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身后的人
不远处的少女,似乎也发现了亭中的晏锦。
她脚步微微一顿,然后抬眸瞧了过来。
此时,天色微亮。
晨间清透如轻纱般的薄雾,被阳光慢慢地驱散。
晨曦照在荷塘之上,波光粼粼。
一阵微风吹过,荷塘边上的翠柳微微摇曳,柳条不经意地从池水上滑过。偶尔,几尾鲤鱼在池中甩尾,泛起点点的水花。
周围的,荷花一望无边,入目皆是一片碧绿和粉……
着实好看!
远处的少女,对身边的小丫鬟说了几句话后,小丫鬟听了一直点头。少女站稳了身后,小丫鬟便转身朝后走去。而少女则是相反,她缓缓地朝着亭子内走来,步子轻缓。
等走近了,晏锦才看清眼前的人。
站在她眼前的人,可不就是薄家的十二小姐,薄如颜。
此时,她穿着一身月白兰花刺绣锦缎褙子,外面套了粉红印兰花披帛来抵挡清晨的凉气。月白色和粉色,衬的她娇嫩如花。
薄如颜眉眼带笑,她看着晏锦半响后才道,“晏家小姐?”
她的口气里带了几分询问,似乎当真是不确定,眼前的人,便是晏锦。
晏锦也不在意,只是轻声地说,“小女子晏锦,见过十二小姐!”
晏锦开了口,声音极其的清明,听的薄如颜那双眉头,微微一蹙。
她退后一些,看着这满园的荷花。又问道,“晏小姐在这里,是在等人吗?等谁?”
“嗯,在这里等郡主!”晏锦这次很老实,很快便将实话告诉了薄如颜。
因为,薄如颜和沈苍苍向来不和,而薄如颜则是不喜欢见到沈苍苍。若是知道沈苍苍要来,薄如颜肯定会及早离开这里……
这样也好,免得等会沈苍苍见到薄如颜,会气的噘嘴。
这两个人。好像是天生的八字不合一般。谁也不愿意同对方见面。
一见面,必定会拌嘴。
果然,晏锦话音刚落,薄如颜的脸上。便多了几分微怒的神色。她紧紧地握住披帛。半响后才道,“这么早,她来这里做甚?”
“郡主说。清晨的露珠,用来煮茶最好!”晏锦瞧着薄如颜身后的婢女们,笑着到,“十二小姐也来取露珠吗?”
薄如颜冷冷地笑了笑,然后挑着眉说,“这些都是下人们做的事情,又何需我动手?”
她这句话,便是将晏锦和沈苍苍说成了婢女……
晏锦也不生气,她只是将目光放在了荷塘之上,不再同薄如颜说话。
逞口舌之能,从不是她做的事情。
薄如颜见晏锦不说话,又忍不住多看了晏锦一眼。
她见到晏锦神色不改后,便转移了话题,“你从前是不是练过战东风?这个世上除了我姑母外,便只有已经过世多年的子衿公主会弹。而且,我姑母用的是琵琶,而你用的是……琴。”
战东风这个曲子本就是琵琶和琴合奏,是前精绝皇室的子衿公主所著。据说当年,子衿公主的琴艺堪称一绝,能完整的弹奏出着曲战东风。
可这个曲子对琴技的要求极高,不是等闲之辈可以做到的。琵琶比起琴来,便会略显简单一些,毕竟当琵琶音跟不上的时候,便有其他的乐器跟上。而琴则不同……
薄如颜自小练习琵琶,从她懂事开始,手里的琵琶不知换了多少。
可到了现在,她依旧没能和姑母一样,完完整整的将这曲战东风给弹奏起来。
那一日在沈家的花宴上,她本想为难一下晏锦,毕竟那时晏锦反驳了她的话,让她有些颜面无存。
薄如颜知晏锦的生母大虞氏,昔日在京城之中,琴技堪称一绝。可晏锦毕竟不是大虞氏,又怎么可能和大虞氏一样,有同样的琴技。
可当她看到晏锦用琴弹奏战东风的时候,薄如颜心里十分的震惊。她曾以为除了薄家的人,便再也没有人能弹奏出这个曲子……
想到这里,薄如颜暗自抿唇。
“练过!”晏锦开始睁眼说瞎话,“外祖父送来的曲谱……闲来无事的时候,便练了一段日子。不过,我琴技笨拙,那一日是国公夫人的琴好,所以才能弹成那样,若是平日里……”
晏锦说到这里,尴尬的笑了笑,“那简直是魔音灌耳!”
当年,的确是十三先生教她这曲战东风的。
不过十三先生自己,也不能完完整整的弹完。
所以最后十三先生干脆将曲谱丢给她,让她自己好好的琢磨。
晏锦那时想,她的余生怕是要陪着母亲小虞氏和十三先生了,所以闲来无事便开始练这个曲子。当时,她的指尖上布满了不少茧子,甚至有一次练琴到手上有不少的血痕。
其实那会,指尖上的疼痛,又怎敌心上疼的剧烈?
那样的日子,她过了三年。
三年,每一日都在练琴……
似乎只有这样,似乎只有做些事情,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可惜,等她这曲战东风练成的时候,母亲小虞氏不在了,而十三先生也没有等到她的归去……
至于十三先生想告诉她什么事情,更不得而知了。
晏锦的眼里出现了几分落寞……
在一边的薄如颜,将晏锦的神色,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她抬起手,看着指尖上的茧子,几不可闻地嘟嚷了一句,“什么破曲子……”
她说的声音极小,但是晏锦还是听了个透彻。
晏锦故作没有听见的模样,又望了一眼远处。
小桥的另一头。沈苍苍还是没有出现。
若是再晚一些,这阳光就会将露珠晒干,一滴也不会留下。
晏锦微微蹙眉,不知沈苍苍今儿是怎么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薄如颜将手放下后,才缓缓地说,“晏小姐那份曲谱,能否借我一看?”
“抱歉!”晏锦转眸看着薄如颜,笑容里有些无奈,“曲谱已经损坏了!”
薄如颜笑的有些僵硬。“是吗?如此巧合?”
晏锦神色不改。依旧是一副淡淡地模样,“损坏了曲谱我也很痛心,不过若是十二小姐需要,我可以让外祖父再从精绝找一份回来!不过。需要等些时日!”
晏锦撒谎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虚假。
像战东风这样的曲谱。若是想找,当然是可以找到的。
只是,薄如颜怀疑晏锦手中的那份。是原本。
故而,她想借来一看。
这原本和手抄本,自然是有许多不同的地方。
若是看了原本,或许她就能完完整整的弹奏出来这曲战东风了。
“不必了!”薄如颜又瞧了瞧周围,整个人转了一个圈后才道,“你在这里可看见别的人?”
晏锦微微一怔,目光放远瞧了一圈头,最后摇头,“未曾!”
晏锦话音刚落,周围便吹起一阵微风。
这阵阵的风中,那股熟悉的墨香越来越浓。
晏锦眉头微微一蹙,然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小船上。
船帘被放下,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但是,若是仔细瞧,便能瞧见一杆细长的鱼竿,从船里伸了出来。这竿鱼竿极细,若不注意看,根本瞧不出来。它摆放的位子极好,只是一眼瞧过去,便以为这青色的鱼竿,不过是荷塘里的荷叶。
晏锦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知道那艘船里,有人……
薄如颜显然没有发现晏锦的异常,而是将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又看了一眼四周,再次问晏锦,“你当真是没有瞧见有人在这里吗?我说的是谁,你应该明白吧?”
“十二小姐说的是郡主吗?”晏锦故作疑惑,然后摇头道,“郡主还未曾来,若是十二小姐等急了,可以去郡主的院子里找她!”
薄如颜神色里带了几分微怒,她跺脚对晏锦低吼道,“晏锦,我问的是你可否瞧见世子了,你对我说沈苍苍那个死丫头做什么!她简直就是……”
薄如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了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亭子外是一片荷塘,而放在荷塘边上的小船每一艘船帘都放了下来……
薄如颜瞧了许久,也知道这里根本不能藏人。她神色里带了几分不甘,但是一想到一会沈苍苍要来这个地方,心里便觉得厌烦。
“别告诉沈苍苍我来过!”薄如颜想了想,再环视了一眼四周,才慢慢地走出了亭子。
薄如颜的动作很慢,她似乎很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又不得不离开。
等薄如颜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后,晏锦才对香复道,“有些凉了,你去帮我取一件披帛过来。”
香复看了看亭子外,见没有人过来,想了想才回答,“奴婢马上就去!”
香复说完,便拔腿朝着亭子外跑去。
等香复的身影消失在晏锦的眼前后,她才缓缓地走出了亭子,朝着一边的小船走过去。
越是走近,那股墨香便更浓。
小船外的鱼竿,突然上下摆动了起来,而小船内的人,却没有动静。眼看,在鱼竿上的鲤鱼就要逃掉了,晏锦皱着眉头对小船内的人道,“鱼要没了!”
“是吗?”小船内很快便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下一刻船帘被挑起,一张夺目俊俏的容颜,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晏锦纤细的眉,微微一蹙。
果然,她就知道是这个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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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愿者上钩
此时,池水一阵动荡,泛起圈圈涟漪。
那个人说完之后,便将手里的鱼竿一收,一尾又大又肥的鲤鱼,便从池中落入了船上。
他的动作迅速,晏锦还未来得及看清,便见他已将鱼放进一边的鱼篓之中。
而鱼篓也微微的动了动,这里面显然战利品颇为丰厚。
那个人将鱼竿收起,清俊的眉眼里有一抹淡淡地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鱼竿!”晏锦十分老实地回答,一张脸上神色不改。
若是没有竿鱼竿,她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船内有人。
而风中的墨香,只是让她确定了,在船内的人是谁。
那个人喜欢作画,所以身上会有墨汁的香味。这股香味很淡,闻着却很舒服。
等她走近之后,才发现那个人手里的鱼竿,做的十分精细。
比小手指还细的青翠鱼竿上,居然还雕刻了一些花纹。那些花纹缠绕着鱼竿,瞧上去宛如盛开的藤萝。
晏锦微微挑眉,这个人当真是武将吗?怎会如此的手巧!
沈砚山不紧不慢地将鱼竿放好之后,又道,“我那方帕……”
他话还未说完,便瞧见有个黑色的身影慢慢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沈砚山顿了顿,便对晏锦低声道,“进来!”
晏锦也看见了远处,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她很快便提起裙摆,快速的上了船。
她像是魔怔了一般。听从了这个人的吩咐。
沈砚山将船帘放下,对晏锦做了一个‘嘘’地动作。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十分的圆润,像是泛着淡淡的光泽一般。
沈砚山做这个表情的时候,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他那张极其夺目的容颜,依旧让晏锦晃了眼。
晏锦赶紧挪开视线,乖巧的闭了嘴。
等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晏锦才想起……她为何要躲进这艘船里?她明明要将锦帕还给沈砚山,然后再离开这里的。她方才支开香复。为的便是这件事情。
毕竟。她手里的锦帕,是沈砚山的东西。
晏锦想到这里,神色间带了几分懊恼。
很快,船外便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请问。是谁在船里?将军。是你吗?”
这个嗓音,晏锦听过。
那一日递给沈苍苍油纸伞的人,便是这个声音。
“将军。几位大人都已经到了,就等你过去了!”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等处理好这些事情,将军你再歇息吧!”
晏锦微微一怔,然后看着沈砚山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终于明白了这个人为何会在这里了。
沈苍苍说沈砚山是个喜欢偷懒而且颇懒的人。
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因为沈砚山看起来,并不像那种人。却不想……沈苍苍说的话都是真的。
于是,晏锦眼神里多了几分错愕,她想了想,才对船外的人道,“是我!”
她的嗓音软糯,一听便是个少女的声音。
宋潜本来以为自己找到了沈砚山,却不想船内是个女子。
他愣了楞,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他总不能问,晏小姐,将军是否和你在同一艘船上?
男女私下见面,且两人独自在一艘船上,这肯定不是闺阁里的小姐做的出来的事情。因为这样做,有损名声。
而且,宋潜也知道,沈砚山向来不喜和女子独处,连和沈苍苍都很少两个人说话,又何况是一个外人……
可此时要宋潜离开,他又有些不甘心。
宋潜垂眸想了想,又道,“在下莽撞,打扰晏小姐了。不知,晏小姐在此地做什么?”
晏锦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转眸瞧了瞧坐在她不远处的沈砚山。
谁知,此时的沈砚山将头靠在船壁上,正合着眼。他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没有打算帮她的意思。
晏锦磨了磨牙,然后想了一会才对船外的人道,“郡主约我一起采集露水。郡主这会没来,我在等人过来划船!”
宋潜是见过晏锦的,就晏锦那个小胳膊小腿,的确是划不动这一艘船。
他还未问下一句,便见晏锦挑开一些船帘,露出她那张极美的脸。
宋潜看着晏锦的脸,微微一怔。
很快,他便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打扰晏小姐的雅兴了!”宋潜想了想,便对晏锦道,“若晏小姐没别的吩咐,小的便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便想离开这里。
而晏锦此时也不想同沈砚山继续呆在船内,她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裙摆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样。晏锦微微一怔,神色间有些尴尬,但是又不好转眸质问船内人。
晏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淡笑,“那么,你慢走!”
宋潜抬头便瞧见晏锦的笑,于是他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而且此时,他正忙着找沈砚山,所以他未曾多想,拔腿便跑,没有在这里多停留。
其实,只要他刚才略微注意一下,便会发现晏锦的动作比方才大了不少。
透过晏锦挑起的船帘,便能看见船内的沈砚山。
宋潜的动作极快,晏锦只是微微叹了几口气,便瞧见宋潜消失在她的眼前了。
等宋潜离开之后,晏锦才不得不放下船帘,然后转头看着自己的裙摆。
结果,她的裙摆被鱼竿的鱼钩勾住了,若是她刚才站起来,这丝绸做的裙子,必定会被划破。
晏锦有些目瞪口呆,她明明清楚地记得刚才沈砚山是将鱼竿收了起来的。可现在……鱼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恰好的勾住了她的裙摆。
太巧合了。
可此时沈砚山依旧闭着目。和方才的动作一模一样,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晏锦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询问这件事情。
她觉得自己,低估了沈砚山。
晏锦想了一会,才从袖口里将那方锦帕拿了出来,然后递给了沈砚山道,“世子,我已经洗干净了,还你!”
沈砚山睁开了眼,他的眼生的极好。睫毛浓而卷密。他好一会才道。“你一直带着?”
晏锦愣了楞,没有直接回答。
她的确是一直带着……
从她知沈砚山来庄子上开始,她便一直想找机会,想将这手帕还回去。而且。晏锦十分清楚。这个人的便宜是不能占的。哪怕是一个帕子,也不能放在身上。
虽然,那方帕子平淡无奇。着实看不出来,是沈砚山的东西。
沈砚山瞥了一眼晏锦,然后会意道,“你若喜欢,便留给你吧,你不用归还我了!”
晏锦的笑容慢慢的僵住了。
她抬起头来,将帕子又递近了一些,“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砚山坐稳了身子,那张清俊的容颜上,依旧是一副淡淡地模样,“若不喜欢,你为何一直带着!”
晏锦听了这句话,当场便想将这帕子摔在地上,然后再踩上两脚。
她若不是为了早日归还沈砚山这方帕子,她根本不会主动上来同沈砚山说话。
毕竟,这个时候周围没人,她主动说话,也不会被人发现。
而若是等沈砚山主动说话,会被周围的人发现。
这个人的完全不会看周围的人的眼色。
她不想被人知道,她同沈砚山有来往,只好主动……
“碰巧而已。”晏锦抽了抽嘴角,然而话语里也带了几分委婉,“这是世子您的东西,我必须物归原主!”
沈砚山看了一眼地上的鱼竿,不紧不慢地说,“是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去接那方帕子。
晏锦握住手里的帕子,收回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沈砚山抬眼,慢条斯理地说,“平阳城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晏锦这下,连干笑都笑不出来了,她手有些发酸,只好垂眸将手帕收了回来,“嗯,查出来了!”
“你准备怎么做?”沈砚山声音懒懒地,“棋盘上的执棋人,可看透彻了?”
晏锦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道,“您是说庄家的人和我三叔吗?”
对于沈砚山,她没有避讳的将三叔的事情讲了出来。
沈砚山微微挑眉,然后单手支颐,神色中透露出几分优雅,“看来,你还是没有查清楚!”
沈砚山的话,让晏锦心里咯噔一下。
她还未查清楚?
难道庄家和三叔的身后,还有别的人?
