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水蟒
“那这是好事啊！神人入梦，说明咱们风林县有神人庇护。”萧清封嘴角一弯，等了几日，看来那对少女神仙终于行动了。
“这对风林县来说是好事，对咱们冯府来说也算好事。只是，我们正准备给山潜师傅建立庙宇，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昨日冯坤与王立已经前往京城，建造庙宇的事情，便是冯渊全权操办了，他已经将各方面都已经打点好了，就等着吉日动工。没想到这个时候遇见了仙人入梦。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犯忌讳。
“冯叔，这山神河伯都有自己的神职，我们只需要不将他们神职重叠应该没事儿。何况只要你诚心祭拜，多多上香，想来以神人的大度，不会过多计较的。”
萧清封没有准备告诉冯渊关于那两位少女神的事情。有些东西说不分明，知道得多越害怕。像冯渊这种普通人，还是不知道得好。
“那你想好没有，山潜师傅算什么神职？”冯渊问道。
“土地！”萧清封看着冯渊，一字一句，不疾不徐道。
“什么？”冯渊一声惊叫，立马反应过来，低声道：“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咱们风林县有土地庙，你让山潜师傅做土地，这不合适。”
“冯叔，你放心吧。”萧清封安慰道，“我在奇峰山待了数年不是白待的。这风林县可没有土地。”
“此时当真？”冯渊愣神道。
“自然，我还会骗冯叔你吗？”萧清封肯定的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也可行。”冯渊微微点头，没等片刻，又有些皱眉，言道：“重建庙宇不是问题，只是这重塑金身，需要的钱财颇多，咱们冯府一时间怕是拿不出来啊！”
“冯叔，这事儿简单。重建庙宇，重塑金身，这不是冯家的事儿。这是整个风林县的功德。你去找其他几家主事，将此事一说，料想，他们也不会拒绝。”
“正该如此！”冯渊豁然开朗。
果然，事情正如萧清封所料。待冯渊前往各家一提，各家主事人都没有犹豫的答应了。因为他们自己昨晚也有神仙入梦。众家商议之后，决定将山神庙，河神庙与土地庙都全部重建并且重塑金身。费用就各家平摊。当然，这个金身自然不是全金，只是镀金。
众人拾柴火焰高，再上两位少女神仙时不时的显现一下神迹，偶尔施展入梦之法增加存在感。对于重建庙宇之事，风林县是前所未有的重视与积极。只是三个神像全部镀金下来，风林县各家也有些承受不住。在山神河伯大开方便之门下，猎户渔民的收获便越来越多了。
半个月，只是花了半月时间。三座庙宇全部重建完毕，里面的金身也全部塑造成了小松、小柏与山潜的形象。
风林县终究是靠山靠水吃饭的地方，最后那位经常去山神庙上香的老猎户做了山神庙庙祝，而他的老伴儿做了河神庙庙祝。土地庙虽然重建，但毕竟较小，也没人愿意做这个庙祝。
事情到此，萧清封想来，只差最后一步，自己便可斩断俗缘，专心修行。
这一日，天空乌云重重，六月间的天气竟然下起了斜风细雨，一股莫名凉意在人心中升起。往日里，喧嚣热闹的冯府，此时却显得有些安静。
“冯叔，在这里已经待了不少日子了，我准备离去了。”坐在冯府正堂，端着一杯热茶，萧清封望着屋外的细雨，眼神中闪现些许不舍，但瞬间被坚定的神色取代。
冯渊没有惊讶，更没有震惊。轻轻放下手中茶杯，言道：“小坤和小立子都不太喜欢喝茶，在你们一群小辈中，也就你可以和冯叔我喝茶观景。”
“冯叔，我···”萧清封话还没说完，冯渊便打断道。
“不用多说，冯叔说过，自己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冯叔知道，你不属于冯府，不属于风林县，同样不属于大楚。你的世界很广、很大，恐怕大到冯叔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自从重建庙宇以来，你身上的超脱之气，方外之气越发浓郁。虽然你极力压制，说话与行为都与平日里相同，但冯叔还是能感觉出来，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说着，冯渊站起身来，从内堂中拿出一个青色包裹，递给萧清封，言道：“这个包裹冯叔早就准备好了。里面也没有多少东西，只有一套给你新作的衣衫以及一些银两。冯叔有感觉，此次一别，怕是见不到你了。你自己出门在外，一切小心为上。你须知，人心是最难测的。”
萧清封沉默的接过包裹，想对冯渊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相互间就这么凝视片刻，冯渊开口道：“这六月的天气越发古怪了，现在这个日子竟然有些凉意，我去看看小龙他们。”
看着冯渊离开的背影，萧清封微微闭上眼睛。几息之后，以指代剑，在桌上写了两个字，敬神！
当两个字写完之后，萧清封再睁开双眼，眼中已经没有刚才的不舍与坚定，却而代之只是平静，深邃，如同汪洋大海般的深邃。
牵着从奇峰山山神那里顺来的宝马，身负长剑，手提点钢枪，萧清封来到了新建的山神庙前。没有让他久等，一位绿衣少女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哟，你这宝马不错嘛。要不送给我？”
和小松认识得越久，萧清封就越是觉得她完全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当然，她的那位姐妹小柏同样如此。风林县有这样两位神祗，还没有乱起来。针对这种情况，萧清封只能说一句，气运使然，天意注定。
“喂，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啊！”看见萧清封没反应，小松一只手去夺缰绳，准备牵马。
“他需要给我代步，不能送给你。”萧清封手指微动，将迎来的柔荑弹了回去。
“嘶！”少女捂着发红的手呲了呲牙，说了句，“小气！”
听着小女的埋怨，萧清封只是笑了笑。山神庙离河神庙不远，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便走到了。在庙外等了片刻，又是一位绿衣少女出现在萧清封面前。
“我们在前方带路，你若是跟不上来，那就不用去了，免得徒送了性命。”小松山神看到小柏，拉着她的手便一闪出现在数丈之外。很明显是报复刚才萧清封弹她那一指。
看着她们的动作，萧清封嘴角一弯，微微摇头，然后翻身上马，拉着缰绳，对着坐下的宝马道：“棕毛，她们看不起你，你可要加油啊！”
棕毛，便是萧清封为坐下宝马取的名字。不得不说，他取名字的本事是继承了释然师父的。简单，明了，还容易记。
棕毛虽然不是精怪，但宝马通灵，萧清封驾马而行，速度完全不比前面两位神祗慢。
松柏河，自松柏山流出，不知其多长，但足有六丈宽。萧清封他们行径的方向是北边。正好是松柏山的方向。行到山边，已经没有道路，萧清封只得下马跃身追去。
在山林中足足行了近一个时辰，两位少女神才停下脚步。
“你们说的水蟒便在这里？”
萧清封跃身而来，站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开口问道。此地的地形有些奇特，其他地方河宽六丈，但这个地方河面明显宽了数丈。如果不看南北水流，倒是有些像山中湖。
“不错！这家伙占据这片山中湖，不服管教，肆意吞杀其他水物，着实让我们姐妹头疼。”说到水蟒，小柏咬牙切齿，看来是在那条水蟒手中吃了不少亏。
“你们怎么将它引上来？”萧清封问道。
“放心，我们姐妹下水去。等会它上来之后你便出手，记得我们要活的，只需将他伤了就行。”小松拍了拍胸脯，表现的十分自信，好似那水蟒已经是瓮中之鳖一般。
萧清封点了点头，看了看下面的水，脸色有些不自然，他天生就对深水有些恐惧，前世加上今生一起也不会水。如果要在水中战斗，那可真是肉包子打狗了。
两姐妹没看到萧清封有些微变的脸色。准备妥当之后，便向水中跃去。
萧清封在上面看不清楚下水的动静，只能静静等待。忽然间，原本平静的水面波澜骤起。以萧清封的眼神，只能看到一长两短的身影在水下纠缠。
紧了紧手中的点钢枪，萧清封凝神静气，双眼肃然，一种肃杀之气在从身上散出。
“砰！”
“砰！”
两道破水声在萧清封耳边响起。但见两道绿影破水而出，萧清封双腿微蹲，双眼一眯，做好出手的准备。
“砰！”
又是一道破水声响起，但见一条足有水桶粗的乌水蟒突然窜出，直扑两道绿影而去。萧清封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双腿在树上一踏，身形窜出，右手持着的点钢枪一旋，直刺水蟒而去。
萧清封的出现打了水蟒一个措手不及。危急之下，刚出水面的蟒尾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萧清封扫来。此时，人在空中的萧清封根本不能变招，但这么直刺下去也是两败俱伤的场景。这个时候，萧清封背上的元阳剑瞬间出鞘，左手持剑朝着蟒尾一斩。
“噗嗤！”
“嗤！”
两道声音响起，但见萧清封手中点钢枪直接穿透水蟒身体，左手的元阳剑也将蟒尾劈伤。这个时候，萧清封右手松开长枪，双腿踏在水蟒身上，借力之后往后急速猛退。
噗通一声，水蟒毫无意外的掉入水中。
第四十四章 新的开始
萧清封借力落在地上，左手的元阳剑换到右手，对着两位绿衣少女道：“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当然！当然！”小松婴儿肥的脸庞满是笑意，她们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完全出乎了她们的预料。
“等等我们，我们先去将它降服再说，可不能让它给逃了。”说完之后，两位绿衣少女身形一闪，便又跃入水中。
萧清封归剑入鞘。想着刚才的事情，嘴角一弯。
刚才事情的发展，几乎是顺着他的想法而去。他十分明白，自己只有一击的机会，如果这一击不能伤了它，恐怕就麻烦了。整个过程中，对时机的要求十分严格。他刚才其实也慢了一点，在他的想法中，应该不用动用元阳剑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这一次出手还算不错。眼睛朝着水下一看，但见那条水蟒竟然突破了两位少女神的围堵，径直朝着北面而去。
“嘘！”
萧清封将手放在口中仰天一吹。天上出现一道鹰影，落在萧清封身边。黑鹰神骏无比，黑中带金的羽毛更增添了几分神采，宛如一只神鹰，左顾右盼之间意气风发，大翅一展，足有数丈，微微煽动，劲风呼啸，飞沙走石。每一次，黑鹰下来都表现得这般引人注目。
“咯，将它拦下来吧，咱们今日还要赶路呢。”萧清封手指指向正在向北逃窜的水蟒。
黑鹰呼啸一声，双翅一展，便朝着水蟒追去。鹰与蛇类是天敌。即便此时黑鹰已经是精怪了，但，见到水蟒依旧有种本能的厌恶。犀利的眼神盯着移动的水蟒，锋利的爪子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某一瞬间，黑鹰的身形突然往下一扑，两只利爪往下一捞，当他再次飞天的时候，两只利爪已经死死擒住那条水蟒。双翅煽动几次，再往下一扔，便将水蟒仍在岸边。而它自己在空中盘旋，注视着水蟒，以防它逃脱。
水蟒本身就已经受伤，又被黑鹰这么一抓一甩，完全没有再战之力，甚至连身形都只能慢慢蠕动。
“喂，这东西是你叫来的？这么厉害！”当两位少女神跃出水面时，看到的便是水蟒躺在岸上，一动不动。小松一手持着萧清封的点钢枪，一手指着空中盘旋的黑鹰震惊道。
“还好！你们既然知道我在松柏山修行过，那应当知道我身边养了一头黑鹰才是。”萧清封没有否认，当然，也不必否认。
“它就是那头黑鹰？”
小柏满脸震惊，眼中有些羡慕之色。想他们作为堂堂山神河伯，手下却无一兵一卒，如今想要降服一个作为手下，却还需要别人帮忙，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怜。更让她在意的是，她们修行了不知多少岁月方有今日的成就，而对方竟然只需要短短数年。
“这家伙运道不错。”
萧清封笑了笑。他们炼气士不建议服食丹药，但对于妖物却没有那么多忌讳，特别是在化形之前，几乎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因为妖物修行速度极慢，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足够将服食丹药或者灵物的弊端慢慢祛除。
当年初见之时，黑鹰就吞下了一株灵物，这也是萧清封在奇峰山才知道的。后来又将奇峰山山神专心培养的灵物吞了。种种机缘加起来就成了如今的情况。
当然，妖物化形之后，成就人形。也要考虑丹药这方面的问题，除非他们不想突破到更高境界。
其实，很多妖物根本就不知道丹药与灵物的弊端，他们只看到吃了这些修行更快。所以，这个世界会出现比较奇特的一幕。一位修行数百年的炼气士拿着剑追杀一位修行数千年的妖物。而这种情况，在修行界是很正常的事情。
“咯，你的武器！”
小松山神将手中的点钢枪扔给萧清封，其实她也挺羡慕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再加小柏一起都降服不了这大家伙。羡慕，也是没用的。
一手将点钢枪接住，萧清封言道：“此番事了，你们答应我的东西是不是应该给我了。”
小松撇了撇嘴，拿出一个土黄色印章，直接扔给萧清封。萧清封拿着一看，和他想象中玉玺的模样并不一样。摸着，给人一种玄妙的感觉，心底生出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这印章有两寸高左右，上半部有点像地理山川，下半部算一个平台，底部呈现正方形，宽有一寸多，上面用不知道什么字体写了五个字。萧清封猜想，可能是‘风林县土地’五个字。
“这真是神印？”虽然相信，但萧清封还是确认一遍。
“当然，本神才懒得骗你。上面不是写着嘛，风林县土地，你不认识字呀？”看着萧清封竟有些怀疑的神色，小松脸色一变，瞪了他一眼说道。
“小松，那是用神纹写的，萧少侠怕是不认识吧。”小柏掩嘴轻笑，也不知是笑萧清封，还是笑自己的小姐妹。
“这字我还真不认识，多谢了！”萧清封很坦然的承认，将神印收起来，然后道：“此间事了，我便要离开。还劳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冯家。”
“这不是问题，只是少侠答应我们的事情切莫忘记了。”小柏清脆的声音响起，提醒道。
“两位放心，等萧某修为到了，定然会完成承诺。”萧清封抱拳道。
“你话是这么说，但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这么做。现在告诉我们，你什么修为可以有能力封神？”小松撇了撇嘴，婴儿肥的脸庞满是不信。
“我元阳宗虽有封神之权，但封神符只能金丹修士才能炼制。等萧某突破金丹后方才有能力封神。所以只能让两位再等等了。”萧清封沉默片刻，开口道。
“金丹？”两位少女身沉默，最后小松脸色难得严肃，开口道：“可以。两百年，我们庇护冯家两百年。两百年后你若是没来，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小松没有说怪她们什么，萧清封也懒得去想。以他的资质，如果两百年都还未进入金丹，那只能说明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不在人世，那冯家如何，只能看冯家自己的机缘。
“两位，萧某告辞。”
萧清封抱了抱拳，对着天上盘旋的黑鹰吹了个口哨，黑鹰向下略降，萧清封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黑鹰背上。黑鹰双翅煽动，不过片刻，身影便消失在两位神祗眼前。
望着萧清封消失的方向，小松微微眯了眯言，对着身旁的小柏问道：“小柏，你说他答应我们的事情能不能做到？”
“应该可以吧。”小柏轻声道：“不相信他又能如何？以我们的修为和本事，根本就没有能力得到封神符。”
“其实，我在想。我们听奶奶的话走神道究竟对不对。一旦成为正神，归属神道，再求仙道便更加困难。何况风林县这个小地方，只能容纳七品神，我们甚至连六品都晋不了。终生便只能困于此地。”小松难得的露出严肃的神色。
“你想这么多也没用，我们本体就在这里。除非本体化形，否则我们终生只能困于此地。当年奶奶不顾本体安危，外出寻仙访道，最后落得魂飞魄散，便是深刻的教训。”小柏略带伤感道。
一向乐观向上的小松也不由叹气道：“相比其他妖物，我们这种灵植化妖更加困难，每一步都惊险重重。修行数百年的炼气士可以追杀修习数千年的妖物。而对付我们这种灵植妖物，就是刚才那个妖鹰都可以。”
“所以，我们还是幸运的，还可以走神道。当年奶奶可没有这样的机缘。”仰望天空，小柏道。
乘着黑鹰，萧清封根本不知道身后两位少女神的对话。更不知道她们的担忧与困境。当然，即便知道了他也没办法。个人自有缘法，他又不是圣人，自然关不了那么多。
在松柏山边界下来，找到正与野猪精呆在一起的棕毛。萧清封便驾马直奔土地庙。
新建的土地庙比以前气派一些，也更大一些。萧清封将土地神印埋在庙宇台阶下。他相信，如果山潜真的能够转生，并且成为土地，必定可以发现此神印。即便不行，那么另外一个土地同样也可以发现神印。
做完这一切，萧清封感觉浑身一松，好似完成了一个心愿，更像突破了一层心理枷锁。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迎来了新的开始。
“哈哈哈！”萧清封哈哈一笑，翻身上马，对着坐下的棕毛道：“棕毛，咱们该走了。”
风林县，冯府。
当萧清封驾马踏出风林县的时候，正在冯府含饴弄孙的冯渊好似心有所感，望着天空，沉默不语。
“爷爷，你怎么呢？”冯坤的小女儿小因以及王立家的姑娘小曲拉着冯渊的衣角问道。
“没事，爷爷只是心有所感，觉得小因和小曲长大后定然是漂亮的姑娘。一定会找到一位英雄盖世的夫君”冯渊回过神来，哈哈一笑。
“真的吗？爷爷，那我要找阿叔那个样子的，他比爹厉害多了。”完全不懂事的小因童真的说着。
京城，神捕司。
当萧清封驾马离开风林县的时候，正在谈论事情的冯坤突然有些愣神，心中好似空荡了许多。
“冯头！冯头！”属下喊了两声，才将冯坤喊醒过来。
“啊？你们刚才说什么？”冯坤将心中的疑惑抛去，专心议事。
