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你信或者不信
信这些,匪夷所思的前世今生……
信这些,斑驳陆离的故事。
晏锦有些慌乱地垂下眼眸,不再看着那个人的视线。
其实,她亦是不知道,为何要问他。
信或不信。
其实那人信和不信,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她只要不说谎,便好!
沈砚山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地打量了几次,神色依旧是清清冷冷,“只要不是谎话,我都信!”
晏锦心里‘咯噔’了一下,指尖颤抖的厉害,面颊上更是铺了一层粉色。她有些不安的将手放在裙摆上,想要抓住一些什么东西,最后抓来抓去,只能紧紧地抓住衣袂,却再也说不出来半句话。
这种感觉,酥酥麻麻地,没有失落,倒是像有虫子在她的心上爬过。
或许是因为沈砚山的眼神,带着的冷意让她忽视不掉,晏锦犹豫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嗯!”
渐渐地,这锋利的眼神,又恢复了平日里淡漠的样子,他才唇角勾起,似乎还带了几分玩味。
少女软糯的嗓音,犹在耳畔。
那双漂亮的蓝灰色眼眸,此时正垂低,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不过,在下不知,晏小姐既知道我想要定亲,那么……”沈砚山的语气没有刚才的锐利,恢复了平日里,不紧不慢的样子,“那么,你可知在下,为何定亲?”
这本是极**的事情。像沈砚山这样的人,必定鲜少会在外人面前谈起这件事情。可此时沈砚山将这件事情说给晏锦听,而且还说的那样一本正经,这让晏锦不由地愣了愣。
他说的太过于泰然,让她本来尴尬的神色,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晏锦咬了咬下唇,过于饱满的唇形,露出一丝白,“因为定国公夫人病了,且定国公身子。也不大好!”
“是吗?”沈砚山身子往后靠了一些。“那你可知,他们辞世,大约是什么时候?”
晏锦放开了紧紧撰住的衣袂,抬起头看瞥了一眼沈砚山。然后目光落在了他身边小桌。摆放的青花小瓷瓶上。慢慢地说,“定国公夫人会在景泰十一年的夏季辞世,至于定国公……”
“景泰十五年!”晏锦将记忆里的东西翻了出来。一时有些怔怔地。
她嗓音轻柔,“您别伤心!”
人生来便会有生老病死,这种事情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晏锦体会过失去亲人的那种痛苦,撕心裂肺。她不知该如何劝沈砚山,毕竟在定国公离世不久后,她便也跟着离世了。
后来,西北的战乱到底平息了没有,而太子有没有登基,她都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便是,那段日子沈砚山的名字,让人耳熟能详。
那个少年太过于优秀,尽管多年来他一直很低调也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可他做的事情,依旧被人津津有味的议论。
连苏行容那样的人,提起沈砚山都是一脸怒色。
“嗯!”沈砚山轻轻地嗯了一句,倒也未曾说伤心,抑或不伤心。
他轻叩桌面的动作,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有劳晏小姐了!”
晏锦低头,摇头,“世子言重了!”
沈砚山没有再问什么,而晏锦也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没有像刚才那般,心悬吊在半空之中,始终不得落地。
或许,沈砚山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
能信世人不能相信的事情,却不能相信最精致的谎言。
这个人,的确很聪明。
聪明到,可以从一个人细微的动作和神色里,猜出这些话是真是假。
沈砚山的眼神不再锋利,而晏锦的视线,也敢慢慢的挪过去了。
那个人身子微微后仰,右手还露出一截白皙精瘦的手腕。那些淤青,瞧着有些刺眼……
“晏将军的事,我会压下来!只是苍苍那边,你得自己去说。”沈砚山挑了挑眉,耐心地解释,“不过晏将军做事实在不够谨慎,我记他身边那个孩子,倒是挺聪明的。以后,让他多陪在晏将军身边吧!”
沈砚山说的漫不经心,像是再说一件极普通的事情一般。
可他越说的平淡,晏锦的心里却又开始不平静了起来。
沈砚山这是在抬举晏安之。
而且,闹这样大的事情,沈砚山说压下来就压下来,让她心里有种淡淡的内疚感。
晏锦垂眸,喃喃地说,“多谢世子,明儿你若需要上药……让人来支会我一声便好!”
晏锦越说越小,到了后面几不可闻。
她领了他的情,就得回报人一些事情。
“嗯,不过,你得先同苍苍在这里住几日!”沈砚山声音十分和缓,“接下来的事情……”
沈砚山话还未说话,便听见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晏锦刚站稳了身子,敲门声便响了起来,“世子,您可在屋内?”
这是,重大夫的声音。
晏锦是记得这位大夫的……
他有一张同十三先生一模一样的脸,可晏锦也知道,这个人不是十三先生。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同十三先生那副为老不尊的样子,扯不上半点关系。
沈砚山揉了揉眉心,似乎颇为为难的样子。
他既没说在,也没说没在。
晏锦见沈砚山这般,自己也未曾回应半句。
两个人像是极有默契一般,想要躲屋外的人。
可重大夫毕竟是跟随在沈砚山身边多年的人,他更是看着沈砚山,一点点长大的……所以无论沈砚山在不在书房,他都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下一刻,晏锦便瞧见了重大夫提着几个灰色的大包袱。
他一头大汗的将包袱放在地上,然后才注意到一边的晏锦同沈砚山。
重大夫愣了愣,然后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他僵住的嘴角,在此刻抽了抽,然后才缓缓地道,“我……送公文……先……告辞……你们……继续……”
说完,重大夫拔腿便跑。
这一刻,他跑的极快。根本看不出他已经年迈!
沈砚山将手指从眉心放下。然后目光落在那几个大大的包袱上。
晏锦瞧了一会,发现这几个包袱里,装的不过都是一些公文。
重大夫也当真够狠的,他不管沈砚山在不在书房内。直接将公文丢在书房之中。等沈砚山有空的时候。自然会批阅。而宋潜,显然就没重大夫这样老道的经验,他能做的便是不停的找沈砚山……
而且。大多时候宋潜还是找不到这个人的。
晏锦的目光,挪道了不远处的檀木雕花桌上。
上面,堆积了满满的公文。晏锦以为这些是沈砚山做的,可现在她突然想起重大夫那随意的姿态,便立即明白了,这屋子里的一切,或许都是重大夫的杰作。
也难怪,沈砚山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会在听到重大夫的声音后,出奇的揉了揉眉心。
“若世子没有别的吩咐,那么我先告退了!”晏锦见沈砚山良久不说话,便主动说道,“郡主这会应该醒了!”
沈苍苍方才一直紧紧的握住缰绳,想要驯服那匹马,最后脱力的晕了过去。说起来,晏锦终究是有些担心她的!
而且,放在地上这几大包袱的奏折,沈砚山也不知会批阅到何时!
沈砚山将袖口撩了下来,然后淡淡地说,“嗯!”
晏锦抬起腿,然后朝着屋外走去,可刚走到门口,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转过身子来,看着沈砚山道,“世子,不知,可否能让我四叔,不要再跪着了!”
这烈日炎炎的夏日,四叔纵然身子再好,也承受不住。
沈砚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微微挑眉,“他何时跪着了?”
晏锦不是傻子,她立即便听明白了沈砚山话中的意思。然后晏锦屈膝福身同沈砚山又行了一个礼,“多谢世子!来日若是有我能帮到您的地方,世子尽管开口!”
“好!”沈砚山倒是不客气,然后那双清冷的眼里,带了一丝笑,“你还要帮我做一件事!”
晏锦方才,已经替他做了两件。
这句话落在晏锦耳里,倒是没有了刚才的那般震惊。她微微颔首,“一定在所不辞!”
晏锦说完之后,才转身出了门。
屋外的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一阵风吹来,梨树发出一阵簌簌的声音。晏锦抬起头,便瞧见梨树上结满了果子,香味诱人。
夏季,就快过去了。
这些梨子,也快成熟了吧?
晏锦瞧了一会,才低头着朝着院外走去。她得去找宋月,然后再问出沈苍苍如今住再那个屋子。
这里的院子虽小,可她却不知那些能进,那些不该进……
毕竟,这是沈砚山的地盘。
对于晏锦而言,今儿倒是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从前,她觉得沈砚山是个极其讨厌的人,说出的话,总会噎的她回答不上来。
可现在,她倒是很庆幸,终究不用和沈砚山为敌。
这个人,倒也不是那么讨厌。
晏锦前脚走出院子,重大夫便从不远处的假山里绕了出来,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晏锦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他等了一会,才朝着屋子里走了进去。
沈砚山此刻,正在批阅公文,他没有抬起头,而是对屋外刚顿下脚步,正准备敲门的重大夫说,“进来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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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不该有的完美(和氏璧加更)
重大夫听到屋子内传来的声音后,尴尬的笑了笑。
他摸了摸鼻子,才缓缓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摆在地上的包袱已经给打开,散了一地的公文,也被放在桌上了。
沈砚山右手握住紫毫笔,目光落在桌上的公文上。
重大夫自觉的将门关好,却没有勇气走过去。
他方才做的那件事,着实不是个好事……
晏锦是第一个进入这座院外的外客,亦是第一个到这件书房里来的外人。
从前,沈砚山身边倒是有几个桀骜不驯的谋士,他们认为沈苍苍骄纵,所以对沈苍苍有些无礼。
后来,他们看到沈苍苍翻了沈砚山的兵书,便再也不敢对沈苍苍不敬。
能动沈砚山东西的人,都是和他走的极近的人。
沈砚山眼神淡漠,时常总是一个冷冰冰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也有淡淡的疏离感。看似无害,可当沈砚山动起手来的时候,却依旧让人恐惧。
一将功成万骨枯。
有不知多少人,在沈砚山手下变成了枯骨。
论起来,沈砚山的手段,不会比苏家那位大少爷好多少。只是,沈砚山的手段比较不容易被人发现,也不会留下丝毫破绽。而苏家那位大少爷,太过于高调也太过于喜欢喜怒都摆在脸上。
破绽越多,名声越不好,导致他被人称作恶鬼。
“虽然晏家这位嫡小姐生的极美,可她身体强健。三年内约摸不会出事,世子您……”重大夫刚才观察了晏锦的气色,觉得她身子十分地健康,三年内不会出事。算起来,三年后晏锦也就及笄了,若沈砚山考虑晏锦的话……到时要退婚,怕就太麻烦了。
而且,晏锦的父亲晏季常,那位常年冰着一张脸的人,看似软弱。实际上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能被陆家那位老头子当做关门弟子培养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沈砚山不紧不慢地在公文上写了一些字后,又将公文合上,闻言,道。“我听闻晏大人。自原州回来后。腿脚便多有不便?”
重大夫愣了楞,又想起沈砚山刚从边疆回来的时候,曾在路上遇见过晏季常。
那时。因为大雪漫天,所以晏季常腿脚不便,便会显得十分明显。
他那会也瞧过晏季常的面色,其实若是好好用药,倒是能根除这个毛病。
只是他是沈家的大夫,又怎么好去管别人的事情。且,他也不想去管……
哪怕晏季常这个人不错,他也不想去惹些麻烦在自己身上。
他喜欢的从不是这身医术,而是更喜欢参与权利的争夺……
可当年身为才子的他,在沈家做大夫,一做便是许多年!
重大夫每次想到这些,都忍不住咬牙切齿。
他想了想便道,“嗯,晏大人那个腿,若是不彻底根治,约摸几年后,便会瘸了。”
沈砚山满意的颔首,“可能治?”
“自然能治,我可是神医!”重大夫丝毫不客气的给自己脸上贴金,“这大燕朝还没有我不能治的病!”
沈砚山又打开一份公文,然后握住紫毫笔沾了沾墨汁,“过几日晏小姐会回府,到时你同她一起去晏家,顺便小住几日,把晏大人的腿脚治好……还有,我听闻晏大太太身子也不好,你一并瞧了!”
重大夫:“……”
虽然他向来是个不拘小节的谋士,可沈砚山明明说,等自己归来后,便让他不再做大夫要做的事情。可现在,却依旧让他做这些事情……
重大夫想了想,又试探道,“可以不去吗?”
“自然可以!”沈砚山将紫毫笔放下,然后抬起眼来看着重大夫,“你那条咬人的蛇,留着也没有用,伤人的东西……那么,今晚我们就喝蛇汤吧,重大夫你看如何?”
重大夫:“……”
他那条小蛇虽然有灵性,可是和沈苍苍的大白比起来,便显得木讷极了。前段日子它不止咬了晏家的四小姐晏惠卿,还咬了一位丫鬟……
虽然小绿无毒,可咬上还是有点疼痛的。
小绿是他托人从西域送来的灵蛇,若是拿来煲汤……重大夫想了一下,便打了一个战栗,于是立即回答沈砚山,“虽然我立志要做个谋士,可做大夫也不错。我觉得晏大人是个好官,我应该替他治好那双腿!”
沈砚山眯了眯眼,十分赞同地说,“如此甚好!”
沈砚山批阅公文的时候速度很快,这同他小时候看的书多有关系,一目十行且能记住上面的内容。重大夫第一次见沈砚山的时候,便被这个人的学问所震惊了。
沈砚山那时尚且年幼,整日里不是捧着一本兵书,就是捧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捣鼓来的孤本。上面有写文字,他根本看不懂,反而是沈砚山,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沈家这么多年,难得出个智商绝佳的人。
可惜,他生在沈家。
终于是要做武将的。
过了一会,重大夫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从袖口里将一个信封拿了出来,然后放在了沈砚山的桌上。才缓缓地说,“这是庄文留下的东西,世子您瞧瞧!”
“庄家的人,向来狡猾。”沈砚山没有看信封,而是继续做着事,“他能写的,无非是他忠心于晏将军,然后不得已做了一些愚蠢的事情,和晏将军无关!”
重大夫愣了楞,颔首道,“嗯,他一再提起晏将军,说同晏将军无关,是他自己的意思可,庄文在信中。提起晏将军的次数也略多了一些!我认为,晏将军十分可疑!”
“可疑?”沈砚山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你认为为何可疑?”
重大夫见沈砚山问自己这些话,以为沈砚山想听自己的见解,于是轻声地说,“世子不觉得可疑吗?庄文虽是庄家人,可同庄家人早就没了来往。他也没有隐姓改名,也没有隐瞒他的出生。他跟在晏将军身边多年,还住在晏家!这次他在郡主的马身上下毒。显然就是冲着郡主来的……若说庄家的人想杀郡主。我倒是知道原因。可庄文这个不和庄家来往的人要杀郡主,若非是因为晏将军,我当真是猜不出第二人了!”
庄文刚在晏季晟身边的时候,沈砚山便知他是庄家的人。
沈砚山私下问过晏季晟。可否要换一位副将。可晏季晟对庄文十分的信任。说庄文心细如尘。可以帮他。而且,晏季晟似乎对庄文,没有半分疑心。
沈砚山不是一个擅长多言的人。他见晏季晟执意如此,便准备等回京城之后,就让晏季晟不要在沈家军营里走动了。
庄家的人,无论表面多干净,他都不会用。
而且,他没有杀掉庄文,已经是给晏季晟天大的面子了。
可偏偏地,晏锦出现了。
她不止同沈苍苍交好,而且还不害怕那些毒蛇。起初,重大夫提醒过他,说晏锦是不是被人训练过,特意被安排来接近沈苍苍的。
毕竟,她对沈苍苍,未免太好了一些。
沈砚山那时听了,到时开始对晏锦多了几分留意。
于是,晏锦提出想让晏季晟回沈家军营,沈砚山便也答应了。而且,对于晏锦,沈砚山的记忆停留在,她弹琴的那一日……
她的琴声极美,仿若仙乐。
可她年纪又那么小,这本不该是她这个年纪,能弹奏出来的曲子。
当年子衿公主经历过战乱,在前精绝覆灭的时候,被众人保护逃了出来。她经历了不少的人世沧桑,最后才写下这一曲战东风,可晏锦不过是个小姑娘,那曲子里的沧桑感,居然同子衿公主当年谱曲时的心情,一模一样。
或许,就是从那会起,他便开始注意这个人。
无论是写字,还是弹琴……她都做的极好。
晏锦太出色,也太会隐瞒锋芒,她的一举一动十分稳重,太过于镇定的,让他有些生疑。
所以,沈砚山也曾怀疑过,晏锦是来接近沈苍苍的。
只是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晏锦,对沈苍苍,是真好。
庄文的事情,是他的疏忽。
因为庄文一开始,本就是他拿来试探晏季晟的一个棋子。之后,庄文又成了,他想试探晏锦的一个棋子……在他确定了晏锦和晏季晟都无异常后,本该杀掉庄文的。
可那时,晏安之插手了。
沈砚山记得,晏锦颇为喜欢这个弟弟,而且还想将他培养起来。
所以,他没有插手。想用这件事情来历练晏安之……
可惜,他终究是高估晏家人的智商了!
