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切磋
释然道人的药园里确实有不少灵物。这些灵物当然不是俗世中那些千年人参、千年何首乌之类。
这些灵物属于一种特殊的药材,在灵气浓郁之地,自发的吸收灵气壮大己身。如果长此以往,也不是没有诞生灵智化身为妖的一天。
当然,这些都离萧清封太远。他也没兴趣去专门培养这么一株妖怪出来。对于他而言,药园的灵气比他的洞府更加浓郁一些。空气中充满清香,让人一闻就神清气爽,平日里打坐也没有那么多杂念。
药园里面很多灵物萧清封都不认识,拿着心守交给他的一本《灵物录》。每日除了修炼之外都去认识那些灵物,辨别它们的药性。这对于萧清封来说,还算比较惬意的事情。一段时间过后,也让他对医药有了新的认知。
“师弟!”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萧清封耳边响起。
“师兄,你来这儿干啥,不去雕刻你的洞府了?”
药园在山峰北面,而洞府在山峰南面。心守虽然话唠,但是不愿意与草药打交道,所以自萧清封呆在药园这段时间并不常来。而且萧清封住进了他为自己准备的洞府,现在只能在旁边从新雕刻一座洞府了。
“不是,师兄我有事儿找你。”心守捂了捂鼻子,很不习惯呆在这种地方。
“什么事儿?”萧清封放下手中的药锄,走了两步好奇的问着。
“别!别过来!明日午时我和大师兄要切磋一番,就在求道峰峰顶,你来看看吧,也算见识一下筑基境修为的战斗方式与战斗技巧。”看着萧清封朝自己走来,心守连忙摆手,并且后退几步。
“师兄,有那么夸张吗?草药味清香怡人,你一直这个样子,我不得不怀疑,你有病,得治。”萧清封停住脚步,耸了耸肩,说道。
“你觉得师兄有病,那就帮忙治吧。但是有一点,不能吃药。”说完之后,心守头也不回的便走掉,只留下一句:“明日过来的时候好生洗一下身子,别给我带着药味过来。”
看着心守狼狈而逃的样子,萧清封无语至极的摇了摇头,口中嘟囔着:“这师兄,日后要对付他是不是只需要一把药材就够了?这样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翌日,一大早萧清封便去山泉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心守特意给他从俗世中带回来的衣袍。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袍,看着水中的俊朗的倒影,萧清封难得的露出一丝轻松笑容。
他所住的山峰是奇峰山里面最大最高的山峰。师父释然道人称之为求道峰。萧清封不会御剑而行,但他有黑鹰为伴。站在黑鹰背上,直奔山峰顶峰而去。
求道峰很高,半山腰都是云雾笼罩可见一斑。峰顶的云雾更浓,虽说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以萧清封的眼神也看不到十丈之外。对于这种现象,他不知道是不是正常的,但一直都是这样。
顶峰略平,除了一些散碎石块,便是一株于蜿蜒峭壁中生长的不知名古树,周围没有其他杂物,甚至连杂草都难得寻到。整个峰顶好似被人专门修葺过。
当萧清封到的时候,大师兄心泽和二师兄心守都已经到了。大师兄心泽盘腿坐在那颗树顶,二师兄心守则盘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两人都盘坐闭目,也不知是不是在养精蓄锐。
对于心守,萧清封还算了解,他修炼的是元阳宗七诀十二功中的覆水功与覆水滔诀,前段时间甚至还见过他出手。至于大师兄,萧清封只是听说他修炼的是朝阳一气功和擎天掌诀。具体威力不得而知。
看着两人都闭目盘坐,萧清封也不好打扰,便找了个地儿盘坐养神。动物对危险的感觉很敏感,已经有了灵智的黑鹰,感觉到两人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也不敢打扰两人,只是收了翅膀呆在萧清封身边。
时间缓缓流逝,从朝阳初起渐渐到了明阳当空。峰顶的山风越发大了,吹得衣衫沙沙作响。浓雾也在时间的流逝,山风的吹拂中缓缓消散。
“师兄,请!”
当浓雾消散,盘坐在青色大石上的心守突然睁开双眼,站起身来,缓缓抽出身后的元阳剑,对着还在盘坐的心泽开口道。
听到心守的话,心泽也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同样缓缓抽出身后的元阳剑,对着心守道:“师弟,请!”
看着两人的动作,萧清封突然有种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感觉。当然,如果两位师兄将身上道袍换成白色长衫,而大师兄再稍微胖点,二师兄再稍微瘦点便完美了。
不管萧清封在想什么,两人互相过礼之后,心守眼中精光一闪,脚步一踏。身形升空,手中长剑直刺心泽而去。
看着心守的动作,心泽难得的嘴角一弯,露出一丝笑容,手中也不慢,但见手腕一转,手中长剑犹如神来之笔将心守的攻击拦下。
这两式都是元阳剑法中很普通的剑招,萧清封自己也会,而且还很熟悉。但他此时看到两位师兄出招,突然有种颓败感。如果说他对元阳剑招运用于理解算得上出神入化,那么两位师兄对元阳剑招的运用于理解已经到了另一种高度,近乎于道,已经完全不是他能企及的。
“原来自己对元阳剑法还是不够了解。”这是萧清封发自内心的赞叹。
心泽与心守交手不算快,每招每式萧清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但越是这样越吃惊,他们每一招每一式都运用得精妙绝伦。在萧清封浅陋的见识中,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而经过观看这一战,他对元阳剑法的理解也更加深了一分,他隐隐感觉自己好似触摸到了什么。但此时他没有时间来细想。
心泽与心守对元阳剑法基础剑招的理解与运用相差不多,而且他们明显也很了解对方的战斗方式,双方斗了数百招也没分出胜负。
打到后面,两人也没有慢慢切磋的兴致。元阳剑法后三式杀招便在这种情况下,在他们手中一一展现。
因为三式杀招威力不小,萧清封直接跳到黑鹰背上,命令黑鹰便绕着峰顶盘旋,以免秧及鱼池。
这是萧清封第一次见识清阳拂照,这也是他迄今为止还未领悟的一招。看着心泽持剑轻轻一点,一道青色光晕自剑尖浮现。心守身形猛退,而心泽持着长剑紧紧跟随,完全显出一副兵临城下的状况。
被逼无奈之下,心守只能也使出清阳拂照这一式,但他的火候不够,被心泽轻易击败。如不是心泽对剑法已经收放自如,恐怕只是这招便要身负重伤。
落回地面,心守将元阳剑收到背后,对着心泽笑道:“师兄对元阳剑法的领悟够深,师弟我算是败了。不过不知道师兄的擎天掌诀修习得如何?师弟我想要讨教讨教。”
“哈哈!师弟有求,师兄怎敢不应。请!”切磋比试之时,心泽多了些平日里没有的温和于多话。将元阳剑收入背上,傲然挺立,等待心守出招。
“师兄小心了!”提醒一句,心守右脚踏地,身形腾空,手中法诀微掐,几道光晕自手中浮现,衣诀翩飞,犹如神人。
“飓风式,去!”清朗的声音在峰顶响起,忽地,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飓风出现在空中,随着心守一指,朝着心泽席卷而去。
“哈哈!师弟这一式有些火候,可惜还不够!”看着席卷而来的飓风,心泽哈哈一笑,脚下玄妙的脚步踏出,手中一掌拍出,口中轻喝:“破风!”
随着心泽的声音,一道掌印出现在空中,迎风而涨,与飓风相遇空中。
萧清封离得稍远,但耳边却响起了爆炸般的声音,震耳欲聋。紧接着便是一阵气浪涌来,如不是黑鹰见机得快,赶忙煽动翅膀,恐怕他连同黑鹰都被气浪震飞了。
待萧清封站定,定眼一看。但见,大师兄心泽站在古树顶端,道袍残破,道士髻也吹散,披头散发。但全身气势不凡,令人不能直视。
而心守便要可怜许多,躺在地上不得动弹,道袍残破不说,而且全身血淋淋。见此,萧清封连忙指挥黑鹰靠拢,上前把脉。
“三师弟,二师弟如何?”
擎天掌诀威力巨大,而心泽也没有将‘破风式’练到收发自如,刚才用了八分力一掌便将心守伤成这样,他心底也没底。
以前他与心守不是没有切磋过,但是每次都是点到即止,没想到这次心守使出覆水滔诀中的飓风式,他也不得不使出擎天掌诀中的破风式。只是这个度没有把握好。
萧清封给心守把脉,过了片刻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转头对着心泽回答道:“大师兄放心,二师兄虽然伤得比较重,但他身体好,修养一个月便能完好如初,如果用药的话半个月不到便能好。”
心泽也稍松口气,对于他们这种筑基境修士来说,一个月时间不算多。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还是不要用药了。师父曾言:是药三分毒,如不是紧急情况,还是不要用。”
“是,大师兄!”听到心泽这么说,萧清封点头应是。
言毕,还未等心泽说话,空中突然响起了释然道人的声音,严厉中带着温和:“清封,晚间来为师洞府!”
听到这话,萧清封一愣。转头盯着心泽,眼中露出询问之色。
“你这傻小子,看师兄我干什么。还不赶快谢谢师父!”相比萧清封的懵懂无知,心泽有过经历,知道这小子要走运了。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却很快又平淡下来。
“多谢师父!”萧清封仰空高喊一声,他又不是笨蛋,从心泽眼中便看出这事儿对自己有好处。
第二十九章 传功
夜晚,皓月当空。
浓密的云雾笼罩整个求道峰。皎洁的月光照在云雾上,让整个求道峰银装素裹,给人一种玄妙却又诡秘的感觉。
就在这种情况下,以示尊敬之意,萧清封没有让黑鹰代步,而是萧徒步前往释然道人的洞府。释然的洞府虽然在悬崖峭壁,但也不是没有路径可走。
白日里,他询问过心泽。心泽没有说太多,只是告诉他,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也是一次难得的机缘,甚至是影响他一生的机缘。
待心守醒后,萧清封又问了问他。这位本来话唠的师兄,这次没有多说,言语中有些羡慕。只言,这是师父释然的一种习惯,他与大师兄都经历过。
释然收徒入门之后会观察些时日,然后再悉心教导,也在这时,便会收为真传弟子。大师兄心泽观察了三年时间,二师兄心守也观察了两年半,只有萧清封却还未到一年。也难怪心泽与心守会露出羡慕之色。
当萧清封来到洞门外,正好是月上中天。在外调节心绪,整理衣冠,朗声道:“弟子萧清封,奉师命前来,恳请师父接见。”
“徒儿,进来吧!”一道声音在空中响起,原本紧闭的洞门打开。
萧清封没有迟疑,踏步上前进入洞中。借着月光,萧清封打量着师父的洞府。与想象中精巧奢华完全不同,与其说是洞府,不如说是石室。而且石室很简陋。
石室里面,师父释然身着太极道袍,手执拂尘,盘腿坐于蒲团之上,双眼微闭,好似在睡觉,又好似在静修,更好似在养神。
四个蒲团,释然道人自己占据一位,其下三个蒲团并排。
萧清封料想,这应该是他师兄弟三人的蒲团。看着有自己一份,萧清封心中有些感动。他作为记名弟子,与真传弟子并列,怎么说都是师父重视的结果。
除了蒲团之外,能够入眼的便是一个巴掌大的香炉,香炉里正有一根不知名的熏香燃着。闻着香味,让人神清气爽,心绪宁静。
说来话长,其实这都是在很短时间内看完。眼毕,萧清封径直走到第三个蒲团上盘腿坐下。看着师父没有睁眼的样子,萧清封也微闭眼睛,养神起来,静待师父发话。同时,脑中不自觉的回味白日里,两位师兄战斗的精妙之处。
“汝,不错!”在萧清封的意识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了师父释然的声音。
睁开双眼,见释然盯着自己,萧清封心中突然一慌,连忙起身:“师父谬赞了!”
“坐下吧,为师有话要说。”释然平静道。
萧清封依言坐下,静等释然教导。
“汝之情况与汝师兄众不同,此时为师不便收为真传弟子。但,汝修行不可懈怠。”释然脸色露出一丝可惜之色。
“师父有心,弟子荣幸之至。然机缘未到,徒之奈何。弟子不敢妄想、不敢妄言,唯请师尊指点。”
这是释然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萧清封知道一点,应该涉及到宗门内一位大修士,师父不敢妄自收他为真传弟子。看情况,应该是涉及到不信祖师,但具体情况是什么,他便猜不到了。
“可!”释然一甩手中的浮尘,问道:“汝可知,何为道?何为修道?”
萧清封眉头微皱,一直以来,他虽然都说修道,但实际上,他并不了解这两个字。一直以来都是以提升修为为目的,却不知道何为修道,也从未去想过,何为修道。
“弟子惭愧!”萧清封向着释然拜了下去。
“道,可道,非常道。”释然口中微念,声音不大,但能让萧清封听清。
“弟子愚钝!恳请师尊指点。”
这句话,在萧清封记忆中很著名。同样,在世俗中也很著名。他也知道什么意思。简单说就是,能够用言辞说出来的道都不是终极的道。可是他不明白师父说这话的意思,这和没说有什么两样吗?
“道,可道,非常道。不能用言辞去说,但能用心去领悟,用心去探索,此为修道。”听着萧清封的回答,释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继续开口道。
“道,千变万化,不一而足,却有显化。高山矗于地,是为道;水往低处流,是为道;飞鸟腾空,是为道;游鱼潜水,亦为道。”
“道,可道,非常道。常道,可道。”
萧清封感觉师尊释然说的话太深奥,他勉强能够理解字面意思,但不能领悟。高山矗于地,是道。水往低处流,是道。可是如果是重力作用呢?谁知道这世界是不是圆的。
福灵心至,萧清封脑中灵光一闪。重力?重力本就是道。
常道,可道。普通的道,是可以用言辞表达的。
萧清封突然感觉他打开了一扇门,一扇求道之门。道化万千,显化万物。以常道探索极道,以有形道探索无形道。
道是什么?
道不可言语,但可追寻。
高山矗于地是道,水往低处流是道,飞鸟高飞是道,游鱼潜水是道。有巢避兽患是道,燧人取火种是道,伏羲创八卦是道,神农尝百草是道,轩辕礼乐婚亦为道。
越想,萧清封心情越激动,好似只要突破一层薄膜便可得到极道,便可羽化成仙,便可纵横于世。
“好了,汝先回去,明日再来吧。”
就在萧清封满脑子胡思乱想,满脑子考虑何为道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释然的声音。萧清封犹如惊醒般回过神来,全身惊起一身冷汗,心底升起一丝恐惧。
方才他想得越多,感觉越是深奥,越是深奥越入迷。如果没有释然的话,估计他会一直想,直到渴死饿死为止。而突破之感只是一种幻觉,他陷入了心魔之中。
深吸一口气,萧清封对着释然拜了一拜:“弟子告退!”
出了洞门,感受到身后的冷汗,萧清封一阵心悸。心中暗道:“求道之路果然艰险难测,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不信祖师天资不凡,也含恨而终,此为古鉴也!”
此后的一段时间,萧清封每日夜间都去释然洞府听讲。
释然道人讲的东西很杂,但是十分精辟。几乎是每一句都说到了萧清封的痒处。一段时间下来,萧清封对修道,对修行,对炼气都有深刻的理解。这段时日,虽然他修为没有半天提升,但见识却大涨,根基塑造起来。
此时他终于明白,何为名门正派,何为大宗门底蕴,何为教导之恩。如果只是普通散修,要弄明白这些问题,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
“好了。这段时日为师给汝讲了不少东西。汝可明白?”
这一日晚间,释然没有再讲一些深奥的问题。
“弟子愚钝,只明白少许。”
萧清封躬身,脸带愧色,他一直以为自己资质不凡,但释然讲得太过深奥。他已经很努力的领悟,甚至联想到记忆深处的那些东西。但依旧只明白少许。
“无妨!”释然面带笑容,“为师所讲之道,汝记住便好。日后若有领悟也算汝之机缘。”
“弟子明白!”
看着萧清封一直以来的表现,释然心下满意。只可惜没有宗门内那位长辈开口,他也不好直接收其为真传弟子。
看着萧清封的样子,释然最后叹了一口气:“也罢,终归你我师徒一场,我这传你两项本事,能有多大成就就靠你自己了。”
“多谢师父!”
萧清封虽然不知道师父会教自己什么本事,但是金丹高手拿出的东西,怎么也不俗吧。
“汝现在只是炼气修为,高深术法不能修习。为师者有两卷炼气境修士能修习的本事,一则为天眼术。一则为九字真言。”释然口中说着,言毕,不待萧清封回应,便继续道:“修成天眼术,可辨阴阳,可见鬼神。修成九字真言,不惧鬼神,不惧魑魅魍魉。”
“谢师父!”萧清封欣喜道。
天眼术与九字真言的口诀并不多,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数百字。但是,字字珠玑,句句玄妙。萧清封一时半会儿也领悟不了,只能先强行记住,以待日后再细细研究。
整整一个时辰,萧清封才将那毫不连贯的数百字记住。
“好了,回去吧。日后不用来了!”
见萧清封记住了口诀,释然开口说道。修道之人需要求道之心,万事万物不能太过。讲了这么多日的道,又传授两项道术,已经够了。
“是,弟子告退!”
出了洞府,萧清封心中有些遗憾,恨不得每日都去听讲。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修行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容不得慢点捷径,更何况,修行之人十分讲究因果,做事基本都是点到即止。
不过,还好最后得到两门道术,也是有了大收获。
回到洞府,萧清封并没有马上修习道法。他知道,以自己的见识,即便强行修习也不是立马能见效的。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有将其理解透彻了,修习起来才能事半功倍。
何况,他有位话唠但见识颇广的二师兄,如果不借其力,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师父传授你天眼术与九字真言了?”
