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沈苍苍喜宴(二)
常家小姐虽不比上晏锦身边坐着的人有身份,但是她的父亲好歹也是礼部的人,比晏季常还要年长几岁。
于情于理,晏锦都该给常家小姐一点薄面。
尤其是沈苍苍和虞方的喜宴,晏锦不该让常家小姐下不了台面。
而且,常家小姐还如此谦逊……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晏锦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常小姐在这里说便好!”
晏锦淡淡的第一句话,让在座的人心里都有些得意。
她们今儿会选择坐在晏锦身边,自然也是想和晏锦拉拢下关系,来日攀上沈家。
尤其是看了沈苍苍和虞方的亲事后,她们连对虞家也是另眼相待。
晏锦的话,等于肯定了她们的存在。
而常家小姐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她本就生的身形臃肿,尽管这些年来一直在用药控制,但是药吃了不少,身形却不见改变。而她自己又舍不得那些美味的吃食,久而久之,便落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虽然,来日她不怕会嫁不出去,但是比常家好的人家,却也是不能多想了。
若不是薄如颜许她的那些条件让她心动,她也不至于自讨没趣来晏锦这里和晏锦说这些……
毕竟薄家的人皮相都不错,虽是薄如颜的庶弟,但是好歹也是薄相的孩子。她能嫁到薄家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薄如颜开的条件。让她十分的心动。
起初有多心动,现在便有多狼狈和尴尬。
常家小姐脸色有些惨白,“晏小姐,你这是为难我!”
“常小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坐在晏锦身边一直未曾开口的郡主说道,“你是看不起我们吗?”
她说完后,众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常家小姐的身上。
常家小姐往后缩了一缩,然后神情更是不安,她看了看晏锦,知道晏锦是真的不愿意和她单独说说话,只好无奈的离开了。
晏锦太聪明了。根本不会和她独处。
其实。她也没什么事情想和晏锦说,无非是薄如颜想见晏锦,而她替薄如颜将晏锦唤出去而已。
常家小姐离开后,晏锦身边的众位郡主县主。又陪着晏锦说起话来。而关于常家小姐的事情。谁也没放在心上了……
酒过三巡。晏锦有些微醺。
她起身本打算去看看沈苍苍,因为沈苍苍怕肚子饿,让晏锦晚些给她送些吃食。晏锦应了。瞧着时辰应该差不多了,而虞方又一直不能回去,她便离开了席位。
只是,晏锦刚走进抄手游廊,便看见远处站着的薄如颜。
站在薄如颜身后的还有几个虞家的丫鬟婆子,薄如颜的衣襟也被她们扯的有些凌乱了。
薄如颜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嚣张,尤其是她在看见晏锦后,语气放低了不少,“你终于肯见我了?”
晏锦挥了挥手,让丫鬟和婆子们退后一些。
她时常到虞府来走动,从前还在虞府小住了一些日子,这些人自然都认识她。
她挥手后,丫鬟和婆子们退后一些,却没有离的太远,她们害怕薄如颜会对晏锦做出什么。尤其是此时,晏锦吃了酒,在灯火下面色微红,神色倦怠。
“我为何要见你?”晏锦有些疑惑,“十二小姐是否会错了意?”
薄如颜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才继续说,“我今日是有事来找你的,有事想和你商议!”
晏锦担心沈苍苍饿肚子,便摇头,“我不同意!”
薄如颜脸色瞬间惨白,“你都还没听!”
“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晏锦抬起脚,不想和薄如颜纠缠下去,对于薄如颜这样的人,她没必要浪费太多的时间。
她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做的太绝,也不会让人以后活不下去。
但是,一旦她要做的绝,她便会让这个人生不如死,让这个人看着自己所有的东西全部失去,最后化为一堆白骨。
晏锦不认为,自己是个处事柔和的人。
有的时候,太多的感情,虽是牵绊,但也是累赘。
无谓的,她不需要。
譬如像薄如颜这样……
“晏锦!”薄如颜低吼唤住要离开的晏锦,声音里带了几分哀求,“你不是最仁慈了吗?你都可以和沈苍苍那样的人来往,你为何不帮帮我!”
她说到这里,还颤颤抖抖的从袖口里拿出一枚带了血的簪子,“你讨厌陆家三房,我帮你把何氏折磨的生不如死,你看,这些血,都是她的!”
薄如颜说的果决,似乎何氏的生死对她而言,不过是蝼蚁。
陆家三房不喜欢晏锦,私下对沈家也有不少的意见。
她来日既是沈砚山的妾室,自然要帮着沈家铲除这些阻拦沈家脚步的阻碍。
她下手,便残忍多了。
她亲自将何氏身上的沾染了血的东西送到了陆家,表示她对陆家和沈家的忠心,现在又来给晏锦献她的宝贝。
她都这样做了,晏锦不可能还不给她生路吧?
晏锦没有看薄如颜手里的东西,而是退后了几步。
沈苍苍和虞方的大喜日子,她不想看见这些脏东西。
薄如颜见晏锦退后,然后跪在了晏锦身前,“晏小姐,只有你能救我了。我不能死,我若死了,我的母亲便真的完了。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是她唯一的希望。我求求你,别拿了我的命,我愿意给沈世子做妾,我愿意一直伺候你们,你就留下我的性命吧!”
她说完后,哭了起来。
晏锦的举手之劳,却可以救她的性命,而且,她再也不会和晏锦争夺沈砚山了,那么晏锦为何,还不给她一条生路?
薄如颜委屈了自己,无非是想给母亲一个希望。
她不能死,也不愿意死……
只有她对薄家有用处,薄家才会继续留着她。
薄如颜的话,让晏锦怒极反笑。
她今儿倒是长见识了……
从前的薄如颜是何等嚣张,那时的薄如颜怎么没想过,要放过她和沈苍苍。现在薄如颜地位不如从前,便一定要她来饶过性命……
还用道德来捆绑她。
当真是,毫不知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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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1:他来处置
晏锦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薄如颜,“你的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语气平淡,而薄如颜却惊的目瞪口呆。
薄如颜像是被人从头顶灌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都是冰冷刺骨。
她明明都这样哀求晏锦了……
她明明都放下自己的身份和自尊心了……
晏锦见薄如颜不说话,又道,“相爷夫人我连见都没见过,她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况且,难道她想不开,还会是我的错吗?”
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
晏锦若是要一个个都要去可怜,她还活不活了?
而且,造成现在局面的人,从不是她。
薄如颜会落得现在的结果,也不过是自作孽。
薄如颜抬起头,一脸泪水,“晏锦,你明明可以救我们,只要你点个头,一切都可以,你为什么不答应?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们的生死,我不能做主,而且也和我无关!”晏锦语气冰冷,“这个世上,并不是你弱,你便有理。比你强大的人太多,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欠你薄家东西。你与其在这里求我,不如回去求求薄相,毕竟,他才是薄家的家主,是能左右你们生死的人!”
晏锦其实完全不用想,便明白薄如颜为何会这样。
薄相想要夺走薄如颜的性命,而薄夫人又舍不得薄如颜!
所以,薄如颜以为自己能救她。
或许外人会认为薄如颜是天真。而晏锦却认为,薄如颜这样不过是让她觉得恶心罢了。
薄如颜听了晏锦的话,却依旧不愿意妥协。
她对着晏锦磕头,额头都出了血,“求求你了,晏小姐……我来日一定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晏锦皱眉,挥手让不远处的丫鬟和婆子带着薄如颜离开。
如今的薄如颜,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薄如颜被人扶起,带着血的容颜却狰狞可怕,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拔掉外面的塞子。便想朝着晏锦泼去。
晏锦下意识往后一躲,她一直都防着薄如颜,所以动作也十分的迅速。
然而,薄如颜的动作哪里比的上虞家的婆子们的速度快。她被人抓住了手腕。一群人争执的时候。瓷瓶里的东西也泼到了薄如颜自己的脸上。
下一刻,瓷瓶里的药,便像是滚烫的火炭似的。在她的脸上冒了烟,立即灼烧了起来。疼的薄如颜大叫了起来,然后瘫软了身子。
小丫鬟和婆子们吓的立即站在了晏锦的身前,怕薄如颜身上的东西落在晏锦的身上。
晏锦此时却很镇定。
她清楚的看见,瓷瓶里的东西,像是浑浊的水。这样的东西,却在顷刻间能将薄如颜的容颜毁去!
不知为何,晏锦想起了她第一次见薄如颜的时候,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嘲笑她是夜叉的女儿,更是嘲讽她的母亲,不过是商贾户出生。
那时的薄如颜,从未想过,要给素未谋面的她,留半点颜面。
现在……
容颜被毁的薄如颜,反而真的是像个夜叉了。
因果循环。
薄如颜惨叫的厉害,她不顾一切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样子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而晏锦觉得如今的薄如颜十分的棘手的时候,沈砚山从暗处走了出来。
沈砚山很少在外人面前露出什么表情,常年都是一张淡漠的神色,永远都不会改变。
而此时的他,却有些惊魂未定。
一双修长的眉,也微微皱起。
晏锦看着眼前的沈砚山,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沈砚山没有看地上惨叫的薄如颜,而是对晏锦说,“你没事吧?”
晏锦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十二小姐……”
薄如颜毕竟是在虞家出的事,她防了柳文仙,却没有防到薄如颜。
今天,常家小姐离开的时候,香复便跟了上去。所以,晏锦也知道,常家小姐和薄如颜有了来往,她才会在喜宴上不给常家小姐留任何颜面。
毕竟,常家小姐都在帮薄如颜欺骗她了,她又何必对常家小姐好呢?
现在,薄如颜是在虞家出了事,要将薄如颜送回去,其实也有些麻烦了。
沈砚山揉了揉晏锦的眉心,“你去陪陪苍苍,这些交给我来处理就好。脏东西,不用你出手!”
沈砚山的声音很轻,而在地上的薄如颜却听了个彻底。
她疼痛难忍,却依旧想看一眼眼前的沈砚山。
她从前有多不屑看见沈砚山,此刻便有多想看见他。为何……她想问一句,为何沈砚山会选择晏锦,而放弃了她?
她哪里比不上晏锦。
而她想睁开眼,却发现脸上黏糊一片,根本睁不开眼。
那个人从头到尾,连一个可怜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晏锦的确是担心沈苍苍,而此时沈砚山的语气又很坚持,她只好先行离开。
等晏锦离开后,沈砚山才对身边的宋潜说,“去取一些膏药给她,然后……送去晏二小姐身边!”