晏四爷带出来的孩子,性子同晏四爷相差无几。
这个孩子颇为聪慧,只是跟错了人……作为赔偿,他会亲自来教这个孩子。
虽然,他是个十分怕麻烦的人。
“越是完美的事情,越是虚假的。庄文故意露出不同庄家来往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让周围的人,都以为他是忠心晏将军的。”沈砚山垂眸,白皙修长的手握紧紫毫笔,“我记得前段日子,晏将军送了几盆花给我。我让宋潜放在院子里了。晏将军是个不会打理花草的人,这些花想必是出自庄文的手!”
沈砚山说道这里顿了顿,然后又用紫毫笔沾了一些墨汁,又道,“重大夫可以去院子里看看,这些花如今变成什么样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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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本性难移
重大夫听了之后,有些茫然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庄文是个心细如尘的人,他会帮晏四爷养花,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毕竟,晏四爷虽然身手不凡,可他的脑袋……
着实让人有些着急。
重大夫在院子里转了一阵,最后目光落在了远处几盆快要枯萎的兰花上。
这几盆花,和这个小院显得格格不入。
他记得这种兰花,很容易打理。只要浇水便能养活,可为何会出这样的事情?
显然,不是沈砚山院子里的下人,照顾不周。
能在这个院子里伺候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
重大夫走上前,将花盆捧了起来,然后来回的打量。
他眯了眯眼……晏四爷会送沈砚山兰花,约摸是因为,晏四爷以前开玩笑说,沈砚山是个气质如兰的人,仿若高岭之花。重大夫觉得晏四爷的眼睛委实有些问题,沈砚山若是高岭之花的话,那么绝对是一株白色的曼陀罗华。
看似无害,其实剧毒。
他研究了一会花盆里的兰花,才发现这些兰花不过是被分株了而已。只是,这个季节不太适合分株,而且,分株的方式也不太对,太过于粗鲁。所以兰花没有适应下来,便枯萎了。
“武夫!”重大夫看明白后,便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句。
晏四的脑袋,还是和从前一样笨。
这样简单的事情。他为何没有做好?
重大夫说完便将花盆放下,然后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泥土。他转身,又朝着屋子内走去……
此时,因为屋门打开,屋内的光线比刚才明亮了不少。
沈砚山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袍,手指修长且白皙,他握住紫毫笔的姿态优雅,瞧着像是书里走出来的翩翩少年郎。大多时候,沈砚山都喜欢穿颜色深的衣裳,今儿倒是有些出奇了……
重大夫不禁多看了几眼。因为他知道。沈砚山只要一说话,这看似有几分仙气的俊雅,便会消失……
这个人就像是一株白色的曼陀罗华,瞧着十分的吸引人的目光。可走近才会发现……这株看似无害且夺目的曼陀罗华。浑身都是剧毒。
不过。这身月牙白的长袍,还当真适合沈砚山。
重大夫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走进了屋子。
沈砚山依旧没有抬头。声音清清冷冷,“可看出什么来了?”
重大夫听了之后,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晏将军的手艺和他的脑袋一样,连分株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你认为是他亲手分株的?”沈砚山顿了顿鼻尖,又道,“你当真是高看了他!”
重大夫:“……”
沈砚山的话,却让重大夫有些噎住了。
重大夫想了想沈砚山的话,不禁问,“世子您的意思是?这不是晏将军亲手分株的花?”
“从前,晏将军跟我说,庄文这个人极好,心细如尘。”沈砚山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紫毫笔放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重大夫,目光如冰,“那段日子,庄文表现的确实很好。晏将军这个人粗心,有庄文在身边陪着,是不错……”
沈砚山说到这里,顿了顿,“晏将军身手不错,也清楚自己粗心大意。所以,他要送我的兰花,自然不会亲自分株。他对自己的手艺,向来没什么信心……那么,若不是晏将军做的,又会是谁?”
重大夫听了之后,立即接话,“自然是庄文!”
晏四爷十分的相信庄文,所以送给沈砚山的东西,若不是晏四爷亲自准备的,那么便是庄文准备的。晏四爷在有些事情上,倒是十分的相信庄文。
所以,会让庄文帮着分株,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毕竟庄文心细……做什么事情都很完美。
而晏季晟向来粗枝大叶,做什么事情都有些马虎。若非他身手不凡,又在当年的几场战役里有功……这样的人,早就不在沈家了。
重大夫想到这里,然后心里微凉……
心细?完美?
这的确就是庄文外表做事,给人留下的影响。
无论大事小事,庄文都会帮晏四爷处理的极好。
可现在这些,却像是狠狠给了重大夫一个耳光。
方才那盆兰花,若是心细的人分株,是根本不会出现会枯萎的迹象的。而且,明显分株兰花的人,没什么耐心,所以才会伤了根部太多……
因为他处理兰花的态度粗鲁,所以这些兰花都枯萎了。
这种事情,或许晏四爷那样的武夫都做不出来,又何况是向来追求完美的庄文。
“世子你的意思是?庄文是装出来的?”重大夫微微一怔,“可就凭一盆兰花,也未免……”
沈砚山勾起唇角,那张隽秀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冷笑,“一个人装出来的性格,必定是百般破绽,这只是其中一样!想想平日里他做过的事情……”
一个人再伪装的完美,可从细节上,总是可以找出破绽。因为,他们总会在伪装一段时间后,慢慢地放松警惕。
一个小细微的事情,便能泄露出马脚。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沈砚山说的这些,让重大夫不由地的想了一阵子……
周围很安静,几乎可以听清屋外的溪水声。
过了一会重大夫才道,“世子,您的意思是?您要插手庄家的事情了?”
“嗯!”沈砚山淡淡的应了一声,“你这几天把晏安之带在身边,将庄文的事情。告诉他……他们一直查不清庄家的底细,是因为办事的人不够仔细。再挪点人手给他!”
沈砚山说的平淡无奇,却听的重大夫倒抽了一口冷气。
沈砚山向来不是什么仁慈大方的人,更很少会对谁有同情之心。说起来,他有时候做的事情,的确有些铁石心肠。
可现在,沈砚山居然让他去带一个晏家的孩子。
这让重大夫忍不住想捏疼自己,看看是不是在梦中。
难道,是因为方才那个姑娘?
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姑娘的时候,重大夫便知道这个小美人胚子。长大了必定是个绝色。可沈砚山。也不像是沉迷在女色之中的人……
当真是奇怪。
重大夫想了一会,才忍不住问了出来,“是因为,晏小姐?”
沈砚山似笑非笑的看着重大夫。然后冷冷地说。“庄家的人和晏家那位。想将我当做棋子,差点要了苍苍的性命。你现在问我,是为何?”
重大夫不再言语。而是立即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重大夫想好之后,便转身准备退了出去。
他走到屋外的时候,又转过头来问了一句,“世子,你怎么知道那些兰花是分株过的?”
“花木的事情,略懂一些!”沈砚山头也不抬的回答。
这句话,又噎住重大夫。
沈砚山在某些事情上说略懂的时候,一般都是十分精通。
从前,自己不懂这点。
所以在沈砚山说略懂棋艺的时候,他便兴致勃勃地和沈砚山对弈。
结果,不到一炷香时间,他败了两局。
从此,重大夫再也不相信,沈砚山所谓的略懂。
想到这些,重大夫摇了摇头,又想起了方才那位灵气十足的小姑娘……
至于她——自求多福吧!
而彼时,被重大夫念叨的晏锦,终于找到了宋月。
这座小院虽然不大,但是她身边没有丫鬟跟随的时候,路痴的本性便又展露出来了。
晏锦在认路上,倒是没有多大的记性。
明明,她认为自己记忆力不错。
可她那些不错的记忆力,在认路上,却像是消失的干干净净一样。
宋月放下手里的活,看到晏锦朝着自己走来,赶紧站稳身子屈膝行礼,“见过小姐!”
“嗯!”晏锦顿下脚步,抬起手遮住头上的烈日,才淡淡地问宋月,“郡主这会可醒来了?”
宋月想了想,才道,“奴婢还未过去,不过重大夫说只要歇息一个时辰,郡主便会醒来。奴婢估计,郡主这会应该醒来了!小姐,您要去看郡主吗?”
晏锦退后一步,将自己置身在周围梨树的影子下,才微微颔首,“嗯,不过我不知郡主在哪里,劳烦你给我带下路!”
她说的十分客气,听的宋月差点慌了起来。
“小姐你可别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宋月赶紧走到晏锦身边,给晏锦领路,“奴婢只是一个下人!”
一个下人,便应该做下人做的事情。
这座院子里,和院外有些相似。
走到哪里,总是能看到一大片的梨树。
晏锦想起了,沈家园子里也种了几里地的梨树。外人皆说是沈苍苍喜欢梨树,所以才会种了那么多……可她当时看过沈家园子里的梨树,那些梨树的树龄显然不是沈苍苍动手种的。
而且,现在沈砚山住的小院子内,也是有如此多的梨树。
这是为何?
晏锦眯了眯眼,打量起来周围的树木。
宋月配合晏锦放慢了一些脚步,也不去打扰晏锦的雅兴,而是轻声道,“小姐也喜欢梨树吗?”
“为何说也喜欢?”晏锦转眸,故作不经意地问道,“还有人也喜欢吗?”
宋月笑着点了点头,“嗯,世子很喜欢。还有陆……”
宋月说到这里,顿了顿。
因为此时远处,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神色里带了几分慌张。
宋月赶紧走上去,拦住小丫鬟的路,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丫鬟见宋月来了,身子微微一颤,“月姐姐……外面闹起来了,那个人想要见郡主……郡主说不见,这会正僵持呢?”
“郡主既说不见,那么便不见。世子不喜欢外人来这里!”宋月的眉目里多了几分冷冽,“你去转告我哥哥,让他不要放人过来!”
小丫鬟听了之后,赶紧点头,然后拔腿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晏锦微微敛眉,有些疑惑地问,“那个人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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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沈苍苍的过去
宋月愁眉不展的看了一眼晏锦,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而且,还是明惠郡主的私事。
宋月摇了摇头,对晏锦轻声道,“晏小姐还是问郡主吧,这人当真……唉……”
晏锦见宋月一脸惆怅,便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这个人到底是谁?能让沈苍苍和宋月,提起便是一脸愁容。
尤其是沈苍苍,似乎颇为不喜欢这个人。
晏锦跟在宋月的身后,朝着前面一间小屋走去,宋月还未来的及通传,便听见沈苍苍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他怎么又来了?不见……我不见……”
晏锦听了,微微挑眉。
沈苍苍虽然性子骄纵,但是却不会太任性。大多时候,她还是个十分好说话的姑娘。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让沈苍苍厌恶成这样?
晏锦微微顿了顿脚步,见屋内声音小了一些,才看见宋月走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郡主,晏小姐来了!”
“素素?”沈苍苍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下一刻晏锦便见沈苍苍打开门,露出一脸惊喜的样子,“屋外太热了,素素你快进来!”
沈苍苍似乎已经无视了,身后有些震惊的小丫鬟和宋月。
晏锦笑了笑,然后走进了屋子。
这间屋子比沈砚山的书房略大了一些,周围挂着白色的纱幔。而不远处的软榻上,晏锦看见了一坨白色的东西。
那坨小东西,便是方才急匆匆从她手里溜走的大白。
大白像是感受到晏锦来了一样,它微微抬起头,然后摇晃了一下小脑袋,便又俯下身子,继续卷成一团。
它似乎,有些疲惫。
沈苍苍握住晏锦的手,拉着晏锦坐到了软榻上,“素素。你没事吧?疼不疼……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带你上马的,我……”
沈苍苍说着,便红了眼眶。
在一边的宋月对小丫鬟丢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从屋子内退了下去。走的时候。还将屋子的大门给关上了。
屋内。便剩下晏锦和沈苍苍。
“素素。你可生我的气?”沈苍苍有些不安的捏着衣袂,不敢抬起头看晏锦,“是我大意了。我都忘了,那么多人想要我的性命。我……我不该不小心的……”
说着沈苍苍便哭了起来。
她哭的太快,让晏锦有些措手不及。
像是憋了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一般,沈苍苍根本压抑不住情绪的恐惧和不镇定。若是她出事也就罢了,可若是因为她的无意,害了晏锦该如何是好?
沈苍苍不敢想下去……
“怎么哭了?”晏锦从袖口里将手帕拿了出来,然后发现眼前的手帕,居然是沈砚山的那方的时候,神色微微一怔。她趁着沈苍苍没留意,便又迅速的换了一方,给沈苍苍拭泪,续道,“这件事情,不怪你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只是……那匹马,没保住!”
晏锦记得,沈苍苍很喜欢那匹白马。
可是当时情况危急,若不用法子放倒那匹马,那么她和沈苍苍都会有危险。
她下意识里,便想着去救沈苍苍。
其他的倒是没有多想。
或许是因为前世晏绮宁背叛她的时候,让她痛彻心扉。所以这一世,本该给晏绮宁的姐妹之情,她都给了那个和她昔日一样可怜的沈苍苍。晏锦接近沈苍苍,无非是想凭借前世的记忆,来改变沈苍苍的命运……可现在,她发现很多事情,她根本都不知道。
沈苍苍方才说,有许多人要她的性命?
那些人是谁?为何要沈苍苍的性命!
沈苍苍抽泣的厉害,一张白净的小脸很快便布满了泪痕。她这个样子,着实让晏锦有些心疼,于是晏锦只好不厌其烦地帮沈苍苍拭着眼泪,“别哭了,再哭都成小花猫了!”
沈苍苍慢慢地止住了哭声,然后压低了声音说,“素素,我好怕……我怕我自己会害了你!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
晏锦听沈苍苍这样说后,不禁安慰道,“别怕,你不会害到我的。只是苍苍,他们为何要害你?”
本来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大白,在听见沈苍苍的哭声后,便慢慢地抬起头来。它的小脑袋摇晃了几下,便朝着沈苍苍爬去。此时,大白缠绕着沈苍苍的手臂,像是在安慰她一般,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无助的小模样看着有些可怜。
沈苍苍低头抚摸了一下大白的脑袋,可大白此时却像是嫌弃沈苍苍一样,躲开了沈苍苍的手。
它的这个动作,让沈苍苍不禁愣了楞,然后破涕为笑,“大白你还真是……”
大白不喜欢人手心有汗,无论是谁,都不例外。
沈苍苍只好从晏锦的手里拿过帕子,将手里的汗擦干净后,才摸了摸大白的头。她脸上的挂着一丝无奈,“这些事情,大伯父一直不让我告诉外人。素素,你可知当年灭了三位藩王的人,都是沈家的人?”
“自然知晓!”听沈苍苍说起这件时候,晏锦下意识便点头,“可,他们三位,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沈苍苍笑了笑,眼里全是沧桑。那些神色,和她这个年纪有些格格不入,“是啊,他们不在了,可他们的远亲还有下属,都活了不少下来!”
“无论是江南的宁王,还是邺城的晋南王,甚至是淮远的淮安王,他们虽然都不在了。可当年那场战乱,却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逃掉了!”沈苍苍悲伤极了,想起父母的往事。神色里全是伤感,“那几场战役,都是我父亲和六伯父领兵去的。六伯父没有子嗣,而我父亲,只有我一个……所以……”
沈苍苍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
沈苍苍抚摸着自己的腿,眼里全是哀伤的神色,小小的身子更是颤抖的厉害,“我小时候贪玩。我爹去世后,我娘怕我出事。便一直关着我。后来。娘想爹,想的快要疯了。她到了夜里,总是抱着爹的长枪入眠,又或者是抱着爹留下的衣服。她想爹……很想……”
沈苍苍抽了一口冷气。然后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继续道。“我那时就问她。我说娘,你是不是想爹了?她说是!我想了很久,才说。娘,你若是想爹了,若是扛不住了,便去找爹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会乖乖的,等来日长大了成亲后,去哦会带我的夫婿去看你们的。但是,你们要等等我,再等我个几十年,我便去找你们……”
沈苍苍想起母亲日益消瘦的容颜,整个人又哭了起来。
她心疼母亲。
平日里美艳动人的母亲,在父亲去世后,形同木偶。那双漂亮的眼睛,都已经瘦凸出来了……
可母亲得活着,母亲还有她……
那种思念的**,要把母亲逼疯了。
不少人皆说,她的母亲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配做一个母亲。为母则强,在母亲身上没有半分体现……可沈苍苍知道,母亲是一个好母亲,就算母亲最后神智崩溃,只要她站在母亲的面前,母亲都会笑着握住她的手,然后给她最桂花糖吃。
没有人,比母亲更爱她。
可是,她心疼这样的母亲。
每一天活着都是煎熬……她不想母亲过的生不如死。
“可笑吧,我居然劝我的母亲,去自尽!”沈苍苍紧紧地握住双腿,“可素素,我娘那会很难过,很难过……所以……我娘便走了。她在走之前,会担心我乱跑,就……她打断了我的腿,说对不起我!”
