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精怪作祟
时光匆匆,又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萧清封除了修炼之外,其余时间都拿来研究‘不信见闻录’和祭炼元阳剑。
元阳剑的祭炼方式并不复杂,只用了十来日便祭炼完成,只是修为所限,只能发挥十之一二的威能。如果能突破到炼气中期,便可以发挥出十之二三。以炼气境的修为,最多也只能发挥出五成威能。
将元阳剑祭炼之后,萧清封准备出山。这一次,不单是去风林县看看,他决定开始完成自己的使命。从‘不信见闻录’上得知,元阳宗所在的元阳山在大楚东部三万里之外,而大楚却正是元阳宗西边的门户。
元阳宗乃是大宗门,地界广阔,东西长达八万里,南北长达五万里,由此可见一般。此时,萧清封也终于理解当初狼妖为何看见元阳剑便直接遁走的原因。这种巨无霸,碰一下就死。
不过萧清封也有些奇怪,按照‘不信见闻录’上说,元阳宗本身很低调。虽说方圆三万多里都是他的地界,但元阳宗并没有花多少心思在上面,偶有一些精怪妖怪害人,也都是一些附庸在其下的小宗门出手斩妖除魔。
也正因为这样,才让不信祖师在自家宗门地界内被大妖所伤。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何狼妖见到元阳剑便仓皇出逃?
想不出所以然,但是萧清封很庆幸。还好狼妖畏惧元阳宗,不然自己恐怕也没命得到祖师遗物了。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萧清封颇为有些不适应。暗想着,上一次来风林县是什么时候?应该是小虎子的百日宴吧。
“一年不见,不知道冯坤这家伙的县尉做得怎么样了。”
萧清封径直走到城北,早在三年前,冯家就搬到了城北这个所谓的富贵区居住。停在一座府院前,但见大门上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冯府两个大字。
萧清封走上前,扣了扣门。
很快门便打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冒出头来,看了看萧清封,问道:“你找谁?”
“我找冯县尉,你去通禀他一声吧,就说故友求见。”很明显,这个少年是一年内来的人,不然也不会不认识萧清封。
“我家大人不在,你改日在来吧。”少年没好气的说了句就准备关门。
“等等,冯县尉不在,那冯老爷在吧,你去禀报冯老爷也行。”
冯老爷自然就是冯渊,自从冯家崛起之后,冯家上下都称呼冯渊为老爷。
“冯老爷是你想见就见的?”少年翻了翻白眼,上下打量片刻,道,“就你这一身都值不了一两银子,还想见老爷,穷疯了吧。”
就在萧清封愣神之间,少年猛然将门关上。
萧清封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粗布麻衣,还因为一年没出山,洗的有些发白,更在这一年中长到接近八尺,衣服已经还有些短了。
除了背上的两柄剑外,全身上下还真值不了一两银子。
“嘿,我就不信我穿成这样还进不了门了。”萧清封还真不信邪,再次敲了敲门。
门再次打开,还是那个少年,又冒出头看了一眼,见是萧清封,想也不想的就要关门。萧清封这次可没再给他机会,直接将门推开,闪身而进。
“哎!你干什么!”看见萧清封竟然强进,那少年顿时大喊道,“来人啊,有人闯府了,有歹人闯府了。”
少年人小声音倒不小,很快便有一群壮健奴仆朝着门口奔来。为首之人还没到,便大喝道:“哪个不长眼的泼皮竟敢擅闯县尉大人府,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萧清封定眼一看,得,还是个熟人,眼前这汉子不就是当年准备去他家找黄金,被他收拾的泼皮头子癞子。
站在原地没动,开口道:“哟,这不是癞子吗,泼皮老大不做了,改给冯府看门了?”
“哪个王八蛋敢这么说邱爷,当心邱爷我···”癞子还没说完,便看见萧清封大刺刺的站在门口,剩下的话赶紧堵住,快跑到萧清封面前,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恭敬道:“萧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萧清封反问了一句,却没兴趣和他多说,接着道,“得了,别浪费我时间,冯叔呢?”