“冯头你怎么了？我们刚才说迟浪郡郡守发公文，言说迟浪郡最近江湖人士增多，恐怕会发生什么大事。荆神捕派遣我们前去查看一番。”属下心下疑惑，却不敢多言，在将刚才的话重述一遍。
“你们前去准备一番，我们即刻启程。”冯坤站起身来，口中肃然。
第四十五章 织陵县
朝登紫陌，暮踏红尘。
见阳即行，逢雨则歇。
上马拉缰提钢枪，下马奔走负长剑。
翻山越岭身疲惫，渡河行舟水渐宽。
萧清封脑中有一副元阳宗地界的地形图，这是二师兄心守告诉他的。
元阳宗地界东西八万里，南北五万里，整体呈现如同椭圆。有四大门户，东边的滋灵河，南边的浅水湖，北边的妖兽林以及西边的奇峰山。
除此之外，在地界内还有七个小宗门，四大国以及十多个小国。七个宗门便是位于元阳山西边的悟真派和秋兰谷，位于西北的金道门，位于东北的神剑山庄，位于东边的星月门和问心院，以及位于南边的大陈皇室。
四大国包括西边的大楚，东边的大齐，南边的大陈与北边的大梁。十多个小国譬如，鲁国，宋国，卫国，曹国，蔡国，郑国等等。
而萧清封从大楚走向元阳山，需要经过大楚，卫国与曹国。需要从悟真派的地界到秋兰谷的地界再到元阳山。因为这一路算是游历，自然不能着急赶路。
他也是堪堪走了一个多月时间才刚刚走出大楚。但即便是这样的速度，他也觉得快了。按照这个速度走下去，用不了几个月时间他就能到元阳山，但这并是不他想要的。
虽然他并不明白师尊为何要让他走到元阳山，但他知道，师尊有自己的道理。他这一路赶来也遇上不少不平之事，除非是那种极不能忍的事情，他一般不会出手。并没有那种所谓的行侠仗义，救济世人的心思。
他有时候也在反思，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他没有答案，也不知道答案。顺心而为，可是当心真正静下来，不为外物所动的时候。这个时候的顺心而为在别人眼中就是冷酷无情，这个时候究竟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老猪，你说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此时，萧清封已经进入卫国的地界，同样也是秋兰谷的地界。坐在棕毛身上，让棕毛慢慢走着，旁边是飞得很低的黑鹰以及懒散走着的野猪精。
野猪精听到萧清封的话，哼哼了几句，反正萧清封是听不懂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让萧清封知道，这家伙简直就是好吃懒做的典型。他突然有些理解，在那部神话故事中，猴哥为什么总欺负老猪了。就这个懒性，实在是有些突破底线的感觉。
酉时时分，萧清封驾马来到了一座县城。
县城看起来很个古县城，城头上有织陵县三个鎏金大字。夕阳西下，略微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给人一种暖意。古老的城墙，厚重的城门，不宽的护城河，铁索吊桥，这些东西凑在一起，别有一番景致。
当然，这种景致或许只有他自己欣赏。此时正是八月间，天气炎热，能像他这般寒暑不侵的人可不多。偶尔行过几个人，都是急匆匆而走，也没心思去欣赏美景。
萧清封翻山下马，牵着棕毛走入古城。左顾右盼打量着古城，却不知道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道人影也在打量着他。见他走入城中，嘴角一弯，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这古城外面看着破旧颓败，但城里却热闹非凡。稍稍一想，萧清封恍然大悟。今日正是八月十五，怪不得这么多人。在这个世界，只有两个节日是最隆重的，第一个是元宵节，第二个便是中秋节。
中秋节，也称呼为中秋佳节。每家每户都要祭月，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除了祭月，便是赏月。每逢这一日，店家、酒楼都会重新装饰门面，在牌楼上扎绸挂彩，出售专门制作的新鲜佳果与精美吃食。而今晚的夜市也极其热闹，百姓多登上楼台，更有些富户人家在自家楼台亭阁上赏月，并摆上精美吃食。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地区习俗，譬如烧斗香，树中秋，点塔灯，放天灯，走月亮，舞火龙等等。
看着世人皆热闹，萧清封却还是得先找个客栈住下。在这中秋佳节，住客栈的的人并不多，萧清封没费多少力便找到一个两层客栈。将棕毛拴在门外，萧清封走入其中，一楼摆放着几张桌子，但没有人。只有柜台上一位男子正撑着手无聊发呆。
这男子五十来岁，身材倒是壮硕，身着青袍，咋一看之下，竟然有股威武不凡的姿态。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竟然是个掌柜的。
“掌柜的，可还有房间？”萧清封走近开口问道。
萧清封的话，把掌柜的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人影时，立即殷勤道：“哎！有！有！楼上还有一间上房。”
“带我去看看房吧。”萧清封脸上带着笑意。
“好叻！”掌柜应了一声，便走出来带着萧清封上楼。
“掌柜的，你这客栈环境不错，没招个小厮吗？”一边上楼，萧清封一边问道，按理说，掌柜一般不会带路看房的，除非对方身份高贵，萧清封自己可不觉得自己高贵。
“有！怎么没有！只是今日中秋佳节，他已经回家了。其实我也本不想开门的，只是昨日来了两位客官，所以才呆在这儿。”一边走着，掌柜一边应道。
“今日不是应该很多客人吗？还关门？”萧清封有些不解。
掌柜看了萧清封一眼，解释道：“哎！一看客官就是外来人，咱们这织陵县不兴这个。其他都好，但就是客栈酒楼在今日是最糟糕的。城西有个殷府，每年今日都会做很多精品吃食招待外人，所有人都可以免费去吃，而且不限人数。所以，今日最热闹的地方便是殷府，客官要是无事，也可以去看看。”
“所有人都去吃，而且不限人数，这花费就大了。这殷府是什么人？”萧清封好奇的问着，世上就有这种善人，着实让萧清封有些不信。
“这殷府是什么人，我们不太清楚。平日里他们也不住织陵县，也就在中秋佳节这几日才会回来。不过这殷老爷和殷少爷都是大善人，只要在家，任何人上门求助，他们都会帮忙。客官要是无事，可以去看看。”掌柜的对殷府老爷少爷很是推崇，言语间不免赞美之意。
“客官，这就是您的房间。您看还满意吗？”说话间，掌柜的将萧清封带到二楼最里边的一个房间，房间环境还好，也挺宽敞的。
“就这儿吧。我还有马匹在外面拴着，麻烦你帮我喂些草料。”萧清封将包裹放在桌上，对着掌柜道。
“好叻！您稍待。”说着，掌柜的便准备退出去。
“对了，再麻烦你做些吃食吧，不用端上来，就在下面吃。”萧清封吩咐道。
“好叻！”应道之后，掌柜的便退了出去。
在房间中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萧清封便下楼。刚下楼，正迎面走进两位姑娘。这两位姑娘身负长剑，身着淡绿衣衫。为首之人清艳脱俗，面容姣好，身上散发一股清宁雅意之气，错身间一股淡淡的清幽香气扑鼻。另外一人相貌也算漂亮，只是身上略有些傲意，看人都好像是斜着看人。
两位姑娘看着萧清封，有些意外，为首的那位姑娘只是善意的点了点头，便径直上了楼。后面这个姑娘冷哼一声，也跟着上了楼。萧清封想起刚才掌柜的说的客官，应该就是说她们两人吧。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掌柜的便将吃食端了出来。毕竟不是专业的厨子，只能说能下口，却不能说有多好吃。
萧清封也没有在意，三下五除二将东西全部吃完。便对正在柜台上算账的掌柜道：“掌柜的，我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记得帮我留个门。”
“得叻，客官您放心。”掌柜的抬起头说道。
出了门，看见外面一片热闹。三五成群的的结伴而行，而他自己一个人，竟显得有些孤单。萧清封摇了摇头笑了笑，就准备随便走走。
“这位公子！”一道悦耳的声音在萧清封耳边响起。
转头一看，却是刚才见到的那两位姑娘，她们刚回客栈，不知何为又出来了。萧清封礼貌的行了个礼，言道：“不知两位姑娘叫住在下何事？”
“小女子柳如言。”为首的那位姑娘自我介绍道，然后指着身旁的那位姑娘道：“这位我师妹赵如芸。”
介绍完后，柳如言方道：“叫住公子是因为我们姐妹见公子独自一人，在这中秋佳节，难免有些孤单，便冒昧邀请公子与我们姐妹一起去殷府看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殷府？”萧清封口中喃喃，片刻后，点了点头道：“萧某正好无事，去看看也好。”
萧清封并不知道殷府在哪里，便只跟着两位姑娘走。当然，一路上不可能只是一直走，相互间也会简单的了解一二。
据柳如言所言，她们师姐妹二人一直在宗门修行很少外出，此番出来是奉师命行走江湖，历练一番。而她们，也是昨日方到织陵县。
“萧公子应该也不是织陵县的人吧？”
话是一般询问的话，但看着赵如芸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萧清封也是一阵莫名其妙。这一路走来，赵如芸便一直对他横眉竖眼，恨不得拔出身后长剑在他身上扎几个窟窿。
“在下今日方到，还住客栈，自然不是织陵县的人。”萧清封笑着应道。他能感觉出，这两姐妹应该不是寻常江湖人士，要么有高贵的身份，要么就是修行中人。
“你是在说我笨吗？”赵如芸双眼一瞪，手已经握住剑柄。
“在下可没有这个想法。”萧清封无奈的耸了耸肩，虽然他不太喜欢这姑娘身上的傲气，但不可否认他对这姑娘也没什么厌恶之感。
第四十六章 诡异的殷府
“好了小芸，萧公子也不是这个意思。”柳如言拦住赵如芸，指着前面一片热闹之地，“我们到殷府了。”
萧清封顺着指引的方向看去。
这殷府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多，人真多，热闹，很热闹。但见，一张张桌子都快排到了府外了。每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有的人一边喝酒，一边划拳；有的人一边喝酒，一边吟诗；有的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有的人纯粹的喝酒吃肉；有的人端着一壶酒到处敬酒。这一类，基本都是锦衣华服，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
除此之后，还有更多的人站在一旁，手中端着各种各样精美吃食。忙不停慌的吃着各种精美食品。这一类，粗布麻衣，基本都是寻常百姓，估计一年也就这一次能吃得这么好。
“这殷府可真够大方的。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钱财啊！”看着这热闹的场面，萧清封不由感慨道。
“这顿饭是吃得好，吃得高兴，可是就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年了。”看着现场人生百态，各种各样的人物，听着萧清封是话，赵如冷冷笑道。
“什么意思？”萧清封嘴角含笑，开口问道。
“没什么，你去不去吃，要去就快点离开我们，”赵如芸一副不想与他多说的表情。
萧清封耸了耸肩，“既然来了，当然要吃，你们要不要一起？”
“公子自己去吧，我们姐妹不用。”柳如言淡淡道。
摸了摸鼻子，萧清封没有说话，便径直走入殷府。
“师姐，你看他那个样子，哪里像什么高人，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而已，师姐何必对他如此客气。”
看着萧清封的背影，赵如芸狠狠道，一副讨厌的样子。实际上，他对萧清封的各种恶劣态度并不是萧清封得罪了她，更不是萧清封不好，坦白说，在她眼中，这小子还是挺英俊的。
之所以对萧清封不感冒，是因为师姐明显对着小子不一般。她们姐妹相识数十年，她从未见过师姐对哪个男人这般亲近。
此番出门之前，师父就给她说过，师姐是秋兰谷的希望，是年轻一代最有希望进入金丹境的弟子，更可能代表秋兰谷去元阳宗进修。可不能在男女之情上面出现问题。
“好了！我们也进去看看吧。你等会儿注意一点，这殷府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柳如言看了赵如芸一眼，嘴角一弯，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笑意。
“有什么不简单的，不就是这样嘛！”嘟囔一句，赵如芸还是跟在柳如言身边走入殷府。
进入府中，感觉更加热闹，各种话语声不绝于耳。有江湖人士的豪言壮语，言说自己在哪里行侠仗义；有读书人的吟诗作对，偶有精妙之句，便大声喝彩；也有富豪间的纵情享乐，相互吹虚。而更多的，还是享受这难得的一日，在尽情的狂欢。
“这真是中秋节，而不是狂欢节？”这么热闹的场面，萧清封着实有些不适应。随便在一张桌上顺了一壶酒和一个酒杯便自饮自酌。
在松柏山修行的时候，他比较嗜酒，在奇峰山的时候没酒喝，便戒了。最近下山数月，他这喝酒的嗜好又逐渐回来了。
坦白说，现在凡俗的酒对他来说和水没什么分别。但，他就喜欢这种感觉，这种韵味。正如那句话，他喝的不是酒，而是寂寞。正因为寂寞，所以喝点酒打发无聊时间，不然，能干什么呢？
修行之人，虽不至于断绝七情六欲，但必定要学会忍受孤独与寂寞。这两种感觉，会陪伴自己的一生。即便，日后能找到志同道合与情投意合的道侣。
“这位少侠，有些面生啊，不是织陵县的吧？”
萧清封正自饮自酌欣赏圆月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转头望去，但见一个身材微胖，个头略矮，须发斑白的老头子站在自己面前。
“老丈找在下可有事？”萧清封站起身来，行动间没有太多尊敬。
“无事，只是老头子想找少侠聊两句，少侠可否有这个时间？”老头子脸上充满笑意，眼睛盯着萧清封，好似要把他看透。
“老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因为喜静，所以萧清封找的地方是一个没人的亭子，自然不用怕别人打扰。
“少侠是江湖中人？”老头子指了指萧清封背后的长剑。
“不算是。”萧清封回答道。
“哦？”老头子一脸疑惑。
“在下虽有些微末武艺，但不喜欢行侠仗义，也不喜欢行走江湖。”萧清封饮了一口酒，淡淡道。
“那少侠喜欢什么？”那老丈笑着开口问道。
“游山玩水。”
萧清封嘴唇微启，天地之间有大道，山水之间有修士，很多修行中人都喜欢游山玩水，偶尔有所悟，便是机缘。
老丈愣了一下，笑得有些不自然，言道：“游山玩水，寄情诗画，甚好！甚好！”
“老丈有话直说便是，不用拐弯抹角的试探。”萧清封转身，仰望天空，此时已是戌时时分，本该明亮的圆月，在此地看来却显得朦胧与诡异。
“既然小友已经看出来，那老朽也只好明言了。”老丈没有意外，述说道：“老朽乃这织陵县土地，小友称呼老朽为土地便可。此次找到小友，却是想邀请小友与老朽一起除了这殷府恶鬼，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哦？这殷府有恶鬼？”
这老头说自己是土地时，萧清封眼中精光一闪，面上毫无变化。
“这殷府在两百年前就已经被人灭门。百年前，突然出现一老一少，自称殷府老爷和少爷，在织陵县广施恩德，特别是中秋佳节，更是无偿请众多乡人免费吃食。”土地讲述道。
“这么看起来，这殷府老爷和少爷即便是鬼，那也是善鬼咯？”说道这里，萧清封话语一转，问道：“对了，你怎知我有驱鬼之能？”
土地哈哈一笑，言道：“老朽活了不知多少时日，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小友容貌俊朗，丰姿俊雅，更难得的是一身淡然超脱之气。只是咱们卫国秋兰谷只收女弟子，就是不知道小友是散修，还是哪个家族亦或者其他宗门弟子游历前来？”
“散修！”萧清封嘴唇微张，回答道。
说起这点，他也比较郁闷。除了元阳宗之外，其他的所谓小宗门甚至更小的宗门亦或者那些散修以及一些修士家族，他们的真传弟子在炼气境都会外出游历一番，做一些驱鬼斩妖的事情。也算是帮宗门扬名。
但，只有元阳宗，不知道是考虑大宗门的高贵姿态，还是讲宗门气派，亦或者只是纯粹的教导方式不同。
在元阳宗，真传弟子在炼气境不会教授道法，更不会让其下山游历。只有晋升为筑基境，并且修习道法法诀之后才能下山。所以，在其他修士眼中，炼气境的修士，基本和元阳宗挂不上钩。而世俗中的百姓，更是少有知道元阳宗的。
土地点了点头，郑重道：“这对恶鬼哪是什么善鬼。小友有所不知，咱这织陵县的平均寿命比别处少了整整十年。这十年可全是这对恶鬼的功劳。每年他们邀请乡友吃食，乡人都会沉睡于此，然后便吸人阳气，人以阳气存于世，阳气不足，寿命自然就短了。”
“那这百年时间，土地就没想过除去他们父子？”
萧清封皱了皱眉，土地有守护一方之责，这两个恶鬼吸人阳气，使人寿短，而且还是百年，这绝对算是土地失职了。
“哎！”土地叹了一口气，“怎么没有。这百年来，老朽连同山神与这对恶鬼父子也斗了数次。奈何这对父子手中有件宝贝，威力甚大。若不是我们乃是七品正神，恐怕早就被他们父子二人夺了神印。”
“什么宝贝？”
萧清封眼神有些凝重。如果只是单纯鬼物，或许他还有一战之力，但若是有宝贝，那可就难说了。
“那是一件铃铛，摇晃之时让人心神不稳，头晕目眩，老朽与山神多次败于此处。”说话间，土地都还有些心有余悸，看来阴影着实不小。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想动手，在下可没有抵挡这铃铛的本事。”
其实萧清封不太想出手。在他看来，这一对鬼物虽有可恨之处，也有必杀的理由。但也怪其余人爱占便宜，须知，天道无情却至公，有付出才有收获。来此之人妄图不劳而获，有此劫难也算自找的。
“小友放心，此番不仅有小友，老朽还邀请了两位秋兰谷仙子，他们身上有宝物能抵挡那铃铛之威。”土地做了一个请放心的姿势。
“什么时候动手？”萧清封脑袋一别，问道。
“子时方可。那时候众人皆以沉睡，方是我等动手之时。”土地脸色肃然。
“行，我知道了。”萧清封端酒自饮，做出一个送客之态。
“这，那老朽就告辞了。”看到萧清封的动作，土地不知道他到底答应没有，迟疑片刻，还是离开没有再打扰。
看着土地离去的背影，萧清封眼睛微眯。口中喃喃道：“没想到闲来无事，竟然会遇见这么有趣的事情。那俩姑娘怕是要入瓮咯。”