晏锦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这件事情是她让晏安之去查的,而且她是闺阁里的女子,很多事情根本不能亲自出面。三叔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想要将三叔的事情查清楚,的确有些困难。
可再困难,她也得查下去。
晏锦想着,便觉得有些头疼。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平静的气氛。
香复在外唤道,“小姐?小姐您在哪里!”
晏锦看了一眼沈砚山,只见那个人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模样,便又皱了皱眉。
沈砚山既然提起了这件事情,必定是想给她提示。
若此时她离开了,下次或许便没有机会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了。
晏锦想了想,才挑开船帘对不远处的香复道,“我在这里!”
她本想站起身,可此时晏锦也才想起来,自己的裙摆被鱼钩勾住了,若是冒然的站起来,那么裙摆肯定会被鱼钩划破。
她抽了抽嘴角,尴尬的将手收紧,看着远处急匆匆跑过来的香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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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她的秘密?(60粉红票加更)
香复气喘吁吁地小跑到晏锦面前。
她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子。
香复的发髻有些凌乱,簪在发髻上的簪花摇摇欲坠。
因为匆忙,所以香复没有发现,手里的月白色印玉兰花的披帛,被划破了一些。
“小……小姐……”香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站稳了身子,将披帛递了过去。
两个人之间隔了一些距离,而香复又不好贸然上船,只好又走近一些。
可此时的晏锦,根本不能起身。
也不知沈砚山从哪里弄来的鱼钩,居然如此的锐利。
晏锦动弹不得,而香复也发现了晏锦不对劲的地方。
香复怔了怔,才将手收了回来。她拿起披帛瞧了瞧,才发现有地方被划破了。
下一刻,香复的神色便有些难看,“小姐,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香复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她方才也是倒了大霉。
因为,她怕晏锦多等,所以便硬着头皮一路奔跑。可谁知对面也急匆匆地跑来一个人,两个人都低着头奔跑,然后便撞到一起了……
那个人力气颇大,胸膛像是一块硬石一般。香复只是这么一撞,便撞的她头晕眼花,然后很快便跌倒在地。
疼……
香复摇了摇头,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那个人似乎也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情,赶紧伸出手扶她起来……
香复看着手里的披帛。神色里带了几分沮丧。
肯定是方才她躲避那个人扶她的时候,不小心划破的。
毕竟是男女授受不亲,她又怎么好意思让一个陌生的男子来扶她?
不过,那个人倒是真的像块石头,连说道歉的话的时候,都不知该委婉一些……
而当时香复也不好过多和他计较,因为她忙着将披帛送到晏锦这边来。
清晨的空气有些微凉,香复怕晏锦受了风寒。
可香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护着的披帛,居然被划破了。
香复叹了一口气。抬起头又对晏锦道。“小姐,要不我再去换一条过来?”
“不必了!”晏锦想了想,又问香复,“郡主可来了?”
香复摇头。将披帛的握紧一些后才道。“郡主那边还未有动静。要奴婢去催一下吗?”
晏锦抿着唇,过了一会才说,“不必了!”
因为担心沈苍苍。所以晏锦将另一只空闲的手,放在裙摆上,想要将鱼钩取下。可她此时根本看不见裙摆上的鱼钩,一切的动作全凭感觉……她太过于着急,扯了半天都没有办法,将鱼钩从裙摆上扯下来。
晏锦不禁在心里暗暗嘀咕,自己今儿真倒霉。
香复见晏锦半响没有再说话,又道,“小姐,那我们先回去吗?”
晏锦的手,也在这个时候顿了下来。
她触摸到的东西,冰凉如雪。
那是一根极细的鱼竿……
她刚才明明记得,鱼竿离她的裙摆很远,可此时她居然在裙摆上摸到了鱼竿……晏锦怔了怔,有些哭笑不得。
晏锦看了一会香复,才淡淡地说,“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看会荷花就回来。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我在歇息!”
香复听见晏锦这样说后,神色间带了几分惊讶。
“小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吗?”香复想了一会,才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晏锦握住鱼竿的手,将鱼竿用力的扯了扯,想要将鱼竿身后那个人绊倒。可她的力气太小,只是这么用力地扯了几下,鱼竿却纹丝不动。
她现在倒是想走,可完全走不了……
其一,她想知道三叔和庄家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其二,她就是想走,这鱼竿和鱼钩,也根本不可能让她离开。
晏锦想起方才沈砚山钓鱼的样子,倒像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而她,则是那个愚蠢的鱼,此时显然已经上了钩。
既然走不掉,晏锦只能忽悠香复,“嗯,我想在这里呆了一会,你切记不要告诉外人!”
香复抬起头来看了一这池塘的荷花,便以为晏锦想在这里放松一下心情。
可这周围没有一个人,若晏锦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香复想了想,皱着眉头。
“咳……”
这个时候,船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听那个声音,便知船内的人是个男子。
香复惊的目瞪口呆,然后像一个木偶一般,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不止香复惊到了,连晏锦也是一脸错愕。
她原以为,沈砚山会一直不动声色……
晏锦刚想要解释,便见香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她赶紧点头,“小姐,奴婢知道怎么做了,奴婢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你放心,奴婢先行告退了……”
香复说完,然后拔腿又跑走了。
她本来凌乱的发髻,因为她奔跑的动作,显得更加散乱。
这下,轮到晏锦目瞪口呆了。
香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而且,哪有贴身丫鬟像她这样头脑简单的,将自己家小姐丢在这里,和一个陌生男子相处!甚至,香复都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还以为小姐是私会情郎……
晏锦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还未到十二,香复当真一点也不担心她吗?
想着,晏锦便觉得有些头疼。
她当真是捉摸不透,沈砚山的脑海里,到底想了些什么。
不过很快,晏锦便放下船帘。然后转身便看着身后的沈砚山。
只见那个人没有什么情绪的眼里,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而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正握住这翠绿的鱼竿。
“世子,这是何意?”晏锦一边说话,一边低头想将裙摆上的鱼钩摘出来。
可能是因为焦急,她的动作越急,鱼钩反而是像和她捉迷藏一样,怎么也取不出来。
沈砚山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青翠的鱼竿上,下一刻他便将鱼竿放下。往前靠了一些。他伸出手。将鱼线理了理……
晏锦闻见一股淡淡地墨香后,便见一双手伸了过来。
她微微一怔,本来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沈砚山的手如上好白玉一般,指端既修长又骨节分明。看上去虽不像一个武将的手。但也不失力量。看久了。便让人觉得有一种玲珑的美感。
这个人的手,很漂亮。
“你还未还我东西!怎么能独自离开?”沈砚山的声音很低沉且又磁性,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晏锦的眉头忍不住挑了挑。
方才,她将帕子递给他的时候,他又不要!
这会,又说自己还未归还他东西。
晏锦唇角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果然,这个人,太讨厌了。
待到沈砚山将鱼钩取出来后,她才露出一个客气又疏离的笑,“世子想同我说什么?庄家又或者是其他?”
晏锦直接地问沈砚山,想要知道一个结果。
沈砚山没有情绪的目光,似有若无的看了看晏锦,他优雅地将鱼竿收了起来,淡淡地说,“下棋的时候,最怕的,便是不知自己同谁对弈。”
晏锦听了,愣了楞,“世子您的意思是,我并未查清楚吗?”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只知道庄家和晏三爷的事情!”沈砚山抬眼打量了晏锦一眼,“那么,庄家从前是做什么的?晏三爷的身后又是谁呢?”
这一次,沈砚山说的明白,可晏锦却回答不上来了。
庄家从前是做什么的?她当真没有让晏安之去查。
三叔的身后还有人?难道三叔筹谋这么久,不止是为晏家那个侯位,还有别的目的?
晏锦暗暗地抽了一口冷气,若不是沈砚山今日对她说这番话,她来日是怎么输的,怕都是不知道。
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些……更不知道,原来她的对手身后,还有更强大的人。
如沈砚山所言,她想要对付三叔和庄家,就必须看清楚他们身后的人。可晏锦查到如今,都根本找不出三叔的破绽,更别提那神出鬼没的庄家了……
晏锦垂眸,那张粉嫩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忧愁的神色。
沈砚山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托着腮,然后看了一眼,船外的天色。
此时,阳光已经照着湖面,而荷叶上的露珠,在等一会,便会被晒干。
他想了想,才想起晏锦今儿是来采集露珠的。
“不用等苍苍了!”沈砚山抬起眼帘,对在一边沉思地人道,“她又睡过头了!”
晏锦瞪圆了眼,声音有些含糊,“睡着了?”
沈砚山颔首,声音依旧和缓,“嗯!她经常这样!”
他说的一本正经,晏锦便信了。
“你的战东风,弹的很好!”沈砚山慢悠悠地飘了一句话来,让晏锦本来放松的神色,又紧张了起来。
晏锦张了张口,过了一会才问道,“世子听过?”
那一日,沈砚山明明没有出现在花宴上,而他又是怎么听到的?
晏锦想起,那一日她似乎听见鹰鸣声和闻见风中的墨香了。
莫非,那个人在?
可晏锦还未来得及多想,便又听见沈砚山,用他懒懒地嗓音继续说,“你的琴技很好,指法也不错。想要练成你那样,最少得用三年时间吧?不过你的指尖上……”
说到这里沈砚山顿了顿,“没有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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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坦白与否?
少年的声音醇厚清冷,如此熟悉。
可这四个字,却让晏锦的心,在炎热的夏日,顷刻变凉。
彷佛此时,将她放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而她一直用来遮挡容颜的面纱,用来欺骗周围人目光的东西……也因为身边剧烈的寒风,被缓缓地掀开,她的那张脸和心里所想的一切,彻底得暴露在少年的眼前。
晏锦的心,微微一颤。
她很不安。
这种不安,还带了几分震慑。
她一直都知道沈砚山是个极其聪明的少年,而且沈砚山年纪轻轻地便能位居将军,必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可晏锦怎么也没想到,沈砚山居然心思慎密到如此地步!
晏锦下意识地摊开自己的掌心,修长如葱尖的指尖上,没有一点茧子的痕迹。
沈砚山说的不错,前世她辛苦的练习了三年,才能有如今的熟练。战东风很难,可只有练习难度颇大的曲子,她才会沉浸在琴音的世界中,暂时地忘记现实里的伤痛。
那个时候的她,每一日都在练琴。因为太过于勤奋,她的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茧子,惨不忍睹。
晏锦没有说话,而沈砚山早已站了起来。
晨曦之下,他的身形挺拔如松,消瘦却有力道。他撑着小船,慢慢地朝着荷花深处划去……
“哗……哗……”
小船划在水面上,发出轻微的声音。而船到过的地方。总是会泛起点点水花,池子里的鲤鱼,在船到来的时候,吓的一群群落荒而逃,有的甚至还会跳出湖面,留下一个淡淡地影子。
晏锦抬起头,便瞧见了沈砚山撑船的动作。
他的一举一动皆十分的优雅,清俊的眉目在晨曦下,宛如谪仙。
碧绿的荷叶,粉嫩的荷花。清澈的池水。本来如仙境的画面,在此时却彷佛成为了背景。而少年则安然地撑着小船,像是行走在一片水墨绵延的画中。
这个时候,沈砚山转过头来。微微挑眉看了一眼晏锦。
薄弱的阳光下。他的眉目在这一刻清晰了起来。
沈砚山本就生的极好。只是他总是给人一种冰冷如雪的感觉,而且他的气质更是不敢让人靠近。因为太有气势了,所以强大的气势往往掩盖住了容貌。
此时。此刻,此地……他的容貌,在阳光下的勾勒,竟无一不绝佳,隽秀的让人心颤。
晏锦被他的优雅和光华所震慑住,良久没有反应过来。
她不是没有见过俊朗地男子,她的表哥和小舅都生的很好。可他们和沈砚山比起来,便有些黯然失色了。
晏锦害怕沈砚山的目光,很快她便垂眸,然后手微微颤抖。
“怎么不说话?”沈砚山的嗓音依旧轻柔,仿若在说极其平常的事情,“三年?最少得三年。且这三年得昼夜不分的练习,才能弹奏出战东风。可你的手上,居然没有茧子?”
晏锦有些心慌意乱,下一刻便脱口而出,“我皮厚,行不行?”
她说完之后,更是沮丧。
她都说了些什么。
昔日,十三先生教导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冷静,晏锦刚开始以为自己做不到,后来却慢慢地习惯了。她撒谎可以面色不改,前世在小虞氏的面前,她总说自己过的很好,小虞氏便以为她过的真的很好,她完美的欺骗过了小虞氏。
而如今,在薄如颜和沈苍苍面前,她能谈笑间说无数个谎言,且让人找不出破绽。
正如十三先生所说,说了一个谎言之后,便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习惯了?
或许是吧。
自从她知道自己重活一世后,便一直活在谎言当中。她得欺骗无视个人,连最挚爱的父亲和母亲,也不例外。
其实,晏锦也曾想过,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父母?
他们是她的亲人,应该会信她吧?
可是,很快他便听说,住在东南巷有个女子,因为无意猜中了朝堂上的事情,便被人当做妖孽,最后丢入了井中。当时,她摔断了腿,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在听到窦妈妈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更是万分恐惧。
因为是女子的身份,所以不能猜透那些不该猜透的东西,连碰都不能碰。
正因为,她只是一个女人……
多智近妖。
她一边装作笨拙,一边又暗度陈仓的处理好晏家后宅的事情。晏锦从未想过累,毕竟现在父母在她的身边……
可无论她做的多好,却依旧被人发现了破绽。
是呢!一个谎言,无论她说的多好,都会有破绽的地方。
“是吗?”沈砚山淡淡地看了一眼晏锦,继续朝着荷花深处划去,“若是皮厚,为何会脸红?”
晏锦听了这话之后,大惊。
她赶紧将手放在面颊之上……
可她的脸颊微凉,没有半分滚烫的迹象。
她还未来得及多想,便又听见沈砚山由慢悠悠地说,“诓你的!”
他说的极慢,却让晏锦不得不再次抬起头。
第一次在沈家梨园里遇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神色不改的诓人。而她,那时信了,现在……也是信了。
晏锦有些闷闷不乐,而沈砚山语气淡淡地,又说了一句,“你不愿说,也没关系。我这个人,向来记性很差!”
晏锦怔了怔,才道,“有多差?”
沈砚山神色间带了一丝笑,“你说,什么有多差?”
晏锦:“……”
晏锦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虽然华贵优秀且很吸引人。但是。他这个人却有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感觉。
沈砚山不再提刚才的话题,而晏锦也没说话。
等到沈砚山将小船停下后,从船舱内拿出了几个小竹筒递给晏锦时,她也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这些竹筒削的很好,不大不小,放在她的手里,刚好合适。
而晏锦知道,这些竹筒都是用来盛露水的。
因为此时阳光已经出来了,所以荷叶上的露水,显然没有刚才的多。沈砚山又划了一段路。才让几个竹筒的都装满了露水。
晏锦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显然心不在焉。
不过,她早已习惯将所有的情绪掩在心里,所以尽管此时早已是心乱如麻,可表面上依旧是一副镇定的模样。
待她采集完露水后。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了。
沈砚山撑着船慢慢地朝着原路划回去。他没有说话。而晏锦亦没有开口。
两个人之间,沉默极了。
在这安静的小船周围,只能听到小船划在水面上。发出“哗哗”地水声。
眼看,小船就要靠岸了,而沈砚山这个时候幽幽地冒了一句,“你回去之后,再去查查庄家,。你能查出庄家的来历,我便告诉你,你三叔身后的人,如何?”
晏锦微微一窒,然后几不可闻地讲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世子,您为何帮我?”
“大概,是因为我太闲了吧!”沈砚山神色不改的地说道,然后看着晏锦一脸木木呆呆的模样,唇畔微微勾起。
不过,沈砚山的话,晏锦自然不会相信。
这个人诓人的时候,总是能这样镇定且一本正经。
她动了动唇,微微露出“讨厌”两个字的口型,但是话音却未曾说出。
晏锦想,这样,她也算是出了气。
不过,她又继续琢磨了一会,看着岸边伸手可及,便又道,“世子莫非也是因为闲得慌,所以在油纸伞上画伞面,在鱼竿上刻藤蔓?”
她的话里,带着微微地讽刺。
这个人,居然说闲得慌?
方才他身边那个贴身侍卫,慌张找他的模样,晏锦还历历在目。
沈砚山似乎一点也没听出那淡淡的讽刺,而是沉吟半响,想在回忆什么一样。过了一会,他才回答,“我在专研画技,心态好!”