晏锦听了,吓的面色发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苍苍的腿,居然是沈七太太亲手打断的。
“苍苍……”晏锦不知说什么安慰她,那种失去母亲的疼痛,她比谁都能理解。晏锦只是紧紧地握住沈苍苍的手,轻轻地呢喃,“我在!”
沈苍苍莞尔一笑,只是这个笑,比刚才的哭还要难看,“其实那会,我腿伤一点也不疼,我疼的是这里……”
沈苍苍将晏锦的手放在心上说,“素素,若是我娘带我走,是不是会好点?若是我不治好这双腿,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杀我了?素素,我觉得活着好累,可是……我又想活着……”
沈家这些年很少让沈苍苍出现在外面的原因,晏锦现在终于明白了。
不是因为沈苍苍养毒蛇,而是因为,要保护好她。
沈苍苍养毒蛇,无非是想用这些东西来保护自己。
她不相信谁……
连曾经最疼爱的母亲,为了那份所谓的爱情,都丢下了乖巧听话的沈苍苍,甚至还打断了沈苍苍的腿……
晏锦不知道,沈苍苍那几年是怎么从绝望中走出来的。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如今在沈苍苍的眼里,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
能保护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平日里的沈苍苍笑起来的时候,宛如天上的小太阳一般灿烂。可在这灿烂的背后,却是无止境的伤痛。
也难怪定国公和沈砚山,将沈苍苍护的如此之好。
晏锦心疼沈苍苍,又道,“嗯,好好的活着,活给他们看。你能活的很好……苍苍,你别怕,我会在你身边的,无论何时!”
沈苍苍笑了笑,微微颔首,“素素,有你可真好!只是,和我定亲那个人,很麻烦,很麻烦……”
晏锦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沈苍苍,问道,“那个人,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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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苍苍说的话,让晏锦有些震惊。
前世,她从未听过沈苍苍已经定亲的消息。
后来,定国公身子不好后,沈苍苍便直接下嫁给陆家的少爷陆希显。
陆家和沈家虽然多年来一直走的很近,可在之前,京城里没有传出一点,关于陆希显和沈苍苍亲事的消息。
反而是有人传出,陆希显是被迫娶沈苍苍的。
因为定国公知自己大限已到,所以他和陆家人商议后,便将沈苍苍许配给了陆希显。
晏锦觉得,这些话有些不太真实。
陆希显是出了名的病秧子,比沈三爷的身子好不了多少。定国公怎么可能会将沈苍苍嫁给陆希显?虽然这位陆希显博学多才,但是,委实不是一个良人。
这里面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沈苍苍不得不下嫁给陆希显。
晏锦眉头微微一蹙,握住沈苍苍的手又紧了紧。
沈苍苍叹了一口气,眼里全是无奈,“这是太后娘娘给我定的亲事,她说是我娘的意思。我不想违背我娘的遗愿,但是……”
沈苍苍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反握住晏锦的手,“我是一点也不喜欢他的,我很久以前,便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晏锦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抚摸着沈苍苍手里的大白,轻声道,“是送你大白的人吗?”
沈苍苍听了之后,神色间带了几分诧异。她看着晏锦然后瞪圆了眼,“你信我吗?素素,他们都说我是在做梦,怎么可能会遇见神仙。可素素,我当真是遇见他了,我还同他说了很久很久的话。最后,他把大白送我了……”
沈苍苍说到这些的时候,显得有些激动。
她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很想知道晏锦的答案。
晏锦微微颔首,“我信的!”
大白的品种贵重。完全是传说里的存在。可晏锦没有想到。像虬褫这种绝世罕见的蛇,居然是真的存在的。她第一次看到大白的时候,的确有些震惊。这种蛇精通人性,而且还有剧毒。
方才那样高大的马。不过是一点大白的毒液。便迅速的被放倒。
而且。沈苍苍被人送来屋子里后,大白从她的手里溜走,最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沈苍苍的身边。
这种蛇太过于有灵性。像是成了精一般。
也难怪有人会说虬褫,是传说里的存在。
它们,的确太过于聪明了。
沈苍苍听了晏锦的话,然后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极好看,眉眼弯弯,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而手里的大白,在听到沈苍苍的笑声后,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沈苍苍的笑,摇晃了一下小脑袋。
“素素,你同他们,真的很不一样!你对我,很好,很好。”沈苍苍笑完之后,松开晏锦的手,又轻声道,“那段日子,是我人生里最绝望的时候。母亲走了,我的腿也断了,可我不想离开那间院子。大伯父派人来接过我几次,甚至有时候,大伯父还会带着沈砚山一起来。可我不想走……哪怕母亲打断了我的腿,我还是想他们。”
想他们,每一个夜,每一个时辰,都会想他们。
沈苍苍这辈子,到死都记得那些日子。她以为自己会熬不下去,不用等那些人来杀她,她便会自己折磨死自己。
她向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在战场上长大的她,怕死,比谁都怕。可在这些日子里,沈苍苍觉得,自己死了或者是一种解脱。
累,浑身疲惫的不行。
可她听说,母亲的头七,她得在。
不然,母亲走的会不安稳。
于是,她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一些日子。
沈苍苍一直在想,她是不是不乖,她是不是不听话,又或者是她太笨了,课业不好。所以母亲走的那么坚决,连她都不愿意带上。
沈苍苍闭了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那一年隆冬,她的外祖父从关外回来,带她去宅子里玩了一段日子。那会,她的乳娘也在。
乳娘住的小院子外,有一片一望无边的竹林。
沈苍苍每一日都会去竹林里,一个人独自坐坐。
她听闻,父亲和母亲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个竹林里。
那年的大雪,真冷,冷的她以为自己下一刻,便会离世。
她去竹林里一坐,便是一日。
小丫鬟和婆子们,都不敢靠近,生怕她发脾气,只能在院门外守着。等她唤人的时候,才慢慢地走进来。
那一日,沈苍苍忘记自己是为何哭泣了,可她那会就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需要哭出来发泄一下。她憋的太久,不像再这样过下去。
结果,她哭的入神,便没有看见有人走到了她身边。
直到,她听见人有问她,“姑娘,你怎么哭了?”
她抬起头来,瞧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大不了她多少,穿着一件月牙白的长袍,整个人裹的跟个大粽子似的,只露出一丝惨白的脸色。他身子似乎很不好,但是那双眼睛,却出奇的漂亮,像是蓝色又像是灰色,淡淡地,像是阳光打在冰面上,泛出的柔和光泽。
他长的极好,皮肤和身上的月牙白衣裳,融成了一体。而那张薄薄的唇,更是像是有人点缀上去的那般,精致极了。
沈苍苍就这么怔住了,直到她反应过来后,少年已经坐在她的身边了。
“我想哭便哭,要你多管?”沈苍苍撇开头,不再去看少年。
结果少年只是莞尔一笑,他这么一笑便更好看了。只是他刚笑完。便开始咳嗽了几声,“我瞧着你很伤心,便过来看看!”
少年的嗓音,像是带了蛊惑了一般,让沈苍苍心顷刻便软了起来。
沈苍苍抿着下唇,眼泪又忍不住从眼眶了滚落了下来,“嗯,我是伤心的!”
“别怕!”少年想了想,便出声安慰,“我陪你说说话!”
那一日。沈苍苍像是发泄似的。同少年讲了很多事情。明明,他们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也是唯一一次见面。可沈苍苍丝毫不顾及这些。像是一股脑的将自己的全部记忆。都送给了这位少年。她很痛苦,她想让人陪着……
少年时不时的,总是咳嗽。
但是很快。又对她莞尔一笑。
沈苍苍说了很久,最后说的有些累了,心里的情绪,也好转了一些后,准备离开。
少年想了想,问沈苍苍,“姑娘,往后,你要学会保护自己。我送你一件东西,你好好的保管!”
“咳……咳……”少年挽起袖口,他白皙的似雪的胳膊上,缠绕着一条细长的白蛇。而那条白蛇似乎很困乏,一直不愿意动弹,懒懒的样子,让沈苍苍都忘记了害怕。
她是个女儿身,对于这些东西,自然都是害怕的。
少年见沈苍苍的神色,又道,“这是虬褫,很有灵性的东西。这是我祖父……不过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了,送给你吧!它能保护你,而且,若是谁要伤你,你便让它去咬人!”
说完后,少年又咳嗽了几声,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手腕上的小蛇,“起身了!”
那条懒惰的小蛇,才慢慢地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少年。
“往后,你便跟着这位姑娘,好好保护她!”少年将小白蛇摘下来,然后握住沈苍苍的手,让她来抚摸这条蛇。
少年的手十分冰冷,哪怕他穿的厚厚的,可身体却没有多少体温,像是快要去世的人一般。
或许是因为少年的蛊惑,她忘记了对蛇的害怕,而且还在那一刻喜欢上了这一条小白蛇。
这条蛇很快便挽住了沈苍苍的胳膊,然后又睡了起来。
少年见小白蛇不排外,高兴的笑了起来,“姑娘以后,要好好的!”
这便是少年,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再后来,少年便起身离开了,而沈苍苍曾经派人去找过那位少年。可无论她找了多久,这位少年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位少年曾经出现过的痕迹。
有了小白蛇的陪伴,沈苍苍的日子,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直到后来,晏锦出现。
沈苍苍看着晏锦的眼睛,总是会想起那位少年。
他们的气质,似乎很相似,但是又不太相似。
沈苍苍后来想,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待她是真好,所以她才会觉得少年和晏锦,像是一个人一般,又像嫡亲的兄妹。
想到这些,沈苍苍抚摸着手里的大白,淡淡地说,“他长的跟天上的神仙似的,好看极了。可我知道,或许我是找不到他了……素素,他当真是出现过,而且那会,他总咳嗽,我很担心他的身子。可……无论我怎么找,他都没有再出现了!”
“我得活着,活到他再来见我!”沈苍苍笑了笑,“素素,除了你和沈砚山,没有人相信,他是存在的!”
晏锦不好告诉沈苍苍,或许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人世了。
少年约摸是意识到自己快死了,所以才会将护身的虬褫,送给和他有缘的沈苍苍。
可这种话,晏锦说不出口……
晏锦只是颔首,“那就等他,他一定会回来见你的……”
沈苍苍却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然后神色里全是悲伤,“我同太后娘娘说,若我十七那年,神仙哥哥还未出现。我便会听从她和母亲的安排,嫁给那个人……可素素,我知道,太后娘娘认为,他不会出现了!”
沈苍苍这么一说,晏锦才想起了方才的问题。
沈苍苍定亲!
可她却不知道,定亲的人是谁。
晏锦想了想,才问,“和您定亲那位,是陆家的少爷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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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从未平静(220粉红加更)
晏锦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陆希显三个字。
每次,只要提起陆希显,她便会想起陆文礼。
那个将她丢进黑屋,又在几日后将她当做玩物送人的男子。
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同他好歹也拜了天地,能称得上是夫妻。
可他却……如此泯灭人性。
或许,从一开始,陆希显便将她当做一枚棋子。
一枚用来讨好那位将军的棋子。
沈苍苍垂眸,安静了一会才道,“我说出来,你可别害怕!”
“我怎么会害怕?”晏锦笑了笑,又道,“难道他比猛兽还可怕?”
沈苍苍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不是,他是比猛兽还可怕呢!可太后娘娘就喜欢他这个性子,说他果断做事也快!可素素,他做的事,当真是……想想,便让人觉得害怕!”
晏锦听了沈苍苍的话,纤秀的眉,微微一蹙。
这些话,倒是和她脑海里的一个人对上了。
只是,不太应该会这样。
下一刻,晏锦便听见沈苍苍说,“他是苏家长子,苏行容!”
沈苍苍说的时候,身子打了一个战栗,像是提起一个恶鬼一般。
而晏锦受到的震惊,不比刚才听到沈苍苍说她已定亲的时,少多少。
晏锦一直都知道苏行容早已定亲,但是苏行容却从未提起过这个女子,而外面也没有人。传出这些消息。晏锦以为,苏行容的未来那位,或许是薄家的远亲。
譬如,洛家。
可晏锦怎么也没想到,苏行容定亲的对象,居然是沈苍苍。
沈家对于苏家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助力。
“素素,你怕了吗?”沈苍苍有些紧张的看着晏锦,那双清澈的眼里,带了几分紧张。“这个人邪门的很。我也是害怕的!”
晏锦想了想前世自己经历的那些,又莞尔一笑,“我不怕,苍苍。你也别怕!”
沈苍苍听见晏锦这样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我……”
她很没有骨气,她还是害怕。
苏行容做的事情,太过于恶毒。也太过于残忍。沈苍苍是自小在战场上长大,见过无数尸首的人,却依旧被苏行容的手段,吓的浑身哆嗦。
“他来军营里了……”沈苍苍想了想才道,“之前,他说不想见我。可今儿,却突然来了……素素,你说他是不是,想害我?”
沈苍苍的疑心病,有些重。
不过这也不能怪沈苍苍,毕竟苏行容的名声,当真是不好。
晏锦从前是见过苏行容的手段的,他不喜欢直接杀了一个人,而是喜欢折磨这个人。他会让自己憎恨的人活着,然后让这些人,生不如死,苟延馋喘!
晏锦想了想,沈家现在地位,根本不是苏家能相提并论的,于是对沈苍苍道,“不会。他不敢的!”
沈苍苍听了之后,神色里有几分不安,“素素,我……我是当真怕!”
“别怕!”晏锦见沈苍苍有些倦怠,便安慰道,“苍苍你是不是困了?若是困了,便歇息一会,我在这里陪你!”
沈苍苍眨了眨眼,然后握住晏锦的手,“你不能走!”
晏锦笑着微微颔首,“嗯,我不走!”
沈苍苍听了之后,才躺了下来。
晏锦替沈苍苍盖上薄被,便一直坐在沈苍苍身边。
等沈苍苍合上了眼,晏锦的思绪才逐渐的飘远了。
当年灭三位藩王的时候,是薄相主动去找的定国公。薄相似乎很相信定国公,他认为这个事情只有定国公能做好。
可定国公的身子因为年轻时征战沙场,留下了不少的旧疾。所以,最后代替定国公去征战的人,是沈家其他的几位爷。
其中,沈六爷和沈七爷最为出色。
但是,沈苍苍说,在这场战役里,三位藩王的不少远亲和下属都逃掉了,不应该这样的……
薄相和定国公,都是心细之人,他们精心策划的战役,为何还会有漏网之鱼?而且,听沈苍苍的口气,还有不少!
这次谋害沈苍苍的人,是庄文。
而庄文,却是庄家的人。
晏锦想到这里,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气,莫非这庄家人,便是三位藩王之中,其中一位的远亲,又或者是下属?
若真的是这样,那么,她三叔的胆子,便也太大了。
和造反的余孽勾搭在一起……
季姨娘、何氏……
这两位,想必更不简单了。
晏锦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睡着的时候,身子还时不时颤抖的沈苍苍,然后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远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而且有些事情,她不能同沈苍苍讲。
世间险恶,人心叵测!
定国公和沈砚山愿意护着沈苍苍,不再让她去沾染那些肮脏的事情,是因为沈苍苍的内心,掩藏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他们愿意护着她,晏锦亦是愿意的。
沈苍苍年纪比她大几岁,可对于两世为人的她,沈苍苍却更像是个妹妹。
晏锦就这么坐着,哪里也没有去。直到窗外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沈苍苍才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了身边坐的笔直的晏锦。
沈苍苍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然后很快便又消失了。
她没想到,晏锦居然真的还在。
“素素?”沈苍苍轻轻地唤了一声,“素素?”
晏锦回过神来,看着沈苍苍道,“苍苍,你醒了?饿不饿?小月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粥。我让她给你送进来,可好?”
沈苍苍愣了楞,然后乖巧的点头。
直到晏锦起身后,沈苍苍的眼,才有些了几分涩意。
从前,在她睡觉的时候,母亲总是说陪着她。可每次她醒来,母亲都会不在她的身边。
连大伯父说,等她睡着了再离开,可每次她只是闭了一会眼。大伯父便起身离开了……
没有一个人。会守着她。
可晏锦,待她,是当真不同的。
这一觉,她睡的很踏实。也很安心……
沈苍苍想了想。才看着卷成一团。缩在自己枕边的大白,喃喃低语,“大白。你说,她是不是神仙哥哥送来陪着我的人?嗯?”