萧清封一来冯府，就发现这里很诡异。表面看着热闹之极，灯火辉煌。但仔细感觉却能感受到阵阵阴风，阴气弥漫。而最让他不解的是，当他施展天眼术时，竟然能看到这殷府中竟然还暗含神明之气。
这个发现还真让他有些心惊。别看平日里都是鬼神鬼神的叫，但实际上鬼与神算是天敌。神明之气浩然正大，通常都会散发金光，意味着光明正大之意。而鬼魂之气却阴翳无比，通常都是散发黑气。而萧清封竟然在殷府中看到层层黑气中包裹的金光。
第四十七章 殷府大战
行侠仗义非我愿，
隐身求道方为真。
神眼遍观邪恶事，
心意似剑斩鬼神。
萧清封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来到此处也快半个时辰了，他一直都只看到有人来，却没见到有人离开。一个正常人，大吃大喝的状态下，不可能吃上半个时辰。这肚子得有多大才能受得了？
还有一点更奇怪，都说那殷家父子邀请众人吃食，可是来了许久，竟然没有见到他们父子。每张桌上的吃食少了，便有人端来新的。但这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即便别人相寻也不回答，显得诡异的寂静。
“萧公子也喜静？”一道悦耳声在耳边响起，闻着那股淡淡香味，萧清封就知道是柳如言来了。
“还好。”萧清封转身过来，如果看到柳如言与赵如芸，“真是有缘，又遇见两位姑娘了。”
“小女子是专程前来找公子的。”柳如言提着衣裳走入亭中，“方才与公子说话那人，公子想必知道是谁吧？”
“他说他是织陵县土地。”萧清封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瞥了柳如言一眼。
“不错！实不相瞒，小女子与师妹乃是秋兰谷真传弟子。此番下山就是来此地除鬼。如果公子能够相助一二，小女子感激不尽。”柳如言抱拳道，这番动作下来，倒也算英姿不凡。
“是土地叫你们来的吧？”萧清封受手中动作一停，正色道。
“答不答应你就直说，哪有那么多废话。只是一个小小的散修，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吗？”看着萧清封这不疾不徐的作态，赵如芸冷着脸说道。
“这事儿萧某恐怕还真不能答应，实在是有些对不住柳仙子了。”没来理会赵如芸的挑衅，萧清封轻声道。
“师姐，我就说嘛。他这人不好，一点行侠仗义，驱魔除鬼的心思都没有，枉为修士。还是不要指望他了，有土地山神再加上我们姐妹，料想那对恶鬼父子也不是对手，何况师姐你手中还有宗门秘宝，怕什么。”柳如言还没说话，赵如芸便插言道，看向萧清封的眼神满是嫌弃之色。
“萧公子就不再考虑考虑？”柳如言脸色沉静，声音有些变冷。
“萧某路经此地，不想惹麻烦。柳仙子请。”给自己满了一杯酒，自饮道。
看着萧清封的动作，柳如言明显愣了愣，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带着赵如芸离开了。
时间缓缓流逝，几个时辰好似眨眼间就过去了，整个殷府也由热闹变成了寂静。在这里吃喝的众人也都睡倒一片，没有一个人离开。整个殷府，还是清醒的便是那土地老头以及柳如言师姐妹和萧清封。
“地君，山君还没来吗？”看了一眼还在自饮自酌的萧清封，柳如言对着土地问道。
“哈哈！某来也！”柳如言话音刚落，一道大笑声在殷府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道人影谁都不陌生，竟然是那位客栈掌柜。
“掌柜的，你便是山君？”
赵如芸震惊道，柳如言也是一脸惊色，就连萧清封有些惊讶，他能感觉出掌柜的不凡，但只是以为可能是隐姓埋名的江湖高手，还真没料到他竟然是山神。
“山某乃此地山神，有护山保土之责，这殷府一对恶鬼手段颇强，山某恐他们伤害无辜百姓。遂一直隐于闹市，先前没有明言，还请两位仙子与少侠勿怪。”山神朝着柳如言以及萧清封赔罪，。
“山君大义，小女子佩服。”柳如言由衷的的赞叹道。
“山君，你向我们赔罪就行了。”赵如芸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啊，本事不济，又没有一颗狭义之心。还赖着不走，等会儿看见恶鬼，可不要吓得比滚尿流，我们可没功夫救人。”
山神一副懵懂的样子，土地站出来指着萧清封道：“这位小友有些顾虑。”
言毕，也没等其他人反应，便对着萧清封道：“小友，快到子时了，还请尽快离开，等会波及到小友就不好了。”
“这位少侠一看就是正道君子，今有恶鬼为恶，怎么可能不出手相助，土地兄莫不是理解错了少侠的意思？”山神满脸不信。
“地君没理解错，萧某确实不愿卷入此事。”说到这里，没等山神开口，便继续道：“萧某自大楚一路行来，见惯了不平之事。方知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说话间，指了指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众人，“若不是这些人贪得无厌，怎会有今日之祸。人生来就是受苦的，婴儿出生之时总是哭着的，老人离去之时总是笑着的。这对恶鬼的行事，岂不是帮这些人解脱？”
“一派胡言！你这么说，那这对吸人阳气的恶鬼还是善鬼咯？”赵如芸跳出来大骂道，“你这人本事不济不说，没有狭义之心不说，现如今竟然胆敢在本仙子面前说这些谬论，妄生了一副俊朗的臭皮囊。”
柳如言虽然对萧清封也颇有微词，但还不至于如此激动。拉了拉赵如芸，让其不要再说。
“小友的话或许有些道理，但老头子是这织陵县土地，有守护一方之责，岂能容忍这等恶鬼。小友不想出手，离开便是，何必在此胡言乱语。”土地手中幻化出一根木质拐杖，冷声道。
“本神也没想到少侠竟有这般言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此番我们要在此除鬼，少侠还是尽快离去得好。”山神也是一脸怒气。
“这么说，你们都认为萧某应该出手对付这对恶鬼咯？”萧清封脸色不变，反问道。
“萧公子如若能出手，那自然是好的。”柳如言接口道。
“萧某本来是想走的，但是现在恐怕是走不了了。”萧清封耸了耸肩，将手中的酒壶和酒杯放在亭中的石桌上。
“正该如此，如有少侠相助，料这对恶鬼也翻不出大浪。”听着萧清封是话，山神眼睛一亮，出言道。
“能得小友相助，咱们便如虎添翼了。”土地冷面消融，笑着道。
“公子能相助，再好不过。”柳如言也是面露笑意。只有一旁的赵如芸还是一副不爽的样子。
萧清封摸了摸鼻子，指着天上的圆月道：“大家恐怕有些误会，萧某刚才那句话是指，现在子时了。”
好似在回应萧清封的话语一般。这时殷府突然阴风阵阵，整个殷府四处都冒出黑气，遮天蔽月。原本就有些朦胧的圆月更是彻底消失不见。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柳如言姐妹脸色大变，拔剑在手，茫然四顾。而此时，在殷府正堂处，有两道散发着金光的人影闪现而出。那两道金光人影。一人年若古稀，须发皆白，身形消瘦，想来就是他们口中的殷府老爷。另外一人是位三十来岁的汉子，这汉子的身形同样消瘦，手中持着一个铃铛，想来便是殷府少爷。
“阴化阳生！他们这是吸收了太多阳气，要转生为人了，今日必须除去他们。”看到那两道散发着金光的人影，土地惊叫道。
“动手！”山神暴喝一声，手持石枪率先赶将上去。
山神动手，土地也不慢，惊叫一声之后便手持拐杖赶上去。而柳如言姐妹同样手持宝剑杀上去。只有萧清封站在原地没动，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
柳如言四人杀将上去，那两道散发着金光的人影口中怒吼连连也同时动手。就在他们六人动手之时，萧清封在外面看出了一丝玄妙。那两道金光人影出手狠辣，但好似受到限制，身上金光忽明忽暗，可能到了阴化阳生的关键阶段。
山神和柳如言出手对付手持铃铛的殷府少爷，土地与赵如芸便对付那古稀的殷府老爷。六人大战着实精彩，一阵阵气爆之声不绝于耳。柳如言姐妹手持宝剑，宝剑散发着微微光芒，一手剑术着实不凡，常常让对手不堪于防。而山神与土地也是不凡，各自都有非凡本领。
而殷府老爷少爷更是不凡，虽然受到某种限制，但一脸怒容，出手间毫不留情，大开大合之间，威力极大。其看向山神土地的眼神更是凶狠异常，恨不得吞其肉，啖其骨。
随着时间的流逝，以二打一，柳如言等人慢慢占据上风。那两鬼身上的金光却越来越淡。见到这种情况，山神土地脸色一喜，多年夙愿快要完成，手中的动作更是凶狠。
就在这时，手持铃铛殷府少爷硬受柳如言一剑跳出战圈。手中铃铛高举，口中念念有词。
“大家小心！”
见到这一幕，吃过亏的山神土地立即后退，柳如言姐妹也早得到提醒，也急速后退。
“叮叮叮！”
“叮叮叮！”
“叮叮叮！”
那人手持铃铛，手中急速摇晃，一阵阵金晕四散，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在殷府内响起。这声音极其悦耳，但更能催眠，让人心神不稳，头昏脑涨，昏昏欲睡。
听到铃声，萧清封脑子有些发沉，口中默念九字真言，身后元阳剑金光微闪，便将不适之感排开。
而就在这时，也不知柳如言从哪儿拿出一盏油灯，口中念念有词。一阵风吹过，油灯唰的一下亮了。道道红晕自火光中散出，与四散的金晕相互抵消，连铃声都渐渐消失。
“该死，他们竟然请修士前来助阵，爹，咱们快走。”见手中宝物失灵，殷府少爷一声惊叫。
第四十八章 善恶难论
“哈哈，现在想走，你不觉得已经晚了吗。今日你们就彻底消亡吧！”
见对方宝物失灵，山神哈哈大笑，身上金光微闪，手中石枪一旋，朝着殷府老爷杀去。而后面的土地也是不慢，身上同样金光微闪，朝着殷府少爷杀去。不知为何，此时两人的战力倍增，没有柳如言姐妹相助，也杀得两只恶鬼节节败退。
而柳如言施法之后，便盘腿坐于地，看起来应该是消耗过大，而赵如芸便持剑护卫在身边，四处打量，特别是萧清封更是他关注的重点。
看着赵如芸防贼一般的神色，萧清封苦笑一声。眼睛又转向打斗的方向。此时，他心中还是十分疑惑。这殷家父子二人是鬼铁定没错。但，他们身上竟然有如同土地和山神身上的神明之气。
这种情况十分奇怪，想来想去，他觉得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便是殷家父子二人曾经也是神明，只是可能被废神了。
“爹快走，我拦下他们。”
山神土地攻势凶猛，与方才完全不同，完全有种不杀不足以泄愤的感觉，殷家父子很快就抵挡不住。殷家少爷拼命之下逼退土地，立即朝着与山神打斗的殷家老爷叫喊道。
“我儿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老夫就让这对贱奴看看老夫的手段。”
殷家老爷大吼一声，身上金光忽然熄灭，滔天黑气汹涌而出，整个殷府的温度都低了不少。但见，他手中出现一杆黑枪，狂舞之下朝着山神杀去。
“哈哈哈！你们现在想走，已经不可能了。这殷府早已被我们布下阵法，今日便是我们解决恩怨之时。恶鬼行凶，神当除之。”
看着殷家老爷杀来，威风凛凛的山神也不惧怕，口中哈哈一笑。瞬间两支长枪便绞到一起。一人身上散发着滔天鬼气，一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神气。你来我往，战得不亦乐乎。
“爹，我就说了做人多无趣，还是做鬼逍遥自在，今日咱们父子就让织陵县变成鬼城，咱们也做做鬼王的滋味，也好比那受到秩序压制的神来得畅快。”
殷府少爷也是一阵发狠，身上金光磨灭，滔天黑气奔涌而出，比殷家老爷还强上几分。手中铃铛高举开始摇晃起来。
见殷家少爷的动作，土地一阵心惊，手中攻击更快了两分，绝对不能让其宝物发威。
“叮叮叮！”
“叮叮叮！”
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分，一阵震耳欲聋的铃声在耳边响起。但见铃铛上一阵黑气奔涌而出，或许其原本是法器，但现在已经便成了鬼器。
山神土地被打个措手不及，身上金光猛涨，快速退回柳如言身边。但，此时柳如言还在盘腿调息，根本驱动不了法器。而赵如芸又没有这个能力。也不过片刻间，两人便昏昏欲睡，栽倒在地。
形式瞬间翻转。
“你们真是疯了，连重返人间的机会都不要了。”山神脸色一阵愤怒之色，身上金光愈发浓郁，以图神光来抵抗铃铛之威。
“哈哈哈！你们这对贱奴，今日本少爷要你们死！死！死！”
殷府少爷一阵怒吼，一只手持着铃铛急速摇晃，另一只手朝着正躺在地上的众人一挥，却见几缕白光自众人身上飞出，被他纳入体内。
“他这是吸收阳气已补自身，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老山，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与他们拼了。”
土地也是果断之人，他也没想到最对父子竟然有了如此修为，如果真让他们阴化阳生，重返人间，那便是他门的末日。
“好！几十年前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今日依旧不是我们的对手。”
山神脸上露出一丝癫狂之色，丢下手中石枪，双手在胸前微抱，一道红色印玺出现在胸前，这便是他的山神神印。身形无风自动，升跃半空，而后从城中各处的飘散出白光融入己身，让神光更加明亮了几分。
土地见山神如此做派，也不怠慢。同样升跃半空，祭出神印，以神印之威吸收织陵县百姓阳气以补自身。
“哈哈哈！你们这对贱奴，你们还是神吗？吸人阳气，使人寿短，这和鬼有何区别？当年阴谋夺取本属于我们父子的神印，今日还是只能用这种卑鄙手段来对付我们父子！看来这些年来，一点长进都没有。贱奴就是贱奴！”看着山神土地的动作，殷府少爷哈哈大笑。
“哼！我们现在收取点阳气，日后好生待他们便是。何况，神也好，鬼也好。只要灭了你们，又有何区别？只要你们死了，这织陵县的一切罪恶都是你们造成的，你们便是百年老鬼为祸人间，本神与山神守护一方，除鬼消魔功德无量。”土地冷哼一声，说道。
“贱奴还是这般无耻。当年在本老爷面前卑躬屈膝，现在想要翻身做主了。”殷府老爷也升空而起，口中笑道。
“住口！现在我们是神，你们是鬼。我们守护一方功德无量，你们吸人阳气无恶不作。世人只知山神土地除恶鬼，只知你们为恶一方。”山神一阵暴喝。
“是吗？你们的阴谋怕是要大白于天下了。”殷府老爷一声冷笑，也是豁出去了，指着他们身后道：“看，那不是还有个清醒的人吗？”
山神土地转头一看，却是萧清封。此时他正好好的站在柳如言姐妹前面，静静的看着他们。不绝于耳的铃声好似对他全无作用。脸色不悲不喜，不愤不怒。好似他们之间只是演了一场戏，而他只是位看戏的人。
“你们不用理会我。继续，该怎样还是怎样，我只是看戏的。”
萧清封摊了摊手。看了这么久，听了这么久，总算是了解到一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依他看来，恐怕这山神土地的神位来得不正，而且心术恐怕也不是那么正，所以才会引起一场神鬼之争。当然，那对恶鬼父子也不是什么善茬。
“不用理会他，此地早已布下阵法，量他也出不去。先解决这两只恶鬼再说。”土地狠狠的看了一眼萧清封，便对山神喊道。
“柳仙子，不用装了，起来看戏吧。”
看着两神两鬼激烈的拼杀，萧清封觉得很有趣。瞥了一眼身旁倒在地上的柳如言，淡淡道。
“哦？萧公子是如何知晓小女子是装的。”
原本倒在地上晕迷不醒的柳如言，径直站了起来，对着萧清封问道，一双眼睛充满好奇之色。而她旁边的赵如芸也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先前师姐叫她装昏迷之时，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总算是明白一点了。
“如果一位炼气境修士动用一次法器就要力竭调息，恐怕早就死了。”萧清封轻笑道。
法器需要筑基境修士才能发挥全部威力，炼气境修士只能发挥些许威力。发挥这些许威力，消耗虽大，但不至于没了一战之力。如果都是这样，那谁还敢动用法器。那基本都是见光死了。
柳如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开口问道：“萧公子早就看出他们的不妥？”
“没有。”萧清封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而已。当我进城的时候，就感觉身后有人注视。在客栈的时候这山神极其推崇殷府，当时我就有些怀疑。当我知道他是山神的时候，那就更加不对了。”
“你这人，感觉不对，干嘛不告诉我们。还让我们帮着这两个邪神为恶！”赵如芸埋怨道。
“不是我不告诉你们，恐怕柳仙子早已知道吧。”萧清封淡淡道，但是没有在这话题上深究，转言道：“为恶吗？你不会以为那对父子真是善鬼吧？世间本无善恶。只有立场。站在那对父子的角度，山神土地自然是恶神。站在山神土地的角度那对父子自然是恶鬼。但是，站在织陵县百姓的角度，他们都是为恶的。”
“那站在你的角度呢？”赵如芸出口问道。
“站在我的角度呀？”萧清封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关我何事？我说了我不想卷入此事，也不想惹麻烦。”
“哼！一点狭义之心都没有。”赵如芸冷哼一声。
就在萧清封他们说话间，耳边突然响起了两声惨叫声。定眼一看，却发现殷家父子瘫坐在地，本就有些虚幻的身体更加虚无。而在他们头顶，便是两个印玺。印玺发出强烈的金光，将他们父子二日定住，身上的黑气一层层消散。
这一幕着实让萧清封有些惊讶，没想到山神土地还有这种手段。
“神道神通果然不凡。”
看到这里，萧清封心中赞叹。与这两位山神土地相比，风林县的山神河伯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儿。
“师姐，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两只恶鬼死后，山神土地怕是要对付我们了。”看着两只恶鬼的状态，赵如芸担心的问道。她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情让自己等人知道之后，山神土地还会让他们或者离开吗？
“萧公子觉得呢？”柳如言眼中精光微闪，朝着萧清封问道。
“我倒是想出去。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出去，赵仙子要不要去试试？”萧清封摊了摊手，对着两女说道。