“小封,你来了。”
还没等癞子回答,冯渊的声音就在萧清封耳边响起。转头一看,却见冯渊领着个人朝自己走来。
“冯叔!”萧清封抱拳施礼道。
“哈哈,不错!不错!一年不见,又高了,又壮了。”冯渊拍着萧清封的肩膀高兴道。
“冯叔,我这身材叫适中,坤哥那身材才叫壮好不好。”萧清封也没客气,很自然的说着。
“一年不见,嘴皮子还是这么利索。”冯渊笑道,然后拉着萧清封往屋里走:“进屋,咱们进屋聊。”
进屋之后,很快就有下人端来两杯茶,冯渊将周边的下人都遣散后,再次劝解道,“我看你还是不要回去了,那深山老林哪有家里好。冯叔人老了,就图个儿孙满堂,你坤哥都有俩孩子了,你还没成家,你让我如何对得起你师父啊!”
“冯叔,您又说这事儿。”萧清封满脸苦笑,“我一心修炼,哪有功夫成家啊,何况我们这一脉都是这样,您不也没见我师父他老人家成家吗。”
“你师父是你师父,你是你。你师父还是先天高手呢,你怎么不和他比这个?”冯渊反驳道。
“我还真是先天高手。”萧清封随意道。
“知道就好,我跟你说啊,你这····”冯渊突然愣住了,已经端到嘴边的茶都忘了喝,眼睁睁的看着萧清封,“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突破了,现在的修为和师父生前一样。”萧清封肯定道。
冯渊愣了一下,继而像放下了心中的石头,顿时整个人轻松不少,“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百年之后也好给你师父交代了。”
看着冯渊的表情,萧清封常年孤寂的心有些暖意。不过有些事情告诉要告诉他的,“冯叔,我决定去完成师门遗命,这次走了之后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了。”
“师门遗命?”冯渊愣住了片刻,问道,“有危险吗?”
“有是有,不过凭我现在的修为和手段可以应付,您老就放心吧。”萧清封安慰道,实际上,他自己心底也没底。
“我知道你从小就有主见,我也不拦着你。不过,你可要答应我,一定要给我好好活着。”冯渊站起身来,对着萧清封郑重道。萧清封是冯渊看着长大的,冯渊对他很了解,知道自己劝不了他。
“您老就放心吧。对了,坤哥去哪儿,做了县尉还这么忙啊?”风林县地处偏僻,人口也不算多。县衙一般没什么事情。
“小坤带着县衙的衙役捕快帮荆神捕追杀野猪精去了。”冯渊略有些担忧的回答道。
“追杀野猪精去了?”萧清封面露疑惑道。
“没错,风渠县出现了一头野猪精,县令上报朝廷,朝廷便派了荆神捕来除妖。但那野猪精实力高强,屡次在荆神捕手下逃生,荆神捕便令周遭几个县县尉带人去协助他。”冯渊解释道。
听到解释,萧清封稍稍安定,荆神捕他也见过,有他在料想不会出什么大事,不过对野猪精他颇感兴趣,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两天前传来消息,应该在井石镇。”说到这里,冯渊一顿,“你不会想去吧?万万不可!那精怪实力非常,你虽破入先天,但也不是他的对手。”
萧清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安慰道:“冯叔放心,我又不是去除妖,只是去看看。何况我虽破入先天,又有些杀手锏,但交手经验始终不足,去看看荆神捕怎么除妖的也好。”
冯渊转念一想,倒也对,他也是习武之人,深知经验的重要。沉思片刻后,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阻拦。不过你千万小心,那精怪可不认人,还有井石镇上的人也要注意,他们不是一群善人。”
“冯叔放心,我明白。”
第二日一早,萧清封换了一身衣服,背上背着两柄剑,还背着一个冯渊准备的包裹,再从冯府马厩中选了一匹快马便朝着井石镇而去。
井石镇是风林县西边百二十里外的一个小镇,有些特殊,属于几不管地带。因为这个镇上的人基本都是罪犯或者江洋大盗,总之,这里面没一个是正常人,全是正常人眼中的凶人。所以也没哪个县愿意接手这个大麻烦。
快马加鞭,一上午就能到。不过萧清封很少骑马,对骑术不甚精通,所以从早晨辰时出发,到下午申时才到井石镇。