晏锦:“……”
晏锦被沈砚山的话噎的半响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话了。
她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样。
沈砚山的画技,的确不错。
可他说自己心态好?他那里心态好了……
船稳稳地停下之后,晏锦没有急着上岸,而是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将心里那股气压了下去……
过了一会,晏锦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将放在脚边的竹筒拾起,慢慢地站稳了身子。
船外,天气也逐渐炎热了起来,她得尽快离开这里。
晏锦上了岸,怀里抱着竹筒,然后也没注意到,身上的东西遗落在了船上。
她站稳了身子,又瞥了一眼尚在船中的沈砚山,淡淡地说,“外面皆说世子你才气无双,从前,我是不信的。可今日见了之后,才觉得……”
沈砚山好奇地挑眉,神色不改地问,“你觉得,如何?”
晏锦没有说话,而是将抱着竹筒的手,空了一只出来。
她指了指自己的面颊,“世子这里,才是绝世无双!”
说完之后,晏锦便将手里的竹筒抱稳,然后缓缓地朝着远处走去。
沈砚山不禁失笑,看着晏锦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等那个人走远之后,他才将晏锦方才遗落的东西捡了起来,然后喃喃地自语,“平日里总是高深莫测的样子,可今儿这样,才像个小姑娘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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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暗动
晏锦走的匆忙,根本没有注意到身上有什么东西遗失了。
其实,晏锦的心里有些纠结。
她纠结,自己方才的举动,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明明想着要躲那个人远远地,却又被他的话捉弄的失了方寸。
那个人太过于心思慎密,像是一只嗅觉和视觉都敏锐的鹰。
晏锦想到鹰的时候,微微一怔。
沈砚山哪里能和小黑比,他哪有小黑憨态可掬?
晏锦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才慢慢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结果晏锦还刚踏入了院门,香复便急忙地迎了上来,福身对晏锦行礼,“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面颊上还带了几分好奇。
晏锦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对香复脸上的好奇视而不见。将手里的竹筒放在了香复的手中,然后道,“郡主那边可有消息了?”
“嗯!”香复将竹筒接了过来,慢慢地跟着晏锦走进屋内,“方才宋月过来说郡主不愿吃药,所以三爷一直不让她出门。这不,这会郡主还没吃药呢,据说还在和三爷闹……”
晏锦微微一怔,“吃药?”
“嗯,足足三大碗呢!”香复想起方才宋月形容大碗的样子,便打了一个寒颤。
她虽不怕苦,可要吃满满三大碗的药,的确有些恐怖。
香复的话,让晏锦不禁愣了一会。
她想起方才沈砚山一本正经地说。沈苍苍向来贪睡。
他说的认真,而她也信了。
可此时……
晏锦的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她一时不知那个人,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了。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擅长说谎的人,可是和沈砚山比起来,当真是班门弄斧。
也难怪,沈砚山总是能看透她的心里想什么。
“呀,这是……梨花?”香复将竹筒摆放好之后,才注意到每一个竹筒的下方,都雕刻这绕枝的梨花。这些细纹很细。若是不注意。根本瞧不出来。
晏锦听了之后,目光也落在了小桌上的竹筒之上。
竹筒很精致,最精致的其实是底部刻着的细细梨花,每一笔都十分的传神。晏锦将竹筒拿起。又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
她方才没有没发现这些梨花。是因为她有些心乱。
可此时。她才发现这些竹筒每一个都有花纹。
画着梨花的伞面,刻了花纹的鱼竿和竹筒……
做这些,必定要浪费不少日子。
晏锦扯了扯嘴角。才将竹筒放下,无奈的摇头,“还当真是闲的慌么?”
“什么?”香复见晏锦说话,然后又问道,“小姐闲吗?”
晏锦听了,立即坚决地说,“我怎么会闲!!”
她自然不会和沈砚山一样,闲的发慌。
晏锦将手放在一边的檀木小桌上,轻轻地扣着,过了一会她才对香复说,“你去取几个瓷瓶过来,将这些露水用瓷瓶装好,给郡主送去。”
“用竹筒不好吗?”香复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晏锦,“这竹筒很精致呢!”
晏锦沉吟了片刻,摇头,“不好。还是换瓷瓶吧!”
沈砚山的东西,她可不敢给外人看见。
在不知不觉间,她手里已经有几样沈砚山的东西了。
手帕、油纸伞、竹筒……晏锦挑了挑眉,这样下去着实不好。
她不太喜欢和这个人走的太近,彷佛她所有的想法,都会被他看的一干二净!
香复见晏锦执意如此,便转身去取来瓷瓶,将竹筒里的露水都倒入瓷瓶之中。不过,香复怎么也没想到,晏锦居然取了不少的露水,足足装了两个瓷瓶。
香复将手里的活做好之后,又问晏锦,“小姐,奴婢现在送到郡主那边去吗?”
“嗯!”晏锦本来在闭目养神,在听了香复的话后,才将眼睛睁开,“你晚些去告诉安之,让他继续派人去平阳查查庄家的事情。这次,不要拖延太久的时间,银子若是不够,尽管来取。庄家是怎么出现在平阳,还有庄家祖上是做什么的,必须在十日内查出来!”
香复握住瓷瓶的手,抖了抖,“小姐,您说的是庄家?”
香复这段日子一直替晏锦送信到晏安之身边,所以早已听熟了庄家两个字。她以为前段时间,晏安之已经将这一切查清楚了,却不想今日晏锦又再一次提起。
“嗯,平阳庄家,你跟安之说,他明白的!”晏锦眉头微蹙,眉间隐约可见一个‘川’字。
沈砚山的话,虽然半假半真,可她却不得不去想。
三叔为何会用庄家?而何氏亦是庄家的人,三叔和季姨娘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想起那一日三婶会被祖母责备,起源便是季姨娘想同三婶去赏荷,结果两个人还未走几步,季姨娘便中暑晕了过去。这件事情,本和三婶没有什么干系,可季姨娘太聪明了,她有一套能哄的祖母开心的办法,所以这些年来,祖母对季姨娘向来不错。
晏家,再差,那也是侯门。
宠妾灭妻,乃是大罪。
可祖母丝毫不注意这些,照旧睁只眼闭一只眼,将晏家宅子里的事情,在暗中操纵的很好。表面上,前几年的确是二婶在管家,可内里不少事情,还是得祖母说了算。
季姨娘和三叔……晏锦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不少的来往。
当年,若不是三叔将酒送到父亲身边,接下来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她若是想要从季姨娘和三叔的身上查起,肯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季姨娘和三叔为人很类似。在晏家多年,做的滴水不漏……
祖母宠爱季姨娘,祖父也是装作没有看见。
一个姨娘,能有如此的本事,她自然不简单。
香复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又道,“今儿奴婢回来的时候,阿水送来信说,昨儿夜里四小姐带着点心去瞧瞧太太了,说是想借小姐您的字帖!不过那时天色已晚。太太同四小姐说。自己乏了,过几日再给她送去。”
晏锦听了之后,眼眸微微一眯。
晏惠卿吗?
从她离开晏家开始,便知道晏惠卿会有动作。
这已经是晏惠卿第二次要她的字帖了。
“你告诉阿水。让她将我书架上最下面哪一格的字帖。给四小姐送去!”晏锦想了想才对香复说。“以后,若是四小姐到太太的院子里,便多去问轻寒。四小姐都同太太说了什么!”
香复颔首,“奴婢知道!”
在出发之前,晏锦便委婉的同小虞氏说,不喜欢外人来她的院子里,拿她的东西。
她将阿水留在府里,是想让阿水亲自替她来打理绿玉牡丹。若是有人想要她的东西,问阿水便好……
当时,小虞氏以为她担心二叔会来取走她的牡丹,还让她放宽心,不会让西院的人来带走她的东西。
晏锦那时只是依在小虞氏的肩膀上,喃喃地说,除了小虞氏和父亲,在她的眼里,那些人都是外人。她的东西,不想让外人来碰……
她说的漫不经心,却让小虞氏心颤不已。
晏锦那时说的话,是有效的!
起码小虞氏知道婉拒晏惠卿的提议……
晏惠卿总喜欢和她一起练字,更喜欢看她的字迹,现在还要她的字帖!晏锦觉得晏惠卿最近怕是不会安分了……
因为晏惠卿,曾无意问起她,虞家的事情。甚至还提起了一个,快被她遗忘的人。
“小姐,奴婢先告退了!”香复抱着瓷瓶,然后慢慢地退了下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晏锦一人。
晏锦将放在桌上的竹筒又拿了起来,然后仔细的看着竹筒上的雕花,一时不知该如何来形容沈砚山这个人。上天给了他一张完美的容颜,更是给他一个聪明的头脑,晏锦想起那个人淡漠的眼里噙着笑的时候,便觉得若是沈砚山不说话,必定是个如寒玉般的少年。
至于说话了……
那必定是不让人喜欢的。
他还是不开口的好。
晏锦起身从檀木椅上站了起来,然后看着院子里的小溪和假山。
晏惠卿提起的人,其实,她差点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在虞家也有这么一方仿若仙境的小院,那个院子里,住着的人,是她的表哥。小舅年轻的时候极其的风流,最后遇见了一个痴情的烈女子。这个女子难产时,将她的表哥生下,而自己却撒手人寰了。
小舅当时抱着尚不足九月的孩子,如梦初醒。
这几年来,小舅身边虽有通房,却未曾娶妻,而表哥也逐渐长大。
可毕竟是不足月长大的,所以表哥时常会咳嗽,笑起来也是一副病态的模样。
慢慢地,晏锦便将表哥和沈家三爷重合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是一副病容憔悴的样子……
前世,她记得表哥有一次重病,那个时候表哥一直想见她,像是发了疯似的。她那时不明白,他们两人之间,不过是表兄和表妹的关系而已,且他们见面的次数,一个手便数得过来,为何表哥会执念成那样。
可那时,父亲已经去了,她在晏家哪有什么自由可言?
最后,他们终究是没见面。
“他不是你表哥!”这是小虞氏曾在她出嫁的时候,无意跟她说的一句话。
这句话,她记了很久。
不是她的表哥?那么,他是谁?
晏惠卿为何会问起他?
晏锦不知父母到底隐瞒了自己多少事情,有些事情她想查,也得一步步来。
“晏小姐在吗?”晏锦刚准备转身的时候,便听见屋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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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怀疑她的动机?(80粉红票加更)
晏锦抬起头,便看见院门外站着一名男子。
因为隔的有些距离,所以她并未瞧的很清那个人的面容。
“在的!”晏锦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对守在院门外的小丫鬟说了几句话,便让男子走了进来。
等男子走近之后,晏锦才看清了眼前站着的人。
男子提着一个檀木雕刻的食盒,一脸尴尬的模样。
他紧紧地握着食盒,彷佛食盒里的东西,是简直连城的宝物。
晏锦打量了他一会,便忍不住问道,“你是?”
“在下宋潜,是将军贴身侍卫!”宋潜本就生的黑,那张黑色的脸上,却带了几分红色,瞧着着实有些怪异。
晏锦喃喃自语,“将军?不知你来这里,有何事?”
宋潜支支吾吾半响也说不好话,他只能将手里的食盒往前一放,“将军让我送来的,请晏小姐务必收下!”
“若我不收呢?”晏锦当真是不想再收沈砚山的东西,而且她此时腹中虽有些饥饿,但是还能忍耐。
宋潜“啊”了一声,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晏锦。
他彷佛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精致的小姑娘,会婉拒将军的好意。
那个人,可是将军啊……
“可……”宋潜顿了顿,又想了一会,才说,“小姐,您得收下!”
晏锦看着宋潜有些慌乱的样子,眼里颇有几分无奈。“你拿回去吧,替我多谢世子好意。今儿是我冒昧了,还请世子海涵!”
宋潜看了一眼晏锦,张了张口,终究是没说出话来。
然后,只见他飞快的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晏锦身后的小桌上,一脸愧疚地说,“小姐,得罪了!”
说完,宋潜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迎面。香复从外面疾步走来。
“嘭”的一声。两个人便撞到了一起。
香复被撞的头晕眼花,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疼。”香复觉得自己今儿真的是倒霉极了,先是被人撞了,又发现了小姐的**。这会又被人撞……她是出门没有看黄历。还是怎么的……
那个撞她的人。一张脸通红,想要伸出手扶她。
香复摇了摇头,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然后她惊的瞪圆了双眼,“怎么又是你!”
“是你啊……”宋潜也是瞪大了眼,看着地上的香复。
今日一早在荷花池外,也是这个人撞了她。
香复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宋潜转身看着屋内的晏锦,发现她正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他还未回答香复的话,拔腿便跑了。他跑的速度极快,连一句对不起都未来得及说,便消失在香复的眼前。
香复揉了揉被撞晕的脑袋,然后跛着脚慢慢地走到晏锦身边,“小姐,我将东西送到郡主哪里了!呀……”
“可是摔疼了?”等香复进屋后,晏锦抬头问道。
香复摇头,只是皱了皱眉,“不疼的小姐!”
香复站稳了身子,见晏锦依旧用担心的神色看着她,便赶紧转移了话题,“郡主说想邀你一起用晚膳,她还说……说对不住,晚上给你赔礼道歉。”
“不过沈三爷,怪怪的……”香复想起刚才沈家三爷那个目光,总觉得那个人的神色,颇为怪异。
晏锦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尽管沈苍苍不喜吃药,可沈苍苍也不是不懂事之人。沈家三爷突然一早出现在沈苍苍的院子里,怕是想阻止沈苍苍同她交好,不过晏锦倒是不知,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沈三爷如此防备。
她同沈苍苍交好,从不图沈苍苍什么……或许,她是这样想的,那些人未必会信。
毕竟沈苍苍,骨子里是个极单纯的人。
晏锦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无碍的!”
香复见晏锦的神色里出现一丝落寞,心微凉。
她张了张嘴,想要安慰晏锦,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是个嘴笨的人。
晏锦坐下后,才抬起手将食盒摆在了眼前。
她若有所思地打开了眼前的檀木食盒,而入目的则是一盘香味四溢的红烧鱼。
晏锦微微一怔,然后想起了今儿一早沈砚山垂钓的样子。
他的那个鱼篓里,全是他的战利品。
颇多。
晏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对香复道,“拿出来吧!”
“嗯!”香复走上前,将食盒里的红烧鱼端了出来后,发现食盒的下面还放了一碗鱼汤。她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然后将汤匙递给了晏锦。
晏锦只是心情颇为抑郁,所以才想尝尝这食盒里的东西。
毕竟,那个侍卫根本不给她婉拒的机会,放下食盒后便匆匆跑走。
晏锦先尝了尝白玉小瓷碗里的鱼汤,鲤鱼汤很清淡,在这夏日里用起来,竟没有一丝的鱼腥味。她从前吃鱼,颇为挑剔……
太腥太烫的,一律不用。
尤其是在夏日里,更甚。
可此时她手中的鲤鱼汤,味道里透着淡淡的荷叶香味,这股清香唇齿留香。
香复见晏锦没有说什么,便又将箸递给了晏锦。
这双箸和平日里他们用的不一样,做工瞧着十分的精细。
晏锦接过来后,便立即发现了这点。
她挑了挑眉,方才沈三爷给她带来的抑郁,一扫而空。
晏锦拿起箸,又将盘里的鲤鱼肉取出一些后,放在小碟子上慢慢的食用了起来。
鲤鱼肉质鲜嫩,入口爽滑。和刚才的鲤鱼汤比起来,这道红烧鲤鱼味便更深了一些。她用了一口后,便还会更想用。
红烧鲤鱼和汤,都十分的合她的胃口。
晏锦眯了眯眼,唇畔勾起一丝笑。
她开始用这道红烧鲤鱼,而且丝毫不再乱想那些复杂又琐碎的事情。
过了一会,她竟将一盘鲤鱼用的干干净净,而汤也是一滴不剩。
沈砚山身边的厨子,是从精绝找回来的吗?这两道本来很平常的菜肴,居然这样的美味!而她又是个贪吃之人。此时吃的饱饱地。更是有些昏昏欲睡。
可香复怕晏锦积食,一定要让她等会歇息。
晏锦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这一刻,晏锦觉得这个沈砚山。此时也不是很讨厌。
比起沈三爷。沈砚山便好了许多。起码不会恶意揣测别人的想法。
晏锦眯了眯眼,轻轻地打着扇,觉得夏日这样过。也其实不错……她从夏日的厌恶,也在这会少了不少。
等香复准备了一些消食的果子回来后,晏锦已经睡着了。
平日里晏锦睡觉,总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而今儿出奇了,她的脸上居然挂着一丝浅笑。
香复向来都知道晏锦生的好,可晏锦无意间笑起来的样子,更是美不胜收。
其实,晏锦应该多笑笑……
不过她只是一个丫鬟,这些话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晏锦对她而言,既是小姐又是救命恩人!