大白此时懒懒地抬了一下头,连多看沈苍苍一眼都觉得疲惫,又缩了缩身子,继续埋头大睡。
沈苍苍想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晏锦都会陪着沈苍苍,偶尔还要去书房给沈砚山上药。
沈砚山的伤势恢复的很快,他身上的那些淤青,在几日内,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的手臂,又恢复了从前白皙如玉的样子,丝毫找不到一点被伤过的痕迹。
晏锦对沈砚山的恢复能力有些佩服,暗地里觉得是自己上药上的好,所以沈砚山才会恢复的那么快。
这座小院子里很安静,可沈家军营里,却是闹了不小的动静。
外面居然传出,沈苍苍骑马受惊,庄文救下沈苍苍,却丢了性命。本来陷害沈苍苍的庄文,却成了一个英雄,这让不少人咂舌……
晏锦听了,倒是不觉得奇怪。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是沈砚山布下的一个局。
为的,便是引蛇出洞。
沈砚山没有提起这个怪异的事情,她便也不问。
只是这段日子里,晏锦是感激沈砚山的。
她的四叔依旧在沈家军营里做事,而晏安之这几日更是跟在重大夫身边,只是重大夫看着晏安之的腿,颇为遗憾的说,这是先天性的缺陷,是没有办法治好的。晏安之倒也不悲伤,他早已习惯了那双瘸腿……
沈苍苍亦没有计较晏季晟的事情,而且沈苍苍在听说晏季晟收养了晏安之这个孩子后,更是佩服晏季晟的为人。她还送了不少东西给晏季晟和晏安之,吓的晏安之几夜都没睡好觉……
一切,看似又平静了下来。
可晏锦知道,这些,从未平静。
因为很快,晏安之便从庄家留下的破绽里,查出来了庄家是晋南王的后裔。当时晏安之同晏锦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晏锦倒是很镇定。
她之前便开始猜测,庄家和从前的三位藩王有关系。现在,晏安之不过是肯定了她的想法。
晋南王吗?
晏锦想起了罗十二恨毒了庄家的人的样子,便忍不住皱眉。
晋南王火烧凉州,弄的罗家家破人亡,连引以为傲的藏,都被烧的一点也不剩下。可罗十二这次来晏家,的确是顾家和庄家都插了手。按理说罗十二不应该帮庄家的人,那么罗十二又为何会出现在晏家?
晏锦眯了眯眼,难道罗十二有其他的目的?
“小姐!”宋月的声音,在屋外响了起来,“香复姑娘让我送东西给你!”
晏锦敛了心神,对屋外的宋月道,“进来吧!”
沈砚山不喜欢外人来这座院子里,所以这段日子伺候晏锦的人,一直都是宋月。
宋月除了一只眼睛看不见外,为人处事却是极好。
宋月推开门走了出进来,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晏锦,“香复姑娘说,请你即刻看!”
晏锦挑了挑眉,然后打开了信封。
只见里面,落出来一张纸条。
上面的字写的歪歪曲曲的,一看便是阿水的字迹。
但是上面写的内容,却是让晏锦抽了一口冷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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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挖坑给苍苍
晏锦将纸条从桌上捡起,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上面写的内容。
她纤秀的眉,微微一蹙,神色中不知不觉地带了几分担忧。
在一边的宋月见了之后,便忍不住问,“晏小姐,可是有什么急事?”
“嗯!”晏锦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上面的字很少,每一个字她都记在了的心里。
晏锦看着手里的纸条化为灰烬,才淡淡地说,“麻烦小月姑娘告诉香复,让她收拾一下,明儿一早我们便回京!”
宋月听了,微微一怔,但是很快便又点头,“不麻烦……奴婢马上就去告诉香复姑娘!”
这几日沈砚山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而沈苍苍气色也逐渐好了起来。
晏锦想,她该回去了。
那些该要面对的问题,她都得面对。
阿水来信说她的母亲小虞氏又病了,已经几日食不下咽了。父亲已经请了几个大夫了,可他们却都说母亲的病,是风寒……是很平常的小毛病。
可若真的是平常的小病,父亲也不会换了几个大夫,都不能将母亲治愈了。
在她离开的这几日里,小虞氏的精神越来越差……小虞氏怕影响她在外游玩,便让人将消息瞒了下来。而阿水见小虞氏身子太差,便写了信,用飞鸽送来了这边。
晏锦想着,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之前母亲便一直生病。眼看好不容易痊愈了,可又因为晏绮宁的话,气的一个月都不能下榻,身心疲惫。现在,母亲的身子好不容易好转,眼看日子也渐渐地好了起来后,母亲却又病了……
晏锦觉得,母亲的病,怕是被人做了手脚。
现在二房和三房都不能插手晏家的当家权,祖母也愿意相信母亲。那么。在府邸中那些下人。对母亲也越来越恭谨。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无疑是一件坏事。
天大的坏事。
母亲的地位,威胁到了他们的存在。晏家的当家权,对于这些女子而言。无疑是很重要的。
晏锦揉了揉眉心。便起身朝着沈苍苍的屋子走去。
她得同沈苍苍告别。尽早回去见母亲。
父亲虽然一直陪着母亲,可最近她瞧见沈砚山忙碌的样子,便知父亲其实也不清闲。父亲既要忙碌公务。又要照顾母亲,着实有些忙不过来。
而且,后宅里许多事情,父亲都不便插手。
有些事情,还得她亲自来处理。
为了方便她和沈苍苍相见,沈砚山安排晏锦住的屋子,便在沈苍苍小院的旁边。
当然,沈砚山似乎也知道她路盲似的,特意告诉她,顺着这条小路,便可以走到他的书房,而去沈苍苍的屋子,则不用转弯。
这座院子因为建在后山的关系,夜里便显得十分的安静,还可以清楚地听见蝉鸣之声。夜里一阵微风吹过来,凉的晏锦眯了眯眼,脚上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苍苍,你在屋内吗?”晏锦走到屋门前,瞧见没有丫鬟守在屋外,有些疑惑的看了两眼,才自己主动地敲了门,“苍苍?”
沈苍苍的声音,过了半响才从屋内传了出来,“素素,你进来吧!”
晏锦未曾多想,便推门而入。
此时,沈苍苍正坐在一边的雕花椅上,身子微微颤抖。而坐在她旁边的蓝衣中年人,更是一脸怒色,显然正在训斥她……中年人是真的生气了,本来毫无血色的脸,在这一刻更是带了几分青色。
晏锦愣了楞,她没想到沈三爷这会居然会在这里。
前几日,沈三爷便来过这里一次。
当时,沈苍苍便被沈三爷训斥了一天,她整个人像是战败的公鸡一样,无精打采的过了一日。可现在沈三爷,又特意跑来训斥沈苍苍,莫非沈苍苍又做了什么事情?
“你坐!”沈三爷见晏锦站着,便指了一下离沈苍苍不远处的椅子道。
他说完之后,又盯着沈苍苍低吼,“简直胡来!”
沈苍苍撇了撇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也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乱说那些话,我这样做,还算轻了。”
“还敢顶嘴?”沈三爷拍了一下桌子,然后面色更难看了,“当初我是怎么同你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你说是我的错?”
沈苍苍这下不敢说话了,又将头垂低。
晏锦在这屋内,有些惊讶的看着沈三爷的动作。
沈三爷的脾气一直不太好,偶尔一句话能气的人直跺脚,但是沈三爷极少对沈苍苍发脾气。
前几日,也是因为沈苍苍胡来,不让下人和侍卫跟着,独自带着她跑去后山骑马,差点有了生命危险。所以,事后沈三爷发了脾气。他气沈苍苍不会保护自己,又气沈苍苍任性……可更多的是,他担心沈苍苍的安稳。
为此,连定国公和沈砚山都被他训斥了几句。
不过,这本是沈家的家事,让她一个外人在这里听着,毕竟有些不妥。
晏锦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先离开一下?
沈三爷闭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对沈苍苍说,“以后薄家那边的事情,你不许再插手。无论你多不喜欢这个人,也不许再动手了,苍苍,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沈苍苍闷闷不乐的说,“可她……她居然敢说……她居然敢说……”
沈苍苍说到这里,眼里全是不安。
“她说什么,是她的事情。”沈三爷看了一眼沈苍苍,又道,“她说的也没错。再过几年我便是要入土的人了,不能时时刻刻的陪在你身边!你同她争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争赢了,我便不会入土了?”
晏锦听了这些对话后,便猜了个大概。
今儿一早沈苍苍去军营里取东西,而她那时正在沈砚山的书房内,便没有同沈苍苍一起同去。想必,沈苍苍在山下遇见了薄如颜,两个人发生了争执,而薄如颜似乎被激怒了,说了一些对沈三爷不敬的话。
对于沈苍苍而言。定国公和沈三爷就像她的第二个父亲一样。若是薄如颜敢说他们的一句不是,沈苍苍是必定会翻脸的。
沈苍苍低低的回了一句,“三伯父你才不会离开我,你说要陪着我的!”
她说的极小声。却听的沈三爷心抽了抽。疼的厉害!
沈三爷站了起来。然后不再说话,只是这么一直看着沈苍苍。
墙角燃了一盏八角宫灯,柔和的灯光。将这间屋子照亮了不少。
灯光下,沈三爷穿着蓝色衣服的样子,倒是有些玉树临风。
他身形虽然有些消瘦,但是骨架子不大亦不小,整个人虽然有病色,但是因为长的温润,所以便显得他更加的温和。
连他生气的时候,那种温和都不曾减退。
这个人,少年的时候,想必是极出色的。
“你好好的想想!”沈三爷声音淡淡地,他朝着屋外走了几步,又顿下脚步对沈苍苍说,“若是你那个木瓜脑袋想不明白,便让晏家小姐帮你想想!”
晏锦听了之后,微微挑眉。
而另一边,沈三爷说完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又静了下来。
屋外的蝉鸣之声,便更清晰了。
晏锦没有主动说话,而沈苍苍静默了一会,才对晏锦说,“素素,我今天……我今天动手了!可我觉得,她该打!”
“嗯?”晏锦看着沈苍苍,然后轻声道,“你打了十二小姐吗?”
沈苍苍点了点头,“她说我三伯父……我不喜欢,便打了她一个耳光!”
沈苍苍和薄如颜向来不和,可沈苍苍自己也没想到,薄如颜出口居然如此恶毒。
晏锦听了微微敛目,又想了想沈三爷的刚才的话语,又问,“你是不是当着很多的人面?打了十二小姐?”
“你怎么知道?”沈苍苍看着晏锦,然后认真地说,“苏行容也在,哦,还有兵部的几位大人也在不远处!”
晏锦终于明白沈三爷为何生气了,沈苍苍怕是入了薄如颜的圈套了。
当着众人的面,沈苍苍打了薄如颜……
薄如颜毕竟是太后的侄女,又是薄家最小的千金,自小被薄相捧在手心里长大。今儿被沈苍苍这么一打,便等于沈家人打了薄家的人的颜面。
“你这个脾气……得改改!”晏锦给沈苍苍分析道,“你看,你今儿动了手,便是你有理,也会显得你无理!到时,定国公得给薄相赔礼道歉,而且,沈家还得欠薄家一个人情。你说,你动手打了她,划算不划算?”
沈苍苍皱眉,“可她嘴太毒了,她诅咒我三伯父今年就入土,她还……我气不过!”
晏锦摇了摇头,“你气不过,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做这件事情。你是郡主,打她,不是脏了你的手吗?”
沈苍苍没想到晏锦居然这样说,然后一脸震惊的看着晏锦,“你也觉得她该被打?”
“该打!”晏锦倒是没有反驳沈苍苍的话,而是继续道,“但是郡主你用错了方式……你这样做,会让定国公很为难。”
沈苍苍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她想了想才低头,然后有些尴尬地说,“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我当时也是气不过,所以才会动手。素素,我不想让大伯父为难,也不想让三伯父生气,那我该怎么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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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比打人更出气(240粉红+)
沈苍苍自小承受的东西,便比常人更多一些。
再加上沈七爷和沈七太太的事情,曾经差点逼疯了沈苍苍。
定国公心疼这个侄女,这几年来将她护的很好。
因为护的太好,所以便养的沈苍苍性子过于的单纯,丝毫不懂后宅内的险恶。
在对上薄如颜的时候,沈苍苍从不会多想!
不过,这也怪不得沈苍苍……
薄如颜那些话,的确是有些恶毒。
沈三爷是沈苍苍的亲人,而薄如颜当着外人的面,数落沈三爷,更是诅咒沈三爷今年便会离世。
若是前世的她,被人如此数落,怕是也会忍不住给这个人,狠狠地一个耳光。
晏锦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告诉沈苍苍,这些宅子里的事情。
定国公和沈砚山不能护沈苍苍一世,而沈苍苍来日也会嫁人。
能有自保的能力,是最好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只要沈苍苍明白,人心险恶,来日做事多想想,很多时候便不会吃大亏。
“这件事情,倒也好办!”晏锦眯了眯眼,然后认真地看着沈苍苍,“只是不知,苍苍你会不会听我的?”
沈苍苍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大伯父受委屈。她立即点了点头,“我自然都听你的,素素,你说,我该怎办?”
晏锦略微思索了一会,便问沈苍苍。“前几日,宫里是不是送了一些荔枝和蜜望子过来?”
沈苍苍愣了愣,不知晏锦为何问这件事情。她琢磨了一会,才道,“素素,你要用这些果子吗?”
晏锦听了,缓缓地摇了摇头。
当今元定帝同先帝成广帝,在性子和为人处事上,完全不像是父子。可两个人的口味,却出奇的一致。成广帝喜欢用的东西。而元定帝必定也喜欢。
这荔枝和蜜望子,便是其中两样。
每年夏季,便会有人快马加鞭的将新鲜的荔枝和蜜望子,从南方运到京城中来。元定帝每年。都会赏定国公府一些。
这些果子。定国公都会送给沈苍苍。而其他人,只能拿到略少的一些。
今年,也不例外。
荔枝和蜜望子。两样果子,前者用多了会上火,而后者有些人用了,便会起疹子,十分难受。
对于身体容易起疹子的人而言,夏季是不太适合碰一些果子的。
晏锦记得,元定帝也会赏赐这些东西,给薄家。
毕竟薄相,是太后的嫡亲哥哥。
但是,昨儿晏锦无意听宋月说起,说荔枝和蜜望子这样的好东西,薄家十二小姐的院子里,却没有。然后宋月问沈苍苍,要不要送一些过去?
当时,沈苍苍未曾多想,便立即否决了。
晏锦那会听了,便觉得异常。
薄如颜自小被薄家人宠溺着长大,在京城的权贵小姐中,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拔尖的。而能和她攀比的,除了宫里的几位公主,便只有沈苍苍了……
而且,晏锦还听说,沈苍苍有的东西,薄如颜都会有,甚至,还比沈苍苍的更好。
这次,宫里送来了荔枝和蜜望子,薄如颜的屋子里却没?
完全不像是薄如颜的性子。
荔枝和蜜望子虽不罕见,但是也只有宫里果子,才会十足的新鲜。而街面上卖的,又怎么可能同宫里的东西相提并论?若是平常,薄如颜怕是早将这些东西,放在自己的屋子里了,这样便能证明,她并不比沈苍苍差。
小姑娘之间,总是喜欢暗地里较劲。
“我记得小月说还剩下的一些荔枝和蜜望子,没有先前的可口,也不合苍苍你的口味,我瞧着,不如这样……”晏锦同沈苍苍招了招手,等沈苍苍靠近她之后,晏锦才轻声地说,“明儿一早,苍苍你便带着这些果子,去看薄家小姐!”
沈苍苍听了,有些不解地看着晏锦,“莫非,你想让我道歉?可……”
沈苍苍心里,是不想道歉的。
这明明不是她的错,她为何要道歉?