心守满脸震惊之色,完全不敢相信。月前他与大师兄切磋,意外之下受伤,近一个月的修养已经痊愈。
“怎么?有什么问题?”萧清封摸了摸耳朵,有些不明白。
“什么问题,问题大发了。”心守站起身来,踱步道:“你可知道,在元阳宗,只有筑基弟子才能传授道法。在宗门内,对于你这样的炼气境弟子,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修习元阳妙经与元阳剑法。只有等修为突破到筑基境才回被允许传授道法法诀。”
“那有例外吗?”萧清封问道。
“有!当然有!”心守点了点头,语气严肃,“但,那是外门弟子才会这么做。很多外门弟子资质不高,一生突破不了筑基境,便传授这两门道术,让他们下山给宗门扬名。你的资质绝对比我强,没道理只把你当做外门弟子看待呀!”
“或许师父有自己的想法吧。”
萧清封有些苦涩,尽管他知道释然不会收自己为真传弟子,但被划分为外门弟子,心中还是忍不住失落。
看着萧清封的样子,心守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安慰道:“师弟也别伤心,说不定这是师父他老人家对你的考验。不管如何,师弟只需努力修行。只要表现出资质,即便师父不收你为真传,还有其他师叔师伯呢。”
说道此处,心守又提醒道:“不过,咱们炼气士,还是以修为为本,手段为辅。师弟切莫本末倒置!”
“师兄放心,师弟我省的!”深吸一口气,萧清封强压下心中的失望。
“算了,师兄我也不多言。还是给你讲讲这天眼术与九字真言吧。”心守也是有眼力价的,不再说此事,转言便说道道术上去。
“天眼术乃是道术中很普遍的道术,运用十分广,但他并不简单。师弟对鬼神之事比较感兴趣,师兄我也稍微提及一点。”
“咱们不说神,单说鬼。鬼乃死后魂魄不归幽冥,又机缘巧合没有消散遂为鬼。人之所以怕鬼,是因为看不见他。”
“不见为无知,无知者惧。实则,普通鬼之力并不强,并且限制颇多,不管是读书人身上的浩然之气,还是练武者身上的血气,亦或者杀人者身上的煞气,都可克制普通鬼魂。甚至有些大儒、宗师,只需要呵斥一声,便可让魑魅魍魉魂飞魄散。”
第三十章 解惑
“原来是这样!”萧清封恍然大悟。
他一直对鬼神之事感兴趣,以前感觉鬼神很神秘。但上次见到山神土地之后,发现他们与炼气士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找不同的话,或许他们修的是神道,而炼气士修的仙道。但,不管神与仙,他们所求都是道,万法归一,殊途同归。
神道秩序,仙道逍遥。这是萧清封对神仙二道的理解。
鬼与神又不一样。神是天地秩序承认的,但鬼是天地秩序不承认的。而且鬼与神的实力差距如同俗人与炼气士的差距。所以,实际上,普通的鬼在萧清封手中没有一合之力,特别是拥有元阳剑的他。
心守点了点头,继续道:“方才也说了,人未知而惧,此天眼术修成之后便可辩阴阳,可见鬼神。这也算是所有眼术中最普通,也算运用最广的一个。”
“天眼术师弟能够理解,那不知九字真言为何?”九字真言的名头很大,在俗世中,萧清封也曾听过,甚至在一些道书典籍上见过,但始终不明白其意。
心守怀抱双手,捏了捏下巴,讲解道:“九字真言,又名六甲秘祝。乃,临兵斗者,皆在列前行九字。这九字本身具有不可思议之威,如同吒字一样。修成之后,魑魅魍魉不敢近身,鬼神之物不敢近前。”
“这么厉害?”萧清封一听,有点错愕。这九字真言,在俗世道书中常见,没想到真有这么厉害?
“别想得太好!”心守毫不客气的打击道:“这东西算是与天眼术合用,对付魑魅魍魉还不错,但对常人或者神物毫无用处。除非你能领悟九字深意,否则也只是用来除小鬼的手段而已。其实,俗世中大部分道士都会一点。”
“这么说天眼术和九字真言没什么用?”萧清封完全傻了,满心欢喜的有了道法,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也不是没用,相比寻常先天境界的武者,或者没有修习这门道术的炼气修士,还是很有优势的。何况,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两项本事。技多不压身嘛!”心守拍了拍萧清封肩膀,表示安慰。
“好吧!”萧清封心情有些低沉,但这始终是师父教导,还是需要修习的,“麻烦师兄给我讲解一番。”
经过天眼术与九字真言的事情,萧清封也算明白了。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想要修习高深道术法诀根本就没戏。也不再奢求师父释然能传授自己什么绝世神功。何况,他还只是一名小小的记名弟子。
修道之人,注重根基。他也不求速成,就安心呆在奇峰山,每日里不是修炼就是整理药园。有不懂的问题就求教师兄心守。
潮起潮落,云卷云舒,时间一晃而逝。
半年后,在心守的教导下,他终于将元阳剑法最后一式清阳拂照修习成功。自此,他的元阳剑法算是真正的大成。
然,等他将元阳剑法修习大成之后,才发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一切就如同水到渠成一般,他将元阳剑法修习到另一种境界。一种真正超脱俗世招式,窥入剑法法诀的境界。在世俗中,这种境界名唤近乎于道。
“师弟,你这资质,不用说,比你师兄我好了不知道多少。想当年,师兄练成这套剑法时,已经炼气巅峰,就这,师父他老人家还说不容易了。真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竟然不收你为真传。”
得知萧清封练成元阳剑法,领悟了‘清阳拂照’。心守着实好生郁闷了一番。他的资质在宗门也算不错。入门近百年,已经是筑基后期。可以预想,如果一切顺利,再过四五十年,也不是没有突破到金丹的机会。
“师兄谬赞,师弟我此次前来是有问题想请教。”心守的赞赏,萧清封没有什么感觉。花了十多年才将元阳剑法修炼大成,他不觉得这有多快。
其实,他最近考虑到一个问题。他与心守他们的区别。
他没有两位师兄那么多阅历,也没有他们那么多修炼经验,更没有他们的底蕴。但他有自己的特点,他有自己的优势。
他与师兄们不同的便是思维。他的思维深受记忆深处那个世界的影响,尽管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但思维还是没有改变。而他与众不同的思维恰恰会带来别样的灵感。这便是他悟性较好的缘故。
“有什么问题,师弟但说无妨。只要师兄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心守怀抱双手,捏了捏下巴。虽然震惊师弟的资质,也有点羡慕之情,却没有记恨防范之心。
“这元阳剑法最后三式,名为朝阳初起,明阳当空与清阳拂照。”
“朝阳者,旭日也。朝阳初起,旭日东升,意味着希望,意味着可能,意味着无限的未来。”
“明阳者,光之源也。明阳当空,意味着浩大,意味着堂堂正正,意味着非我不行,无我不可。”
“清阳者,阳气也。人有阳气,所以实四肢。仙有阳气,所以扣长生。”
萧清封将自己所领悟的三式关键点说一一出来,等待心守指正。
“没错,师弟领悟恰到好处,师兄我没什么好说的。”心守点了点头。
“有朝阳,有明阳却无夕阳,不知是何道理?”萧清封疑惑道。
朝阳与明阳,就如同金乌东升与金乌横空,但恰恰缺少了金乌西坠。最后一式的清阳与前两式意境根本不能连贯,让萧清封感到十分疑惑。
“哈哈!师弟能这么想可真是难得。”听闻萧清封的问题,心守哈哈一笑,“记得师兄我给师弟说过,这元阳剑法实则为元阳剑诀的上册。”
“师兄确实说过。”萧清封记得,这是在心守给他普及七诀十二功的时候说过。
“这夕阳之式,便在元阳剑诀下册。这东西师兄我可弄不到,师弟若是有心,可以去问问师父他老人家。顺便也告诉师兄我一声。”
言未毕,空中响起了师父释然的声音:“尔等且来为师洞府。”
萧清封看了心守一眼,有些疑惑。
“这是师父他老人家要传道授业解惑了。”
相比萧清封的懵懂无知,心守脸上露出与平常不一样的笑意。言毕,也不多言,提着萧清封手臂便赶往师父洞府。
当萧清封他们到的时候,大师兄心泽已经盘腿坐于蒲团之上,但不见师父身影。萧清封和心守不敢多问,找准自己的蒲团赶紧坐下,静待师父前来。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师父释然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宽袍大袖,手执拂尘,飘飘徐步而来。走到自己位置,安然盘坐,不言不语。
萧清封不清楚这里面有什么忌讳,也不敢言语,看着师父师兄都闭目养神,只好也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耳边终于传来师父释然的声音:“尔等修行有何问题,尽可询问。”
萧清封睁开双眼,发现两位师兄也刚睁开双眼。而师父一双眼睛盯着大师兄心泽看。
“师父,敢问如何成就金丹?”大师兄心泽当仁不让的率先提问。
大师兄心泽拜入师门百多年,一直苦修,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经是筑基巅峰境界。但始终找不到突破金丹的契机。对此,他也比较着急,越发的苦修。但越是苦修,越没有效果。多年来,修为没有半点精深。
“汝可知,何为金丹?”释然反问道。
“精气神凝聚结成圣胎居于下丹田,此为金丹。”
心泽为突破做了不少功夫,一方面务实根基,积累自身,一方面查阅典籍,领悟金丹真意。但,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翻来找去,他也只是知道这一点。
“真意发真知,灵知也自应。三家合一家,倏尔身心定。虚室却生光,静中又复阳。采来勤锻炼,化就紫金霜。灵窍慧光生,性现尘情灭。朗朗夜明珠,无处不皎洁。噪性化真性,人心变道心。若非神火锻,矿里怎分金?”
释然微笑,念出数句话语。萧清封和心守听得茫茫然然,不明所以。但,心泽却深入其中,一脸苦思之色。
大师兄苦思,萧清封和心守也不敢打扰。只是静待其回过神来。过了盏茶功夫。心泽突然睁开双眼,朝着释然叩头一拜。
“弟子多谢师尊指点!”心泽身上好似发生了变化,一身气质与以往不同,但哪里不同,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释然坦言接受了这一拜,待心泽起身方才开口:“传道授业解惑,为师之责,汝不必如此。”
言毕,释然又看向心守。
“师父,敢问这飓风式如何才能修习大成?”心守身形微躬,开口问道。
没有最厉害的法诀,只有最厉害的人。这里的人并不是指自身修为,而是指人对法诀的领悟。心守一直知道这点,但他领悟无门,不清楚如何才能加深自己对飓风式的领悟。
“风,无孔不入,无物不侵。飓风,大风也。汝若想领悟飓风式,须得深入其中,领悟飓风之意。”心守这个问题没有心泽那么困难,释然也没有再说一些难懂的道言。
“是!”心守躬身应道。
释然又看向萧清封,但没等萧清封开口,便率先出言道:“吾玄门三教,人教修治世之道,阐教修顺天之道,截教修截天之道。汝既为吾阐教门徒,当修顺天之道。汝可知,何为顺天之道?”
萧清封都已经想到要提什么问题,却没想到释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冲忙间,福灵心至,张口便道:“存在既是真理!”
第三十一章 莫名的强敌
萧清封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意料。心守微胖的脸一愣,嘴微张,一副不可思议之色。心泽好一些,但看向萧清封的眼色有些莫名。释然虽然也有些愣住,但其心境修为高深,几乎没让弟子看出有任何不妥。
“然也!汝能领悟此处,应当悟性不凡。然,汝为何不能用于自身?”释然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萧清封有点懵懂,刚才他说出那话,完全是本能反应,此时回过神来,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看了看师父,躬身道:“弟子愚钝,请师父明言。”
释然一甩手中浮尘,耐心解释道:“汝言,存在即是真理。然也!人之欲,真理也。人之性,真理也。汝何压抑其欲,其性,让其不真也!”
释然的话,萧清封好一会儿才理解过来。意思就是人的**和性情性格是自然存在的,是真理。但自己压抑了他,让其变得不真。在世俗中,也有人称这种人也叫伪君子。
“师父,人性本善,人性本恶,难测矣。人当有三纲五常,岂能随心所欲也?”
萧清封一直认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真让人随心所欲了,那世界早就乱套了。规矩,制度才是治世之道。
“汝谬矣。顺天之道,在乎于心。一草一木是为道,一花一草是为道。顺天之道,在乎顺心而为,何言随心所欲?”释然正色道。
萧清封沉思不言。
释然继续道:“顺心而为,随心所欲。此二者,同耶?不同耶?”
过了片刻,萧清封突然朝着释然扣了一拜,言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师父指点。”
经过释然的指点,他终于悟透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问题。存在即是真理,这句话没错。人的性格与性情不应该压抑,这才是顺天之道。
努力修行,是正确的。但过犹不及。这是一个细节把握问题,全在乎于心。当修行累了,修行倦了,不必强求。适当的放松心灵,或许会取得更好的成就。
当你在意时,不必装作不在意。修士顺心而为,需要做的,便是努力让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世俗中的努力奋斗,同样可以用于他这种方外之人。
同时,随心所欲和顺心而为其实是两个概念。
当说该说,当做该做,当求该求,当教该教。此为顺心而为。
不说而说,不做而做,不求而求,不教而教,此为随心所欲。
顺心而为和随心所欲的差别只是一条线,一条心理底线。
“你明白就好。为师虽不与你多见,但能感觉你常常压抑自己的内心。于修道之心不符,多学学你二师兄。”看着萧清封终于明白了,释然微微点头。
言未毕,释然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厉色。口中骂了一声混账东西,便身形一闪,化为一道遁光出洞。
释然的动作让萧清封三人一愣,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心泽率先御剑而行,心守也拉着萧清封紧紧跟在其后。
当萧清封他们三人来到求道峰峰顶之时,发现峰顶除了师父释然之外,还有一人。
此人年岁颇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面容俊朗,身形修长,头戴凤翅冠,身着绿锦袍,腰束蛮狮带,手执碧蓝枪。但见此人,任谁都得说一句,好一个郎君。但,其浑身散发着傲然之气,却让人难以舒服。
“贫道稽首了。”
释然看着此人,眼中闪现不喜之色。此人不经请示,不予通禀,不下名帖,贸贸然进入奇峰山,更直接下落求道峰,实在是无礼之极。能强忍着施礼,也是释然最近悟通一些关隘,心性有所长进的缘故。
“道兄有礼,在下景风。”那人只是淡淡回应,连身都不欠一下。
“不知道友打哪儿来,到哪儿去,缘何来我奇峰山?”看着来人无礼,释然说话间带着丝丝火气。
“找一物,杀一人。”景风淡淡回应。
“不知道友找何物,杀何人?这奇峰山只有我师徒四人,道友莫不是走错了地方?”有着这种怀疑,释然勉强压住了心中的愤怒。
“没有。本座找的就是他!只要将他交出来。本座便不再追究此事。”说话间,景风手指指着萧清封。
看着来人指着萧清封,释然怒气再也压制不住,语气不善道:“此乃奇峰山,元阳宗地界,道友如此作为,当真不将我元阳宗放在眼里。”
“将他交出来,本座立马便走。”景风全然没有理会释然的话,更没有对元阳宗这三个字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再次指着萧清封道。
“放肆!老道念尔修行不易,一直忍让,尔当真以为这奇峰山无人,是尔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看着来人这番作态,释然勃然大怒。
释然道人一生活了三百来年,只收了三个弟子,首徒心泽虽然一心苦修,但资质不算上佳,最多也就修成金丹,难入元神。
二徒心守稍微好些,但为人太过随意,顺心而为和随心所欲的把握不强,难做苦修之士,恐怕也难入元神。
唯有这新收的弟子,不缺资质,不缺苦修之心,悟性又好。纵观整个元阳宗,也属于上佳弟子。只要善加教导,有很大的几率为宗门增添一位元神修士。更何况,他与宗门长辈牵扯颇深,万万不能有失。
“师弟,你认识他?”
心守全然不知师父已经将他打入难入元神的行列,站在萧清封身边,很好奇的问道。这奇峰山,终年难得来个人,这次虽然有人找茬,但也算是排遣了不少寂寞。
“不认识呀!我也奇怪,他找我干啥。”
萧清封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他在世俗中,接触过最厉害的人物也是大楚国师熊况,可不认识能和师父媲美的牛人。
“老道士,你不动手那就本座亲自动手吧。”
景风也不客气,言毕,伸手朝着萧清封一抓,一道手影朝着萧清封奔去,快如闪电。
“放肆!”
看到景风动手,释然怒喝一声。手指掐诀,一道剑光闪过,斩断手影。
既然动手,释然也不客气。秉承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手诀微掐,背上宝剑腾空而起,闪现金光朝着景风刺去。速度快到极致。
景风见此,大喝一声。手中碧蓝枪一转,斜向上一刺,空中出现一道枪影,与金光相撞。一声响亮的气爆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气浪涌来。逼得观战的萧清封等人不得不远远退后。
金丹修士的交手威势远不是萧清封能够想象的。但见,释然身体腾空若飞,景风飘飘欲仙。剑来枪往打得精彩难呈。
而萧清封终于见识到了另一种打斗方式。更加绚丽,更加精彩,同时也更加的玄妙。两人在空中交手,交手并不快,完全没有秉承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观点。
一招一式,一枪一剑都有光晕围绕,蓝光金光交相辉映。如果说,筑基修士交手还会兵器交接,那么金丹修士交手完全是法力外放。
萧清封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但依旧感觉到强大的威势扑面而来,一阵阵气浪宛如狂风袭来。
萧清封不知道师父释然是什么修为,也不清楚景风是什么修为。但看两人的交手姿态,终究还是师父释然技高一筹。
“道友,我元阳宗也不是恃强凌弱之辈,话还是说清楚得好。”
经过一番打斗,释然心中的怒气也发泄不少。手持宝剑,凌空而立,对着被自己一剑逼退的景风说道。
发现释然实力比自己强,景风也收起了一点傲气。但语气依旧强硬无比,指着已经避的远远的萧清封道:“他取了一件不应该取的东西。还回来,并且自尽于此,本座便不再深究。否则,我东海宫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东海宫?”