那时,若不是晏锦收留了她和阿哒、阿水。他们三个人便会流落街头,不是饿死,便是阿哒和阿水再次被人卖掉。
思及此,香复便将放在一边的团扇拿起,轻轻地打扇。
晏锦怕热,也不喜太凉,所以她的动作得轻缓一些。
果然,香复只是打了一会扇,便见晏锦的笑容又深了一些。
屋外艳阳高照,而时间亦如梭。
待到晏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未时了。
晏锦觉得这一闭眼,便睡足了。
她贪睡,现在也是……
晏锦想了一会,才让香复将她带来的古琴找出来,抚摸着古琴练了一会。沈砚山的话提醒了她,她的琴技不算很差,可手上连细碎的茧子都没有,会惹人怀疑。
晏锦这一练,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沈苍苍那边派人来催促了几次,晏锦才带着香复去了沈苍苍的院子。
如她所想,沈三爷亦在。
沈苍苍一直跟晏锦说抱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她说着急的差点哭了出来。晏锦笑着同沈苍苍说没事,然后也注意到身后沈三爷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
她内心没有什么肮脏的想法,所以当沈三爷打量她的时候,晏锦便看了回去。
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十分清澈,也很锐利。
沈三爷在看到晏锦的眼神后,怔了一怔。
他低头,只是捧着茶盏不语。
而晏锦转头又陪着沈苍苍说了一会话,沈苍苍则是亲自煮茶给晏锦尝。
如沈苍苍自己说的那般,她煮的茶味道不错,而且清香宜人。
晏锦不会品茶,但是对于沈苍苍煮出来的茶,还是赞不绝口。
晏锦要离开沈苍苍院子的时候,沈苍苍嘱咐晏锦,明日要去马场上,她会亲自去接晏锦,这次,她不会再让晏锦久等。
晏锦看着沈苍苍眼里,带着点点哀求。想了想,便笑着答应了!
翌日,晏锦刚起身,便听见有人说沈苍苍来了。
她们两人一起用了早膳,才上了马车。
一路上,沈苍苍说了很多话,而晏锦如平日一样,陪着沈苍苍说话。
她擅长了说谎,所以沈苍苍这个单纯的小姑娘,根本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等到两个人都下马车后,晏四爷从里面迎了上来。
“郡主,素素,你们可来了!”晏四爷眉眼里带笑,似乎在这里等了许久。
只是,晏锦的目光却落在了晏四爷身后那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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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又要找人!
晏四爷显然没有注意到晏锦的神色,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沈苍苍挽住晏锦的手,盈盈一笑,“素素,我带你去看马。”
她本就是将门之后,对马匹总有一种莫名的喜欢。
这种喜欢,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小的时候,沈苍苍每逢不开心的时,便让大伯父带她来马场。
那时,她简直有些无法无天。
而大伯父,也愿意纵容她。
久而久之,沈苍苍的性子里,便带了一些骄纵。
沈苍苍带着晏锦往前走,而晏锦亦不好说什么,只是纤秀的眉,蹙了一蹙。
“晏大人……我们找不到将军!”这个时候宋潜急忙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跟晏季晟道,“将军怕是又去哪里……”
宋潜说着,声音便小了起来,到了最后更是听不见了。而偷懒两个字,他更是说不出口。
晏季晟似乎早已习惯,他只是揉了揉眉心,“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今儿兵部几位大人都要来!找不到?那就继续找啊!”
听的出来,晏季晟对这件事情颇为苦恼。
晏锦想了想,然后勾起唇角,笑着问晏季晟,“四叔,这军营之中,可有那处比较清闲的?”
“清闲?”晏季晟琢磨了一会,眉头紧锁。
军营里,哪里有什么清闲的地方?
宋潜看清了晏锦后,吓的垂着眼。支支吾吾地说,“军医帐篷后面,有一片小树林。”
“既然有小树林,便应该有亭子吧?”晏锦看着宋潜,询问道。
宋潜惊的抬起头,立即颔首,“有的,不过,那个地方极其偏僻,还有毒蛇出入。小姐您要去吗?”
“我不去。不过,躲你的人会去!”晏锦喃喃自语,像是不经意般说出,“海东青应该不会怕毒蛇吧?”
宋潜愣了愣。下一刻便从拔腿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在一边的晏季晟和沈苍苍惊的目瞪口呆。
尤其是沈苍苍。她紧紧地挽住晏锦地手道。“素素,你可真了解沈砚山!”
晏锦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沈砚山喜欢偷懒。总会选风景不错且不被人发现的地方。所以,只要去这些地方找,肯定能找到他。
他是个就算偷懒,也不会亏待自己的人。
晏锦又看了一眼站在晏季晟身后的人,心里有些不安了起来。
沈苍苍没有发现晏锦的神色,而是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会话。
晏锦见沈苍苍说的有些累了,才对沈苍苍轻声道,“苍苍,你可带大白来了?”
沈苍苍听见晏锦唤她苍苍时,眉眼间的笑意便更浓了,她瞧了瞧周围,然后微微颔首。只见沈苍苍挑起宽大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玉般的皓腕,而这皓腕之上便缠着一条极细的小白蛇。
这小白蛇像是知道晏锦来了一般,它抬起头然后吐了吐蛇信,又弯着小脑袋晃了晃。
大白一到了夏日,便贪睡。而沈苍苍又不愿意将它放在院子里,一直都随身带着。
“三伯父不喜欢大白,所以我都藏着!”沈苍苍赶紧将袖子放下来,对晏锦道,“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和我一样,都喜欢大白!”
晏锦听了淡淡地笑了笑,“嗯,我喜欢它!”
她的确喜欢这蛇,但是却不是与生俱来的。
沈家的马场很大,这里有无数的战马,而且这几年元定帝对沈家十分的信任,大燕不少的兵权,都在沈家的手上。周围有几个帐篷,而沈苍苍指着不远处的帐篷说,“那边那个帐篷,是沈家几位将军的!”
“世子也会经常住在军营里?”晏锦不禁挑眉,有些疑惑,“他……”
沈苍苍像是听到什么晦气的事情一样,立即摆了摆手,“你可别再在我面前提这个人,这个世上没有比他更讨厌的人了!”
若是换做从前,晏锦一定毫不犹豫的点头,跟沈苍苍一样的态度。
可毕竟昨儿吃了别人送来的东西,晏锦心里有愧,便轻轻咳嗽的掩饰过去了。
还好,沈苍苍本就是心眼极少的姑娘,所以晏锦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多想。
今年大理送来的战马比往年的更为优秀,听着沈苍苍的意思,是因为沈砚山归来的关系。沈砚山让一向顽固的精绝皇室都心服口服了,而大理虽对大燕虎视眈眈,可心里对沈砚山带领的这支军队十分的忌惮。
当年三藩想要造反的时候,朝廷有些措手不及。而成广帝只知享乐,根本不愿意多顾及这些事情。薄相和定国公商议了之后,决定启用使用募兵制。
大燕朝在兵权的军制上,一直启用的是前朝的卫所制。按照官职的等级来划分军队,但是成广帝在的时候,朝廷**的十分严重。所以导致卫所制出现了极大的问题,其中最为严重的,无非就是军队和土地,都被划分成了将领的私产。
这其中,三藩的表现,最为严重。
每一年,三王都会问朝廷索取大量的银子,还会兼并不少土地。
朝廷给了三藩银子后,内部给士兵的保障也越来越少……
可成广帝却不在乎这些。
他认为,这天下太平,而三藩没有胆子敢造反。
直到,晋南王造反时。成广帝让身边的舒将军带领大燕最精锐的团营去迎战的时候,却发现这所谓的精锐部队,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最后还是定国公调动了沈家所有的军队,才抵挡住了这次攻击。
后来成广帝去世后,元定帝登基。
元定帝开始打理朝政的时候。便启用了募兵制。
这其中最让元定帝放心的军队,便是辽东程文泰率领的程家军。
程文泰有六子一女,这六子在各种战役之中,战死沙场,而女儿则被送到精绝和亲。因为精绝人害怕这支军队,更害怕程文泰身边的沈砚山,只有程文泰将女儿送去精绝,他们才放心。
而这几年程家军一直守在大燕和精绝的交界处,从未有过半分叛逆之心。
昔日,定国公对程文泰更是十分的信任。他直接将十岁的沈砚山。丢到了程文泰身边。
晏锦记得前世,便有人恶意揣测,说定国公将沈砚山送到程文泰身边,其实是想让沈砚山掌握程家军。毕竟程文泰没有子嗣了……他所有的孩子。都战死沙场了。
不过。她去世的太早。程家军到底到没到沈砚山的手里,她便不得而知了。
沈家的军队和程家军,若是都在一个人的手里……那便有些太可怕了。
“素素。你在想什么?”沈苍苍见晏锦有些心不在焉,便忍不住问了一句,“是不是太热了?”
沈苍苍记得晏锦怕热。
晏锦只是笑着摇头,而是压低了嗓音对沈苍苍说,“苍苍,大白的毒牙拔了吗?”
一条毒蛇,若想要它的毒素干净,便必须得拔掉毒牙。
可这样做,这条蛇也活不长久。
除非,用不少的名贵药材养着。
“自然是没有的!”沈苍苍的神色有几分凝重,“素素,大白没有拔毒牙,你害怕吗?”
在袖子里的大白像是听到了沈苍苍的话,悄悄的探出了个小脑袋,然后歪着头看着晏锦。它的眼睛像是两粒小小的粉色的小豆子一般,十分的可爱。
可谁又知道,这看似可爱无害的大白,却是蛇中最剧毒的一位呢?
“我自然是不怕的!”晏锦伸出手,摸了摸大白的头。而大白喜欢晏锦手上镯子的凉意,便用头蹭了蹭晏锦的手,“不要拔了大白的毒牙,对它不好!”
沈苍苍听了之后,眼里一亮,“我知道的!”
等大白钻回她的袖口之后,沈苍苍挽住晏锦的手,便更用力了,“素素,你可真好!”
晏锦淡淡地笑了笑,打趣道,“若是觉得我好,晚上给我煮茶吃可好?”
“自然是好的!”沈苍苍十分满意自己的手艺有人捧场,而且她想了想,自己能拿的出手的,大概就只有这煮茶的手艺了。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才远远地看见一群奔跑的骏马。
这些马匹生的高大,壮硕。
每一匹都是由人精挑细选后,才送上来的……
沈家军营里在打理钱财方面,极为严厉。所以她那个刚正不阿的四叔,才甘愿在沈家做事,并且还引以为傲。
沈苍苍指着远处一匹白色的骏马道,“那匹白色的马不错,素素,你可会骑马?”
“额……”晏锦不好意思眨眼道,“我会骑骆驼!”
沈苍苍:“……”
晏锦其实会骑马,但是非常的不熟练。而她喜欢骆驼,是因为虞家的商队,都是用骆驼运输货物的,她小时候跟母亲回虞家的时候,总会看见一群骆驼。
那时她胆怯,小舅舅逗她的时候,总会将她抱起,放在骆驼之上。
晏锦吓坏了,可又不敢哭出来,她怕小舅说她是个胆小的小丫头。
她逞强的结果,便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每次小虞氏都会看不下去,将她从骆驼上抱了下来,还会低声的训斥小舅几句。
小舅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哈哈大笑……
那会,他们是世上最亲密的亲人。
可是前世到了最后,她却和虞家的人越走越远,甚至还对他们有了厌恶之心。
晏锦想着,觉得自己真不应该。
沈苍苍想了想,才对晏锦轻声地说,“那你一会骑我的马吧,它很乖的!”
晏锦犹豫了一下,又道,“一定要骑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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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你在她才怕
“你在害怕?”晏锦正欲抬脚往后退一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声音。
晏锦一愣,觉得这个声音颇为熟悉。
她皱着眉偏头思索了一会,才疑惑的转身看着身后的人,然后眉眼里带着几分诧异,“您,是在同我说话?”
一阵风吹过来,少年平静地抬起眼帘,神色一如就往,“我像是自言自语?”
晏锦眉头挑了挑,差点就颔首道,自然像!
方才,她是在同沈苍苍说话,而这个人出现的莫名其妙。
“素素才不会害怕呢!”沈苍苍接了话,一脸不耐烦的看着那个少年,“你又躲哪里去了?让宋侍卫好找!”
宋潜未曾抬起头,而是一直盯着靴子。
沈苍苍同沈砚山争吵的时候,他还是闭嘴的好。
这是多年的经验……
果然,沈砚山只是微微扬眉,“是你告诉他们我在哪里的?”
“咦……”沈苍苍眨了眨眼,然后看着宋潜道,“宋侍卫你还真的没有告诉沈砚山,是谁告诉你他的藏身之处吗?”
沈苍苍说完之后,伸出手对宋潜做了一个‘厉害’的手势。
沈砚山这个人太过于记仇,若是被他知道是晏锦猜出来他在哪里,那么晏锦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太妙了……
作为晏锦好友的沈苍苍,自然很佩服宋潜瞒人的本事。
宋潜抬头便瞧见沈苍苍的手势,惊的脸色发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躲了半响,依旧没能逃过。
沈砚山微挑眉,唇畔勾起一丝弧度,声音仍然不紧不慢,“那么,便是你要找我了?”
“什么意思?”沈苍苍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砚山,“你睡糊涂了?做梦呢?”
她恨不得永远不要见到这个堂哥,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找他。这次,如不是担心大伯父身子太累,她才不愿意同意大伯父的建议。让沈砚山来庄子上陪她。
她同沈砚山。八字不合。
沈砚山听了沈苍苍的话,也不气恼,只是平静而又莫名的微微抬头,“你们既找了我。我便陪你们一起选马吧!嗯。你们看中那匹了?”
沈砚山说完后。还将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白皙且又力道的手腕。
沈苍苍见沈砚山是真的要陪自己选马,吓的瞪圆了双眼!
她好不容易有空闲的日子。怎么能让沈砚山来打扰!
“我们才没有找你!”沈苍苍丝毫没发现,自己陷入了沈砚山的语言陷阱,而是毫不犹豫的将某人出卖,“我和素素,都根本不需要你陪!”
沈苍苍说完之后,宋潜在一边,就差哀嚎出声了。
可沈苍苍此时双手叉腰,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将晏锦说了出来。
在一边的晏锦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刚才一直没有插嘴的原因,是以为沈苍苍能好好的处理好这件事情。
可现在看来……她太高估沈苍苍了。
沈砚山不过是用一个简单的激将法,说了‘你们’二字。沈苍苍便进了他的语言陷阱,直接将她给招供了出来!
对于套出沈苍苍嘴里的话,沈砚山似乎颇有心得。
“晏小姐?”沈砚山转眸凝视着一直未曾说话的晏锦,良久后才开口,“你找我?”
沈苍苍在听了这句话,脑袋一蒙,下一刻便哀嚎出来:“啊……”
“沈砚山,你真的是……”沈苍苍气的跺脚,然后挽住晏锦的手,“太贼了!”
说完之后,沈苍苍便拉着晏锦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素素,你别怕,我在呢!”
“有你在!”沈砚山的话幽幽地从沈苍苍的身后传来,“她才会怕!”
沈苍苍虽然拉着晏锦走的很快,可还是清楚地听到了沈砚山的话。她顿了顿脚步,被气的又跺了几下脚。
在沈砚山面前,她总是出丑。
而且,这么多年来,她好似从未讨到过一分便宜。
“素素,对不住!”沈苍苍过了一会,才像是一只战败的公鸡一样,将头垂低,“我不是故意说出来的……”
晏锦这会,其实笑不太出来了!
她方才会让宋潜去找沈砚山,无非有两个原因。
其一,她不希望四叔被沈砚山气坏了身子。
其二,她也想噎一噎沈砚山,毕竟她都被噎了那么多次了。
宋潜虽是沈砚山身边的人,可他却不会恩将仇报。所以,晏锦根本不怕宋潜将自己说出去。
而晏季晟是她的四叔,自然也不会出卖她。
可晏锦千算万算,唯独忘记了沈苍苍。
沈苍苍的小脑袋太过于单纯,很多时候,只要别人稍微一激,她便会将真实话语吐露出来。
其实,晏锦从一开始便知道沈苍苍的性子,只是……终究是太高估沈苍苍了。
“有什么对不住的?”晏锦露出一个淡淡地笑,“你方才也听我四叔说了,等会兵部要来人。我这也是……也是帮世子!”