井石镇不大,但是很热闹,比起风林县都要热闹很多。牵着马走在镇中,萧清封突然有种人在江湖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一直向往的,江湖路,男儿血,快意恩仇。不过此时,他只是有少许的愉悦,称不上兴奋。
来到一处酒肆,萧清封随便点了些东西,便坐在坐上打量四周。这处酒肆是井石镇唯一的酒肆,所以人很多。因为井石镇的特殊之处,所以这很多人中没一个正常的。如果是普通人听见有精怪作祟,早就逃了。
但是这些人不一样,竟然还坐在酒肆中大肆谈论。
第十四章 野猪精
萧清封一边吃着酒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论,总结出三点。
第一,荆神捕连同诸县的差役将野猪精围堵在一个名唤山石峡的地方。
第二,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抓住野猪精。
第三,诸县差役已经有了伤亡。
吃过酒食之后,萧清封便赶往山石峡。经询问得知,山石峡在井石镇西北五里处,因山石多而闻名,只是五里路途,很快便到了。
“来者何人,此地正在除妖,有事绕道。”
萧清封驾着马还未到峡谷口,便被一群人拦了下来。其中多是穿着淄衣的捕快和一些衙役,为首之人却是穿着制式的锦衣,萧清封见过,当年荆神捕一群人就穿着这样的衣衫。
萧清封坐在马上拱了拱手道:“在下萧清封,乃是风林县县尉冯坤的兄弟,听闻有精怪作祟,特来相助。”
为首之人本来有些不耐烦,但听到萧清封的话,脸色稍变,稍显惊讶,问道:“你说你是冯县尉的兄弟,有何为证?”
萧清封眉头微皱,这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不过很快就有人给他解围,但见那群捕快中有一人挺身而出道:“禀上官,萧公子确实是县尉大人的兄弟,风林县的兄弟皆可作证!”
那人朝着其他几位风林县差役看去,见他们纷纷点头,略微犹豫,沉吟片刻,便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引他去找冯县尉吧。”
萧清封翻身下马,对着那人拱了拱道:“多谢!”
给萧清封带路的是风林县的捕快,萧清封在冯府见过,但是不知道其名字。牵着马跟着走了几步,道:“这位大哥,听刚才的话语,似乎我兄弟冯坤有什么不妥?”
听着萧清封的话,那人连忙道:“我叫郑前,萧公子切莫以大哥相称。那位上官之所以惊讶,却是县尉大人现如今是荆神捕的弟子,只待这次将野猪精捉拿之后便要与荆神捕同去京城了。”
“冯坤什么时候成了荆神捕的弟子?”萧清封惊讶。
“就在几天前,当时县尉大人还当众给神捕磕头拜师。”郑前回忆道,眼中充满着羡慕之情。
萧清封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话题一转,便问道:“现在情况如何?野猪精可否抓住了?”
郑前对情况很熟悉,张口便道:“那野猪精有些智慧,知道打不赢荆神捕,便躲藏起来。兄弟们付出了不少代价才最终确定它躲在一处山洞。县尉大人和荆神捕大人都在山洞处,如果不出意外,今日便是野猪精丧命之时。”
萧清封又问了些问题,对此时的情况略微了解。
野猪精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年成精,灵智非凡,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如果不是荆神捕带着神兵,还真不一定能打赢它。即便这样,也只能将其打败,想要完全灭杀甚至抓捕,把握都不大。
行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萧清封便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洞口。看其穿着,明显是诸县衙役捕快。
“秦捕头,县尉大人在吗?”看到这群人,郑前便快步上前向一个中年人问道。
“县尉和荆神捕,还有其他几位县尉大人都在山洞内。”那中年人语气有些担心,看了萧清封一眼,问道,“这位是?”