其实薄如颜脸上的东西,若是及早发现,重大夫的医术,是可以恢复容貌的。而宋潜知道,沈砚山让他去取的膏药,是加重薄如颜脸上的伤痕……沈砚山没有吩咐让他杀死薄如颜,是因为沈砚山不想在大喜的日子里见血,也觉得杀了薄如颜会脏了他们的手。
沈砚山更擅长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
晏家二小姐如今是个疯子却依旧记得薄如颜的名字,可见有多恨薄如颜。
若将薄如颜送到晏家二小姐身边,过的日子会有多可怜,显而易见。
不过,沈砚山的怒气,显然没有这么轻松就消下去了。
他这段日子布置好的一切,无非是想亲手让薄家从大燕朝消失……
宋潜看着地上的薄如颜,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以为沈砚山不喜欢插手朝政上的事情,便以为沈砚山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去做。
他们怕是忘了,当年被精绝称为鬼魅的沈砚山,在战场上是何等的凌厉,手里的血液不知能染红多少地方……
而彼时,沈苍苍饿的头晕眼花,觉得自己快扛不住时,终于等到有人推开门了。
她没有掀开盖头,语气里却带了几分埋怨,“你可终于来了,我都快饿坏了!”(未完待续。)
632:虞方的夜晚
沈苍苍是个怕饿肚子的,所以在一早知道今儿自己不能多吃后,便私下同晏锦说了。
若是虞方脱不开身,切记一定要给她弄些吃的来。
只是她现在在屋内,晏锦想要从喜宴上离开,恐怕也得费些功夫。
好在,晏锦终于是来了。
沈苍苍虽然埋怨,却依旧没有挑起盖头,因为出嫁的时候沈三爷怕她坏了规矩,同她嘱咐了几次。
盖头得交给新郎官来挑,寓意好,她得为了虞方,忍着。
哪怕,是个简简单单的寓意,她也希望能给虞方。
完整的。
“素素!”沈苍苍将手方在腹部,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带什么好吃的了?”
她今儿身上穿戴的东西太多,手上的镯子更是戴了好几个,每样东西虽然都很精致,但是多了就压的她有些抬不起头来。现在,沈苍苍觉得自己头上的东西太重,脖子疼的厉害,手臂想要抬起来也十分的吃力……虞家是恨不得将她全身都挂上金银首饰和玉器。
平日里的沈苍苍虽然不喜欢这些,却也不好驳了虞家的好意。
她虽然性子直接说话也口无遮挡,但是对长辈却很孝顺,从不会违背他们的想法。
此时,她说完话后,却没有任何声响。
沈苍有些急了,又碍于头上还有盖头,不由地又催促,“我真的好饿啊……”
这次,她拖着长长的尾音。撒起娇来。
下一刻,沈苍苍只觉得眼前一片红突然明亮了起来,而站在她眼前的人,却不是晏锦。
她愣了愣,“哥哥!”
眼前的虞方头上的饰品已经摘下了,而黑色如墨的长发早已用红色的绸带扎起。他本就生的白皙,在用了酒之后,一张小脸更是白里透红,他一只手拿着盖头,而另一只手还端着一碗饺子。
虞方的酒量不好。纵使今儿他已经节制不能饮酒。却依旧因为高兴,忍不住敬了不少人。
他是真的高兴。
若不是留意到晏锦离席,他都快忘了,自己还饿着沈苍苍。
沈苍苍一直怕饿。胃口比常人大些。
他用了不少力气。才推脱周围的人群。最后在院门外遇见了晏锦。
晏锦也不知是不是吃了太多的酒,神情有些怪异,而且还有些失魂。他唤了晏锦几声后。晏锦才回过神来。
晏锦见虞方来了,便说,“表哥你既然来,你便给苍苍弄些吃的吧!”
她说完后,便转身朝着后面走去。
虞方见晏锦脚步匆忙,也没有阻止。他这个表妹处事向来利索,而且很多事情也喜欢藏在心里,若是晏锦不愿意主动提起,那么谁也不知道晏锦到底在想什么,包括他也一样。
不过对于晏锦,虞方更是将她当做嫡亲妹妹。
若不是晏锦,他此生怎么会再遇见沈苍苍,现在还成了沈苍苍的丈夫。
沈苍苍嫁来虞家,他的父亲特意将虞家的主院空了下来给他居住,怕院子里萧条,还重金买了不少的梅树进来栽植。他原本的院子,也改成了他的书房……尤其是在父亲听闻沈苍苍喜欢养兔子后,又将后宅空置的地移植上了青草,等天暖后就可以将那些兔子放在后园里养着。
沈苍苍的这个喜好,倒是很合虞老太爷的心意,私下,虞老太爷将沈苍苍夸了又夸。
虞方怕自己身上一股酒味让沈苍苍不喜,特意去洗了脸,又将发髻放下后,才端着饺子来看沈苍苍。
此时的沈苍苍,有些傻了眼。
她声音有些颤抖,“哥哥你怎么来了?”
“怕你饿着!”虞方将碗递给沈苍苍,“你先吃了垫垫肚子!”
虞方坐在沈苍苍身边,一身红色的喜服,将他姣好的容颜承托的更加娇艳。
薄凉的唇、西域人高挺的鼻翼、蓝色的眼眸像是装下了一片大海,剔透宛如透明。细长的眉,白皙的额头……
平日里的虞方大多穿着素雅的衣衫,从不穿着颜色亮丽的衣服。现在沈苍苍近距离看着虞方,觉得自己在下一刻死亡,都没有什么遗憾。
她一直都知道虞方长的好,却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少年,但是如今看着虞方的容颜,她依旧挪不开眼。
至于饺子……
沈苍苍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饺子。
虞方似乎猜出沈苍苍在想什么似的,又道,“你尝尝?”
“我……”沈苍苍舔了舔唇,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苍白的言语,根本表达不了她内心的欣喜。
她下一刻拿起勺子尝起了饺子,然后却发现饺子有些不对劲。她没有立即呼喊出来,直接咬掉一块饺子皮,将碗放下后,便朝着虞方亲了过去。
她的动作迅速,弄的虞方措手不及。
她将饺子皮渡过去的时候,虞方不禁微微蹙眉,“生的!”
沈苍苍稍微退后了一些,一双漂亮的眼带着笑意。
这本该她说的话,却轮到了虞方。
虞方很快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他笑了笑,宛如百花盛开,迷人极了。
沈苍苍也在这刻终于明白,祸水是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便掌握了主动权,什么之后还有礼仪,什么之后还有膳食,她都不管了。
色不迷人,人自迷。
她这么一主动,虞方却有些慌了……
沈苍苍坐在他的身上,然后看着身下的人乌黑如绢的发丝,散在大红色的喜床上,平日里清冷的容颜,此时却带了几分羞怯。虞方是男儿身,但是平日里见过的姑娘,的确很少,更别提此时和他如此亲密的人了。
他此时的样子,含羞带怯。
妖媚的像是个妖精。
沈苍苍看着虞方任君采撷的样子,心里便再也忍不住了。
在成亲的前一晚,嬷嬷教了她很多事情,说第一夜会疼的厉害。而且,她私下还问过晏温婉,是否真的会疼的厉害。
晏温婉虽然有些害羞,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她还嘱咐沈苍苍,“别怕疼,一会就过去了!”
沈苍苍想到这些,然后俯低身子,将头放在虞方的肩上,她说,“哥哥,你忍忍……就疼一会。”
虞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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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3:好心的恶意
沈苍苍的话,让虞方有些哭笑不得。
他将手掩在眼上,不想让沈苍苍看见自己取笑他的神情。
然而,他这个动作,却让沈苍苍有些迷糊了。
在沈苍苍的心里,虞方自幼体弱,很多男儿能做的事情,他都是不能做的。
没关系。
虞方不能做的,她都会学着来做,而且会比世上男儿做的更好。
结一世姻缘,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适合他,而是她想为他,变成最好的存在。
沈苍苍想到这里,便抬起手来将帐子放下来……
什么礼仪……
什么章程……
她才不要顾。
她喜欢这个人,想要成为他的人,也希望在他的身上,印上属于自己的印记。然而沈苍苍刚将帐子放下后,虞方便停止了笑声,他缓缓地将沈苍苍推后一些,坐了起来后,看着沈苍苍。
此刻,他们的鼻翼对着鼻翼,乌黑垂直的发丝,也纠缠在了一起。只要对方稍微一动,两个人便能亲上。
虞方身上的味道,萦绕在沈苍苍的鼻翼间。
“傻瓜!”虞方伸出手,捂住了沈苍苍的眼,然后俯身而上。
只是,他的动作太过于青涩,像是个含羞的少女一般轻柔。沈苍苍性子急迫,哪里忍的了虞方这样若即若离的动作,她像是离了水的鱼,需要空气需要水份,下一刻虞方又被沈苍苍推倒。便只好由着沈苍苍来了。
白皙如玉的肤色,在大红的喜被上显得格外的吸引人,沈苍苍此时累的气喘吁吁,才将虞方身上那些衣衫给扒了下来。
虞方虽然瘦弱,但是身子却属于精瘦,在黯淡的烛火里,像是泛着丝丝光泽。虞方那张绝美的脸,让沈苍苍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了……
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要轻柔要轻柔。
可一旦一个人失去了理智,哪里还记得轻柔是什么东西。
她急迫的动作下。虞方的唇也流出一丝淡淡的血。然而。他却不觉得有丝毫的疼痛,更多的是甜蜜。
沈苍苍从未如此近距离的和一个人坦诚相见,她虽然含羞,但是却想要更多。
那种体内的燥热。彷佛需要另一个人来熄灭。
然而……
沈苍苍很快便发现。原来幸福之外。还能更幸福。
疼痛让她想要挣扎,却在很快之后消失……
她爱这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无比的爱这个人。
她能遇见虞方,像是经历了两世一般的漫长。这种难以言语的感情,她说了很多次,却依旧不能将心里的一切说了出来。
她紧紧的握住虞方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再也没有任何的缝隙。
最后沈苍苍几乎落了泪,她不知道是太疼了,还是太高兴了。
她说,“哥哥!”
一室旖旎。
本来该继续进行的礼仪,也因为虞方进屋没有退出来,便没有再进行了。虞方院子里的婆子们,是虞家老太太亲自挑选的,她们比谁都会看该如何处事。
至于虞方拿给沈苍苍的那碗饺子,其实虞方是真的想拿来给沈苍苍填饱肚子的,却不想小厨房的人在准备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将还未煮熟的饺子递给了虞方。
虽然,礼仪是该继续按照精绝的习俗进行。
但是,虞老太太知道沈苍苍是汉人,有些属于汉人的礼仪,是绝对不能少的。
这一夜,有人欣喜,也有人悲伤。
沈苍苍和虞方的喜宴进行的很顺利,连薄如颜的事情都被虞家彻底的瞒了下来,在外吃喜酒的人,根本不知道其实这一日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尤其是解舒……
他在偷听到柳文仙的谈话后,更是惊的目瞪口呆。
他等两个人说完话后,便直接从暗处走了出来。
柳文仙在见到虞方的时候,也大吃一惊,她往后一躲,却听见解舒说,“柳姑娘的喜欢,便是将一个束缚在你的掌心里吗?柳姑娘的喜欢,便是让一个人愧疚你,再也不离开你吗?”
