害,便叹了一口气,送了她这对玉佩。
师太说,“陆小姐,你想开一些。有的时候错过,或许是为了来世的相逢!”
师太送她这对玉佩,其实是有来头的。
据说,曾经在灵隐寺山下,有一对老人,在幼年的时候。就像是认识彼此似的。家里人怎么阻止,也没能阻止他们在一起。直到最后,他们留下了这枚玉佩,说是当做香火钱。留了下来。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那时的她。的确是将所有的一切,寄托在来世。
即使她安慰自己再多,也希望自己想的明白。也没能阻止理智摧毁她的一切。
陆小楼觉得,自己现在能恢复神智,当真是上天怜悯!
她很知足,上天给自己的这些日子,对于她和沈承修,陆小楼觉得没什么遗憾了!
“当年师太说,得到这对玉佩的服气,会一辈子都长长久久!”陆小楼说完后,便将檀木盒子交给晏锦,“素素,泽川能遇见你,是他修了几世的福气!”
她本是打算带着这对玉佩入土,如今看来,这对玉佩也有了新的用处。
其实,不是任何人都适合和沈砚山在一起。
她的儿子虽然优秀,但是身上肩负的压力也不小,如果要和他一起携手,那么必然也会承担起一样的重量。
不是任何人,都能承担的起。
而且,陆小楼看的出来,这些年儿子其实过的并不开心,只是他太擅于隐藏情绪,不开心也没人看的出来!唯独在晏锦面前,他才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一些!
作为母亲,她没有尽职。
晏锦摇头,“伯母,没有,能遇见他,是我的福气!”
“你呀!”陆小楼当真喜欢和晏锦说话,眼前的晏锦,像是润泽的白玉一般无暇,尤其是那双点缀在面颊上的眼眸,夺目极了。
她曾想起许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大虞氏的时候,便叹为观止。
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多年后,在看见晏锦后,陆小楼才发现,原来有些美丽和脱俗,根本是词语不能形容的!
陆小楼继续笑着,“你们,好好过!”
她没有什么能留给晏锦和沈砚山了,唯一的檀木佛珠和玉佩,她的儿子已经给了晏锦了。
其实,那个檀木佛珠,并不是普通的东西。
儿子既然给了晏锦,怕是此生也认定了这个妻子。
她作为母亲,其实也很满意这门亲事。
陆小楼从一开始就很明白,自己如今能恢复神智,怕也是来之不易了!至于其他的她没有太奢望……
她和晏锦说了一会话后,才独自走了出去!
本来短暂的道路,此时却显得无比漫长。
等到了屋外的时候,重大夫已经在远处站着了。
她一走近,重大夫什么都没说,便缓缓地推开门。
陆小楼跟重大夫道谢,然后走了进去。
此时,那个人正依在床头,虽然容貌苍老,鬓发也是银色,但是那眼眸依旧干净如初。
陆小楼想起,沈承修曾问她,为何会喜欢自己。
她那时莞尔,“我喜欢上你,大概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我觉得,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像你一样,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时他们爱的格外热烈,彷佛第二日就会生离死别。
然而,炙热的爱情就像是野火烧在草原上,等火熄灭的时候,便是一片狼藉和不堪。
陆小楼站了一会,沈承修才抬起头来,“九娘!”
陆小楼闻言,慢慢的走近,“是不是累了?”
“不累!”沈承修语气淡淡地,“让你担心了!”
陆小楼此刻倒是很平静,“你放心,我会陪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沈承修闻言,一怔。
陆小楼继续说,“从前顾及了很多,现在,子瞻,我也想自私一次!一次就好!”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
沈承修闭上眼,苦笑,“你和从前一样,总是能知道我想什么!”
这个女人,一直爱他,为他着想。
她的成全,才有了如今沈家和陆家的安稳和表面的风光!
其实,他怕!
他怕自己走了,陆小楼会一个人孤孤单单,他怕自己走了,陆小楼会伤心欲绝!
然而,她像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的,还回答了他的话。
她说,他走,她也陪着他。
沈承修想着,眼泪便从眼眶滑落。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担心他,在黄泉路上孤单,想要陪着他。
最后,还说是她自己自私,固执……
“九娘!”沈承修声音哽咽的厉害,“我……”
陆小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手将沈承修脸上的泪痕抹去,“怎么哭了?”