“试试就试试。连试试都不敢，还算什么男人。”赵如芸口中嘟囔，脚尖一点，便朝着殷府大门奔去。
“小女子欲除去这邪神恶鬼，不知公子能否助小女子一臂之力？”等赵如芸离开之后，柳如言开口问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第四十九章 废神，斩神
善恶难论，鬼神难辨。
与卿联手，共斩诸魔。
短短几句话，萧清封与柳如言就暂时结为盟友。
有着名门正派的自信与自傲，两人都没有出手偷袭的意思。只等对方分出胜负，决出生死后再比个高下、决个生死。
萧清封答应柳如言出手自然不是对其有什么企图，而是他本想这么做。如果不是想除去这邪神恶鬼，恐怕他早就离开了，哪有这功夫看戏，回去修炼岂不更好？
过了片刻，赵如芸回来了，对着柳如言道：“师姐，果真出不去。每次走出大门都会陷入一阵迷蒙之中，然后就转回来了。”
“这应该是神道神通，不了解的话，肯定是出不去的。”萧清封淡淡说道。
“你知道怎么出去？”赵如芸有些意外，眼前这小子是真有点本事的？
“不知道。”萧清封耸了耸肩。
赵如芸气急，怒道：“既然你不知道，那你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萧清封果断闭嘴，脑袋偏向别处，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我们不用出去，这邪神恶鬼，不除之，织陵县难得安宁。师妹不是常说要降妖伏魔，驱鬼除恶嘛。这机会就来了。”柳如言面带笑意，好似很有自信，一点都没担心不是对方的对手。
“这···”赵如芸虽然有些迟疑，别看她有时候说话大气，但她又不笨。正在争斗的几人，任何一个她都不是对手。
萧清封他们这边一边聊天，一边注视着战场。此时，殷家父子已经被逼入绝境，浑身阴气消散，眼看就要彻底消亡。
“贱奴。想要我们死，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感受到身上阴气越来越少，身形也越来越虚幻，殷府少爷怒吼一声。直接舍弃了一条臂膀，朝着土地直扑而去。
“哈哈！你们现在已经是鬼了，再死就魂飞魄散了。怎么不放过我们？”土地哈哈一笑，手中掐诀，神印突然大放金光。殷府少爷惨叫一声，便消散在空中。这种直观的感受，让萧清封心惊的同时又跃跃欲试。
“我儿！”殷府老爷一阵怒吼，“贱奴，本老爷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你也陪你儿子去吧。”山神脸上露出凶狠之色，神印大放光芒，直接将殷府老爷的半个身子磨灭。
殷府老爷一阵惨叫，剩下半个身子不要命的直接朝着山神扑去。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山神土地谋划数十年，隐藏神通数十年，等的就是今日。山神身上神光大闪，殷府老爷甚至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消散在空中。
目睹殷家父子消散的这一幕，萧清封与柳如言二人神情肃然，眼神凝重。而赵如芸却不一样，也不知道是她神经大条还是怎么，竟然毫无异色。
将殷家父子收拾完之后，山神土地回身过来，凌空而立，脸上全是得胜后的张狂之色，土地冷笑一声：“本神还真是小看了你们，没想到还这么镇定，还没逃走？”
“哼！不灭杀了你们这对邪神，本仙子怎么敢走？”手执长剑，指着空中的山神土地，赵如芸冷声道。
山神面露怒容，刚想开口，便被土地拦下，其看着柳如言与赵如芸道：“方才承蒙赵仙子与柳仙子出手相助，小老儿感激不尽。两位仙子不如退走，日后不再来织陵县，如何？”
“小女子虽然能力薄弱，但也想为民除害，不如两位自尽于此，我再与师妹一起离开如何？”柳如言眼中闪现一丝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仙子这是一定要插手了？”土地虽然老谋深算，但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见柳如言如此戏弄自己，语气阴寒道。
“喂！我说你们能不能别站那么高，吓唬谁呢。”萧清封突然开口，没好气说道。他很讨厌这种仰望别人的感觉，而山神土地却一直如此，让他十分不爽。
“哼！小子，今日若是让你出了这殷府，老子就枉为山神。”看着萧清封那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山神怒道。数十年了，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胆敢轻视自己。何况方才这小子竟然没有出手相助。
萧清封一声冷笑，对着身旁的柳如言道：“柳仙子，你选一个呗，我正想陪他们玩玩。”
“土地就交给我和师妹吧。”
柳如言没有拒绝，淡淡道。言毕，脚尖一点，便手执宝剑杀将上去，直取土地。从刚才的交手情况看，土地比山神要厉害一分，也要老谋深算几分。柳如言对上土地，也算是照顾萧清封了。
看见柳如言的动作，赵如芸也没有怠慢，同样持剑杀上去。土地冷哼一声，直接迎了下来。与她们姐妹战在一起。
看着土地已经动手，山神也急不可耐的持着石枪朝着萧清封杀来。因为点钢枪没有带出来，萧清封只能用元阳剑御敌。拔剑出鞘，手腕一抖，便朝着山神杀去。
这是萧清封正儿八经第一次与鬼神交手。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与修士凡人交手的不同点。
鬼与神基本没有实体，而此地山神也不例外，萧清封看到的身体只是幻化而出。没有展现法器之威的元阳剑劈到对方身上没有丝毫作用。总是身形直接消散，转眼便从后面攻来。这种诡秘莫测的手段着实让萧清封有些吃惊。
“小子，你就这点本事？”山神口中嘲笑道，身形一进一退，忽前忽后，完全有种玩弄萧清封的感觉。
“哼！”
萧清封冷哼一声，也不隐藏实力，施展元阳剑法对敌。但，往日犀利的元阳剑法在此时却没有料想中的威力。一招一式劈去和刚才并无不同。几次交手下来，被山神弄得狼狈不堪。
此时，萧清封脑中突然想起了二师兄的话。元阳宗的元阳剑法属于元阳妙经的动功，但其本身犀利异常，降妖除魔，驱鬼除恶手到擒来。但又说了一句，想要完全发挥元阳剑法的威力还是得筑基境修为才可。在炼气境时，还是需要催动元阳剑的法器之威才能发挥威力。
萧清封一直以为自己将元阳剑法练至大成，已经近乎于道。但此时他方才明白，自己修为不足，理解领悟到了元阳剑法的真意，但终究还是施展不出应有的威力。如果是师兄他们在此，恐怕只是一剑的事情吧。
当然，这也是他没有催动法器之威导致的。
“混账小子，本神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只是个银枪腊头啊！哈哈哈！”
看着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萧清封，山神哈哈一笑。萧清封先前的表现着实让他有些忌惮，不惧银铃之威，不管怎么说也是有本事的。他已经有了足够的重视，但，没想到真正动起手来却连那两个女子都不如。
“哼！别笑得太早，今日萧某也来开开杀戒。”
萧清封眼中寒芒一闪，右手将剑收于后背，双眼微闭，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浩然正大之气自身上散发而出。
释然让他下山前往元阳山，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对于寻常妖物凡人有元阳剑法，对于鬼物神物有天眼术与九字真言。凭这三项本事，也算有自保之力。眼见元阳剑法不能建功，萧清封便决定施展九字真言。
萧清封的变化山神看在眼中，原本有些轻视的心突然生出一股心悸之感。自从夺取殷家父子神位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这是神的本能，危险，很危险。
“先下手为强，小子看招。”山神眼中狠色一闪，本来想与萧清封玩玩的，此刻看到萧清封的变化，便绝定速战速决。
山神连同石枪化为一道金光袭来。这金光乃神明之气，若是寻常魑魅魍魉，见到这神光恐怕就恐惧不已，直接逃掉。
“斗！”
当山神袭击而来之时，萧清封双眼猛然睁开，口中一声暴喝。右手的元阳剑瞬间换至左手，右手伸出，并指成剑，在空中画了一横一竖。
“轰隆隆！”
空中一阵爆响，连一旁正在打斗的柳如言姐妹和土地都被惊到了，跳出战圈往这边一看。但见萧清封左手持剑背在身后，右手并指成剑点在空中。而山神倒飞而出，身上神光暗淡。
众人都被这一幕震撼。各自心神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山神更是心有感触，刚才只差一点便要刺中对方，但随着萧清封口中一声暴喝，他感觉空中一阵挤压，接着便是一阵巨力朝他轰来，完全没有抵抗力的被轰飞。
而萧清封自己也很震惊。这九字真言的威力当真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以为只是寻常驱鬼之术，但没想到初试锋芒便如此强大。果然，金丹修士传下的道法远不是寻常道士修习的道法。
“哈哈哈！”今日萧清封第一次畅快大笑，“今日，萧某就要开杀戒了。”
言毕，萧清封脚尖一点，身形朝着山神飘去，右手并指成剑，在空中继续画横画竖，口中连续三声轻喝。
“斗！”
“斗！”
“斗！”
现场出现极其诡异的一幕。萧清封身上并没有什么光晕发出，也没有什么飘飘若仙，手指也只是在空中随意画了几笔，口中几声轻喝。但山神好似受到强力打击，身形不停倒飞，身上的神光也越来越暗淡。三声轻喝结束后，山神的神光竟然直接熄灭，体内神印跌出，身上散发出丝丝黑气。
“不！”
看着身上散发的黑气，神印跌出，山神一阵怒吼。心中一种莫名的感知，自己竟然就这样跌出神位，由神化鬼。不甘，极度的不甘。由原来的一介车夫成为现在的神祗，连山神自己都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但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到了此刻，萧清封自然不会再留情。手中祭起元阳剑，口中念念有词，元阳剑闪现微弱金光，在山神愕然与恐惧与不甘中劈在他身上。一声轻响在萧清封耳边响起，织陵县山神，陨落。
这是萧清封第二次施展法器之威。第一次还是当年与本初和尚比斗的时候。
就在山神身上神光消散，跌出神位的时候，土地脸色一变，一抹恐惧自眼中闪现。看了山神一眼，毫不犹豫的向殷府外奔去。
“哪里走！”
柳如言一声娇喝，那盏油灯复又拿在手中，唰的一下，油灯点燃，往空中一祭，道道红晕散出，土地便跌倒在地。赵如芸看准时机，赶将上去，手中长剑发出青晕，一剑枭首，织陵县土地，陨落。
第五十章 同行
“萧公子真是深藏不漏，小女子佩服。”
一番战斗下来，柳如言衣衫与青丝都有些凌乱，但她没心情整理，此时她的眼睛盯着萧清封手中的山神印。
“仙子谬赞，萧某这点微末伎俩怎敢与仙子相比。”
萧清封虽然在说话，但他的眼睛却是盯着手中的山神印。这山神印整体呈现青色，比风林县的土地印要大上一圈。印上有一座青山，想来应该是织陵县周边的高山。印玺下面刻有几个字，但他不认识。
“萧公子，这织陵县是卫国古城，乃我秋兰谷地界。如今这织陵县两位神祗陨落，我秋兰谷必须重新封神，公子看这神印能不能交给小女子？”
柳如言语气平淡，脸色也没有其他表情，好似在说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但事情真的普通吗？当然不是。在元阳宗地界内，只有元阳宗有废神封神权。
依靠元阳宗存在的七个宗门，根本就没有处置神印的权力。关于这一点，释然师父说过，元阳宗内专门有一位金丹修士协助宗主管理此事。而金丹修士下面还有数位筑基境弟子处理具体事宜。
而柳如言竟然说她秋兰谷重新封神，这不得不让萧清封皱眉。
“怎么，公子有难处？”
柳如言本以为萧清封会很爽快的将神印交给她。毕竟对方只是一位散修，要神印也是没用，而且此地是秋兰谷地界，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不至于拒绝才是。
“这倒不是，只是萧某听闻这封神废神权应该在元阳宗手中，仙子刚才言道秋兰谷重新封神，所以有些疑惑，还请仙子勿怪。”萧清封露出一副好奇之色。
“哦？公子竟然还知道元阳宗？”柳如言有些惊讶，即便在他们秋兰谷也只有真传弟子才知道元阳宗的存在。
“萧某只是略有耳闻，还请仙子解惑。”萧清封脸色不变，淡淡道。
柳如言轻笑一声，解释道：“此事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元阳上宗都是一些苦修之士，哪有功夫理会世俗间的杂事。我秋兰谷中便有一位筑基前辈坐镇，专门管理元阳山西方的神祗之事。只是那位前辈常年苦修，将此事托付于我秋兰谷，所以小女子才会这般说。”
萧清封理解的点了点头，虽然不太赞同那位的做法，但他也只是一名小小的弟子，而且才炼气境修为，自然没有资格管这事儿。
“神印自然可以给仙子，只是我想要它。”萧清封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赵如芸手中的铃铛。方才柳如言与萧清封说话，她便将铃铛收了起来。
“凭什么给你？”
听到萧清封的话，柳如言没有反应，赵如芸便激动道。她们姐妹此番作为也算是一番功劳，这铃铛法器便是战利品。
师门有规矩，在外得到的法器都归自己。师姐柳如言已经有了油灯法器，那这宝贝肯定就是她的了。她也相信师姐不会与她计较这些。只是没想到这混账小子竟然看上了这件宝贝。要知道，在修行界，法器可是极其珍贵之物。
“咯！”萧清封将手中的神印颠了颠，“我就拿这个换，这可是件宝物，比你手中那东西宝贵多了。”
“师姐！”赵如芸满脸委屈的看向柳如言。
柳如言轻声道：“换吧。”
“哼！拿去！”冷哼一声，赵如芸直接将手中的铃铛扔给萧清封，口中还讽刺道：“就你这种散修，一辈子难得见次宝贝，本仙子就赏给你了。”
萧清封一手接住铃铛，没有理会赵如芸的话，将手中的神印扔给了柳如言，便道：“山神土地是陨落了，只是这阵法好似还没有破开，两位仙子准备怎么出去？”
“这神通阵法，在黎明来临之时自然会破。我们只需在此等上几个时辰就行了。”赵如芸冷哼一声不理萧清封，柳如言苦笑一声，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两位仙子便在此等候吧，萧某就不陪两位仙子了。”
言毕，萧清封仰天吹了一个口哨，接着便是一声鹰鸣响彻殷府。一头巨鹰自空中飞下，看见巨鹰，萧清封纵身一跃，便稳稳的落在其背上。
“两位仙子，萧某告辞。”
站在黑鹰背上，萧清封朝着下面有些傻眼的柳如言姐妹抱拳道，而后便驾着黑鹰快速离去。
“师，师姐，他实在是太无耻了，太没有君子风度了，太没有狭义心肠了，简直就是太坏了。下次要是看到他，非得教训他一顿，扒了他的皮不可。”
傻眼的看着萧清封离去了好一会儿，赵如芸突然回过神来，指着萧清封离开的方向大骂道。想她赵如芸自幼拜入秋兰谷，小小年纪就成了真传弟子，自身资质虽没有师姐那么好，但也很不错。在秋兰谷中，哪个师姐妹不是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即便外出游历，别人一定是秋兰谷高徒，也都毕恭毕敬，到现在还没遇上一个这么无耻的人。
“你是他的对手吗？”
望着萧清封离去的方向，柳如言眼中精光微闪，说完，便径直盘腿坐下调息起来。不理会还在生气与愤怒的赵如芸。
“哼！”
虽然不想承认，但赵如芸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那家伙的对手。特别是对方竟然只用了几声轻喝就将山神给震杀了，这给了她极大的感触。
就在萧清封驾着黑鹰离去的时候，殷府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走出一道人影。这人身负长剑，身着道袍，身材微胖。不是萧清封二师兄心守，还能是谁？
“师弟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心守口中喃喃，然后看了一眼盘腿调息的柳如言，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这丫头心计不错，连师弟都给算计了。只可惜遇上了师弟这么一个不肯吃亏的人，丢了件法器，也算是倒了大霉。”
山神土地的神通阵法自然是玄妙得很。对阵法一窍不通的萧清封自然没有本事破阵。但是他有黑鹰，黑鹰的眼神可不仅仅是锐利而已，它的眼睛近乎一种神通。妖族修行虽慢，但也有其特点，便是拥有本命神通。
本命神通一般需要在筑基境，也就是妖族的化骨境才能发觉。但黑鹰机缘深厚，在炼气境也就是妖族的通灵境就发觉了。
而他的本命神通便是这双眼睛，不仅有成为千里眼的资质，更是能够看透迷阵以及一些寻常阵法。也正是这样，当年才会一头扎进释然亲自布下的阵法之中。
想到此处，萧清封又想起当年荆旭给他们普及精怪的知识。现在想想，他说的虽然没错。但其实只是世俗中的认知。
精怪对应炼气境修士，在修行界，这个境界定义为通灵境，意味着诞生灵智。世俗中认知的妖怪其实是化骨境，对应着修士的筑基境，这个境界意味着炼化横骨，口吐人言。
在这个境界之上还有一个化形境。意味着，受天劫洗礼，化为人形。这个境界对妖族而言算是真正的踏入了修行大道。
黑鹰翅膀煽动几下便出了殷府，算算时间，此时竟还未到丑时。考虑半响之后，萧清封还是决定在此地歇息一晚再离开。
今晚萧清封没有修炼，也没有研究刚得到的铃铛，而是在房间中睡了一晚。
第二日醒来之时，已经是辰时时分，舒服的伸了伸腰，便起来收拾东西。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便背着包裹下楼准备离开织陵县。
“萧公子。”
当萧清封刚下楼时，耳边便响起了柳如言的声音。转眼一看，发现她与赵如芸坐在桌边，桌上还有些产羹冷炙，想必是刚吃过朝食。而她们身负长剑，手中拿着包裹，应该是也准备出走了。
叫住萧清封，柳如言神情倒没什么异常，只是赵如芸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吞了。看来还是个很记仇的姑娘。