解舒说完之后,又道,“你当真是自私!至于柳姑娘说萧予恒已成一堆白骨的时候,柳姑娘难道也不脸红下吗?说假话都说的那么真情,不知的人还真的以为萧家真的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解舒觉得十分的可笑。
柳文仙自称是淮安王萧逞绥的外室的女儿,他作为父亲的儿子,却从不知道父亲有任何外室。
当年,父亲身边的通房,都是母亲找的。
母亲说,虽然她不甘心,但是萧家的家业需要人来继承,没有任何办法。
而且那些通房也是想要一些银子,至于替谁生孩子,她们根本都不在乎。
可笑的是,母亲当年委屈自己,却不想有朝一日,萧家的会灭族。
柳文仙如此侮辱他的父亲,他又怎么能忍的下去。
柳文仙一张清秀的脸上,全是不安,“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解舒看着柳文仙,眼里全是讽刺,“柳姑娘方才说,自己出生卑微。你知道你自己出生卑微就好了,人有自知之明是好事。难道你出生卑微,就该被人同情么?就因为你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就因为你认为你在陪薄相的时候,是在付出?柳姑娘,你这个人啊……还当真是自作聪明!”
柳文仙此时的脸色有些难堪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
眼前的人将话语说的乱七八糟,但是她也听明白了一点。
这个人,说她不是萧家的孩子,而且说的十分坚定,似乎掌握了她所有的事情一样。
柳文仙有些不安的扯着眼前的人的衣袂,像是用尽了全力,将他们的牵绊捆在了一起一样,“寒哥,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快走……他是晏锦身边的人!”
柳文仙推着眼前的人,害怕解舒继续说下去。
她今日看见这个人站在晏锦的身边,便明白这是晏锦的人。
晏锦……
她其实看不太透晏锦。
无论她示好,还是其他,晏锦都没有任何反应,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不被她控制分毫。
解舒看着眼前容颜隽秀的少年,继续说,“国师大人你一心想要替萧家复仇,却连萧家唯一的孩子是死是活都不清楚!也不知你的好心,会不会成为恶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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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4:过客和必然
广陌寒站在暗处,他本就生的隽秀,常年又不喜欢言语。刚入宫的时候,也因为话语极少,被人认为是自负。
此时,他站在灯火下,那双眼眸也泛着暗黑的光泽。
他就这样看着解舒,然后淡淡地说,“恶意?”
“难道不是恶意吗?”解舒看着广陌寒,丝毫不示弱,“来日若国师大人真的成功,你认为承担罪名的,会是谁?是你,又或者是你身边的柳姑娘?”
解舒怒极反笑,“他们在乎的是身后的人,是你真正的目的!国师大人,淮安王去世多年,你连他的身后名都不放过吗?”
当年,淮安王死的冤枉。
无论朝廷后来对萧家怎么弥补,办了多么隆重的丧礼,甚至还将淮安王的尸骨迁到了京城里离皇陵很近的地方,都弥补不了一个事实。
萧家,真的没了。
元定帝做的一切,无非是做给那些活着的人看的。
人都死了,弥补这些有什么用处?
谁稀罕皇陵附近的风水宝地,谁又稀罕朝廷所谓的弥补?
解舒一直想要的,无非是父母还在,弟妹还在……
然而,他想要的,却再也不可能得到了。
元定帝做的很聪明,他这样的做法,便再也没有人觉得不妥。毕竟,皇恩浩荡,元定帝都如此对待萧家了,淮安王的远亲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所谓天子,他的恩赐。都是恩德。
天子,上天之子,怎么会有错误的时候?
解舒曾也想过要复仇,但是他每次想起母亲和他说要活下去的时候,便又断绝了这样的念头。
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让大燕王朝覆灭。
他没有做的事情,然而,广陌寒却做了……
解舒想到这里,又看着柳文仙说,“柳文仙姑娘,往日我仰慕你的才华。却没想到你如此的卑劣不堪。你已身在地狱。又何必让人陪着你一起?原来所谓的喜欢,便是让你喜欢的人给你陪葬!”
柳文仙皱着眉头,低吼,“你到底是谁?”
“柳姑娘不说你是我妹妹吗?怎么。连哥哥都不认识了?”解舒挑唇。终于明白为何晏锦来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了。
这是。属于他萧家的事情。
他是淮安王唯一的儿子,这些事情自然该他来处理。
这也是他身为男儿的自尊。
柳文仙自称是他父亲的女儿,用他的妹妹的身份来欺骗广陌寒。然而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谎言,国师却相信了。
这些年来,国师看似中立,其实一直都在帮薄相做事。
柳文仙是喜欢广陌寒的,但是她的身份从一开始,便注定她不能和广陌寒在一起,她认了广陌寒做义兄,只是为了将这个人捆在身边。
广陌寒那张冷冷的容颜上,终于露出了几分错愕。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解舒,过了许久,才翕了翕唇角。
广陌寒喃喃地说,“恒哥?”
有些人在你生命里出现,你会认为是偶然,所以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你认为是偶然的人,也许会将你当成必然。
对于解舒而言,广陌寒的出现,就是偶然。
而相反……
他在广陌寒的心里,却是必然。
广陌寒的身份特殊,他虽是藩王的孩子,却又因为是外室所诞下的孩子,所以从未享受过一次该有的待遇。
自他懂事之后,便一直在白鹤观里居住。
后来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没什么值得太惊讶的。
世态炎凉,他早已习惯。
在很久后,他师父曾问他,若是此刻要去世了,心里最牵挂的是什么?
他想了想,才回答师父,最牵挂的无非是未曾兑现自己的承诺。
或许,一个人被遗忘的承诺。
解舒年幼的时候,曾陪父来京城,然后一直信奉道教的父亲又带他去了白鹤观,在哪里他遇见了长的像个女孩的广陌寒。
那时,他也忘记是怎么和广陌寒说上话的,道观里很多人排斥广陌寒,因为广陌寒的身份,让他们觉得污秽。
外室子,纵使孩子没错,母亲低微的身份,总是让人认为,广陌寒的存在是碍眼的。尤其是观主将广陌寒收为关门弟子后,他们便更憎恨这个人的存在。
唯独解舒会和广陌寒说说话,而且身为解舒的父亲,身为淮安王萧逞绥也从未觉得广陌寒出生卑微,他偶尔也会买一些东西给他。
淮安王带着解舒在白鹤观住了一个月,期间,他对广陌寒多有照拂。
在离开白鹤观的时候,解舒无意说了一句,等你长大了来江南找我和父亲吧。
广陌寒那时有些惊讶,他说,我可以去找你?
解舒笑着说,自然,这是约定。
他说的无意,而淮安王萧逞绥却记了下来,包括年幼的广陌寒。
在解舒的眼里,广陌寒不过就是个过客。他有不少弟妹,所以在看着弱小的广陌寒的时候,也会出手帮一下。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施恩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报答。
所以,许多年过去了,他却也再也记不得广陌寒的名字了。
至于萧逞绥在回江南后,每逢过节都会送东西到白鹤观给广陌寒,他待广陌寒很好,而广陌寒也记在了心里。
广陌寒一直以为,自己真的能去江南看看……那个宛如仙境的水乡。
然而未来,谁又能料的准呢?
他父亲晋南王被杀的时候,他都未曾那般伤心过,毕竟对于这个父亲,他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在萧家灭族的时候,他却痛彻心扉,恨不得丢下一切跑去江南看看,去祭拜下他们。
再后来,他在那场动乱里活了下来。
作为代价,他要进宫去做所谓的国师。
这些年来,他痴迷天文,无非是想占卜出,萧家是否有人如师傅说的那般,还活着。直到后来柳文仙的出现,她说她是萧家的人,他便信了……
其实这个谎言,要拆穿也是轻而易举,他却没有拆穿。
他唯一的希望,便是自己的恩人的孩子,真的能活下来!
所以柳文仙的话,他信了,也不想再去怀疑什么。(未完待续。)
ps: 最近一直在加班,家里又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断更了三天,在这里和亲们说一声抱歉。真的很对不起!家里的糟心事,我就不说出来了,怕影响大家的心情!恩,在这里感谢下亲们,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因为你们,我遇见再糟心的事情,也能继续有勇气写下去!谢谢你们!
635:信又如何
解舒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说,“我没想到,你还和从前一样固执!”
被尘封的记忆,无论过去再久,只要愿意去想,总是会记起。
解铃还须系铃人。
广陌寒的固执,也是因为萧家的覆灭。
柳文仙此时再愚蠢,也明白了站在眼前的人是谁。
她惊慌失措的看了看广陌寒,又看了一眼解舒,良久无言。
如解舒所言的那般,她是喜欢广陌寒的,但是……再喜欢又如何?她注定不能和广陌寒在一起。
她是个棋子,哪里能左右自己的人生。
“你是萧家的……”柳文仙声音有些颤抖,却没有将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
萧家世子萧予恒。
她清楚萧家的所有人的姓名、喜好、厌恶……从她当年被薄家上一代家主从人牙子手里买走的时候,她的以后便不能自己做主了。
解舒看着柳文仙。
那张妖媚的女人,此时脸色惨白。
明明如此可恶,但是却依旧吸引人。
容颜,当真是个能欺骗世人的东西。
其实,柳文仙是真的喜欢广陌寒,但是她的喜欢,也是造成广陌寒今日结局的祸根。
元定帝会病,是因为中毒。
长期服用丹药,便会如此。
三个人站在廊下,过了许久,解舒才叹了一口气对广陌寒说,“我如今住在虞家。这糟心的事,往后再说吧!”
他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他的离开,更像是狼狈的逃离。
从前,他父亲淮安王有不少手下,在听闻他还在世的时候,曾费尽心力来找到他,问他,“少主,你可曾想过复仇?”
复仇?
他怎么没想过。
他在梦里将元定帝碎尸万段无数次。
然而。这些年来大燕朝在元定帝的治理下。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元定帝是个明君,他将大燕朝治理的很好。而且,显而易见。三王在被灭之后。朝廷也稳固了不少。虽然薄家一直妄想造成什么动乱。但是朝廷上有沈家,还有诸多的忠臣,绝对不会让薄家得逞。
先帝成广帝的昏庸。造就了薄家的野心。
而且,薄家多年来都准备谋反,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们就会抓住。
解舒若复仇,元定帝一死,倒霉的不是纪燕皇室,而是天下的百姓。
他自幼见过了太多的血液,那些粘稠又难闻的血液,让他无比的厌烦。
他选择了做逃离者……
他得活着,他是萧家唯一的希望。
造反,若是不成功,不止他会付出生命,跟随他的人也是一样!
就算成功了。
他也不过是为薄家铺平了道路。
薄家的人一旦成为帝王,那么多少百姓会遭罪?又有多少个家族,会成为下一个萧家。
解舒对来寻找自己的人说,“复仇?复哪门子仇?我怕死,也懦弱,你们找错了人!”