其实清晨的时候,她不过只是闲得慌,而晏锦又去了沈砚山书房,她便不知做什么好!沈苍苍想了会,只好自己下山,去庄子上取一些东西,可谁知在路上却遇见了苏行容和薄如颜。
苏行容半眯着月牙眸,看着她颇为的意外。
而沈苍苍对苏行容向来没有太多的好感,所以转身便要离开。
谁知,站在苏行容身边的薄如颜,却突然唤住沈苍苍。
薄如颜和从前一样,先是虚伪的同沈苍苍说了一会话。结果沈苍苍一心想要离开,便惹的薄如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薄如颜甚至还说出了,“郡主今儿走的这么匆忙,是赶着要给沈三爷送终吗?”等等类似的话……
沈苍苍当时一气,便一个巴掌打到了薄如颜的脸上。
可当时,离他们最近的,便只有一个苏行容。
丫鬟和侍卫,早被薄如颜挥退了。
站在不远处兵部里的几位大人,也根本没有听见她们说了什么。
他们只能看到,沈苍苍打了薄如颜一个耳光。
沈苍苍听晏锦跟自己分析这些后,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而苏行容和她向来不和,显然不会帮她说话……
可要让她道歉,沈苍苍又有些不甘心。
薄如颜说的那样难听……恶毒极了。
“嗯,郡主若不道歉,那么定国公便要同薄相道歉了,而且,定国公或许还会帮他做些什么!”晏锦继续跟沈苍苍说,“这几日世子一直在忙。显然是朝堂内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所以若是郡主这会不道歉的话,那么……”
晏锦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沈苍苍也多少明白了晏锦的意思。
晏锦见沈苍苍咬住下唇,又道,“郡主打了十二小姐一个耳光,她疼的厉害。而郡主你不过只是说几句话道歉,又不是让十二小姐打回来,吃亏的依旧是十二小姐呀。”
打人和道歉,终究是被打的那个人。吃亏更多一些。
沈苍苍闻言。只好低头道,“道歉就道歉吧,不过为何我道歉,还要送她东西。我……就是喂狗。也不送她!”
“郡主不是要出气吗?”晏锦莞尔一笑。然后蓝灰色的眼里,闪过一丝狡诈,“我猜。十二小姐是不能用这些果子的,她若是碰了,会起疹子!”
沈苍苍有些不解的看着晏锦,问道,“为何?”
晏锦坐稳了身子,又对沈苍苍说,“当年晋南王火烧凉州,便是因为碰了花粉,会起疹子。我瞧着,十二小姐的体质也是如此,有不少东西,是不能碰的!”
说完,晏锦又将刚才的事情,分析给沈苍苍听。
若是将荔枝和蜜望子送给薄如颜,第一可以代表沈苍苍的诚心道歉,第二还可以给薄如颜添堵。
薄如颜好面子,自然不会让外人知道她的体质容易起疹子。
而恰好,沈苍苍也可以故作不知。
这些荔枝和蜜望子,都是当今圣上御赐的东西。哪怕薄如颜再不喜欢,也不敢当着沈苍苍的面,让人将这些东西摔在地上。
之后,哪怕沈苍苍走掉了,薄如颜也不敢太放肆的将果子丢出去。
毕竟,这个庄子是沈家的地盘,她在沈家的地盘上做的一举一动,自然都会被人知晓。
所以,薄如颜只能带着这些果子离开庄子,然后回府之后才能丢掉。
果子放在她身边的日子里,每一日都会让薄如颜堵心,若是薄如颜心理对这些果子厌烦太久,估计不用起疹子,她也会觉得浑身痒的难受。
毕竟,她不喜这些东西,下意识里总会厌恶的。
这比打薄如颜一个耳光,来的更为畅快……
沈苍苍很乖巧的听晏锦给她分析这些,在听完之后,沈苍苍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没想到,居然还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回去。
她一直都以为,不喜欢一个人,直接给一个耳光便好。
可晏锦让她这样做,不止显得她知错能改,而且还让薄如颜这几日,难受的厉害。明明是她在折磨薄如颜,可在外人的眼里,她却是个知错能改,也愿意低头道歉的好姑娘。
这让沈苍苍忍不住咂舌。
她想了一会,才对晏锦道,“素素,你可真厉害!你跟沈砚山一样,明明是做坏事,却总是让人觉得,你们做的都是好事!”
晏锦:“……”
沈苍苍觉得,这个两个人,前世必定有来往,而且还相当的密切。做起这种事情来,都是如此的得心应手。
沈苍苍握住晏锦的手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动手了,这次我会带一群人跟着。她不敢当着太多人的面,给我脸色……”
晏锦见沈苍苍终于明白了,微微颔首,“下次遇见这种事情,你便多想想。要对付一个人,不一定是给一个巴掌最好,你可以用其他的方式,一个有利你的方式!”
沈苍苍听了,连连点头,“嗯嗯!我知道了。素素,你真好!”
沈苍苍终于是放下心来!
她坐了一会,才想起晏锦今儿夜里是主动来找她的,于是沈苍苍抬起头问,“素素,你今儿来找我,是想同我说这些吗?”
晏锦摇了摇头,对沈苍苍说,“我母亲病了,我得早些回去,不能陪着你了。我是来同你辞行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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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剧情,便是关于晏安之的身世,和季姨娘、三叔的事情了。
当然,偶尔会放柿子。
大概就是这样!
172:当真有溯洄?(260粉红+)
沈苍苍听了之后,微微一怔。
很快,她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慌张的看着晏锦,“伯母的病情严重吗?素素,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说着,沈苍苍便转身想要亲自收拾行李。
她的动作过大,袖口将小桌上的茶盏带起,茶盏立即掉在了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
“啪……”
茶盏落地摔碎,发出刺耳的声音。
茶水从茶杯里流了出来,而茶叶更是满地都是。
沈苍苍的动作太过于慌张,眼里更是有几分恐惧,这让晏锦不禁有些怔住。
“苍苍……”晏锦抬起头来,看着沈苍苍道,“不严重的!”
沈苍苍脸色苍白,吓的晏锦赶紧站了起来,握住沈苍苍的手,看是不是哪里烫伤了,“可疼?”
“素素,我们现在就回京吧!”沈苍苍眼里带着几分仓皇,她迅速的甩开晏锦的手,又道,“我让小月去准备马车!”
晏锦微微蹙眉,然后又拉着沈苍苍的手,发现她的手竟然在颤抖。那种感觉,让晏锦有些惊讶。
沈苍苍为何会如此古怪?
“苍苍……”晏锦喃喃自语,看着沈苍苍又愣了楞,“这是怎么了!”
沈苍苍不再动弹,只是乖巧的垂眸,“素素,我……我没事!”
晏锦只好叹了一口气,然后拉着沈苍苍走到一边的软榻上,又从袖口里拿出一方帕子。帮沈苍苍拭方才被茶水烫过的地方,轻声道,“你是想七太太了吗?”
沈苍苍没有说话。
她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
晏锦从前也听说过,沈七太太本来是个爽朗的女子,可最后沈七爷去世之后,她因为丧夫之痛,便将内心的愤怒,发泄在了战场上。沈七太太杀了多少人,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最后那位爽朗的女子。生了病,渐渐地将自己逼疯了。
如今,晏锦不过只是提起自己的母亲病了,便刺激到了沈苍苍的记忆。
可见。那段记忆在沈苍苍的心里。有多么的可怕。
像是最黑暗的回忆一般。不想再记起。
“其实,苍苍你应该知道,我如今的母亲。并不是我的生母。说起来,我是该唤她一声小姨的!”晏锦轻声地对沈苍苍道,“我生母生我和阿宁的时候,难产。那会,我刚睁眼,她便没了。在我的记忆里,根本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大虞氏笑起来的样子、难受的样子、训斥人的样子……她一个也没瞧见。
说不想生母,那都是假的。
她想生母大虞氏……
可现在,唯一陪伴在晏锦身边的,便是大虞氏留下的几幅画像。
那些画像上的人,不会动,也不会说笑,连眨眼都不可以。
很多时候,晏锦都在想,若是生母在的时候,她又会过的如何?
可久而久之,她便也不想了。
她再想,那个人也回不来了。
晏锦说到这里,淡淡一笑,“我也很想她,很想跟她说,我长大了。可苍苍,他们去了之后,无论我们怎么想念,怎么难受,他们都不会回来了。这是事实,我们得接受!苍苍……我们要接受的。”
沈苍苍眼眶渐渐的蓄起了水汽,然后整个人趴在了晏锦的怀里,“素素,我想她,我想我娘!”
这些话,她从不敢在其他人面前说起。
连大伯父和三伯父,她都不敢说。
她怕自己说了,会伤了大伯父和三伯父的心。
可她终究是想母亲的,想母亲做的桂花糖,想母亲身上的味道……每个深夜,她都在想母亲。
晏锦说的道理,她都明白。
可有的时候,思绪是完全控制不住的。
晏锦拍了拍沈苍苍的背道,“我母亲人很好,她做的东西也很好吃。等她身子好了,我便邀你来晏家做客,如何?还有我外祖父和小舅舅,他们都很好。我记得苍苍你很喜欢马,我外祖父家虽然没有马,但是有很多很多的骆驼,若是你喜欢,我便也带你去。那些骆驼,比马骑着好玩……”
沈苍苍埋在晏锦的怀里,眼里全是落寞。她半响后,才喃喃地说,“你真的会带我去吗?”
“嗯,带你去!”晏锦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道,“苍苍你可曾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真的有人叫那个名字的!”
沈苍苍迷茫的睁开眼,看着晏锦道,“什么名字?”
晏锦笑着到,“溯洄啊……”
沈苍苍:“……”
她的表哥的小字,便是溯洄。
说来也巧是个巧合,表哥姓虞单名方,小字溯洄。而溯洄两个字,是后来他自己取的……
过了一会,沈苍苍才从晏锦的怀里出来,然后一脸惊讶的看着晏锦,“当真叫溯洄?
“当真!”晏锦帮沈苍苍将垂落的发丝挽回耳后,轻声地说,“我表哥人很聪明的,只是身子一向不大好。”
沈苍苍立即道,“没事,有重大夫呢!”
因为晏锦的一番话,沈苍苍忘记了方才心里的担忧,她又对晏锦说,“明儿一早你便回去吧,我会听你的话,我会跟薄如颜道歉的。素素,但是你也要听我一件事情!”
晏锦挑了挑眉,没想到沈苍苍还跟自己讲条件。
不过,晏锦未曾多想,便点头,“好!”
沈苍苍见晏锦这样说后,脸上浮现一丝笑,“我手上有一些药材,是我外祖父留给我的。不过,这几年我的身子已经好了,这些药材放着,也是浪费。素素。你便带回去给伯母治病吧……”
晏锦愣了楞,赶紧摆手,“这可不行!”
“为何不行?你方才都说好的!”沈苍苍气鼓鼓地说,“你得收着,我希望伯母身子能早些好起来!”
她没有称呼小虞氏为太太,而是直接说伯母,可见她是打心里将晏锦当做了好姐妹。
晏锦自然也是知道这点……
可沈苍苍的礼,也太贵重了。
当年,定国公和沈七太太的娘家人,为了治好沈苍苍的腿伤和补好她的身子。当真是将大燕翻了个底朝天。将上好的药材都收集了起来。连宫中的雪莲,都被送到了定国公府里来。
沈苍苍手里的药材,有些根本是银子买不到的东西。
现在,沈苍苍说送就送。这如何能让晏锦不惊讶!
其实。晏锦知道。沈苍苍是怕自己和她一样,去尝失去母亲的痛苦。沈苍苍不说,她也懂……
晏锦想了一会。才微微颔首,“好!”
沈苍苍听了,才高兴的笑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舒了一口气一样。
沈苍苍很懂事,也很乖巧,她今儿说的话,让晏锦觉得心微微疼痛的厉害。
晏锦陪沈苍苍又说了一会话,才起身回了院子。
此时,夜色已经深了。
因为香复不在身边伺候,所以晏锦得自己提着灯笼,慢慢地回屋。结果,她刚走了几步,便听见有人在谈话。
晏锦下意识,便吹灭了手中的烛火。
有人在说,“世子这几日忙,军营之中的事,你们要多为照看!”
这个声音,是重大夫的。
而另一个声音响起,却是宋潜的,“我知道,重大夫你放心吧,有事我会让人去晏府告知你的!这次,晏大人的腿伤,就拜托你了!”
“嗯,我知道。对了,晏小姐走了,世子那些药便不用上了!”重大夫叹了一口气,“让他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便好……”
晏锦抽了一口冷气,她居然不知道,重大夫要同她一起回晏家。
而且,还要为她父亲治腿伤。
这不就是她从前,想接近重大夫的目的吗?
最让晏锦意外的是,这居然是沈砚山的主意。
现在,沈砚山的手虽然看着无事,但是终究是脱臼了,晏锦想着,心里便生出几分愧疚。
似乎从前觉沈砚山是个讨厌之人,只是错觉而已。
她慢慢地挪开脚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沈砚山前几日在小船上捡了她遗落的东西,而那个东西不过是用纸包起来的一些桂花糖。晏锦记得,沈苍苍喜欢这个味道的东西。
沈砚山无意中提起,说自己也喜欢吃桂花糖。
晏锦当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桂花糖又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沈砚山或许只是随口说说。
可现在,她想到了这个!
晏锦在月色下行走,却没有回院子里……而是走到了不远的小厨房里,准备再做一些桂花糖留下。她现在没什么能用来送给沈砚山的,唯有这个,希望他用了之后,会稍微开心一些……
晏锦走的太快,所以根本没有听完宋潜和重大夫的谈话。
晏锦走了之后,宋潜沉默了许久,才道,“世子伤的很重吗?”
“这倒不是……不过是伤了一些筋骨,擦些药便好!”重大夫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宋潜,“世子向来不是柔弱之人,可这次却倒是有些奇了。这些伤在平日里,他是根本不会在意的,这次弄的跟断了手臂一样惨烈……当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宋潜听了,半响后抽了抽嘴角。
他不好告诉重大夫,其实世子这次还当真是有目的的。
不过,在这一刻宋潜倒是明白了,为何沈砚山说重大夫是个好大夫,却不是个好谋士。连身边人的心思都看不透几分。
宋潜不敢说出来,只好分了重大夫的心,转移话题道,“世子让我告诉重大夫,这次去晏家,要小心行事。而且,还要帮他打听两个消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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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等谁?
重大夫微微一怔,目光也渐渐地变得凝重起来。
从前,沈砚山是不打算插手晏家的事情的。
虽然,陆老头一直认为晏季常是个不错的学生……
只是,晏家的浑水太过于复杂,一旦插手便再也不能走出来了。
这也是为何晏四爷身手不凡,可沈砚山却不想再用他的原因之一。
当然,其中也有,晏四爷的脑子太过于蠢笨的缘故。
现在,他听宋潜这样说,便知沈砚山是要插手晏家的事情。
“嗯!”重大夫严肃的看着宋潜,压低了嗓音,“你尽管吩咐!”
宋潜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他瞧了瞧周围,才贴近重大夫,在重大夫耳边呢喃了几句。
重大夫的脸色渐渐地紧绷了起来,到了最后重大夫竟听的睁大了双眼。
他喃喃自语,“这么复杂?”
“不止这么复杂!”宋潜微微蹙眉,“左相之所以硬抗在这个位子上,多少和这件事情有关!你切记,不要走露了消息,更不能让晏小姐知道这件事情!”
重大夫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这件事情,对于晏锦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沈砚山如今会这样做,有不少原因,是因为晏锦的出现。
不过,重大夫终究是琢磨不透,晏锦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让沈砚山这么怕麻烦又有城府的人,最后插手了这些事情。重大夫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一脸愁眉不展的和宋潜告辞。
夜早已深了,重大夫借着月光,回了院子里。
这一夜,他却没有睡好。
夏日的夜比冬日的短暂,刚刚过了卯时,屋外便能看见晨曦微露了。
彼时,晏锦刚起身,宋月便送了热水进来,伺候晏锦洗漱。
宋月是个十分贴心的人。她伺候晏锦的时候。丝毫不会让晏锦觉得不舒服。而且,宋月也是一个知道言语分寸的人。
不该问的事情,她绝对不问。
宋月的手脚麻利,她替晏锦梳理好发髻后。看着铜镜里的少女。眉梢间带着几分灵气。肌肤皓白如雪,便忍不住道,“晏小姐你可真好看!”
“是吗?”晏锦早已瞧习惯自己这副面容。所以她自己倒是没有觉得有多好看。唯一让她留意的,依旧是自己这一对眼眸……一对,和大燕朝常人不相同的眼睛。
晏锦垂眸,挪开视线,没有再说话。
宋月扶着晏锦,又领了几个小丫鬟,用马车将晏锦从山下送了下去。
这座山并不高,而离山下的庄子约摸两柱香的左右,晏锦坐在马车内,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
这一次,沈苍苍邀她来沈家军营中,她倒是赚了不少东西。
昨儿夜里,她做完桂花糖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夜已经深了,而此时晏锦也不知沈砚山有没有歇下。
可她想了想,还是亲自将桂花糖送了过去。
沈砚山的书房外,没有丫环和下人巡夜,他似乎很喜欢安静,所以伺候他的人并不多。院子里,溪水流动的声音十分的清晰,而此时书房内烛火依旧亮着。
晏锦敲了敲门,沈砚山便在屋内说了一句,“进来!”
那时,她将桂花糖送到了沈砚山的身前,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其实,她是个不善于言辞的人,所以她也不知自己说的话,是否得当。而沈砚山,又是否喜欢听。
最后,沈砚山倒是出奇的冷静,他眯了眯眼,勾起唇角,半响后才道,“你方才说,以后我若遇难事,找你便好。这句话,我记下了!”