“早啊！两位仙子。”萧清封随口说了一句，就准备出门。
“萧公子这是要去哪儿？”柳如言站起身来，问道。
“萧某只是途经织陵县，自然要走。”萧清封停住身体，转过头回答道。
柳如言脸上带着浅笑，言道：“我们也要离开了，只是不知道萧公子往哪个方向走？”
萧清封指了指太阳升起的方向，说道：“东方。”
“哦？这么有缘？我们也正好向东而走，不如结伴同行如何？”柳如言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又有一丝欣喜。
萧清封没有马上回答，将身子转过来，认认真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柳如言。直看得柳如言眉头皱起，而旁边的赵如芸更是要拔剑的时候，方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萧清封不清楚柳如言想要干什么，但秉承着艺高人胆大的原则他还是答应了。再说，就他的认知下，柳如言可能有些心计，但应该不算坏人，至于赵如芸，更是被他直接忽略了。
至于说柳如言有心计，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最开始，萧清封还有点为这两姑娘担心，害怕她们中了那土地的圈套。但事实证明，是土地与山神中了她的圈套。她那油灯法器威力很强，却只稍稍抵抗了一下铃铛法器就退出战圈。而后又证明她根本没事，或许昨晚萧清封自己也是被她利用的对象。
任谁被利用心情都不会好，但萧清封看得很开。不管过程如何，反正结果还是不错的，这就足够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路下去，这姑娘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第五十一章 梨山城
逢神斩鬼，初试锋芒。
心计有成，与君同行。
萧清封与柳如言姐妹一同出了客栈，各自牵着坐骑走向城门。昨晚的事情织陵县没人知道。黎明时分，殷府沉睡的众人醒来，丝毫不知昨晚发生在殷府的大战。经过一晚狂欢，今日又该回归本职。
江湖人士各自或者结伴去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读书学子继续寒窗以求高中，富户人家与纨绔子弟继续他们欺男霸女的大业。而寻常百姓，也得回到农田，回到山野，去挣得些散碎银子来养家糊口。而昨晚的一切，他们只当是过了一个普通却又不普通的中秋佳节。
“萧公子，昨晚那头巨鹰是你养的？”坐在马上，任凭宝马四蹄慢踏，柳如言对着身边的萧清封问道。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织陵县，一路向东而行。
“它是我朋友。”
此时，萧清封一手持点钢枪，一手拉着缰绳。在他的心中，黑鹰从来不是宠物，也不是灵兽，更加不是坐骑。
黑鹰是他的朋友，是陪着他走过了十年独孤，十年孤寂的伙伴。现在修为不足，尚且还需要黑鹰相助。如果日后修为高深，而黑鹰也化形而出的话的，他便可以让黑鹰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朋友？”柳如言本能的反应与不解，说完就反应语气不对，便继续道：“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是通灵境的精怪吧？”
“嗯！”萧清封点了点头，“他陪我十多年，又是有灵智的精怪，所以我一直拿他当朋友。你可别小看他，这家伙可是还会写字呢。”
“哦？那还真是厉害。”
柳如言眼中有些羡慕之色，精怪在卫国和曹国都不多见，能够降服的就更少了。何况妖族与人族一直以来都比较对立。精怪蛮性颇强，经常会做出叛主之事，所以没有实力与胆量，还真不敢养个精怪在身边。
轻轻摇了摇头，将脑中的些许想法排除在外。柳如言轻声道：“萧公子往东边欲往何处？”
“元阳山。”这不是什么秘密，萧清封自然不会隐瞒。
“元阳山？难道你想去闯元阳上宗的护山大阵？”一路以来一直沉默，有些生闷气的赵如芸突然惊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去试试。”萧清封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弯，经常逗逗这个直来直去的小姑娘，也是挺好玩的。
“真是不知所谓，你以为元阳上宗的护山大阵像昨晚那个阵法那么简单？”赵如芸语气鄙夷，总算是找到点攻击目标了。
柳如言眉头皱了皱，自昨晚相逢以来，他就觉得萧清封身上的气质不凡，应该不简单。后来的事情也证明了她的猜想。或许他是哪位隐士高人的弟子，此次出来是游历见识一番，这种人卫国曹国也不是没有。
在元阳山以西，主要的国家就是大楚与卫曹两国，因为大楚的悟真派强势，所以很多散修世家都集中在卫曹两国。
而她之所以邀请萧清封同行，是觉得萧清封修为手段都还不错，或许能在她们接下来的任务中帮些忙。基于此，她对萧清封的感官还不错，只是没想到萧清封竟然要去闯元阳宗的护山阵法。这个做法，不过怎么看都有些不自量力。
元阳山的护山大阵，算是元阳宗收徒的一种方式，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前去的弟子只能归属于外门。如果运气好或许会有金丹修士收为记名弟子，记名弟子表现得好就会晋升为真传弟子。而那些运气不好，资质与机缘都不够的外门弟子，基本都只靠勤奋苦修，为宗门做一些杂事，蹉跎一生。
因为元阳宗一直走的就是精英弟子的路线，所以早就将宗门收徒方式公开，也让一些人知难而退。效果还是很好的，很多人宁愿拜入其他小宗门，也不愿意去闯护山大阵。
只是柳如言没想到，萧清封竟然会有这种心思。基于道义，她还是劝说道：“萧公子三思，元阳上宗的护山大阵乃是迷阵幻阵与杀阵合一。威力巨大不说，即便闯过大阵也只能成为外门弟子，而元阳宗外门弟子还不如小宗门的真传弟子。”
“多谢柳仙子。”对方毕竟是一番好意，萧清封也不能绝了人家面子。
其实外界对元阳宗的外门弟子有所误会。不管如何，外门弟子总归是元阳宗的人，修行环境与资源远比其他宗门好。随便拿出一门功法法诀，在外面也可以掀起一阵风浪。而且但凡是能够闯过护山大战的，都有一技之长，在元阳宗修行数十年，再拿到外面来，也算是一方高手。
不想再说这个问题，萧清封转移话题道：“不知柳仙子你们去往何处？”
看着萧清封转移话题，柳如言也不好多言，反正已经道义劝解，听不听自然不是她的事情。想着即将要面对的问题，秀眉忍不住皱了皱。
言道：“卫国东部有一座山，名唤梨山，在其旁有一座城，名唤梨山城。梨山城向东五十里处，是卫国与曹国的边界。边界是一条河，这河宽数十丈，不知其长，不知其深。常有渡船沉没，行人遇难，所以名唤吃人河。此次我们便是前往吃人河。”
“那河中有妖物？”萧清封本能反应道。
“嗯！”柳如言点了点头，“那河中有一水怪，实力颇强。”
“那河中没有河神吗？怎会让妖物作祟？”
萧清封也是眉头微皱。东边，正是他去的地方。他现在还不知道会不会经过那条河，但可能性极大。因为要去元阳山，就需要从卫国进入曹国然后再前往元阳山。这般说来，经过吃人河是必须的，除非他绕道而行。
柳如言苦笑，解释道：“有河神的话，那这河也不叫吃人河了。这吃人河原本就叫梨山河，当年梨山河的河神与一大妖争斗的时候陨落，连同神印都被毁了。所以才造成了今日吃人河的局面。其实这种事情时不时的就要发生一次。数百年来，我秋兰谷已经斩杀了不知道多少水怪了。”
“这事情确实麻烦。”萧清封点了点头。
二师兄曾经说过，元阳宗地界内，最麻烦的不是数十个国家，也不是几个小宗门或者那些散修以及那些修行世家。最麻烦的便是那些神印毁坏之地。没有神祗守护一方，妖魔群聚，生民涂炭，民不聊生。
元阳宗虽然有封神权，但前提是需要有神印。这神印乃是天授，当年封神大业后统一赐下。没有神印，元阳宗也无可奈何。
对于这种情况，只能时不时的清剿一番，或者直接培养一头大妖出来坐镇。譬如，元阳宗南面门户浅水湖就是如此。镇守浅水湖的是一头象妖，乃是元阳宗一名元神祖师的坐骑。
日出月隐，月升日落。
梨山城在卫国东部，也算是卫国的边界大城。按照正常的行进速度，最多也就十来天便到了。但，跟在柳如言姐妹身边，时不时行侠仗义，时不时的剿灭山匪，有时候甚至去追杀淫贼。着实让萧清封过了一把行侠仗义的生活。但，这样的生活让他着实有些不适应。
“我说两位仙子，你们到底是炼气士呢？还是习武的江湖人士呢？就你们拖延的这些时日，说不定吃人河死得人比你们救的人都多。”
将点钢枪挂在马鞍上，萧清封颇有些无奈的问道。以他现在的性格，行侠仗义，仗剑走江湖，俗事缠身，当真有些不习惯。
“我们当然是炼气士，但遇见不平，拔剑相助，此乃人之本性。我们可不想某些人一样，铁石心肠，毫无同情之心。”
赵如芸瞪了萧清封一眼，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也算对萧清封有了初步了解。性格方面还算温和，一般不会与她过多计较。一手剑法也精妙，反正她不是对手。只是这性子实在是太无情了些，毫无侠义心肠。经常都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我说过，这世上并无好坏善恶之分，只有立场不同。就像织陵县中，那殷家父子虽然为恶，但也是情势所逼，若不是山神土地夺取他们神印，说不定他们父子还是守护一方的善神。”萧清封反驳道。
“本仙子可不管他们有没有苦衷，只要他们为恶，那就是本仙子出手的对象。本仙子这是体悟世间疾苦，修炼心境，待到日后机缘来临，便能修为大进。比起你们这些所谓的道家，一心在深山修行，来得好多了。”赵如芸身负长剑，显得英姿飒爽。如果不是认识，萧清封绝对会以为她就是一行走江湖的女侠。
“就你这样修行，还机缘来临？”萧清封撇了撇嘴。
“哦？萧公子有何高见？”柳如言插话问道。
“道法万千，每一道都有不同的修炼方式。比如道家避世无为，佛家普度众生，儒家以文治政，法家以法治国。”说到这里，萧清封顿了顿，继续道：“你们秋兰谷或许也有属于自己的道，但不管是何种道，都需要修行者的求道精神。”
“正所谓，道法无界，道法无边。人的精力有限，只能专注一项。若是被这些俗事缠身，哪有精力去思考为何为道，如何求道。你们这段时间提升的只是降妖伏魔的手段，交手的经验，于道何用？”
柳如言闻言反驳道：“萧公子话语虽对，但小女子不敢苟同。如果没有护道手段，谈何求道？”
萧清封刚想说，便见柳如言继续道：“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修道的前提在于活着，那织陵县鬼神交锋，便说明连神明都是如此，何况人乎？人有寿，需求长生，长生之道，在于不死。”
萧清封耸了耸肩，这些问题全靠个人理解，观念不同，难以说通。而且正如他所言，道法万千，这问题也没有答案，谁知道到底什么才是道呢？其实什么也都是道。
就在这时，耳边便响起了赵如芸欣喜的声音：“师姐，梨山城到了。”
第五十二章 梨山黎家
梨山城是座古城，萧清封第一眼便有了这样的认知。
青石堆砌的城墙已经泛白，城垛上甚至还残缺不少；厚重的铁门已经有了铜锈，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五彩斑斓；古老的护城河已不再清澈，一片墨乌；城头上鎏金的梨山城三个大字已经隐不可见。
这一幕场景，绝对没有在萧清封脑中出现过。作为卫国东部大城，作为进军曹国的桥头堡，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哈哈哈！”看见萧清封的表情，赵如芸哈哈大笑，“你不会以为这就是梨山城吧？”
萧清封立马反应过来，这幅摸样，怎么可能是梨山城呢。看样子，应该是一段古城，而且很有可能是梨山城的旧址。
果然，柳如言就给萧清封解惑道：“这一段是梨山城的旧址。现在的梨山城已经搬迁了。”
“我们不是应该去吃人河吗？去梨山城做什么？”萧清封开口问道，手中动作不满，跟着调转马头绕过旧址。
柳如言解释道：“梨山城中有一修行世家，号称梨山黎家。就在梨山河河神的事情发生之后，元阳上宗金丹前辈便令黎家密切注意吃人河的动静，如果有异常情况便汇报给秋兰谷。”
“哦？”萧清封眉头一挑，“这黎家有什么人物竟然让金丹前辈直令？”
一般情况下，应该是金丹前辈下令给秋兰谷，而后秋兰谷又找修行世家。只是这次竟然是金丹前辈直接下令修行世家，如果不是这修行世家名气很大，那定然是这家族有高手，要不就是这家与那金丹前辈颇有渊源。
“黎家老祖生前是元阳上宗的弟子。后来有感修为不能突破，便来梨山城娶妻生子，传下了梨山黎家一脉，与元阳上宗也算有些渊源。”说到这里，柳如言又补充一句，“对了，这梨山山神就是黎家老祖。梨山城的城主就是黎家的家主。”
“哦？这么说整个梨山与梨山城就是他们黎家的咯？”
萧清封眼中精光微闪，元阳宗弟子自然也有家人，修行并不是断绝七情六欲。在元阳山四周有一些小城镇，全是元阳宗弟子的亲属。经过数万年的发展与繁衍，人数也算不少。像梨山山神这种外出娶妻生子的并不多见。
“当然！黎家不仅在梨山城是土霸王，即便整个卫国与曹国都是大名鼎鼎的。实际上，卫国皇室已经将梨山城封给了黎家，这座城池独立性很大。而黎家最出名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黎家少爷黎天行，年仅二十二岁便破入炼气境，如今还未满三十岁已经是炼气中期境界，在卫国与曹国中除了师姐能压他一头，其他的只能望其项背。”
赵如芸插言道，言语之间不免有些挑衅之色。
萧清封别过头，装作没看见，未满三十便是炼气中期很厉害吗？那自己这个怎么算？想到此处，萧清封笑了笑，真是和她们呆久了，自己的思维也有些变化了，竟然会想这些无聊之事。
驾马绕过旧城遗址，一座高大雄伟的古城隐隐约约出现在视野中。这才是真正的梨山城，进军曹国的桥头堡。离得越近就感觉越发壮观。
厚重且高大的青色城墙，在岁月的流逝中已经有了些青苔，但那竖立着的雄伟壮阔，却如同一位怒目金刚，雄视着东方。城头上是身着铁甲，手执长戟的精锐士卒，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在其后，还有几队身着同样铁甲的精锐士卒来回巡逻。
城门处宽阔异常，可以容纳数辆马车同时通行。其上是用古篆书写着‘梨山城’三个大字，霸气威武。
城墙外，是一道宽若数丈的护城河，其上的吊桥用硕大的黑色铁链连着，一看就充满了力量感。
随着柳如言姐妹一路前行。穿过城墙，城内的情形又不一样。宽阔的大街上人山人海，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人生百态，不外如是。
萧清封他们径直来到城主府。城主府乃是梨山城当之无愧的中心，建筑雄伟，占地颇广。
来到府门外，赵如芸翻身下马，前去敲门。萧清封与柳如言也下马等候。
“嘎吱！”
府门打开，一位四十来说的男子走出来，看着赵如芸拱手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你家公子在吗？秋兰谷柳如言与赵如芸求见。”此时的赵如芸身上毫无傲气，说话也十分淑女，表现得简直让萧清封目瞪口呆，原来那个一直喜欢直来直去，脾气还有些暴躁的姑娘也有这一面。
“原来是秋兰谷的仙子来了。公子吩咐过了，仙子来了后直接入府，请跟老奴来。”听到赵如芸的话，那人立即欣喜道，便在前面带路。
萧清封跟着进去，经过了不知多少回廊，终于来到了城主府的正堂。
此时正堂之中有五人落座。坐在上方的是一位年若二十七八的英俊公子，身着白色长袍，手执铁扇，潇洒倜傥，风度翩翩，只是脸色沉重中带着悲伤。想来应该就是梨山城的少城主，梨山黎家的少爷，在卫、曹两国名气颇大的黎天行。
在其下，有四人分两坐两旁，这四人年岁颇轻，应该都在三十岁之下。
一人身着华服锦衣，穿戴公子服饰，脸色自傲，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一人身着江湖装扮，看样子和赵如芸一样喜欢行走江湖；还有一人乃是书生装扮，也是手执折扇，温和有礼；最后一人身着青色紧身道袍，身负长剑，与萧清封的装扮倒有几分相似。
“柳仙子，赵仙子，黎某未曾远迎，还望恕罪。”见到柳如言姐妹进门，黎天行沉重的脸色一喜，率先起身，赔罪道。
“见过柳仙子，赵仙子。”其余四人也站起生后，施礼道。
“黎公子客气。”柳如言对着黎天行寒暄一句，然后对着众人还礼道：“见过诸位。”
“仙子，这位兄台是？”
黎天行的话，将众人的眼光也引向了萧清封的身上。见萧清封的装扮，几人同时看看那位与萧清封装扮有些相似的人，一副询问之色。
“别看小道，小道可不认识这位兄台。”那人无奈的耸了耸肩，摊了摊手。
“这位是萧公子，我们姐们在织陵县恰好碰上，便一路同行。”柳如言介绍道。
“在下黎天行，见过萧兄。”听到柳如言这么说，黎天行脸上带着笑意，对着萧清封抱拳道。
“在下萧清封，见过黎公子。”萧清封还礼。
“在下卫君，见过萧兄。”那位华服锦衣公子道。
“在下荆南，见过萧兄。”江湖装扮那人道。
“在下曹曲阳，见过萧兄。”那位书生装扮的人道。
“小道真凡，见过道兄。”最后那身着道袍的人道。
“萧某见过诸位。”萧清封还礼，眼神在真凡身上停留片刻。
相互寒暄一阵之后，待萧清封三人坐落，柳如言率先道：“黎公子，小女子得到宗门消息，那吃人河又有水怪作祟，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原来又有水怪作祟，怪不得黎兄会邀请我们前来。只是先前我们询问，黎兄死活不说，这次柳仙子问话，黎兄不会不说了吧？”黎天行还未答话，荆南便出言道，看向黎天行的眼神有些揶揄，露出一副我懂的神情。
黎天行没有心情理会，站起身来，郑重道：“不错。黎某邀请诸位前来，便是想请诸位助柳仙子与黎某一臂之力，共除水怪。”
“劳烦黎兄将详细情况讲解一番。”合上手中折扇，曹曲阳说道。
“正该如此！”黎天行点了点头，脸色变得凝重，“黎某家族世代监视吃人河水怪。基本上每三十年中都会发生一次水怪之危。但此次与以往不同，以往都是一只水怪，而此次是两头水猿作怪。”
“水猿？”真凡一阵惊呼。
“不错！正是水猿。”黎天行脸色沉重带着悲伤，“水猿在陆地上战力不强，但在水中力大无穷，不可小觑。三月前，水猿作怪，我父带着二叔持剑除怪。本来已经伤了一头水猿，但我父他们不知有两头水猿，大意之下，二叔遇难，我父也身受重伤。”
“黎城主受伤了？”