之后,他被那些人大骂没有良心,是个小畜/生。明明可以替父亲报仇,却选择了逃离……
解舒为了逃离这些纷争,便去了关外。
他这一去,便是很多年……在关外的时候,他遇见了重大夫,也遇见了不少的人。
渐渐地,解舒明白。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若不能做自己想做的,那么活的意义又是为何?他花心,却不滥情。
他也想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女子,和自己白头偕老,有一堆的孩子。
然而……
解舒咳嗽了起来,血液从他的嘴角蔓延了出来,他露出几分苦涩的笑。
他的身子其实比虞方更单薄,当年萧家没有一个人逃过了那些被灌下的毒药。他的母亲为了救他,在剧毒发作的时候,还在唯一保命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纵使他活下来了,却是整日病恹恹的。
这样的他,如何复仇,如何做好一切……
他怕死。
解舒逃离的脚步过于匆忙,看着解舒背影的广陌寒,怔了许久,才转身准备离开。
柳文仙急的抓住广陌寒的袖口,“寒哥!”
“文仙,从前的事情,我不会计较,但是往后,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了!”广陌寒没有伸出手来推开柳文仙,而是继续说,“所有人都能欺骗我,唯独你……不能!”
他是相信柳文仙了。
尽管知道柳文仙是在帮薄相做事,他也是愿意相信柳文仙的。
这些年来,柳文仙为了讨好薄相,甚至有段日子总是陪伴在薄相的床榻上。他那会心疼柳文仙,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乖乖的做薄家的棋子,希望这样来减轻心理的内疚。
当年,他答应师父,炼丹只为救人。却不想,今日的他,却有炼丹来毒害帝王。
柳文仙喜欢他,而他却不能回应。
他的以后其实是看不清的……
他死,却不愿意带着柳文仙一起死。
若一定要说感情,广陌寒对柳文仙,便如兄长对待妹妹一般。
柳文仙在听了这句话后,眼里全是惊恐,“寒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聪明,布的局也很巧妙。
她甚至,都帮广陌寒留下了活路……
若广陌寒不介意她的出生,她们会有以后。
她对晏锦示好,无非是怕来日薄家造反失败的时候,晏锦能看在她昔日帮过晏锦的份上,饶恕广陌寒一死。
柳文仙哭的梨花带雨,“从前,你问我,你说若是我可以选择,我是不是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寒哥,我从未后悔过……我不愿意后悔,并不是因为我是个嗜血的人。是因为,若是当年薄家不救我,我便死了。我不做薄家的人,我便不能遇见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寒哥,我真的从未给想过要害你……真的,你信我!”
广陌寒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我当年问你,若是可以选择,其实是在问你,为何可以逃离薄相,却愿意陪他同眠!文仙,你何必折磨自己,让我来同情呢?”
同情,从不是爱情。
哭的凄惨的柳文仙,在听了这句话后,身子顿时僵住了,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却也说不下去了。(未完待续。)
636:诀别
喜欢一个人,便如同卑微的尘埃。
柳文仙没有说话,广陌寒便继续说,“你应该知道皇上从来不会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薄家让我做这些,会让我做这些,无非是因为我的身份。我身上有庄家的血,所以来日皇上出什么事情,都是庄家的错!我父亲对没有半分养育之恩,也是谋逆之人,他们愿意这样想,我觉得,没关系!”
庄家的名声本就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自然不介意来日庄家继续背负这些。
只是,今日解舒的话让他彻底的明白,他这些想法不过是一厢情愿。
若是元定帝真的死在他的手里,就算薄家将错误都推给他,那么朝廷上其他人不会去查探吗?若是查到他曾和萧家有来往,那么背负这个恶名的,便是萧家了。
淮安王何其无辜,死了还要承担这样的骂名。
薄家太聪明了……
无论是晋南王庄家还是淮安王萧家,他们都是已经不在世的两个藩王,就算是被冤,又怎么能出来辩白?
而且,一个是真的造反过,一个是有造反之心的嫌疑。
他们会加害元定帝的理由,已经给的充分足够了,没人人会怀疑他们再次被冤枉。反正已经有恶名了,再多一点又何妨?
薄家,永远都是无辜的。
一个昏庸的帝王,造就了一个奸臣的存在。
薄家……
上一代家主便开始策划谋反,若不是薄太后坐上了太后之位。或许他们的脚步会更快。只是现在元定帝在位,却依旧阻止不了他们的脚步,广陌寒想起元定帝的容颜,又觉得哪个帝王是自找的!
当年,若是听从了沈砚山的建议,薄家怎么会有今日的局面?
世人皆以为定国公将沈砚山送去边疆,无非是想让沈砚山接管程家军。
实际上却不是……
当年十岁的沈砚山在赴了太后的寿宴后,因为一直沉默不语让元定帝觉得有意思,是个很沉稳的孩子。
私下元定帝还想让沈砚山给太子做陪读。结果,沈砚山却开口说。让元定帝提防薄家。他还将薄家图谋不轨的心思说了出来。他说的有理有据,甚至还拿出了不少的证据。
那会,他正在大殿内,听的完完整整。
谁都没想到。一个年纪不过十岁的孩子。居然有如此慎密的心思。若换成是明君。那么薄家真的会彻底的完了。
然而,元定帝并非是个明君……
元定帝闻言立即大怒,训斥了沈砚山。甚至还有灭口的心思。
定国公出面求情后,便将沈砚山丢去了边疆。
那个时候的沈家,其实便已经是元定帝的眼中刺了。只是,元定帝按捺没有发作,是因为他自己都拿不定主意。
保薄家还是保沈家。
江山,毕竟是纪家的。
而且当年,先帝成广帝当年会遇刺也是薄家上辈做的。
结果,成广帝没死,却造就了现在的清平侯晏家。
薄家一直针对舒家,无非是因为当年舒家老爷子是御前的人,和晏家那位将成广帝从刀下救下。
薄家对付了舒家又控制了晏家……
至于晏三爷……更是笑话。
薄家人向来刻薄,晏三爷帮薄家做事,表面上是想消除薄家对舒家和晏家的嫌隙,但是实际上,他是有野心的,是希望能站的更高一些的!
如今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很正常。
晏三爷如今活着是苟延馋喘。
广陌寒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柳文仙,淡淡地说,“你很好,你会遇见喜欢你的人,走吧!”
柳文仙哭的厉害,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全是眼泪,“我很好又用什么用,我很好,只是你不喜欢很好的我!带我走吧,寒哥,你不要再对皇上下毒了,我也不要再继续做薄家的棋子了,寒哥你带我走吧!我真的是喜欢你的!”
她哭的厉害,似乎下一刻就会断气。
纵使是哭成如此,柳文仙依旧是柳文仙,那个好看到让男人一眼就心动的女子。
这次,广陌寒没有回答柳文仙,便离开了。
他,不会是个好丈夫。
所以,与其给柳文仙留有想象的余地,不如告诉她。
他其实一直都在拒绝,只是柳文仙却给了他更多的压力。
柳文仙说,她陪薄相睡,是想保全他们。
柳文仙说,她今儿又陪了多少朝廷大臣,他们下手很重,但是只要她和他安稳,都无碍。
柳文仙说,今天我被人羞辱了,但是还好你在。
柳文仙说……
广陌寒没有想到,他这是最后一次见柳文仙。
翌日清晨,他在准备去虞府的时候,便听见宫外传来消息说,柳文仙吞金自尽了。
他捧在手里的东西,瞬间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柳文仙虽然是风尘女子,但是她长的出众,容颜又堪称绝色,虽比不上晏锦,却也能吸引不少人的视线。再加上她琴棋书画都略懂,所以她的恩客不少,连薄家的薄相,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如今,宛如盛开的牡丹的柳文仙,却突然自尽了。
消息传的很快,不少人议论,柳文仙前一日去参加了虞方和沈苍苍的婚宴,没准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再漂亮,也不过是个风尘女子,来日又能有多好的归宿呢?也有人说,她宁死不屈,不想再伺候这些臭男人了。
男人们伤怀,女人却大骂活该。
像柳文仙的狐媚子,早该死了。
本来要去虞家的广陌寒,却浑身僵硬,脸色苍白的坐在了蒲团上。
死了……
这个昨日一直和他哭着说喜欢他的人,就这样死了……
他抬起手来,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疼。
这不是梦,却比梦境更难以让人相信。
广陌寒这一日没有去虞家,而晏锦却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同时,得到了一个小姑娘送来的信函。
信函很厚,可见里面写了很多东西。
小姑娘长的清秀,她将东西亲自交给晏锦后,才离开了。
晏锦有些惊讶的看着信封上娟秀的小楷,半响后才叹了一口气。
香复有些不解,“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未完待续。)
637:国贼
欲执子之手白首偕老,回首天长地久一场空。
感谢子赠我,一生空欢喜。
对于柳文仙而言,最后的寄托,约摸就是广陌寒了。
那样的人生,对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而言,的确是生不如死。
晏锦叹了一口气,言语里带了几分惋惜,“没事!”
其实私下晏锦曾让晏安之去查探过柳文仙的事,他们查了许久都没有结果,后来无意查到一点蛛丝马迹,也是从薄家那边查到的。
薄家的前任家主,在继承了薄家后,便开始一心琢磨先帝成广帝的事情。
成广帝是个昏庸的帝王,沉迷酒色,终日不理朝政。
那时,替成广帝掌握朝政的是谢相和沈家,因为大燕朝底子还厚,所以纵使元定帝糟蹋了那么多年,大燕朝也未曾真的覆灭。
源清则流清,做为帝王的人都如此昏庸,那么奸妄之人,也会越来越多。
首当其冲的便是薄家。
男子皆贪慕美色,帝王也不例外。
薄家投其所好,将她生母大虞氏的乐师用重金挖走后丢给了将要入宫的薄太后,那时的她母亲尚且年幼,失了一个师父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晏锦听说,其实这个乐师是被赶走的,因为手脚有些不干净。
再有才华的人,只要手脚不干净,虞家又怎么能留?
所以,这个乐师后来去了薄家。
薄太后的一手反弹琵琶。便是这个乐师教导的。
后来,薄家将薄太后送进了宫内,而这个乐师本也该进宫陪着成广帝,却不想最后居然暴毙了。
再后来,薄太后也没有辜负薄家的期待,艳冠六宫。
成广帝迷她那双纤细的手,能弹奏出世上最美妙的曲子,而且向来多情的成广帝,对薄太后居然还不错,连带着薄家。也慢慢的在朝廷里站稳了脚跟。
纵使有反对的声音。也很快在成广帝的镇压下,彻底的消失。
只是,薄家远远不能满足,一个薄太后的存在。
他们私下又买了不少的西域女子来培养。而柳文仙就是其中一个。
柳文仙从众人女子里脱颖而出。是踩着不少鲜血和荆棘走过来的。她从一开始便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想要活下来,就要学会去取悦男子。
对柳文仙而言,那时的她大概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柳文仙长大后,又和国师广陌寒呆过一段日子。只是,这一段却是孽缘……
柳文仙不是一个好棋子,她对自己要利用的人动情。
她自己或许都不明白,感情为何来的如此简单。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
她在喜欢广陌寒的同时,也在维护广陌寒,然而这种维护,大概就是前世害死广陌寒的起因。
薄家不会让柳文仙对一个棋子动情。
晏锦想起解舒告诉她,这次薄家让广陌寒去御书房偷改天池的图纸,让天池决堤。
好在,解舒阻止了一切,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元定帝虽不是十分的信任国师,但是风水这种东西,他却是很相信的!所以图纸上的东西,改动也是轻而易举,至于她的父亲……
沈苍苍嫁给虞方后,她又将嫁给沈砚山。一向对沈家其实有不少忌惮的元定帝,又怎么会相信她的父亲的话?