晏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同沈砚山辞行。
沈砚山倒是没有挽留她,因为他桌上的公文,堆积如山。
晏锦敛了心神,然后揉了揉眉心。
这次,重大夫同她一起回晏家,对于晏锦而言,无非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炎热的夏季转眼便过,入了秋之后,天气也会逐渐的寒冷。那时,父亲的旧疾便又会复发,腿疼难忍。
前世,父亲便因为腿疼的难受,在冬日里用膳时,比平日里足足少了大半。
父亲一旦食欲不好,身子也愈发消瘦。晏锦曾也想过跟沈苍苍提起,想请重大夫去晏家小住几日,可她一直都没有遇见好的时机。
所以,晏锦压根没想到沈砚山这次,居然会主动提起,让重大夫去晏家小住几日。
晏锦快下马车时,才想起自己刚从前世的记忆中苏醒的那会,父亲从原州归来,途中遇了大雪,还好有幸遇见了一起归来的沈砚山。有沈家的人扫清路上的积雪,所以马匹才会走的如此顺利,而父亲才能平安的归来。
或许是那会,沈砚山便知父亲有腿疾。
晏锦刚下马车,香复便急忙跑了过来,然后一脸欣喜,“小姐!”
“嗯?”晏锦抬起头看着香复,然后笑了笑,“行李可曾收拾好了?”
香复扶着晏锦,连连点头,“都收拾好了!”
晏锦听了,微微颔首,“嗯,那我们便出发回京吧。”
这次回京和来时不一样,她要坐晏家的马车。因为担心母亲身子,晏锦不想再继续拖延下去,心里想着最好立即启程。
香复倒是没有辜负晏锦的期望,她接了话,“四爷都准备好了,小少爷也在车里!就等小姐您了!”
“安之也要回去?”晏锦多少有些意外,晏安之也要同她一起归京。
晏安之这几日在山上学了不少东西,沈家军营的确是个能锻炼人的地方。晏锦是希望晏安之在这里能留多久便留多久。多学一些东西,不是什么坏事。可她未曾想到晏安之,居然要和她一起回京。
此时,行李早已被搬上马车。
香复一边搀扶晏锦,一边解释,“安之少爷也担心太太的身子,所以在知道阿水传来的消息后,便跟奴婢说,要同小姐一起回去!”
原来如此,这倒像晏安之的性子。
马车摇摇晃晃。慢慢地从沈家军营驶出。
晏锦捡起放在一边的团扇。颇为怪异的看着上面的花,半响后才道,“梨花好看一些!”
香复在给晏锦准备茶水,所以没有听清晏锦的话。她转身问晏锦。“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晏锦从前觉得团扇不过是用来扇风的东西。所以上面绣了什么,并不在意。可如今团扇上绣着的牡丹明明栩栩如生,可她却觉得这些夺目的牡丹。却不如那满树的梨花好看。
等香复将茶水送到晏锦身前,晏锦才停了打扇的动作。
她捧着茶盏,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半啜了一口后才道,“这几日,庄子上可有什么动静?”
“小姐和郡主去了后山一个时辰后,苏大公子便到了军营之中。那会,苏大公子本想先见郡主,可后来似乎遇见了十二小姐!”香复十分擅长打听消息,所以晏锦想要的知道的事情,香复一般都能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奴婢瞧着,苏大公子和十二小姐颇为熟悉,像是见过很多次一样!”
苏行容会经常见到薄如颜,并不是什么让晏锦吃惊的事情。苏家毕竟出了个贤妃,而这个贤妃十分聪明,多年来圣宠不衰,平日里又能哄得太后开心。
太后开心了,自然会让自己的嫡亲哥哥右相,给苏家的人多几分照拂。
苏家这一辈人,个个都不简单。
其中,苏行容最为突出。
他那个古怪的行事风格,当真让人不寒而栗。
晏锦慢悠悠地打扇,想了一会才继续问,“在明惠郡主见十二小姐之前,十二小姐可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这倒没有。”香复想了想,眉头皱成一团,“不过,前一日宫里来了人,给十二小姐送了些东西过来。奴婢听周围的人说,太后这次应该是,想十二小姐进宫小住几日!”
晏锦打着扇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
无数女子都向往进入宫中,也有宫中不少女子,想从里面走出去。那高大的宫殿,对于有些人而言是最精致的归宿,可对有些人而言,不过是一座等死的坟墓。
太后时常会邀薄如颜进宫小住几日,也是希望薄如颜能帮她解解闷。
外面的事情她瞧不见,但是薄如颜总是能看见的。
只是,晏锦昔日听闻太后夏日里贪睡,大多时太后都是在寝宫里小睡。所以夏日里,太后邀薄如颜进宫的次数,极少。
今年的夏日,薄如颜进宫的次数,比往年频繁了许多。
晏锦又想起沈砚山这几日忙碌的样子,便怔了一会。
莫非,宫中当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可在前世的记忆里,这个时候除了父亲的公务略繁忙了一些外,倒是真没有什么大事。
晏锦眯了眯眼,没有再问香复话,而是开始去想这里面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朝堂内的兵部和工部,都如此的繁忙。
现下,还未到祭祀的时候……
晏锦想了许久,却依旧没有想出什么。
马车很快,便停了下来。
香复扶着晏锦下马车后,晏锦并没有先去母亲的院子,而是先奔着荣禧院去。
她得先给祖母请安。
可晏锦前脚刚踏上去荣禧院的回廊,后脚便远远地瞧见了一个人。
少年穿着月牙色的长袍,邪气的眉微挑,身子懒懒地依在长廊的柱子上,像是在等她的到来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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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孽缘(280粉红票+)
少年抬起头,微微敛目,本来淡漠的神色,也多了一分笑意,“我就知道,该在这里等你!”
晏锦眯了眯眼,没有立即接少年的话。
他不是应该在沈家军营之中吗?
她也是昨儿夜里突然决定回京,可这个人居然比她早一步归来!
有人走露了消息?
还有,如今这个人,已经可以在晏家行动自如了吗?
她琢磨不透这个人的想法,前世是这样,现在也是……
晏锦并未像从前一样,转身逃走,而慢悠悠地走上前,屈膝行礼后,慢慢地站稳了身子。对站在眼前的少年道,“不知苏公子在这里等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嗯?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苏行容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邪气的笑。本来略显轻浮的神色,由他来做,便显得十分有气质,“在外面?”
晏锦只是笑了笑,“有何不可呢?”
显然,她不打算私下和苏行容接触。
而且,她也认为自己和苏行容,此生并没有那么熟悉。
苏行容看着晏锦露出礼貌却又疏离的笑,神色间露出一丝不自然,“你既要在这里说,也好……前几日我听宁裕说起你,他说你去了沈家的军营之中。素素,你去哪里做什么?”
晏锦微微一怔。
她原本以为苏行容会去沈家军营,无非是因为沈苍苍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该去关心沈苍苍。
可现在看来,并非这样。
沈苍苍不喜欢苏行容,而苏行容似乎对沈苍苍也并没有好感。
可为何,两个人彼此互相厌憎,这门亲事却一直没有作罢?
“去陪明惠郡主走走!”晏锦倒是没有欺瞒苏行容,而是从容不迫的回答,“苏公子找我,便是为了此事?”
苏行容浓密的眉,渐渐地皱了起来,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就这么一动也不动的打量晏锦。
他并没有说话。但是他脸上的神色,说明了他现在很不高兴。
过了半响之后,苏行容将晏锦自上而下,打量了几个来回。才无奈地说。“我不喜欢你这样同我说话!”
语气又淡又冷漠。像他们是陌生人一般。
明明不是陌生人,她却一直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晏锦只是眯眼笑,然后依旧是淡淡地问,“是我失礼了吗?苏公子,抱歉!”
“抱歉?你抱什么歉?”苏行容气瞪圆了双眼,俊朗的面目上更是露出几分怒意,“我同你说过,我已定亲,我没有骗你!你这又是生那门子气?”
苏行容的话,让晏锦愣住了。
他以为自己在生气?
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晏锦看了一眼周围,才挥手让香复退后一些。
有些事情,她务必要说清楚。
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是回事。
等香复退远之后,晏锦才低声道,“苏公子同明惠郡主的事情,我也是刚知晓。说起来,我得恭喜苏公子。这件事,对于郡主和苏公子而言,都是一门喜事。我同明惠郡主也算手帕之交,她的喜事,我自然是高兴的,又怎么会生气?”
“你……”苏行容没想到晏锦居然会这样说,然后紧紧的握住拳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晏锦依旧是露出一个疏离的笑容,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她其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沈苍苍和苏行容定亲的消息,虽然并未在京城之中传开,可见苏家和太后认为现在时机不成熟,不适宜公布。但是,晏锦从沈苍苍的态度上看得出来,沈苍苍虽然不喜苏行容,却没有否认这门亲事。
可见,沈苍苍是默认了。
她不想违背母亲的遗命。
至于苏行容,晏锦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沈苍苍,还是想要利用沈家,甚至有别的原因……
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在苏行容的眼里,根本没有最纯粹的东西,包括感情亦是。
他想要得到许多东西,都是因为想用这样东西,去换取所谓的权利。
至于感情,在权利面前,或许只是一块踏脚石。
而她,不想做这块踏脚石。
苏行容紧紧地抿着下唇,手握成拳头,手背上隐约可见经络。他显然用了很大的力气,在控制心里的怒气。
半响后,当晏锦以为苏行容不会再说什么后,他只是喃喃地说,“你不懂,我是……”
“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苏行容摆了摆手,一脸无奈,“看来那件事情并未影响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说完,他也不给晏锦辩解的机会,而是从袖口里掏出一串琉璃制成的手链。
这串琉璃手链,珠子是蓝色的。
上面的每一粒珠子,饱满且十分清澈清新。仿若将整片大海,都藏在了珠子里面……
苏行容将它放在一边的阑干上,几不可闻地说,“给你的!”
苏行容放下之后,便离开了。
那串蓝色的琉璃手链,清澈透明,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这种东西,价格不菲……
晏锦瞧着苏行容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后,才微微蹙眉。
苏行容根本没有给她婉拒的机会。
这样贵重的东西,说丢下,便丢下。
似乎,她拿和不拿,都是无所谓的。
而且,方才苏行容说‘那件事情并未影响到你’时,晏锦下意识便想到了庄文的事情。
莫非,苏行容知道?
过了一会。晏锦才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向来霸道,不允许外人对他说一个不字,对她亦是如此。
前世,她明明不想做他的妾,可他却说,她不放过他,而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就算是死,他们也得纠缠在一起。
可笑啊!
明明他是那么认真地和她说,他不会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可每一次。他都在强迫她。
这个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似乎都改不掉这个毛病。
晏锦看着那串琉璃珠子,然后对身后的香复挥了挥手。
香复赶紧走上前。福身道。“小姐!”
“你将这串手链收起来。等二哥来找我的时候,再拿出来!”晏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后,便不再去看那串珠子。
尽管。那串琉璃做的珠子,十分的夺目,也很吸引她的视线。
可那种东西,她却不想要。
连碰,也不想碰。
香复见晏锦这样说后,赶紧点头将琉璃手链收好,然后扶着晏锦朝着荣禧院走去。
两人刚走一会,一位穿着绿色长裙的少女,便从不远处的假山后走了出来。
她微微敛目,神色里带了几分错愕。
长廊中,苏行容和晏锦的身影早已消失,可少女却一直站着,半响后才勾起唇角,露出一丝笑。
她轻声地对身边的丫鬟道,“走吧,去祖母那里凑凑热闹!”
丫鬟愣了愣,过了一会才回答,“奴婢知道了!”
晏锦和香复脚步走的极快,丝毫没有发现,方才发生的事情早已落入他人的眼里。
彼时,晏锦刚踏入荣禧院的前庭,便远远地看见朱妈妈迎了上来。
朱妈妈这几日气色养的不错,见到晏锦的时候,更是一脸笑意,“大小姐,您可回来了!这几日老太太一直记挂着你,昨儿夜里更是跟老奴念叨,说是几日不见您,跟过了许久一样!”
晏锦笑眯了眼,然后微微颔首道,“我也想祖母,这不,刚下马车,便来见祖母了!”
“老太太在屋内呢!”朱妈妈见晏锦神色不改,又道,“小姐快进屋!”
晏锦跟在朱妈妈身后,脸上的笑意未曾褪去。
站在晏锦身边的香复,看到晏锦的神色后,多少有些怔住。
她跟在晏锦身边的日子,算起来也并不短了。可晏锦何时是真的高兴,何时是假笑,她依旧猜不透。
譬如现在,晏锦笑的很开心,仿若真的很挂念老太太似的。
可香复知道,晏锦挂念的,是病了的大太太,而并非是老太太。
香复想着,顿了顿脚步后,便立即跟了上去。
晏锦进了屋,发现晏老太太此时正坐在上方,而二婶和季姨娘带着孩子们,都坐在下方,只是这群人中,不见三婶。
三房唯一来的人,便是极少出门的晏钰鹤。
今儿,晏钰鹤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神色里带了几分从容。可这月白色的长衫,穿在晏钰鹤身上,却显得怪怪的。
沈砚山穿着月白色衣裳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谪仙的气质。而苏行容穿着,则显得有几分风流……可晏钰鹤穿着,却将他本来苍白的脸色,衬托的更没有血色。
晏钰鹤极少出门,每日都在屋内看书,所以他的气色还不如站在她身边,朱妈妈的气色好。
“见过祖母,二婶……”晏锦微微一笑,屈膝行礼!
晏老太太见到了晏锦,不似往日那般冷淡,笑着点头,“大丫头回来了?快过来坐下!”
晏锦神色泰然,慢慢地走到了晏老太太的身边,坐在了晏老太太身边的小杌子上。
晏锦的动作,让坐在下方的季姨娘忍不住挑了挑眉,“大小姐真是孝顺,一回来便知道来给老太太请安!听闻这次,大小姐带了定国公府的重大夫回来!”
季姨娘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然后转眸对晏老太太道,“重大夫医术精湛,堪比宫中的御医。大小姐是担心老太太的身子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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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打草惊蛇
晏老太太听了季姨娘的话,拨着檀木佛珠的手指,顿了一顿。
沈家的大夫,居然到晏家来了!
当真是为了她的身子来的吗?
她现在吃的好,睡的好……身子硬朗,根本没有什么毛病。
反而是东院那位,瞧着虽是小毛病,却更像是奄奄一息。
晏老太太想着,便眯起了眼。
晏锦这样做,是不相信晏家的大夫,还是不相信她?
而此时,坐在晏老太太身侧的晏锦,依旧神色不改,面露微笑。
“昨儿夜里,郡主送了一些荔枝给我。她说,这是宫中今年刚送来贡品,让我尝尝鲜!”晏锦说话的时候,十分乖巧,“我想着既是宫中送来的东西,那一定是最拔尖的。所以,我便同郡主又多要了一些,想拿回来给祖母尝尝!只是……”
晏锦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里流露出一份尴尬,“只是郡主说,这种荔枝是个稀罕物,同平日里的不一样。若要保持新鲜,极难。于是,她便让重大夫跟着我一起回京。重大夫不止医术精湛,更知道如何让这些荔枝,一直新鲜着。不过,这件事情本只有我和郡主知晓。没想到季姨娘,你也知道了。”
晏锦抬起头,眼里依旧是一片清澈,然后她转眸瞧着晏老太太,续道,“姨娘必定在祖母身边伺候久了,现在跟菩萨似的,只要掐指一算。便知我们做了何事!”
晏锦话音一落,晏老太太拨着佛珠,便彻底的停了下来。
晏锦这些话,都是用来诓人的。
她说的十分认真,让人看不出半分虚假。
可锦早已习惯在宅子里,习惯了睁眼说瞎话!而且,她方才夸季姨娘的话,无非是将季姨娘捧高一些。
捧的越高,摔的越疼。
晏老太太的神色,慢慢地有些僵住。而晏锦假装没有瞧见。继续坐稳了身子。
她的行踪会泄露。原本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重大夫和她归来的消息,季姨娘是如何得知的?
这件事情,除了她和沈砚山身边的几个心腹之外。便只有重大夫本人知道了!并且。重大夫虽是今儿同她一起上的马车。可他们归京的速度并不慢。
晏锦一心记挂小虞氏的身子,所以在归京的路途中,便急匆匆的赶路。
季姨娘方才那句话。看似是在帮她说话,实际上却是在挑拨离间!