“在下萧清封,见过秦捕头。”萧清封抱拳施礼。
“你就是小坤经常说的萧清封?”中年人上下打量一遍,点了点头,“原本我还不信三哥的话,此时却是相信了,果然是年少英杰,百年难得一见。”
“三哥?”萧清封有些疑惑,他常年在深山老林,名声不显,认识自己知道自己的人少之又少。
郑前见状,里面介绍道:“萧公子,这位是秦四爷,现在也是风林县的捕头。他和秦老爷以及秦三爷是亲兄弟。”
听到郑前的介绍,萧清封脑中瞬间想起一个人,秦彦,秦家四爷,乃是秦家老爷和秦家三爷的同母胞弟。从小痴迷习武,但没有秦三爷的习武天资,后来出走风林县,多年没有消息。
“原来是秦叔,清封不知详情,还请勿怪。”萧清封开口道歉道。
“无妨无妨,我听说你常年呆在松柏山潜修,这次来这里是?”秦彦摆了摆手,然后出言问道。
他听秦愈说过萧清封,按照秦愈的说法,如果秦家能和他搭上关系,至少可以繁荣百年。只可惜秦家小姐已经嫁给冯坤,其他秦家女子想必对方也看不上眼。
“我听冯叔说这里在除妖,我最近修为略有突破,所以想来助你们一臂之力。”萧清封随口道,“荆神捕和坤哥他们此时在何······”
萧清封话还没有说完,众人耳边便响起了一阵打斗声。循声望去,声音从山洞中传来。
“定是县尉大人和神捕大人与猪精交手了!”秦彦兴奋道。
“这次猪精在劫难逃!”郑前眼中闪过些许崇拜之色。
萧清封听着他们的话,没有附和。眼神看向山洞微微皱眉,听交手的声音,打得十分激烈。
他没有和先天境界的高手比斗过,但晋升为炼气境却知道,以前的五个自己加起来也比不过此时的自己。
锻体和炼气,后天和先天,这不是量的改变而是质的改变。
他有些担心,或许荆神捕可以灭杀猪精,甚至活捉它。但是几个后天境的县尉很可能出现伤亡。
秦彦看见萧清封面无喜色,略微一想便猜出几分,安慰道:“萧公子旦请放心,四位县尉大人有荆神捕传下的阵法,当然会安稳无虞。”
“阵法?”
看出萧清封的疑虑,秦彦解释道:“当初荆神捕追击猪精,县尉大人也说出自己的担心,神捕大人便传下了一套合击阵法。此阵法乃四人合击阵法,正好对应四位县尉大人,听说是国师大人传下。”
就在萧清封他们说话这时间,山洞中的争斗越来越激烈,声响也越来越大。
“妖孽,哪里逃!”
荆神捕的一声暴喝,在山洞外的萧清封他们便见,一个比猛虎还略大的野猪精浑身带伤的逃出洞外,直接冲向外面围着的衙役捕快。而在他身后紧追的便是荆神捕和冯坤等人。
野猪精速度极快,但荆神捕的速度更快,但见他手持宝剑,脚尖踏地,身形一阵飞跃,只是眨眼间便跃到野猪精前面,将其拦下。
此时后面的冯坤四人也手持宝剑,迅速将野猪精围在中央。
“妖孽,本捕念你修行不易,可愿降了本捕,做一个护国神兽,也好比就此消亡。”数年不见,荆神捕没见老态,手持宝剑煞有一番气势。
炼气境的精怪虽有灵智,但还没有炼化横骨,野猪精自然也不例外。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荆神捕,口中发出猛嚎。
“冥顽不灵!”
见野猪精的反应,荆神捕口中厉喝,手中宝剑一旋,便直刺而去。与此同时,围着野猪精的冯坤四人也同时出剑而击。
野猪精不善武艺,但本身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它知道荆神捕不好对付,便舍弃了他,转向对着侧面一位三十来岁的县尉撞去。
看着野猪精的动作,冯坤几人迅速变阵,那位三十来岁的县尉快步退却,冯坤三人加速追击。荆神捕身形一跃,从天而降。
看着双方激烈的争斗,萧清封突感热血澎湃,右手缓缓伸到背后握住元阳剑剑柄。
就在这时,一直在空中飞翔的黑鹰,突然落在他身旁。萧清封瞥见黑鹰充满灵性的眼睛,心头一滞,不知作何感想,缓缓松开了剑柄。
即便没有萧清封的加入,野猪精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荆神捕不愧有神捕之称,不仅本身剑法犀利,让萧清封获益良多。传下的四人阵法也厉害非常,虽然降伏不了猪精,但足以牵制。
看着场中的情形,萧清封知道,野猪精束手就擒不过是时间问题。
果然,一刻钟之后,左右冲突不出的野猪精终于力竭被擒。一帮衙役捕快用专门锁拿罪犯的绳索将其困得严严实实。
停歇下来的冯坤瞥见了萧清封,持着宝剑走过来,道:“小封,你怎么来了?”
