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有多龌龊
偌大的皇宫,守卫虽然并不是天衣无缝,但是一个寻常的男子,想要进来而且还在逃离的时候,十分熟练。
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能在太后寝殿外,时常走动的人,除了守卫这里安利的锦衣卫,便只有京公公调配的东西两厂。
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被薄如颜知晓家世,那么便排除了是锦衣卫的可能性。
但是,若他是东西两厂的人,身子应该是有缺陷的。
像京斋那样的人,怎么能容忍一个健全的人在自己面前走动。
这些,让晏锦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她会问出这句话,其实也是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毕竟,她在问京斋的时候,京斋的神色虽然没有任何怪异,但是却太过于平稳了,连半分疑惑都没有。
谁都有好奇心,又何况是京斋这种,喜欢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上位者。
晏锦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少年惊的面色惨白。
他看着晏锦,翕了翕唇,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水又将他的腿一扯,下一刻少年疼的呼喊了出来,“我不知道,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没有吗?”晏锦有些失望的站起了身子,有些疑惑。
难道,她想错了?
阿水以为少年没有说真话,下手的力气更重了。她的力气和常人不同,她一用力便如同一只蛮牛压在少年的腿上。少年差点疼的晕了过去。
少年怕死,于是低呼了一句,“我不认识郭云清,我只听说过一个叫京云定的人!小姐,只有这个人了……真的只有这个人了。”
“京云定?”晏锦喃喃的念出这个名字,又想起记忆里,香复曾和他说,自己的哥哥叫郭云青字上定。
她缓缓地瞪圆了双眼,然后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她那些猜测,果然没错。
少年似乎怕晏锦不相信。又接着说。“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些年,国师一直都在外面带人进来。小姐……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我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我不帮三太太。她会杀了我唯一的妹妹!”
“你妹妹?”晏锦皱眉,“她在哪里?”
少年闻言,却紧紧地闭上了嘴。
他此时显然不想和晏锦提起自己的家世。毕竟那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晏锦知道少年在担心什么,继续说,“你与其相信三太太,不如相信我。我既然愿意放你走,也不计较今日的事情,那么你是否应该帮我打听一些消息?至于你妹妹,在我手里不是比在十二小姐手里更安全吗?你若稍微打听下,便该知道,三太太这些年来做的事情,每一件都让人胆寒!”
薄如颜的确有些疯狂,下手一次比一次更毒辣。
无论是从前苛待身边的婢女,还是现在虐待奄奄一息的晏惠卿,她做的事情都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一个人怎么可以恶毒成这样。
今日,她利用少年,到了最后也是独自先逃掉,丝毫不在乎这个被她利用的人的下场。
此时,不远处的香复似乎和谁在交谈,少年隐约看见了火光,以为是禁卫军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于是情急之下便承认了,“她在京城春柳巷在柳文仙姑娘身边伺候,叫阿元,晏小姐,若是你能救她出来,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德!”
晏锦闻言,便示意阿水放开他。
阿水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却依旧听从了晏锦的吩咐。
少年的腿已经被阿水折断了,他想要离开,也十分的困难。除了爬行,便只能半瘸着走。
阿水瞧着少年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抬头看了一眼晏锦,得到晏锦的示意后,阿水才说了一句,“别动,忍着!”
少年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阿水握住他的腿,然后只听见“咔嚓”一声,本来错位的腿骨,又重新连接上了。
阿水的力气很大,少年疼的差点又喊出了声音。
替少年接上腿骨后,阿水恶狠狠地说,“你敢欺骗我家小姐,下次我就不止打断你的腿了!”
少年点了点头,对晏锦道谢,“多谢晏小姐,我……我叫王真,今日的事情,是我错了。”
他说完之后,便瘸着腿站起来,然后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水虽然替王真接好了腿骨,却依旧有些不理解,“小姐,他冒犯你了!”
她不明白,为何晏锦要放了王真那种恶毒的人。
一个闺阁里的姑娘若是失了清白,那么这个姑娘真的会生不如死。
阿水想着,拳头便握成了一团。
敢对晏锦冒犯的人,哪怕是一点点的不恭谨,阿水都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碎尸万段。在阿水的眼里,或许只要能让晏锦开心,杀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这次会替王真接好腿骨,也是想告诉那个人……
她只要一动手,便能让他生、让他死。
晏锦看着王真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处,压低了声音对阿水解释,“他是宫里的人,毕竟没有伤到我,闹大了,会让太后娘娘难堪,我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薄如颜其实很聪明。
无论这件事情如何发展,都根本不会闹大。
哪怕她真的失了清白,估计也只有宫中的几个掌权者,还有晏家和沈家知道,至于其他人,根本不会知道宫里曾发生过如此龌龊的事情。
毕竟,太后的寝殿外出现这样的事情,便等于告诉外人,这宫里其实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铜墙铁壁。
而且,宫里出现男人,还能如此的出入自由,难免会招惹闲话。先帝去世了很多年,太后独自居住,闹大了,太后的名声也会保不住。
皇家,哪里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了最后,薄如颜也无非是被责骂几句,而她却是吃了闷亏,最后……或许真的如薄如颜说的那样,活活的把自己逼疯。
薄如颜如此做,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过晏锦此时,却知道,薄如颜会自作自受……
因为昏暗的廊下,留下了点点暗红色的血迹。(未完待续。。)
ps: 这几天感冒了..更新不太稳定,抱歉亲们。
601:自作自受
薄如颜腹中的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保不住的。
或许是报应,又或许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和薄如颜根本没有任何的缘分。
太医虽然强行保住了薄如颜腹中的孩子一段日子,但是这个孩子迟早也是要离去的。
与其之后让薄如颜拿这个孩子来陷害人,不如让她来控制。
晏锦看着地上的血迹,半响后才对阿水说,“回去吧!”
阿水见晏锦神色有异,便点了点头。
不远处香复站在假山前,手里提着灯笼,方才王真看到的火光,便是香复提着的灯笼的散发出来的光线。
香复显然也吓坏了,她见晏锦和阿水走了出来,急忙走上前去,询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晏锦笑了笑说,“辛苦你和阿水了!”
香复摇头,“这是奴婢该做的!”
晏锦觉得十分疲惫,说了几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开口,而是回去歇下了。
这一夜,她虽然觉得困乏,却依旧没有合上眼。
京斋、京云定……
为何这些人,都姓京。
京这个姓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何让薄太后,如此的执着。
晏锦发现,香复的哥哥和京斋有几分相似,所以香复才会将京斋错认为哥哥。连今日出现的王真,和京斋都有几分相似,这些人没有任何血脉,容貌却像是一个家族出来的人一样。
尤其是京斋。
那样隽秀的人。根本不像是一个太监。
晏锦翻了个身子,从锦被里伸出手来,揉了揉眉心,又想起王真说,国师前段日子领了不少的人进宫。
前世这个时候的国师,已经彻底的消失了踪迹,元定帝似乎对他颇为不满,所以国师最后没了任何消息。
而如今,她改变了很多事情的同时,许多事情也在因为她的改变而改变。
譬如。这位国师。
晏锦没有睡好。而沈苍苍却睡的很香。
她终于和纪毓将所有的事情都谈好了,虽然纪毓对晏锦依旧不喜,但是也不会像起初那样排斥。尤其是在沈苍苍拿出银子交给纪毓后,纪毓更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其实。银子她也有不少。但是每次给纪毓的。却依旧有限。
晏锦愿意帮助纪毓,是沈苍苍最高兴的事情。
对于沈苍苍而言,纪毓和晏锦一个是手心。一个是手背。虽然口里说着要和纪毓疏离,但是沈苍苍终究是舍不得这段友谊。
纪毓自幼没了母亲,和她有几分相似,两个人倒是有几分惺惺相惜。
好在最后,纪毓接受了晏锦的银子,也不再对晏锦恶语。
不过,纪毓对晏锦似乎依旧有戒心。
只是没起初那般严重罢了。
沈苍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情,等纪毓彻底的对晏锦没了戒心,那么她便不用整日烦恼,要不要和纪毓断了来往。
毕竟,她心终究是偏向晏锦一些。
翌日,沈苍苍神清气爽的去找晏锦时,却发现晏锦眼下的青痕似乎又重了一些。
她收敛了笑容,有些担忧的看着晏锦,“素素,你昨夜没睡好吗?”
“没有!”晏锦摇头,安慰沈苍苍,“约摸不习惯这里罢了!”
沈苍苍瞥了一眼晏锦,神色里满满的不相信,“我看你不止是不习惯,应该是想家了!等会我去同太后娘娘说,让我们早些回去。”
沈苍苍说完后,又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哥哥了!”
对于虞方的想念,沈苍苍从不会隐瞒,她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该如此。
什么事情都瞒在心里,对方永远也猜测不到你的想法。
所以,沈苍苍一直都认为,晏锦是被沈砚山强迫的……这两个人的感情,淡如水,不及一杯清酒。
“不用!”晏锦怕沈苍苍去找太后,便摇头,“这些小事,无需麻烦太后!”
晏锦说完后,还打了一个哈欠。
她很困,却睡不着。
沈苍苍瞧着十分的心疼,便没有听从晏锦的话。
她没有同太后说这件事情,却在去御书房的时候,和元定帝提起了。元定帝闻言,脸色其实并不好,他琢磨很久,才应允了沈苍苍这件事情。
晏锦离宫的时候,京斋亲自带了太后的赏赐来送行。
他站在晏锦的身边,笑着说,“晏小姐,咱家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京公公但说无妨!”晏锦让香复和阿水退后一些,又说,“请公公赐教!”
京斋抬起头,看着绵延无边的红墙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晏小姐,好自为之吧!”
晏锦似乎也听出了京斋话里的意思,笑着回答,“京公公这句话,我不太明白!”
“是吗?”京斋露出疑惑的神色,一张隽秀的脸上,笑容不减,“三太太的孩子保不住了,难道和晏小姐没有关系?”
晏锦故作惊讶,“保不住了?”
京斋面对这样的人,再也说不出话了。
世上没有比聪明人装傻更难应付了。
薄如颜这次,也是吃了哑巴亏。
她那夜为了逃离,奔跑的太快。腹中的孩子本就是强行多留一段日子,她这么一剧烈的奔跑,便瞬间见红……
当夜,便小产了。
薄如颜事后恶狠狠地说,都是晏锦的错,晏锦来追她了。
然而,薄太后却让薄如颜闭嘴,之后更是气的头疼。
薄如颜策划的事情,薄太后根本一点也不知道,京斋虽然略收到一些风声,却没想过要阻止。
这平静的生活,需要一些波澜,所以他也故意无视了。
不过事后,京斋都是对晏锦刮目相看。
这次的事情,就算是晏锦惊吓了薄如颜,那么也只能说是薄如颜自作自受。
根本不能闹大。
后宫里出现了男人的事情,根本就是不能提起的话题。
薄如颜彻底的激怒了薄太后,她小产后身子尚且虚弱,便被薄太后找人送了出去。
京斋想起薄太后头疼的样子,便又对晏锦说,“晏小姐不知这件事情最好,不过,咱家还是要说一句,这件事情和太后娘娘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晏小姐觉得不顺心,可以继续处置三太太!”
京斋的一句话,便彻底的告诉了晏锦。
薄如颜是薄家的废子了。
一颗没用的棋子。
晏锦闻言,挑眉。
这件事情,肯定没有京斋说的那样简单。(未完待续。。)
602:开始报复
京斋方才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如今又说,让她泄气。
他的两句话前后矛盾,甚至还有些怪异。
晏锦想了想,皱眉,“京公公说这些话,我有些不太明白。三婶没了孩子,我也很难过,至于你说不顺心,我和三婶接触甚少,又何来不不顺心一说呢?”
京斋:“……”
过了一会,京斋无奈的笑了笑。
他本就生的隽秀,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只是表象永远是表象,表面再和善,依旧掩盖不了内心险恶。
京斋说,“你只要记得我的话便好!”
不知为何,京斋觉得晏锦同沈砚山有几分相似。
两个人赖皮起来的时候,都是不知道脸皮为何物。
晏锦装傻充愣的样子,也能将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若不是他大概清楚事情的全部缘由,或许真的会相信,晏锦的确是无辜的。
等晏锦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后,京斋的笑容才慢慢地收敛了起来。
他对身边的人说,“你方才说,苏大人来了?”
“回公公话!”小太监点头,“已经等你很久了!”