(ps:成亲完结会放在二月十四号,恩,我觉得这个是一个好日子t.t)(未完待续。)
673:但求死同穴
她认识他这么多年,见他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
当年,连军医为他拔箭的时候,他都未曾皱眉,如今却因为她,落了泪。
陆小楼声音有些沙哑,“我们都老了!”
老了,可不就得经历生老病死。
帝王将相,纵使身前位子站的再高,也不得不经历这些。
这是谁都逃不开的宿命。
“从前,我不能陪着你!”陆小楼也落了泪,却依旧笑着,“往后,让我任性,陪着你,好不好?”
沈承修泣不成声,却摇头。
她的成全,才有了今日的沈家。
他不是铁石心肠,更不认为陆小楼该如此成全他。
他更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让陆小楼再也不能再人世上了。她本该有更好的,何必陪着他这个垂暮的人,不能再享受这世上的一切。
陆小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笑了笑,“不求生同裘,但求死同穴!”
他握住陆小楼的手,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谁的人生,能随意任性呢?
他不能,陆小楼也不能!
陆小楼怕他直接拒绝自己,便转移了话题,又道,“子瞻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吗?”
“记得!”沈承修闻言,眉眼里全是笑,“那会你在亭子里写字,真好看!”
陆小楼只是反握住沈承修的手,和他同榻而眠。“不是!”
“不是?”沈承修有些惊讶,挑眉,“明明是……”
陆小楼笑眯了眼,喃喃地将心事说出来,“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其实那一日我在路上,便看见了你。只是那会你站的远,又在同身边的人讲话,所以没有看见我!”
感情,其实来的微妙。
陆小楼第一次看见沈承修的时候。便觉得哪个人很好。那种感觉道不明也讲不清。如今想来,或许是他们都有着淡薄的血缘关系。
陆小楼苦笑,却又怕身边的沈承修察觉自己的神情,同他说起了往事。
她说。他们第一次说话时。彼此的笨拙……
她说。他们第一次相约,彼此的尴尬……
他第一次赠她的东西,和她第一次给他做膳食。
那些往事过去了很多年。此时因为他们的谈起,这些记忆又鲜活的起来。直到最后,沈承修再也没有说话。
陆小楼伸出手,握住身边逐渐冰凉的手,笑着流泪看着帐子,“子瞻,他们问我,可曾后悔过!我啊,从未后悔过,我是父亲的女儿,更没有后悔过,遇见你!”
“若有来世,也让我遇见你,好不好?”
这一夜过的十分漫长。
重大夫几次想要进屋探望,却听见屋内有细微的动静,而止住了脚步。
因为沈苍苍有身孕,晏锦安抚了沈苍苍一会,便让表哥将沈苍苍送回了虞家。
等晏锦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推门进去却发现床榻上的两个人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不知道是谁先离世,谁又陪着那个人离去。
沈三爷闻讯赶来后,只看了一眼,当场便晕阙了过去。
定国公的死,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在这个世上,他只有这么一个嫡亲哥哥了,而其他的兄弟,要么早夭,要么战死在战场上,往后,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会纵容他,在他生气的时候,还笑嘻嘻的赔礼道歉。
定国公的死讯传出去后,刚继承大统的纪毓就亲自到了沈家。
此时,沈砚山不在府内,而沈远岱又是个不懂事的。
定国公去世后,沈远岱就像被人抽了魂似的,在看见晏锦的时候,哇哇大哭。
而晏锦虽然和沈砚山有婚约,毕竟还未进门,有些事情不能插手。
眼看偌大的沈家,此时竟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处理后事。
过了一会,沈苍苍赶来。
她哭的眼睛都肿了,跟纪毓说要自己来处理后事。
虽然,沈苍苍的身份地位在哪里,可是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沈家的姑奶奶怎么能来处理沈家的事情。
纪毓心疼沈苍苍,又担心她现在出了岔子,最后干脆让晏锦来做决定。
晏锦想了想,才对纪毓说,“皇上,不如让三爷表面上来处理后事!”