“我听冯叔说你在此地除妖,便来看看。”萧清封面露笑意回答。
“哈哈,你这次来得可真是时候,走,我给你介绍几位大人认识。”不等萧清封反应,冯坤便拉着萧清封走到荆神捕和几位县尉面前。
“这是?”
不认识萧清封的三位县尉,连同见过萧清封的荆神捕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冯坤为何拉着一位背着双剑的青年来此。
“师父,诸位大人。”冯坤上前一步,拉着萧清封介绍道:“这是我兄弟萧清封,五年前师父也见过。”
“清封,这位是风渠县的县尉林大人。”介绍了萧清封,冯坤又指着那位三十来岁的县尉介绍道。
“这位是风雨县的屈大人。”冯坤指着一位四十来岁的汉子道。
“这位是风纪县的玉大人。”冯坤指着一位二十七八岁的汉子道。
最后,冯坤指着荆神捕介绍道:“这是我师父,师父他老人家乃是神捕司五位神捕之一,江湖人敬称荆神捕。”
“萧清封见过神捕,诸位大人。”萧清封抱拳施礼。
“原来是萧少侠,五年未见,少侠风采更甚,真是可喜可贺。”荆神捕捋了捋鄂下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转眼即逝。
“神捕谬赞,清封不敢当。”萧清封抱拳谦虚道。
“见过萧少侠!”其他三位县尉同时抱拳道。
“早就听闻三位大人威名,今日得幸一见,清封三生有幸。”
彼此间介绍过后,冯坤对着荆神捕问道:“师父,野猪精业已被擒,那接下来该如何做?”
第十五章 路遇
“如今你为我弟子,这次进京须得与为师同去。”荆神捕略微思索,看向其他三人道:“至于尔等便回归本县,尔等且放心,本捕定会向朝廷上报尔等功劳。”
“多谢神捕!”三位县尉面带喜色抱拳谢道。
“此乃尔等应得,与本捕无关。此次捉妖之行尔等表现不俗,希望此后的日子尔等继续为朝廷保一地平安。”荆神捕勉励道。
“我等定万死不辞!”三位县尉同时单膝跪地喝道。
天色已晚,当晚荆神捕一行便住在井石镇。井石镇中虽罪犯聚集,凶人遍布,但摄于荆神捕威名没人敢做出掠其虎须的事情。
第二日,其他三县县尉便带属下衙役捕快回归本县,只剩冯坤带着风林县的衙役捕快与荆神捕麾下的锦衣捕快压着囚车中的野猪精前往风林县而去。
萧清封骑在马上,与冯坤一同行进。
“你说什么?你要完成师门遗命?”听了萧清封的话,冯坤一脸震惊。连忙道:“不行,我不同意。纵使你现在有先天修为,但是远赴数万里外去找什么元阳宗,也艰险丛丛。别说你,就是我师父也不敢前往。”
冯坤的反对在萧清封意料之中,他不慌不忙的说着:“我不是征询你的意见,也不是听你的建议,我只是在告诉你,告知你。不管你准不准许,我都要去的。”
看着冯坤脸色渐变,萧清封严肃道:“我知道你说的危险艰难。但是这是一次机会,你不是修行者,你不懂为何道心,不懂何为坚持,更加不懂求道的真意。师祖乃宗门弟子,如果我能完成师门遗命,极有可能拜入元阳宗。我以十九之龄破入先天,假以时日,我便可以破入筑基,甚至是师祖一般的金丹境界,享数百载寿命而不老。”
“你真是疯了,你可知道,即便是当朝国师大人,也只是筑基境修为,你竟然大言不惭的说什么金丹境,简直是不知所谓!”冯坤怒骂道。
“你怎就知我不如国师?”听到冯坤的怒骂,萧清封脸色也有些变,硬声道,“你志在朝廷,志在闻达于诸侯,志在建立不朽家族,志在辉煌一生。但你可知,对于修行者而言,你的一生何其短暂,你的朝廷,你的诸侯,你的不朽家族,在修行者眼中什么都不是。”
冯坤接口道:“你以为凭一本数百年前的破书就可以走数万里?就你现在的修为,走出大楚都会被精怪给吞了。”
“作为一名修行者,需要有破除一切的勇气,需要有降妖除魔的手段,需要有坚持不能坚持的毅力。”说到这里,萧清封顿了顿,“这些东西我都没有,但我有一颗无畏的心,一颗求道的心。朝闻道,夕死可矣!留在大楚,我能做什么?进神捕司,去降服精怪,去追杀凶人,去保护那些达官贵人,还是去做宫廷护卫?”