京斋约摸也猜到苏行容来找他的目的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那夜的事情应该也被泄露了出去。毕竟,锦衣卫里有苏家和沈家的人。
京斋有些头疼,哪怕晏锦不计较。他都觉得这件事情,其实没有那么简单解决。
苏行容此次来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苏行容亲自看着王真行了宫刑,然后看着王真半死不活的样子,又转身对京斋说,有些人希望京斋不要再碰,那是他的底线。
苏行容没有要了王真的性命,只是让王真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
这是,他对王真的惩罚。
生不如死。
然而。让薄家和京斋最头疼的。不是苏行容对王真的残酷,而是最近的风言风语。
也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薄如颜会小产,其实是和情夫私下来往太密。最后动了胎气。晏三爷也是个倒霉的。以为娶了个宝贝回去。结果却是娶了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这个谣言,到了最后更是闹的不可收拾,连薄家的名誉都被连累了。甚至有人大胆的提起,当年薄家其实不过是个小门户,若不是借着薄太后的裙带关系,怎么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薄家会飞黄腾达,也是薄家的女子够厉害。从前有一个薄太后,现在又有一个薄如颜。
薄家比起谢家,当真是一个地一个天。
谢家才是真正的忠良之臣。
更让薄相觉得气愤的是,他在兵部的人,在这短短的几日内,被扫除的干干净净。
这些人,不是出事,就是犯了错,被人弹劾。
元定帝为此,还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将弹劾的奏折,狠狠地摔在了薄相的面上。
沈砚山做的一切,让薄相气的几夜没睡好。
但是,沈砚山做的太好了,这一切都不像是他在操控,因为沈砚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若不是最后,薄相去京郊拜佛上香的时候,因为饮醉差点当众失态,他还不会怀疑到沈砚山的身上。
那一日他若是失态,怕是不少人都会欣赏到他,动/情是什么样子。
沈砚山用同样的方式来羞辱他,多少让他落了一些笑话。
薄相开始疑心身边的人,是沈砚山安插过来的眼线。他疑神疑鬼,连从前最喜欢的小妾,都不愿意再碰。
不过短短半月,沈砚山便让薄家的声誉,从天上掉到了地上。
薄相此时才明白,从前的沈砚山一直不愿意动手,是因为沈砚山觉得麻烦。然而,薄如颜这次触碰到沈砚山的底线,所以沈砚山才会如此的生气,动手的时候,让他措手不及。
薄相头疼的几日都不愿意上朝……
然而事情,却没有这样结束。
薄如颜折磨晏惠卿的事情,也从晏家传了出来。
昔日,好好的一个姑娘,被薄如颜折磨成了疯子,而且,如今的晏惠卿当真是像极了恶鬼。
晏惠卿的双目被薄如颜挖掉,连手和腿都被打断了又治好,又继续打断。不止晏惠卿如此,连晏老太太也不例外……昔日那位高高在上的晏老太太,如今更是可怜。
据说,晏老太太被关在狗圈里和一群狗饲养,每日居然还吃馊掉的饭菜,现在连个乞丐都不如。
晏三爷反抗过,但是却被薄家镇压,甚至还有人传言,若晏三爷敢休了薄如颜,薄家一定会让晏家整个家族灭族。
虽然,晏季常和晏季晟早已离开了晏家祖宅,但是在看见晏惠卿和晏老太太的现在的样子后,依旧被吓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怎么能恶毒成这样!
这件事情,闹的越来越大的时候,元定帝亲自召见了薄相。
这次,元定帝直接拿起茶盏朝着薄相身边砸过去,“你瞧瞧你都教出来了什么东西,如此恶毒,你不顾及薄家的名声,朕还觉得耻辱!”
元定帝是真的气坏了,薄家的事情一件又一件被闹出来,他每日听见薄家二字,都觉得头疼欲裂。
连元定帝都不知道,原来这些年来,薄家做了如此多的恶心事。
薄相跪在元定帝身前,有些委屈,“臣,冤枉!”
“冤枉?子不教父子过。”元定帝拔高了声音,“朕也不愿意插手你的家事,但是舅舅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事情!你从前对兵部做的事情,朕可以当做看不见,现在呢?朕一再纵容你,你却越来越肆无忌惮!你要毁了薄家,朕不会阻拦你,但是……朕不允许有人说母后的不是,这些年来,她已经很辛苦了!”
大臣的家务事,元定帝从不喜欢多言。
但是这次,薄家的事情闹的太大,而且还影响到了太后的声誉。
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情了……
口长在百姓的嘴里,要怎么防住,元定帝不知道。
暴力的镇压,当真能镇压的住?
元定帝现在,看见薄相都觉得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薄相一直沉默不言,过了许久才说,“这是有人,要陷害臣!”(未完待续。。)
603:局势乱了
元定帝闻言,拿起放在桌上的白玉雕龙镇纸,朝着薄相又砸了过去。
他这次出手很重,不像上次砸茶盏的时,只是为了发泄心里的火气。
白玉雕龙镇纸准确的砸到了薄相的额头上,下一刻薄相的额上便有鲜血溢出。
血液将他的面容染成了红色,屋内逐渐的蔓延起一股血腥气。
“陷害?”元定帝声音不高,却冷的让人觉得浑身冰冷,“舅舅,你现在还和朕说,是陷害?”
元定帝生了大气,站在殿外的小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声。
贤妃本来听闻元定帝生了气,想要过来安慰,如今却也是整个人僵住了身子。
她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元定帝。
在贤妃的记忆里,元定帝的脾性虽然一直捉摸不透,但是却也不会如此易怒。昔日那个笑着说话温婉的少年,已经有些模糊了,她都快想不起从前元定帝的样子了。
尤其是太后的寿宴过后,元定帝似乎更容易生气了,有的时候莫名其妙的便发了脾气,而且身子也比从前虚弱了不少。
她皱着眉头,想起苏行容做的事情,内心更是不安。
锦衣卫里的确有苏家的人,然而这次的事情过后,苏家的人却在锦衣卫里被排斥,然后一个个的逐渐消失。她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她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否是元定帝做的。还是薄家的人为之……
今儿一早。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鬓发间已经生出银发时,怔了许久。
她还不足三十,却已经这般苍老。
殿内没有任何声音,贤妃站在殿外,看着庭院内的落雪,良久无言。
薄家都如此了,那么下一个,会不会是苏家?
伺候在元定帝身边的小太监,见贤妃一直不愿离开。便劝了一句。“贤妃娘娘,要不,您晚些再来吧,皇上这会正忙着呢!”
“没事!”贤妃语气淡淡地。“本宫在这里等便好!”
小太监见贤妃执意如此。便不好再继续劝下去。而是回到了自己该站着的地方。
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冷意刺骨。
殿内。虽然烧着地龙,却丝毫不比殿外好上多少。
薄相虽然这些年来保养的很好,但是此时失血不少,有些头晕眼花。
他从未想到,一向对薄家颇为照顾的元定帝,居然会发如此大的脾气。
过了许久,薄相才继续对着元定帝磕头,“是沈家的人,要陷害臣,皇上明察!”
“沈家!”元定帝闻言笑了笑,“沈家啊!”
元定帝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全是讽刺,“若舅舅说的是真的,舅舅希望朕如何处置他们,是抄家流放还是九族诛杀!”
薄相吓的面色惨白,立即回答,“臣不敢!”
“不敢!”元定帝拍了拍身前的桌子,然后站了起来,大吼,“当年,朕就应该听沈砚山的,不然也不会……”
元定帝话还未说话,整个人便觉得眼前一黑,然后瞬间又坐回了椅子上,再也没有了声响。
薄相抬起头,便看见元定帝已经晕阙了过去,像是没了气息一样。
他站起来对殿外大喊,“来人啊,来人……”
只是一日,薄相气晕元定帝的事情,便从宫内传了出去,一时薄家的声誉,便犹如雪上加霜,不少人看着薄相的眼神,都犹如在看着一个奸臣。
很快,元定帝晕阙过去的消息,也传到晏锦的耳里。
这几日,晏锦也并非闲着,她忙着处理手里的事情。
她让人去找了王真的妹妹,但是她的人却去的太迟了。王真的妹妹早在一个月前,就被送到了薄如颜身边,柳文仙还特意告诉晏锦派去的人说,不用再费心去薄如颜身边去找个孩子了,因为王真的妹妹,已经不在人世了。
薄如颜的性子大变,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柳文仙对晏锦示好,说晏锦还想知道其他的事情,尽管去找她便好。
晏锦闻言,却没有和柳文仙走的太近。
不熟的人,她从不相信。
有的时候,晏锦也觉得自己太过意谨慎。可是没她不得不谨慎,有的时候稍微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之后,晏锦开始调查,曾经出现在薄家和晏家的人,甚至连虞家的人都没有放过。
她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到曾经有一个姓京的人出现过。
直到晏锦无意和小虞氏提起,“京公公的姓氏,的确少见!”
“怎么会少见!”小虞氏一边哄着晏宥歇息,一边说,“在精绝曾有几个京家村,哪里的人都姓京。从前,还有个姓京的人,来虞家做过西席!”
晏锦闻言,怔了一怔,“我怎么从未听娘提起过?”
“这个人啊,不好!”小虞氏没有说明原因,而是继续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晏锦笑了笑,“好奇而已!”
她刚说完,小虞氏便又对她嘱咐道,“你爹说京公公这个人诡异的很,你啊,下次遇见他还是躲远一些。”
宫里的事情,晏季常多少收到了一些风声,而小虞氏却是全然不知。
显然,晏锦和晏季常的想法一样,希望瞒着小虞氏。
晏锦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行容会为她出手,而且行为作风还是依旧如初。只是,沈砚山做的事情,更让晏锦觉得深不可测。
沈砚山这几日没有出现,她除了每日会收到小白传来的信函,便再也没有关于沈砚山的其他消息。不过,薄家倒塌的速度,也有些出乎晏锦的意料。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沈砚山会如此顺利,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似乎,想要借沈砚山的手,对薄家不利。
然而这个人是谁,晏锦却怎么也猜不到。她私下也在信函里提醒沈砚山,不要成为别人的棋子。
沈砚山回了两个字:不会。
他显然很自信,能将所有的事情控制的很好,而晏锦也明白,这次自己是控制不了沈砚山的动作。
尤其是元定帝晕阙的消息传来后,晏锦觉得,这年肯定过的不会安稳了。
局势,乱了。(未完待续。。)
604:同类人
一个大家族的覆灭,便等于另一个大家族的崛起。
薄家如今受了不少影响,而谢家却在这个时候,迅速的得到了不少有益的声望。
朝中,谢相开始慢慢的收拢从前丢失的权利。
甚至有人提起,昔日的长瑞公子之所以那么果断的喝下毒酒,并不是因为做贼心虚,而是为了保护谢家,迫不得已。
然而这种漏洞百出的理由,却有人信了。
最后,连一向厌恶薄家人的香复,都有些目瞪口呆。
她对晏锦说,“这……也太扯了!”
晏锦闻言,只是笑笑。
人们会同情弱者,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心态。然而,此时的大臣们,并不是同情谢相,而是想踩薄家一脚罢了。
毕竟,薄家太得势了。
这次谣言根本没有停息的迹象,这几日的情形反而是愈传愈厉,晏锦知道有人想借沈砚山的手,彻底的将薄家打压下去。
这个人,便是她的三叔。
晏三爷从不是个简单的人,能在风言风语里站稳脚跟,能舍弃妻儿保求地位……这样绝情的人,想要让他彻底倒下,太难了。
事情闹成这样,薄如颜肯定会被休,而且薄家还吃了哑巴亏。
毕竟,薄如颜虐待晏老太太和晏惠卿的事情,已经彻底的传开了。所谓尊老爱幼,在薄如颜的身上,丝毫没有体现出半分。
连有些贵族太太,都看不下去了。说像薄如颜这种人,应该五马分尸,死后还得下十八层地狱。
一切,如晏锦所料。
当元定帝苏醒后,晏三爷便亲自进宫,和元定帝长谈了一个时辰后,回府便写了休书给薄如颜。
刚刚小产还未休息太久的薄如颜,在看见晏三爷的休书时,瞪圆了双眼,拔高了嗓音难以置信。“晏季景你敢休我?”
“为何不敢?”晏三爷看着眼前的女子。清秀宛如院中的玉兰,但是这好看的表皮下面,却藏着一身腐烂的**,“我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
薄如颜将休书撕烂。“你休想!”