至于暗中,便交给她了。
毕竟沈三爷的身子,实在不宜多操劳。
纪毓连连点头,却又听晏锦说,如今国内战事还没彻底的平复,这丧事也不宜大办。
纪毓觉得这样委屈了沈家,但是想着现在沈家如今的样子,的确不宜大办。不然,晏锦和沈三爷,真的累岔气。
至于往后,他也会弥补沈家。
事情决定下来后,定国公的丧事便开始操办。
晏锦陪着沈苍苍守在陵前,听着沈苍苍哭着说,“我从前认为父母负了我,又有了腿伤,见谁我都会呵斥他们!唯有大伯父不嫌弃我的脾气怪,他说这样好,精神气足,像沈家的姑娘。”
“后来,他带重大夫来府内,我还给他脸色,认为他多管闲事,我的腿伤连宫里的御医都说废了,一个乡下郎中,哪里能医治好!”沈苍苍的眼泪滴落在手中的冥帛上,“那会他也不在乎,说让我试试,还给我说好话!后来,他跟我说,他没有女儿,我就像他的亲女儿一样!”
沈苍苍哭的厉害,声音都沙哑了,“我以前为什么那么不懂事,总是惹的他伤心难过。”
她这一哭,在一边的虞方更是担心不已。
沈苍苍本就胎像不稳,如今又忧伤过度,怕是会影响腹中的孩子。
他担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如沈苍苍所言,定国公对沈苍苍的确像是亲生父亲,连带沈砚山对沈苍苍,也多有照拂。
如今定国公去世,沈苍苍又怎么能不伤心!
晏锦见自己表哥急的脸都发白了,便劝道,“苍苍你别哭了,你若这样难受,定国公在天上,也会担心你的!让他安安心心的走吧,还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商议!”
如今沈三爷病着,沈远岱又悲伤的饭都吃不下。
能和晏锦商议事情的,只有沈苍苍了。
沈苍苍向来听晏锦的话,知道晏锦有事找她商议,便也不继续胡来。她用力的将眼泪擦掉,又平复了心绪,“素素,你要和我说什么事?”
“你堂哥走之前,和我说……”晏锦顿了顿,想了想手里的图纸,“说定国公的遗愿,死后不想进沈家的墓地,而是想去别的地方……”
沈苍苍闻言,目瞪口呆。
(ps:首先说句对不起,一直没更的原因,第一是因为过年忙,第二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第三,也是怎么写都不满意。第四,是因为过年的时候,发现自己熬夜太多,老的很快!被周围的人嫌弃了,所以最近在调整作息。弄到一起,就拖到了现在。对不起亲们,没脸求你们谅解,只能说对不起)(未完待续。)
674:若有来世
其实,沈砚山走之前,便知道父亲和母亲这次怕是熬不过去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
情绪没有半点波澜。
沈砚山说,“父亲总说,若是能再来一次,一定不会辜负母亲,只是……”
若是那样,定国公虽然承受的压力很大,但是却不会再辜负了陆小楼。
晏锦闻言,却抿着了唇。
若能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其实就算能再来一次又如何,他们也逃离不了,陆小楼和沈承修的血缘关系。
但是,如果能早早的防范薄家,那么这门亲事,也不是不能成!
定国公向来果断,虽然表面上看着木讷,但是实则颇有城府。不然,当年在战场上,也不会所向披靡。
晏锦想了许久,抬起看见沈砚山的眼里有些许迷茫,心却隐隐作痛。
这份感情,世人不允许,亲人亦不允许,连沈苍苍私下都说,沈砚山小时候还曾认为自己,是不该出生的孩子。她第一次看见沈砚山露出这样的神态,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所有人都不认同这份感情的时候,唯有沈砚山觉得,自己的父母没错。
是啊,相爱又有什么错呢?
晏锦在心里默念,重来许久后,才恍然大悟,她说,“世子,你可记得,你手里有一块极好的风水宝地!”
薄家没了,薄太后也显然不能葬入那个地方。
而世上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除了晏锦和沈砚山,便只有香复了!
香复的哥哥在宫中被找到,却因为一些原因,选择了出家。而香复虽然心疼哥哥,千般阻扰,却依旧阻止不了一个,看破生死想要独住的人。
香复妥协,却也伤怀。
晏锦这几日见香复神魂不定,干脆让香复多休息,好好的陪哥哥。
而那块风水宝地。香复似乎也没什么兴趣。也不愿和晏锦提起。
沈砚山微蹙眉,“你说的是秦岭?”