冯坤愣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好!你要去完成什么师门遗命,我不管。但是有一点你给我记住。”
冯坤勒马停住,指了指地面,硬声道:“你要记住,在这里,在大楚山州的风林县,有一户人家姓冯,他们世代在等着一个人,等着一个姓萧的人。”
萧清封盯着冯坤,严肃的表情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朗声道:“好,这句话我萧清封记住了。”
山路蜿蜒,道路曲折。树木缓缓后退,山林缓缓消失。此时正处于春天,飞鸟已经往北方迁徙,与萧清封他们的方向倒是一致。
这是从风林县出发的第三日,萧清封最终还是没有马上前往数万里外的元阳宗,只因为荆神捕的一句话。
上宗于八月中秋在京师召开十年一次的收徒大会。
看了‘不信见闻录’,萧清封对元阳宗广阔的地界有了粗略的认知,但那毕竟是数百年前的状况。此时的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根据‘不信见闻录’,大楚周边有一个修道门派,名为悟真派。此派历史悠久,已有六千多年历史。
这个上宗应该就说的这悟真派了。
“神捕,国师大人也是上宗弟子吗?”骑在马上,萧清封对着身边的荆神捕问道。
“国师大人乃大楚皇族,从小于悟真派修道,现在已是悟真派长老。”荆神捕对国师极为推崇,言语间不免赞美之意。
萧清封此时初出茅庐,只凭一本‘不信见闻录’,犹如空中楼阁,不切实际。他极力想了解更多修行界的事。奈何荆神捕乃世俗之人,对修行界一点了解也无,最多也只是在国师那儿听得一些道听途说。
心中有些失望,但这几日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萧清封很快就调整过来,对着荆神捕问道:“敢问神捕,可有水菱郡主的消息?”
听到萧清封的话,荆神捕身形一顿,转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莫名道:“想来郡主此时应该就在京师,若郡主见得少侠,必定会高兴的。”
“驾!”口中轻喝,轻拉马缰,身形突兀的上前少许,萧清封朗声道,“神捕笑话了,萧某何德何能能让郡主记得。”
“少侠切莫妄自菲薄,当年郡主随荆某离开之后,屡次提及少侠,言语间皆是赞美之词。”荆神捕没有说太多,但这些话已经足够了。
对于曾经赖在自己家,走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女孩,萧清封偶尔也会想起,但这几年过去,早也当做一种记忆留念。并不存在其他别样心思。
萧清封不想提及太多,开口问道:“神捕,劳烦你给我说说,这十年一次的收徒大会是怎么回事?”