晏锦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然后将信函里拆开。
柳文仙给她的,其实并不是柳文仙自己私人的事情,柳文仙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广陌寒。信函里的内容,是一些柳文仙知道的内幕,最让晏锦吃惊的是柳文仙告诉晏锦,其实宫中一直都养着一批人。
这些人,身形和声音都和元定帝有些相似。
薄家这些年来,并不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薄家的野心很大,所以破绽也不少,譬如薄家和柔然的国王一直有联系。
晏锦看到最后的时候,手都抖起来了。
柔然……
前世,精绝和柔然同时侵略大燕朝的原因居然是如此。
她和沈砚山都知道,一直安分的柔然会突然攻打大燕,肯定和薄家有关系,却没想到薄家给柔然的谢礼,居然是三座城池!
堂堂的右相,居然勾结外人来攻打自己的国,还割地给他们。
柳文仙会知道这些,也是因为那个时候,薄家让柳文仙和柳文仙手里的姑娘一直伺候柔然和精绝的来使,所以这些消息虽然得知了,但是却不太清楚详细的计划。
晏锦想到这里,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香复,你去准备马车!”
“小姐!”香复见晏锦脸色有些苍白,“你这是……要去哪里?”
晏锦闻言,又想了想才说,“去京郊!”
柳文仙这么一去,最先担心的人肯定是薄家,薄相会去调查柳文仙的死因,毕竟对薄相而言,柳文仙是一颗不错的棋子,还万万没有到当做废子的时候。柳文仙一死,薄家的防备之心肯定更重。
尤其是柳文仙是在参加虞方的和沈苍苍的婚宴后出的事,薄家肯定会怀疑沈家和虞家。
所以此时的她,万万不能去虞家,也不能去沈家。
她要见沈砚山,只能去京郊。
定国公在京郊养身子,连沈苍苍的婚宴都未曾回来,沈苍苍也未曾多问。私下,沈苍苍说这样也好,让定国公高高兴兴的过一段日子。
而且,沈苍苍跟晏锦说,小楼太可怜了。
沈苍苍和沈砚山一样,习惯叫陆小楼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让陆小楼记起一切。
陆小楼唯一没忘的,是自己的名字和爱人的名字。
香复担心的看着晏锦,“小姐你身子没事吧?”
“没事!”晏锦将信函装好后,又对香复说,“你让阿水翻墙去虞府找苍苍,告诉她想办法,传话去宫里,让国师别有什么动作!”
国师肯定会来找解舒,现在现在却不是最好的时候。
他的一举一动不止薄家会留意,连在病中的元定帝也会很留意。
萧家……
若是元定帝知道他一心忌惮的萧家并没有全部覆灭,那么接下来解舒不止会倒霉,还会连累虞家和沈家,连她的父亲,也绝对会被株连进去。
那样,就大事不妙了。(未完待续。)
638:克制
如今柳文仙一死,薄家便真的会按耐不住了。
他们必须先发制人。
香复很快便准备了马车,像平日里一样,慢悠悠地让人驾着马车去了京郊买花木。
晏二爷的身子虽然一直没有痊愈,但是好在重大夫一直‘照顾’着,他的病情已无大碍。
晏家二房现在对晏锦,十分的感激。
晏锦的马车刚到了京郊,管家便立即迎了出来,一脸笑意。
连从前十分张狂地晏菱清和晏绪爱在听闻晏锦来了之后,都急匆匆地从闺房里跑了出来,陪着晏锦说话,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说错了话。
她们虽然比晏锦小了几岁,却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若是和晏锦关系好一些,来日晏家二房的地位也不会太低。而她们,自然也能找到合心意的夫婿。
她们未来的夫婿,关系到她们一辈子的事情。
其实对于晏锦,晏菱清和晏绪爱始终有些害怕。
毕竟,当年她们在暗处一直苛待晏安之,还曾被晏锦训斥过,纵使后来躲着晏锦,却依旧害怕晏锦记仇。
好在,晏锦的神色淡淡的,语气也没有太冷漠,她们也算松了一口气。
若是连晏家长房都排斥晏家二房,那么她们来日便真的是惨了。
人,向来会随波逐流,也会在看清一切后,选择低头。
晏菱清和晏绪爱也不例外。
对于她们的反应,晏锦其实没有太意外。她并没有太为难晏菱清和晏绪爱。她不为难,并不是因为她大度,而是因为来日晏家三房没有了后,还有晏家二房和四房帮她父亲说话,若二房也连带着没了,父亲多少会落得一个刻薄的名声。父亲或许不在意这些,可她替父亲在意。
谣言终究是会伤人的。
苏家私下给她透露过消息,说是晏宁裕这一生怕是都不能踏出大狱了。
所以,晏锦也放了晏家二房一马。
晏菱清和晏绪爱陪着晏锦一直说话,过了一会。另一辆马车也来了。
不过。这次的马车上坐的却是晏安之……
晏安之同晏菱清和晏绪爱有过节,所以晏锦也不便带着她们去见晏安之,起身便去了附近的另一座的宅院。
只是晏锦没想到,沈砚山居然在晏安之的马车上。
如今。柳文仙一死。沈砚山的举动自然会被不少人留意。毕竟如今沈家当家做主的人是沈砚山,而不是病中的定国公。私下,定国公也有意将沈家交到沈砚山的手里。想安安静静的陪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走完人生最后的几日。
“长姐!”晏安之气色不错,在见到晏锦的时候,神色里也带了几分从容不迫,“我擅自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岁月将一个稚嫩的少年洗礼成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
晏安之如今的样子,让晏锦多少有些感慨。
一个人的成长,其实有些残酷,但是最后却也能让这个人焕然一新。
晏锦笑了笑,“怎么会怪你!”
晏安之恐怕也是担心她,所以才会陪着沈砚山一起来。而且,晏安之也想到,他来京郊不会惹人怀疑,所以沈砚山在他的马车上,也不会被有心人发现。
他很好的掩护住了沈砚山的行踪。
三个人进了院子后,却发现定国公已经坐在大厅内了。坐在定国公身边的是穿着袄裙的陆小楼。
定国公这几日气色好了不少,从前一脸憔悴的他,如今眼里倒是了带了几分笑意。他看着沈砚山,对坐在不远处的陆小楼,一脸宠溺的说,“臭小子没办法了,得来找我!”
陆小楼鬓发依旧苍白,只是笑起来的时候却是天真无邪,她什么都没说话,只是这么傻傻的笑着,像是在回答定国公的言语。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她突然抬起眼,看着沈砚山,艰难地说,“泽川!”
沈砚山本来淡淡地神色里,闪过一丝错愕。
向来沉稳的沈砚山,在听见自己的字号后,却再也不镇定了。
陆小楼说完,便没有再看沈砚山,而是继续转头看着定国公,像是在讨好定国公一般。
定国公眼里的笑,一直未曾减退,“小楼真厉害!”
陆小楼闻言,笑眯了眼。
纵使她不记得所有的人,依旧记得自己的心上人,也会做讨好心上人的事情。
晏锦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有些心酸。
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约摸就是她眼前看到的这样。
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样,那份感情一直未曾消退。
陆小楼傻傻的,定国公又陪她说了好一会话,才哄她去歇息。她乖巧的跟在婆子的身后,朝着自己住的房间走去,临行前又看了看晏锦和沈砚山,对着他们笑了笑,才离开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反驳定国公半句,也没有打扰他们说话。
如果陆小楼不开口,从外表上,她的确像是一个贵族夫人,而不是傻子。
等陆小楼离开后,定国公才看着沈砚山说,“昨儿夜里,我收到你义父给我写的信了,他的意思是,你得亲自去接管程家军了!”
“我,不能去!”沈砚山想了想,皱眉,“薄家这几日一直在联系萧家的旧部,将准备的兵力都开始往京城调回了!”
若是此时沈砚山去了边疆,元定帝一昏迷,那么薄家便会以‘清君侧灭奸臣’的名义进兵。到时候,元定帝一死,沈家和谢家都败了,能做主的只有太后了。
再加上薄家造势,那么薄家想要帝位,也是时间的问题。
定国公闻言,怔了怔,“可是,你义父,怕是撑不了几个月了!”
程老将军从来不会轻易说病痛,他征战沙场多年,留下的病根其实不少。如今,他亲自写了信函给定国公,怕是自己知道大限将至,无法再继续撑下去了。
程将军是他一手创建,他自然不甘心程家军落入奸妄之人的手里。
然而,京城,沈砚山根本走不开。
若沈砚山一走,能克制薄家的人,便是一个也没有了。
(ps:15号会完结正文,然后之后更新番外,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可以给我留言,恩,我大概还会写一个番外,就写一个吧!)(未完待续。)
639:懦夫
薄家想要造反的心思其实一直都存在的,朝堂上也有不少明眼的大臣知道这些。
知道归知道,他们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因为从前,只要是谁私下弹劾薄家的不是,便会得到元定帝的训斥,如果严重还会家破人亡惹来无妄之灾。
久而久之,大臣们自然会揣摩圣意。
久而久之,大臣们便也不敢再说薄家的不是。
若说薄家的繁荣是一个昏君造成的,那么薄家现在有了造反的心思,也是元定帝一手纵容的。
元定帝太过于宠信薄家。
而且元定帝的心思本就不纯,对薄太后也太过于太百依百顺。
如今,元定帝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像是想通了一样。他想要对付薄家,并且也将谢相提拔了起来。
但是。他想明白了,却是大势已去。薄家动手后,元定帝便病了。
在座的人都知道,常年服用丹药的元定帝,其实没有多少寿命了。一向没有什么权威的太子又还年幼,能不能安稳的登基,都还是大问题。
沈砚山对元定帝其实并没有多少忠臣之心,他只是不忍心大燕朝的江山落入薄家这等奸妄之人的手中。说起来,他比谁都无情,也比谁都冷血……能让他动容的事情,少之又少。
“你义父说,精绝已经准备进攻了,还有……”定国公顿了顿看着沈砚山,眼里有些犹豫。
沈砚山抬起头。“还有柔然吗?”
定国公倒是不意外沈砚山说出这个,他一双如墨的眼里全是无奈,“精绝、柔然……还有……”
晏锦听到这里,惊讶的看着定国公。
怎么会还有?
下一刻定国公似乎也注意到了晏锦的神色,他叹了一口气,“精绝,柔然,还有擅长骑射的乌桓!”
坐在晏锦身边的晏安之,暗暗地抽了一口冷气。
且不说精绝和柔然的进攻已经让大燕朝难以抵御,若是一向骁勇善战的乌桓都进攻过来。那么大燕朝得丢失多少领土。只是。他记得很多年前大燕朝的公主下嫁乌桓后,和乌桓的国王恩爱,所以乌桓便和大燕一直修好,从未对大燕有半点其他的心思。
乌桓为何在这个时候会突然选择进攻大燕!