沈苍苍听了,有些疑惑的看着晏锦,“你帮他做甚?”
晏锦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没有回答。
她果然是,太高估了沈苍苍的小脑袋瓜子。
而此时沈苍苍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她紧张的握住晏锦的手,一脸惶恐,“素素,你可千万别相信沈砚山那张脸啊。他那张脸虽然长的好,可当真是会骗人的……”
晏锦:“……”
沈苍苍的话,让晏锦这下,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她当真是,哭笑不得。
“嗯!”过了一会。晏锦才应了沈苍苍一声。
沈苍苍听了之后,也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沈苍苍一直带着晏锦,给她介绍这些马匹的是从哪里运来的。今年的除了大理送来的战马,其实还有一批是藏在另一个地方。这些马匹数量极少,而且每一匹都是极其珍贵。
沈苍苍带着晏锦朝着马棚走去,压低了声音道,“这里,只有朝廷的重臣和沈家人才能进来。因为,这里有沈砚山的马和精绝送来的马匹,不多。一百匹不到!”
说完。沈苍苍便指着不远处地一匹白色的马道,“那是我的马!”
晏锦顺着沈苍苍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匹毫无杂色的马匹出现在她的眼前。那匹马宛如雪一般,而且又高大又威武。
“真好看!”晏锦是发自内心的夸赞了沈苍苍的马。
沈苍苍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便将大白从袖口里拿出来。递给晏锦。“素素,你帮我拿着!”
晏锦点了点头,将大白接了过来。
大白也不认生。本来耷拉的小脑袋,在看到晏锦后,又摇了摇。
它浑身冰凉,宛如寒玉。
放在手上,舒服极了。
沈苍苍将袖口挽起,想要去牵马。而晏季晟这个时候,从后面赶了上来,他在看到晏锦手上的小白蛇的时候,惊的退后了一步。
“素素!”晏季晟虽然很早以前便知道明惠郡主沈苍苍养毒蛇,可如今亲眼见了,还是有些害怕,“你快放开!”
大白像是听懂了晏季晟的话,然后抬高了身子,吐出黑色的蛇信。
它本来微微眯着的眼,也在此刻睁大了。
粉色的眼,染上了一丝血红。
“大白!”晏锦抚摸了一下大白的脑袋,“这是我四叔!”
大白转着纤细的身子看了一眼晏锦,下一刻便又乖巧的俯了下来。还怕晏锦生气似的,又用它的小脑袋蹭了蹭晏锦的手心,最后将小脑袋依在晏锦手上的镯子上。
那镯子冰凉如雪,在夏日里戴着,很舒服。
而大白,偏偏就喜欢冰凉的感觉。
这一幕落在晏季晟的眼里,便有些恐怖了……
“晏大人,我都同你说过几次了,我家大白很聪明,不会乱咬人的!”沈苍苍撇了撇嘴,很不高兴地看着晏季晟,“可你为何不相信?”
从前,沈苍苍也只是说起过,而他并未见过。
今儿见了,难免会失态。
晏季晟无奈地对沈苍苍作揖,“小的知错了!”
“什么错不错的!”沈苍苍显然没有继续生晏季晟的气,而是指着那匹白色的马道,“你帮我牵出来吧!”
晏季晟点了点头,立即便走上前。
等将马匹牵到马场后,晏锦又见到那个人走了过来。
方才,他站在四叔的身后的人。
庄文……
何氏的远房亲戚!
他更是和平阳庄家来往密切。
晏锦记得她在出行之前,对晏安之千叮万嘱,不能让庄文出现在沈家军营。当时晏安之虽然有些勉强,但是还是答应了。
晏锦还让阿哒给庄文带了一些麻烦,却不想庄文依旧能出现在这里!
晏锦想着,眉头便又蹙了起来。
“素素,你怕了?”晏四爷在一边笑着,一边对庄文颔首,“别怕,四叔在这里!”
晏四爷的话语让沈苍苍也笑了起来,她动作熟练的跨上了马匹,然后对马下的晏锦说,“素素,上来?”
晏锦想了想摇头,“我怕!”
晏四爷听了却忍不住揉眉轻笑,“怕什么,陪郡主走走,这些马都是四叔驯养过的,很乖!”
“四叔你驯养的?”晏锦偏头看了一眼晏四爷,眉头皱的更深了,“你亲自驯养的?”
晏四爷点头,“这是自然!这里许多马,都是我驯养的。”
沈苍苍嫌晏锦太过于墨迹,她从晏四爷手里拿过鞭子,想要离开。
这个时候,却见晏锦颤颤抖抖的爬上了沈苍苍的马,同她坐在一起,然后说,“郡主你带带我吧!”
晏锦知道,自己根本阻止不了沈苍苍。
可她却有些害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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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救我(100粉红票加更)
这种害怕,让她觉得记忆犹新……
“也好!”沈苍苍挥动鞭子,对晏锦说,“抱住我!”
晏锦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马动了起来。
她下意识抓住了沈苍苍的腰,然后便听见“嘚嘚”的马蹄声。
在晏锦袖口里的大白,吓的紧紧的缠住了她的皓腕,然后身子微微发抖。
它显然和她一样,也有些怕。
沈苍苍骑马的时候,英姿飒爽。
只是此时身后带了个晏锦,终究是不敢骑的太快。
沈苍苍骑着白马绕着马场跑了几圈后,才将身后的晏锦放下。她对着晏锦眨了眨眼,说,“素素,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很好!郡主,你很厉害。”晏锦虚假地回了沈苍苍一个笑,又道,“郡主,你再带带我走走,可好?”
沈苍苍不知晏锦为何提出这个要求,可她看着晏锦有些发白的小脸,只好依依不舍的从马匹上下来,“好!”
像刚才的那样马棚,只有晏季晟能进。
庄文虽是晏季晟的贴身随从,却没有进去的资格。
庄文既出现在这里,她没有办法对付,只有先躲着。
虽然,晏锦不知,庄文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出现在这里……
可庄文出现,便是给她警告。
沈家的马场极大,而山后还有一片绿油油地草地。沈苍苍对晏锦说,“晚些。我们去后山看看!”
“后山?”晏锦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沈苍苍,“也好!”
沈苍苍听了之后,眯眼笑了起来,“后山很大,而且也很清静!”
两个人又逛了一会,又一起用了午膳。而这个时候,有个侍卫从外面跑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郡主,三爷送信过来。让郡主早些……”
“知道了。知道了!”沈苍苍不耐烦地打断了侍卫的话,“不就是来几个人吗?至于一直提醒我吗?”
沈苍苍说完,神色间带了几丝不耐烦。
她鲜少出现这样的神色,而且还是对着沈三爷派来的人。
跪着的侍卫见沈苍苍皱眉。只好又道。“那郡主?您会早些回去吗?”
“我不回去。三伯父不得亲自来抓我?”沈苍苍撇了撇嘴,叹了一口气道,“你回去告诉三伯父。说我知道了,天黑了我就回去!”
侍卫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属下告退!”
等侍卫一走,沈苍苍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本来兴致勃勃的她,才这一刻又显得无精打采。
晏锦不好问沈苍苍,到底是谁要来庄子上。毕竟从沈苍苍的神色里,她能猜的出来,来的人,是沈苍苍很厌恶的角色。
于是,晏锦只好转移沈苍苍的注意力,“郡主,后山那边也有马棚吗?”
“嗯?”沈苍苍抬起头来,微微思索了一会,“也不算是马棚吧,沈砚山在哪里修了个小院子,偶尔偷懒的时候,他会去哪里躲着。而且,沈砚山的那匹马,也放在哪里!”
晏锦茫然的看了一眼沈苍苍,又带着几分茫然地问,“是那匹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吗?”
“你说小红吗?”沈苍苍将手里的箸放下后,声音略有些迟缓地说,“小红是在后山,我带你去看!”
晏锦怔了一怔,“那马,叫小红?”
沈苍苍见晏锦问起,立即喜笑颜开的点了点头,她刚才无精打采的神色,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怎么样,我取的名字,好听吗?”
晏锦:“……”
沈苍苍挽住晏锦的手臂,“你且说说看,怎么样?”
晏锦垂下了眼眸,微笑,然后违背良心地回答,“颇好!”
沈苍苍愣了一下,转而又笑了起来,“素素,你果然懂我!”
沈苍苍的一句话,差点让晏锦咳嗽了起来。
大燕唯一的一匹汗血宝马,名字叫小红,放话出去,不知会笑掉多少文人雅士的大牙。而且,晏锦此刻似乎也明白了,为何沈砚山养的那对海东青叫小白和小黑了。
晏锦无奈的勾起一丝笑,这沈家的人,果然是她不懂的。
虽然,她自己养的那对九宫鸟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苍苍吩咐了下人将她的白马牵到了后山,而自己同晏锦则是慢慢地散步朝着后山走去,当做消食。
沈苍苍自小便不喜欢束缚,所以身边只留了两个侍卫,便将其他人挥退。
这些人跟在沈苍苍身边多年,见沈苍苍的神色里带了几分抑郁,只好听从。
可等沈苍苍一走远,站在前面的丫鬟,便对身边的人道,“去告诉世子,郡主和晏家小姐去后山了!”
“是!”那个人领了命,转身便朝着山下的帐篷跑去。
而彼时,沈苍苍自然不知晓自己的行踪,又被人泄露。
后山和沈家有些相似,这不小的地方,种了不少的梨树,而这些梨树看起来,已经种了很久。此时,梨树上挂着拳头般大小的梨子,只需顿下脚步,便能闻见一阵阵梨香。
晏锦的目光落在梨树上,然后想了想,这些梨能做不少的梨子酒,且还有剩余。
沈苍苍顺着晏锦的目光看了过去,“素素你也喜欢梨树吗?”
“我?唔,喜欢吧!”只要是果树,她都不讨厌。
毕竟,这些果子能做不少的点心和清酒。
沈苍苍抬起手,揉了揉眼,“小楼和沈砚山也很喜欢!”
“小楼?”晏锦想了片刻,忍不住问出了声。
沈苍苍漫不经心地回答,“大伯母的妹妹。陆小楼!”
晏锦静了一会,没有继续问下去。
陆家昔日的才女陆小楼,曾和她生母大虞氏,在京城平分秋色的人。若说她生母在琴技上无人能敌,那么陆小楼的才华,在京城里便更是找不出几个对手。
只是后来,据说这位才女,生了一场大病,最后疯了。
当真是可惜。
沈苍苍见晏锦没有再提起这个问题,很快便也就遗忘了。
今儿的阳光不似昨日那般剧烈。让本来怕热的晏锦。也舒了一口气。
沈苍苍倒是很高兴,她从侍卫的手里,将白马牵过之后,便骑了上去。她对着晏锦哈哈大笑。“素素。你看着……”
说完。她便挥动鞭子,让白马快速的跑动起来。
晏锦站在梨树下,闻着淡淡的梨子香味。看着沈苍苍奔跑在草地上。
不晓得是何处吹来了一阵清风,梨树被吹的一阵作响,十分清凉。
大白像是感受到了清凉的气息,它从晏锦的袖口里钻了出来,抬起了小脑袋看了看周围,最后吐了一下蛇信。而本来站在晏锦身后的两个侍卫,见到大白后,便下意识的退后几步。
蛇这个东西,无论再温顺,依旧会让人觉得害怕。
尤其是剧毒的蛇。
晏锦倒是不在乎侍卫们做出的动作,她只是轻轻地抚摸大白的脑袋,柔声道,“你也喜欢凉?”
大白转过它的小脑袋,轻轻一晃,便又蹭了蹭晏锦的手背。
这个小东西着实有灵性,看的晏锦笑眯了眼。
沈苍苍骑了几圈后,才回头瞧见晏锦在逗大白,一时微微一怔。
这种场景,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同的是,那个人是一个少年,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袍,面容更苍白一些,唇色更是没有一点血色。那个人的声音,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问她,姑娘,你为何哭了?
为何哭了?
沈苍苍不太记得自己那一日是为何哭了,但是她却记下了那张精美却稍显稚嫩的面容。
真像是天上下来的神仙一般,绝色。
她带回大白后跟人说起这件事情,周围的人都嘲笑她不过是想养毒蛇,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沈苍苍气急,最后差点同那些人打了起来……
谁也不相信她,谁也不相信,大白是无害的。
看着她的时候,都像是看着鬼怪一般。
除了沈砚山……还有现在的晏锦……
“素素!”沈苍苍唤了一声晏锦,然后她看见晏锦抬起头,对她莞尔一笑。
晏锦生得绝美,眉如远黛,肤色白皙如玉。她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动人,连沈苍苍都微微一怔。
下一刻,沈苍苍便骑马到了晏锦的身边,“素素,上来!”
晏锦挑了挑眉,将大白又放进袖口里,“好!”
这次,沈苍苍将马速放慢了一些,然后对晏锦说,“我带你去看石花!”
站在树下的侍卫,也慢慢地跟了上来。
“石……”晏锦话还未说话,身下的马便狂奔了起来,她吓的赶紧搂住了沈苍苍的腰,“苍苍,慢些,我怕!”
这个时候,沈苍苍微微颤抖,一直想要让马跑慢一些。
可此时,平日乖巧且又温顺的白马,像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一样,根本不理会沈苍苍的动作,越跑越快。
眼看,就要将身后的两个侍卫甩下。
沈苍苍急的红了眼,她对身后的侍卫大喊,“救我……”
话音刚落,晏锦便明白了,这马是发狂了……
白马跑的极快,她能听见风刮在脸上的声音。此时的沈苍苍吓的使劲的勒住缰绳,想要阻止马匹的动作。
可她毕竟是个孩子,力气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咔”沈苍苍用力太大,指甲都被抓破了。
白马越跑越快,最后更是朝着一边的悬崖跑去。若是再不及时阻止,她们不是被活活的摔下来,便是同马一起,摔下悬崖。
沈苍苍在此刻也怕了起来,她喃喃地说,“救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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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救她的人(求粉红票)
她说,救救她。
晏锦恍惚之间,又回到了昔日……
周围的天色很暗,她被关在那座弥漫着霉味又潮湿的屋子里。
偶尔,有毒蛇爬过,触手是一片冰凉。
可再冷,又有什么比她那会的心情还要冷,还要绝望?
没有人会来,也没有人会救她。
晏锦在那一刻用力的压抑住自己内心恐惧的心情,她怕自己若是不这样,便会在下一刻彻底的崩溃。
她还未亲手给父亲挪墓,还未在小虞氏七七那一日,回去看看小虞氏,给小虞氏烧些纸钱。还未听到十三先生说,他要告诉她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她想活着……她必须得活着……
可回应她的,只有一地的纸条。
这些纸条上,写了不少的‘救救我’。
她们的命运,是何其的相似,到了最后,又是何其的绝望。
有人会记得她们吗?
应该……没有吧?
马蹄踩在草地上的乱石,发出‘嘚嘚’的声音,沈苍苍已经吓的哭了起来。而晏锦知道,若是她在此刻做和沈苍苍一样无意义的事情,那么等待她们的,只有死亡或者重伤。
晏锦不甘心,自己再重复上一世的事情……
庄家,三叔,她还未来得处理干净。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到父母身边,又怎么舍得离去?
她想要护住他们。
就同前世,他们拿命护住她一样。
晏锦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沈苍苍的手里夺过缰绳,看准眼前一块浓密的草地,又抬手将沈苍苍的腿挪开一些。
“苍苍,闭眼,只疼一下!”
然后,沈苍苍听见了蛇发出的“嘶嘶”地声音。
只见马匹的动作突然缓慢了一下,而沈苍苍从马背上落下,准确无误的掉在了草地上。
疼!