释然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东海宫与元阳宗世代交好,他也有好友在东海宫内。他也没少见东海宫弟子,却从未见到哪位道友如同眼见之人般无礼。
“师弟,你拿了他什么东西,这老小子非要置你于死地。而且东海宫与咱们元阳宗世代交好,他能如此强硬的逼你,定然不是简单的事儿啊。”
释然与景风的声音并不小,萧清封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听得景风说东海宫,心守有些担忧道。他倒不是担忧师父释然妥协,而是担忧这事儿太大,恐怕师父兜不住。
“我从未见过他,怎么会拿他东西。”
萧清封脸色阴沉,任谁被这么莫名其妙的找上,心情都会不好。
“不错!老道士,若你识相,就快快将他交出来,否则我东海宫前辈来此,可就不会这般轻松了。”看着释然的脸色,景风以为他怕了,很是自得道。
“东海宫作为大宗门,数万年历史,岂会出汝这种礼教都不会的邪魔外道。妖孽,汝究竟何人,乖乖道来。否则别怪老道手下无情!”释然口中厉喝,全然不信景风的话语。
“哼!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东海宫景风是也!你这老道士胡言乱语,莫非是想让本座改变主意。本座告诉你,你这是痴心妄想。今日本座不杀了那小子,便不配做东海宫的人。”景风也是一阵冷笑。
“今日老道就在这里,你试试看能不能杀了老道弟子。”释然怒极而笑,也不再纠结这景风究竟是不是东海宫弟子。
“老道士,还真以为本座怕你不成。有本事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景风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枪一转,脱手而出,朝着释然继续刺去。
“哼!老道还怕你不成!”释然冷哼一声,手持宝剑一划,直接将长枪劈开。
然而,与想象不同,景风根本没有与释然交手的心思,将长枪脱手之后,身形一闪,化为一道绿光朝着萧清封袭来。
金丹修士的威势远不是筑基修士能够比拟。看着景风袭来,心泽心守连忙使出自己最强的破风式与飓风式,但在景风面前毫无用处,只是稍微阻拦片刻,便直接被轰飞。
看着景风的手越来越近,萧清封很想反击,但是他做不到。全身好似被禁锢一般,不管他如何使力,身体始终动弹不了。
第三十二章 祖师经世
“混账!”
“放肆!”
“嘣!”
“道兄,手下留情!”
就在萧清封再一次感受到死亡气息的时刻。空中突然响起了两声怒吼。其中一道自然是他师父的。另外一道声音虽老,但他从未听闻。
与此同时,天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掌印,直接朝着景风盖下去。与此同时,景风的手也触碰到萧清封的身体。但就在这时,萧清封身上突然出现一道黑白相间的光罩。只听得嘣的一声,萧清封便被打飞出去。
萧清封飞出去的瞬间,掌印也从天而降,直接将身在半空的景风压下去。景风毫无反抗之力。
话虽长,但实际上这些行为都是在几息之内发生的。
“经世道兄,几个小辈的争端,何必下如此狠手。”
空中闪现出一位身着水蓝色长袍的老者。老者黑发白眉,鄂下留着三寸斑白胡须,身负长剑。现身之后,便闪身来到景风身边,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霸道,全身血肉模糊,气息奄奄,甚至来不及说句话便昏迷过去。
“小辈的争端便可杀人?不让杀还不会善罢甘休,你东海宫何时有如此魄力,有如此能力?此是奇峰山,我元阳宗地界,你东海宫视我元阳宗为何物?”
空中又显出一位老者,老者身着太极道袍,须发皆白,手执拂尘,仙风道骨。但其浑身散发着滔天威势,甚至带着屡屡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小辈一时玩笑之语,道兄何必当真。”水蓝色长袍老者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
“玩笑?浅算老儿,你当老道年纪大了,脑中也不好使了?”
道袍老者虽仙风道骨,但说话却毫不客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没有丝毫征兆的打出一掌,直接压向老者。
“道兄!”
浅算真人完全没想到经世真人会突然出手,危机之间,只得出手抵挡。手中掐诀,身前瞬间形成一片水雾,与掌影相遇空中后缓缓消散。
“道兄何必如此,我东海宫与元阳宗世代交好,可不要为了小辈间的争斗失了情分。”
害怕经世真人再度出手,浅算真人急忙开口。经世真人的名声不算太好,一直有玄门杀神的称号。他性情暴躁,特别是数百年前,真传弟子不信遭逢大难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浅算老儿,你可知他是谁?”经世真人一手指着萧清封问道。
浅算看了一眼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萧清封,摇了摇头,言道:“老夫却是不知。难道这是道兄新收的弟子?”
“不!他是老道我那可怜弟子不信的传人。”经世真人咬牙切齿道:“吾徒不信,数百年前莫名失踪,至今不知凶手是谁,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你东海宫竟敢下杀手,莫不是我那不信徒儿也是你们东海宫所杀?”
“道兄切莫误会!切莫误会!”
听着经世真人的话,浅算真人多年平静的心也不免颤抖了两下,连忙否认。他可是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要是不解释清楚,影响元阳宗与东海宫数万年交情,那他便百死莫恕了。
“那你来说,究竟找他何事,还言之凿凿的要他自尽于此才不追究。”
听到浅算真人这么说,经世真人语气总算好了点。毕竟是元神修士,虽然脾气暴躁了一点,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浅算真人整理了下思绪,解释道:“这其实也是个误会。景风乃是我东海宫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三十七而筑基,百岁而金丹。因为害怕他生出杂念,便很少给他讲修行界的事情,所以他难免有些自视甚高。更不清楚我们两家的交情。”
“别废话了,老道没兴趣去了解一个晚辈,说重点。”经世真人皱了皱眉催促道。
“宫主师弟年前收得一佳徒,年轻貌美,气质绝佳,资质绝顶。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景风对其生出暧昧之心,便欲图接近此女。也合该有事,这小子意外了解到此女丢了一件贵重之物,遂一心查找,最后线索直指道兄这位隔代传人。所以才生出刚才之事。”
作为长辈,去谈及晚辈的一些风流韵事,浅算真人也有些尴尬,但毕竟是有道之士,言谈之中虽有尴尬,但还是很好的叙说出来。何况,修道之人不忌婚配,别说他们东海宫,即便是号称玄门正宗的元阳宗也是如此。
“将他带回去吧。警告他,百年之内不得踏入元阳宗地界一步,否则别怪老道无情。”
听到浅算真人的解释,经世真人也不好拿晚辈撒气。何况他也得照顾一下两家数万年交情。更何况,方才他怒气之下出手,难免有些过重。凭那混账小子的修为,怎么也得修养数年才能恢复,也算给了他个教训。
“多谢道兄,老夫这就告辞!”
得到允许,浅算真人抱着早已昏迷的景风化为一道遁光消失不见。
见浅算真人化为遁光走了,释然这才给坐下弟子介绍道:“这位是经世师叔祖,也就是不信师叔的师父。尔等还不快拜见。”
听到释然的话,身形有些狼狈的萧清封三人连忙拜道:“弟子参见祖师。”
“不必多礼。”
经世真人一甩手中浮尘,萧清封他们三人不受控制的站起身来。没等萧清封他们骇然,经世便对着萧清封道:“将不信剑给老道看看。”
知道这位老道是货真价实的祖师,萧清封赶忙取下不信剑交到他手中。
“说说你怎么成为吾徒不信的传人的。”
取过不信剑,修为高深的经世真人手指略微颤抖,一边抚摸着不信剑,一边开口问道。那副摸样,不像是得道之士,倒像位一心想知道自己孩子消息的老父。
“启禀祖师,弟子自小便是孤儿。数月大时蒙受师尊山潜收养,后来一直跟其习武学医。”
萧清封缓缓将今生的事情讲出来,包括师尊教授他习武学医,师尊仙逝后自己救了一个女孩,然后遭遇周猎户与狼妖,才发现师门遗命,然后寻找洞府,然后潜修中意外得到师祖遗泽。之后便是下定决心拜师学艺,又在大楚京城意外与释然相遇,机缘巧合之下拜其为师。
事无巨细,但凡萧清封知道的,都一一讲解出来。
听完萧清封叙述,经世真人沉默片刻,开口道:“好了,老道知道了。你这小家伙,心性不错,可为真传。”
说完,经世真人都没有给释然说一句话,便化为一道遁光遁走。
还好释然已经习惯了,也没大惊小怪。对着有些傻眼的三个弟子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师叔祖说清封可得真传。”
释然一句话,让三名弟子回过神来。
“师弟,恭喜了!终于得偿所愿了。”心守很为萧清封高兴,相处一年时间,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师弟。
“师弟,恭喜了!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找师兄。”心泽也走过来说道,或许是他受到释然指点,离金丹又进了一步,说话比平日里温和许多。
“弟子萧清封,拜见师父!”萧清封没有马上道谢,先走到释然面前,叩头道。
“好!好!好!我辈修士没有那多虚礼。快快起来!快快起来!”释然亲自将萧清封扶起来。
看着眼前弟子,释然很是高兴,言道:“汝今日为真传,当有个道号。按时间算下来,汝正好应着真字,便唤汝为真封如何?”
“弟子真封见过师父!”
萧清封再次朝着释然一拜,虽然他怀疑释然师父当真有点不适合取名,但他这个名字还是不错的。真封!真!封!争锋!
“师父,我们不应该是心字辈吗?”释然刚说完,心守便疑惑道。
不仅心守疑惑,连同萧清封与心泽都很疑惑。心泽和心守都是心字,而唯独他是真字。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看着三位弟子的样子,释然笑着解释道:“我元阳宗不按辈分排字,只按时间排字。两百年一字,修道之人,达者为先,辈分对我辈修士没有多大约束。除了一脉传承,其他人修为同,则为师兄弟,修为高,则为师叔、师伯。更高的话就是师叔祖、祖师了。别说师父我收徒,就算是师叔祖,甚至朝阳祖师收徒都得算为真字。”
“师父,我就知道宗门现在有经字,不字,释字以及心字和师弟的真字,那还有什么字?”心泽皱着眉头问道。
“‘朝阳启道临,剑经不释心。真言一点通,梦长与世生。’这是宗门现在所用字。后面还有很多字,但都掌握在朝阳祖师手中,等字用完了,才会又传下二十字。”释然解释道。
乌飞兔走,瞬息光阴,暑往寒来,不觉四载。
从萧清封成为真传弟子以来,已经过去整整四年。上奇峰山,便已经过去整整五年。现如今,萧清封已经二十四岁。身长八尺,身材适中,面容俊朗,丰姿俊雅,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身负元阳剑与青白剑,没有世俗中的刻意低调与锋芒毕露,显得更加自然。
这五年,奇峰山的景致并没有太大变化。但人却变化很大。大师兄心泽已经率先回归宗门闭关,准备结成金丹。二师兄心守修为更加精深,领悟到一些关隘,也没有以前话唠。
而萧清封自己在师父释然的指点下,二师兄心守的教导下,很顺利的突破到炼气中期。天眼术与九字真言也很顺利掌握,但还不算精深。
要说变化最大的,还是要数黑鹰。数年前,黑鹰虽诞生灵智,但还难以交流。经过这几年的培养与教导,黑鹰甚至已经能够与萧清封写字交流。更加难得的是,他们已经培养了很高的默契。相互间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理解其意。
第三十三章 下山
“尔等且来为师洞府!”
这一日,萧清封与心守都在各自洞府潜修,耳边突然响起了师父释然的声音。两人不敢迟疑,很快便到了释然洞府。
洞府中已经撤销掉大师兄的蒲团,只有两个蒲团放在释然面前。几年过去,释然形象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宽袍大袖,手执拂尘。若真要变化,或许是修为又精深几分,鄂下的胡须也长了几分。
“真封,汝来奇峰山多少时日了?”这次没让萧清封他们多待,释然直接开口问道。
萧清封已经习惯自家师父,每次传道授业解惑都会说犹如古文中的话语。微微躬身,回答道:“启禀师父,弟子来奇峰山已有五载。”
“五载?”释然口中喃喃,“够了,汝该下山了。”
“是,师父!”萧清封刚应道,发现事情不对,“啊?师父你叫我下山?”
释然微微点头,解释道:“吾元阳宗规矩,弟子不可一直潜修不问世事,汝祖师不信,正是吃了这方面的亏才不幸陨落。汝定要以此为鉴。何况,五十载将满,再过两载便要回归宗门,汝现在下山,前往宗门,也算完汝当年之愿。”
“是,弟子明白了。”听到这么说,萧清封应道。
“好了,汝先出去收拾一番,便可下山,不用再汇报了。为师还有事与你二师兄言。”看着萧清封应道,但没有动作,释然再次出言。
“弟子告退!”朝着释然一拜,萧清封又看了看心守,便退出洞府。
当萧清封走后,心守出言道:“不知师父有何事与弟子言?”
“此时关于你师弟,你师弟下山前往宗门,为师有恐有失,你这般去做。”释然对着心守进行了一番密语。
“师父放心,弟子保证完成任务!”听到释然的话,心守面带喜色,郑重道。
“去吧!去吧!”
萧清封回到洞府收拾一番,想着与师兄告个别,但等了许久也不见师兄人影。最后只收到心守的一封飞剑传书,言道他有事先离去了。
飞剑传书,算是修行界一个常用的通讯道术。只可惜必须得是筑基境以上的修士才可修习。萧清封也只能羡慕。
“真是奇怪,二师兄以前说过炼气境修士只要呆在宗门潜修就行了。师父干嘛让我走到元阳宗去呢?”
萧清封摇了摇脑袋,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他也不再想。反正师父这么做也有道理,管他呢,只要自己将该做的做好就行了。
奇峰山很大,萧清封自不会傻愣愣的走出去。如果真要走出去,恐怕不花费个数日时间是完不成的。收拾了几套衣衫,背着元阳剑与青白剑。他便坐着黑鹰下山了。
奇峰山是大楚第一山,周边城镇不少。但这些城镇中,只信奉两位神祗,山神与土地。而萧清封这次下山第一个目的地便是山神庙。
山神庙位于奇峰山外围一座小山之上,四周并无人家,只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萧清封来到庙前,没有看见庙祝。脚步一踏,进入庙内。庙内东西并不多,最显眼的便是一座金灿灿的神像。这神像丈高,手持巨斧。
其下便是一排大香炉,香炉中还有不少燃烧的熏香,四周则挂着不少红布,显得玄妙诡秘。
“小子,你怎么下山了。你师父舍得你下山了?”萧清封打量山神庙时,神像中出现一道人影,正是当年见过的山神。
这几年,因为萧清封修炼天眼术,又对鬼神之事感兴趣。师父释然直接传话给山神土地,让他们助他修炼。一来二去之下,他们关系倒也不错。
“师父准我下山了。我这次来是想要点东西。”据萧清封了解,这山神生前是大楚百战将军,性格豁达,不拘小节,所以他说话也没客气。
“你小子需要什么你尽管说,凭咱们关系,只要老山我有的,一定满足你。”
山神哈哈一笑。本是金灿灿的神像更是金光闪烁,还好无人见此,不然的话恐怕要直呼山神显灵了。
“师父让我前往元阳山,这一路可不能坐着黑鹰而去,听闻你有不少骏马,待我选一匹良驹可否?”
将军对宝马良驹,神兵利器毫无抵抗之力。即便这家伙做了山神,也改不了这个习惯,所以他一直有收集良驹与神兵的习惯。
“老山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一匹良驹,老山我养的良驹都在后山,你自己去找。”神像的嘴唇微动,空中便响起了山神的声音。
“行,那我便不打扰了!后会有期!”言毕,萧清封便准备离去。
“等等!等等!”看着萧清封欲走,山神连忙喊道:“老山我不是一个吝啬之人,宝马良驹送给你,神兵利器需不需要一件?”
没等萧清封回答,山神继续道:“老山知道你有元阳剑在身,看不起寻常兵刃,但你一路上多与世俗之人打交道,你那元阳剑实在有些显眼。若是遇上心怀不轨之士,也是一桩麻烦。”
萧清封考虑一下,觉得山神说得有道理。大楚离元阳山三万多里,一路上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危机。他虽然在奇峰山修行五载,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不知山君有什么兵刃?”萧清封问道。
“嘿嘿!老山我这有一件很合适你的兵刃。你等着。”山神嘿嘿一笑,山神庙中突然刮起大风,风停之时,萧清封面前便多了一杆丈二点钢枪。
长枪通体漆黑,枪头银亮中带着暗红之色。萧清封试了试重量,感觉有六十来斤。随手舞了舞,很是称手,感觉很不错。
“山君,多谢了!萧某告辞!”萧清封提起点钢枪,抱了抱拳。言毕,便离了山神庙。
山神说的后山只是山神庙的后山。有黑鹰代步,不到盏茶功夫便到了。这是一个山坳,里面还真有不少骏马。这些骏马都如同野马一样放养,偶尔有山神坐下小鬼来管理一二。
马是很通灵的动物。稍微有点机缘,很容易成为精怪。但他也有个很严重的缺点,那便是灵智成长极慢。甚至萧清封觉得,在世俗中,很多所谓的通灵宝马都是精怪。只是它的实力比其他精怪弱很多,所以才会形成今日的局面。
萧清封也没想再养个精怪出来,所以并没有精挑细选,随便选了一匹全身棕色的马,看着还挺顺眼,便离开了山坳。
选马之后萧清封重新找山神安了马鞍与马掌,作为曾经的将军,这方面也算轻车熟路。
一切妥当之后,萧清封便驾着马前往人气比较浓郁的土地庙。相比山神的豪爽与豁达,土地这个小老头便要小气许多。他还犹记得,当年师兄心守给他介绍土地的时候,说过这小老头阴着呢。
“什么,你想要老头我的桃木?”土地庙前,显身的土地激动的叫喊。手中的拐杖恨不得直接磕到萧清封脑袋上。
“别这么大声,又不是要你命。那东西不是能辟邪么,所以我弄点去用。”萧清封咧了咧嘴,掏了掏耳朵,很是无所谓道。
“你一修士,又有元阳剑在手,连老头我与老山都不怕,难道还怕什么魑魅魍魉不成?”土地翻了翻白眼,完全不信萧清封的说辞。
“也不是给我用。我在世俗中还有些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我这不是要去元阳山了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弄点东西给他们留个纪念也是好的。也算是我斩断俗缘了。”
萧清封想着,反正要去元阳山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山神土地,有机会讨点东西也好。从他本性说,还是有点爱占便宜的想法。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这桃木可是老头我的本体,岂能给你!”