这个消息令众人一阵心惊。除了不明白状况的萧清封，其他人可都知道，黎天行的父亲乃是炼气巅峰的高手，一手剑法精妙无比。在曹国与卫国中，除了秋兰谷的筑基长老与金丹老祖，已经算是最顶尖的高手了。
“既然水怪如此强，那黎公子想如何做？”
柳如言皱着眉头，开口问道。她也没想到事情如此棘手，连黎城主都伤了，他们几人去怕也讨不了好。
“水猿在水中力大无穷，但在陆地上战力不强。我们只有将其引上岸来方可行事。”黎天行说道。
“话虽简单，但如何去做却是问题。在场众人有谁水性好？即便水性好，在水下也不可能是水猿的对手。我看还不如带着梨山城的精锐士卒前去守株待兔，只要水猿敢冒头，便强弩射杀。”卫君摇了摇头，建议道。
“卫兄的建议虽然不错，但事情如果真是这般简单，那黎兄恐怕也不会邀请我们前来了。”荆南摇了摇头，反驳道。
“不错！这个办法黎某也用过，但徒劳无功，还损失了不少精锐士卒。”黎天行开口道。
“小道觉得，还是引其上岸，再来个合击之术，方可功成。”真凡小道士出言，没等众人应答，便继续道：“小道水性倒是不错。只是没有把握在两头水猿手中逃生。”
“在下水性也还好，而且轻身术不错，如果和真凡兄联手想必能够在水猿手下逃生吧。”曹曲阳将手中折扇一点一点展开。
“我水性也不错，可以与你们联手。”赵如芸开口道。
“不妥！”荆南摇了摇头，“下水引水猿上来太危险，赵仙子不能去。”
“为何我不能下去？真凡小道长与曹皇子实力不够，即便去引诱水猿很危险。在场除了我，你们还有谁水性好？”赵如芸站起身来说道。
荆南被赵如芸的激烈反应给吓了一跳，眼睛一转便看到一直没有开口的萧清封。言道：“不知萧兄水性如何，可否助真凡兄与曹兄一臂之力？”
萧清封还没发话，赵如芸便没好气的说道：“别问他，就他那水性，连师姐都不如，更别说我了。”
萧清封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奈之色。确实，他比较恐水，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第五十三章 除水怪
“好了！”柳如言声音虽轻，但响彻整个正堂，“我也觉得此事不妥。水中引诱水猿上岸太过危险，我们须得从长计议才是。”
说到这里，柳如言也发表自己的意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黎家应该有一件在水中使用的法宝，不知此物可有用？”
柳如言说的法宝并不是真正的法宝，而是法器的尊称。
别看萧清封自身有法器，而且还不只一件。但，实际上筑基境修士才能发挥法器的威力。而且法器炼制不易，需要筑基境修士引动地火淬炼。在整个元阳宗地界内，法器都是很弥足珍贵的东西。
一般的修行世家，有一件法器镇守祖庭已经算是了不得了，就像黎家这般。所以通常都会以法宝称呼法器，这也算是修行界一个约定成俗的规矩。
柳如言的话，让大家都看向黎天行，他们都是各家各族的精英弟子，自然也知道黎家有这么一件宝贝。说实话，他们自己家族也眼热得很。在场之人，背后的家族宗门，或多或少都有法器，但是这样的宝贝，谁会嫌多呢？
“我族法器虽然可以在水中使用，但需要入水才行，而且还需要配合闭气法，只是闭气法乃是家主传承，父亲在醒来之后虽传给了在下，但一时之间怕是修习不成。如果黎某可以使用族中法器，也不必邀请众位一起除妖。”黎天行摇了摇头，语气中有些无奈。
“那此事可怎么办才好？”卫君问道。
众人商议了半响，最后还是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最大的问题还是如何将水猿引上岸来。
这番讨论商议萧清封基本没有发表意见。进过他们商议间说的一些细枝末节。萧清封算是对在场中人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柳如言与黎天行不说，他们都是炼气中期的修为，一人的秋兰谷真传弟子，很可能是下一代谷主，一人是梨山城黎家少主，也是名气颇大的后起之秀。
而那卫君居然是卫国太子，卫国储君，炼气境初期修为，手段也应该了得。而荆南是武林世家，他老爹是卫国与曹国的武林盟主，乃先天巅峰修为，听语气应该在闭准备关突破到真正的先天境。他自身也是炼气境初期修为。
曹曲阳是曹国二皇子，同时也是曹国皇上最喜爱的皇子，学富五车，博古通今，说话和温和有礼，让人如沐春风。他应该算是在场最有智谋的人，提出的每条建议都有可取之处。只是众人顾虑太多，没有采纳。
而最后的真凡小道士，才是萧清封真正注意的。他不太确定其具体身份，但根据其身上的气息，隐隐有了猜测，说不定日后还是同门师兄弟呢。
最后，萧清封还看出一个苗头。黎天行对柳如言，荆南对赵如芸应该都有些男女之情。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他们这两对，恐怕是没什么结果。
当晚，众人用过膳食，约定明日前往吃人河看看具体情况，便各自回到安排的房间中歇息。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萧清封很早起身，跃上屋顶，开始打坐修行起来。冥冥中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破空声在耳边响起，萧清封睁开双眼一看。但见真凡小道士也跃上屋顶。他明显没有想到屋顶还有人，脸上还有些惊讶之色。
“道兄也晨修？”看清人后，真凡小道士问道。
“好些年的习惯了。”
回答之后，萧清封便继续闭眼打坐。看到萧清封的作态，真凡小道士也没有打扰，找了一个地方盘腿坐下打坐起来。
辰时时分，萧清封与真凡小道士同时收功。此时，其他众人也已经起身。吃过朝食之后，便一起驾马前往吃人河。
吃人河离梨山城有五十里的距离。众人坐下都是宝马良驹，五十里的路程也就个把时辰的事情。一路赶路急行，一路无话。在远远能看到一片宽阔的大河之后，才停下马来。
“这就是吃人河了。”黎天行指着前面那条大河说道。
但见，河面很宽，少数也得有数十丈。因为离得稍远，他们根本就看不到对岸。河面上烟雾渺渺，寂静无声，没有一只渡船。朝阳照在河面上，五光十色。因为离得稍远，看起来更像平静的湖面而不是河流流淌的河面。
“看起来环境还算不错，一叶扁舟，顺河而下，还真有些诗情画意，也不像有水怪作祟的地方。”荆南手提长枪，坐在马上，感慨道。
“这里水流平缓，那边还有个渡口。以往都可以在那里寻到渡船，颇有些热闹，只是水怪作祟之后，船夫不是死了就是逃了，渡口也荒废起来。”黎天行皱了皱眉道。
“这河面宽广，有些麻烦啊。”曹曲阳皱着眉头道，“我们还是先到河边去看看吧。”
众人驾马来到河边。还算清澈的河水给人幽深之感，完全看不到河底，看来这吃人河不浅。绕着河岸上下跑了两圈。将附近环境一一查看，最后来到渡口。
“这河水太深，也不知水猿在哪里，入水之后怕是很危险。我看还是要从长计议。”
荆南手执长枪，有些担忧道。曹曲阳与真凡小道士的安危他可以不在意，但是赵如芸的安危可是他关注的重中之重。
秋兰谷在卫国与曹国算是绝对的掌控者。只可惜秋兰谷只收女弟子，不然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修行世家将自己的弟子送去拜师。秋兰谷虽然不收男弟子，但是允许门中弟子与人成婚结成道侣。所以，秋兰谷的弟子一直以来都是世家弟子爱慕追求的对象。
“是啊！这事情可不是开玩笑，在场之人都是各家各族的精英弟子，要是在这里栽了。卫国与曹国修行界怕是要数十年抬不起头来。”卫君也开口说道。
作为卫国储君，本应该不出来抛头露面。只可惜卫国与大楚不同，大楚皇室强势，国师又是悟真派长老，其他修行世家只能仰其鼻息。但卫国皇室式微，下面很多州郡拥兵自重，一些修行世家也没将皇室放在眼中，譬如梨山城黎家就是这样的。
“柳仙子，你有什么看法？”黎天行只是微微点头，对着柳如言问道。
“小女子也没有什么办法。”
柳如言摇了摇头。此事他也是一筹莫展，如果在陆地还好，实在不行大家一起强攻。可是水怪在水中，诸多手段也使不出来。
“我看还是以昨日说的那样，我们三个下水引诱水猿上岸。”赵如芸开口道。
“此事太过危险。”黎天行摇了摇头，转身对着曹曲阳道：“曹兄有没有办法？”
曹曲阳收起手中折扇，踱了踱步，道：“我们对水猿一无所知，自然没有办法。现在我们需要的不是马上除去水怪，而是先要了解他们。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黎天行眼睛一亮，问道：“哦？曹兄想怎么做？”
“那水怪既然会袭击渡船，那我们就从这方面入手。”曹曲阳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是想让我们乘船吸引水猿，乘机看看他们的虚实？只是这里已经没有渡船了。”赵如芸开口，然后指着渡口出用竹子做的简陋竹筏，“那里还有几个竹筏，可用它吗？”
“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荆南出言道。
“你什么都说危险，不除水怪就不危险了，荆公子还是不要来得好。”赵如芸恼火道。
看见赵如芸发火，荆南立马果断闭嘴。
看到他们两人的行为，曹曲阳笑了笑，言道：“此事也简单，乘竹筏渡江，若引得水猿前来，再好不过。曹某轻身术还算不错，可以一试。”
听到曹曲阳的话，众人皆是点了点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还是危险。但是只要轻身术不错，料想那水猿也不至于逞凶。何况岸上还有众人守候，如果不对，立即出手救援，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曹皇子轻身术虽然不错，但小女子倒有更合适的人选。”柳如言也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意，话语中有些推崇之意。
“哦？不知何人的轻身术还能与曹兄相提并论？”
卫君好奇道。他是卫国储君，曹曲阳是曹国皇上最喜欢的皇子，若是不出意外，日后执掌卫、曹两国的当是他两人。所以两人都有意无意的交好，相互间也算很了解。
曹国皇室最开始只是一个修行世家，后来国家****，才趁机起事，一举定鼎。而曹家闻名于世的便是一身轻身术。那可是出神入化，踏雪无痕的存在。如果不是要除水怪，曹曲阳可以直接横渡这数十丈宽的大河。
“萧公子，此番有劳你出手如何？”柳如言没有回答，转头盯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清封。
萧清封摸了摸下巴，刚想拒绝，忽然心中一动，应道：“萧某本事不济，但也想为大家分忧。此番就由萧某为大家试试那水怪的虚实吧。”
萧清封如此干脆的回答让柳如言和赵如芸有些发愣。赵如芸都已经准备好，等萧清封拒绝后讽刺话语，这下子全咽了回去。柳如言本以为萧清封会拒绝，她都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也没想到往日里推三推四的萧清封，这次竟然如此爽快的答应了。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萧兄了。”
听到萧清封答应，荆南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在场众人，也就他的气量稍小。看着萧清封与柳如言他们一道前来，心中已经不爽。昨日赵如芸又为他说话，言语间很是熟悉的样子，就更加看不顺眼了。
萧清封笑了笑，没理会他那点众人皆知的小心思。
他刚才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是忽而心血来潮，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不应该拒绝。师父讲道时讲过，修行中人机缘第一，天资第二，勤奋第三。这机缘二字妙不可言，有时候一时心血来潮便会得到大机缘，大造化。
当然，大机缘与大造化往往伴随着大危险，大困难。只是不知道他这次究竟是机缘来临，还是危机降临。
第五十四章 遇险
身着青色紧身道袍，手执点钢枪，身负长剑，站在竹筏之上，渡江而行。
萧清封此时没有即将遇见水怪的忐忑与紧张，说实话，就两头水怪，他是真的没有看在眼里。此时他正在想刚才心血来潮的感应，也不知道靠不靠谱。更加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但，不管如何，既然站在了竹筏之上，那么他就不能再回去告诉众人自己不做了。就算赵如芸不开口讽刺，他也丢不起那人。
脚下微微用力，竹筏便向前推进。
此时此景，倒是让萧清封想起了潇洒的武林高手。一壶清酒，一叶扁舟，逍遥自在，安闲自得。只可惜，他身上没有带酒，更没有那种优哉游哉的心情。
注视着四周河面，但四周寂静无声。眼睛朝着河中一看，幽深的河水中，没有看到半点活物，连一只游鱼都没有。越是这种情况，他就越觉得，那两头水猿一定就在这段河域。
竹筏速度算不上快，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竹筏也已经行到了河面中央，但河面依旧毫无波澜。
岸边。
“水怪不会不在这里吧？”望着河面上的竹筏，真凡小道士皱了皱眉道。
“这是渡口，这段河域相对平缓，渡船都是从这里驶向对岸。水怪作祟的地方就是这里，再耐心看看吧。”黎天行脸色凝重，对他来说，除水怪不仅仅为民除恶，更是报仇。
想他梨山城黎家，数百年来在卫曹两国地位地位颇高，声名赫赫。但此次二叔遇难，父亲重伤，黎家遇到前所未有的低谷。此时，所有的重坦全部压在他的身上，以他炼气境中期的修为，还远远震慑不住四方蠢蠢欲动的势力。
那些人即便畏惧做梨山山神的老祖，虽不敢名目张大的出手，但暗中已经暗潮涌动。只有将水怪强势除去，以震声威，方可震慑一些宵小之徒。当然，如果能与秋兰谷联姻，便再好不过。
“快看，有变化了！”
一直注视着萧清封的赵如芸喊道，眼中竟然闪现一丝紧张之色。
众人定眼一看，发现竹筏四周河水异常，原本平静的河面卷起了几朵浪花。而萧清封的竹筏便在这些浪花中起起伏伏，好似随时会翻转一般，看得众人一阵心惊。
萧清封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早知道水中的变化。方才过了河面中央，他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小心。他要对付的可不是凶兽，而是有灵智的精怪。果然，待过了河面中央，河水便不再平静。一股暗潮涌动，脚下竹筏起起伏伏。
萧清封眼睛微眯，双腿像扎根一样站在竹筏之上。眼睛往下一看，心神有些恍惚。深幽的河水下好似有点点蓝芒闪现，心中升起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心中生出一种感觉，好似指引着他下去，只要下水便可以得到大机缘、大造化。
就在萧清封心神恍惚之时，脚下竹筏突然用来一股巨力。眉头一挑，几乎想也不想，一脚猛踏踏竹筏，身形跃起，凌空数步踏出。而就在这时，竹筏突然破碎，水中蹿出两道灰影。
两道灰影自水中蹿出，直扑萧清封而来，仔细一看便能辨认出乃是两头灰色水猿。
萧清封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但高强的修为显示出他的不凡。手中点钢枪朝着浪花一点，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身形借力急速后退，避过了两头水猿的一扑，身形也稳稳落在只剩一半的竹筏之上。
手执点钢枪，警惕的看着四周，萧清封脸色闪现一丝凝重。先前他并没将两头水猿放在眼里，此时方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自大。连黎城主这个炼气巅峰的人都受重伤，他这个才炼气中期的人，实在是没有资格看不起对方。
“他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回来。”
看着萧清封的动作，赵如芸皱了皱眉，不仅是她，其他人也是一阵不解。按照计划，萧清封现在是需要直接回来，看看水猿的反应，如果水猿能够追过来就更好了。
“或许有我们没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柳如言眉头紧皱，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萧清封。
“他不会是不自量力的以一己之力激战两头水猿吧？”荆南猜测道。
“不可能，这家伙可不会这般做。”赵如芸本能的摇了摇头，那家伙一直惜命得紧，根本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快看，又有变化了。”卫君突然插口道。
刚刚站在半边竹筏上，萧清封就像直接回转。但，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危险感。他感觉到两头水猿就在周围，静静等着自己出手。如果他离开竹筏，两头水猿怕是会急速朝他扑来。这种情况下，应变能力不强的弱点完全暴露出来。优柔寡断，犹豫不定。
“自大了！自大了！”萧清封口中喃喃，眼睛微眯，有些进退两难。
就在他犹豫不定之时，空中响起了一声鹰鸣。紧接着便是一头巨鹰翱翔而来。直接朝着萧清封飞来。
看到黑鹰来了，萧清封脸色一喜。但还没等到他高兴，脚下竹筏又是一阵巨力涌来。几乎瞬间，他便再次跃起，意图和刚才一样再次借力。但这一次，两头水猿速度比方才快了太多。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扑来。
意图实现不了，紧急时刻，萧清封手中点钢枪一旋，直接朝着一头水猿刺去。他想以此借力回旋，只待黑鹰到了就安全了。
但，事情总是会出乎意料。那水猿竟然丝毫不理会萧清封刺来的长枪。就这么硬生生的直接冲过来。
“噗嗤！”点钢枪毫无阻碍的刺穿了水猿的身体，一股热血直接喷到萧清封脸上。
感受到脸上的温度，萧清封一愣。他杀过不少野兽猛兽，也杀过织陵县山神，心中都没有负罪感，也没有任何不安与异常。但此时，脸上的热血让他清清楚楚认识到，自己杀的是有灵智的精怪，是有生命的妖族。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恶心感，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就在这紧急时刻，萧清封却愣神了。也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丝逃出的可能。也就在他愣神之间，身上还插着长枪的水猿双臂红着双眼，已经狠狠将他抱住，而另一头水猿也直扑上来。