沈苍苍发现,自己还活着,她所谓的疼痛。不过是草地上的碎小的石子。划破了掌心而已。可沈苍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边没有人。
她抬起头,便看见晏锦的脸上,早已没了温柔的笑。
那种神色。有些绝望。
晏锦袖口被扯破了一些。露出一截皓腕。而缠绕在皓腕之上的是一条白色的蛇。
平日里乖巧温顺的大白,此刻早已抬高了身子,本来粉红色的眼已经变成了红色。此时更显得有些狰狞。
它露出长长的毒牙,狠狠地咬在了马脖子上。
大白身上带有剧毒,而马匹被大白这么一咬,毒素迅速的蔓延到了它的全身,而它奔跑的力气也渐渐地丧失了。
眼看,马匹就要摔在地上了。
可那匹白马生的太高大了,若它摔在地上,晏锦也会受伤。
“素素!”沈苍苍从草地上爬起来,想跑上去牵扯住白马的缰绳,可她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她的力气,早在训马的时候,消失的干干净净。
沈苍苍紧紧地撰住周围的青草,哭着想要站起来。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因为自己的过失,重伤在自己面前,更让她觉得可怕的事情。
她害怕……
可就在这个时候,沈苍苍听见“嘚嘚”的马蹄声。她朝着身后看过去,只见几个人骑着马朝着这边赶来,而骑在最前面的人,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腰间佩戴的玉佩,在夏日阳光的照耀下,泛出淡淡的光泽。
“大……”沈苍苍话还未说完,便因为脱力,而晕了过去。
在闭眼之前,她似乎听见了马蹄声和她擦身而过。
未有半分停留。
彼时,晏锦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大白的身上。
大白的毒液,见血封喉。
这匹马虽然生得高大,可因为它动弹的太过于激烈,所以毒素蔓延的很快。晏锦这样做,实在有些冒险……
她知大白的脾气,可在那一刻她居然掐了大白的尾部。大白受惊了之后,便露出獠牙咬在了白马的脖子上。
很快,马匹没了力气。
而晏锦的力气,也因为将沈苍苍推下后,便所剩无多。
与其两个人都被高大的马,压住受重伤,不如一个人抗住……因为沈苍苍受伤,后果会比她受重伤严重许多。
她认了命……
这个时候,和昔日一样。
没有人会来,也没有人会救她……
晏锦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嘚嘚”的声音,她正要转头去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身子却被一股力气猛地一拉,然后整个人抱起来,脱离了马背。
她的腰被一只手稳稳地揽住,背部撞上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怀抱,她感受不到什么温度,但是晏锦知道,这是一个很宽阔的胸膛。
下一刻,马匹也在她眼前,整个倒了下去。
这匹白马本就生得高大,而此时狠狠地摔在地上,便将草地上的青草,全部压塌,还带起了一阵微风。在这阵风里,她闻见了,那股淡淡的墨香味。
晏锦愣了一下,喉咙有些发紧。
身后,那熟悉又清冷的声音,带了几分戏谑,“晏小姐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晏锦的唇色有些发白,而她翕动了唇,过了许久依旧没有说出话来。
她,得救了?
“几个时辰不见,晏小姐便不知我是谁了?”那个人的揽着她,然后牵动缰绳,调头看着地上已经晕阙过去的沈苍苍。
婢女们将沈苍苍扶起,然后有人道,“世子。郡主脱力了!”
“嗯,东南方有个院子,将郡主送过去!”沈砚山淡漠的神色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而他只是将马再次调头,朝着东南方驶去。
晏锦手里的大白,在这一刻又乖巧了起来。
可它身上却沾了不少马匹的血液,风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晏锦垂眸,这一世第一次感到,她不能随心所愿的做好这件事情。
她坐在沈砚山的身前,所以根本看不见那个人的脸上。到底有什么样的神色。是厌烦。还是和从前一样,冰冷着一张面容……她能做的,便是紧紧的撰住衣袂,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害怕。这个人会将他丢下马。
这一路。他不说话。她亦没有言语。
彷佛,刚才救了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很快。入目便是一方院落。
这个院落极小,周围种满了梨树,而在这片梨园之中,院子便显得十分的空荡……
沈砚山将马停下之后,便翻身下了马。
他动作流利,姿态优雅且从容。
沈砚山站稳了身子后,神色淡淡地看着晏锦,“晏小姐,你能下来吗?”
晏锦抬起眼帘,茫然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他们离的很近。
她在马上,而他在马下。
他那张精致的面容,更是毫无遮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长眉入鬓,眼似深潭,鼻翼挺拔,薄唇……这个人,当真是上天最好的杰作。
“你不是没力气了吗?”沈砚山唇角微微一勾,眼里噙着笑。
晏锦立即反驳,“我有力气的,多谢世子好意!”
她放开紧紧握住的衣袂,想要从马匹上下来。
可下一刻,她便瞧见沈砚山摇着头说,“尽睁眼说瞎话,晏小姐说谎的本事,还当真是一绝!”
晏锦抿住下唇,继续反驳,“我没有说瞎话!”
可晏锦此时哪里有什么力气,方才的事情不止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还让她想起来,心有余悸。
她以为,她得摔的很惨。
起码,得重伤或者骨头碎裂。
沈砚山眼里的笑又浓了一些,他往后一退,好整以暇地看着晏锦,眉眼里依旧是淡淡地神色,“哦?那你下来给我看看?”
晏锦:“……”
晏锦看着沈砚山,一时无言。
她在害怕……她的确没有力气下马。
可此时那个鲜少穿着月牙白长衫的少年,眉眼里的神色虽淡,仔细地看却依旧能发现那淡淡的笑。
晏锦微微低了头,将微颤的指尖,藏在了袖口之中。
“既然如此……那么……便这样吧!”晏锦还沉浸在无限的尴尬之中的时候,便听到那个淡漠的声音。而很快便觉得身子一轻,然后她被人从马上抱起,最后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鼻翼间,全是他的气息。
阳光从梨树上的间隙洒了进来,留下一地斑驳的影子,像是被钝掉的剪刀剪过似的,零零碎碎。
晏锦冷冷地抽了一口气,因为四周格外的安静,所以这口气抽的,也格外的清晰。
“怎么?疼?”沈砚山挑了挑他那好看的眉,目光落在晏锦的袖口处,哪里有几抹深深地血迹,“这院子里,有止伤的药,稍等!”
他说完之后,根本不给晏锦回答的机会,便踢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也种了几株梨树,而整个院子里,却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味。
那股香味,同沈砚山身上的,十分的相似。
很快,沈砚山便找了一个屋子,将她放在了软榻之上。而他转身,便走到一边的箱子边上,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晏锦这个时候,本来凌乱的情绪,也渐渐地镇定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沈砚山,然后脸也逐渐的红了起来。
虽然她如今看起来年纪小,可毕竟是两世为人,她的年纪其实……
袖口里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只见大白从她的手腕上爬了下来,然后抬起身子看了看周围,最后朝着软榻上爬了出去。
晏锦想要阻止大白的动作,却听见那个清冷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把袖口撩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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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不镇定
晏锦本来镇定的神色,在这一刻变得有些不镇定了。
尽管她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可实际上,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前世早已过二八年华,根本不是什么小姑娘了。
晏锦抬起头,看见那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近。
乌黑的发、修长挺拔的身姿、极清俊的面目、薄凉的唇……
那个人的神色依旧如往日一般镇定,眼里的笑总是极淡又疏离。
瞧着,便生出几分寒意。
她记得,上次听人说起沈砚山已十八,而如今再过一年他便要行加冠礼了!
饶是她脸皮再厚,此刻也有些懊恼了起来。
“嗯?”沈砚山修长白皙的手握住青花瓷瓶,居高临下的打量她,好一会才说,“还要我帮忙你撩袖口吗?”
晏锦抬起头,那张白净的小脸上,早已蔓开了一层层粉色。
她本就生的白皙,这样瞧着倒挺好看!
可晏锦此时,哪里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什么样的。她像是被沸水里打捞了出来一样,浑身滚烫,她结结巴巴地对沈砚山说,“不……不必了!”
沈砚山慢悠悠地再次打量她,然后那张淡漠的眸子里,带了几分浅笑。
谁也没有先说话,屋子里安静极了。
晏锦当真不知如何是好,她本来镇定的心绪,在这一刻慌乱的很。她从未遇见过,如此不按常理行事的人……
她。永远都猜不到沈砚山的下一步,会做什么,会说什么……
晏锦还在着急,就见到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手指修长,指甲也修的十分的圆润,“拿着!”
晏锦微微一惊,抬起头便要去拿青花瓷瓶。
沈砚山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晏锦一急便从他的手里,将瓷瓶夺了过来。
她的动作太过于迅速。指尖从他的掌心上。轻轻划过。
晏锦握着青花瓷瓶的时候,指尖还能感受到那个人,掌心上冰凉的气息。
一阵风吹起,屋外的梨林被吹的簌簌作响。枝头的梨子摇摇欲坠。
而屋内。两个人又僵持住了。
气氛。有些尴尬。
晏锦不知该说些什么……
“将军……”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一阵声音,宋潜从屋外走了进来,急忙地说道。“属下查出来了,是晏将军身边的……”
宋潜踏了半只脚进屋后,整个人怔住了。
晏锦正坐在软榻上,面色红润。
而沈砚山,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
宋潜不知该如何是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连他方才说的话,也卡了一半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反而是沈砚山不紧不慢地转身看着宋潜,方才眼里那一抹淡淡的笑,也消失的干干净净,“重大夫来了吗?”
“来了!”宋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直点头,“这会正在给郡主扶完脉!”
沈砚山微微颔首,“嗯,你让他来我书房里一趟!”
宋潜的身子有些僵了,他终究是将后面的腿,踏了进来,“将军,你可是受伤了?”
“嗯!”沈砚山也未曾说自己伤到哪里了,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淡淡的一句“嗯”却吓的宋潜赶紧走到他的身边,脸色苍白的看着他,“将军,你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说完宋潜似乎还想动手撩开沈砚山的袖子。
晏锦小脸一红,难堪的将头扭到一边,神色里带了几分尴尬,然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她还在这里,这个侍卫当真是忘记了她的存在吗?
宋潜在听到晏锦的咳嗽声后,怔了一怔。
沈砚山倒是不恼,他的神色向来平静。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是贵族世家里,久居高位者长年修养下来的威严,让人不得不重视,也挪不开眼……
晏锦从前,倒是在父亲身上看到过几分这样的气质。
只是,远不及沈砚山这般强烈。
“无碍!”沈砚山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只是手臂脱臼而已!”
他说的风轻云淡,可宋潜急的赶紧道,“将军,你赶紧去书房吧!”
沈砚山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宋潜,微微颔首。
他抬脚朝着屋外走去,而宋潜立即跟了上去。
两个人刚走,屋外几个丫鬟便走了进来。
为首的小丫鬟模样清秀,她的右眼神采奕奕,而左眼却有些平淡无常。这样的一双眼睛,仔细瞧过去,便有些怪异。
小丫鬟屈膝福身,“奴婢宋月见过晏小姐!”
“起来吧!”晏锦听见了小丫鬟的名字后,便觉得熟悉。她想了想,才记起自己从香复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那时,香复说起宋月,说她的左眼其实看不见东西,只有右眼是完好的。
香复说宋月的时候,似乎带了几分怜悯。
宋月站稳身子后,对晏锦讲,“奴婢帮小姐瞧瞧,可有伤到哪里!”
晏锦看了一眼手里的青花瓷瓶,想了一会才道,“不用了,我未曾伤到哪里!”
她未曾伤到,可沈砚山却伤到了……
沈砚山方才说,他的手臂脱臼了。
她居然都没有发现……
也是,刚才他骑马而来的时候,马速那样的快,而且要将她整个人从马背上抱离,的确要不少力气。沈砚山虽是武将,可她毕竟也不似鹅毛那般轻,肯定需要费些力气。
只是,那个人太会掩饰了。
若不是宋潜眼尖,发现他的异常,自己怕是都不知道沈砚山受伤了。
而且,她下马的时候。那个人明明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晏锦暗暗的抿唇,心情像是平静的湖面,泛起点点的涟漪一般。
她并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所以此刻心情镇定下来后,她觉得有必要同沈砚山道一声谢。
晏锦用拇指抚摸了一下青花瓷瓶,抬起头来又问宋月,“郡主怎么样了?”
“重大夫瞧过了,说郡主只是脱力晕过去而已,手上的擦伤也不严重!歇息几日,便好。”宋月见晏锦说自己无碍。便也没有执意要继续看下去。而是乖巧地对晏锦,“晏小姐您请放心,今儿的事,没有人会说出去的!”
晏锦露出一个淡笑。“是吗?”
虽然。方才沈砚山是为了救她才那样做。可对于女子而言,闺誉比什么都重要。若是被人知道这些事情,怕是来日连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了。
没有那个人。会愿意娶一个没有闺誉的女子。
晏锦虽不担心自己的名声,可她毕竟要为父母想一想。
“嗯!”宋月像是知道晏锦在担心什么一样,然后走到小桌上,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晏锦,“他们都是跟在将军身边多年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晏小姐您无需多想,若是乏了,便好好的歇一会……”
沈砚山身边的人,的确可以放心。
这个人虽然年纪轻轻,可却很聪明。他知道,什么人能用,而那些人不能用,不该留在他身边的人,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些人送走!而他的四叔,就差点被沈砚山当做弃子丢下……
晏锦从宋月的手里接过杯子,但是脱力的手差点握不住,将杯子摔下来。
还好,宋月在一边及时扶住了。
晏锦看了一眼宋月,抱歉的笑了笑,“我手,没什么力气了……”
她刚才拼了全力去扯动缰绳,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哪怕,是休息了一会,还是一样……
她这个身子,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而且她还是一个没有做过重活的人。
太过于娇气了些。
“晏小姐,你要歇息一会吗?”宋月等晏锦啜了一口清水后,才轻声地问道,“郡主要醒来,怕是还要等一会!”
沈苍苍比晏锦大不了多少……
晏锦都脱力成这样,沈苍苍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沈苍苍的身体内,还带着陈年旧疾,虚弱的像是一朵娇嫩的花,根本经不起风吹雨打。
晏锦将杯子递给了宋月后,才摇了摇头。
她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歇息!
方才宋潜说到一半的话,她几乎不用考虑,便能猜到后半部分。
宋潜说,是四叔身边的人做的手脚。
晏锦冷冷的抽了一口气,她没想到庄文动手竟如此的迅速……
而且,庄文在沈苍苍的马匹上做了手脚,显然是冲着沈苍苍去的。他做的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半分破绽,所以沈苍苍也放松了警惕,带她来了后山游玩。
庄文似乎很了解沈苍苍的性子,他清楚地知道沈苍苍不喜欢被一大群人跟着。所以,他算好了时辰,更是选好了日子,只等沈苍苍说去后山的时候,便可以做手脚。
晏锦庆幸,大白的毒牙没有被拔掉。
若不是大白,她同沈苍苍可能会双双摔下悬崖。
现在,沈苍苍没有受伤的话,或许四叔那边,还有办法……
晏锦紧紧的攥住衣袂,脸色有些发白。
要怎么帮四叔,她还当真想不到。
沈苍苍虽同她交好,而她的确也救了沈苍苍。可毕竟是四叔身边的人要害沈苍苍,这是无需置疑的事实。就算四叔不会被重罚,那么四叔也不可能继续在沈家军营里做事了。
而且,晏锦也猜不透,庄文为何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晏锦想了一会,才抬起头问宋月,“可查出来是谁做的这件事情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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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拿不定主意(粉红120+)
晏锦的声音,几不可闻。
可站在晏锦身边的宋月,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查出来了。”宋月神色里带着几分不自然,然后她不敢看晏锦的眼睛,“可奴婢不能说那人是谁,晏小姐对不住了,是奴婢的不是!”
晏锦听了之后,娇柔清灵脸上更是一片茫然,“是四叔身边的人吗?”
宋月愣了一愣,捧着杯子的手,颤了一颤。
她见到晏锦的神色后,轻声地劝道,“现在还未查清楚到底是谁身边的人做的!晏小姐无需太担心!”
这,便是了。
晏锦在心里暗暗的抽了一口冷气……
沈砚山手下的人,果然办事利落。
只是这么一会,便将事情查出来了。
“是庄文,对不对?”晏锦闭了眼,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抖,“是他吧?”
宋月惊的站直了身子,差点摔碎了手里的杯子。
她就这么看着晏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今儿,若非是晏锦急中生智,那么明惠郡主怕是要去陪沈七爷和沈七太太了。
但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确是庄文。
庄文,是跟在晏四爷身边多年的副将。
庄文做的事情,自然也是晏四爷的意思。
可宋月,当真不知该怎么同晏锦说。
毕竟,明惠郡主的命,是晏锦救回来的。她想了一会。才停下手里的活,“晏小姐很聪明!”
“若世子问起,便问问他……”晏锦说到这里,顿了顿,“可否记得平阳庄生!”
宋月听了,颔首道,“奴婢知道了!”
晏锦从宋月的神色上,差不多弄明白了,庄文这次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原因……
庄文要杀害沈苍苍。然后想将这个罪名撇到四叔身上。
无论四叔无辜还是不无辜。四叔肯定都会被皇上和定国公训斥,哪怕沈苍苍不计较这些,四叔也能继续在朝为官,但是却不能在沈家的军营里做事了。而且。不止不能在沈家军营里做事。还会和沈家有些矛盾!