土地本是桃树妖,对于这种妖怪,本体至关重要。何况萧清封要的不是寻常枝桠,而是能够辟邪的桃木。但凡能辟邪的桃木,都是上了年岁的东西,岂能轻给。
“你真不给?”萧清封脑袋微偏,再次问道。
“桃木真不能给,最多我给你几枚桃果。这桃果也是好东西,不仅延年益寿,而且还有洗筋伐髓的功效,对普通凡人效果很好。”
看着萧清封的神色,土地也是没法了,只能出点血的打发这个仗势欺人的小子。心中暗想着:‘要不是因为释然上师,早把你这小子大卸八块了。亏老子当年还以为你小子敬神怕鬼呢。’
萧清封没有开口,保持沉默,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土地。
见萧清封还不松口,土地继续劝道:“你要桃木也是给凡人,这东西比桃木更好不是?何况凡俗之中有山神土地,河伯城隍守着,一般的魑魅魍魉也不敢害人,敢害人的东西桃木也不起作用不是。”
萧清封仔细想了想,觉得土地说的也对。与其得到桃木让家宅安宁,还不如让家族兴起,人气一多,魑魅魍魉也不敢害人。最后点了点头:“好,你给我九枚桃果吧。”
“九枚?好!那便给你九枚!”
土地有些心疼,这桃果可是他本体结出的好东西,拿出去赚些香火绰绰有余。但,谁叫人家形势比他强,何况奇峰山有元阳宗金丹修士镇守,他这周边也安宁很多,也算托了他们的福。
九枚桃果,形状和世俗中的桃子没什么两样。但是灵气浓郁很多。萧清封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这东西对他来说也只是满足口腹之欲。
九枚桃果,全用玉盒装着,挂在马鞍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萧清封便终于再次启程。
萧清封这次的任务是前往元阳宗,但是他在大楚还有几件事情要处理。首先便是关于青白剑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他一直很疑惑。自己到底取了什么东西,值得让一个金丹修士出手。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关注到青白剑身上。青白剑是大楚大皇子熊言送给他的。但,他不认为一个世俗大皇子便有如此宝物。
这东西他给师父看过,师父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释然很确定,这青白剑是一件难得的宝物。甚至有可能是传说中灵宝的碎片。
总之,想要解决心中的疑惑,便要找到大皇子熊言。只要找到他,一切便能解开了。
所以萧清封的第一站——大楚京城。
第三十四章 东海宫
晓行夜住,饥餐渴饮。朝登紫陌,暮踏红尘。
奇峰山离大楚京城数千里之遥。萧清封只是寻常赶路,没有快马加鞭。即便这样,也只用了六七日便到了京城。
牵着马站在京城门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众多行人。萧清封回想起了当年初次到京城的情形。那个时候,他刚刚突破到炼气境,准备前往元阳宗。但被荆神捕的话吸引,来见识一番收徒盛会。却没想到遇到一番机缘。
“我这也算是故地重游了吧?”望着城门上的牌匾,萧清封摸了摸鼻子喃喃道。
随着众人一路进城。这次还好,并没有遇见什么事情。他在京城住过一段时日,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荆神捕的小院中。
萧清封这次不想去麻烦他,便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下。
此时,正是未时,午时刚过,又因为正处六月初,天气炎热。萧清封自己忙碌一番,下楼之后,只有掌柜的和几个小厮一起聊天。
“咚咚咚!掌柜的,劳烦一下,最近京城有没有什么大事儿?”抬起手,咚咚的敲在柜台上,引起众人注意后,萧清封问道。
掌柜的年若五十,须发斑白,能在京城开客栈,而且规模不小,其他不说,但论眼色是不缺的。看着萧清封一身紧身道袍,身负两柄长剑,看样子不低调,但也不锋芒,显得十分自然。一看便不是寻常武林中人。
打了个哈欠,回答道:“要说大事儿,那肯定是镇南王世子迎娶皇上最宠爱的泥阳公主。”
“泥阳公主?”萧清封见识不广,又没特意打听,自然不知道这泥阳公主是何许人也。
掌柜绕出柜台,坐在一张桌上,倒了一杯茶递给萧清封,解释道:“这泥阳公主呀,便是当今皇上最喜爱的公主,当今皇后所处,太子同母胞妹。”
“既然是皇上喜爱的公主,那怎么会下嫁到山州那个地方?”
萧清封接过茶水,疑惑道。坦白说,山州那个地方不算差,但离着京城太远,如果是不宠爱的公主下嫁过去很正常。但宠爱的公主下嫁,这就有问题了。
“这事儿岂是我们寻常百姓能够知道的。”掌柜耸了耸肩道。
“不瞒掌柜,在下一直在深山潜修,不问世事。刚才听你说,泥阳公主是太子同母胞妹,大楚什么时候确立储君了?”萧清封随口饮了一口茶,继续问道。
大楚皇室强势,一般百姓都不会谈论皇室之事。但这事儿不算忌讳,掌柜也没瞒着,解释道:“皇上确立太子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当年收徒盛会上上仙显灵,过后不到一月,皇上便下旨封大皇子熊言为当朝太子。算算时间,如今已有五载。”
“大皇子是太子?”
萧清封眉头微皱。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着实算不上好消息。他此番来京城主要便是找熊言问清楚青白剑的事情。如果熊言还是皇子,他大可不必太过在意,实在不行硬来便是。
但熊言如今是大楚储君,如果硬来,免不了一场麻烦。虽然他身后有元阳宗,但大楚皇室牵扯悟真派,真要做出点什么,也不好收场。
“正是!”掌柜的左右望了望,低声道:“不瞒客官,当年这事儿还引起了好多大人上书,也有好多大人因此革职查办。闹得凶呢。”
“哦!”萧清封理解的点了点头,拱了拱手道:“多谢掌柜了!”
“客官客气!”掌柜回礼。
回到房间,萧清封仔细想了想,想要见到太子熊言,恐怕还是得从神捕司方面入手。想到便做,萧清封随即便下了楼。
出了客栈大门,萧清封驾马径直朝着城北而去。神捕司在城北十分有名,因为神捕司归属国师。国师熊况在大楚可谓是权势滔天,水涨船高,神捕司之名自然也响彻大楚。
“站住,干什么的?”神捕司好似衙门一般,萧清封刚走到大门口,便被两名守卫拦下。
“在下萧清封,有事想找国师大人,劳烦通传一声。”萧清封抱了抱拳道。
“国师大人公务繁忙,不见外客,你去大人府上等候吧。”
在京城,能人辈出,这两人能在神捕司看门,也只是有头脑之人,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嚣张跋扈的事情。
国师熊况身份不凡,自然不是常人能见。萧清封也没抱大太希望。试了一句,不行之后,便道:“那劳烦通传一声荆旭荆神捕,就说故友萧清封求见。”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一人说道:“好,你等片刻,我这便去。”
看着那人进去通报,萧清封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他毫不担心荆旭不见自己,不说冯坤的关系,即便自己在收徒盛会被师父带走,也不容他不见。
果然,不到盏茶的功夫。萧清封便见到了荆旭匆忙的身影。五年不见,荆旭明显苍老不少,但全身威势依旧。
“萧少侠,还真是你啊。”看着萧清封的身影,荆旭抱拳笑道。
“见过神捕,冒昧来访,还望神捕恕罪。”萧清封也抱拳行礼道。
“无妨,里面请!”荆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神捕司自然有待客之所,萧清封与荆旭一同进入神捕司。相互间坐落,待上茶之后,荆旭才问道:“萧少侠五年前跟随上仙而去,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师父让在下前往元阳宗,但萧某在大楚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此番前来找神捕,是想让神捕引见一下国师大人。”萧清封端着茶杯道。
“此事易尔。不过国师大人刚刚进宫去了,按习惯还需个把时辰才能回转。”荆旭抚了抚鄂下胡须。
“无妨,在下等等便是。”萧清封笑着说道,“敢问神捕,我那兄弟冯坤可在?”
“少侠来得可真不巧。坤儿几日前已经回风林县了。再过几日,便是坤儿父亲五十寿辰,他提前回去了。”荆旭遗憾道。
冯渊生辰是六月初十,今日正好是六月初三,如果一切顺利,将京城的事情处理之后确实应该回去一趟了。
荆旭是神捕司有数神捕,身份自然不凡,公务方面也是不少。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去处理公务,一下午时间就坐着慢慢陪着萧清封。
戌时一刻,国师熊况回来了,经过通禀,萧清封终于见到熊况。这一切顺利得出乎他的意料。
“五年前匆匆一别,老道还未恭喜少侠。不知少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相比荆旭,熊况才真正知道萧清封的身份。即便萧清封身份只是释然记名弟子,也够熊况重视了。
“萧某有幸得师尊收为真传弟子,在奇峰山潜修五载。今下山游历,欲处理一些俗世,斩断俗缘。此番前来打扰国师,却是想让国师引见一下太子殿下。”萧清封恐熊况不重视,言语间不免泄露一些信息。
“不知少侠见言儿所为何事?”果然,得知萧清封是释然的真传弟子,熊况话语间恭敬了不少。
“此事有些隐秘,甚至涉及到元阳宗与另外一位大宗的关系。萧某实在不便多言。”萧清封说道,看着熊况脸色微变,安慰道:“不过国师大可放心,此事不会涉及大楚,更不会涉及太子殿下。”
“如此便好。”
熊况稍微松了口气。他这一生在意的便是大楚江山社稷,如果真涉及到元阳宗,大楚恐怕再无宁日。
得知事情的严重性,熊况比萧清封还着急。让萧清封在神捕司等候,他亲自去将太子熊言带出来。
熊况出马,自然不同凡响。下午酉时,萧清封便再次见到了太子熊言。五年不见,太子越发沉稳,不过此次却是一人而来,没有再带侍女。
“不知这位兄台见孤何事?”
整个房间只有萧清封与熊言,熊言提前得到熊况指点,知道眼前之人身份不凡,不便得罪,说话也十分客气。
“太子不记得萧某了吗?”
萧清封眉头微皱,他虽然不自认为被人见过一面便记忆尤深,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印象吧。
“这?孤与兄台见过?”熊言也是微皱眉头。
“五年前,神兵阁,身边还有一位侍女小棋,难道太子当真不记得?”萧清封眉头皱得更深。
“小棋?”熊言眼睛微眯,片刻后恍然大悟,“兄台,你被骗了。”
“嗯?”萧清封疑惑。
“孤身边从来没有一位侍女名唤小棋,不过孤表妹身边有一侍女,乃南门将军蒋将军之女,名唤蒋棋。通常称为小棋。而且表妹擅长易容,也喜欢易容成孤的样子。当时可能便是表妹见兄台。”熊言解释道。
“那不知她是何人?在何处?”萧清封眉头深皱,暗道这事儿越来越麻烦了。
“孤表妹乃镇南王千金,水菱郡主。五年前,收徒盛会之后,有异人收其为徒,带着表妹与蒋棋一起离开。至今在哪里,孤却不知。”熊言叹了一口气,神色间有些难以言表的忧愁。可见他与水菱郡主,或者说他对水菱郡主并不是表兄妹这么简单。
“水菱郡主?”萧清封脑中闪过一道靓丽人影,轻轻摇头,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那可有什么线索?”
“线索?”熊言回想了一下,“记得那位异人说过,他是东海宫之人。具体如何,孤却不知。”
“东海宫?”
萧清封心底一沉,涉及东海宫。这事儿可不好处理。忽然,他想到当年东海宫人找茬的事情。难道水菱郡主就是那位前辈说的东海宫宫主弟子。这么说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当年水菱郡主将青白剑送给自己,后来才有那个名唤景风的人找到自己。可是,这剑是她自己送给自己的,怎么说是遗失了呢?
第三十五章 与众不同的野猪精
“看来,我与这东海宫当真有缘呀!”
出了神捕司,萧清封口中喃喃。他可以预想,自己以后与东海宫的交集定然不少,现目前还不能说是敌是友。但,那景风定然是属于敌人,日后有机会,定然找回当日的场子。
当晚,萧清封便在客栈中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身负两柄宝剑,手持点钢枪,驾马离开京城。出了京城,萧清封直奔风林县。一路上他没兴趣去游山玩水,此时,脑中一直想着关于水菱郡主与青白剑的事情。
水菱郡主,十年过去,萧清封还记忆犹新。现在仔细想当年发生的事情,萧清封感觉有些不对。前面都没问题,但是离开之时的神态语气,完全是两个人。
以前,他可能还想不到什么。但是在奇峰山潜修五载,见识不再是当年那么浅薄,更见识到鬼神之威。他想到一种可能,或许水菱郡主本身就是两个人,就是所谓的一体双魂。
一体双魂,在世俗中觉得神奇。但在修行界,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举个简单的例子,鬼魂上身,俗称鬼上身,便是一体双魂的实例。
但,萧清封觉得水菱郡主应该不是单纯的鬼上身。因为,元阳剑作为法器,对鬼魂有本能的排斥。别说鬼魂,就是山神土地都有很强的排斥。但当年他并没有感觉到。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去探明吧。”
叹了一口气,萧清封知道自己现在想破脑袋也没用,只有见到真人问清楚才可以。至于青白剑的麻烦,他并不担心。二师兄心守说过,元阳宗,甚至说整个阐教,都有一个特点,便是护短。我可动你十分,你不可动我一分。就是这么霸道甚至无理般的护短。
萧清封一路晓行夜宿,饥餐渴饮,每日行程数百里。行了三日,这一日,在太阳落山之时,来到一处山坳。山坳中有数百户人家,看起来还算热闹。
萧清封牵马来到村头一户人家。看见一位粗布麻衣的老人家正在收拾晒在院中的柴火。
“老伯,在下路经此地,见天色已晚,能不能借宿一宿?”站在院子外面,萧清封喊道。他知道,像这种寻常百姓,一直以安稳为目的,寻常之人一般不会收容人住宿。
老伯抬头一看,见萧清封面容英俊,丰姿俊雅,一表非俗。又见身负长剑,马鞍上还挂着点钢枪,一看之下,有种智勇双全的儒将感。笑道:“小老头今早见喜鹊鸣叫,便知有贵人前来。少侠请进!请进!”
“多谢老伯了!”
萧清封没想到这老伯竟然答应,连忙笑着感谢一句,然后牵着马匹走入小院。此时,他很庆幸自己这几年坚持读书,虽然不是儒学经意,但身上也有股文人气质。如果他身上散发的是草莽之气,今日怕是进不来了。
“无妨!无妨!只是寒舍简陋,希望少侠不要介怀。”老伯很是好客,眼色也不错,知道萧清封不是俗人。
“赶路途中,风餐露宿也是常事,今日得贵处遮风避雨,萧某岂敢介怀。”
萧清封随着老伯进屋,此处是一个偏屋,看样子不常住人。农家屋舍自然不是繁华宫殿。屋子里面东西不多,有的也只是农家用具。不过墙上挂着一副弓箭,倒是让萧清封有些惊讶。
“小老头当年守过几年边疆,立了些微末功勋,这副弓箭是将军赐下的,只可惜后辈无才,弓箭一直弃之不用。所以一直挂在这儿了。”看着萧清封好奇的神色,老伯开口解释道,语气中不免有些遗憾。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伯何必想那么多。”萧清封安慰一声,问道:“对了老伯,你家就你一个人吗?”
“小老头老伴儿去得早,不过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这个时候,应该要回来了吧。”一边给萧清封抱来棉被,老伯一边说着。
正说着,外间有便了响动,还未等萧清封出去,耳边便响起了一道浑厚中带着精干的声音:“爹,家里来客人了吗?”
“来了位少侠,你快来见过少侠。”老伯正在给萧清封铺床,口中喊道。
此时,萧清封刚走出房门,但见一个身长七尺多的汉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汉子近三十岁,身形壮硕,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显得威猛精干。
“在下萧清封,路经此地,见天色已晚便借宿一宿,劳烦兄台了!”萧清封率先拱手施礼。
“少侠客气,俺叫焦全,少侠唤俺名即可。”焦全看着萧清封的样子,也拱了拱手,然后对着老伯道:“爹,族长说今晚庄上所有男丁都要去祠堂侯着,那孽畜若是敢来,定然他有来无回。”
“今晚?族长不是说要等两日吗?”老伯有些惊讶,也不在意萧清封在旁,说道:“那孽畜力大无穷,就凭俺们这些人,恐怕凶多吉少,你还是去劝劝族长,再等两日,等县里捕头来了再说。”
“爹,不用害怕。族长今日去请了两位江湖豪杰来帮忙。有他们在,量那孽畜也翻不起浪。”焦全安慰道。
“胡说八道,爹什么时候害怕过。想当年,爹还在边疆的时候,也是风里来雨里去,杀过人见过血的。只是,少侠在此,如此作为有失待客之道。”老伯瞪了瞪眼骂道。
“老伯,既然有事,尽可去忙。劳烦收留,无以为报,在下也可锦尽些薄之力。”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多年,萧清封理解宗族对个人的重要性。
“多谢少侠!”