这段日子的传言。每一句话都像是匕首,狠狠地插在薄如颜的身上。自幼自尊心强烈的她,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薄如颜在床榻上每夜都会做噩梦,然后醒来之后再也不能闭上眼。
她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
明明她出身门第比谁都好,为何会落得现在这个状况。
连父亲都不愿意再见她,更别提一向疼爱她的姑母薄太后。
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最恶心的东西一样。
薄如颜想到这些,又对晏三爷大吼,“你休想……你休想……”
“你从前说,嫁给我是你这一生最大的耻辱!”晏三爷坐在楠木雕花椅上,双眼微眯,“这句话,我也想告诉你。娶你、碰你……每一件事情,都让我无比的恶心!”
他忍了许久,才能将心里的话彻底的说出来。
因为晏三爷知道,薄如颜绝对不可能活着回到薄家。
薄家,不会让薄如颜回去。
既然会是死人,那么他怎么会害怕薄如颜乱出去说话。
而且,就算薄如颜说了,也绝对没有人会相信。
他们都会以为,薄如颜疯了。
薄如颜一张清秀的小脸,闻言瞬间惨白。
她修的圆润的指甲,狠狠戳进掌心里,“晏季景你居然敢这样说,你居然敢!”
“我为何不敢?”晏三爷笑了笑,温润如玉,“你以为你背着我在府里住着的戏子来往,我不知道吗?我都知道,我不愿意提起,只是因为,他们碰你,我就不用碰你了!”
这下,薄如颜再也说不出来话了。
她瘫软了身子,坐在了地上。
她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而她做的一切却像是跳梁小丑,被晏三爷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些人,其实有几个长的像沈砚山。
只是,一点点的相似。
有的人鼻子像、有的人嘴唇像,还有些人眼神像……
薄如颜每次看着少年们的容颜,总是在欺骗自己,其实她并未嫁给晏三爷,而是嫁给了沈砚山,是未来的定国公夫人,而不是区区一个侍郎的继室。
晏三爷看着薄如颜,又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晏府里的事情,从前滴水不漏,现在却每一件往外传?”
薄如颜笑的很讽刺,“都是你做的!”
“不……”晏三爷看着薄如颜,笑的很温和,“我只是做了一些,沈家也做了一些,让事情发展成这样的人,都是你养着的那些人!他们怕你啊……”
薄如颜咬住的下唇,已经有鲜血溢了出来,“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那些孩子,都是她听戏的时候,无意瞧见的。
起初,她看见有个人眼睛和沈砚山有几分相似,便将这个孩子留了下来。
之后她便开始频繁的收集这些人。
薄如颜很清楚,戏子终究是戏子,他们的话,她不能听。
但是,有的时候感情,终究是不能控制。
她给了他们很多的东西,也是从戏子的嘴里知道,王真的存在。
她以为,她对这些人好,他们对她,最少也会有一点点的真心……
晏三爷又抬起手来,重新拿起狼毫笔,在纸张上写休书,“你对我母亲、和小卿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让人觉得害怕呢?他们会背叛你,不是迟早的事情么!这叫什么,或许叫报应?”
“报应?”薄如颜哈哈大笑,“晏季景你也知道什么叫报应?我会折磨老太太和晏惠卿,都是因为他们做恶。若是老太太当真是好人,为何当年长房不带走她,让她留在你身边。晏季景,你真虚伪,我只是做了你不敢做的事情而已。我折磨老太太的时候,你估计比谁都开心吧,看着这个老东西生不如死,才是你最大的乐趣,对吗?”
薄如颜一直都知道,其实她和晏季景是一类人。
对谁狠毒。
若有必要,连自己都可以彻底的毁掉。
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现在,晏三爷说这些话,无非是想刺激她。
让她做一些,对晏锦不利的事情。(未完待续。。)
605:沈砚山的身世
果不其然,晏三爷下一句便是,“你是不是觉得很不甘心?输给了你从前不屑多看一眼的人!”
薄如颜坐在地上,冰冷的寒意从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传来,她却丝毫不眨眼,似乎一点也不畏惧这微小的寒冷。
她只是讽刺的看着晏三爷,半响后才说,“晏季景,我是可怜人,你也是!”
薄如颜说完之后,便扶着一边的椅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抖了抖有些皱褶的衣衫,又继续道,“这些日子,你可曾想过舒如玉?”
晏三爷闻言,笔尖微顿。
墨汁从狼毫笔尖上滴落在宣纸上,本来清秀的字迹,也因为墨迹变的有些浑浊。
“我想,舒如玉一定是恨死你了吧!”薄如颜笑的恶毒,“妻离子散,晏季景你才是最可怜的人!”
有人比她可怜,那么她便不是最可怜的人。
薄如颜说完之后,拢了拢发丝,便朝着屋外走去。
晏三爷深深低吸了一口气,“你还以为你能活着回去吗?”
薄如颜站在屋外,看着没有任何阳光的天空,一片灰色。
厚厚的云层,看起来有些脏,像是她眼前的景色一样,乱还有些臭味。
她皱着眉头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薄家会闹成这样,也是你的功劳!”晏三爷将那张已经脏了纸张丢掉,“薄相怎么会收留你呢?”
薄如颜转过身子。双目像是能射出毒刺一般,“他是我父亲!”
晏三爷笑了笑,“我也是惠卿的父亲!”
这下,薄如颜哑口无言。
她有些慌了,脚步凌乱的朝着前方跑去。
结果,她走的太匆忙,这么一走便瞬间从台阶上摔了下去,一张脸对着石子铺成的地面,瞬间疼痛让她惊醒过来,她闻见的是一股血腥的气味。
她和晏三爷相似。而她的父亲却比晏三爷更狠。
当年。她的父亲怎么对待姑母的事情,她多少也略有耳闻。
薄如颜这些年来,从未羡慕在宫里的薄太后,也是因为她觉得。薄家没有比薄太后更可怜的人了。
所以。她也从未想过。要进宫。
那个地方,是坟墓。
晏三爷方才的那句话,其实也狠狠地打了薄如颜一个耳光。让她瞬间清醒,从头到尾,她都不是一个高高在上薄家小姐,而是父亲手里的一个棋子。
从前她的存在是为了和来日拉拢沈家,在她失去名声后。她的父亲,便将她当做废弃的棋子,丢给晏三爷。
否则,哪个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会让女儿屈身嫁给一个可以给自己做爹的老男人。
她明白了,却来的太迟。
薄如颜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下一刻便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而彼时,晏温婉却亲自上门去拜访晏锦。
她本就身子虚弱,而且现在的身孕还是强行受孕,平日里连在院子里走动,都甚少。今儿却出奇了,亲自登门去找晏锦。
她一来,晏锦便吓的立即找人去找刘大夫。
晏温婉坐下后,连茶水都来不及饮一口,“素素,我有些话要同你讲!”
“堂姐!”晏锦看着晏温婉苍白的神色,便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你慢慢说,别急!”
晏温婉来的匆忙,晏锦很怕晏温婉动了胎气。
刘大夫来了之后,替晏温婉扶脉。又对晏温婉说太胡闹了,便匆匆地跑出去亲自去小厨房里煎药。
晏温婉这次出来,的确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但是,她不能不来。
有些事情,她必须亲自来和晏锦讲。
不过,无论晏温婉多么的着急,晏锦却让晏温婉喝下安胎药后,再缓缓地说。
晏锦担心晏温婉的心,也如同晏温婉担心她一样。
等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去后,晏温婉才握住晏锦的手,担忧地说,“这些话让刘大夫来讲很不方便,而且我在陆家时时刻刻被人盯着,希显要忙于陆家的家事,我也不好为这些小事去麻烦他。这件事情,我也不希望他知道,毕竟……”
毕竟,当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晏温婉起初听闻这些消息,吓的将手里的书籍跌落在地。
怎么会这样……
陆家和沈家,怎么会是这样的关系。
难怪,陆老太爷和定国公的关系,并不像表面的那么密切。
难怪,在陆老太爷和定国公夫人去世后,陆家和沈家便像是断了来往一般。
晏锦皱眉,“什么事情,让堂姐你如此不安?”
“关于……陆家的!”晏温婉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吗?其实,定国公夫人,不是沈砚山的亲生母亲!”
晏锦闻言,却很平静。
其实这件事情,她已经从薄如颜的嘴里得知了。
她从未想过沈砚山的身世是如何,她喜欢这个人,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缘分和爱情,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晏锦的平静,却让晏温婉有些疑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一些,并不多!”晏锦此时对晏温婉,也没有什么隐瞒了,“我也是从薄如颜的嘴里知道的,堂姐,你也是从薄家人的嘴里得知的吗?”
晏温婉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不是,我是从何氏和陆文礼的嘴里知道的!”
晏锦惊讶,“陆文礼?”
“恩!”晏温婉放开晏锦的手,又道,“我这些日子一直防着他们,你送进府里来的那几个小丫鬟,我也一直贴身带着。他们在我这里找不到任何动手的机会,所以便再也没有来打扰过我!”
晏锦担心晏温婉,便从虞府挑选了几个会武功的小丫鬟过去。
为此,陆希显还特意亲自上门同晏锦说谢谢。
陆希显再厉害,能力也终究是限的,有晏锦和沈砚山的暗中帮衬,他做事才顺心了一些。
只是,再顺心也得他亲自来做。
陆家的家业很大,陆希显又身子虚弱,所以比常人劳累很多。
晏温婉体谅陆希显辛苦,很多事情,也从未和他提起过。
包括这次的事情。
晏温婉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他们伤害不了我,对希显也无可奈何,所以才会找上薄家。今儿一早,小一告诉我,说陆文礼出门了,好像去接什么人!”
那个人,便是陆家从前的小姐——陆小楼。(未完待续。。)
606:不能存在的感情
关于陆小楼的事情,晏温婉多少有些耳闻。
不过也只是粗略知道一些事情,却不是全部。
在她的记忆里,陆家对外宣称的却是陆小楼已故。
起初,文安伯放出消息时,许多人都十分咂舌。
大虞氏下嫁后,和大虞氏平分秋色的陆小楼,便也去世了。
一时,京城里最动人的两朵花,一朵名花有主,一朵已经彻底的枯萎。
那时,不少世家公子都暗自神伤。
不过,也不知是何时传言,说陆小楼根本没有去世,而只是疯了,据说是为情所伤。这个传言最后会消失,是因为不少人都猜测不出,能让这位高高在上的才女动心的男子,会是谁!
好好的一个才女沦落至此,陆家自然也不想让外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连陆小楼去世,都对外宣称是染病不治。
不过那段日子,陆家的确有不少的大夫出入,和染病不治这个借口,倒是有几分吻合。
晏温婉私下也探过陆希显的口风,她问陆希显,“你可知道你小姑母的事情?”
“小姑母?”陆希显想了想,才犹豫地说,“你为何问起这个事情!”
晏温婉敷衍,“今儿不小心,在族谱上翻到了!”
陆希显将手里的笔放下,“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小姑母其实并非陆家的人了吧?”
对于晏温婉,陆希显从不隐瞒。哪怕这件事情是陆家和沈家最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
晏温婉点头,“知道!”