现在这个局面。不单单是一个沈砚山能抵御的了。毕竟沈砚山也不是神。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还能抵御住其他人的打扰。
定国公没有开口,他显然是不选择再上战场了。
对于个军人而言。征战沙场最后归于黄土,是他们的宿命。然而,定国公却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路程……
他为了国为了沈家付出了一生,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他只是想陪着那个他辜负了多年的女子。
在这里坐着的人,没有人知道,在陆小楼的身上有多少伤疤,一层叠着一层,瞧着甚是吓人。
在他的记忆里,陆小楼肌肤十分滑嫩,像是刚出锅的豆腐,而那样的肌肤上,却留下了不少的疤痕,有棍伤、有刀伤、还有被人用簪子戳下后留下的印记。文安伯将陆小楼送走后,其实便再也没有多关怀过这个孩子,所以陆小楼身上有多少伤,文安伯或许都是不知道的。
其实,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一个疯子而已……还是一个背负着家族耻辱的疯子。
在家族和亲人面前,身为家主总是要做出抉择。
定国公只要想到前几日陆小楼不小心摔伤了手,流出血却一声不吭的时候,心就像是碎成了很多片。
她,似乎早就习惯了疼痛。
这些在外人眼里的疼痛的伤口,而她丝毫却不在乎。
定国公想到这里,便摇头说,“你去和不去,都交给你自己做主,沈家所有人的性命都交在你的手上了!”
他说完之后,便站了起来,朝着内室走去。
定国公是真的不想再管了,是忠臣又如何,是奸臣又如何?百年之后,谁会记得他的名?他终究会化成一捧黄土。
他选择了做懦夫,陪在心爱人的身边。就算以后背负着骂名,他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等定国公走了,屋子里却依旧静悄悄的。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晏安之开口了,他说,“世子,你若信我的话,让我去边疆吧!”
他一开口,晏锦便直接说,“不行!”
晏安之的身子根本不适合跋山涉水,而且不知为何,晏锦总有种自己束手无策的感觉。
乌桓为何会进攻?
前世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掌握不住现在的局势。
一切,因为她的变动,所有的一切关系也都发生了变动。前世,天池已经修建完毕,而乌桓也和大燕朝依旧保持着友好的关系,根本没有进攻大燕的心思。
现在,不少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长姐,义父自幼教导我,男儿应该护国!”晏安之说到这里站了起来,“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大燕被分裂,然后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长姐,你还记得你曾和我说过吗?”
晏锦看着晏安之,若有所思。
“当年,春日来临的时候一片花海的凉州,如今却成为一堆废墟!”晏安之说起凉州,手也紧紧的握成一团,“那么美的地方,我却没有福气能看见了。”
本该属于他的家族,也没了。
而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不会和他一样幸运,能遇见晏四爷和晏锦……
晏安之只要一想到,若是国破亲人们就会过上逃亡的日子,心里就十分的不甘。
他不想看到那样的状况。
精绝和柔然又如何,骁勇善战的乌桓又如何,他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御来敌。
他说完之后,又坚定的看着晏锦,“长姐,我虽然身子残疾,但是……我的心却不残废!”
晏锦哑口无言。
从前那个只会躲着哭泣的晏安之,似乎早就长大了。她亲手将晏安之培养成了这样,却又迟迟不愿意放晏安之走,担心他会受伤会流血……
她护住弟妹的心,依旧和从前一样。
晏锦不再说话,显然是不会再继续阻拦晏安之了。
在一边沉默了许久的沈砚山,这个时候开口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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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局势
沈砚山的目光肃穆,“战场上的一切,从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一个将领的失误,会导致不少军人的丧命。
或许前一个时辰还在和你谈笑的人,下一刻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浑身鲜血再也不能睁开眼。
而且,有的时候,你不得不选择,去牺牲一部分人,来获得最后的胜利。
战争一直都是残酷的。
大燕朝多年来的安稳,不知是用多少军人的枯骨堆出来的。
然而,那些已经化成黄土的军人,除了带领过他们的将领,谁又会记得他们曾经的存在?
在沈砚山的记忆里,每一次的战役无论胜败,都是一片硝烟,和漫天的血腥味。无数个被鲜血染红的军牌刻着他从未听过的名字,被送回了家乡,连一具尸骨和随身的东西都没有给亲人们留下。
所谓慈不握兵,若是没有足够的冷血,是面对不了那样的场景的。
晏安之闻言,沉默了下来。
对于战场上的事情,他也只是听晏四爷谈起过,然而很多时候晏四爷都是避重就轻,谈论一些热血的事情。晏安之知道,晏四爷不想让他知道战争的残酷,将他护好。
只是他也曾经无意看到过,一向坚强的义父,在深夜里看着兵部记录的阵亡的军人的名字,会失声哭泣。
那些都是人命,是义父曾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简单的几个字,便是一个鲜活的人命。
而兵部送来的记录。却是厚厚的几本。
晏安之静静的站着,目光里颤抖着惶恐的目光,慢慢地目光渐渐的平静,他紧紧的握住拳头,然后对沈砚山说,“我知道,世子,请让我上战场吧,我可是晏季晟的儿子!”
沈砚山闻言,微微挑眉。
这次。他没有拒绝。而是带笑,“好!”
接下来沈砚山开始安排战局,当所有的将领慢慢地来了宅院的时候,晏锦想要回避却被沈砚山留下。他当着晏锦的面。跟自己信任的将领们叙说着要怎么防御。
程家军那边。是晏季晟和晏安之同去。
乌桓这边。因为离开京都距离很近,沈砚山让宋潜去,他在背后指挥。不过。对外宣称,他是去了边疆,接替程家军。
沈砚山的这个决定,让不少将领都惊讶。
晏安之和晏季晟怎么能对付那样的军队?
他们虽然有意见,但是多年来军人服从命令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况且沈砚山是吩咐从未出过差错,所以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反驳。
最后,沈砚山还留下了两万的兵力,镇守京城。
这下,他们再也不镇定了。
如此少的兵力镇守京都,太危险了。
沈砚山淡淡地说,“有我,足以抵御千军万马。”
晏锦:“……”
众人:“……”
等一切安排妥当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一位姓王的副将从屋内走了出来,然后迅速的拉着宋潜躲进了树林里,他压低了声音说,“宋副将,你得告诉我,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宋潜有些纳闷,然后甩开王副将的手,“你想问什么!”
王副将站稳了身子,“我知道晏家小姐长的好,只是,她是不是该回避一下。世子让她留下,她就留下听军中的事情,会不会不太好?”
沈家军中的事情,怎么轮得到一个女子插嘴。
宋潜看着王副将,用看着白痴的眼神,“我这么说吧,世子的兵书,她都翻过!”
王副将哑口无言,“她……”
宋潜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王副将在小树林里站了许久,才恍惚地走了出来。
能翻阅沈砚山的兵书?他在这一刻立即明白了,晏锦对于沈砚山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本来对晏锦颇为不友善的王副将,立即改了态度,回府后还将晏锦夸了几次,惹的他夫人捏着他耳朵问,是不是有别的心思了。
一切布置妥当的同时。
元定帝也陷入了昏迷……
精绝和柔然开始进攻边疆,程家军开始抵抗,很快边关的事情便传入京城内,而元定帝又重病了,此时朝廷上却没有人拿主意。
众位大臣都聚在一起,纷纷议论要怎么抵抗来敌。
他们争论了三天,也没争论出一个结果。
第四日,沈砚山一出现,他们便开始围住沈砚山,要求沈砚山亲自去边疆。而薄相却沉默了,没有参与这次的话题。
薄相很聪明,他不出面,便不会有人知道,沈砚山被安排去边疆,是他在背后推动的。
能调动沈家军的人,其实就只有那么几个。
定国公、沈砚山和元定帝。
只要沈砚山一走,定国公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他只要想办法刺激他,一切都成了。
薄相觉得唯一可惜的,便是陆小楼没在他的手里。
不然,沈家还不是被他拿捏住。
想起来,陆小楼的确是个才华横溢又容貌出众的女子,昔日的他还曾想过要娶陆小楼为妻,毕竟若有陆小楼助他,那么薄家想要拿帝位,更是轻而易举。
奈何陆小楼早就看出他的心思,还规劝他不要留下骂名,和他把持了距离。薄相看着远处的沈砚山,挑眉一笑。
沈砚山的容貌和陆小楼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张唇。
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太聪明的女子,不能让她多留。
陆小楼既然看穿了他的一切,那么便不能让她继续好好的活着……
现在的一切,怪只怪陆小楼自己痴傻,若是当年乖乖的选择了他,大燕朝的后位肯定会归她所有。
他不嫌弃陆小楼的出生,而陆小楼却嫌弃了他?
那么,他便要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周围的大臣规劝的声音越来越琐碎,沈砚山只是坐着,皱着眉头捧着茶盏,听他们的言语。
他似乎在听,也似乎在思考……然而,半天却没有答复一句。
坐在不远处一直沉默的谢相站了起来,他看着沈砚山说,“程家军那边必须你去,柔然和精绝只有你有办法!当年精绝臣服大燕,说愿意归顺,如今又反悔,还想要占领大燕的领土,如此险恶的民族,不留也罢!”
谢相说的直接,听的周围的人都愣了愣。
一个国家,那有那么容易灭掉。
而且,精绝和柔然一起进攻,想要稳居局势就很困难了,毕竟大燕朝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而现在,谢相居然让沈砚山去灭了精绝?
痴人说梦。
(ps:2更)(未完待续。)
641:送东西
站在谢相身边的大臣,对谢相的话语自然是嗤之以鼻。
谢相是太高估了沈砚山,还是太高看了自己的眼力劲?
精绝和柔然一起进攻,怎么可能取的全面的的战胜——妄想。
当有人要讽刺谢相的时候,沈砚山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好啊!”
他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像有人问他是否要一起用膳,他回答可以一样。
在不远处的薄相,立即有些按耐不住了。
沈砚山太轻狂了,将所有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像极了年少的定国公。
他眯了眯眼,看着沈砚山说,“看来,世子很有把握?”
“恩!”沈砚山将茶盏放下后,却转头对谢相说,“京中留十万兵力防守,其中八万派去凉州!我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沈家和兵部就劳烦谢相多照拂了!”
沈砚山说完后,周围立即安静了下来。
他们目瞪口呆,有些人更是恨不得掏掏耳朵,再重新听一次。
沈砚山方才对谢相说,劳烦。
一向狂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沈砚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这让不少人再也开不了口,而他们也明白,若是他们不将十万的兵力交给谢相来指挥,那么沈砚山是绝对不会出京的,到时候吃亏的是他们。这个人和定国公是不一样的,他的身上从没有太多的正义感,一切都是随心所欲。
薄相怒极反笑。
凉州留守八万兵力?