荆神捕手持马鞭,言语间略有些兴奋道:“前面本捕也曾说过,大楚的上宗乃是悟真派。这悟真派却是不凡,派内有金丹境老祖坐镇,其下还有数位筑基长老,即便是寻常弟子也有如同本捕这般的先天修为。”
“如此宗派收徒不可谓不严。但咱们大楚地广人多,天才辈出。鉴于此,悟真派才每十年在京师召开一次收徒大会,凡是三十以下的先天高手皆可一试。”
“如何才能成为上宗弟子?”萧清封双手拉着缰绳,坐在马上一颠一颠的行进着。
荆神捕笑笑有些自嘲道:“具体情况本捕也不曾知晓,只是听国师曾言:修行者天赋、毅力、机缘缺一不可。本捕也曾问过国师可否修行,国师言曰,汝资质少许,然则机缘半点也无,修行无益,修行无道。”
“修行无益!修行无道!”萧清封嘴上喃喃,突然有些莫名的压抑,荆神捕资质如何他不曾知晓,但凭借他先天修为可见一斑,这样还修行无道,那自己的道路又有多宽?
思索片刻,萧清封突然豁然开朗想到,“祖师十五炼气,三十五筑基。百岁而金丹。以此推算,前途无量!但却英年早逝,徒惹伤悲,修行一道曲折难行,资质重要,机缘更是重要。我能有今日本身机缘不俗,谁言不能进取乎?”
“驾!驾!”萧清封想得入神,耳边突兀响起一直在前面探路的冯坤的声音,“师父,前方山岭隐约听见虎啸与激斗声,莫不是我们绕道而行?”
做了一年多县尉,冯坤比萧清封更了解这个世界。大楚朝虽外无强敌,内无叛乱,但各处不绝的精怪却是朝廷最大的麻烦。
也不知是何原因,从十八年前开始,大楚各地就出现了层出不穷的精怪。
他们不见得有多厉害,也不见得能造成多大的死伤,但却能造成比叛乱更让人担心的恐惧气氛。
此事自然引起来当朝国师的重视,麾下神捕司人四散以镇四方,荆神捕便是镇守南方山州的两位神捕之一。
除此之外,又向上宗求援,导致上宗弟子下山四处斩妖除魔。
此处离前方山岭颇远,竟然能隐隐听到虎啸,可见这猛虎修为不俗。他们此时押送野猪精,不宜节外生枝。
荆神捕眉头紧皱,冯坤能想到的东西他自然也能想到。前面这条路虽然不是唯一通道,但如果绕路又得多走数百里。
仔细想了想,荆神捕摇了摇头道:“不用绕道!前方若是同道降妖,吾等也可助其一臂之力。”
“可是师父...”冯坤还想劝解一下。
“无妨,为师自有分寸!”荆神捕不等冯坤说完便摆了摆手。
冯坤师徒的对话萧清封自然听在耳里。不过他并没有发表意见,对他来说走哪条路无所谓,只要能到京师。能看看那些所谓的上宗弟子。
随着路途的行进,离山岭越来越近,而打斗声也越来做明显。细听之下,便可分辨出,应该是两位高手围攻虎精。
“停!”走到这儿,荆神捕右手伸起,勒马挺住,对着冯坤及其麾下道:“尔等在此等候片刻,本捕去去就来。”
“是!”锦衣捕快等人奉命答道。
“师父,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听着不远处激烈的打斗声,冯坤有些担忧的提议道。
“你修为太弱,去了也是添麻烦。在此好生看着野猪精,它若逃了,为师拿你是问。”荆神毫不客气道。
“神捕,就让萧某陪你走一遭吧!”
勒了勒马,萧清封略带朗声道。倒不是他不顾危险爱凑热闹,而是因为听前方激烈争斗,有些势均力敌的样子。他们前去也不见得有什么危险,正是基于这个考虑,荆神捕才敢继续走这条道。
荆神捕顿了顿,应道:“也好,且随本捕走上一遭!”