其实,陆小楼若按血脉而言,并非是陆家人。
她,应该算是沈家人。
定国公沈承修有六个叔叔,其中有一个叔叔名叫沈自清。
沈自清自幼和陆家的人来往密切,尤其陆宿,更是沈自清是同窗。
沈自清才华横溢,而陆宿却有些懒惰,沈自清在翻阅书籍的时候。在一边的陆宿永远是在睡觉。为此。不少人都认为,陆宿和沈自清来往,是想高攀沈家。
只是,谁也没想到。将门沈家居然会出了一个断袖。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沈自清不知为何。喜欢上了陆宿。
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注定没有结果,也没有以后。这种感情。是让人恐惧的,也是让人害怕的。
沈自清痴傻,一心想给陆宿未来,想要逃离这个京城,所以最后跟自己父亲坦白了自己的感情。
沈家那时的家主闻言,觉得这是一桩丑闻,毕竟沈家是将门之家,怎么能有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于是,当时的家主再三思索后,便给沈自清喝了动情的酒,让沈自清和一个女子有了孩子。
家主以为,有了孩子后,沈自清也不会再做其他的想法。
可惜,他的这个举动却害死了沈自清。
沈自清醒来后,知道自己对不起陆宿,然后和陆宿断了来往,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他想了许久,依旧断不了这份感情,最后选择了饮了一杯毒酒。
临终前,沈自清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父亲的手,他说,“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爹……我只是想和小宿在一起,躲进山里都行,我只是,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好好的……”
普通人认为的最平常的生活,却是沈自清最向往的日子。
然而,他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沈自清便去了,一双眼睁的圆圆的,再也没有合上。
他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人,不可以在一起。难道,都因为他们是男儿身,所以便是让人觉得恶心和恐怖的存在。他们从未做过任何坏事,只是想在一起……如果世人觉得恶心,他们可以躲开所有人的视线,藏起来像个老鼠一样的生活。
然而,谁也没有给他们机会,一点希望也不给他们。
因为这种感情,不可以存在……
孩子还未出世,便没了父亲。
沈家当时的家主,最后无能为力了,只有安慰孩子的母亲等孩子长大……
但是,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却难产了。
孩子出世后,连母亲也没了。
一直沉默的陆宿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昔日的翩翩少年,此时苍老了许多,一双明亮清澈的眼,此时更是凹了下去。
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沈家最后同意将孩子送到陆家,用陆家人的方式生存下去,陆宿还给孩子取了名字——陆小楼。
从前的沈自清是出了名的才子,而陆宿却空有一副皮囊,肚子里没什么笔墨。
但是,陆宿却用了最好的方式,将这个陆小楼培育成了才女。
谁都以为陆小楼会毁在陆宿的手里时,陆宿却用自己的方式给了这些人狠狠的一巴掌。
晏温婉同晏锦讲完这些后,又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当年这场感情,是对是错。若是我的孩子来日如此,我想我也会和沈老爷一样,做出那样的事情……可是,我却不希望孩子没了,素素……”
晏锦闻言,也沉默了许久。
谁又说的清沈自清和陆宿的感情,是对是错呢?
感情这种事情,若能控制住,便不叫感情了吧?
爱,一直疯狂。
对于这样的事情,沈家和陆家都隐瞒的很好,所有人都以为陆小楼是陆宿的孩子,到陆宿死的时候都没有人怀疑过,陆小楼其实是沈家的孩子。
其实,或许也是从陆小楼出生开始,便注定她以后的路途忐忑。
过了许久,晏温婉才继续说,“希显跟我说这些的时候,都有些含糊。我瞧着,希显估计也不太清楚,当年陆宿跟沈家说了什么,才让小姑母来了陆家!”
除了当事人,或许谁也不知道。
晏锦低下眼眸,半响后才说,“堂姐是想告诉我,其实沈砚山的母亲,是陆小楼么?”
晏温婉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
若说沈自清憋屈,那么陆宿更委屈。
他将自己心爱的人的孩子抚养长大,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用了一生的心血,却依旧没有给这个孩子周全的一切。
陆家和沈家,又有了恶缘的纠缠。
陆小楼和沈承修有了感情。
这一次,却是万劫不复。(未完待续。。)
607:怪物
沈承修和陆小楼,是堂兄妹。
那么这段感情……更是难以让人接受。
所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或许也没有人想知道,因为这场感情,从开始便注定了是悲剧收场。
至于沈砚山……
无论沈砚山无辜与否,其实都不重要了,人们更在乎的是他的父母,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晏温婉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晏锦的神色,半响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晏锦。
她今日来,其实就是担心晏锦会想不开,而且这样的事情,更不能让刘大夫来带话。
明明是那样优秀又厉害的一个人,身世却是这样,让人难以接受。
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这样大的落差。
晏温婉将心比心,若她的丈夫陆希显有这样的身世,她或许……都接受不了。
在世人的眼里,堂兄妹成亲,生下来的孩子——像是个妖怪一般的存在。
晏温婉想着,一双秀气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她的双手颤抖的厉害。
她自己也不知今日同晏锦说这些,究竟是对还是错。只是,她不想瞒着晏锦。
“素素!”晏温婉不敢去看晏锦的眼神,她声音有些沙哑,“你现在还未和沈家世子成亲,其实,还可以……可以……退亲的。你若是真的接受不了,便选择退亲吧!”
晏锦若是要退亲,晏温婉是可以体谅的。
陆文礼和何氏去了京城外,显然是要接陆小楼回京来。文安伯将陆小楼藏着的地方。已经被其他人发现了。
若沈砚山的身世被泄露出来,那么沈家的丑事便可以让沈家万劫不复。至于沈砚山?那位高高在的世子,或许也会跌入尘埃,被人嘲笑。
父母是堂兄妹,生出来的,可不就是个怪物?
而且,陆小楼的父亲,还是个喜欢男人的东西。
这一切,对沈砚山而言,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晏锦想要逃离。也是正常的反应。
然而。晏锦却没有回答晏温婉的话。
她一直沉默着,半响后才道,“堂姐,我不会退亲的!”
她的语气很淡。似乎一点也不把晏温婉方才说的话放在心上。
沈砚山的身世是如何。晏锦不计较。哪怕沈砚山是世人眼里的怪物,而她却依旧愿意守护在这个人身边。
晏温婉闻言,满面错愕。
她抬起头来看着晏锦的眼。那双蓝灰色的眼里,找不到半分疑惑和犹豫。
晏温婉知道,晏锦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
晏温婉翕了翕唇,半响后才问了一句,“素素,这件事情,你好好想想,你再好好的想想!”
来日,晏锦若是还要同沈砚山在一起,那么面对的压力必然不小。谣言这种东西,其实伤人很容易,谁的心都是肉做的,被这种软刀子伤害的时候,也会疼的难以呼吸。
晏温婉心疼晏锦,她不愿意让晏锦去面对这些。
所以,晏温婉希望晏锦能好好的想想。
没准到了最后,沈砚山的世子之位也会保不住,毕竟他这个世子之位来的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来日的定国公,或许会是沈远岱,而并非是沈砚山。
若论前程,其实沈砚山也给不了晏锦什么以后。
其实,在晏温婉里的心里,晏锦长的好,脾气也不错,若是不和沈砚山在一起,也能找到很好的夫婿。晏锦没有必要,一定要守护在沈砚山的身边。
那个人,或许不值得晏锦这样付出。
毕竟,真的是什么都没了,还要留下一身不好的名声。
晏锦笑了笑,声音依旧坚定,“堂姐,我不用想。我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晏温婉有些急了,她站了起来,低吼,“你是不是傻啊,你知道你这样选,来日要面对什么啊?素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啊?”
晏锦依旧笑的温和,她答,“因为,他是沈砚山啊!”
因为,那个人是她的心上人。
无论他有什么样离奇的身世,无论他以后生老病死,晏锦都想陪在他的身边。
其实,感情这种东西,前世的她一点也不懂。如今明白了,却不愿意放手了。
晏温婉看着晏锦,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屋外落起了小雪,院中的花木,慢慢地被雪掩盖住,再也看不见任何春日的气息。
树叶在雪的覆盖下,也慢慢的腐烂。
过了许久,晏温婉才坐了下来,几不可闻地说,“那你,往后不要后悔今日的选择!”
“不会!”
晏锦很快便回答晏温婉,“堂姐,你不用担心我,外面的谣言,从未有停息下来的时候。若是每一句我都要听在心里,那不得早早就被气死了?”
晏锦说的很轻松。
晏温婉却知道,晏锦不过是在安慰自己。
晏锦自幼的性子便是争强好胜,怎么可能不会在乎名声这个东西?而且,哪怕晏锦真的不在乎,晏锦也要为晏季常和小虞氏想很多。
她想了一会,才恶狠狠地对晏锦说,“不如……拦住陆文礼和何氏的马车吧!”
若是陆文礼和何氏不能回京,他们能救下陆小楼,那么一切,或许可以改变。
虽然改变不了多少。
但是晏温婉知道,陆小楼不能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至于如今的定国公会如何对待这件事情,晏温婉不愿意去多想。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护住晏锦。
晏锦听了这话,微微颔首,“也不是不可行!”
当年,陆小楼和沈承修经历过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且,陆小楼是怎么疯的,为何沈苍苍一直唤陆小楼的名字等等,晏锦一样也猜测不出来。这里面的事情太过于复杂……
她猜不出来,便不去猜。
陆小楼是沈砚山的母亲,来日她也该唤陆小楼一声母亲。
所以,救下陆小楼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只是……
这件事情要怎么做,才不会让薄家的人发现。
或许,薄家人将这个消息放出来,就是为了让她和沈砚山去截这辆马车。这里面要注意的事情,非常多,晏锦一时也拿不定注意。
薄家的反击,的确是够快。
晏锦知道,陆文礼这个人,是不能再留了。(未完待续。)
608:将计就计(4000字)
关于去拦截马车的事情,晏锦想了许久,才同晏温婉说她的想法。
要做起来,其实有些困难,还得陆家当家人的配合。
只有一计,调虎离山。
陆家三太太何氏,如今能仰仗的人便只有母家。
在他们的眼里,薄家终究是靠不住的,晏三爷便是很好的例子,好好的君子落得了个伪君子的下场,现在活着也不过是苟且偷生。
所以,何氏和陆文礼对薄家多少有些防备。
只是这种戒心,还不够深。
这次,晏温婉会知道何氏和陆文礼的行踪,多半也是薄家刻意放出风声来给晏温婉知道的。
只是,薄家没想到,晏温婉和陆希显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沈砚山,而是告诉了她。
晏锦猜想,薄家之所以会放出消息,也不过是想等沈砚山自投罗网。
这段日子,沈家斩断了薄家不少关系网,而薄家也迅速的做出了反击。
薄家的计划,很好。
陆小楼是诱饵,何氏和陆文礼,算是附送给沈砚山的礼物。
只要沈砚山一动手,无论成功与否,都会损失不少东西。
其一,现在的沈砚山需要忙碌的事情太多,如果他去救陆小楼,那么薄家便可趁着沈砚山动手时,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挽回现在的残局。
其二,沈砚山去救了陆小楼,无论结果如何。薄家都有办法,让这个丑闻传开。毕竟,沈砚山是真的去了,这便是证据。
现在,边疆传来消息,说程老将军重病,而本来服服帖帖的精绝,在得知程老将军大病后,似乎又有了想要侵略的迹象。如果沈砚山此时再不去边疆,那么精绝攻打过来。也是时间的问题了。
但是。京城内,元定帝又病了。
若是兵力被沈砚山带走,京城内如果大乱,谁又来控制?
现在的沈家人。都忙着布置防守。根本不能分心。
但是。陆小楼是沈砚山的母亲。
陆小楼若是出事,沈砚山不可能不分心。
晏锦皱着眉头,俯身在晏温婉身边呢喃了几句后。又道,“这次,得麻烦堂姐和堂姐夫了!”
晏温婉闻言,点了点头,“我和希显一定会尽力帮你,只是素素,你也得小心。唉……”
晏温婉知道晏锦的脾气,一旦下定了决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听别人的意见。
她现在能做的,便是一心一意的帮着晏锦。
既然要调虎离山,那么一开始便要挑拨一下两家的信任。
晏锦便利用他们的疑心,来让陆文礼和陆家三太太何氏分开行事。
当夜,京城何家便出了事。
夜里,何家不知为何会突然走水,何老太爷烧伤了胳膊,陪在何老太爷身边的姨娘,更是差点不能从火海里逃生。
何家的宅子地段虽然有些偏,但是也不至于沦落到,走了水还不被外人知晓。
最后何家人在现场看到了一封信函。
信函上写了几个字:何姜月,你可喜欢这份礼物?
何姜月正是陆家三太太,何氏的姓名。
何老太爷在看见信函后,气的咬牙切齿,当场便吩咐下人去陆家将女儿找回来,他想知道女儿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会连累到何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何家和陆家有来往,也是因为陆家的地位不低。但是,自从陆希显接任陆家开始,三房在陆家的地位,其实便大不如前了。
何家人对何氏,便也冷淡了不少。
今夜的大火,当真是无妄之灾。
若是何氏不给何家人一个交待,何老太爷估计都不想再理睬这个女儿了。而且,信函上写了,这是一份礼,谁能知道,来日会不会还有第二份,第三份……
只是何老太爷根本找不到何氏,因为此时的何氏根本不在京城内。
消息很快便被人快马加鞭地传到了何氏和陆文礼的耳里。
何氏闻言,立即大惊,她对陆文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冲着我来?”
她站了起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过了许久,何氏才说,“难道我们出来的事情被人知晓了?不应该的,我谁都没有告诉,我也做的很隐蔽,不应该的呀……”
陆文礼沉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不然他们也不会对外祖父说,这是送母亲的礼!”