呼吸困难的萧清封猛然回过神来，情况危急之下全身发力，欲图摆脱水猿的双臂。但水猿力大无穷，不为所动，就这样萧清封几乎没有反抗之力的被拖入水中。
话虽长，但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在短短两三个呼吸间完成。空中急速飞行的黑鹰都没来得及将萧清封救下。岸上的数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幕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这，就这种身手也去引诱水猿，他是不怕死吗？”
望着萧清封消失的河面，荆南吞了吞口水，一脸的骇然与不解，语气中有些鄙夷又有些轻松，但更多还是难以置信。他虽然气量小，但也不是傻子。
从柳如言与赵如芸对萧清封的态度，以及他自己的感觉，哪方面萧清封都不是简单的人。可是这结果，着实让他甚至所有人傻眼。
就在荆南说话的时候，赵如芸突然向着河面奔去。她身旁的柳如言眼明手快，一把将其拉住，问道：“师妹，你干什么？”
“去救他呀，难道不救吗？”赵如芸脸上浮现出焦急之色。
“赵仙子，现在恐怕来不及了。”
曹曲阳脸色有些阴沉。这建议是他提出的，没想到一来就遇上了这种事情。不过也幸好不是他去，不然现在可能是他陷入河中。
“怎么会来不及，我们有三人水性好。两个人缠着水猿另外一个人将人救出来就行了。”赵如芸反驳道。
“赵仙子，你想得太简单了。那水猿在水中力大无穷，连我爹都受伤了。我们前去只是多添一条性命而已。”黎天行也是一脸沉重。
“难道我们就不救他了？”赵如芸问道。
“快看，那头巨鹰下水了。”卫君指着河面喊道。
众人定眼一看，原来还在河面上徘徊的黑鹰已经一头扎入水中，转眼间，河面又平静下来。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那巨鹰是萧公子的灵兽，此番作为真是忠义。我们再等等吧，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柳如言感慨道，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毕竟是她建议萧清封去的。她虽然有些心计，但一切只为自保而已，并不想害某个人。萧清封给她的感觉一直不简单，就像一团迷雾一般。她此番建议萧清封前去，也只是想再探探他的底。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心守也急得直跳脚。他虽然有筑基境修为，对付两头水猿轻而易举，但他不擅水性，在水下根本毫无战力可言。
他知道萧清封感知力颇强，所以一直不敢跟得太近，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眼睁睁的看着萧清封被拖入水中，却来不及救援。此时，心中一阵懊恼。
“这下可惨了，师弟出事了，我怎么对得起师父的嘱托。”心守眼中闪过一丝焦急，眼睛盯着幽深的河水，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一头扎进水中。
萧清封被拖入水中的瞬间脑袋一懵，阅历少，经验不丰富，应变能力不强的劣势显露无疑。在水中，他没有平日里的冷静沉着，本能的挣扎，奋力的想要挣脱水猿的束缚。但越是挣扎，水猿就越是用力，两头水猿死死的将他抱住，他完全没有行动的空间。
随着下水越来越深，萧清封身体压力越来越大，心口发闷，脑袋也越发昏沉。奋力挣扎的身体也渐渐使不上力了，一股无比憋闷的感觉在心头升起。
最后终于忍不了吞了几口河水下去，又是一阵呛鼻，感觉呼吸不了，在陷入黑暗前，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不甘心啊！”
第五十五章 避水诀
吃人河岸边，柳如言七人盘腿坐下，围了一个圈，各自沉默，脸色都不怎么好。
“诸位，已有三日了，萧兄恐怕凶多吉少。诸位现在有何办法？”
黎天行脸色阴沉，开口打破沉寂。在岸边等了三日，河面没有丝毫动静。其实他对萧清封的生死并不关心，但此事毕竟是他领头起事，难免有些失了面子，也给众人难以言表的打击。此时，他心中早已暗骂萧清封没本事逞什么英雄。
“大家都应该感觉到萧兄的实力不弱，但就是如此，也丝毫没有反抗力的被拖入水中。看来想要除去水怪，任重而道远。我还是建议在没有绝对把握除去水怪之前，还是先要了解水怪。”
曹曲阳脸色凝重，但还能保持理智。同样的，对于萧清封这么一个初来咋到，还不算熟悉，更没有什么交情的人，他也没有太过在意。但是，毕竟是他提议这么做，他脸皮还没有厚到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现在情况都这样了，还要去了解？难不成曹皇子准备亲自去试试，萧兄已经刺伤一头水猿，或许凭借皇子的轻身术，倒是可以逃出来。”
荆南瞥了一眼曹曲阳，有些阴阳怪气道。他这个人气量狭小，嫉贤妒能，与曹曲阳的关系一直不算和睦，逮到机会就会出口讽刺。
“怎么，荆兄被水怪吓怕了？要是害怕的话，那你就自己走啊。没有你，我们几个还是能除去水怪。”
听着荆南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卫君讽刺道。他与曹曲阳从某种意义上是一类人，而黎天行与荆南关系不错，他们四人也有小派系。
“我说一句。”黎天行开口郑重道，“在场众人连同我一样，都是心高气傲之人，或许在我们一生中都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情。”
扫视一眼众人，黎天行继续道：“但是，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更需要众志成城。说实话，别看我们一这群人被称为卫曹两国的后起之秀，实际上都是借助家族、宗门之力。我们这些人，除了柳仙子外，还有谁真正除过精怪，杀过鬼神？”
“黎公子说得不错。”赵如芸赞同道，脸色从未有过的郑重：“我们众人都顶着家族、精英宗门精英的身份，实际上也没做几件了不得的事情。何况，萧公子与我们一同前来，如今他遇难了，我们不为他报仇，枉为修士，日后在卫曹两国怎么抬得起头？”
听到赵如芸的话，众人一阵沉默。在修行界，通常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世界，其实比世俗界更加残酷，更加冷酷无情。
追寻长生的人，什么都可以放下，在必要的时候甚至会做出杀妻诛子的事情，以此来断绝七情六欲。但，这些都是暗地里的潜规则。谁也不敢拿到表面说事，如今赵如芸将话说死，谁也没有那个脸皮提出否定意见。
“大家不必这么沉重，小道倒是觉得，或许萧道兄还没有死。小道颇会相面之术，他不像是早死之人。”
在众人一阵沉默时，真凡小道士出言道。他也不知为何，自从见到萧清封的第一眼，他就感觉有些熟悉感。但他又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萧清封。冥冥中的感应，他觉得萧清封不会这么容易死去。
真凡小道士的话，众人也只当做是安慰之语。以萧清封炼气境修为，在水中三日，不死也已经喂鱼了。何况里面本来就有水怪。
“萧公子的事情我们都很遗憾，我们现在暂且不讨论他的生死。最主要的还是要除去水怪。这不仅是为了此地的过往行人，也可以为萧公子报仇，这么做同样是为了我们自己。”柳如言面无表情道。
与其他人相比，她与赵如芸与萧清封还算熟悉，怎么也算是朋友。而且这事情还是她提出的，虽然心中没有歇斯底里的悲伤，但怎么也有一丝挫败感。
“水怪的厉害大家也知道了，有什么办法吗？”黎天行轻吐一口气，问道。
“这次我去试试吧。”曹曲阳站起身来，手中折扇一点一点的折好，说道：“我不清楚萧兄当初出了什么状况，但他确实伤了一头水猿。而且我的轻身术可以短暂的踏空而行，如果后面再有两人接应的话，想必不会出什么事情。”
“小道这里有一个三人合击阵法，威力颇为不俗。如果事先演练，到时候即便遇上两头水怪想必也能脱身了。”
真凡小道士也站起身来道。本来这阵法是他那个离开的师父所传授，不能随意传出去，但事情紧急，他也顾不了许多。
柳如言扫视了一眼众人，也没管这事情是黎天行主导，便站起来当仁不让说道：“好！竟然没有其他办法，那事情就这么办。曹公子为第一个梯队，去吸引水怪，真凡与如芸为第二梯队，而且你们三人演练阵法。其余的人就组成第三个梯队。如果事情有变，及时救援。大家一定要记住，没有探底之前，最好不要硬拼。”
岸上所发生的一切，萧清封都不知道。
当萧清封悠悠醒转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之上。扫了一眼四周，这是一个简陋的石室，正对面是一个石门，石室中除了一张石床，便是一张石台，石床上是他，而石台上有四件东西。
其中三件都是他自己的，元阳剑，点钢枪，青白剑，最后一件东西是一枚乌黑色的龟片，龟片上还有些字迹。只是以他的角度，根本看不清那些字迹。
萧清封感觉浑身有些酸疼，全身使不上劲，估计连爬起来都费力。自从进入炼气境之后，这种感觉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拍了拍还有些迷糊的脑袋，萧清封回想起昏迷前最后一刻，眉头皱了皱，又放松下来。
“我这是被人救了？”萧清封猜测自己的处境，心中想着：“如果是有人救了自己，那应该会来看自己，且先恢复一番再说。”
萧清封挣扎的爬起来，艰难的盘腿坐于石床上，然后开始运转元阳妙经恢复身体。说是运转，其实他体内根本没有法力，只是有些气感而已。而这气感根本不能按照他的想法运转，只是能让他身体暖洋洋的，恢复得快些。
默念元阳妙经，身体放松，放空心灵，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萧清封终于感觉恢复了不少，全身已经没有那么疼痛。便准备起来看看自己到底在哪里，又是谁救了自己。
挣扎的起身，缓缓走到石门口，就在这时，石门被推开了，一道人影走了进来。这人五十来岁，须发斑白，身材清瘦，身着水蓝色长袍，手中端了一个石盘，红色布匹遮掩，看不清石盘中装着何物。
踏步进来，正好与萧清封对视。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狭长的丹凤眼，眼尾斜斜往上延伸向太阳穴部位，眼皮呈内双，黑睛内藏不外露。
看到这双眼睛，萧清封有种错觉，忽而深邃悠远，宛如汪洋的大海，令人平心静气；忽而神光照人，犹如九天上的金乌，令人不敢逼视。这两种极端的眼神，竟然在同一双眼中浮现。
“你醒了。”
来人让过身体，顺手将石门关上，口中淡淡的说道，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而就在这时，萧清封顺便瞥了一眼石门之外，首先入眼的是一片蓝芒。透过蓝芒，还能看见一片水光，耳边还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定眼一看，还能看到水中的游鱼，植草，宛如一个海底世界。
“是前辈救了在下吗？”
萧清封心头有些震撼，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问道。凭着本能感觉，眼前之人不俗，所以以前辈相称。
“这地方只有老夫，不是老夫救了你，还能是谁？”那人语气平静，没有过度热情与刻意冷漠。将石盘放在石台上，顺手去掉了遮掩的红布，石盘内露出几个颜色鲜艳的青果。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萧清封施了一礼，然后道：“敢问前辈，此地是何处？”
“水府。”那人回答道。
“水府？”萧清封想了想，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问道：“水府是什么地方？”
那人转身过来，用那奇异的眼睛盯着萧清封，一字一句道：“这里是梨山河也就是吃人河河神的水府，老夫是梨山河的河神。”
“梨山河河神不是陨落了吗？”萧清封惊讶道。看向眼前之人有些怀疑，但很快就觉得这是自己的恩人，这样做好像不是不对，支支吾吾道：“那个，晚辈听朋友说数百年前梨山河河神与大妖争斗时陨落了，那是前辈吗？”
深邃的眼睛盯着萧清封，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人说道：“不错，山神已经陨落了。准确的说我不是真正的山神，只是他的一道执念。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执念。”
萧清封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一道执念，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执念嘴角微弯，有些自嘲，又有些讽刺：“我不是人，不是鬼，更加不是神。我不在五行中，也不再三界内，如果你不来的话，我或许可以长生不朽。”
“这？”萧清封有些愣神，“那前辈为何还救我？”
“为什么不救你呢？”执念豁然道，“我虽然在此能够长生，但只能困于水府。这数百年，我是一日也呆不下去了。你来了，就可以将我脱离苦海。”
“晚辈愚钝，前辈能不能说明白一些。”萧清封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或者说是阳谋之中。
“数百年前，梨山河里来了一头大妖。此妖实力高强，意图统领梨山河所有水怪称霸一方。河神自然不会答应，双方大打出手，河中水怪尽数灭绝。最后连河神陨落，神印都破碎。但河神在临死前也将大妖镇压在曹国大湖中，并有阵法日夜磨炼。”
执念说了一段与萧清封问题完全无关的话，还没有等到萧清封继续问，便主动道：“河神知道光凭那磨妖大阵是不可能将大妖磨死，所以在临死前以神道神通留下了我。只要谁能让我心有所感，便让其前往大湖除去大妖。”
“前辈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能让前辈心有所感的人？”萧清封眼睛睁大，惊讶道。
“不错！”执念点了点头，述说道：“自从没有河神之后，这梨山河几十年就会出现一次水怪之患，这么多年下来，死在这河中的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了。但能让我救下的，就只有你。”
听到执念的话，萧清封揉了揉脑袋，梳理了一遍刚才的话，最后总结下来就一句：执念救下自己，是想让自己前往曹国大湖中除去大妖。
萧清封呲了呲牙，有些为难道：“前辈，不是晚辈不愿意去除妖。只是晚辈实力低微，怕是有心无力呀。”
执念上下打量一番萧清封，笑道：“无妨，数百年过去了，经过磨妖大阵磨炼，那妖怪实力早已不存，恐怕都早已现出原形。别说你这炼气境修为，就是一普通人都能杀了他。”
“可是晚辈不会水，也杀不了那妖怪啊！”
萧清封有些苦恼。按理说，执念救了他，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不能说要以身相报，但其提出的要求能完成还是要去完成的，只是这事情真不是他能完成的。经过水猿的事情，他是一阵后怕，要是再遇上这种事情，估计不会这么幸运了。
听到萧清封这句话，执念走近石台，将石台那枚龟片递给萧清封道：“这枚龟片上记载的是避水诀，也算是你此次除妖的报酬。你只要能够将第一层修习成功，便可在河海中停留七日，宛如陆地。”
第五十六章 上岸
“避水诀？”萧清封惊道，眼中闪现震惊之色，又有些精光闪现。
避水诀，不是攻击法诀，也不是防御法诀，同样不是飞行法诀。但他的诱惑力十分大。
每个人都有飞天遁地，上天下海的梦想。飞天并不困难，只要筑基境就可以驭器而行，但遁地与下海就十分困难了。遁地需要修习地行术或者土遁术，下海需要修习避水诀。
萧清封听二师兄心守说过，他一直想要修习避水诀，但一直没有这个资格。
元阳宗作为东胜神洲有数的大宗门，门内法诀众多，其中五行遁术、避水诀、避火诀等实用性法诀算是完整的传承下来。
但以防弟子因修习法诀而荒废时间精力，宗门有规定，每名真传弟子会传授一功两诀，而其中元阳剑诀又是宗门标志，必须修习的。所以自己主动选取的只有一门功法与一篇法诀。
想要获得其他法诀只有三个办法。其一是努力修行，当修为提升到金丹境后，宗门允许进入藏经洞选取三门实用性法诀；如果修为提升到元神境，宗门允许进入藏经洞选取五门法诀；当修为提升到地仙境界，那宗门的藏经洞任由出入，里面的法诀也任由修习。
其二，便是师父师祖一脉传承。但这个传承只能是自己所得，不能从宗门处得到。比如师父释然传下的天眼术与九字真言，都是他自己机缘所得，算不上从元阳宗内得到。
而且师父师祖修为高深，自然知道修习太多法诀会影响修行速度，得不偿失。所以很少会再传授法诀。在元阳宗内，基本上都是遵循专一而不广博。
最后一个办法就是完成宗门任务，得到报酬。但这种方式得到的法诀，基本上算不上厉害。就像萧清封得到的九字真言与天眼术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得到。
心守实力不够，有没有完成宗门任务，基本上没有资格得到其他法诀。萧清封可以想象，如果心守在这里的话，恐怕已经蹦上天了。
“不错，正是避水诀。”执念点了点头，解释道：“这避水诀是河神生前最重要之物，以此作为报酬，就需要你前往曹国大湖斩杀大妖。而且这水府地处特殊，压力极大。就凭你的身体，没有修习避水诀，水府大门打开河水涌入，瞬间就会被压死。”
“也就是说，我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咯？”萧清封眉头一挑，语气有些无奈，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憋屈与危险感。
“你不修习也可以，那就陪着老夫一直到死吧。我们一起静等下一个人选。”执念好似早有所料，脸上闪现一丝邪气，但语气却毫无变化，让人十分怪异。