四叔性子直。说话不会多思考,会得罪沈家其他的人,也是说不定的。
譬如。那么阴晴不定的沈三爷……
又譬如,沈砚山。
晏锦抿住下唇,她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在这一刻,功亏一篑!
对于父亲而言,四叔就像是他的左右臂膀一般,若是四叔这次出事,从前沈家七爷手下的那些将军,难免不会将矛盾对准她父亲。而到时候,父亲想要护住四叔,和这些人难免会生出一些是非……
当年若不是沈七爷拼死护住这些人,他们怕是也没现在这般舒适的日子。虽然沈苍苍对他们很疏远,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留意沈苍苍的动静。
晏锦想着,便觉得头疼欲裂。
她已经没有勇气去同沈砚山或者沈苍苍分辨这件事情,终究是她四叔太疏忽了。
晏锦闭了眼,对宋月道,“多谢,我歇一会!”
宋月见晏锦这样说,便伺候晏锦歇下,然后又吩咐了小丫鬟送了一些冰块进来放在屋子里,才缓缓地退去。
等宋月关上门后,晏锦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坐了起来,打量着屋子内的环境。
这件屋子极小,除了一张软榻之外,便只有几个书架。整个屋子里,都是墨汁的香味……
可见,这个屋子的主人,是有多喜欢练字或者作画。
晏锦揉了揉眉心,然后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她走到一边的书桌上,而上面还摆放了几本兵书的孤本,她将兵书拾起,随意的看了几眼。这些兵书上,略难的地方,都备注了一些见解,写见解的人,楷书写的极好,行云流水。
晏锦是个不太喜欢看兵书这样枯燥的书籍的人,可此时她看着见解,居然看的津津有味,还颇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只是,她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发现那些见解没了之后,她也没有继续看下去。
没有见解的兵书,瞧着,枯燥乏味。
晏锦没了兴趣,便将兵书放下。
虽然,没有经过主人同意便看书架上的东西,着实有些不礼貌,可她心里却依旧有些好奇。
晏锦记得第一次见沈砚山的时候,他也是握了一本兵书在手里。连十三先生都说,那本书极难,若没有慧根的人,根本看不懂书中写了些什么。十三先生对那本书,也是一知半解,所以在他有生之年,很想看到原本……当然,最后没能如愿。
晏锦又瞧了一会书架上的书,才慢慢地朝着软榻走去。
她,心烦!
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遇见旁的人,她或许还有办法,可这个人若是沈砚山……她便没有任何办法了。
沈砚山那双眼睛太厉害,似乎只用看一眼,便能将人看透彻一般。
她的那些镇定,在他的面前,便成为了不镇定。
“该怎么办?”晏锦坐下后,喃喃自语。
真的到了,要帮四叔重新选一个主子的时候了吗?
不知为何,晏锦总觉得这样做,是愚蠢至极的。
在众多将领之中,又有谁能比的上沈砚山呢?
晏锦就这么一直坐着,直到宋月推门进来,发现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然后惊了一惊,“晏小姐?”
“嗯!”晏锦依旧是这么坐着,未曾抬起头,神色里依旧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平日里的她极有主见,可在此时……
宋月挥了挥手,便让身后的丫鬟进屋。
她走到晏锦身边。低声道,“晏小姐,奴婢让香复姑娘送了一些衣裳过来,让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晏锦身上的衣裳,多少有些脏乱了。
方才宋月不让晏锦换一件衣裳,是因为晏锦太过于疲惫,她怕晏锦在沐浴的时候,直接累的晕过去。
明惠郡主,便是脱力昏过去的。
“我再静一会!”晏锦眯了眯眼,那双蓝灰色的眼里。慢慢地恢复清明。过了一会。刚才那个茫然失神的她,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恢复的极快。
宋月看着晏锦,想了想又劝道,“世子吩咐奴婢。等晏小姐歇息好了。便让晏小姐去书房见他。奴婢觉得……”
“你说什么?”晏锦抬起眼。一脸疑惑,“世子要见我?”
宋月一脸为难的看了一眼晏锦,又想起香复刚才急的要哭出来的模样。一时有些茫然。
她等屋子里的婢女将热水备好后,让她们暂且退下。才走到晏锦身边,压低了嗓音道,“奴婢方才回去给小姐您取衣裳的时候,便瞧见四爷跪在后山的入口处。奴婢本不该告诉小姐您这些的,可奴婢认为这一定都是误会,小姐您和四爷都不会害郡主的,对不对?”
宋月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全是悲伤。
可她终究,是相信晏锦的。
“我怎么会害她?”晏锦应了宋月的话,心里一阵阵的心酸,“世子这会可在歇息?”
宋月摇了摇头,将晏锦从软榻上扶起,“重大夫给世子上了药,这会世子在批阅公文。不过世子一般说他在批阅公文的时候……”
宋月顿了顿,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在后,才几不可闻地说,“这个时候,世子一般都在偷懒!”
宋月说的声音极小,但是站在宋月身边的晏锦还是听的很清楚。
晏锦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屋外的烈日炎炎,而院子里的花草,已经露出一些枯萎的迹象。
这个天气,她的四叔不宜在外面跪太久……
“多谢!”晏锦领了宋月的情,低声同宋月说了一声。
宋月尴尬的笑了笑,又想了一会才对晏锦说,“若是小姐您不累的话,还是早些去见世子吧。奴婢听说,四爷身边的小公子,这会正要来后山呢。”
晏锦纤秀的眉蹙了一蹙,然后微微颔首。
晏安之是个责任心极重的人,他没能阻止庄文来沈家军营里,想必会十分的自责。太过于内疚的晏安之,或许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因为,他毕竟是个孩子。
只是这件事情,着实不能怪晏安之,晏锦隐约觉得,四叔会带着庄文来军营里,多少和三叔有关。
四叔向来很听从这些兄长的建议。
晏锦看了一眼宋月,诚心地说了一声,“我欠你一个人情!”
“小姐说这话,便是折煞奴婢了!”宋月伺候晏锦沐浴,一边解释道,“奴婢只是希望郡主好,也希望世子好!”
宋月看着晏锦吹弹可破的肌肤,仿若桃花瓣那般鲜嫩,一时笑了笑,“其实,小姐您还是第一个来这间……”
宋月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晏锦此时神色里,带了几分紧张。
宋月没有再说话,更没有留意晏锦有没有听到自己方才的话。只是在伺候晏锦沐浴完之后,又替她换了一身衣裳。
这件衣裳,十分的素雅。
香复认为这个时候,晏锦不适合再穿颜色过于太鲜艳的衣裳……
素色的衣裳穿在晏锦身上,丝毫不会显得寡淡,反而衬得她整个人十分的素雅,瞧着多了几分流风回雪的从容姿态。
宋月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声,她见过不少动人的女子,却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世子如今在哪里?”晏锦没有注意到宋月的神色,而是轻轻地询问了一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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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重生归来,她依然是权贵嫡长女
只是,这一世
她已历过刀血杀影,又何曾惧怕内宅阴私?
161:他给的筹码(粉红140+)
宋月低声同晏锦道,“这会,世子应该、大约会在书房……”
应该、大约……便是不确定了。
沈砚山是个极会偷懒的人,而且每次他找的偷懒的地方,都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虽然宋月建议晏锦早些去见沈砚山,可她当真不知,沈砚山的行踪。
毕竟,连她哥哥宋潜跟在沈砚山身边多年,依旧琢磨不透沈砚山的想法。
她又怎么能猜得到?
“不过世子说,用过晚膳之后,小姐您应该歇息好了。”宋月在一边又续道,“那时,他会在书房里等你!”
晏锦听了,那双明亮的眼眸里,带了几分犹豫。
她想了一会,才问宋月,“书房在哪里?”
“奴婢给您领路!”宋月见晏锦态度坚决,也不好跟晏锦说,或许沈砚山这会不在书房之中。
在她的记忆里,沈砚山每次说在批阅公文的时候,多半都在偷懒。
至于那一小半,是因为堆积的公文太多了,他不得不看!
晏锦瞧了一眼屋外的烈日,才摇头道,“不必了,这里不大,你告诉我怎么走便好!”
有些话,外人听了着实不好。
虽然,他们不会泄露出去。
可晏锦多少,还是希望不要有太多的人知道。
而且,她没有把握在沈砚山面前,不露出失态的样子。
宋月似乎有些意外晏锦的话,不过下一刻。她便点了点头,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的小径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过一条小桥,便能看见一间屋子,旁边还有些溪水……那便是世子的书房了!”
晏锦抬起头,对宋月淡淡一笑,“多谢!”
这座院子不大,无需用人领路。晏锦同宋月道谢之后,不等宋月说话。便出门顺着小径走下去。
这条小径是用细碎的鹅卵石铺成的。踩在上面还能感受到不平稳的触觉。若是她脚上的鞋子再软一些,踩在这条小径上,怕是会觉得脚疼。
在虞家,也有这么一条小径。
小舅舅说。赤足踩在上面。有益身心。
那时。她听了小舅舅的话,快速地将鞋袜脱了下来,光着脚踩在那些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
疼……
那是她那会唯一的感觉。
为此。她还叉着腰将小舅舅数落了一顿,听的小舅舅一直哈哈大笑。而小舅舅那双如海水般湛蓝的眼,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若是小舅舅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和他喜好一样的人,没准会挺高兴的。
晏锦想起,唇边便勾起一丝笑……
小径的尽头,便是一条清澈的小溪,而溪水上则有一座木桥。周围,种了一些梨树,院子里还有一座假山,从外面瞧着院内的景色,倒是有几分神妙。
晏锦想起,方才沈苍苍说,这座小院是沈砚山建的,便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院外,没有一个下人,显得十分的安静。
唯一听能见的便是溪水簌簌的流水声。
晏锦顿了一会,才走过木桥,进了院子。
宋月没有把握确定沈砚山在不在书房之内,可晏锦那会想了想,便想来试试运气。这几日沈砚山似乎一直在偷懒,而且听说兵部的几位大人,最近一直都到沈家的军营里来。今日,到了军营里那几位,还让沈苍苍十分的不喜欢。
这种情况下,应该算是沈家军营里,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
沈砚山虽然喜欢偷懒,但是却不是一个不负责的人。
所以,她猜此时……他应该会在书房里批阅公文。
晏锦走到门外,才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世子,您在吗?”
良久,没有人回答她。
当晏锦以为自己猜错的时候,屋内才传来一阵不紧不慢地声音,“进来!”
晏锦本来悬在半空中的心,顿时平静地落回了原地,十分的踏实。
她推开门,便瞧见沈砚山坐在书桌边上,周围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公文,几乎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而地上更是有些杂乱无章……
那些被外人当做孤本的兵书,更是丢的满地都是,还有几幅画卷,更是丢的随意。晏锦退后一步,生怕自己踩到这些不该踩的东西,惹的沈砚山生气。
“你来了?”沈砚山的声音倒是很平淡,。
晏锦颔首,柔声道,“嗯!”
她应了一声后,便低头垂眸看着满地的杂乱东西,然后轻轻地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朝着沈砚山走去。她的动作十分轻缓,动作里更是带了几分紧张。
沈砚山抬起头,便瞧见晏锦微微抿着粉嫩的唇,嘴角浮现一丝淡淡地笑意,姿态从容。她顿了顿脚步,像是怕踩到眼前的画卷一般,飞快的瞄了一下地上丢着的东西,然后选了一块空地,慢慢地踩上去。
此时,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
她的唇形十分地好看,而唇色更是饱满如春日里的桃花。只是这么轻轻一咬,粉嫩的下唇便泛出淡淡地白色印记。犹如冬日里,枝头上梅花初绽时,粉色中透着一丝白的模样。
沈砚山放下手里的狼毫笔,用手撑住下颚,就这么静静地的看着她。
晏锦走的小心翼翼,自然没有发现沈砚山的动静。这铺了一地的东西,让她着实捏了一把汗……
晏锦站稳身子后,目光却落在了脚下,一副画着山水画的画卷上。
上面画着的山水,栩栩如生。
晏锦愣了愣,才想起沈砚山十分的擅长画画,只要是出自他UU小说的画。没有一副是不夺目的。
这个人,完美的有些极致。
除了,他说话的时候。
晏锦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脚下的画卷,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沈砚山。
两个人目光相接,而他本来平淡疏离的眼神里,居然带着一丝难得的笑意。
晏锦怔了怔,以为自己有失态的地方。她琢磨了一会,终究是镇定了下来,屈膝福身行礼。“见过世子!”
“嗯!”沈砚山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从紫檀木雕花椅上站起来,朝着不远处的小桌上走过去。
他没有看地面上的东西,走的极其随意。
尽管他走的很随意,可地上的东西。却没有一样被他踩到。
沈砚山走到小桌边上。才伸手倒了两杯茶。然后转眸看着晏锦,“晏小姐可介意同在下喝一杯?”
若不是看着他倒的是茶水,晏锦都要误以为他那句话里说的。是酒水了。
晏锦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在心里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敢踩这些东西,所以脚步根本不可能快起来……她这每一步都得走的十分小心。
晏锦觉得,沈砚山还当真是会为难人。
不过晏锦终究是没有开口,而是继续踮起脚尖,慢慢地朝着沈砚山那边挪动。
她这次学聪明了一些,跟随着沈砚山方才走过的地方,缓缓地走了过去。
等晏锦走过去时,沈砚山已经用了一杯茶水了。
“坐吧!”沈砚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微微挑眉,“我想问小姐你一些事情!”
晏锦想了想,便坐了下来。
因为方才她是顺着沈砚山走到小桌的步子走的,所以此时坐的凳子,也离沈砚山十分的近。连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墨香,似乎也萦绕在她的鼻翼之间,挥散不去。
晏锦坐稳了之后,又往后倾了一些身子,才道,“世子,您想问什么?”
“你方才让小月告诉我,说问我可记得平阳城的庄生!”沈砚山淡漠的神色里,露出一丝疑惑,“你是在怀疑我的记忆力吗?”
晏锦听了之后,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当初,多谢世子提醒我这些。若不是世子您告诉我庄家的存在,我怕是会疏忽掉。只是这庄文,的确是我疏忽了……”
“你疏忽?”沈砚山颇为不赞同的看了晏锦一眼,才不紧不慢地说,“这是晏将军的疏忽!”
庄文,是晏季晟的副将。
而且,还跟随了多年。
这件事情,完全同晏锦,没有半分关系。
晏锦垂眸,睫毛微颤,“庄文同平阳的庄家,来往密切。这次,我本没有打算让他来军营之中的,可……是我太自信了,我以为我能阻止他来!”
“你能阻止一次,还能阻止第二次,甚至……很多次?”沈砚山倒是不客气的指出晏锦话中的破绽,“晏小姐认为,你能一直阻止吗?而且,庄文跟在晏将军身边多年,你认为晏将军会听从你的建议,留意庄文的动静吗?”
沈砚山的话,让晏锦的心微微一紧。
的确,她现在的外表,不过是个小姑娘。
四叔虽然宠她,可是却没有宠到言听计从的地步。连晏安之都阻止不了庄文来军营之中,又何况是她?
晏锦想了想,“世子,您准备如何处置四叔和庄文?”
“庄文?”沈砚山挑眉,眼神有些深幽,“他方才已经自尽了!”
这句话,对于晏锦好似晴天霹雳。
人若是没了,便是死无对证了。
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能证明庄文和平阳庄家有来往了。
晏锦的心,被是被千年寒冰狠狠地一击,凉了个透彻。
等到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却听见沈砚山的声音幽幽地在她耳边响起,“不过,你若答应我三件事情,我便可以当做这件事情——从未发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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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何时不再说谎?(粉红160+)
沈砚山说的平淡无奇,可晏锦听着却是一脸错愕。
这个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晏锦虽然早已领教过沈砚山不同常人的思维,可这句话依旧让她有些震惊。
他说,当做从未发生?
晏锦抿住下唇,然后指尖微颤。
沈砚山既说的出这样的话,他便有把握处理好。
这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极有诱/惑力的条件。
只是,晏锦也明白,沈砚山的便宜是根本占不得的!
“世子想让我做什么?”晏锦张了张嘴,终究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了。
沈砚山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手指微曲轻叩桌面,“对晏小姐而言,应该是极简单的事情!”
沈砚山没有直接说,想要让她做什么,而是说出了这句话。
晏锦琢磨了一会,又道,“世子且说说看!”