晏老太太如今身子硬朗,哪里需要什么大夫来照看。而且,若一定要说重大夫是为了晏老太太而来的话,那么便成了诅咒晏老太太了。
晏老太太信佛,对这些十分的忌讳。
季姨娘不愧是最了解晏老太太的人,她一句普通的话,让晏老太太心里多少有了一些疑惑。
晏锦抿唇……
还好,她早有准备,将沈苍苍送给她的荔枝,全部带回。
“大小姐,您说笑了……”季姨娘依旧是笑着,语气依旧轻柔,“婢妾也是无意中,听见四爷派回来的人,提起了这件事情。婢妾没想到,重大夫还会做这些事情!”
晏锦没有接季姨娘的话,而是看着晏老太太道,“原来四叔将消息都送回来了?”
晏老太太微微眯眼,半响后才回答了一句,“嗯!”
若是平常,晏锦或许会相信季姨娘和晏老太太的话。
可是现在,她却是不相信的。
四叔从前没脑子,可不代表如今也没脑子!这几日,沈砚山同四叔谈了几次话后,四叔显然精神有些萎萎的,整个人时常发怔,偶尔还会无精打采。但是,四叔的脑子却灵活了不少。
晏老太太会帮季姨娘说话,倒是有些出乎晏锦的意料。
晏锦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身边的香复丢了一个眼色。
香复伺候了晏锦有一些日子了,晏锦想做什么,有时候丢一个眼神便好。
香复从屋内,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过了一会,香复便带了不少的荔枝归来。
朱妈妈在一边帮手,看着青盘子里摆放的荔枝,一颗颗饱满圆润,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般。很快,朱妈妈便将盘子放在了晏老太太身边,然后轻声道,“老太太,这是大小姐带回来的荔枝,您尝尝?”
晏老太太并不是没有尝过荔枝。
只是,这些荔枝是南方快马加鞭送到宫中的贡品,和外面买到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清平侯府,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过宫中赏赐的贡品了。
自从晏锦的曾祖父过世后,这侯府便一日不如一日。
晏老太太想了想,才微微颔首说,“好!”
朱妈妈从拿起荔枝,然后慢慢地剥了壳,才递给了晏老太太。
这荔枝果皮青红色,肉色如白蜡,连大小也比外面的足足大了一倍。晏老太太用了之后,满足的眯了眯眼,然后笑了起来,“的确不错!大丫头费心了!”
她说了这句话后,季姨娘的神色里,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反而是晏锦,一直笑着,“只要祖母能喜欢,便好!”
“你这个丫头,嘴跟抹了蜜似的!”晏老太太面带微笑,看着晏锦,“既是沈家的人来了府中,让他住那个院子比较好?”
话语像是在询问晏锦,而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重大夫是沈家的人,晏老太太不敢怠慢,但也不希望晏锦反驳自己。
晏锦听了,笑容微僵,“一切听从祖母安排。”
晏锦的神色,被季姨娘瞧见后,她笑着接了晏锦的话。“大小姐似乎有些为难?”
“姨娘怕是瞧错了吧?我怎么会为难呢?”晏锦抬起头,看着季姨娘笑了笑,“当年定国公为了邀重大夫入府,费了不少心力。他这个人性子颇怪,偶尔对郡主也会轻叱。今儿,他来晏家,自然是要小住几日的。我一直在想,要让重大夫住哪里最好。现在,祖母来安排了地方,我倒是放心了!”
晏老太太听了。神色间带了一分不自然!
她原本以为是个普通的大夫。却不想居然是这位——重大夫。
她方才根本没有听的太仔细……也根本没留意,这位大夫的姓名!
原来这位重大夫,便是当年定国公找了许久的名医!若不是晏锦提起,她根本不会在意。
沈家有不少大夫。而这位重大夫却是最出名的。
他的医术精湛。治好了不少宫中御医所不能治愈的顽疾。而且。明惠郡主的腿,也是重大夫治好的。
只是如晏锦所言,这位重大夫性子颇怪。脾气也不好。若是让他住在自己院子附近,不是给她自己添堵么?
晏老太太想了想,还是决定让重大夫住在东院。
要添堵,也给小虞氏添去……
晏老太太心里这么琢磨着,打算等会也这样做!
季姨娘没有说话,而是从手里拿出一方手帕,拭了一下手心的汗。
晏锦看着季姨娘帕子上的花纹,然后过了一会才道,“姨娘手帕上的花,可是紫菀花?”
季姨娘本准备将帕子放入袖口,在听到晏锦的话后,神色微顿。
她笑着到,“回小姐话,不是呢,这是婢妾幼年在乡下瞧过的花,很普通的!”
“姨娘又怎知,它不是紫菀花?这花的确很普通,可它的代表的,却不普通!”晏锦眨了眨眼,依旧是一副纯善的样子,“我曾在一本话本子上瞧过,上面说紫菀花是痴情的女子所化,为了追忆早猝的感情,才会在秋末的时候开放!让人,不禁沉浸在这美丽的回忆和思念之中!”
晏锦说的随意,可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季姨娘神色微变。
紫菀花是一种普通至极的花,在乡下随处可见。从前,晏老太太也问过她,这紫色的小花,到底是什么?
那时,她只是笑着说,不过是她幼年在乡下见过的野花。
晏老太太听了,便也没有再问。
可如今,晏锦却又提了出来,还将这花的名字,准确无误的说了出来。
季姨娘神色间,不经意流露出来几分慌乱,让晏锦很满意。
她一直在怀疑季姨娘和三叔的关系,今儿三婶没有来,来的是她的四弟晏钰鹤!
对于晏钰鹤,晏锦是不敢轻看的。
准确地说,她对三房的每一个人,都不敢轻看!
季姨娘垂眸,嘴角抽了抽,“大小姐懂的多,婢妾不懂这些,只是觉得这花好看!”
追忆早猝的感情……可现在丈夫还活着呢,她追忆什么?
“往后,不要再带这些东西,出现在我眼前!”晏老太太终于说了话,眉眼间带了几分薄怒。
季姨娘一听,声音放的很低柔,“婢妾知道了!”
季姨娘在晏老太太面前,总会将姿态放的很低,让周围人都误以为她是一个,软弱且好欺负的人。
晏锦眯了眼打量季姨娘,却没有再说话。
她说这些,无非是想打草惊蛇。
从前,晏安之查方家的事情,一直查不到方家的来历,便是因为太低调处事了。有些事情,想要让对方露出破绽,就必须得打草惊蛇!只有季姨娘慌乱了起来,才会露出破绽。
而且,这些话,晏锦也是说给坐在一边的晏钰鹤听的。
这个孩子看着稚嫩,可那张稚嫩的脸上,那份从容不迫,像极了她的三叔。
晏钰鹤或许能沉得住气,可晏惠卿,却不一定能沉的住气……
晏锦笑着和晏老太太寒暄了几句后,便听见朱妈妈进屋说,“老太太,四小姐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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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前世,大家闺秀,她才华横溢。今生,黥面酒娘,她名动天下。
176:有坑也不跳
朱妈妈话音刚落,晏老太太脸上唯一的几分笑意,也在此时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显然,晏老太太对晏惠卿,十分的不喜欢。
只是听到晏惠卿的名字,她便面露不悦。
晏老太太烦闷的拨弄手里的檀木佛珠,也不回答朱妈妈的话。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朱妈妈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过了一会,直到坐在下方的晏钰鹤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后,晏老太太才停了手里的动作。
她握紧了手里的佛珠后,又慢慢地松开。
“让她进来吧!”晏老太太眉头微皱,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朱妈妈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赶紧转身,挑起珠帘便走了出去。
很快,一位穿着艾绿色齐腰襦裙的少女,慢慢地走了进来。
晏惠卿今儿梳着一个简单的双丫髻,而发髻的一侧,簪了朵用莲子般大小粉珠,镶嵌的珠花,手上戴了羊脂玉做成的玉镯。她这一身打扮,更显得她清秀可人。而晏惠卿的气色比晏钰鹤好上许多,一张小脸粉嫩如桃花,而晏钰鹤却是一脸苍白,瞧不见半分血色。
两个人这么一对比起来,反而晏钰鹤更像哥哥多一些。
晏惠卿走上前,对晏老太太行礼,温声道,“见过祖母!”
“起来吧!”晏老太太微微眯眼,想了一会才悠悠地说,“你母亲身子可好些了?”
晏惠卿听了,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陈大夫说母亲体弱,得再歇息一些日子。不过,母亲一直很记挂祖母,虽然母亲不能来给祖母请安。但是母亲每日都吩咐孙女,要准时来给祖母请安!”
晏老太太露出一丝冷笑,“我还缺你们几个请安了?”
晏惠卿一听,也不恼,依旧是乖巧的笑了一下。
她的动作,让晏老太太本来有些怒气的情绪,也慢慢的压了下去。
晏老太太和从前一样。不喜欢舒氏。对于三房的两个孩子,也不太喜欢。可明明晏三爷是晏老太太最疼爱的儿子,晏三爷的孩子,晏老太太却不喜欢。
所谓的隔辈亲。在晏老太太身上。没有半分的体现。
晏锦一直都不明白。为何祖母向来更喜欢季姨娘的两个孩子多一些!
当真是嫡庶不分?
从前,祖母也曾在妾室的手里吃了大亏,更知宠妾灭妻乃是大罪。
祖母的行为。在晏锦的眼里,颇为怪异。
昔日在晏家,晏谷兰和晏谷殊两兄妹,虽是庶出,可因为季姨娘的关系,两人一直被祖母宠爱。连她父亲去世后,这份宠爱也未曾减少多少。
若不是最后晏惠卿后来居上,代替了晏谷兰的位子,和那位公子定了亲。晏谷兰怕是会成为晏家姑娘里,嫁的最好的一位。
晏锦前世只记得晏惠卿嫁的极好,却不太记得那位四妹夫到底是谁!后来,她在夜里想了许久之后依旧想不起,关于晏惠卿的那些记忆。
晏惠卿为人低调,很少会踏出三房的地盘……可是后来晏惠卿做的每一件事情,却都让人震惊!尤其是晏惠卿的亲事……
晏锦这世一直很留意晏惠卿举动,直到有一日,他们无意间提起了她的堂姐晏温婉。
这个时候,晏锦才想起来,她的四妹夫便是宁家的三公子。
宁家的大小姐宁舜玉,乃是她的堂哥晏泰南的妻子,更是她堂姐晏温婉的大嫂。
当初晏泰南娶宁舜玉的时候,祖母没少眼红!
宁家老太爷是户部尚书,而宁三公子则是户部侍郎,宁家的人紧紧的握住户部这一块,让外人插足不得。
虽然,晏谷兰嫁过去只是一个继室,可对于一个庶女而言,这无疑是高攀了。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宁三公子却偏偏瞧上了晏惠卿,最后跟宁三公子定亲的人,也是晏惠卿。
那时,晏谷兰虽然哭闹不止,但是事情已经定了下来,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更改的。
只是到了如今,晏锦都想不明白!清平侯府,为何要和宁家扯上关系。
宁家和堂叔一家来往密切,而晏家为何又要趟这趟浑水?
在她的记忆中,祖父十分的厌恶和堂祖父一家来往。甚至私下还不肯承认,他们是晏家的人!
这里面的事情,太过于复杂……
晏锦垂眸不语,她捧着茶盏有些呆呆的,在一边的晏惠卿则是乖巧地同晏老太太说话,温柔的像是水做的一般。
“长姐……”晏闻惠见晏锦不说话,淡淡笑着问,“你这次从庄子上赶路回来,是担心大伯母的病情吗?”
晏锦挑了挑眉,听出了晏惠卿的弦外之音。
晏惠卿这是挖坑给她跳呢?
可惜,晏惠卿今儿是找错了人。
晏锦敛了心神,轻声地说,“母亲不过是偶感风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况且,家里有祖母,还有陈大夫看着,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这次赶回来,其一是为了给祖母带荔枝回来,其二……”
晏锦微微一顿,然后笑着同晏老太太说,“郡主说想来府里做客,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晏锦的话,让晏惠卿神色间带了几分不自然。
明惠郡主在府外,当着朱妈妈的面狠狠地训斥晏惠卿的事情,早已在晏家传开了。而晏老太太更是因为这件事情,又找了借口责罚了舒氏。
这一次,晏三爷没能及时赶回来……
晏老太太下手过重,之后舒氏便‘病了’。
晏惠卿暗暗的咬唇,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晏老太太听了晏锦的话。本来冷冷的神色,也换成了笑容,“大丫头说的可是明惠郡主?”
“回祖母话,是呢!”晏锦露出一脸无奈的样子,“郡主性子很急,她听说外祖父家里养了不少骆驼,便一心想过去瞧瞧,怎么都拦不住。不过孙女想,既然郡主想去外祖父那里,不如先来晏家小住一日。再去也不迟!”
再过一些日子。她必定要带沈苍苍去虞家的。
若是那个时候再被晏老太太知道,那么晏老太太和晏老太爷肯定对她的做法有意见。他们会认为她邀请沈苍苍去虞家,而不邀沈苍苍来晏家,胳膊肘往外拐。
晏锦琢磨了一会。才决定提前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并且说是沈苍苍自己的意思。她也是无能为力。
不过,她还是十分‘努力’的做了补救。
在同沈苍苍去虞家之前,先让沈苍苍来晏家小住一日。
晏惠卿的出现。倒是提醒了晏锦这一点。
母亲如今病了,晏家的当家权自然又回到了晏老太太的手里。晏惠卿当年能将晏谷兰的亲事取而代之,那么现在三婶又何尝不能取代母亲?
现在二婶这个威胁不在了之后,三婶若想握住当家权,是十分容易的。
母亲这一病,也不知何时能好。
况且,母亲的病,还是有心人为之。
晏锦想到这里又道,“只是母亲尚在病中,要让郡主来家里做客,实在……实在是……”
她说到这里,便顿了顿。
小虞氏尚在病中,而晏锦住在玉堂馆,离小虞氏住的怡蓉院不过几步路。若这个时候邀沈苍苍来晏家做客,恐怕会过了病气给沈苍苍。
而这个时候,也不好让晏锦搬院子。
晏老太太想了一会,才轻声道,“我看,不如让重大夫先住在东院吧!重大夫是大夫,医者父母心,他瞧着你母亲病的难受,应该会帮你母亲瞧瞧的。”
晏锦听了,站了起来,对晏老太太屈膝行礼,“多谢祖母!”
晏老太太微微颔首,然后又道,“既然你母亲尚在病中,我也不便留你用膳,你先回去瞧瞧她吧!”
“孙女知道了,那么孙女告退!”晏锦乖巧的点头,然后慢慢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晏锦前脚刚出荣禧院的大门,后脚晏惠卿和晏钰鹤便也跟着离开了。
只有季姨娘一个人,依旧在屋子里陪着晏老太太。
等朱妈妈关上大门后,晏老太太才抓起一边的茶盏,朝着季姨娘狠狠的砸了过去,“孽/畜!”
季姨娘不敢躲闪,只能让茶盏砸到了额头上。
茶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裳。
很快,她白皙的额头上,便有了淡淡的淤青。
“晏家可是亏待你了?你做这个可怜的样子,又是给谁看……”晏老太太冷冷一哼,又道,“紫菀花?你是怕别人都不知道你那点肮脏的事情吗?”
季姨娘吓的跪在了地上,“老太太您息怒,婢妾不敢!”
“不敢?这个世上还有你季月不敢做的事情?”晏老太太讽刺的笑了笑,“别以为这些年来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去管!”
季姨娘吓的瑟瑟发抖,半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晏老太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地看着季姨娘说,“以后,东院的事情你少插手。三房那边,你也少去惹如玉,我虽不喜欢她,可她毕竟是舒家的姑奶奶。可你又是什么东西?你能和她相提并论吗?”
季姨娘闭了眼,面色有些不甘,却嘴里依旧温顺的回答,“婢妾知道了!”
晏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抬举你!季月,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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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昨天晚上加班到9点半,又下雨,攀枝花这个小地方,很偏僻没什么出租车,后来只好淋雨回家了!回家吃了点感冒药,困,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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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最近大概不会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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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废子和废棋
失望?
季姨娘在心里喃喃地念这几个字,然后心里像是吃了黄莲一般苦涩。
谁又在乎过,她可曾失望过?
虽然难受,但是季姨娘的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她柔声地说,“多谢老太太多年来的照拂,婢妾必当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对婢妾的恩情!”
“知道这些便好!”晏老太太闭了眼,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良久后才道,“不该你想的,便不要再去想了!你现在东院的地位,不见得比如玉差!人啊,要学会知足!而且……你也得替兰姐儿和殊哥儿想想!”
晏老太太说的平淡,可听的季姨娘神色里却带了几分惶恐。
彷佛在这一刻,她将所有的弱点,都暴露给眼前的人。
卑鄙……
季姨娘紧紧的攥紧拳头,修的锋利的指甲,瞬间便划破了掌心。
疼痛从掌心传来,她的神智也随着疼痛,慢慢地清醒了一些。
季姨娘对晏老太太磕了几个头,“婢妾这些年过的很好,也很满足。老太太,婢妾知错了,来日不会再做不该做的事情,也会更加小心!”