何氏闻言,低吼,“怎么会被人知道这个消息,怎么会!”
她和陆文礼这段日子做的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被人轻而易举的查到呢。
何氏觉得不太可能。
除非……
何氏大惊,“难道是薄家放出去的消息?”
“未必!”虽然陆文礼也有些疑心薄家,但是却不敢在这个时候附议母亲的话。他们现在能仰仗的,只有薄家了。
若是薄家出卖了他们,那么他们来日还能依靠谁去夺回陆家的当家权。
陆文礼想了想,才继续说,“或许是沈砚山查到了这件事情,外祖父家里会走水,必定也是沈家人做的!”
也只有沈家人,敢如此肆无忌惮了。
在天子脚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无法无天。
尽管他们知道是沈家人做的,却依旧拿沈家无可奈何,如今的陆家是陆希显说了算,而三房的地位其实已经快可有可无了。尤其是这段日子,晏温婉对他们的防备之心也越来越重,何氏想接近晏温婉都很困难,更别提想借用晏温婉腹中的孩子闹一些事情出来。
陆希显和晏温婉这两个人之间,当真是一点缝隙也不留给他们。
何氏知道拿晏温婉没办法了。便对陆文礼说起陆小楼的事情。
陆小楼是沈砚山的母亲的事情,她其实一直都知晓,但是却从未敢和谁提起过。
陆老太爷不允许陆家有半点丑闻。
若她说给外人听,那么她一定会消失在陆家,还会被人当成是疯子。
现在那个老东西不在了,她才敢对陆小楼动手。
当年,她还未嫁入陆家,便和陆小楼认识了,昔日的陆小楼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尤其是陆小楼写的草书。更是让不少大家都赞誉有加。
然而。何氏却不喜欢陆小楼。
两个人站在一起久了,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陆小楼身上,而并非是她。
她厌倦这样的生活。便逐渐开始疏远陆小楼。
只是陆小楼是个好命的。不止有才华有学识。后来更是和沈家当时的世子沈承修有了来往。何氏那时看着陆小楼和沈承修关系密切,说不嫉妒,都是虚假的。
然而。陆小楼根本没发现她的心思,始终将她当做好姐妹。
尤其是她和陆家三少爷定亲后,陆小楼待她便更好了。
后来,她无意间听见陆小楼的身世,惊的目瞪口呆。
陆小楼和沈承修其实是堂兄妹,这种感情是天地不容的。
她高兴极了,于是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陆小楼。
那时,和沈承修有了关系的陆小楼自然接受不了这个事情。
再后来,何氏也不知道为何,陆小楼会疯了,而且还和沈承修断了来往。
不过,何氏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她的缘故。
何氏不曾后悔当年做的事情,陆小楼那么优秀,被她毁了就毁了,而且,她只是将真相告诉陆小楼,根本没有说假话,是陆小楼自己接受能力太差,接受不了,又怎么可能说是她的错呢?
何氏想到这些,又对陆文礼说,“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陆文礼抬起头,看了看身后的马车,“不回去,难道在这里等沈家来人么?”
“当年,沈承修答应你祖父,说不再和小楼来往,他应该……不会来吧!”何氏不敢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向身后,又道,“应该没事的!”
她这句话,其实也不过是在自我安慰。
何氏和陆文礼在知道不能在晏温婉和陆希显的身上得手后,便将目标转到陆小楼的身上。只是何氏没想到,如今的陆小楼会变成这样……
一脸沧桑,发丝全白,和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完全是两个人。
昔日,陆小楼疯了之后,陆家老太爷便排人将她送走了。那会的陆宿早已去世,临终前将陆小楼交给了陆家老太爷。
其实,送走陆小楼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不能面对,便逃避。
这次,她能和儿子顺利的接到陆小楼,也多亏了薄家。
薄家在边疆制造了动乱,程老将军重病,沈砚山不得不分心,再加上晏锦的事情,沈砚山更是分不开身。沈家现在都忙的焦头烂额,自然也没有空闲来管陆小楼的事情。
毕竟,很多人都以为陆小楼去世了。
现在能帮沈砚山的,没有其他人了。
晏家那个小姑娘,若是知道沈砚山的身世,对沈砚山避讳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帮沈砚山?而且,晏家那个小姑娘,就算要帮沈砚山,又能帮沈砚山什么呢?一个在闺阁里没有见过大风大浪的女子,不能累赘就很不错了!
晏锦,从未被何氏和陆文礼放在心上。
一个花瓶,对他们不构成任何威胁。
一切,何氏都计划好了。
只是,何氏没想到,沈砚山还能抽身对她的母家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若是不回去何家,又怕沈砚山会继续对何氏动手,到时候她的父母肯定会认为自己是被她连累的。何氏必须要回去安稳住父母的心……
光她一个人回去,还不行。
如果要稳住父母,还得陆文礼和她一起回去。
此时,陆文礼将目光收了回来,皱眉说,“沈家估计就是想让母亲或者我回去,外祖父需要我们给他一个交待!若是我们不回去,那么外祖父那边,怕是要和我们生嫌隙了!”
他想了想,“我们加快行程吧,母亲!”
“不行!”何氏直接打断了陆文礼的话,“小楼如今身子就那样,如果加快了行程,我瞧着她还没进京估计就不行了!”
其实,这次何氏觉得也是倒霉。
他们找到陆小楼的时候,陆小楼却病了,那个人迷迷糊糊的,起初不愿意跟他们走,还会咬人。
直到何氏说要带她去见儿子,陆小楼才像个孩子一样抬起头,喃喃地说:孩子?
她想了许久,才跟何氏一起离开了。
而照顾陆小楼那些人,也被何氏灭了口。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陆小楼被他们带走的信息。
陆文礼皱着眉头,然后半响沉默不语。
现在的他,脑海里一片混乱。
他和母亲的行程,是不是薄家出卖的……
若真的是薄家,他又该怎么办?
陆文礼不敢全心全意的信任薄家,尤其是薄相那个老狐狸,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只是这种不信任何怀疑,陆文礼却不敢告诉何氏。
他想了许久,才对何氏说,“母亲,其实我们可以这样做!”
何氏抬起头看着陆文礼,“怎么做?”
“沈家现在对外祖父做出这样的事情,无非是想逼母亲回去!”陆文礼接着说,“那么,我们便如了沈家的愿,让母亲回去便好!”
何氏皱眉,“我回去?那小楼呢?”
“她跟你一起走!”陆文礼笑了笑,颇为自信,“她跟你走,但是这里的所有护卫,跟我走!”
沈家这次逼他的母亲回去,无非是希望抓住他的母亲,逼他交出陆小楼来做交换!毕竟,他准备的很充分,沈家人想要贸然从他的手里抢走陆小楼,太难了。
沈家人闹出大动静,最后丑闻一样会传出去。
唯有和他私下交换,才是沈家隐瞒丑闻的最好办法。
然而,沈家怎么也不会想到。
陆小楼其实是跟他的母亲离开的。
守卫和小厮依旧跟着他,做出陆小楼其实在他马车内的样子,但是实际上……陆小楼其实已经进京,让薄家的人来接。
到时候,哪怕沈家的人抓了他的母亲,也无能为力。
毕竟,人不在他的手里,而在薄家的手里。
沈家总不能为此,伤害了他的母亲。
陆文礼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何氏,又对何氏说,“可能要委屈母亲一阵子了!”
“有什么好委屈的?”何氏笑了笑,“我就不信,沈砚山敢真的杀了我?”(未完待续。)
ps: 这章写的很乱,我头有点乱,晚点我会来修改这一章,大家明日重新看过吧,真的很抱歉。作为对亲们的补偿,明天我会三更,或者四更!真的很抱歉,想早点完结,脑袋里一团乱,写的怪怪的,我先去修改!
609:兵分两路
何氏对沈砚山总是有些偏见。
连陆文礼都不知道,为何母亲那般厌恶沈砚山,有些恨之入骨。
不过,有的时候陆文礼不得不承认,沈砚山的确得到了太多的东西。
若他站在沈砚山的地位上,必定会比沈砚山更厉害。
陆文礼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那一日在园中看见沈砚山和晏锦说话的情形。
他从未见过那样夺目的少女,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尤其是那双蓝灰色的眼,水波盈盈,宛如春日里冰雪初融,又似百花初绽般明媚。
有的时候,记住一个人就是如此的简单。
如轻烟淡淡,伸出手却抓不住。
陆文礼想,等沈砚山和晏锦退亲后,或许,他还有机会。
何氏见一边的儿子沉默不语,以为他担心自己,又道,“你别担心娘,没事的!”
陆文礼敛了心神,看着何氏,莫名的转移了话题,“娘,你觉得晏家那位小姐如何!”
“晏家小姐?”何氏皱眉,“晏温婉狡诈的很,她一直防备娘,好像我要害她性命似的!”
陆文礼哑口无言。
晏温婉对何氏防备的厉害,她身边的小丫鬟还是特意从府外买进来的,何氏平日里想接近晏温婉特别的困难。晏温婉和何氏交谈的时候,虽然依旧规矩守礼,但是背后却指不定对何氏有多厌恶。
关键是,晏温婉每次推辞的理由都很恰当。他们在表面上抓不住晏温婉半分错处。
久而久之,何氏便讨厌起晏温婉了。
每次提起晏温婉都是咬牙切齿。
陆文礼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说的是晏家长房的小姐,晏锦!”
“晏锦?”何氏微微眯眼,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儿子,试探着说,“你看上她了?”
陆文礼赶紧摆手,“没有,我就是随意说说!”
何氏太清楚儿子的性子了,陆文礼绝对不是随意说说而已。她见过晏锦。不得不说晏锦的确容貌出众,丝毫不比生母大虞氏逊色。只是,太过于漂亮的女人,都是花瓶。尤其是像晏锦这样的……
何氏只要一想到晏锦和晏温婉来往密切。没准晏温婉会突然变了性子。也是晏锦在背后捣鼓。
她皱眉到,“她怎么可能配给你做正妻,妾室还行!”
陆文礼:“……”
这下。陆文礼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在母亲的心里,他是无所不能的。
何氏不喜欢晏温婉,连带着对晏家的其他人也有些厌恶,此时他同母亲提起晏锦,母亲的态度也是显而易见。
不过,哪怕晏锦和沈砚山退了亲,晏季常也绝对不会让晏锦做妾室吧?
除非,晏家长房落得和晏家三房一样的处境,为保家族,晏季常或许会同意。
陆文礼不再多想,而是起身对何氏又寒暄了一句,便回了马车上。
这一次,陆文礼和何氏兵分两路。
陆文礼带走了所有的护卫继续慢行,而何氏的马车却加了速,朝着京城赶去,两个人特意分了两路。
一切如陆文礼所料,很快他便发现有一队人马跟着他们,而那队人马却佯装成商人,不想被他发现。
陆文礼看着身后的那队人,不禁感叹,“愚蠢!”
彼时,何氏坐在马车内,看着身边一身素衣的妇人,半响后试着唤了一句,“小楼?”
妇人姿态有些苍老,容颜早已不似昔日那般明媚,尽管银丝已经布满她的鬓发,她的气质却依旧和往日一样,仿若高高在上,不染半分尘埃的梨花。
她没有回应何氏,目光依旧无神的盯着指尖,一句话也没有说。
何氏怔了怔,又想了一会,才说,“九娘?”
这一次,陆小楼终于有了动静。
她抬起头来,本来无神的目光里带了几分疑惑,似乎在询问何氏为何唤她。
何氏本来皱着的眉头,也愈来愈深。
她就知道,陆小楼忘记了所有的名字,也唯独不会忘记九娘这个小名。
昔日,陆宿还在世的时候,总是喜欢唤陆小楼的小名,后来取代陆宿唤陆小楼小名的人,是定国公沈承修。
有些事情,何氏从未告诉了过陆小楼。
她也尝试着忘记那一夜的记忆。
譬如,那夜的为何一向沉稳的沈承修为何会动情,为何陆小楼会对沈承修来者不拒。其实,如果那会的她出手带走陆小楼,一切便可以中断。
她没有出手,而是眼睁睁的看着陆小楼和沈承修进了别人的局。
她觉得,很是痛快。
看着那样干干净净的人,变成世上最污秽的东西,心里特别的畅快。只是,也是从那一日起,沈承修对她也有了偏见,连带着对陆家三房的人,也有些冷淡。
何氏紧紧地撰着衣袖,半响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陆小楼的目光渐渐地明亮了起来,宛如清澈的溪水。
纵使过去了多年,她的目光似乎依旧如从前。
她试着唤了一句,“小月?”