老伯也没假模假样的拒绝,从萧清封的打扮来看就知道他武功不俗,这样的人物能帮忙自然是好事。
相比富贵人家的一日三餐,农家依旧保持着一日两餐的习惯。不过有萧清封到来,老伯也不吝啬这一顿吃食,叫焦全做了些吃食,又拿出珍藏好些年的老酒,小酌几口。
经过了解,萧清封知道此地名唤焦家庄。这里的数百户人家基本都性焦,上数数百年,都是一个祖先。
在山坳最里面,是焦家庄的圣地祠堂。只要族谱上有记录,并且对族人有大贡献的人,死后都会将牌位迎入祠堂受族人供奉。
“老伯,不知你们说的孽畜是什么?”
以萧清封如今的修为手段,即便是遇上精怪也不怕,但,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萧清封也想了解一下即将遭遇的对手是什么东西。
因为喝了点酒,老伯精神越发振奋,解释道:“这孽畜是一头野猪。浑身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也就在半个月前,有族人发现祠堂里供奉的祭品不见了,现场只留下残羹冷炙。”
老伯打了个嗝,继续道:“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哪个孩子不懂事儿偷吃了。但接下来几日祭品都被偷吃了。族长便召集了些男丁守在祠堂外面,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偷吃祭品。最后却等出一头野猪,那野猪很有灵性,见有埋伏,转身就跑。众人没有料到,竟让他给跑了。”
“然后呢?”萧清封问道。
焦全开口述说道:“本来大家都以为事情了了。却没想到第二日那孽畜又来了。三番两次之下,族人和那孽畜也交过几次手,但它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众人也是没办法。”
“那孽畜可有伤人杀人?”萧清封继续问道。
“这个倒是不成,只是那孽畜极为贪吃,但它从不吃生食,只吃熟食。”焦全摇了摇头。
萧清封微微点头,心中有了些底。猪,不管是家猪还是野猪,都是蠢笨的。听老伯与焦全的话,这野猪很有可能是精怪。再加上这家伙竟然只吃熟食,那萧清封百分之百确定它就是精怪。
晚上戌时,萧清封与老伯和焦全一起前往焦家庄的祠堂。焦家庄的族长是一位五十来岁的秀才。见到萧清封,得闻他来帮忙,很是欢迎。
萧清封也见到了焦全口中说的两位江湖豪杰。看他们的模样气质倒算得上正派。只是修为弱了些,只有后天后期。如果是寻常野兽也就罢了,但遇上精怪也是无力。
众人也没想用什么厉害的计谋。只是在祠堂的供桌上摆满熟食,其他人就埋伏四周。这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计谋,对付野猪却是足够了。
亥时初,那野猪果然很守时的出现了。站在暗黑中,萧清封看到一头比猛虎还略微壮硕的野猪。
野猪出现,众人手持武器一哄而上将其包围起来,只是包围圈明显有些大。野猪却见怪不怪,眼神都没变一下。踏着四蹄径直往祠堂走去。
“孽畜,好生张狂!”
看着野猪的反应,着实把众人气得够呛。两位英雄豪杰当仁不让的冲出去,意图制服这眼高于顶的畜生。这两位英雄,一人使大关刀,一人使红缨枪。
看着两位豪杰的身影,野猪终于有了点反应。四蹄猛踏,直接冲向祠堂。理都没理会已经刀挥枪刺的两位豪杰。
野猪想进入祠堂,其他众人可不答应,手持农具将野猪团团围住。也不知野猪是害怕还是怎么,竟然不敢硬冲。只得在原地转圈找突破口。
“这家伙怎么有点眼熟呢?”
自野猪出来之时,萧清封就觉得这家伙眼熟,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等到两位豪杰动手之时,他才突然想到。这野猪和当年荆神捕他们捉的那家伙有点像。
第三十六章 大儒
野猪不主动冲撞人群,但众人也不敢离得太近。相互之间竟然就这般莫名其妙的僵持住了。打破僵局的还是那两位豪杰,刚才让野猪精逃了,现在回过头自然又持着兵刃杀去。
那野猪被这么多人围着,又有两位明显不同的人杀来,也有些红了眼。鼻子呼着粗气,脑袋左右摇摆,四蹄发力,脑袋一扬便朝着一人撞去。
“孽畜,还不住手!”
见到这里,萧清封终于忍不住了。方才他看见这野猪没有下杀手才没有动手,但此时这野猪明显要发狂了。如果再不出手,恐怕会出现伤亡。
随着萧清封的一声厉喝。他自己也跃身而出,在众人愣神之下,一脚踢中野猪,让其直接飞出近丈。一声惨叫在众人耳边响起。
萧清封的突然出手,着实让众人吓了一跳。但,紧接着便是一阵叫好声。焦家庄的百姓着实被这野猪坑苦了,这半个月,都没有正常的过个日子。
野猪也被踢得有些发懵,口中发出惨叫,但他皮糙肉厚,很快便翻身起来,红着眼看着萧清封,身上暴掠气息越来越浓。
“老猪,我们是不是见过?”
野猪精身上的暴掠气息没有让萧清封意外,这才是精怪该有的气息。如果一直表现得和野猪一样,那萧清封会认为自己猜错了。萧清封不意外,但其他人却十分意外,包括那两位豪杰,都缓缓退步,下意识的将战场交给萧清封和野猪精。
“哼哼!”野猪精第一次发出声音,但萧清封听不懂。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就点头。如果不能,那今晚我们就有野猪肉吃了。”
萧清封手中点钢枪直指野猪精。他念在野猪精没有杀生的份上不忍心将其直接杀了。毕竟在他看来,任何一位求道之人都值得尊敬,不管他是人是妖。当然,如果只是野猪,那没什么好在意的。
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野猪竟然点了点头。
“这,这是妖怪!”
众人看着野猪果然点头,一人口中惊呼道,其余人顿时再往后退去,畏惧的看着野猪精。
但,也有人机灵,看着萧清封的样子,便高呼:“大家别怕,有这位萧少侠在,这野猪精奈何不了俺们。”
听到这话,萧清封转头看去,却是焦全。微微一笑,让他们放心,便转头对着野猪精道:“萧某念在你不伤人的份上,不忍杀你。你且退去,日后不得再来,如若不然,萧某的抢下可又要多一条冤魂了。”
野猪精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做出了一副低头沉思的样子。过了片刻,十分不舍的望了望祠堂,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这,这野猪精走了。”
“野猪精走了!”
“这下好了,俺们安全了!”
“俺们终于不用再担心这野猪了!”
看着野猪精离去的身影,众人有些不可思议,继而反应过来,高声呼喊,以发泄刚才的畏惧与恐惧。
“少侠,你将这野猪精放走,若是他再来可怎么办?”
相比普通村民,族长明显想得更多。不知道野猪精是妖怪的时候,他还有些心思驱赶它。但此时知道它是妖怪,给族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族长放心,萧某保证不会让它再回来。”
既然出手,萧清封自然不会只做一半。实际上,他对这野猪精还是蛮好奇的。精怪虽有灵智,但还是有很强蛮性,特别容易激怒,而且身上有很强的暴掠气息。但,这头野猪精竟然没有,而且在众人围剿之下还能保持清醒,其灵智着实不凡。
最终,萧清封也没享受到英雄的待遇,因为当晚他就走了。他不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但也算是言出必行的人。既然要彻底解决野猪精的问题,他自然不会让它给溜了。有黑鹰在天上监视,萧清封找到野猪精并不困难。
只是这野猪精的行为让他很疑惑。这家伙没有往山林里跑,竟然直接走大道,而且还是官道。这真的是野猪精,而不是护国神猪?
驾着全身棕毛的宝马,萧清封不远不近的跟在野猪精身后。他一点也不担心跟丢,虽是夜间,但有黑鹰那异于常人的眼睛。如果连一头野猪精都跟丢了,他直接撞死算了,也不用给元阳宗抹黑。
一路向南,玉兔西落,金乌东升,从黑夜到黎明。萧清封算了算,已经走了差不多六十多里。此时,野猪精终于转向了。朝着连接官道的一条小道转进去。又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一个山谷出现在萧清封眼前。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萧清封一眼便将整个山谷的情形看在眼里。这山谷不大,人更少。远远看去,只有几间茅草屋竖立在山谷中。
“这野猪精,怎么有点像有人养的呢?”
远远看着茅草屋,里面甚至还能看到几道人影,萧清封摸了摸鼻子,考虑片刻,还是牵着马走过去。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萧清封刚刚走近,耳边便传来一声抑扬顿挫的读书声。
紧接着,便是一片孩子声响起。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
萧清封走近一看,发现茅屋中,一位先生正在给众多孩童讲课。这先生五十来岁,须发斑白,身穿粗布麻衣。说话温润淡雅,做事慢条斯理。其身上,更有一种儒学气息,一种文气,一种浩然之气。
萧清封没有打扰先生讲课,就在外面等候。他已经猜测出,那野猪精能有如此灵智,怕是与这位先生分不开。
“这位兄台,不知你来此何事?”
就在萧清封等候的时候,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转头一看,发现三位身着捕快衣衫的汉子朝着自己走过来。为首之人身长七尺又六,相貌端正,身材健硕,腰间带刀。方才正是他出言说话。
“在下路经此地。”言未毕,对面为首之人突然惊喜的叫喊道:“清封哥!”
“你是?”萧清封有些疑惑,看着眼前之人,发现有些眼熟,忽而,一道人影在脑中出现,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喊道:“小立子?”
“唉!就是我呀!清封哥,你怎么在这儿?我听师兄说你跟随上仙学道去了,这是回来了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王立丝毫点捕快的沉稳,一张口就是一大串问题。直接跑过来抱着萧清封。
“哎!哎!别激动!别激动!”萧清封推开激动的王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怎么在这儿?”
“哦!这不是师父他老人家要过五十大寿嘛。师兄便叫我与两位同伴来接沈先生。”被推开,王立也没在意,口中回答道。
“你认识这位先生?”萧清封朝着屋里指了指。
王立点了点头:“认识呀!这位沈先生是师兄的老师。他是大楚有名的大儒,满腹经纶,博古通今。只是不喜欢官场之道,所以没有出仕,就在这小谷内教书育人。”
“冯坤不是拜荆旭荆神捕为师了吗?怎么成了他的学生?”坦白说,萧清封觉得冯坤真不是那种能够读书的人,尽管他很聪明。
“这事儿说来有些话长,简单说就是,有次沈先生遭遇强盗,被恰巧遇上的师兄给救了。后来师兄听闻他的名号,并且得到荆神捕的赞同,便拜沈先生为师。不过沈先生不愿收徒,所以他们只是以老师和学生做称。”王立解释道。
萧清封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来这儿多久了?”
“有两日了。沈先生说今日随我们前去风林县,所以我们就来了。”王立回答道。
“那我问你个事儿。”萧清封将王立拉到一边。
“清封哥,你有什么事儿就问,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诉你。”
王立其实很感谢萧清封。他能拜冯渊为师,并且随着冯坤去神捕司,都是有萧清封的功劳。如果没有萧清封,冯渊和冯坤也不会注意到他这个铁匠的儿子。
“你在这儿两日,有没有见到一头野猪?”萧清封不知王立在想什么,直接问道。
“清封哥,你是跟着那家伙来的呀。”听到萧清封的话,王立恍然大悟,解释道:“沈先生确实喂养了一头野猪,不过这家伙好吃懒做,经常偷别人家的东西吃。”
第三十七章 物是人非
听着王立的详细介绍,萧清封才知道自己没有猜错,那家伙还真是沈先生喂养的。只是沈先生能将其喂养,着实有些让他有些吃惊。真不知道这沈先生是如何做到的。
要知道,野猪这种动物,可是非常蛮横的。在山林中,甚至可以与猛虎相提并论。别看萧清封能养黑鹰这种猛禽,那是因为在黑鹰还是幼鹰时便开始培养感情。如果直接给萧清封一个精怪,他也只能强行压服,可没有沈先生这种本事。
由此可见,这沈先生当真不是俗人,冯坤能成为他的学生,也算运道不错。
“清封哥,你这次还走吗?”王立抬着脑袋问道。
“我还要前往元阳山,不过先要回风林县一趟,正好与你们同路。”萧清封笑着回答。
“真的?”王立脸上露出欣喜之色,“那便好!那便好!师父和师兄看见清封哥一定会高兴的。清封哥还不知道吧,师嫂又给师兄生了个女儿,可爱得紧。”
“这冯坤,可还真是有福气呀!”听到这个消息,萧清封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看着王立道:“对了,你小子可成亲了?”
“嘿嘿!”王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早在四年前就成亲了,是师嫂秦家的庶女,现在已经有个女儿了。说起来,这丫头和师兄家的丫头差不多大呢。”
就在萧清封与王立的聊天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半个时辰便过去了。而此时,今日的学业也教授完了。孩童们一群一群的出了屋舍,往家中跑去。
“沈先生,在下萧清封,冒昧来访,还望恕罪。”等孩童走完之后,萧清封对着沈先生行了个拱手礼。
“少侠客气了,不知少侠来寻老夫何事?”
沈先生一边收拾书籍,一边开口问道。他作为一介大儒,一心读圣贤书,很少关心其余事情,即便看出萧清封应当不凡,但也没有过于热情。
“沈先生,清封哥是师兄的至交好友。这次来找先生却是因为先生养的那头野猪有关。”萧清封还未回答,王立便率先出言。
“哦?是那头孽障?不知那头孽障又犯了何事?”沈先生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萧清封问道。
萧清封理了理思路,说道:“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此处往北数十里,有一个庄子,名唤焦家庄。这孽畜在焦家庄偷吃祠堂祭品,半月以来,让焦家庄众人寝食难安,先生看看可有什么法子,让这孽畜不再去了?”
沈先生沉吟片刻,却是苦笑道:“少侠真是高看老夫了。这孽畜在此数年,虽不伤害老夫,但亦不听老夫之言。不瞒少侠,周围数十里人家,都被这孽畜关照过。还好他只偷食并不伤人,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众人也没请高人来收他。没想到这孽畜却是越发张狂。”
“这孽畜,看来干的坏事儿还真不少呀!先生可知那孽畜住在何处?萧某想去试试。”萧清封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对沈先生的期望太大,看来这事儿还得他亲自出马。
“那孽畜就住在后山之中。”沈先生手指指向房屋后面。
“劳烦先生稍候,萧某去去就来。”
说完,萧清封提着点钢枪便走向后山。屋子离后山只有数十丈距离,只是这里杂草丛生行动不便。看着萧清封的动作,王立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起来了。最后,那两位捕快与沈先生都来了。有沈先生指路,萧清封他们很顺利的找到一个洞口。
洞口宽约八尺,高越一丈,借着光芒,隐隐约约能看清里面一条长长的甬道。很显然,这山洞并不是天然而生,而是人为造出来的。
“多年前战火纷飞之时,这里是一处藏兵之所,后来天下太平,便没有人关注,随被这野猪占据。”看出众人脸色有些异样,沈先生开口解释道。
“你们退开一些!”萧清封对着众人提醒一句,然后走到洞口,朝着里面大喊道:“老猪,故人来此,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看着萧清封的动作,王立很是疑惑,问道:“清封哥,你这是干啥呢?那野猪还能听懂你说话不成?”
“明知故问,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萧清封随口应道。
“那野猪真能听懂你说的话?几年前,咱们大楚便没有精怪作祟,你这番作态怕是白费力气了。还不如咱们兄弟几个进去将它给抓出来。”一个捕快笑道,原本他也好奇能得王立尊敬的人有什么本事,却没想到如此可笑。
“去!去!你知道什么,清封哥说能,那就是能!”
从小,王立就很崇拜萧清封,不管是他的医术还是武艺,都让王立觉得真是太有本事了。随着年龄越大,见识越广,王立的这种感觉竟然不降反增。而且跟在冯坤身边的这几年,每当冯坤遇见困难都会说一句,‘如果是小封的话,应该很好解决吧。’,更让他觉得,清封哥的本事,恐怕只有国师大人才能比了。
王立是冯坤的师弟,同时也是他们同僚,作为冯坤的下属,那位捕快也不敢将王立逼急了,遂嘟囔两句便不再多说。
大家等了片刻,没见动静,洞中没有动静。
萧清封再次喊道:“老猪,你出来,我给你吃食,你昨晚没有吃,又赶了这么远的路,怕是饿急了吧。”
这次,效果十分明显。萧清封话语刚落,洞中便有了反应。紧接着,众人便见到了一头比猛虎还壮硕的野猪。
那两个捕快是第一次见到野猪精,腰间腰刀瞬间出鞘,忍不住后退两步,脸色凝重。王立虽然没有那么大反应,不过也是手握着刀柄,随时准备出手。倒是沈先生很淡定,脸色都没变一下,只是略微好奇的看了萧清封一眼。
“嘘!”
萧清封将手放在口中一吹,天上降下来一头巨鹰,落在萧清封身边。巨鹰神骏无比,黑中带金的羽毛更增添了几分神采,宛如一只神鹰。左顾右盼之间意气风发,大翅一展,足有数丈,微微煽动,劲风呼啸,飞沙走石。
丝毫不管王立与两位捕快的震惊,惊讶与惶恐,萧清封对着野猪精道:“老猪,我知道你是精怪。现在跟我走,我负责你吃食。如果答应,你就点点头。如果不答应,那萧某可就要降妖伏魔了。”
众人此时已经被萧清封的本事震撼了,随便一吹就让一头巨鹰侍候身旁。而萧清封的话,在众人心中更激起了巨大波澜。他竟然只是要野猪精跟随他,而且语气竟然是那么自信与霸道。
然而,野猪精的动作出乎了他们所有人预料。但见他低头沉思片刻,竟然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沈先生身边,四蹄跪下,朝着沈先生扣了扣头,最后径直走到黑鹰身旁。
“清封哥,那野猪真的是精怪?”