而京城里就区区两万。
沈砚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昔日的那些传言。也不过如此。
他笑的讽刺,“世子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
薄相都表态了,周围的人便也只好在表面上敷衍着答应了下来。只要沈砚山一走,这京城里的局势,沈砚山怎么控制得住?千里之外的人,他们从来不会畏惧。
事情决定下来后,薄太后象征性的写了懿旨,代表了元定帝写下这道军令。
因为是众位大臣商议后的结果,所以没有一个人来反驳薄太后的懿旨。
在听到薄太后的懿旨后。沈苍苍坐在晏锦的身边。愁眉不展,“沈砚山这一去,得多久啊?”
所有人都说,成了亲的女子。就像是牢笼里养着的金丝雀一般。再也不能去看外面的天空了!然而。沈苍苍却不这样认为,她认为世上再也没有比成亲更好的事情了,当然前提是。夫妻彼此爱着彼此。
世上最幸福的,莫过于你喜欢的人,也喜欢着你。
沈苍苍和虞方成了亲,蜜里调油的过了几日后,才想起晏锦这几日的苦闷,所以今日闲下来便亲自来看了晏锦。
“这个,我也不知道!”晏锦的确是不知道,战役何时才会停歇。
许多事情,已经不在她的掌握之内了。
起初,她有些惊慌失措,但是渐渐地在沈砚山的陪伴下,却也镇定了下来。
她是一个孤单习惯的人,所以从未想过,自己的苦恼要给其他人知道。那一日沈砚山留下她听他的布局,无非也是希望她能够安心一些。
那个人,从不会说太多的甜言蜜语,而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位她考虑。
她无需说太多,他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沈苍苍叹了一口气,“你们的亲事,又得拖了!”
晏锦闻言,却笑了起来,“缓一缓也没事,这几日你若是闲下来,记得进宫去看望太子殿下。前几日江南送来几匹不错的缎子,你帮我送给太子殿下吧!”
沈苍苍皱眉,“你送他缎子做什么,宫里多的很!”
不过,很快沈苍苍又意识到,这是晏锦的好意,便又在晏锦解释之前,点了点头,“好!”
晏锦看着沈苍苍,若有所思。
京城里其实已经开始混乱了起来,她担心父母的同时,也担心起沈苍苍的安危。
晏锦思索半响,沈苍苍见晏锦不开口,便又问,“素素,你怎么了?”
“苍苍!”晏锦提点她,“你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很奇怪吗?”
沈苍苍一怔,“奇怪?”
晏锦点了点头,“如今皇上重病,理应太子监国!虽然太子年纪尚幼,但是却也不是在襁褓之中。他来写这道旨意,是不是更名正言顺一点?”
薄太后甚少插手前朝的事情,但是她只要一插手,元定帝必定会支持她。
所以,久而久之也给所有人造成了一个错觉。
薄太后的话,便等同元定帝。
再加上这次的结果是诸位大臣商议后得出来的结论,所以薄太后来颁布懿旨,便也没有人谁反驳!但是,若是细心想一想,这是不是也等同了大臣们,默认了薄太后的吩咐?
一个在后宫养了多年的太后,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若说她没野心,肯定是假的。
只是晏锦依稀记得,薄太后和薄家有了嫌隙,为何这个时候还站出来帮着薄家?
沈苍苍听晏锦这样一说,立即反应了过来,“对啊,秀儿的确可以颁布旨意啊。而且,秀儿很聪明,他知道对错的!”
她略想了想,又试探着说,“会不会是太后娘娘,太担心秀儿了?想护着他!”
“太子殿下来日是名正言顺的君王,有些事情不是该更早历练吗?”晏锦无奈的摇头,“苍苍,你好好的想想!”
这次,轮到沈苍苍沉默了。
沈苍苍其实一直都很喜欢薄太后,这些年来薄太后对她也很好,所以沈苍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和薄家对立的时候,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薄太后。
现在晏锦提了,她自然也明白晏锦提起的意思。
薄家,有谋反的心思了。
等薄太后的旨意越来越名正言顺后,谁又会记得那个稚嫩的太子呢?而且,若元定帝一去,薄家就算不能造反成功,他们也可以控制着太子,来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沈苍苍想到这些,抽了一口气冷气。
她迅速地站了起来,然后看着晏锦说,“素素,我是不是该进宫陪着秀儿?”
“你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晏锦微微眯眼,“他既是未来的储君,自然该经历一些风浪,你应该信他!”
(ps:三更)(未完待续。)
642:缎子
“素素——”
沈苍苍喃喃自语,神色里带了几分纠结,又带了几分痛苦。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如今太子殿下的情形。
大燕朝堂堂的太子殿下,为了生活的更舒心一些,居然要用银子来贿赂身边的宫女和太监。
想来,也是可笑。
沈苍苍比太子大了几岁,又时常和他说话,私下更是将太子视若嫡亲弟弟,如今想起来,心里自然酸涩的厉害。
她翕了翕唇角,半响后才说,“我知道了!”
晏锦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话语点到为止最好,而且沈苍苍并不愚钝,又加上身边有虞方给她开拓视眼,所以此时的沈苍苍,心里跟明镜似的。
只是,沈苍苍需要点日子来整理自己的情绪。
晏锦又陪着沈苍苍说了会话,沈苍苍才心不在焉地回去了。
在这一日,沈家的军队也整顿完毕。
翌日,准备出城。
这次,沈砚山出征带着晏家四爷和晏安之,而一向伺候他的贴身副将宋潜,却留在了京城之中。
没有人怀疑,宋潜为何要留下,毕竟定国公如今的身子,能抗多久谁也不清楚。纵使重大夫医术不凡,却也不能将死人就活。
看着沈家军人的众人,唯一担心的,是沈砚山不能凯旋而归。因为那样,接下来遭罪的人,会是他们。
也是在这一日,晏安之从自己义父的嘴里。知道了一件事情。
当年,沈砚山和精绝对战,程老将军中了埋伏后,眼看着就要抵挡不住精绝来势汹汹的进攻了。
年轻的沈砚山站了出来,采取的是速攻速退。然而这种进攻和退后,都精绝而言,其实都是一种陷阱……
沈砚山故意露出不恋战兵力不强的状态,让精绝的国王贪慕胜利,一直追杀。
有人追杀,自然有人伤亡。
为了引精绝的国王入陷阱。沈砚山不得不从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亲卫里。选择人来抵御追击的军队,造成假象。
要有足够的诱饵,精绝的国王,才会真的相信这一切。然而。诱饵却是用人命兑出来的。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不是你想怎么样。就一定能怎么样的。
最后,沈砚山大败精绝,让精绝俯首陈臣。让大燕朝的边疆安稳了下来。
然而,沈砚山却失去了不少的手下。
或许是在战场上太久了,沈砚山待人一直都冷冷的,谁都预料不准来日会发生什么,沈砚山做的,无非是想自己舒心的度过每一日罢了。
晏四爷说到这里,看着晏安之,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活着,未必是最好。像我们这些人,在夜里的时候,总想着为何死掉的人,不是我们而是他们。安之,战场上你要记得,你想要的胜利,并不是那么简单!”
每一场胜利的背后,都背负着无数的鲜血。
晏安之闻言,只是抬起头看着马匹上坐着的沈砚山。
夕阳下,沈砚山坐在马匹上,穿着厚厚的盔甲,隽秀的容颜从头盔里露了出来,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然而,晏安之明白,这样的人,才配称得上是英雄。
他,也想成为沈砚山这样的人。
沈家军队离开之前,沈砚山并未去见晏锦,倒是小黑和小白去看了晏锦,和廊下的九宫鸟吵了一会后,又饱饱的吃了一顿鹿肉,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而在沈家军队离开的清晨,沈苍苍也入宫了。
虞方和沈苍苍彻夜长谈自己的所见,他并没有太为难沈苍苍,更多的是担心沈苍苍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虞方的温柔,让沈苍苍很快便平静下来。
其实,虞方有句话说的很对。
世上哪有纯粹的白和黑?
她是沈家的人,和薄家的站的位子不一样,她自然是要帮着沈家而非薄家。若一定要沈苍苍做选择,她想她一定会选择沈家和晏锦,而不是偶尔带给她一点温暖的薄太后。
而且这些温暖里,或许还带了几分利用的意味。
沈苍苍进宫看望了薄太后,态度没有从前那么从容,反而多了几分稳重。
薄太后笑着说,“果然是成了家的人,说话都不一样了。哀家看着你这样,觉得很好……只是可惜了,你若嫁给苏大人,必定会更好!”
薄太后有意无意的提起苏行容,换来的却是沈苍苍淡淡的一笑。
若是换做从前,薄太后在沈苍苍的面前,提起苏行容的时候,必定会按捺不住,一顿说苏行容的不是。现在,她只是笑着,却再也不说苏行容的半句不是。
薄太后说苏行容,她便提起虞方。
最后,薄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沈苍苍,说自己乏了,便没有继续交谈下去。
而沈苍苍也没有多留,便直接去了太子的寝殿里,将自己带进宫的缎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其实,沈苍苍也不太明白,为何晏锦会送太子缎子,若说给银子,还能勉强说的过去,可是区区的几匹缎子,为何还要她特意送进来。沈苍苍不明白,而在一边看着缎子的太子,却开始沉默了下来。
他稚嫩的容颜上,除了震惊,还有一脸的难以置信。
果然,是要如此了么?
他清秀的小脸,渐渐地发白,沈苍苍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半响后试着问,“秀儿,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笨,看不出来这些缎子哪里不对。
而虞方,也没有和她说的太清楚,只说是暗语。
纪毓看着送来的缎子,又对沈苍苍说,“晏小姐说,这些缎子是江南送来的?”
沈苍苍点了点头,“是啊,据说以前萧家那位王妃最喜欢……”
沈苍苍说到这里住了口。
在此时提起淮安王萧逞绥,是太不吉利了。
而在这一刻,沈苍苍似乎也明白了晏锦为何要送缎子给太子殿下。
缎子缎子——断子。
江南送来的缎子,又是曾经萧家那位王妃最喜欢的。萧家被满门灭族,是服用了毒药。
断子绝孙。
沈苍苍看着纪毓,脸色苍白如纸,她翕了翕唇角,“太后娘娘,是不是送你什么东西了?”(未完待续。)
643:决裂
沈苍苍话音一落,屋子里却静悄悄的。
偌大的太子殿显得安静极了,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的十分清晰。
纪毓的唇角流出了一抹淡淡的鲜血,此时他稚嫩的容颜上,露出的全是和他年纪不相符合的沉重。
沈苍苍刚要开口,纪毓便拉住沈苍苍的手说,“跟我来!”
他的脚步急促,力气也很大。
沈苍苍被他这么一扯,差点摔倒,勉强站稳后,便跟着他急匆匆地离开了屋子内。
一群太监见纪毓走了出来,刚要上去伺候,纪毓的一个眼神便让他们住了脚。
沈苍苍刚站稳,纪毓就推了她一把。
她毫无准备,立即被纪毓推倒在地。
看似纪毓像用了很大的力气,而摔在地上的沈苍苍却没有觉得半分疼痛。
纪毓盯着沈苍苍,眼里带着愤恨,“你都成亲了,你还来看我做什么,滚的远远的!”