何氏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人明明疯了,为何却还记得她?
何氏有些心慌,却没有和从前一样,应陆小楼的话。
她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只是,何氏刚闭上了眼,便觉得身子有些重心不稳,差点从马车内跌落到外面去,而一边的陆小楼倒是坐的稳稳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马车为何会颠簸。
她依旧是看着何氏,没有其他的动作。
何氏气急,对外大吼,“怎么回事!”
车夫立即回答,“三太太,我……不是,轮子陷阱坑里了!”
车夫的话说的吞吞吐吐地,何氏有些不耐烦,便亲自探出头,却觉得脖子上一凉。
何氏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只见那个人长的黑漆漆的,手里握着的是一柄锋利的长剑。
何氏有些错愕,“你……谁!”
“三太太,下马车吧!”那人却不回答何氏,而是动了动手里的长剑,“若你再不下来,那么你估计便再也回不了京城了!”
何氏不甘地问,“你是沈家的人?”
车内本来安静的陆小楼在听见沈家后,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也想探出头去。
结果,何氏的身子太臃肿,她根本没有机会。
本来握剑的人,也注意到了车内的动静,他皱眉问,“还有谁在里面?”(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610:掌握之中
何氏愣住了。
这个人显然不是沈家的人,不然也不会知道马车内的人是谁。
她看着那个人,又试着问,“你是谁?”
下一刻何氏便觉得脖颈微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在她的鼻翼间逐渐地蔓延开来。
何氏立即大喊,“别……别动手!”
她从马车内立即跳了下来,因为动作匆忙,内心也很慌乱。她的脖颈划过剑端时,惊的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何氏的脸落地时,感觉到一阵疼痛。
脖颈上一股热流让何氏吓的差点哭了起来。
出血了。
她是不是要死了,她还没有活够。
面容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更是不安,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她清楚的感受到了粘稠的气息。
本来华贵的衣衫,也沾染上了血液。
“血……”何氏大喊,“我流血了!”
然而,她唤的再可怜,却没有人去多看她一眼。
此时,何氏离开了马车,陆小楼终于从马车内探出了身子,看着外面有些薄弱的光线,微微皱眉。
那个人看了一眼陆小楼,然后对身边的人说,“带走!”
何氏抬起头来,急着看着那个人的身型,却不敢去阻止。
他们所有人似乎都无视了何氏的存在,哪怕此时的何氏狼狈极了,模样更是可怜宛如路边的野狗。没人有顾及她的死活。
在众人离开的时候,有人压低了声音说。“她估计不行了,就不动手了吧!”
“也好!”黑人点了点头,“会脏了我的剑!”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浑身黑漆漆的人,带走了陆小楼,没有任何阻止的办法。
等马车和众人消失后,何氏才惊醒。
黑色如墨汁染过的人。
是晏锦的人?
她确切的记得,晏锦的身边,有两个黑色如墨的人,是昆仑奴。而且。不止她知道。京城内不少人都知道。
物以稀为贵,不少人都羡慕晏锦,身边的两个昆仑奴十分的忠心。而他们买来的那些下人,无论是波斯人、还是新罗婢……每一个在他们身边伺候了一段日子后都尝试着逃离。根本不想在他们身边多留。连一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的薄家。似乎也买了几个昆仑奴和新罗婢。养在宅子里。
何氏坐在冰冷的地上,念叨着不可能。
车夫被婢女都被带走了,唯独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
过了许久。何氏才起身朝着京城内走去,这个地方离开京城还有一些距离,她这些年来一直养的娇气,走几步便有些腿脚发软,浑身更是没有力气。
何氏害怕……自己会死在这里。
若是她死在这里,来日必定会成为笑话。
何氏无可奈何,只能从袖口里拿出锦帕,捂住了脖颈慢慢地朝着京城内走去。
何氏的运气不好,她走了大半夜,直到天微微亮,头晕眼花才走到了京城附近。
结果,刚进京城内,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后来,还是陆希显亲自来将她接了回去,陆希显平日里甚少出门,尤其是这样寒冷的冬季,更是不愿意出现在众人面前。如今何氏出了事,最先出现的不是何氏的儿子陆文礼,而是如今陆家的当家人陆希显。
所有人都在好奇,何氏遇见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如此狼狈,浑身是血。
陆希显接了何氏回陆家后,当夜何氏便病了。
冬日寒风刺骨,何氏失血过多,又走了不少的路程,会病也是正常的。
等何氏醒来后,已经过了快三日了。
晏温婉吩咐下人将药碗拿过来,准备亲自喂喝药的时候,何氏才用着沙哑的嗓音说,“走开!”
“三婶你醒了?”晏温婉将药碗放下,“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何氏看着晏温婉,半响后才道,“不用你猫哭耗子!”
晏温婉微微一愣,然后起身摇头,“三婶这话,我不太明白!”
何氏缓缓地坐起了身子,看着晏温婉,“文礼呢,他回来了吗?让他来见我!”
“六弟啊!”晏温婉笑了笑,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后,才轻声地说,“三婶,你节哀吧!”
何氏大吃一惊,“你胡说什么!”
陆文礼的马车在京城外出了事,据说是遇见了逃窜的流民,然后丢了性命。边疆的局势越来越不安稳,不少流民从边疆赶到京城,然而一路的劳累,让他们早就没了人性,最后抢下了陆家的马车。
陆家三太太命好,独自从流民的手里逃掉了。
可怜陆家六少爷,却没了性命。
不过,也有人开始猜测,为何陆家三太太这样的弱女子都能逃掉,而陆六少爷却不能逃出来。
风言风语开始流传开来。
何氏此时根本不知道京城内的事情,而是摇头,“你骗我!”
晏温婉将京城内最近几日的事情告诉何氏,又道,“三婶你这是怎么了,是那一日吓坏了吗?你别急,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你站住!“何氏大喊,“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晏温婉有些惊讶地顿下脚步,看着何氏说,“三婶你和六弟遇见流民,怎么会是我的错?我没有让三婶你去京外拜佛呀,而且……你还得选那么远的寺庙。三婶你可能不知道,你那一日和六弟去的寺庙,里面的人也全没了。现在这些流民,未免也太歹毒了一些!”
晏温婉的样子,的确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晏温婉演技太好,便是晏温婉真的不知道这一切。
是晏家?
不对,若是晏家的话,陆希显为何会带她回来,不是让她死在外面更好吗?
若不是晏家,又会是谁?
何氏却觉得心里一团乱。
寺庙内的人,是她杀的。
根本不是什么流民。
怎么会,怎么会,不过短短几日,她的孩子就离开她了。
何氏顿时气急攻心,然后吐了一口鲜血,又晕了过去。
晏温婉看着何氏晕了过去,半响后才推开门,对守在院外的小丫鬟说,“好好照顾三太太,药凉了,去换一碗来!”
小丫鬟领了命,跑出去了。
晏温婉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又朝着书房走去。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611:自作聪明
何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墙角燃着一盏八角宫灯,薄弱的光线让屋子里染上了一层寒意,冷的人浑身哆嗦。
冷,疼。
这是何氏此时的感觉。
孩子没了。
她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她越想越觉得不甘心,然后又觉得奇怪极了。
晏温婉说的话,显然隐藏了不少信息,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因为她知道,晏温婉绝对不会跟她说真话。
她对着屋外唤了一声,“来人!”
值夜的小丫鬟立即从外室走了进来,她睡眼朦胧看着床榻上的何氏,“三太太你醒了,可是饿了?”
“我问你点事。”何氏瞪圆了眼,“过来一些!”
小丫鬟还有些迷糊,她缓缓地走近,却看见何氏有些狰狞的面孔。
小丫鬟有些惊讶,想要退后却被何氏抓住了胳膊,何氏压低了声音,“六少爷的尸首找到了吗?”
“三太太……”小丫鬟面色惨白,“奴婢不知……”
何氏想了想,又从手上将赤金臂钏取下来,放在小丫鬟手里,“你告诉我,现在可有找到六少爷的尸首!”
小丫鬟看着何氏递过来的东西,然后犹豫了半响才回答,“奴婢听闻六少爷的马车出事,但是却未曾有人找到六少爷的尸首,他们说六少爷摔到山下了。怕是找不到了!”
陆文礼摔下了悬崖,想要找尸首哪有那么容易。
好在,陆希显也没有放弃寻找,更是放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有人有陆家六少爷的信息,来陆家便能领五百两银子。
为此,不少人都疯狂的去寻找陆文礼的消息。
何氏闻言,却气的差点又晕了过去。
陆希显显然是故意的。
现在京城外的流民不少,若是她的儿子没有去世,而是落在这些流民的手里。那么这些流民肯定会狮子大开口。毕竟。现在陆希显说,只要提供陆文礼的消息,便有五百两银子。
一个消息,值五百两银子。
一个人又得多值钱?
那时。她要拿多少银子才能从其他人的手里将儿子救回来。
现在的陆希显还担了好名声。不知内幕的人还以为陆希显有情有义。实际上。陆希显是巴不得她的儿子出事。
何氏放开了小丫鬟,然后坐了起来。
小丫鬟见何氏没有其他的吩咐,喜滋滋的拿着东西退了下去。
何氏在床榻上坐了许久。翌日天亮时,她的脑海里依旧是一片混乱。
直到在用药的时候,听小丫鬟提起晏温婉去了晏家长房时,她好奇的随意一问,才知道晏锦病了。
据说晏锦这场病来势汹汹,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似的,奄奄一息。
何氏闻言,不禁又试探着问小丫鬟一句,“晏小姐病的那么厉害,沈家那边派人过去了吗?”
“派了!”小丫鬟不知何氏为何问起,只是回答,“不过,晏小姐都没有见,说是病中不宜见人!”
小丫鬟说完后,在一边伺候何氏的嬷嬷,又忍不住添了一句,“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位晏家小姐,一向身子硬朗,怎么说病就病了!”
何氏听了之后,沉默不言。
等小丫鬟和大夫再次退下,何氏心里也有了个大概。
晏锦会病,其实也是心病。
在听闻沈砚山的身世后,晏锦心里估计会很失望,毕竟沈砚山的出生那样的丑恶,说难听的是没娘养的东西,一个正常的女人,怎么会找这样的男人做丈夫。
陆小楼腹中有沈砚山时没有嫁到沈家,而是沈家另外的女儿出嫁,来掩饰沈砚山出生的诡异。
如果一定要说尊卑,沈远岱才是名正言顺的世子。
而沈砚山,不过是个有爹生没娘教的野东西。
尤其是沈砚山的母亲陆小楼,还是一个不该存在的怪物。
晏锦怎么能想的开?
现在的晏锦有了心结,自然也就病了。
那么沈砚山身世的消息,是谁传到晏锦的耳里的?
何氏没有多想,便想起了薄相。
世上最清楚陆小楼和沈承修为何有亲密关系的人,只有薄相了。当年,若不是薄相,沈承修也不会和陆小楼误用了不该用的东西,然后有了关系最后还有了沈砚山。
她当年看的真真切切。
何氏在想,或许当年一直在兵营里长大的沈承修会遇见陆小楼,没准而言是薄家的杰作。
薄家想要控制沈家,却没有得手。
后来,沈承修和薄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虽然不知晓。但是这些年来,薄家对沈家的忌惮,却从来没有减少过。
而且,关于当年的事情,薄相也不敢再提起了。
不得不说,沈承修的确很有手段。
只是再有手段又如何,和自己的堂妹有了关系,最后还看着堂妹活活的疯掉生下一个小怪物,沈承修的心里该是如何的纠结。也难怪昔日,沈承修要将沈砚山送到边疆去,无论是谁估计都不想看到这个小怪物。
如果这个消息真的是薄相告诉晏锦的,那么……
何氏抽了一口冷气。
那么,那一日来带走陆小楼的也是薄家的人吧?