骑在马上,王立震撼的问道。一路上,这话他问了不下十遍,每次都得到了肯定答案。但他始终不信,萧清封竟然只是一句话就将那野猪精降服了。
不仅是他,连同两个捕快都不信。在他们潜意识中,精怪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怎么可能像野猪那么容易屈服。
“我给你说过很多遍了,他就是精怪。你要是不信,就回去问冯坤去。这家伙应该就是他们当年抓的那头野猪精,我见过。”萧清封无语的摇了摇头,再次声明。
此时,他们已经上路前往风林县。萧清封与王立等人自然驾马而行。不过沈先生不会骑马,只能坐马车。所以赶路的速度很慢,一路上倒是可以边走边聊。
“清封哥,不是我不信你。但是精怪不都应该是残害生灵的吗?”王立很是纠结道。
“这事儿应该沈先生的功劳。”萧清封笑着解释道。
“嗯?萧少侠此言何意?”
沈先生拉开车帘问道,坦言说,他自己也有些惊讶,他只是觉得那野猪有些通灵而已,却没想到竟然是精怪。子不语怪力乱神,一心读圣贤书的他,其实对精怪没有多大兴趣。
见他们都看着自己,萧清封笑着解释道:“精怪,是野兽猛兽诞生灵智的称呼。最初的精怪,如同婴孩一般。只是他们身上有很强的蛮性,所以容易被激怒与发狂。”
说着,萧清封好像回到当年荆旭给他们普及一样,嘴角弯了弯,继续道“先生教书育人,口诵圣贤之书,难免不被那家伙听到一些。久而久之,灵智智慧便高了。只是猪本性懒且好吃。所以才会做出那些坏事儿。如果他能够炼化横骨,口吐人言,应该好上许多。”
“原来是这样!”众人终于理解的点了点头。
有了王立他们,萧清封的速度彻底被降了下来。不过时间还来得及,倒也不必急于赶路。沈先生的山谷离风林县只有两百多里路。他们一日行六七十里,在六月初九这日终于赶到了风林县。
数年没有回来,风林县景致并没有什么改变。松柏山,松柏河,依旧是当年那副摸样。只是,萧清封知道,其实很多东西都变了。最大的改变还是人。
他已经不再是十几年前,跟随山潜师尊习武学医的少年。也不再是十年前与元家二爷交手的少年。更不是六七年前隐于山中潜修的少年。此时的他,是炼气境高手。是有天眼术与九字真言在身的修士。
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沉默寡言,也没有以前那样刻意低调。同样也没有以前那般迷茫,更没有以前那种恐惧,恐惧别人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突然,萧清封脑中闪过一句话。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自己这算是富贵还乡吗?是与不是,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次来风林县是为了斩断俗缘。修行之人自然还是有七情六欲,只是寿命悠长,与世俗牵扯过多,难免会耗费精力。
就在萧清封感慨与胡思乱想中,他们来到了冯府门前。数年不见,此时的冯府比几年前更大,更壮观了。因为明日就是寿辰,府中已经住进不少客人,冯府大门也大敞开。
萧清封他们一行又是马匹又是马车,很吸引眼球,守门的小厮早就看到。待近一看,见是王立。连忙上来问候道:“立少爷,您回来了。”
“嗯!”王立翻身下马,说道:“快去通知老爷,就说沈先生到了。”
“是,小的这就去!”小厮应了一声,立马朝着府中跑去。
“哟!原来已经是立少爷了啊!”萧清封翻身下马,揶揄道,看来王立在冯府中的地位不低。
“这只是府上人的叫法,清封哥别笑话我了。”王立有些尴尬,他本铁匠之子,能有今日的成就,也多亏了萧清封当年的照顾。
萧清封笑了笑,没有说话。此时,沈先生也掀开车帘。王立连忙去将他扶下来。他们在门外没有等多久,不到盏茶的功夫,冯渊便疾步出门来。
“沈先生,路途遥远,辛苦了!辛苦了!”冯渊拱了拱手,和沈先生寒暄道。
“不妨事,冯老爷过寿,老朽自然要来。”沈先生也拱了拱手。
“请!里面请!”冯渊脸上充满笑意,瞥见身边还有一位,口中道:“这位小兄弟,里面···”
冯渊话没说完,突然愣住了,眼睛睁大,口中情不自禁喊道:“小封!”
“冯叔,好些年不见!”萧清封满脸笑意。看着眼前已经须发斑白,明显苍老,但精神很好的冯渊,鼻子有些未微酸。
“你这小子,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冯叔。”冯渊眼睛有些湿润,别过头,看着旁边一脸笑意的王立,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小封回来了也不提前派人回来告诉我一声。”
“师父,不是我不想。而是清封哥不让啊!”王立满脸委屈,在路上,他也提出了这个事儿。但萧清封认为反正回来了,也不急于一时。
“冯叔,别怪小立子,是我让他不派人通知的,也好给您一个惊喜啊!”萧清封轻吐一口气,让有些湿润的眼睛风干,笑着说道。
“好!好!惊喜!冯叔确实是惊喜!走走!咱们先进屋!先进屋!”冯渊笑道,然后牵着萧清封的手就往府里走,连一旁的沈先生都忘在脑后了。
“冯叔,你还是先别管我了。沈先生还在这儿呢!”萧清封指了指下车的沈先生。
“对!对!”冯渊也从惊喜中回过神来,连忙对着沈先生道歉道:“怠慢了!怠慢了!先生请!先生请!”
“无妨!”沈先生温和的笑了笑,“冯老爷与萧少侠许久未见,如此表现也是情之所至。”
第三十八章 阴气
冯渊拉着萧清封,请沈先生一起进入府中。
此时的冯府很热闹。因为明日就是大寿之日,很多客人已经到了。特别是冯坤的好友同僚,基本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年轻人在一起,自然不可能端着香茶谈经论道。
萧清封他们进入府中的时候,就见到一群人在院中大声叫好。远远看去,还有两道人影在翻腾,好似在切磋比试。
“各位小友,沈先生来了。”冯渊走近,提了提声音道。
大楚虽然不是重文轻武,更不是文贵武贱。但,读书人明理知理,还是让很多人尊敬的。即便是那些眼高于顶的江湖人士,一般都很尊敬文人。更何况,沈先生是大楚内有名的大儒,又淡泊名利,在杏林中的名气很大。
“见过沈先生。”
听到冯渊的话,切磋之人停下手,围观之人转过身,都朝着沈先生施礼。
在场的人大约有二十多位,分成了三类,一类是身着武士服,一看就能感觉到身上的军旅气息,这类人不少,有七八位左右。另一类便是手持五花八门兵刃的江湖人士,这一类人数最多,有十一二位。最后一类人数最少,只有四五人,他们身着青衫直裰,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诸位不必多礼,老朽来此也只是给冯老爷贺寿。”沈先生笑着应道,显得平易近人。
“先生,小生久仰先生大名,想要···”一位读书人站出身来说道。
“诸位小友。”冯渊打断了那位想说话的读书人,言道:“沈先生方到,赶路疲惫,诸位小友有何要事,还是等先生歇息好了再说。”
“冯老爷言之有理,却是学生的不是了。”那位被打断话的书生惭愧道。
相互间一阵寒暄,冯渊便带着沈先生离开众人。沈先生虽是大儒,但身体与常人并无不同。赶了这么久的路,确实累了,也没有推脱,便在冯渊安排的房间中歇息去了。
“小封,你这次回来不必再走了吧?”将沈先生送走之后,坐在冯府正堂,冯渊盯着萧清封问道,满怀期待之色。
“冯叔,坤哥应该给您说过,我是被一位上仙带走的吧?”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清茶,萧清封微微道。
“是说过。”冯渊点了点头。
“那位上仙便是我如今的师父,而且也是元阳宗的弟子。山潜师尊毕生心愿便是拜入元阳宗,如今我做到了,自然不能舍弃。此番回来,除了想看看您之外,便是想拜祭一下山潜师尊,告知他,我已经完成了师门遗命。”
想着师门一脉十几位祖师都为了拜入元阳宗而蹉跎终生,萧清封只能感慨机缘二字当真是难以捉摸。
“哎!”冯渊叹了一口气,“冯叔如今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只想看着你们平平安安,娶妻生子,如今怕是等不到了。”
对于冯渊的心愿,萧清封着实做不到。也不再说这个问题,话题一转,言道:“对了,我听小立子说嫂子又给坤哥添了一位姑娘,我这个做阿叔的还没见过呢。”
“来人,去请少夫人和小公子他们过来。”听到萧清封的话,冯渊朝着门外一喊。
“是,老爷!”立即就有人应道。
“哈哈,冯叔,您这老爷范越发浓了啊!”萧清封笑道。
“你这小子又胡言乱语什么。”冯渊瞪了萧清封一眼,刚才的感慨之色收敛起来。
萧清封与冯渊许久未见,自然有很多话说。特别是冯渊,年纪大了之后,话越多了。拉着萧清封问东问西,他也不问修行怎么样,只问吃得怎么样,住得怎样,师父怎么样,师兄怎么样。即便以萧清封的心性修为都有些招架不住。
“爹,您叫我们来什么事儿?”
就在萧清封呲了呲牙,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牵着两个可爱的小姑娘,身旁还有两位六七岁的孩童走了进来。
“嫂子,好些年不见了。”冯渊还未说话,萧清封便站起身来朝着秦氏说道。
秦氏稍微犹豫了一下,试探的说道:“小封?”
秦氏对萧清封的印象还算深,任谁对萧清封这样一个异类印象都会比较深的。只是秦氏感觉尤为深刻,因为家中相公与公公时常念叨的人,想不深刻都不行。只是他与萧清封只是见过几面,所以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是我。”萧清封笑着应了一句,然后看着最高的那个男孩道:“这就是小龙吧?好些年不见,长得这么高了。”
“哈哈!小封,你这次可猜错了。这小子是小虎,也不知道他怎么吃的,竟然比他兄长还高。荆神捕说他习武天资颇高,以后冯家武艺传承可就靠他了。”冯渊爽朗的笑道,然后指着剩下的三个孩子介绍道:“这才是小龙,这小家伙有些读书的资质,沈先生很喜欢他。这是我的乖孙女小因,这便是小立子的闺女小曲。”
“冯爷爷,难道我不是你的乖孙女吗?”萧清封刚将他们四个小家伙对号入座,那位小曲姑娘便奶声奶气的对冯渊说道。
“是!是!都是!都是!哈哈!”冯渊捋了捋鄂下的胡须,很是高兴,“这是你们阿叔,你们还不快过来叫人。”
“见过阿叔。”两个男孩都有些愣神,不明白平日里严肃的祖父今日怎么这么喜欢笑。但冯家良好的家教也让他们听话行礼。
“见过阿叔。”最后两个才三岁的小姑娘也奶声奶气的喊道。
“好!好!”萧清封笑得很高兴,然后从包裹中拿出四个玉盒,递给他们道:“来,阿叔送给你们一件礼物。你们可要拿好了。”
“谢谢阿叔。”
四个孩子很有礼貌的回应,眼睛却盯着玉盒。特别是小龙小虎,已经颇为懂事,看着玉盒就知道礼物不凡,两个小姑娘还什么都不懂,也只是看着漂亮而已。
“小封,你这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了?”
冯渊眉头微微皱了皱,这几年冯家崛起,家里也有不少产业,他也见识过一些珍贵之物。但如此成色的玉,而且还是玉盒,而且一拿乃是四个玉盒,他却从未见过。
“冯叔,我也算是方外之人,对这些俗物并不在意。这玉盒里面有一枚桃果,有洗筋伐髓、延年益寿的功效。他们现在年纪还小,等稍大之后再给他们服下吧。”萧清封笑着说道。
“洗精伐髓,延年益寿?”
冯渊眼睛一瞪,震惊道。他也是习武之人,虽然武艺不高,但一些常识还是很清楚的。这洗筋伐髓与延年益寿的宝贝在整个大楚都是十分难得的。他没想到,萧清封直接送出如此珍贵的礼物,而且看样子还满不在意。
“冯叔不用吃惊。这东西是我在别人那儿拿的,也算是借花献佛了。”说着,萧清封又将包裹里其余玉盒全部拿出来。
递给冯渊道:“我一共有九枚桃果,这里五枚,冯叔一枚,坤哥一枚,嫂子一枚,小立子一枚,还有荆旭荆神捕一枚。只可惜少了一枚,沈先生那里怕是没有了。”
之所以送给荆旭而不是沈先生,是因为荆旭对他也算有些恩情。至于他为何不在京城就送了,却是因为他送和冯家送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有了这东西,荆旭很可能突破到先天巅峰,对冯家好处不言而喻。
“这?”冯渊迟疑了一下,看着萧清封的神色,最后也不推迟,言道:“那冯叔就不客气了。”
“正该如此!”萧清封满脸笑意。
萧清封与冯家的关系其实比较复杂。从表面看,基本都是萧清封在为冯家付出,总是在为冯家考虑。而冯家基本没有帮助到萧清封什么。
但,实际上不是这样。就萧清封而言,他需要的不是物质或者其他表面形式的帮助。他需要的真诚的在意与关心。而这一点,恰恰是冯家做得最好的。
在山潜师尊仙逝之后,萧清封心中是孤独的。这个时候,不管是冯渊还是冯坤,都是真诚的对他。一个将他视为子侄,一个将他视为兄弟。这份恩情,并不是言语能够表达的。萧清封此番作为,也只是想让自己帮他们做些事情,也算是彻底斩却俗缘。
萧清封并没有在冯府多待,当日下午就前往山潜师尊的陵墓。冯渊本来想要陪着一起来,但萧清封拒绝了。山潜师尊的墓穴在松柏山中,这地方阴气比较重,是山潜师尊生前亲自指定的。
萧清封来到墓前,发现并没有什么杂草,看来经常有人过来拜祭。
“师父!弟子已经拜入了元阳宗,而且还是真传弟子,您可以安息了。”一边烧着纸,萧清封一边喃喃道。
“弟子如今已经重新拜了一位师尊,他名唤释然,乃是元阳宗金丹修士。师父你放心,他对弟子很好。弟子还有两位师兄,大师兄这个人一心苦修,但对弟子也很不错,二师兄这个人有点话唠,不过现在好多了,他对弟子也很好。”
“弟子现在已经将元阳剑法练至大成。又修习了天眼术与九字真言。弟子现在可是实打实的修士了。”
萧清封一边烧着纸,一边唠唠叨叨。忽然,一阵阴风吹起,将纸烧过后的烟火吹得瞒天都是。同时耳边响起了喃喃低语,仔细一听,好像是在说着山潜两个字。只是这语气极为异常,萧清封也不确定。
“何方妖孽胆敢在萧某面前逞凶。”
萧清封眼中寒光一闪,口中厉喝,身后元阳剑瞬间出鞘。定眼往四周一看,发现一团浓郁的阴气在山潜墓上升起。那阴气形若人影,只是面容模糊,他也看不分明。为空中的那喃喃低语越来越浓,几乎要包围萧清封一样。
“师父?”萧清封试探的问道。但那阴气毫无动静,只是随风漂浮。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师父死后没有入幽冥而成了鬼魂?”
萧清封眉头紧皱,耳边的喃喃低语越来越浓,声音越来越大。他见识不广,并不清楚这团阴气究竟是不是山潜,但这团阴气是从山潜墓穴中升起,极有可能是山潜的鬼魂。
“记得山神曾经说过,当年他死后,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五十年后。而那个时候,奇峰山周围已经将他当做奇峰山山神供奉起来。难道要苏醒意识,还需要香火之力?”
看着在墓上空漂浮的阴气,萧清封口中喃喃道。他对鬼神感兴趣,但研究不深,也不清楚人死后究竟如何才能成为鬼魂。
第三十九章 少女山神
回到冯府,萧清封并没有与冯渊他们说起这事。这事情,他还需要仔细考虑考虑。如果有可能,给师尊修一座庙宇,或许还是可以的。
当冯坤回来的时候,得知萧清封回来了。想都没想就将亲朋好友抛在身后,跑到萧清封房间里,将还没反应过来的萧清封狠狠的来了几个熊抱。
“得了!得了!你这热情的方式,我可受不了。”
萧清封将冯坤推开。数年不见,冯坤越发成熟稳重,毕竟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同时也是冯家当之无愧的顶梁柱。修为也已经突破先天,在江湖上亦或者官场上都小有名气。
“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我一声。这次会在这里呆多久?”