沈苍苍被纪毓这么一推,立即傻了眼。
不过,她在看见纪毓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后,立即明白了纪毓为何要这样做。
沈苍苍站了起来,抬起手想要打纪毓,太监和宫女们立即上前拉住了沈苍苍,“郡主息怒,郡主……”
“我成亲不成亲和你有什么关系!”沈苍苍故作愤怒,“东西你爱要就要,不要就丢了吧!”
纪毓笑的讽刺,“你成亲和我没关系?那你滚的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
沈苍苍收回了手,也回了一个讽刺的笑,“好!”
说完她便转身朝着殿外走去,走到一半,又转身看着纪毓,“我再也不管你了!”
沈苍苍说完后,便气呼呼的走了出去,而纪毓也像是真的生气了,进屋便将沈苍苍送来的缎子全部丢了出来,然后让太监和宫女们分了。
沈苍苍出了宫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纪毓不是一个轻易会翻脸的人。他们方才说的话,或许是被人听了一些去。
她出来后,没有去找晏锦,而是先回府和虞方说了今日的事情。
虞方神色淡淡地。他将手里的书放下后。又拢了拢衣衫。“太子殿下这是担心你啊!”
“担心我?”沈苍苍知道纪毓有苦衷,却不知是什么。
她的脑子,一向笨拙。
不过好在。她嫁了个头脑不错的丈夫。
虞方又继续说,“你带缎子进宫的事情,太后娘娘肯定知道了。他们又不傻,自然会以为你是在提醒太子。若是太子殿下和你翻脸,还将东西丢了出来,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以为,你只是和平常一样,送东西去而已,不会再多疑。而且,太子殿下住地方,离太后娘娘的寝宫很近,太后娘娘要害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不想连累你。”
今日,纪毓是怕自己连累了沈苍苍。
若是太后猜测沈苍苍是进宫给纪毓送消息,来日沈苍苍怕是也不能留了,没准连宫门都走不出来,会被太后强制扣留在宫中。
本来,纪毓身后就没有任何支持他的势力和大臣,可唯独沈苍苍和他交好,而沈苍苍的背后却有很多将军们的疼爱,和沈家的宠溺。
若是沈苍苍想要帮纪毓,那么这些人也会在暗中支持纪毓。
薄家想要沈苍苍的性命,也是意料之中。
然而,沈苍苍却没想到这些。
沈苍苍从未想过,昔日父亲战死保住的将领们,会一直记住沈七爷的救命之恩,然后报答在沈苍苍身上。
纪毓知道,也看的透彻。
所以才会故作和沈苍苍决裂,撇清和沈苍苍的关系,保住沈苍苍。
不过,纪毓说的那些话,约摸是半真半假。
虞方看着眼前的妻子,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大概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妻子,所以那些话,其实也是真的。纪毓伤心,却又没办法。
纪毓注定不能和沈苍苍在一起,他现在连自己的安稳都保证不了,又怎么保住沈苍苍。与其连累,不如让沈苍苍自由一些。
虞方没有点破,他心里还带着几分庆幸。
庆幸妻子,一直都喜欢自己,从未变过。
然而这含蓄的感情,纪毓这一生怕也是会说一次,再也不会开口了。
沈苍苍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视若嫡亲弟弟的人,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纪毓的话,的确转移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沈苍苍因为表面上和纪毓闹翻了,所以,便再也没有入宫去看望纪毓,和宫中的联系也彻底的断了。
在沈家军离开京城小半个月后,乌桓开始对大燕朝开始进攻。
这场进攻来势汹汹,十二万大军在三日之内,便攻破了两座城池。
元定帝刚从昏迷中醒来,闻言后又是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吐在了眼前的战报上。
兵力基本都调走了,而京城内也只有两万兵力,虽然凉州离乌桓很近,但是区区八万兵力怎么跟骁勇善战的乌桓十二万兵力相提并论。而且,元定帝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乌桓会进攻大燕朝?
明明,乌桓的国王很喜欢他的嫡亲妹妹。
他平息了呼吸后,想要立即召沈砚山入宫,却发现沈砚山已经离开了。而他身边得心应手的人,却没有了。
元定帝茫然了,他站了起来对身边的太监说,“出宫,去沈家!”
“皇上!”太监闻言,吓的脸色惨白,“你的身子不适,不能出去啊!”
元定帝抬起手,用手将嘴角的血抹掉,“朕不出去,难道就看着大燕朝覆灭吗?”
太监吓的跪在地上,“皇上!”
沈家现在唯一能出战的人,便只有定国公了,元定帝对定国公很有信心。当年,是定国公大败了叛乱,如今的定国公虽然重病,只要定国公愿意,要拖延住乌桓也并不难。
只是,定国公一去战场上,怕是就不能安稳的回来了。
但是,这样也冒了很大的风险。
沈砚山带走了大燕朝的大部分兵力,若是定国公也带着了凉州的八万兵力,那么,他们要造反也是轻而易举了。
元定帝头脑清晰后,又开始犹豫了。(未完待续。)
644:绿意
他瘫软了身子坐在龙椅上,却觉得浑身疲惫不堪。
太监见元定帝这样,想要去传召太医,却被元定帝唤住。
元定帝说自己想要静静,让殿内人都退下去。
等众人都退下后,元定帝才从袖口里拿出一枚玉佩。
玉佩上面刻着的紫薇栩栩如生,这是他登基的时候,太后送给他的礼物。
他到现在都记得薄太后一脸解脱地跟他说,“母后终于可以安静的过日子了!”
那夜,薄太后不像平日一般对他冷淡,而是终于像个慈祥的母亲一样,对他笑。
她说,“母后好累啊!”
她说她累,他便做了帝王,让她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可是他的母后,似乎从来都不想安稳的过。
她的心里一直有执念,而逐渐的这个执念便成了怨念,以至于她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自己的底线,而自己又一次次的纵容她。
元定帝闭上眼,将身子往后一靠,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世人皆想要皇位,而他却恰恰相反。
他从不想要这个累赘的责任,他只想做个闲云野鹤,然而,身在其位,必受其重,他不得不继承父亲丢给他的一切责任。
元定帝想了许久,直到他觉得浑身疲惫的时候,殿外才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皇上,国师大人来看你了!”
元定帝缓缓地睁开眼,声音淡淡地。“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穿着月白色道袍的少年,便从殿外走了进来。
短短半个月时间,广陌寒便清瘦了不少,那张好看的容颜,此时也显得有几分狼狈。他进了殿内后,才对元定帝行礼,元定帝摆了摆手,“起身吧!”
广陌寒站了起来,元定帝才看着他。“你今日来这里。想对朕说什么?”
“臣要说什么,陛下其实很清楚,不是吗?”广陌寒走上前,从袖口里拿出一叠信函。“这是这几年来薄相写给臣的信函。他让臣毁掉。臣一直都放着!”
他从前没有毁掉这些信函,留下了证据,并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因为。他怕自己出事后,薄家的人会欺负了柳文仙。
然而,现在柳文仙没了,他留着这些东西也没了。
这段日子,他也想明白了。
在感情上,他是个懦夫。
此生的他,无比的失败,做什么都像是一事无成。
他停了对元定帝用的丹药,元定帝才会醒来,只是,昔日的旧毒,早就深入骨髓了。而元定帝,也是时日无多了。
元定帝笑的讽刺,“你居然敢拿这些给朕?不怕死吗?”
“死?臣一直都不怕!”广陌寒此刻倒是很平静,“臣和皇上一样,都不怕死!”
他短短的一句话,让元定帝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什么意思?”
“皇上其实一直都知道臣在丹药里加了什么,然而皇上却认为,这些是无害的!”广陌寒继续说,“皇上并不是相信臣,因为皇上一直都不相信任何人,你相信的,只有太后娘娘,不是吗?”
广陌寒话音刚落,元定帝便抓起他放在桌上的信函,朝着他的面颊狠狠一摔。
他以为瞒的很好的事情,就这样暴露在外人的眼前了。
此时的元定帝有些恼羞成怒,但是他又明白,广陌寒说的没错。
他,不相信谁。
他唯一相信的,便是一直和他相依为命的母后。
外面的人皆以为他的母后是个幸运的女人,而他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自己的母后,是个可怜人,连喜欢什么,都没有资格做选择。
他自出生便是太子,肩负着大燕朝的未来。
然而,却没有人问过,是否想要这个太子之位。
长大了,他看着母后整日的发怔,而父皇身边的女子换了又换,他看着那些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和银铃般的笑声,不知为何突然同情起了母亲。
恰好那时,薄太后对他说,“你快长大吧,长大,母后就不会再累了!”
他听了母亲的话,也认为宫中那些换来换去的女子,一个都没他母亲好。
在他十岁那年,无意瞧见母后抱着琵琶在殿内起舞,而父皇坐在一边,一双眼看的直直的,平时甚少露出笑容的母后,却在那一日强颜欢笑,之后在父皇离开后,更是忍不住哭泣,沐浴的水换了一桶又一桶。
她说,脏。
他知道,母后是不喜欢父皇的。
可是这宫里,哪里由得她说喜欢和不喜欢。
他私下也问过母后,“母后,你不喜欢父皇吗?”
那时的薄太后愣了愣,然后将他抱在怀里,“母后有你就够了!”
她没有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一切显而易见。
这句话,他记到了现在,也从未忘记过。
元定帝十分清楚,只有拥有了权利,才能护住母后,给她想要的一切。然后,母后想要的却是……昔日的恋人。
一个已死的人。
他痛苦极了,又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做让母后不开心的事情。
送进宫来的每一个人都和那个人相似,有的眉眼相似,有的唇角相似,最相似的莫过于现在的京斋。
母后喜欢的人,从不是父皇,而是另一个人。
他在母后的宫内,看到过那个人的画像。
的确是个出尘如仙的男子。
元定帝没有继续说话,而在一边的广陌寒却开口了,“皇上,有些话,臣不会说!你想要知道,可以去问问太后……薄家和柔然还有乌桓都有来往,现在皇上请早做决定吧!臣怕……”
广陌寒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臣怕,再过几日,皇上或许就不能下旨了!”
元定帝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却没有什么惊讶的。
他只是冷冷的笑了笑,觉得浑身都是疲惫的。
从小,薄太后就给他灌输她是如何的辛苦,薄家又给他灌输,只有当上皇帝才能保护好一切。自幼听的这些话多了,他便也将这些当做了动力。
可是,似乎是太久了。
他都快忘记了,从前的自己,只是想做一个逍遥的王爷,而不是手刃弟妹的残暴君王。
元定帝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你拿纸笔来,朕要留些东西。”
(ps:忘记今天星期五了,下班后会开启狂更新模式,再说一次啊,我这本不打算写婚后,成亲了就完结了!侯门福妻写了婚后被喷的太惨了,所以不擅长的,我不写了,抱歉了,亲们。如果一定要看婚后,番外我可以写一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