“嗯!”晏老太太缓缓地睁开眼,刚才冰冷的神色,也换成了一副温和的笑,“素素还是个孩子,她都能留意到这些,又何况是经时。他平日里虽然不爱讲话,闷头闷脑的,可陆家那位大人愿意收他做关门弟子,便证明他有过人之处。经时同虞氏如今感情好。你得好好想想,你是哪里做错了,惹的他不高兴。”
晏老太太顿了顿,又道,“虞雁已经死了,虞秋又是个不能生的,都成不了什么气候!而你有孩子,不该这样的!”
季姨娘用力咬紧牙关,因为用力太猛,牙齿不小心咬破了舌。一股浓浓的腥味。在口腔之中慢慢地散开。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有万般不甘心。
她每次只要想到晏季常那张脸,便想作呕。
太可怕,也太狰狞了……
那是一种怪物啊!
这种怪物。为何还活着?
季姨娘纵使再不甘心。但是却依旧只能温顺地回答。“婢妾知道了,婢妾马上便回去收拾下,去怡蓉院给大太太侍疾!”
“嗯。我就知道你懂事。”晏老太太打了一个哈欠,摆了摆手,“现在,她既然病了,你便早些去看看吧。我也乏了,要歇息了!”
季姨娘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屈膝对晏老太太行了礼,“婢妾先告退了!”
季姨娘退下之后,朱妈妈才从屋外走了进来。
她瞧见晏老太太眯眼的样子,便轻声道,“老太太,你歇息一会吧!”
“不了!”晏老太太睁开眼,眼神清明,“东院那边,你多留意。我瞧着,这个重大夫来者不善,大丫头跟虞秋一样,都是个蠢笨的。她根本不知,定国公府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唉……”
晏老太太觉得颇为头疼,然后揉了揉眉心,愁眉不展。
朱妈妈赶紧重新沏了一杯茶,端到晏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您别生气。大小姐也是想送些新鲜的荔枝给你尝尝,所以才匆匆地赶回来了。老奴前几日听说,今年南方干旱,送进宫的荔枝比往年少了一半。皇上赏给定国公府的,也就那么一些!可您瞧瞧,大小姐给你带了不少回来呢,老奴琢摸着,大小姐将荔枝都送到荣禧院来了,连大太太和二太太都没呢!”
自从小虞氏开始手握当家权后,朱妈妈的月例银子比往年多了不少。
当初荀嬷嬷就是因为站在二房那边,结果被杖责后,又被丢去了庄子上。等待荀嬷嬷的,无非就是生病,然后等死!
荀嬷嬷是晏老太太的陪嫁,风光了那么多年,却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当真凄惨。
朱妈妈不想做下一个荀嬷嬷,所以她在看到明惠郡主同晏锦交好后,便赶紧地选好了自己该站的位子。
东院的人,不再是从前了。
晏锦有明惠郡主这个手帕之交,而小虞氏出手又阔绰……比二房和三房好了不少。连和大爷向来交好的四爷,如今在沈家军营里,地位也颇高!
“是吗?”晏老太太听了之后,淡淡一笑,“她是晏家的人,不对我孝顺,难道还去孝顺虞家那群蛮子吗?”
朱妈妈赶紧道,“老太太您说的是!”
晏老太太挥了挥手,又道,“若是季月没有去怡蓉院,明儿一早你便将兰姐儿和殊哥儿带来我这边来小住几日!”
“老太太,你这是?”朱妈妈惊的赶紧压低了嗓音,“你要亲自教他们吗?”
晏老太太用手指拨动手里的檀木佛珠,神色里带了几分安详,“不听话的东西,便该被责罚。枉费我这么多年,一直栽培她……”
朱妈妈听了,神色里流露出几分惊恐,然后很快便又恢复了镇定,“老奴知道了!”
……………
季姨娘和晏老太太的对话,晏锦自然不知。
她方才当着晏老太太的面,将季姨娘手帕上的花的名字说出来,无非是想打草惊蛇。
至于紫菀花的含义,半真半假。
晏锦无非是找了一个借口,让多疑的祖母对季姨娘生了疑心!
因为,只有祖母生了疑心,季姨娘才会慌乱起来。
在晏家,若没祖母的照拂,季姨娘不过是个小小的姨娘,又能成什么气候?
一旦祖母生气,季姨娘便会乱了阵脚。而那个时候,她便能查出季姨娘同三叔的事情。
晏锦总觉得季姨娘和三叔,隐瞒了不少的事情。
季姨娘身边的何氏是庄家的人,而庄家竟然是晋南王的后裔!三叔胆子太大,他图谋的已经不是这个小小的世子之位了!
权利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便如同吸食了墨罂粟的毒一般,再也不想放开。
清平侯府,不过是三叔的踏脚石。
晏锦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母亲这一病,让晏锦意识到,她应该尽快处理好宅子里的事情。母亲生性单纯,虽嫁入晏家多年,可手段又怎么能和祖母、季姨娘相比?
她的外祖父是个痴情的男子,此生也只有外祖母一个妻子,多年来身边甚至连个通房都没。母亲自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又能知道多少后宅的险恶?
晏锦想着,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香复跟在晏锦身后,一群人几乎是小跑到了怡蓉院!
此时,重大夫早已跟来接晏锦的阿水了东院。
阿水是昆仑奴,浑身漆黑如墨!除了眼白和牙齿,浑身找不到一处白净的地方。
重大夫觉得颇为好奇,还多看了一会,才慢慢地进了怡蓉院,替小虞氏扶脉。
晏季常站在一边,眉头皱成了一团,而手藏在袖口之中,紧紧地撰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大夫,一脸无奈。
方才,阿水带着重大夫来院子里,说重大夫是定国公府的大夫,这次送大小姐回来,要在晏家小住几日。
结果阿水话还未说完,重大夫便冷冷地对他说,“不想让你妻子死,便将屋内的窗户,全部打开!”
晏季常愣了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位,重大夫的名字,他的确是听过的。据说这位重大夫医术精湛,年轻时曾周游西域诸国,后来遇见了定国公,成了定国公府的大夫。只是,这位重大夫脾气颇怪,连定国公有时都束手无策……好在,重大夫只是嘴毒了一些,为人还是不错的。
晏季常在听了重大夫的话后,便吩咐人将窗户都打开了。
前几日,来替小虞氏扶脉的大夫都说,小虞氏不过是偶感风寒,所以要将门窗关紧,不能进风。
但是,夏日天气炎热,若将门窗都关紧,屋内难免燥热。晏季常当时想了很久,又问了几个大夫后,才命人将冰块放在屋外,让屋内凉爽一些。
重大夫进屋后,感觉到屋内凉凉地,不由地皱了皱眉。
此时,他扶着小虞氏的脉搏,眉头深锁。
过了一会,重大夫才对站在不远处的阿水道,“将我的药箱拿来!”
阿水听了赶紧点了点头,然后退后几步,将放在桌上的药箱递了过去。
重大夫从药箱里取出几枚银针,然后慢慢地扎进小虞氏的穴道之中。看似简单的动作,其实并非简单……重大夫的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层细密的汗。每次扎针的之前,他都要顿一顿,才会继续下一步动作……
屋子里安静极了,站在重大夫身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喘息一声。他们害怕自己一个无意的动作,会害的这位大夫分心。
过了一会,重大夫将银针放下后。便听见屋外有人通传,“大爷,大小姐过来了!”
“嗯,让她进来!”晏季常语气淡淡的,还带着几分冷漠。
重大夫将银针收了起来,看着晏季常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旋即又将目光放在门口。
很快,他便瞧见,晏锦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神色里带了几分紧张,和平日里镇定的她,判若两人。
重大夫挑了挑眉,下一刻便听见晏锦轻声的询问他,“重大夫,我母亲的病情,如何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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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如此打脸
重大夫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半响后才道,“大太太的身子……”
极差。
明明眼前这个女子尚不足三十,可她脉象却像是一个常年多病的老人。
他从前听人说起,虞家两位千金容貌出众,更是虞家老太爷的掌上明珠。
可若是虞老太爷知道,他视若明珠的女儿,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怕是会后悔当年的决定吧。
重大夫将药箱收起来,慢慢地站了起来道,“让其他人退下吧!”
晏锦微微颔首,转身吩咐,“轻寒,带人出去!”
轻寒抬起头,怔了一怔,才领着下人退了出去。
屋内,很快便剩下晏季常和晏锦,还有站在不远处的重大夫。
屋外一阵风吹来,那些携着冰块凉意空气,也被吹进了屋内。
凉凉地,十分湿润。
重大夫走到晏季常的身前,皱着眉头又道,“大太太的身子,很不好。她幼年的病留下了病根,这几年又忧思过度,脉象十分的不平稳。若是大太太再不放宽心,怕是……”
重大夫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看着檀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上躺着的女子,又道,“怕是撑不了几年了!”
他话音刚落,晏锦便抽了一口冷气。
她一直都知道母亲心事重,却不想已经成这样了。
“这次,有人故意在大太太的药里放了夏枯草、草决明、石斛等性寒的药材,让大太太旧疾复发!”重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我再晚来几日,大太太怕是……”
重大夫说到这里,又窥了一眼晏锦,便不再说下去。
晏季常听了之后,藏再袖口里的手,紧紧握住,“重大夫,这几日要麻烦你了!”
“没什么好麻烦的,我也是受人之托!”重大夫打量了一眼晏季常,最后目光落在他的面部上。又道。“晏大人可有想过,要治好你这张脸!”
重大夫说的极平淡,像是在问晏季常,要不要喝水一样。
可这句话。却让晏锦瞪圆了双眼。
从前。十三先生也说过。父亲的脸其实可以治愈。
只是,过程比较漫长、疼痛而已。
换脸这种事情,一般的大夫都不敢用药。无数次的蜕皮之后,才能有一张看似完美无缺的脸。但是,若在蜕皮的过程中,稍微出一点差错,那么便会毁容,甚至比之前更丑陋。
据说前精绝有一位妃子,在陪精绝城主狩猎的时候,为了保护城主被猛兽咬伤了胳膊。之后,她的胳膊便开始腐烂。周围人都以为这位妃子,会丢掉胳膊,变成一个废人。结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位云游的大夫,不止治好了这位妃子的胳膊,而且还让她的胳膊,没有留下一点伤痕。
这让不少人,都连连称绝。
而这位妃子,便是子衿公主的生母。
晏锦这段日子总是时不时的,听人说起这位传奇的公主,所以便忍不住去多看了一些关于子衿公主的书。果真如世人说的那般,前精绝灭亡的时候,人们最记挂的,便是这位公主的去向。
有人说她逃出来了,也有人说她早就死了。
可真相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子衿公主的事情,成为了难解的谜题。
晏锦思虑了一会,才慢慢地转眸看着父亲。
谁知,晏季常只是皱眉道,“多谢重大夫好意,只是,不必劳烦重大夫了。这几日,内人的病,就得让你多费心了!”
重大夫只是冷冷一笑,然后又道,“我是大夫,治病是我的本分。但是这宅子里嘛……阴风阵阵的!晏大人,还得多看着点了!我能治病,但是我防不了小人!”
说完之后,重大夫便背起药箱,问站在不远处的晏锦,“我住哪里?”
重大夫口气不善,晏季常也并不生气。
因为,重大夫说的都是真事。
一个男人,护不住妻儿,又有什么资格反驳别人的指责!
如今,有人敢在妻子的药里放东西,来日,便有人敢在他和孩子的膳食里下毒药。
晏锦微微一怔,赶紧看了一眼尚在病中的母亲,又咬了咬唇才说,“重大夫,请跟我来!”
重大夫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他甚至,连个药方都没有留下。
晏锦领着重大夫刚走到屋外,便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不远处的轻寒,阻止了女子进院子里来,“季姨娘,太太尚在病中,不方便见您!”
“我是来给太太侍疾的……”季姨娘说的不紧不慢,神色里却带了几分焦急,“劳烦你帮我通传一声!”
轻寒一双秀气的眉,紧紧地皱成一团,“太太歇息了!”
若是从前,季姨娘在听见这句话后,肯定会拔腿就离开。可今儿却出奇了,季姨娘依旧站在院外,不愿意离开,似乎当真是想见小虞氏一面。
可轻寒,对季姨娘却是厌恶的。
从前在虞家,季姨娘虽只是大虞氏身边的丫鬟,可大虞氏对季姨娘却不差。季姨娘家里的哥哥娶妻生子,都是大虞氏给的银子,而且每次一出手便是几百两银子。
可季姨娘不知感恩,最后甚至在大虞氏的忌辰里,趁着晏季常喝醉了,主动爬上晏季常的床。
之后,若不是季姨娘有了孩子,怕是早就被丢出晏家了。
“轻寒……”季姨娘自然不知轻寒在想什么,而是抬起手,拭掉额头上的汗,“你就让我见见太太吧,我……我这几日一直担心大太太的身子,你让我……”
轻寒还未回答。便听到身后有男声响起,“不必了!这边有我照应,月季你先回去吧!”
轻寒和季姨娘抬起头,随着声音望去,便瞧见晏季常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神色淡漠。
“大爷!”季姨娘不再顾及轻寒的阻拦,而是急忙地从院外走了进来,“让婢妾来伺候大太太吧!”
季姨娘跪在台阶下,青石铺成的地面上,垂下眼帘。表情既温顺又卑微。如同她在外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一样温顺,“从前在虞家,大太太对婢妾多有照拂。如今大太太病了,您便让婢妾来偿还。昔日大太太对奴婢的恩情吧!”
晏锦听了。却是忍不住冷冷一笑。
这个时候。季姨娘还有脸,话中有话的提起虞家?
季姨娘深知父亲和母亲感情不似夫妻,而父亲一直喜欢的人。是她的生母大虞氏。季姨娘每次出现的时候,总是会带着生母从前赏赐给她的东西,来提醒父亲,不要忘记这段感情。
这对于季姨娘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可季姨娘每提醒一次,便让父亲更难以忘记生母,从而对小虞氏,更是如亲人一般,没有所谓的爱情。
当真是,心如蛇蝎。
季姨娘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父亲的爱情和照拂,所以她也不希望,小虞氏得到!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恶心小虞氏。
若是平日里,晏季常在听了这句话后,心里总是会觉得刺刺的。
那是因为,从前他的心里,有大虞氏这个人,也从未忘掉。
可现在……
晏季常只是淡淡地看着季姨娘,轻声地问,“偿还恩情?月季,你当真要同我说恩情?”
季姨娘听了之后,一脸错愕的抬起头来。
如此刻薄的晏季常,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无论在何时,无论有多生气,总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可现在……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季姨娘手上露出的翡翠玉镯,是从前大虞氏最喜欢的款式。
晏季常只是扫了一眼,便没有再看第二眼。
“大爷,婢妾……”季姨娘态度依旧卑微,她恳求晏季常道,“大爷,求您了,让婢妾见一见大太太吧!”
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重大夫,此时却笑着道,“我瞧姨娘你还是别见太太了,你此时去见太太不是存心给太太添堵么?你这个人啊……心存不良啊!”
重大夫的每一句话,都说的极毒。
可他似乎也不怕得罪晏家的人,张口便十分的不客气。
季姨娘听了之后,脸色煞白,“我……我没有这样想!”
“哦?你当真没有这么想吗?”重大夫摇了摇头,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姨娘若是真的为了大太太好,便早些回去吧。你现在这身衣饰……根本不像是来侍疾的,反而像是来催命的!你瞧瞧你脸上的胭脂,摸了几层,才遮住了那些皱纹吧?”
重大夫的话音刚落,晏锦便打量起眼前的季姨娘。
只见季姨娘今儿穿了一身粉色的长裙,而脸上的确如重大夫所言,摸了不少胭脂和香膏。她离季姨娘的距离不远,甚至还能闻见季姨娘身上淡淡的玉兰花香味。
这种气味,是她生母最喜欢的香。
季姨娘打扮的精致,的确不像是来侍疾的……反而,更像是来迷惑谁的。
只是,季姨娘生的普通,无论她打扮的多精致,容颜依旧没有改变多少。
重大夫没有再说话,而是拔腿便向院外走去。
晏锦瞧见了之后,赶紧跟了上去。
院子内的事情,让父亲处理便好。
这种事情,她不便插手。
晏锦刚追上重大夫,便瞧见重大夫顿下脚步,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半响后,重大夫才几不可闻地道,“大小姐,老夫想问你一件事情!”
晏锦微微颔首,“重大夫,你尽管问!”
重大夫想了想,才道,“不知大小姐,可想再要个弟弟或者妹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