松开萧清封,冯坤开口问道。五年前,萧清封被释然带走后,他还担心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国师给他讲了一些修行界的东西,他才放心。他知道,像萧清封这种人是不可能困在风林县,甚至大楚的。
“下山后先去了京城一趟,然后才转道回来的。这次也不知道呆多久,将事情处理完了就会走。”
本来,萧清封是准备过了冯渊大寿就走的,但是因为山潜的事情,恐怕要多停留几日。不管怎样,他要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之后才能放心离开。
“你去京城干什么?”冯坤疑惑,萧清封在京城呆了半年多时间,但是并没有什么熟人。
“有些私事处理。听说你已经突破到先天境界,要比来切磋一番?”有些事萧清封不好明说,何况冯坤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好啊!”冯坤欣然应道。
萧清封和冯坤的切磋很隐秘,毕竟冯坤知道自己不是萧清封的对手,自然不会做出当众打自己脸的事情。与其说是切磋,还不如说是萧清封指点冯坤。
说到武功,萧清封又想起释然曾经的话。武是由巫武演变而来,十分注重身体,通常都是由外入内修行。而世俗中的先天,其实是一种伪先天,这个阶段身体产生气感,是锻体圆满之后通向真正先天境的过渡阶段。
炼气士与习武者,可以从各个方面来划分。如果从自身劲力上来划分的话。
习武者,会将气感慢慢转变为一种劲力,这种劲力也称之为内力。用内力开辟下丹田,将内力存储其中。当内力圆满无缺时,再次突破到真正的先天境界,内力又会发生变化,质变为一种气,那种气称为真气。
而炼气士,会将气感慢慢培养壮大,等到气感聚成一丝力的时候,再通过这种力来开辟丹田,存储其中。这种力称为法力。相比习武者,炼气士培养壮大气感的过程明显要困难许多,也要耗时许多。
但,法力的运用之妙,比真气更甚,也更加的延寿。当然,真气也有优势。在筑基这个阶段,法力只能依靠法器才能外放,而真气却可以不依靠法器外放。
“你说的是真的?”冯坤惊讶道,萧清封的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连他师父都不清楚这些。
“我骗你干什么,只是想要内力圆满无缺,却是非常困难。修行之中最好不要服食丹药。”萧清封正色道。
冯坤微微点头,表示明白,神色间有些兴奋。
不管怎么想,时间的流逝都不会随着个人的想法而停止。
第二日,冯渊的生辰。
这一日,冯府着实非常热闹。风林县几大家族都有人来,而且来的基本都是家主这类人物。除此之外,新任县令大人、师爷、主簿、县尉,官府衙门的大人们也都有来。这还只是上层人物,下层人物来得更多。冯家在风林县还算有些仁义之名,风林县的百姓对冯家也是颇有好感。
这些都是冯渊自己的关系。而与冯坤交好的人来得更多了。
不管是神捕司的同僚,还是交好的军中小校,亦或者江湖上的朋友,更或者杏林中的知己。在整个大楚都小有名气的冯坤自然比冯渊人脉更广,见识更多,交友更阔。
萧清封在众多人中,显得很平凡,他也没有去做什么显露自己的事情。即便这些人争相着比拼寿礼,他也没有反应。
用过饭食之后,冯府自然还准备了很多项目。但萧清封没有兴趣看,背着自己的长剑往自己的小院去了。
冯府只是冯家的,那个小院才是他自己的。相比冯府,他还是喜欢呆在自己的小院。或许这是性格使然,他可没有冯坤那样的交际能力。
数年没有回来,小院也没有什么变化。几乎与他离去之前并无不同,看来经常有人来打扫。萧清封回来自然不是闲着没事儿。他要重新整理一遍山潜师尊的遗物,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一直怀疑那道阴气就是山潜。
不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巧。那处墓穴阴气极为浓郁,又是山潜生前特意指定的。而且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山潜死得很是蹊跷。他自己本身修为不弱,又擅长医理,不可能这么早逝。当年萧清封见识不广,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此时回想起来,疑点重重。
山潜死前一段时间,行为极为怪异。他好像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做了很多准备,但没有害怕之色,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感。越想,萧清封觉得越是不对。没有办法,他只能再仔细查看一遍师尊的遗物,或许其中有蛛丝马迹。
萧清封将山潜的遗物拿出来,重新整理一遍,但没有丝毫收获。所有的东西都是很正常的。
“或许,我可以找人帮忙!”
萧清封眼中精光闪烁,放下山潜的遗物,将小院重新收拾好之后,朝着风林县的土地庙走去。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凡人做事很少有能瞒过神祗的。山潜的事情,土地或许知道一二。
今日是冯府老爷冯渊的五十寿辰,风林县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道路上也没遇见几个人,认识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土地庙在风林县香火不算旺盛。整体来说,山神、土地、河神三个庙宇在风林县香火都不算旺盛。
只是风林县毕竟是靠山与靠河吃饭的县城。山神河伯的香火比土地庙还算好些。
“土地,出来见我!”站在只有五尺来高的土地庙前,萧清封口中喊道。
等了片刻,没有反应。
萧清封拔出元阳剑,再次喊道:“土地,出来见我。”
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反应。萧清封运转天眼术,朝着庙宇内一望。却发现土地庙有神像却无神。也不知道土地跑哪儿去了。
萧清封皱了皱眉,归剑入鞘,又前往山神庙。
山神庙比土地庙气派多了,是由巨木搭建的一个屋舍。庙宇前有一对门联,上书:山神有路知客到,只求烟火结因缘。
踏脚入门,里面比起奇峰山的山神庙又要简陋许多。神像七尺,站在石台之上。石台前是一排香炉,里面也有燃香,却只是寥寥几柱。房梁上挂着几匹红布,但已经有些破旧。
萧清封知道,风林县是有山神庙祝的,但这个庙祝只能算兼职。他是一位老猎户,信奉山神,时常来上香,也顺道将其他人的香火整理一番。但,他主要的任务还是进山打猎,毕竟他与老伴儿都需要这个来养活。正巧,这位庙祝此时还在冯府祝寿呢。
“山神,出来见我!”萧清封拔出元阳剑,天眼术开始运转。
“是谁唤本神?”萧清封话语一落,神像略闪金光,便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竟然还是女声。
萧清封定眼一看,但见神像中走出一人。身着绿衣,年若二八,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脸上有些婴儿肥,显得可爱,手中还持着一根松条,更显乖巧。如果不是在山神庙中出现,铁定会被人认为是邻家少女。
“你是何人,唤本神何事?”
那少女出来,只看到萧清封,便装作严厉的样子,只是那声音与表情,却怎么也严厉不起来。
“你是此地山神,那可认识此物?”萧清封将心中的疑惑压下,说话间,将元阳剑展示出来。
“这是何物?竟然这般破旧,与本神何有关系?”那少女皱了皱眉,颇有些嫌弃看起来古旧的元阳剑。
“你连元阳剑都不认识,敢说是此地山神,莫不是哪里来的邪神篡夺神位?”
萧清封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元阳剑乃是元阳宗真传弟子的标志。但它的作用不仅仅只是个标志,还是一个信物。元阳宗地界内的所有神祗,见到元阳剑必须听令,这是元阳宗的硬行法旨,那些不听令的神祗全被废神,赶下神坛。元阳宗完全继承了是阐教的行事风格,霸道与强硬。
而神界中,也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平静,篡夺神位之事时有发生,只是不敢明目张胆而已。元阳宗管理鬼神也并不是看是不是篡夺的神位,只看他是不是能做一位合格的神祗。只要是合格的神祗,并不会太过计较神位的来路。
“这就是传说中的元阳剑?”那少女眼睛一瞪,好似看到什么好奇的东西,对着萧清封道:“给本神看看如何?”
“冥顽不灵!”萧清封一声冷哼,口念法诀,手中元阳剑发出淡淡金光,然后顺手一挥,直接朝着那少女斩去。
“啊!”少女反应很快,但还是被元阳剑的光芒所伤,张口就骂道:“臭小子你干什么!本山神就是此地山神,你有元阳剑就了不起啊?当年要不是本山神助你,你能早就死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说什么?”萧清封冷声问道,有些疑惑。
“哼!你是不是在松柏山里面修行过几年,告诉你,如果不是本山神帮你,你早就被凶兽猛兽给吞了,哪里还有今日的威风。”那少女婴儿肥的脸色极为难看,瞪着萧清封恨不得将他给吞了。
“我在松柏山修行,关你何事?有什么猛兽敢来我面前。”考虑到她是此地山神,自己在松柏山修行的事情自然清楚。但他可不认为这少女有那么好心帮自己。
“哼!你说,在你洞府方圆一里内,是不是从未有猛兽?”不等萧清封回答,那少女继续道:“那里是本山神的神域之地,那些凶兽猛兽自然不敢来。这么算,是不是本山神帮过你?”
听到少女这么说,萧清封沉默,还没等少女高兴,便突然开口道:“你是那松树还是柏树?”
“当然是松——啊?”少女赶紧捂住嘴巴,狠狠的瞪着萧清封,“你这人怎么这么坏,竟然套我话。”
看着眼前的绿衣少女的表现,萧清封嘴角抽了抽,风林县有这样的山神,到底靠不靠谱啊?
他虽然想管管,只可惜没有那个实力。就连眼前的少女,他都不一定能打赢。别看他刚才一剑伤了少女,实际上全靠元阳剑自身的威能。而且废神之后需要封神,他还没有封神的那个能力。
封神,在元阳宗内不算神秘。
封神最主要的一步是炼化神印并得到天道认可。
炼化神印并不困难,一个普通鬼魂,若是坚持不懈的炼化,数载之间便可成功。若是妖或者有修为在身的老鬼,就更快了。炼化神印之后,也算神,但不算天地间的正神。只有正神,才是天道认可的神祗。反过来,只有得到天道认可的神,才算正神。
封神很难,就在于他需要得到天道的认可。得到天道认可有两种方式,其一,做造福于民的事情,天降功德,以封正神。这种方式困难之极,何况还是成神之前做到。古之贤者,譬如仓颉造字,杜康酿酒,大抵如此。
第二种方式就相对简单,只需要有封神符,便可得到天道认可。这封神符,便如同世俗间的圣旨。圣旨一下,成就正统。不管你如何得到神位,如何的来路不正。只要天道认可,便是正神。
但是这制炼封神符的权力却掌握在修行大宗。当年震惊三界的封神大业就是阐教主导,作为阐教一脉正统,元阳宗自然得天授封神权,有资格炼制封神符。所以二师兄心守才会说元阳宗有封神废神之权。
第四十章 师尊山潜
“我来问你,你做此地山神多久了?”将脑中那些胡思乱想排除后,萧清封手执长剑,开口问道。
“不告诉你!”少女狠狠的看着萧清封,满脸不高兴之色。
萧清封嘴角弯了弯,威胁道:“我没给你开玩笑,你既然知道元阳剑,当应知道我元阳宗有封神废神的权力。你不说,我便废了你的神位,让你继续去做一颗不能移动的松树吧。”
“哼!吓唬谁呢。我又不是做了神才可以显形的!”少女鼻子一歪,用一种极其鄙视的眼神看着萧清封,
“你是显形了。但是本体始终在那里。真把我惹急了,一把火给你烧了。你信不信?”萧清封眼中凶光一闪,脸上表现得峥嵘狠辣。
“别装作那副凶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何况你烧得了本山神的本体吗?信不信本山神找姐妹一起将你留在这里做护法小鬼。”少女秀眉一皱,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好似开玩笑,又好似很严肃。
“就凭你?有这个本事?”
萧清封轻蔑一笑。释然师尊讲道也仔细说过神。天地间有神七品,从七品到一品,地位修为逐次增加。奇峰山的山神土地算是六品正神,按照修士的划分,堪比筑基境。而眼前少女,却只是七品神,看起来,恐怕连正神都不是,最多也就堪比炼气境。
值得一说的是,即便元阳宗这种数万年历史的大宗门,号称阐教正宗,也只有封六品正神和七品正神的权力。
“哼!不信咱们可以试试!”少女脸上怒气涌动。
“我有元阳剑护身,就凭你们也奈何不得我。真把我惹急了,一把火将庙宇毁去,看你怎么做山神。废话少说了,我再问一次,你成为山神多久了?”萧清封再次问道。
少女狠狠瞪了瞪萧清封,这次却没拒绝,只是有些气闷道:“本山神已经做了十二年山神了。”
“我来问你,你可认识我师尊山潜?”萧清封脸色严肃。
少女本想不回答,但看到萧清封那严肃的神色,撇了撇嘴,还是应道:“认识,因为他关系到上任山神之死,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关系到上任山神之死?详细说说!”萧清封郑重道。
“那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那只狼妖还在。我虽然已经有了灵智,但是还不能显形。终日里只能努力的炼化天地灵气。”少女缓缓讲述道。
“能不能说重点?”萧清封皱了皱眉。
“有一次一位持剑的高手找上了狼妖,狼妖不是他的对手,便逃了,那人也跟着走了。本来我以为没事了,但是这个时候山神显出了身形,然后你师父也出现了。”少女山神述说着。
“然后呢?”
“然后,那山神给了你师父一块写着字的棉布。然后一起进了洞府,但是最后只有你师父一个人出来。当时他的样子十分狼狈,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要死了。一个月后我能显形了,好奇之下就进去看了看,最后只找到神印。炼化之后,便成了新任山神。”
“棉布?棉布?”
萧清封微眯着眼睛,总感觉有点熟悉感。但始终想不起来,他感觉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忽然,萧清封眼睛一亮。归剑入鞘,话也不说形色匆忙的离开了山神庙。
“连个谢谢都不说,真是没礼貌!”望着萧清封离去的身影,少女山神撇了撇嘴。
离开山神庙后,萧清封直奔山潜的墓地,他想起在哪里听过棉布了。当年山潜死前,要他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自然是将他葬在早已准备好的墓穴。
第二件就是将一个木盒埋在他的墓前。萧清封当时问过,那木盒中装着什么。山潜回答说,只是一块棉布。
当时萧清封有些将信将疑,只以为或许是师父哪个红颜知己送的,所以才会这么重视。等到山潜死后,他伤心欲绝,又因为尊敬山潜,所以没有打开看。
此时,将少女说的事情连接起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按照时间推算,一切的改变应该都是从那块棉布开始。
到了山潜墓前,萧清封二话不说,直接用元阳剑将埋在墓前的木盒挖起来。这木盒是他当年亲自埋下的,因为担心被人无意间发现,所以他挖的比较深。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将木盒挖起来。
此时离山潜仙逝已经过去十一年时间,因为外层还用了厚厚的布匹包裹,所以木盒保存还算好。里面的棉布也上好无损。
萧清封将棉布摊开一看,但见上面第一段写着:“人有寿,鬼无穷。人生阳,鬼生阴。欲求长生,需行鬼道。鬼者,魂也!身死魂存是为鬼。三九心,六九头,九九血,择阴穴,布鬼阵,受香火,启灵智。再生为鬼,鬼者长存!”
接下来便是一篇玄妙至极的口诀,即便以萧清封的见识也不太懂。但他明白,这口诀应该就是关键的东西。可以让人以生转死,再以死转生。由人入鬼,再求长生。只是这玄妙的口诀到底有没有用却是不知道。
再下来是一篇鬼阵的布置之法。看到这里,萧清封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握着棉布的手不停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三九心,六九头,九九血,择阴穴,布鬼阵,受香火,启灵智。三九心,六九头,九九血。三九心,六九头,九九血。”萧清封口中反复狠狠的念叨这几句,嘴唇被他咬出血都没有感觉,口中喃喃,“师父,你是不是早已把我也算计进去了?还真是了解我的师父,还真是我的好师父呀!”
在萧清封心中,一直以来,真正的师父只是山潜。他从山潜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同时也学到很多品质。在他心中,师尊山潜一直是一位救人济世的得道之人,即便他的修为很低,甚至连此时的自己都不如。但,对他的尊敬之心,他从未变过。
释然虽然也是师尊,但他觉得,这只是传道之恩,与心中的山潜并不能相提并论。
但,此时,他疑惑了,他怀疑了,他害怕了。
自己了解的那个山潜师尊真的是他吗?如果是,那他缘何会做出如此恶事?如果不是,那他如何伪装了十多年,自己都没有发现?
想着布置鬼阵的材料,竟然是二十七颗人心,五十四颗人头,八十一个人的全身鲜血。萧清封便心底一寒。这真的是所谓的道法,亦或者这只是魔功?
“受香火!受香火!山潜师父,你这是逼我吗?”
将所有的事情一想,很多事情都浮出水面。山潜很了解他,甚至比他自己都还了解。按照山潜所想,他一定以为自己会和他一样蹉跎一生。然后再通过意外,让自己看到这棉布中的内容。如果自己只是寻常之人,也受不了这种诱惑,特别是山潜从小就给他灌输修道长生的念头。
自己受不了诱惑,便会起修行这道法的心思。但他明白自己比较优柔寡断,肯定会做好一切准备,看看此法是否可行。那么问题就来了,如何看事情是否可行呢?
已经有人这么做了,如果他能成功,那自己必然也能成功。所以,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给山潜足够的香火之气,甚至给他立庙建宇,等他再次归来。
现在唯一的疑惑就是他不知道山潜如何让自己知道棉布的内容。如果他能证明这一点,那么他的推论必然是正确的。
萧清封紧皱着眉头细想,从山潜仙逝之后,留给自己的东西中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亦或者自己看到,但是没有注意的。如果要让自己偶然发现,那么必然不会隐藏太深,否者这么做就没有意义。
元阳剑?不对,没有丝毫线索。元阳妙经?不对,这是他生前口述传下的。元阳剑法?更不对。究竟是什么呢?能够让自己在意,并且看到的不就是这三样吗?
难道自己猜错了?山潜并没有想让自己给他香火之力,可是如果没有,那他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亦或者暗中有人给他香火之力,不用自己?