所有人都知道晏锦的身边有昆仑奴,如果晏锦真的要帮沈砚山,就不会特意让昆仑奴来带走陆小楼,毕竟太明显了。
京城内提起昆仑奴,会想到的人,的确是晏家的小姐晏锦。
何氏捂住自己的头,觉得头疼欲裂。
薄家那一日派来的人没有杀她,是希望她活着回来去晏家长房大吵大闹,然后薄家和陆家有了矛盾后,沈家也会因为陆小楼的事情彻底的乱了起来。
那时,陆家、晏家长房、沈家,都在一片混乱当中。
谁也没有空闲去注意薄家的动作,而薄家也等于给了沈家一个狠狠地耳光。
毕竟,那会的陆家、晏家长房都和沈家有了间隙。
何氏想到这里,恶狠狠地说出了一句,“休想!做梦!”
等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小丫鬟进屋见何氏不在屋内,便匆忙的跑到晏温婉的院子里,跟晏温婉禀告。
小丫鬟说,“夫人,三太太不见了!”(未完待续。)
ps: 三更。
612:反转
冬日天气寒冷,尤其是落雪过后的夜里,更是难行。
何氏一个重病缠身的人,想走又能走多远。
晏温婉闻言,却是淡淡地说,“三婶应该是不想见我,让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她说完之后,又捧着药碗将里面的安胎药饮了下去,“你退下吧!”
晏温婉声音温柔,但是语气却不容质疑。
小丫鬟闻言,只好从屋内退了出去。
其实现在去追何氏,完全是可以追回来的。
不过晏温婉既然说让何氏“散散心”,她作为丫鬟自然也不敢质疑。
如今的陆家是陆希显当家做主,尤其是在陆文礼去世后,三房对陆希显更是构不成任何威胁。陆家的下人们都明白,如今陆家谁说了算,他们不会自讨没趣。
晏温婉用了药后不久,陆希显便从屋外走了进来。
他穿着厚厚的斗篷,将单薄的身子都藏在斗篷内。
陆希显畏寒,到了冬日之后,便甚少出门。
晏温婉见陆希显来了,便抬起头来笑了笑,“你回来了!”
“恩!”陆希显走到晏温婉身边,又将手搓了搓,等暖和了一些后,才将手放在晏温婉的腹上,“身子可舒服了一些?”
晏温婉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很好。三婶的事,你处理好了吗?”
陆希显的手依旧没有放下,他有些心不在焉。“当然,她应该要回何家去了!”
何氏如今能仰仗的,也只有何家。
然而,何氏现在回何家,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晏温婉见陆希显神色认真,也知道丈夫在担心什么,又喃喃地说,“我没事呢。刘大夫说孩子很好,很乖。等明年夏日,你便能见到他了!”
晏温婉这句话。像是对陆希显说。却又像是在和自己讲。
这段日子,陆希显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尤其是现在要操劳陆家的大小事务,更是休息不好。她也曾劝过陆希显多多歇息。但是陆希显却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怠慢半分。
他不想辜负祖父的信任。
晏温婉清楚丈夫的性子。心里也开始慢慢的琢磨以后的事情。
她这一次和丈夫尽全力帮晏锦,也是为了来日,若她和丈夫都不在了。希望晏锦能看在昔日的亲情上,好好的照顾这个孩子。
尽管,晏温婉知道她不说,晏锦也会做。
她不想欠晏锦太多的恩情。
但是,晏温婉私心却想丈夫和自己能活的久一点,看着孩子慢慢长大,成家,然后继承陆家的家业。
普通人最平常的事情,对她而言,却像是奢望。
“呀!”陆希显低呼了一声,“孩子动了!”
晏温婉闻言,笑了起来。
彼时,何氏已经从后门悄悄的溜了出去。
她的手里提着的包袱,是她这些年来存下的金银首饰,现在要回何家,她总不能空手回去。好在她小心,一路上都没有被人发现她的行踪,更没有露出太多的破绽,闹出任何动静。
何氏想,晏温婉肯定没料想到,她会逃出来。
她若是想光明正大的离开,晏温婉绝对不会让她离开的。
然而,何氏却没想到,她这是最后一次,从陆家的大门踏出来了。
不过短短三日,京城内薄家又迎来了更大的丑闻。
这一次,让薄相难堪的人,是陆家的三太太何氏。
薄相在下朝回府的途中,轿子被陆家三太太拦住,陆家三太太指责薄家,说薄相想要做帝王,更是想利用沈家。她气急败坏的像个疯子似的,恨不得将薄相的性命夺走,然而无论她怎么咆哮,薄相身边的侍卫也只能将她拉扯开,不敢对她动粗。
何氏做的事情,让薄相措手不及。
谁都没想到陆家三太太这些年来,居然和薄家有来往。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人们议论纷纷。
薄相恼羞成怒,对着身边的侍卫大喊,“她疯了,带她离开……”
“我没疯,你当年对陆小楼做的事情你还记得吗?”何氏像个泼妇一样,大喊,“你在她的酸梅汤里……唔……”
下一刻何氏的嘴便被人捂住了,然后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拖着离开了。
然而,她的话语,却被人周围的人听到了。
尘封已久的事情,瞬间被人记起。
当年,陆小楼大病,是为情而伤。谁都不知道,让陆小楼动情的人是谁,如今听何氏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薄相的身上。
他们立即就靠着一些细节,编造出,薄相辜负了陆小楼,然后陆小楼自尽的事情。
然而,这样离谱的消息却有人相信了。
现在薄家的名声不好,昔日羡慕薄家的人、厌恶薄家的人,都恨不得在后背给薄家踩上一脚。现在有了机会,还不得拼命找个地方污蔑薄家。
站的高,背负的便多。
何氏的事情,彻底的惹恼了薄相。
他觉得自己是上当了。
或许说,他和何氏都被算计了。
何氏虽然是深宅里的妇人,但是这些年来不可能一点心计都没有,何氏会来拦他的轿子,做出破罐子破摔的举动,显然何氏也是被逼的走上了绝路。薄相想不到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把何氏刺激成这样。
不是说,陆文礼的尸首还未找到吗?
陆文礼还未死,为何何氏绝望成这样?而且,就算陆文礼死了,何氏也不该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来找他的麻烦。
愚蠢,愚蠢。
他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因为怕何氏继续胡言乱语,他不得不让人将何氏抓住,捂住了何氏的嘴。但是,何氏终究是陆家的三太太,又是没了丈夫一直独居的孀妇,如今他将何氏抓带手里,也成了烫手山芋。
若把何氏送回陆家,何氏说出更多事情,那么他还要不要脸了?
若是不送回陆家,直接杀了何氏,那么更是麻烦。
薄相想着这些,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他想了想,才对身边的人说,“去准备轿子,我进宫去看望太后!”
结果,薄相话音刚落,便有小丫鬟从屋外走了进来。
小丫鬟福身行礼,“相爷,柳姑娘来了!”(未完待续。)
613:谁都有难处
薄相顿下脚步,想了想才对小丫鬟答道,“让她进来吧!”
小丫鬟闻言,便退了下去。
不足片刻,便有一个穿着缕金绣牡丹锦缎窄褃袄,外罩灰色银鼠褂,下着浅色洋绉裙的少女缓缓地走了进来。
她丹唇微抿,身形苗条宛如春日柳叶。
淡淡的阳光下,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宛如蓝晶石般晶莹剔透。
纵使小丫鬟不是第一次见到柳文仙,却依旧被她的美丽所震慑。
等柳文仙进了屋子,薄相却依旧没有动弹,只是神色有些疲惫。
“见过相爷!”柳文仙笑的格外的妖娆,“今儿冒昧来访,不知是否扰了相爷!”
薄相抬起头,便看见柳文仙那张动人的容貌,然后对她招手,“过来!”
柳文仙闻言,走近一些。
她动作熟练,小鸟依人般坐在了薄相的腿上,一双白皙的手,也自然的放在了薄相的脖颈处。
柳文仙容貌本就生的稚嫩,纵使过了不少年头,她的容颜依旧如初,丝毫不见苍老的迹象,“陆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薄相抬起头,将柳文仙垂落在额前的发丝挽到耳后,“是你哥让你来的?”
柳文仙淡淡地笑了笑,清纯依旧,“自从宫里出了那种事,他便很少出宫了!”
薄相听了皱眉,“是我没有管好颜儿!”
薄如颜对晏锦做的事情,薄相其实也知道一些。而且他暗自还帮了自己女儿一把。这件事情对他而言,若是真的成了,那么晏锦和沈砚山的亲事自然就黄了,而且晏家长房也丢了不少颜面。
至于薄家,却是没有任何损伤的,元定帝纵使有气,也会顾及薄太后的存在,而不会对薄家做些什么。
然而,他自己还是高看了自己的女儿,她简直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次失败了。当真可惜。
至于这个女儿……
薄相当真不在乎失去一个女儿。他有很多个孩子,每一个孩子他都替她们安排了以后,若是他们不听他的安排,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有的时候。连薄太后都会说他太过于薄情。
薄相不认为自己是薄情。
成大事者。自然不拘小节。
“怎么会是相爷的错。是十二小姐太不懂事了!”柳文仙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给薄相倒了一杯茶水,又道。“相爷这些年来一直栽培十二小姐,可惜十二小姐不争气,输给了晏家那个小丫头!”
薄相听了这话,却是扯了扯嘴角,“也不怪颜儿,晏家那个小丫头,的确容貌出众!”
薄相很少夸赞过人,昔日被他这样赞誉过的,是陆家那位出了名的才女。
柳文仙心里‘咯噔’了一下,笑的有些无力,“相爷觉得她好?”
薄相抬起头,目光锐利的看着柳文仙,像是要看穿这个人的心一般。
然后他抬起手,又将柳文仙拉了过来,“她怎么会有你好,你和你哥哥,都很好!”
柳文仙神色有些尴尬,却依旧勉强的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薄相舒了一口气,然后捏了捏柳文仙的手,又缓缓地说,“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些?”
“还有其他的事情!”柳文仙俯低身子,在薄相的耳边说,“陆家好像找到陆文礼了!”
薄相挑眉,“找到了?”
他说完之后,内心更是气愤不已。
何氏不来闹事,陆家便说一直找不到陆文礼,而且陆希显弄出的动静不小,外人彻底的被陆希显的动静瞒住了。他们都以为如今陆家的家主陆希显是真的担心陆文礼,所以才会放出那样的话语来。
结果,陆希显这些虚伪的动作,却刺激到了何氏。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何氏为何会突然来拦住他的轿子……
柳文仙似乎知道薄相在想什么,便叹了一口气,“我听闻陆三太太从陆家逃了出来时,还偷走了陆夫人的首饰,陆家现在的家主生了大气。她去了何家,然后和何老爷子拌嘴。你也知道前些日子,何家出事后,何老太爷就不待见陆三太太,如今两个人拌了嘴,何老太爷便更不想见到陆三太太了!”
“他们家里的事,与我何干?”薄相皱眉,“那个疯子居然敢来拦我的轿子!”
这件事情,薄相说来自己也委屈。
他不仅没有抓到陆小楼,还白白的忙活了一场,用了不少的力气牵制住了沈砚山。
结果,他牵制住了沈砚山,却没有想到,何氏母子那么不中用。
如今的他,肠子都悔绿了。
牵制沈砚山的同时,也暴露了他手下的人手,沈砚山像是个妖怪似的,从这些人身上抓住了他更多的人,然后一一的找他们的麻烦。现在,元定帝本就对薄家有不少的成见,沈砚山让人弹劾他的人手,几乎是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尤其是苏家……
苏家如今却更怪异。
苏行容居然敢给他脸色了。
“我想,陆三太太会来拦相爷的轿子,大概是被人唆使的!”何氏气急攻心,加上失去孩子后,又和父亲闹了矛盾。若是身边有个人给她除馊主意,她肯定会听从。柳文仙想到这些,又对薄相说,“其实这件事情,可以很好的解决,只是不知,薄相舍不舍得这个人!”
薄相皱眉,“谁?”
柳文仙低头对薄相说,“十二小姐!”
薄相有些错愕,“颜儿!”
“与其让十二小姐消失,不如让她再为相爷做点事情!”柳文仙笑了笑。“相爷以为如何?”
薄如颜被休却没有迅速的离开晏家,而是一直赖皮住在晏家。
薄相这段日子忙的厉害,自然也没空闲去管薄如颜。
这个孩子,他是不想再见到了。
薄如颜的存在,对他而言,更像是昔日做错事情的证据。
柳文仙的话,他想都没想,便点头,“就按你说的做!”
一个没用的废子,留着也没什么用。
柳文仙说。“相爷英明!”
“还是你最懂我。你是我解语花!”薄相叹了一口气,“等过几日,我会让你哥哥出宫看你,你顺便告诉你哥哥。苏家那边让他盯紧一些。若是贤妃不能用了。便换人!”