“不!”晏锦摇头,“是秦岭中的一脉,鹘岭!”
沈砚山有些怔住。本来迷茫的眼神。多了一抹异样的神采。
晏锦又继续说。“我想,定国公往日是想和伯母在一起的,可之前我听你说起。似乎你祖父曾……”
晏锦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不再继续说下去!
沈砚山的祖父似乎一直不喜欢陆小楼的存在,认为陆小楼的存在,是沈家的耻辱。所以,临终前嘱咐沈家人,陆小楼既已是陆家的人,便不要入沈家的墓地了。
已故人的遗嘱,他们不得不听。
而定国公又怎么可能不和陆小楼在一起?
他等了她那么多年。
沈砚山似乎明白了晏锦的意思,他唇角稍带了些笑容,“是啊,鹘岭!”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此时,他也是糊涂了!
这件事情,也就是在那一日定下来了!
晏锦能再次遇见沈砚山,无非是因为她重活一世的缘故。而她能重活一世,她认为,多少和她被葬入鹘岭有关系。
如果定国公和陆小楼有重来的机会,凭他们的才智,又怎么可能会再次辜负对方?
那份世俗不能容忍且又不被人接受的感情,只要他们自己愿意,那么最后的幸福,也该他们自己去争取。
只是,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麻烦。
要将陆小楼和定国公的尸首用冰冻起来,然后悄悄运出城,而葬入沈家墓地里的,无非是定国公的一些衣饰。
晏锦没有和沈苍苍说哪里或许能得到重生的事情,只是说哪里的风水极好,也适合他们安葬。毕竟,陆小楼是不能入沈家墓地的……
沈苍苍闻言,面容肃穆。
她没有多犹豫便点头,“这样好!”
感情的时候,从不需要外人来指点什么。
就如外人说她和虞方不相配,可她却觉得自己和虞方适合极了一样,日子是活给自己的,哪怕死了,也不想被这些流言控制。
这件事情很快也转移了沈苍苍的注意力,她开始和晏锦小心翼翼的布置后事,忙碌极了。
沈家是百年将门家族,又因为沈砚山摄政的关系,所以来往的客人众多。晏锦在暗中帮衬着,却依旧被人察觉。
不过,即使被聪明的人发现,也没有人敢说晏锦的半句不是。
他们明白,现在这位,是沈家来日的主母!尤其是当纪毓亲自出宫来祭奠定国公的时候,他们更是把嘴闭的紧紧的。
这位看似无害的纪毓,实际上手段很吓人。
那些在暗中想反抗他的人,前几日已经被他处置了。
手段相当的残忍。
不过,这位年轻的君主也明白,手残残忍只能震慑人,要他们彻底的不反抗,也需要他有本事。然而不得不说,纪毓虽然年纪轻轻,在处置朝廷上的事情上,却丝毫不拖泥带水。
和大燕朝相邻的国王,想趁乱求娶大燕的公主的时候。
纪毓只说了一句,“大燕在朕的手里,永不下嫁公主!”
一个江山的安稳,哪里需要用女子的幸福来换取。
他的气魄,首先是被人嘲笑,然而在精绝败退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谁都知道,他不是在说笑。
这次,精绝是惹到了大燕朝。
从前对精绝留了一线生机的沈砚山,这次似乎想要让这座国王灭族。
他的手段果决,如果有精绝的百姓想要逃离,他也会收留。只是精绝皇室一族,却没有一个放过的。
边疆的消息传来京城很慢。
而京城里的消息传到边疆,依旧如此。
沈砚山在收到父母离世的消息时,已经是一月后了。
他看着手里的信函,半响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他也得到了虞老太爷的来信。
他顾及虞老太太是精绝前皇室的后裔,所以还未将精绝皇室彻底的灭族。
虞老太太和虞老太爷像是知道沈砚山在想什么,直接回信说明。
现在的精绝皇室,其实并非从前的那些人……
所以,沈砚山无需顾虑他们。而他们现在已是大燕朝的人,求的无非是个安稳。
或许现在精绝皇室没了,对他们而言,更像是复仇。
沈砚山看了信函,便再也没有顾及,对身边的副将说,“最后一座城,攻!”
(ps:昨天胃疼,没修改错字,今天放上,抱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