沈砚山挑了挑眉,那双淡漠的眼里,依旧平淡极了,“我不太喜欢别人对我说谎,所以,晏小姐你何时愿意告诉我。为何,你的指尖上没有弹琴的痕迹,琴技却很不错。你的左手写得一手好字,可是你有没有瞧过,你的右手有握笔的茧子,而左手没有,这又是为何?甚至……你不怕苍苍养的那些毒蛇,难道这些都是天生的?”
这是晏锦认识沈砚山来,第一次听他说这么话多。
每一句,都让她的心越跳越剧烈。
原本。她以为沈砚山只是注意到了她的一处破绽,却不想她在他的面前,处处是破绽。
晏锦紧紧的撰住衣袂,然后过了一会,又松开,“如果我回答,算是替世子做的事情中的一件吗?”
这个时候她还不忘谈条件。
沈砚山唇角微抬,“算!”
“因为,我皮厚,所以不会有痕迹!”晏锦用了从前忽悠沈砚山的借口。“左手练字比右手早一些。而这几年极少再握笔,所以左手没有什么茧子!至于毒蛇,我是当真不怕的!”
晏锦终究是,不敢同沈砚山说真话。
难道。她要跟他说自己斑驳陆离的前世吗?
这种话说出去。沈砚山会将她当做妖怪吧……
晏锦知道这种谎言。是不可能欺骗过沈砚山的!这个人,心细如丝,只要露出一丝破绽。便会被沈砚山看的透透彻彻。
沈砚山听了,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原来,晏小姐你真的皮厚啊!”
晏锦:“……”
晏锦落入了自己的语言陷阱,而且她不得不冷静的告诉自己,要镇定。
于是想着,她便淡淡一笑,“嗯,世子你感觉很敏锐!”
若是脸皮厚便能换来四叔的安稳,那么……她就暂且脸皮厚一下好了。
沈砚山听了之后,那淡漠的神色里,终于有了笑意。
他站起身,朝着方才的桌子走去。
晏锦有些疑惑沈砚山的动作,以为他要拿什么公文。结果只见沈砚山闲庭漫步的走到桌子边上,用左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几个瓷瓶,然后又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就跟他说话的时候,一样的态度。
等沈砚山走到晏锦身边后,才将瓷瓶放在桌上,对着晏锦解释,“这是用来敷手臂的药,我现在右手不便,不知晏小姐您可否代劳?”
晏锦听完之后,脸色便‘蹭’的红了起来。
代劳?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代劳。
且不说她是女子之身,而且她又不是大夫,又怎么能帮他敷药?
晏锦觉得,沈砚山这个人颇为记仇,她不过只是说了谎,这个人立即就会找些事情,让她十分难处理。
饶是她脸皮再厚,此刻也厚不下去了。
“世子是在说笑吗?”晏锦终究是忍不住抬起头,然后看着沈砚山道,“你我男女……”
沈砚山还未等晏锦说完话,便将瓷瓶推到晏锦的眼前,“我会受伤,想必晏小姐也知到底是为何。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只是让你帮我敷药,又能如何?”
晏锦觉得,沈砚山这个人颇为无赖。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沈砚山说的又很在理。
他方才是为了救她才会脱臼,她帮他敷药也是人之常情!
可……晏锦指尖微颤,可她毕竟是个女子之身,怎么能和男子有肌肤的接触?
晏锦垂眸,半响后才道,“你我毕竟男女有别,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那种事情?”说完,沈砚山依旧坐了下来,然后将瓷瓶打开。里面的药味并不刺鼻,只有一股淡淡的药香,这种淡淡感觉,反而让晏锦的脑子终于不那么紧张了一些。
在一边的沈砚山用左手打开瓷瓶,颇为费力,于是他又续道,“难道敷药,也属于晏小姐的避讳?可我方才明明记得晏小姐你说……”
沈砚山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晏锦未曾多想,便接了话,问道,“我说什么?”
“你方才说……”沈砚山眉眼里带着一丝笑,“说你皮厚,既是皮厚,那么你又担心什么呢?”
晏锦:“……”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沈砚山,是记仇了。
她方才说的谎言,在沈砚山的眼里,显而易见。所以这个记仇的人,便找了法子来惩罚她……
晏锦咬了咬下唇,既然沈砚山这样说……
“那么,我若帮世子敷药,这算不算第二件事?”晏锦终究是想占便宜的。
虽说男女有别,可此时、此地、此刻,周围一个外人也没有。她帮沈砚山敷了药又如何?不过手臂上那一块地方,只要能让四叔安稳,能让父亲来日没有那么多威胁,她就是给沈砚山敷几年的药,也是值得的。
只是,晏锦看了一眼沈砚山,这个人的性子,当真是对不起他这张脸。
因为,这张夺目的容颜,太过于会欺骗人了。
沈砚山倒是不气。而是微微颔首将瓷瓶递了过去。“算!”
晏锦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做起来却依旧有些胆怯。
她站起身子,从沈砚山的手里将瓷瓶接过,露出一种壮士断腕的神色。看的沈砚山眉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不会蹙眉。更不露出一副忧愁的样子。
着实好看。
晏锦倒是没有注意到沈砚山的神色,只是一张粉嫩的小脸,此时布满了红云。
她声音很低。几不可闻,“那世子您……袖子……袖子撩开……”
晏锦说的结结巴巴,没有了方才的从容不迫。
沈砚山低头,用左手将右手的袖口撩开一些,露出一小截白皙如寒玉的手腕。而正是因为他的手腕白皙,所以可以清楚的看见,几处被擦伤的痕迹。
看来沈砚山说他脱臼了,并不是谎言。
晏锦瞧着,便觉得脸上更加滚烫。
她将瓷瓶里的药用放在一边的棉球蘸了一些后,才用棉球轻轻地擦拭沈砚山那看似精瘦却十分有力道的手臂。还好,沈砚山没有撩开太多,只是一小截而已……
晏锦的动作十分轻柔,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伺候一个人。
这种感觉,颇为怪异。
沈砚山用空闲的左手撑着下颚,然后眉眼里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等晏锦忙活完之后,她的额头上也布了一些细细的汗珠子,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忙的……
“好了!”晏锦缓缓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正准备将瓷瓶放回桌上。
这个时候,她却听到沈砚山慢悠悠地说,“还有左手!”
晏锦抽了抽嘴角,终于是忍不住讽刺了一句,“我听闻大燕的将军们都是英雄,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也会藏着不会让周围的人发现。连当今圣上也曾说过,这是英雄的气节!我记得世子您,也是一位将军吧?”
沈砚山微微颔首,神色不改地同晏锦解释,“嗯,那是因为,我这位将军同其他人比起来,比较虚弱!”
晏锦:“……”
晏锦握住瓷瓶的手,又紧了紧。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告诉自己要冷静。其实,晏锦今儿倒是知道,她太低估沈砚山了。
其实,她刚才说那句皮厚,倒是可以送给沈砚山。
这个人,着实无赖。
晏锦觉得今儿一过,自己的待人,肯定会更加的宽容。
她磨了磨牙,终究是低头换了棉球,给沈砚山的左手也上了药。
其实,左手的伤痕比右手更严重一些,那些淤青在他白皙的手臂上,显得有些狰狞。
晏锦心存内疚,所以动作越发轻柔。
沈砚山方才救她,的确是费了不少力气。
这次,晏锦换了几次棉球后,才给沈砚山擦好了伤口,又敷好了药。
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认为自己终于做完了。
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她便能完成沈砚山说的三件事情。
不知,第三件是否和前面两件一样,能让她简单的蒙骗过去。
晏锦知道自己擅长说谎这招,在沈砚山眼里,简直是雕虫小技。
可雕虫小技,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晏锦刚要放下瓷瓶,便又听见沈砚说,“其实背后……”
“世子!”晏锦这次终于忍不住抬眸,看着沈砚山,轻声地询问道,“世子您要捉弄我到何时?”
虽说是在惩罚她,可委实也太过了一些。
沈砚山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待你不再同我说谎话的时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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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坦白她的前世(粉红180+)
沈砚山话音刚落,晏锦脸上便出现几分茫然。
不再说谎吗?
若是能不说谎,自然是极好的。
谁又喜欢整日都活在谎言之中呢?
可是,她现在的处境,又如何能做到不说谎?
晏锦将手里的瓷瓶放好后,垂眸不语。
她总以为自己能做的很好,可结果却是差强人意。
“世子问我何时不再说谎……”晏锦的神色淡淡地,“那么,我若不说谎,世子你也未必会信。有的时候,谎言比真实的话,会让人更好接受!”
沈砚山轻叩桌面,半响后才道,“是吗?我这个人向来能接受,世人所不能接受的!唯独,我不太喜欢被人骗!”
晏锦闭了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世子,您可相信,前世今生?”
少女的嗓音十分清澈干净,像是清晨的露珠在荷叶上划过,留下一丝淡淡的光泽。她说的极轻,可晏锦知道沈砚山是听见了她的话!
她的心顷刻间悬了起来,像是不知所措般,神色里渐渐地不安起来。
这是她,今生第一次跟人袒露这些话。
亦是她,今生第一次信一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的人……
魔怔了吧?
晏锦仍是闭着眼,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抖。
良久,沈砚山都没有说话。
屋子里,静的可怕。
等到晏锦以为沈砚山会训斥她的时候,他才淡淡地问。“前世今生?晏小姐想说,你曾两世为人吗?”
“你怎么知道?”晏锦猛然的抬起头,神色里流露出几分不安。
那种不安,不是因为惊慌,而是因为有人看透了她内心的事情,觉得惊讶!
沈砚山默然了一会,才道,“猜的!”
晏锦:“……”
这个人,在这个时候,依旧是这么讨厌。
晏锦那颗本来悬吊起来的心。也在此刻落了地。他。果然是不相信的……
这斑驳陆离的前世,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连她自己若非亲身经历过,也是不会相信。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后悔药。
虽然。此刻沈砚山的话说出来了。可晏锦却不知为何,心里有淡淡的失落。
这种失落,不明寓意。
有时。晏锦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糊涂了……
当夜,琴弦上的毒,疼的她骨头都要碎了,她是那么的不想死,又是那么的绝望,最后一口气,怎么都不愿意咽下。她不甘心,更是绝望……父亲的尸骨怎么办?母亲的七七怎么办,还有年迈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又该怎么办……
她还没有偿罪啊!她还想陪在他们的身边……
只是那些疼痛,疼的她浑身都抽搐了起来。
她反抗不得……
可等她醒来的时候,却是景泰九年。
那时,母亲还在,外祖父和外祖母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连父亲都还未归京。一切,又回到了她最想要回去的那段日子里!他们都还在,也没有出事……
多少次,她从夜里猛然睁眼,第一时间便是唤前世已经去世的春卉。
春卉以为她梦魇了,还值了不少个夜。
从刚开始的不安,到后面的相信,晏锦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那时眼泪便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在黄泉的路上和他们相遇……
可此时,他们都在,都安好的活在她的身边。
这些由不得她不信……
晏锦想,若是这些都她活在梦境中的幻觉,那么苍天便不要让她从这梦境中醒来吧。
沈砚山不再说话,而晏锦只是看着桌上的瓷瓶,目不转睛。心里有些失落地,想起身同沈砚山告辞。
“若是两世为人的话,那么你前世是那一年辞世的?”沈砚山抬起眼,神色里带着几分淡漠。
晏锦怔了一怔,才低声回答,“景泰十五年!”
沈砚山瞧着晏锦的神色,冰冷刺骨,“景泰十五年?”
“是!”晏锦没有多想,便回答沈砚山,“中毒而亡!”
沈砚山冷冷一笑,“景泰十五年,你快十七了吧?可曾成亲?”
“成亲了!”晏锦眉头微微一蹙,“可也不算成亲……”
沈砚山有些疑惑,继续问,“为何?”
晏锦默了一会,才道,“因为刚拜了天地,便被丢进小黑屋里,关起来了!”
沈砚山:“……”
再后来,她就像是一件稀罕的物品一样,被人送到了其他地方。
这些记忆,对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记忆。
到了如今,她还能想起那一日琴弦上毒液,给她带来的疼痛。
沈砚山本来平淡的嗓音里,带了惊讶,“还有四年多一些才会发生的事情,姑娘让我如何信你?你且说说,最近会发生的事情!”
“唔……”晏锦将头又垂低一些,然后缓缓地说,“再过几个月,你便会同我的堂姐定亲!”
沈砚山愣了一愣,挑眉道,“你堂姐?谁?”
“晏温婉!”晏锦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然后再也不敢喘大气。
晏锦话音刚落,沈砚山本来冷漠的眼神,便带了几分犀利。他的目光直直地,似乎想要看透眼前这个少女,心里到底还装着什么事情。
他第一次觉得,有些捉摸不透对面的人。
这种感觉,很糟糕。
因为,晏锦说的没错。
前些日子父亲说起他母亲这段日子,身子不好,须要一些喜事来冲喜。沈砚山没想到父亲居然相信这些,但是又不好反驳父亲的话。父亲问他可曾有喜欢的人。或者又哪家姑娘让他注意。
哪家的姑娘?
沈砚山当时脑海里,冒出来是一张稚嫩且灵气逼人的容颜。
只是,下一刻他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这个人,不喜欢做没有把握且强迫别人的事情。
沈砚山那会琢磨了一阵,才同父亲说,容他想想。
他让身边的人调查了一下京城里,那个姑娘身子不好,在三年内会暴毙。当时,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做法,唯有重大夫沉默了半响。才道:世子。您是不想成亲吧?
他,的确是不想成亲。
这个世上,能让他瞧上眼的姑娘,极少。
她们抑或是太蠢。又抑或是个连古琴都弹不好的人……
可父亲的话。他又不能违背!
和一个寿命极短的女子定亲。那么来日,他不用勉强自己,也不会委屈那位姑娘。等这位姑娘走了之后。他还会帮这位姑娘照顾一下家里的人。
很快,他便在名单中看见了晏温婉三个字。
这个姑娘,寿命不会太长。
因为,她身边的人和事,还有宅子里乱糟糟的一切,都会随时要了她的命。
就算,这些都不会发生,她的身子怕也是扛不了太久。
晏温婉,三年内,必亡。
沈砚山当时选好了之后,却没有急着去回答父亲,不知为何他总是会想起,梨花树下那一抹灵气的身影。
像是,前世见过一样。
很熟悉……
沈砚山想到这些,便开口道,“你我前世,可曾见过?”
晏锦听了,微微一怔,然后摇头,“未曾!”
沈砚山:“……”
晏锦见沈砚山神色不定,急忙又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世子您,但是您的威名我是听说过的!所以……”
“所以?”沈砚山漫不经心的接了晏锦的话,“所以,你便如何?”
晏锦皱了皱眉,觉得这个人连说话的时候,都这样好看。
她离他太近,忍不住想后退。
她这样想,便也这样做了。
晏锦退后了几步,然后身子抵在一边的小桌上,神色里带了几分不安,“我……我便什么都同你说了!”
说了这句话后,她像是松了一口大气,“我未曾骗你,我方才说的,都是真话。而且,我也说过,我说了真话,你也未必会相信。因为,连我自己……连我自己,有时也是不敢相信的!”
这次,她一个字的谎言都未曾说。
或许,只有面对沈砚山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如此窘迫的一面。
无论沈砚山信或不信,她都将真实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且,晏锦也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
若是被外人知道她今儿说了这些话,怕是会被丢入井里,又或者被活活的烧死吧?就算虞家人和父亲想要救她,也是力所不能及。
她一直不敢告诉父母,便是因为她怕有一日,自己会连累他们。
前世的事情和痛苦,让她一个人来扛便好。
无需太多人,来和她一起痛苦。
只是,沈砚山太聪明了,只是从一些小破绽,便瞧出来她不对劲的地方。
“你又怎知我不信?”沈砚山挑眉,那双如深潭般的眼睛,比往日更加的幽深了,“你的字和你的琴技,便是很好的证明,不是么?”
他说的理所当然,可晏锦却依旧微微打了一个颤栗。
这个人生的好,又气质逼人。
晏锦又退后一步,才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她将眼眸挪了一个视线,不再去注意沈砚山。可无论她怎么躲避,沈砚山的目光依旧灼灼地,像是烈日晒在她身上一般,让她觉得有些窒息。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旁人必定会吓的落荒而逃,然后大喊她是妖怪。可沈砚山却十分的镇定,还问了她几个问题,似乎想要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他没有恼怒,更没有像方才一样,说她是个喜欢撒谎的小骗子……
他只是这么一直坐着,冷漠的神色里,没有半分笑意。
“那你,可曾相信?”晏锦指尖微微颤抖,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沈砚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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