他说完之后。便将柳文仙抱了起来,然后缓缓地走进了内室。
一片春色。
彼时,晏锦在听见香复跟她说外面的事情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香复说完,晏锦才道,“有钱的确能使鬼推磨!”
何氏会离开陆家,是在晏锦的意料之中。哪怕何氏不想离开,晏温婉也会想办法让何氏离开。
何氏离开陆家后,会发现何家的人根本容不下她。
而且,何家的人还会告诉她,其实陆文礼是真的死了,让何氏安安心心的回陆家,好好的养病。说简单点,便是让何氏和何家保持距离,别再惹麻烦给何家。
他们将何氏当做了最忌讳的存在,恨不得再也不要见到何氏。
亲人的薄情会让何氏伤心欲绝。
晏锦买通了一直伺候何氏的嬷嬷,让嬷嬷在何氏最失望的时候,去好好的‘安慰’何氏。
嬷嬷其实也不需要说太多,她只需要告诉何氏,若是陆文礼还在,何家人也断然不会这样对何氏。
嬷嬷还需要劝慰何氏,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今,陆文礼的尸首还没找到,便证明陆文礼还活着。
那么既然活着,肯定是在谁的手上。
何氏很快也明白这个道理,若她的儿子还在,她在陆家就还有一席之地,若是儿子没了,那么她来日想要的,便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么,要怎么知道儿子的行踪呢?
陆家的人,靠不住。
娘家的人,靠不住。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自己想办法去查清楚儿子的踪迹。
一切都是因为薄家而起,她现在只能赌儿子其实在薄相的手里。
毕竟,这个京城内除了晏锦有昆仑奴外,还有其他的贵族,却不会来掺合小楼的事情,唯独薄家,会来掺合……
薄家留下了昆仑奴的证据,也是希望她去找晏锦的麻烦。
那么她便反着来。
何氏犹豫的同时,身边唯一能商议的,也只有老嬷嬷了。
老嬷嬷是晏锦的人,她自然会帮何氏下定去决心去找薄家的麻烦。
最直接的,便是将事情闹大。
最好闹到元定帝的耳里。
何氏也是急糊涂了,根本没有想过,若是闹大了会有多麻烦。她只知道,没有了儿子的她,连个蝼蚁都不如。
只要让薄相松口,那么一切都有办法。
等何氏真的去闹的时候,老嬷嬷也从何家离开了。
何氏往后想找老嬷嬷,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真正的陆文礼,其实在晏锦的手里,在何氏闹了薄家后,她便故意留下了线索,然后陆希显也做出故意找到了线索的样子,找到了陆文礼。
陆文礼还在,何氏就不会死。
何氏若不死,陆文礼就会想办法去救何氏……
那么,薄相的丑闻,还可以继续再闹一闹。
最后,薄相会替陆希显除了何氏和陆文礼。
一切都不需要陆希显亲自动手。
晏锦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沈砚山。
昨日沈苍苍特意来见她,然后等两个人独自说话的时候,她才问晏锦,“小楼是在你这里吗?”
“恩!”晏锦对沈苍苍没有隐瞒,“她在我这里,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沈苍苍哑口无言,过了很久,她声音有些胆怯,“其实,她才是我的大伯母,只是,不能唤大伯母的。素素,你知道我为什么唤她小楼么?”
晏锦摇头。
不管陆小楼是不是沈苍苍名义上的大伯母,沈苍苍都不该直呼她的名字。
毕竟,陆小楼是长辈。
沈苍苍垂下眼眸,“沈砚山小的时候,见过她。不过,没人告诉沈砚山,那是他的亲生母亲……沈砚山唤了她很多称呼,甚至……”
沈苍苍声音有些哽咽,“他唤过小楼母亲。小楼却不记得他了。直到后来,沈砚山唤小楼的名字,小楼才和沈砚山说话了!”
那时的沈砚山尚且稚嫩,却比常人懂的更多。
其实有的时候,太聪明也是一种惩罚,会记得比常人更多的东西,譬如,不开心的事。
没有人告诉他,陆家后院里那个疯子是谁,每次路过他都只是遥遥的看了一眼。
直到后来,像是了着了魔似的去看了一眼那个女人。
浑身被铁索栓着,像个野狗一般。
尽管,这样是为了她好,但是却可怜至极。
再后来,沈苍苍也不知道,沈砚山为何知道了陆小楼是他的母亲。
她只是在无意间,听沉睡的沈砚山唤人,“娘!”
沈砚山从未唤过定国公夫人一声娘,一般都是唤母亲,而且唤定国公夫人的次数,很少。
当所有人的以为沈砚山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沈砚山也配合着他们,装作不知道。
再后来,沈苍苍便跟着沈砚山见到了陆小楼。
那个时候年纪尚小的沈砚山,坐在陆小楼的身边,喃喃地唤她,“小楼,今儿园子里的梨花都开了,你看……我带来给你看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梨花戴在陆小楼的鬓发间。
那个明明已经疯了,没有任何理智的妇人,却笑了起来,然后语气很轻,“开花了,子瞻要回来了!”
子瞻,是定国公的字。
纵使她已经疯了,却依旧没有忘记那个人。
夕阳下,余辉将她的面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她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好看。
可惜,好景不长。
陆老太爷似乎发现了沈砚山见过陆小楼,便将陆小楼送走了。
沈砚山没有反抗,而沈苍苍却有些气急。
她跑到沈砚山面前,问道,“你为何不去找她?”
“不能去!”沈砚山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沈苍苍知道他的事情,“再找,就真的没了!”
那时的沈砚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十分的平淡。
沈苍苍一直都不明白,沈砚山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等她慢慢的长大,才知道了沈砚山话里的意思。
陆老太爷不是陆宿,他是陆家的家主,更在乎的是陆家的名誉。那种不伦的感情,在他眼里或许就是肮脏的,他要用很大的理智,才能让自己不伤害陆小楼。
陆老太爷不喜欢沈砚山,约摸也是因为陆小楼的关系。
若沈砚山执意去调查自己的身世,若他执意要见陆小楼。
大概,为了沈家和陆家,陆小楼便真的不能在世了。
沈苍苍说到这里,不敢去看晏锦的眼神,“素素,你真的不介意,沈砚山的身世吗?你别怪他没告诉你,他其实……也有很多难处!”(未完待续。)
ps: 4000字大章,两章合并了。
614:要见面吗?
沈苍苍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一脸尴尬、手足无措。
无论沈砚山有多少的难处,也不该瞒着晏锦。因为,晏锦来日是沈砚山的妻子,夫妻之间不该有太多的隐瞒。
这对晏锦而言,实在不公平。
若是虞方瞒了她太多的事情,她约摸这会不会像晏锦这般镇定。
她不再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站在晏锦的角度,沈家隐瞒的事情,的确是有些过了。
然而晏锦此时神色依旧如常,她只是淡淡地说,“我不介意!”
世上无完人,而且自己的出生,谁又能选择呢?
这不是沈砚山的错。
相比从前,晏锦对沈砚山倒是多了几分怜惜。
她完全不敢去想,沈砚山的幼年是如何度过的。
当年,陆小楼有了身孕,这个孩子陆小楼虽然知道不该存在,却不愿意拿掉。孩子是无辜的,况且这还是她心爱人的孩子……既然陆小楼执意要生下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就该名正言顺的存在。那时,陆家便有小姐代替陆小楼嫁去了沈家。
晏锦很难想象,当时的陆小楼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
有的时候,活着也是惩罚。
沈砚山自幼比常人聪慧,开蒙比谁都早。他懂的越多,便也明白自己在沈家的地位尴尬。
或许是因为愧对陆小楼,所以定国公便将世子之位给了沈砚山。
但是。对于定国公而言,每次看见沈砚山都会让他的心被刺痛。对于陆家和定国公夫人而言,沈砚山的存在,也像是陆家曾经最污秽的存在。
他们害怕沈砚山知道自己的身世,而已经知道身世的沈砚山,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晓。
年幼的沈砚山,身边或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渐渐地,沈砚山的性子孤僻,也不懂人情世故,更不知道做人应该圆滑。
他说话刺耳直接。是因为没有人教他。这样说是不对的。等他意识到这样不对后,却也不想更改了。
习惯,哪里那么容易改掉?
晏锦只要想到这些,心里便一抽一抽的疼痛。
年幼的她。一直被父母护着。
相比之下。沈砚山过的更不容易。
对于晏锦的答复。沈苍苍虽然诧异,但是也很快平静了下来。
她说,“沈砚山能遇见你。是修了两世的福气!”
晏锦笑笑,她能遇见沈砚山,又何尝不是修了两世的福气呢?
缘分,当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夜里天色暗下来后,晏锦沐浴后躺在床上翻阅书,带着湿气的黑丝,从耳边垂落下来。屋内的墙角,燃着一盏宫灯,淡淡的光线将屋内染上一层暖意。
此时,窗户被轻叩,下一刻被沈苍苍说了修了两世福气的人,从窗外蹦了进来。
晏锦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抬起手说,“炉子上有温着的汤,你用一些!”
沈砚山挑眉,将手里的包袱放下后,去炉子上将暖着的汤取下,然后一口饮尽。
等沈砚山用了汤之后,晏锦又将一边放着的手炉递给沈砚山,“外面的雪停了吗?”
“停了!”沈砚山没有接过手炉,而是坐在晏锦身边,将手炉推到她手里,“你在等我?”
晏锦点了点头,“我琢磨着,你会来!”
她近日听父亲说,定国公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元定帝甚至还派了御医去定国公府,但是御医只是说定国公并无大碍,只是受了风寒。
晏锦知道,定国公的病情,元定帝并未让御医说真话。
若是此时定国公大病随时要过世,那么沈砚山作为长子,应该时时刻刻的陪在定国公身边。沈砚山不动,程家军那边便群龙无首,晏锦想,元定帝约摸是要派沈砚山去边疆了。
精绝已经有了动静,只要程老将军一去世,他们便会进攻。
沈砚山既然要离开京城,自然会来和她告辞。
“你不问问我,最近的事情吗?”沈砚山神色淡淡地,藏在袖口里的手,露出长满了茧子的指尖。
晏锦将书又翻页,“你若要去,我不会阻扰你,只是……早些回来!”
沈砚山是男儿身,在这个时候,为大燕朝征战,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沈砚山。
哪怕晏锦清楚,定国公若是去世,她必须继续在闺阁里等上三年才能成亲。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晏锦想了想,又道,“京城里的事,我会帮你看着的!”
她会让沈砚山,没有任何压力的启程。
沈砚山说,“我暂时还不会启程,攘外必先安内。”
晏锦对沈砚山说过的事情,沈砚山都记得。
其实,他很快便想明白,为何前世自己会保不住沈苍苍,也不知道京城内的动静。
前世的他听从了元定帝的吩咐去了边疆,父亲一去后,沈家便没有人能做主了。精绝若是起兵,必定有十分的把握,能让精绝国王觉得有把握的事情,无非是漠北的柔然同时起兵,想打他个措手不及。
柔然起兵,会断了他和京城的所有联系。
他和程家军是死是生,都没有人知晓。
前世的他,肯定会想不到,陆希显和沈苍苍会妥协。
其实,若是有人拿沈三爷的性命来威胁沈苍苍出嫁,沈苍苍必然会出嫁。又或者,那些人拿他的母亲来做文章……
沈苍苍一出嫁,必然是死路。
陆希显和沈苍苍一死,薄家等于削弱了沈家很多帮手。
毕竟当年,他的七叔手下的将领们,会责怪沈家保不住沈七爷唯一的血脉,将所有的过程都推卸到沈家的身上。
等他平了战乱,从精绝回来的时候。
会发现……
父亲没了,堂妹没了,连三叔也是昏迷不醒。
沈家,再也没有人能陪着他说话了,屋子里空荡荡的。
若不是晏锦提醒他,或许沈砚山这次又会太相信元定帝,做了忠心的臣子,却没有太顾及亲人。
“恩!”晏锦不懂沈砚山在朝政上的事情,不过既然是沈砚山的决定,她自然会赞同。
她相信这个人。
一直都是。
晏锦将手里的书合上,抬起头看沈砚山,“你想见见伯母吗?”(未完待续。)
ps: 感谢亲们的月票,感谢峰青冰晶亲打赏的平安符,感谢秋晶灵亲打赏的香囊,谢谢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