“我多久才能修习成功第一层，我才炼气境，一日三餐必不可少，时间久了不会被饿死吧。”
萧清封真的有点担心这个问题，方才还没觉得，说起这个，他就觉得好饿，好似好多天没有吃饭似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七日，有我相助，最多七****就可以修习成功。”听着萧清封这么说，执念终于笑道，“等你修习成功之后，老夫就会消失，也算是解脱了。不过，到时候水府没有神力支撑，会涌入河水，你自己小心一些。”
说话间，执念将石盘上的青果递给萧清封，言道：“这是梨山河中的灵果，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十年成熟。数百年来，每次成熟我都会用神力摘下几颗。这可是好东西，就给你填肚子吧。”
“这灵果有什么用处？”
萧清封接过青果，仔细打量，这青果奇特，桃子般大小，只是拿着，便有一股清爽的果香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吞入口中。看到此果，萧清封脑中有种熟悉之感，好似在哪里知道这个东西。
执念嘴角一弯，笑道：“我前面说过，这梨山河中，数十年都有一次水怪之患。那些水怪，就是吃过这灵果才成为精怪的。这灵果算是灵物中的一种，食用过后，可以启灵，可以加快修行速度。以你现在的修为，七日之后，怕是可以突破到炼气后期了。”
听到执念的话，萧清封脸色微变，为难道：“前辈，晚辈师门有规定，不能食用丹药灵物。前辈能不能帮晚辈抓些鱼来吃？”
“不用。”执念摇了摇头，“这灵物只是你用来填肚子的，只要不炼化，其中灵气自然消散，所以不用那么麻烦。而且这灵果有助于你修习避水诀，如果没有它，别说七日，就是七月七年恐怕都不能将其修习成功。”
“这？”萧清封迟疑，眼中精光微闪，脸色微变，考虑半响之后，言道：“晚辈在外面还有灵兽，恐其担心，想尽快出去，前辈能不能让晚辈出去报个平安？”
“这梨山河深不见底，我不能出水府，也没办法让你回岸，你现在除了修习避水诀，别无选择。”执念摇了摇头，脸上又闪现一丝怪异的邪气，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之意。
萧清封轻轻叹了一口气，言道：“看来晚辈真是没有选择了。那便请前辈教导吧。”
“你能认清这一点，不错！十分不错！”执念笑着点了点头，言道：“不过，在教授你避水诀之前，我需要你用道心发誓，在修习成功避水诀后，定要在一年之内前往曹国大湖斩杀大妖。”
“道心起誓？”萧清封脸色大变，有些迟疑道：“这个不用了吧？”
道心起誓，可不是世俗间发誓一样简单。修行者以道心起誓，如果不能完成，终生不能得道。而且日后修行之路困难重重，稍不注意就有身陨落之危。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修行者胆敢小看这道心起誓。
“老夫这也不是针对你，但河神唯一遗愿，老夫不敢小视。你若是以道心起誓，老夫便全力助你修行。如果不能，那只能陪着老夫一直到死了。”
执念语重心长的劝解道，不知是不是有意，身上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拒绝。
“好！晚辈发誓。”稍稍迟疑片刻，萧清封不再犹豫，直接跪在地上，右手抬起，三指指天：“我萧清封以道心发誓，在修习成功避水诀后，一年之内前往曹国大湖斩杀大妖。如违此誓，道心破碎，天道鉴之！”
看着萧清封的动作，执念脸上的笑容难以掩饰，脸上又闪过一丝邪气，待萧清封站起来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方道：“不错！修行者就需要你这种果决。你自己先熟悉一下避水诀，自己领悟一番。等你领悟一番之后，老夫再来讲解。”
说完，执念便带着笑容离开石室。
当石门再次关闭之后，原本面带笑容的萧清封，立马变得阴沉起来，心中升起一股抹不去的担忧。
那青果那他认识，在奇峰山时，萧清封一直帮着释然整理药园。也看过很多关于灵物的书籍，里面就有关于青果的记载。
这青果名唤水灵果，意味水中的灵果。他确实是灵果，可以助妖物启灵，并且有助修行，而且效果十分显著。但其有一个致命弊端，服食这水灵果之后，会产生一种邪气，让其心性大变。
以前萧清封一直有些奇怪，吃人河的水怪为什么一定要祸害过往行人。这数百年来，难道就没有性格温和的水怪？此时他才明白，有这水灵果在，恐怕整个吃人河就没有一只正常的水怪。
萧清封方才以道心起誓也是逼不得已。他很想对执念直接翻脸，但感受到他那如渊如海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便产生不出丝毫动手的勇气。
此刻他已经被闭逼上绝路，只能按照执念安排的路走下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水灵果的邪气不是让人立马心性大变，而是缓慢的作用。他还有时间来消除弊端。
尽管知道陷入危机当中，但萧清封没有丝毫办法，在随后的几日里，每日都服食水灵果，听执念讲解避水诀的要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尽管萧清封极力的压制修为，但修为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提升着，而对避水诀的领悟也日益精深。只是五日，修为便已经突破到炼气后期，避水诀第一层也修习成功。
这一日，石室中。萧清封与执念相对而立。
“你的资质比我想象中还要高一些。既然你已经修习成功，那便可以出去了。正好我也可以彻底解脱了。”执念脸上第一次露出由衷的笑容，豁达，爽朗，好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萧清封脸色沉重，半响不语。
“哈哈。老夫知道，你可能已经猜出我的用意。但你要明白，这一切都不是老夫能够决定的。这一切都是那一位的算计。关于他，我不便多说，只是提醒你，在曹国大湖，里面的大妖不可怕，可怕的那一位。祝你好运！”执念脸上又露出一丝邪气，十分怪异。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萧清封皱着眉头道。
这几日相处，让萧清封觉得执念好似精神分裂一般。时而清高正直，但阴谋算计，时而邪气凛然，但坦言相对。
“这数百年，我也吞食了不少灵果，自己也诞生了灵智。不愿意再受他束缚，只可惜你来得早了些，如果再等数百年，我就可以脱离他。可是，即便这样，我消亡了也不会让他好过。小子，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让他魂飞魄散，彻底消亡。”执念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选择我？”萧清封偏着脑袋，郑重道。
脸上带着邪气，执念嘴角微弯：“因为你的精神力很强，作为修行者的感应也很强。其实当日我施展了神通神通，沟通你们的心灵，但只有你有反应。你那种机缘的感觉不是错的。在这里，你得到了避水诀这种难得的法诀，还得到水灵果这种难得的灵果。不是吗？”
“是！”萧清封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好了，祝你好运吧！”
就在执念话语一落，萧清封耳边响起一声轰隆。顺着石门往外看，蓝芒消失，河水涌入水府，而萧清封身边的执念也消失不见。
无数的河水灌溉，水府瞬间变成真正的水府。萧清封急忙施展刚刚修习成功的避水诀。
身上散发着淡淡蓝芒，全身一阵暖洋洋的感觉。在石台上将自己的元阳剑与青白剑背在身后，又提着点钢枪，再用那红布将剩下的几颗水灵果包裹，便如游鱼般朝着水面行去。
第五十七章 师兄
当萧清封来到水面时，耳边响起一阵打斗声，顺眼望去，但见岸边数道人影正与两头水猿厮杀。
经过好几日的试探与行动，今日柳如言他们终于将两头水猿引到岸边。在真凡小道士的帮助下，七人组成一个阵法将两头水猿困入其中。
萧清封本欲上前相助，但仔细想了想，自己这般出去不好解释。自己在水中呆了好些日子，他们恐怕早以为自己死了。现在出去，问起来不好回答。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想到此处，萧清封便耐心呆在水中，静静的看着他们的争斗。
其中一头水猿被萧清封重伤，到现在也还没有恢复过来，行动间难免有所影响。此时此刻又没有在水中的力大无穷。
而柳如言七人借助阵法之威，配合默契，渐渐占据上风。水猿虽然被邪气影响，但还是有灵智。见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便准备返回河中。
“大家注意，一定不能让他们再返水中，否者就前功尽弃了。”柳如言一声娇喝，手中宝剑挥舞得越发凌厉。
不需要柳如言提醒，众人也知道这么做。这些日子，为了吸引两头水猿上岸，他们可是吃了不少苦，各自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如果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都让水猿逃了，那他们也不需要再想尽办法除妖了。
萧清封在水中静静的看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胜局已定。那两头水猿即便有通天之力，也逃不了七人的围杀了。果然，几招之后。柳如言剑光一闪，直接一剑枭首。
失去了同伴，另外一头水猿还来不及悲伤，便被真凡小道士一剑枭首。随着真凡小道士的这一剑，此次历经近十日的除妖行动终于结束。
“此次能杀水怪，黎某在此多谢诸位了。”将手中宝剑归鞘，黎天行朝着众人抱拳道。
“黎公子客气，此乃我秋兰谷弟子应该做的。”终于除去大敌，柳如言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只可惜萧公子看不到这一日了。以他的修为手段，本来不至于出事的，结果···”赵如芸情绪还是有些低沉。
说起来，她与萧清封的关系其实并不好。两人之间总是吵吵闹闹，当然，基本都是她自己在挑刺。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自己总喜欢找他的不自在，反正找他的不自在，自己就很愉快。但是，萧清封失踪之后，他情绪一直不高。总感觉自己高兴不起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怪只怪萧兄福薄。这几日大家也累了，我提议先去黎兄府上歇息几日吧。”
看着赵如芸的脸色，荆南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好歹也是个人物，强忍着怒气，一直暗示自己，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
“如此也好，那就麻烦黎兄了。”此次除妖，曹曲阳属于绝对的头功，在众人间的影响力也在潜移默化中提高。
“大家能去黎府做客，乃是黎某的荣幸。大家请！”
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萧清封沉默。
有时候，总是需要经历事情才能看清一个人。虽然知道众人的反应都是正常的。但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有些伤感。还好，至少赵如芸还记得自己。萧清封将此事暗暗记下，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回报今日之恩。
轻轻摇了摇头，萧清封直接行向了对岸。
来到岸边，悄然的跃上河岸，萧清封准备先找到黑鹰与野猪精。
“谁？”
还没等萧清封动作，身后便出现一道身影，本能的拔出元阳剑朝着身后一点。但那道人影更快，眨眼之间便消失在眼前。
“师弟，你没事啊！”
就在萧清封心情沉重遇见高手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转头一看，但见心守站在自己面前。只是，此时的心守与往日的干净整洁不同。全身**的，头上的发髻都掉了，披头散发，如果是常人看见，绝对会以为遇见水鬼了。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萧清封惊讶道。
“哎哟喂，我的师弟呀，你可真是让师兄好找啊！真是差点将师兄吓死。以后可不能这么办事儿了。”看着萧清封没事，担惊受怕好些天的心守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口中唠唠叨叨。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萧清封收回宝剑，再次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师兄我先收拾一番，咱们再找个地方慢慢谈。”终于见到萧清封，心守心中大石放下，就感觉全身的不舒服。
半个时辰后。
一处山林中，一堆篝火燃起，萧清封手中烤着野兔，心守换了一身衣衫，盘坐于地。旁边就站在黑鹰与野猪精还有棕毛。通过心守解释，萧清封才知道，当日这黑鹰竟然直接下水了。
“师弟，你这傻鹰可真够忠义的。如果不是师兄我，估计他都喂鱼了。哎哟！日后有机会，师兄我也去找头灵兽养着，关键时候还是有些作用。”
换了一身衣衫，心守感觉十分舒爽，说话间也不免多了些轻松。
“师兄，他是我朋友。”萧清封再次重申这个问题，以前在奇峰山他也没少说这话。
心守摆了摆手，说道：“得。我们还是不说这事儿了，你先说说你在水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可不知道，师兄我这几日将这段河域里里外外都找了好多遍，好多次都跑到两头水猿老巢去了，可是死活找不到你的人影。”
“不会吧？”萧清封疑惑，“我就在水下的水府啊，你没看到蓝芒吗？”
萧清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在水面上都能看见水下的蓝芒，修为高过他很多的心守没理由看不见呀。
“你尽胡说，水下哪有什么蓝芒。如果真有，我还不救你出来呀。”心守瞪了一眼，显然有些不信萧清封的说辞。
“师兄，我真没开玩笑。”萧清封脸色郑重，述说道：“当我被拖入水中之后拼命挣扎，后来就昏迷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在水府，水府被一层蓝芒罩着。那里面有一个人，他说自己叫执念，是当年梨山河河神留下的，还传授我一篇避水诀让我以道心发誓学成之后前往曹国大湖除妖呢。”
“什么执念，什么留下的，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心守皱着眉头，郑重的问道。
萧清封翻动手中的棍子，然后将自己入水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包括避水诀，水灵果还要去除妖等等事情。
“你居然得到了避水诀？”
其他的事情心守没有什么反应，但避水诀这三个字却是让他脑袋一震，惊呼道。
看到心守的样子，萧清封苦笑，言道：“师兄，我有必有骗你吗？”
“这倒是没有。”心守摇了摇头，“听你这么说，你这次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后什么福啊。师兄你不会还不知道水灵果是什么东西吧？”
先前，萧清封只是将自己遇见的事情讲出来，没有说到修为与水灵果的危害。当年那些书籍可是心守亲自交给他的，萧清封还以为他看过，现在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这位师兄。
“那家伙不是说了是水中的一种灵果吗？你只要不炼化他，就当寻常果子一样，没什么问题。”
说起灵果，心守真心有些抓瞎。因为他不喜欢草药，所以连同灵果什么的也没了解。毕竟在元阳宗也不允许服用丹药灵果这些东西来提升修为。
“这水灵果虽然是灵果，也直接让我将修为突破到炼气后期，但其弊端很大，他有一种邪气能够影响人的心性。而且我感觉到体内气息已经不再那么精纯，对身体的控制力也下降了。”
“你服用灵果之后修为突破到炼气后期了？”心守一愣，惊呼道。
“是啊！怎么呢？修为的事情好说，只要我日后好生打磨，应该能够恢复，最重要的是体内邪气。那可是会影响心性的。”萧清封有些懵，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说个屁！”心守有些着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元阳宗一直不让弟子服食丹药？”
“为什么？”萧清封愣愣的问道。
看着萧清封这副还懵懵懂懂的样子，心守真的有些想揍人。
解释道：“修炼元阳妙经能够修炼出十分精纯的气感，这精纯的气感十分排外，一旦有杂质参杂其中，修为便很难提升。别看你现在是后期了，但若是想修炼到圆满之境，恐怕需要数十年，突破筑基境，就别想了。”
“这么严重？”萧清封有些傻眼，他是真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心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萧清封一眼，“走。我带你去找师父，师父应该有办法。”
“等等！等等！”萧清封拦下心守，“你让我冷静冷静，好生梳理一番。”
“现在还冷静什么呀。都火烧眉毛了。”心守拉住萧清封的手，就准备走。
“不是！”萧清封反拉过来，“师兄，我觉得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解决掉道心发誓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即便我修为的问题解决了也没用。正好你在这里，我们一同去曹国大湖，将那大妖除去之后便去找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