忽然间,萧清封脑中灵光一闪,眼睛一亮。想起了一段话,“先天初始,炼气入门,修道长生,难寻大道。欲求真解,墓穴迁移,得法如斯,长生可求。”
这段话是记载在炼化元阳剑口诀的兽皮上,他还记得,这句话是新添的,当时自己很不理解,便想着日后再说。后来一心修行,又拜师之后,便逐渐忘记了。如果不是今日遇见此事,恐怕他一生都不会再想起这几句话。
这句话,在当时是很难理解,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不算难以理解。先天初始,炼气入门,就是说进入炼气境。修道长生,难寻大道,就是说修行不易,修为难以提升。
欲求真解,墓穴迁移,得法如斯,长生可求。这句话才是山潜真正想告诉他的。想要寻求办法,就要迁移墓穴,得到一篇能够寻求长生的法诀。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萧清封自己没有遇见释然,没有拜师。那么他修行不会这般顺利,或许一生都卡在这个境界。
即便前往元阳宗,中途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大危险,所以自己应该会收徒。如同山潜一样教授弟子各种本事,以期他能完成师门遗命。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会整理兽皮,自然而然的便看到这句话。然后便想起当年在山潜墓前埋下的木盒。
将所有事情联想起来,事情的真相便浮出水面。
可是,即便这样,即便知道了山潜并不是自己心中那个完美无缺的得道之士又如何?难道自己可以不管他吗?不说他的教导之恩才有今日的自己,单论他的养育之恩自己都必须的偿还。
萧清封脑中突然想起一句话,我曾负过天下人,唯独没有负过你。
现在的情况正是这样,山潜从未有负于他。这种情况下,他能置之不理吗?如果置之不理,那他便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
第四十一章 土地神印
大雨过后,有些凉意,坐在窗边,沏上一杯清茶,闻着芳草的清香,别有一番景致。推开门,七色彩虹横跨天空,犹如一座七彩拱桥,让人心情舒畅。
这样的景致,若是以前,冯坤定然要与夫人品茶观景,或许还会兴而舞剑,再顺便再逗逗年幼可爱的宝贝女儿。只是此刻,他却只能压抑心中的想法,老实的坐在正堂,听着冯渊那不绝于耳的唠叨。
“小坤,你说小封自那日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曾出过房门,也没有吃送过去的饭菜,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冯府正堂,冯渊端着一杯香茶,却没有心情去喝,口中一直说着担心的话语。自从他寿辰那日回来说要仔细想一些事情,萧清封便把自己关在房内,任谁去叫喊也不理会。冯坤曾经仗着先天修为的身手进去过,但是很快便被扔出来,并且带出一句话,这几日不要打扰他。
“放心吧,爹!”冯坤满脸苦笑,实在受不了了,安慰道:“他就算几日没吃饭,不也轻而易举的将你儿子我扔出来了吗?像他这种修士,时不时的便有领悟,等他再次出来得到时候,肯定又有变化。你不用担心的。”
冯渊叹了一口,将茶杯端到嘴边,却没有心情喝,复又放下,言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心中总有种不妥的感觉。你也知道,我现在是知天命的年纪了。”
“你这哪里是知天命啊。明显是老了,变得多愁善感了。”这句话话,冯坤也只敢在心底悄悄想想。
他们冯家虽然不是书香门第,但也讲究孝道,别看他在外面混得很好,交友广阔。但在家里,还有两座大山压着呢。冯渊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座大。第二座,自然是那位给他们冯家传宗接代,在外一直表现得完美的夫人,对于夫人,冯坤不想多说,反正这辈子他是被克的死死了。
虽有些意见,但还是需要安慰,冯坤便道:“国师大人也经常闭关几日。这些都是正常的,爹你也不必担心。何况小封做事一向有分寸,不会让人担心的。”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
冯渊虽然还是眉头不展,但也算认可了冯坤这个说法。萧清封做事一直以来就很有分寸,不会让他们太过担心。他也觉得,这次恐怕是自己多想了。
就在冯家两父子,一人暗自皱眉细细思索,一人无可奈何满脸无奈之时,门外走进一人。这人身着青色紧身道袍,后背两柄三尺长剑。身长八尺,面容英俊,丰姿俊雅,一表非俗,只是看神色,却是有些憔悴。这不是别人,正是萧清封。
此时萧清封的气息与几日前相比有了些许变化。变得更加超然物外与淡然沉静。好似突破了一层心理枷锁,更有种看破红尘的出家人意味。
不管是看着萧清封长大的冯渊,还是从小与萧清封长大的冯坤都知道,萧清封的性格一直比较符合道家的无为,当然,偶尔也会做一些接地气的事情,让人知道他还是世俗之人。但,此时的超然感尤为明显。看向他们的眼睛都有些陌生。
“冯叔,这几日劳烦挂念了。”萧清封脸上带着笑意。但冯渊突然感觉到一种陌生感与距离,前几日的他,还不是这样的。
“唉!”冯渊心情有些不畅,摆了摆手,“没什么,冯叔人老了,也就只能挂念你们这些小辈了。”
“哈哈!冯叔您那里老了?”萧清封一句话,身上气息又是一变,让冯渊他们好似又见到了以前那个熟悉的萧清封,好似刚才的感觉完全是一种错觉。
萧清封揶揄道:“等冯叔您吃了桃果,完成洗筋伐髓,可以说是正当壮年。到时候,你和坤哥一起出去,肯定会有人认为你们是两兄弟呢!”
“那个时候,会不会有人认为我是兄长呢?”冯坤难得的敢在老父亲面前开个玩笑。
“哈哈!或许有哦!”萧清封转头看着冯坤,挑了挑眉笑道,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这混账小子,还想做我兄长,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要说兄长,那肯定也是我啊!”冯渊瞪着冯坤,脸上却是笑意不减,也很难得的没有在冯坤面前表现父亲威严。
“冯叔、坤哥,我这次是有事情想找你们商议一二。”萧清封陪着笑了笑,然后正色道。
“嗯?什么事情,你直接说便是。”看着萧清封神色改变,冯渊父子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消失。
“是这样的,我想给山潜师尊建立一个庙宇,不知行不行?”萧清封将问题提出来。
自从那日将事情推理出来之后,他确实心神受到打击,这几日关在房中也想了很多东西。最后,却让他下定决心斩断俗缘,一心修行。
山潜的事情,他作为弟子自然不好宣扬,也很不认同他的做法。但,就是那句话,他或许负过天下人,但从未有负自己。何况,山潜有神医的称号,治病救人不计其数。如果真有一笔账算的话,他救的人恐怕还是要多一些。
何况,在山潜过世那两年,风林县并没有大量人死亡的消息。那些死亡的人,或许是罪有应得呢?不管如何,萧清封已经打算好了,再给山潜建立一座庙宇,也算还了他养育和教导之恩,让自己彻底斩断俗缘。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什么!给山潜师傅建庙宇?”
冯渊惊叫出来,满脸震惊,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冯坤也是震惊的看着萧清封,觉得他有些疯狂。要知道,这个世界,道法显圣,虽然在世俗中不常见,但这个说法却是深入人心。更何况,他的见识广博,隐约也知道这个世界并不简单。
“不错!”萧清封点了点头,“但凡能建立庙宇的,都有功德于世。我师尊虽然对外人没有丝毫功德,但在风林县治病救人无数,也算功德无量。只要将庙宇建好,一两炷香的事情,想必百姓也不会吝啬。”
冯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沉思片刻,道:“你这种说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不知给他确立何职?你要知道,这个职位却是不能乱封。”
在这个道法显圣的世界,世俗中对鬼神之事有很多忌讳。纵观历史,也不是没有人建庙塑身。但有些地方风调雨顺,安居乐业,有的地方却生民涂炭,民不聊生。
“这我知道,神职的事情先不讨论,我这次过来就是想与冯叔和坤哥商议。如果你们没有意见,神职的事情我去想。只是我乃方外之人,并无多少金银财货,这建立庙宇和塑造金身的事情恐怕要有劳冯叔你们了。”萧清封对着冯渊和冯坤施了一礼,这一礼作为山潜弟子的身份施的。
“建立庙宇和塑造金身的事情不难。我冯家崛起近十载,也算有些积蓄。只是我还是担心神职的事情,如果因为给山潜师傅建立庙宇,搞得风林县生民涂炭,民不聊生,那我冯渊便是千古罪人。”冯渊脸色肃然道。
“冯叔放心,我会让你名留青史的。”萧清封正色道。
萧清封再次来到山神庙已经是第二日了。前几日,他一直不吃不喝,即便以他的修为都受不了。昨日在冯府内好生休养一番,今日一早便来到山神庙。
“你又来干什么?”当萧清封刚刚踏入山神庙的时候,耳边便响起了那少女山神的声音。
“萧某这次来是想问山君一些事情,还请山君行个方便。”
这次萧清封的态度好了很多,说实话,上次态度差还是他心理有问题。作为元阳宗真传弟子,一直以来又顺风顺水。尽管他也时常也反省自身,做事低调。但,他难免也会自视甚高,心理失衡。
这几日,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回想以前的种种,不仅下定决心斩断俗缘,连心境修为都提升不少。
“哟,这次态度这么好?”绿衣少女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上次这家伙可是威胁要废神位的。
“上心萧某无礼之处,还请山君见谅。”萧清封躬身道歉。然后抬头看着山神,不仅相貌像少女,就连心性也像少女。
果然,见萧清封道歉,少女脸上露出笑意,言道:“看你这么陈恳道歉的份上,本山神就给大方的原谅你上次的无礼,有什么事情就问。”
“萧某去过土地庙,但是未见土地,不知是何缘故?”
这个世界信奉的神祗很多,山神土地,河伯城隍,这些算是比较常见的,也算是一地之中的保护神。但还有些其他的神祗,比如门神、灶王、风神、雨神、财神等等。萧清封要想给山潜确立神职,就得像了解风林县内的神祗情况。
“风林县是没有土地的。”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山神庙中响起,“这事儿还要怪那妖狼,当年狼妖初来风林县。那是引起了一片腥风血雨的,当时山神、土地、河伯联手阻拦。就是在你以前修行的洞府那里大战了一场,那一场打得极其惨烈,土地与河伯当场陨落,山神稍微好点,但也身受重伤,被狼妖吓破了胆。”
“这么说来,风林县山神河伯都没有?”
萧清封不可思议的同时心中也在暗喜。如果风林县没有这两个神祗,那么随便让山潜占据一个都没问题。当然,萧清封还是趋向于河伯这个职位。风林县靠山靠水吃饭,河神庙的香火当然比土地庙的香火更浓。
“怎么没有,你想的倒是美事儿。没有河神,这风林县怕是早就乱套了,小柏就是松柏河的河神。”少女眉头一挑,话语中有些吃味,言道:“当年是她运气好,河伯死后,神印正好落在了她的树根上,因此炼化神印成神,比我早了好些年呢。对了,那小柏就是与我相对的那颗柏树,可是我的好姐妹。”
萧清封点了点头,这才说得通,没有河神,风林县恐怕还真有些麻烦。开口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土地的神印在哪儿?”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做土地不成?”少女眼睛睁大,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萧清封,最后撇了撇嘴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不知道我们姐妹多羡慕你这种自由自在的修士。”
第四十二章 神仙显灵
“我找神印倒不是我用。”
萧清封笑着解释了一句,从少女的回答,他可以猜出,她一定知道神印在哪里,甚至可能就在她或者河伯手中。
“那你干嘛?”少女问道,没等萧清封回答,便兴奋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给那个叫山潜的对不对。你想让他受香火之气,重启灵智?”
“你这么聪明,那便知道,这土地神印对我很重要,给我可好?”萧清封没有否认,这事情也没什么好否认的,或许还可以让她们帮点忙。
少女眼珠一转,坦言道:“这东西在我们手中也没用,给你也不是不行,可是,你拿什么东西来换呢?”
萧清封沉默半响,言道:“你和你那位小柏姐妹应该都不是正神吧?我为元阳宗弟子,只待日后修为高深,便可封神。我就以封神符作为交换,可否?”
听到封神符,少女有些意动,考虑半响,言道:“我怎么知道你守不守信用,你们人族最爱不守信用。我若是把神印交给你,你却不给我封神符,这该如何是好?”
“那你想如何?怎么才能将神印交给我?”萧清封偏着脑袋一问。
“你等等,我先找小柏商量商量。”少女说完,神像微闪金光,便离开了山神庙。
少女山神离去之后,萧清封也不着急。就站在山神庙中等候。没有让萧清封久等,也就一炷香的功夫,那少女山神就回来。
除了她之后,身边还有一位女子。同样二八年华,同样身着绿衣,相貌秀丽,眉目分明。只是比先前那个少女略微高些,也略微苗条一些,那种拿着的也换成了柏条。想必,这位就是那名唤小柏的河伯了。
“咳咳!”先前那位少女山神刻意咳嗽一声,引起萧清封注意后,故作严肃道:“本山神与河伯大人商议之后,觉得你应该留下点东西,这样才能让我们放心。我们也不要其他,你身后有两柄剑,那柄元阳剑我们不要,剩下那柄剑交给我们如何?”
“还是换个条件吧,这个条件我做不到。你们也别打这东西的注意,有大人物在盯着它呢。”萧清封笑着拒绝。这青白剑他虽然不知道是何物,但是肯定是宝物。而且还涉及到东海宫,给她们也只是给她们带来灾难罢了。
“那你有什么东西给我们?”少女眼中闪过遗憾之色,那位名唤小柏的河伯开口道。
“你们看这样可好。”萧清封建议道:“我让人给你们重建庙宇,重塑金身。”
言毕,也没等她们反应,指着石台上的神像,带着略微嫌弃的表情道:“你看看你们这神像,应该还是前任山神吧,这么丑,你们怎么待得下去?”
萧清封认为,只要是女性,不管是人是妖,不管是人是鬼,不管是老是少,都是爱美的。
果然,听着萧清封的话,两位少女神仙有些意动,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小柏对着萧清封道:“我和小松商议了一下,可以答应这一点,但是你还要再帮我们一个忙。”
“什么忙?”萧清封口中问道,心中暗道:“原来先前那个少女名唤小松。小松、小柏,这取名字的本事可真够可以的。”
没等小柏说话,小松山神便抢先道:“松柏河里有一条水蟒,修为颇深,只是一直不服管教。如若你能助我们降服它,然后再帮我们重建庙宇,重塑金身,最后再答应等你修为高深后,帮我们封神,成就正神之位。我们便答应将土地神印交给你。”
“那条水蟒是什么修为?”萧清封微微皱眉问道。
“只是近几年诞生灵智的精怪而已。原本不用你出手,只是本山神在水中的实力大打折扣,所以才会让它这般嚣张。”小松山神咬了咬牙道。
萧清封沉默片刻,言道:“答应你们倒不是问题,只是这水蟒在松柏河中,我可不会什么避水诀,如何能帮你们?”
“此事简单,我们将他引上岸,你趁机出手。我们两位神仙,再加你一位修士,量那条水蟒也不是对手。不过,你得注意,不能要了它的性命。以后还要它做我们手下呢。”说到兴奋处,小松山神婴儿肥的脸庞有些泛红。
“一言为定!什么时候动手?”
只是片刻,萧清封便应道。她们提出的三个要求,都不算太难。等自己修为到了,封神之事并不难,而重建庙宇的事情可以交给风林县的那些大家族,反正最后受益的还是他们。至于对付水蟒,萧清封觉得是最简单的一个。可别忘了,他身边还有黑鹰和野猪精两个帮手。特别是黑鹰,和蛇蟒类应该算是天敌。
“你先帮我们把庙宇重建好了再说吧。”小柏说道。
萧清封言道:“此时易尔,只是还需要你们帮忙。”
“你还要我们做什么?”小柏皱了皱眉,冷声道。
“你们用入梦之法通知风林县众人,我也好有个启事的由头。当然,你们顺便也说声将土地庙一起重建了。”萧清封述说道。
可是当他说完之后,看着两位少女神仙面露尴尬,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们不会告诉我,你们连入梦之法都不会吧?”萧清封惊讶道,双眼盯着两神,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那个,我们还没有学会,不过快了。”小松山神脸有些微红,说话的底气也不够。小柏河伯也点了点头,脸色微红的左顾右盼。
萧清封有些无语,要知道,入梦之术是神最基本的本事。如果连入梦之术都不会,他怎么去显圣,人又怎么去信奉他?没有人信奉,能够获得多少香火之力?没有香火之力,神和鬼又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风林县靠山水吃饭,但祭拜山神庙与河神庙不是那么鼎盛,甚至连一个专业的庙祝都没有,这全靠凡人自觉上香,但是又有多少人是自觉的呢?更怪不得对付一个刚诞生灵智的精怪竟然还要自己帮忙,想想,萧清封真有点为风林县百姓担心。
“算了,算我倒霉。我传给你们一篇入梦之术,这东西不是很难,估计数日时间就可以领悟。等你们领悟之后,再以入梦之术做法,到时候我再开头启事。”轻叹一口气,萧清封开口说道。
他在奇峰山数年也不是白过的,和山神土地交流不少,因为兴趣所致,也让他们传下了这篇入梦之法。只是这东西需要神力施展,所以不管是山神土地亦或者他自己都没有在意。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派上用场了。
“好呀!好呀!”
听到萧清封的话,小松和小柏都是有些兴奋。别看他们成神几十年,但实际上他们对神道神通并不了解。也不知怎么回事,她们炼化神印之后,并没有得到与之对应的神道之术。对于香火之力的运用,都是他们自己慢慢摸索,如此才会造成今日尴尬的局面。
这篇入梦法诀并不长,全部加起来也才一百多字。虽然字字珠玑,但对神而已,领悟并不困难。入梦之法,最主要的还是神魂的运用之法。对于小松小柏这种妖物显形的神来说更是轻车熟路。
一百多字,互不连贯。小松与小柏用了半个时辰才将其记得准确无误。
“这篇法诀不难,你且等上两三日,到时候你就看我们的能耐吧。”新得神通,小松与小柏表现得很是欣喜,如同一个孩子找到喜爱的玩具一般。
接下来一两日,萧清封就呆在冯府中没有出门。
冯渊与冯坤还有王立都服用了桃果,事情很顺利,他们三人都经过了洗筋伐髓。冯渊年纪大了些,效果不是很好,但修为突破先天应该不是问题。至于王立,他资质本身一般,此生能进入先天都不容易。经过洗筋伐髓之后,修行到先天中期,运气好修行到先天后期应该不难。
效果最强的要数冯坤,他本身资质不俗。又进过洗筋伐髓之后,已经有进入先天巅峰的潜力,甚至如果机缘足够的话,再次突破也不是不可能。
本来,冯坤想在家多呆一些时日。一方面他可以多向萧清封请教武艺,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萧清封这次离开之后,怕是很难再见上了。但是神捕司已经有人来催促,让他早日回京。
冯坤没有办法,带着王立与萧清封好生玩了一日。回忆从前的种种岁月,畅想未来的各种光辉。他也不给萧清封提什么问题,只是单纯的陪了萧清封一天。第二日,便带着王立与两位捕快匆匆赶回京城。
这一日,萧清封刚起身,冯渊便匆匆找来。
“小封,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冯渊快步来到萧清封身边,口中激动道。
“冯叔,你说清楚点,到底什么事儿?”刚刚起床,萧清封还有些懵。
冯渊喘匀了气儿,说道:“昨晚我梦见神仙显灵,他们自称山神河伯,要我们重建庙宇,重塑金身,保我们风林县风调雨顺,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