荆神捕驾马在前,萧清封紧随其后。正所谓,望山跑死马。虽只是一个山岭,打斗声也响亮,但他们驾马跑了盏茶的功夫也没见人影。
“吁!”跑在前面的荆神捕突然勒马挺住,面色肃然道,“不能再往前走了,争斗的双方已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先退回去再说。”
萧清封没有多言,只是严肃的点了点头。他经验不足,但也知道能隔着这么远搞出如此大的动静,已经不是炼气境或者先天境可以做到的。
第十六章 熟人
萧清封他们调转马头,准备回去的时候,忽见空中一道金光一闪而逝。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面前突然出现两道人影。
其中一人六十来岁,须发皆白,一身道袍,手持一柄浮尘,一看犹如世俗高人,仙风道骨。另外一人三十来岁的汉子,一身锦衣,后背宝剑,气势逼人。见到此人,萧清封心中突生熟悉之感。
“荆旭参见国师。”就在萧清封还在想在哪里见过此人的时候,一旁的荆神捕早已翻身下马对着那六十来岁的道人参拜道。
听到荆神捕的话,萧清封心中一凛,赶紧翻身下马,因为他知道眼前老者是谁了。
熊况,当朝国师,同时也是当朝皇上的亲叔叔,悟真派的长老,筑基境修为,大楚第一修行高手。
就在这时他心中突然一机灵,想到熊况身旁的锦衣汉子是谁了。这汉子就是当年与狼妖比斗,还指点自己去找松柏山洞府的周猎户。从猎户装扮换成锦衣装扮还真让他没认出来。
“萧清封,见过国师,见过前辈。”紧随荆神捕之后,萧清封也恭敬施礼道。
国师熊况看了萧清封一眼,温和的微微点头,周猎户只是笑了笑,没多大表情。
熊况手中浮尘一搭,开口问道:“荆旭,汝缘何在此?”
“回禀国师,属下奉命捉拿危害山州数县的野猪精,今将其捉拿,正前往京师而去,听候国师发落。”在外人面前威风凛凛的荆神捕,在国师熊况面前异常恭敬。
“野猪精?”熊况口中低声喃喃,随即便想到确有此事,沉吟片刻道:“不用如此麻烦了,汝前去将其放生即可。”
“放生?”在国师熊况面前第一次抬起头,荆神捕惊讶道,“这野猪精修为不高,但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将其放生恐怕数县难以安宁,望国师三思!”
“汝且放心,吾方才与虎妖王达成协议,自今日起,大楚内将再无精怪作祟。”看出荆旭的担忧与疑惑,熊况解释了一句,“十八年来,大楚外无强敌,内无叛乱,本是本朝建立以来难得安宁的日子。奈何突有精怪作祟,汝缘知为何?”
“属下不知!”荆神捕老老实实道。
熊况话语间有些感慨又有些无奈:“正是因为这虎妖王,此妖修为高深,十八年前突来大楚,四处点化精怪,方造成今日之局。今日吾与师弟联合与其相斗一番,最终达成协议,不再令精怪作祟。”
“国师大恩,荆旭代天下人叩谢国师!”
听到国师的话语,荆旭高喝一声,便朝着熊况结结实实的叩了一个响头。一旁的萧清封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有着高手风范的荆神捕吗?这活生生就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小人啊!
风林县地处偏远,萧清封又很少关注外界事物,自然不清楚国师熊况在大楚内的威望。即便当今皇上见到国师也得毕恭毕敬,尊重有加。何况,荆神捕荆旭还是国师熊况从微末中提起,一直以来亦父亦师,对其信任有加。
相比萧清封的惊讶震惊,熊况却是见怪不怪了。受了荆旭一拜,面不改色道:“吾乃当朝国师,当今皇帝的叔叔,要代表天下人也轮不到你。如今精怪之危暂解,收徒大会却要开始了,汝回京师给吾做些杂事也可。”
“属下遵命!”荆旭面带喜色道。
“此间事了,吾等便先行离去。”说完,国师熊况便欲转身而走。
“国师且慢!”看着熊况欲走,萧清封急忙喊道。
熊况转身过来,看见萧清封心下疑惑,问道:“小友有何要事?”
萧清封先是施了一礼,再认真道:“晚辈萧清封,今有一事相询,还望国师告知。”
“小友但说无妨。”熊况温和道。
“晚辈现今炼气境初期修为,欲往东三万里外的元阳宗拜师学艺,敢为国师,可也?”说完之后,萧清封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熊况。
听到萧清封的话,熊况愣了愣,直到身边的周猎户在他耳边述说几句才回过神来,带着一丝莫名的眼神看着萧清封,道:“汝既然言炼气境而非先天境,当知修道者与武者的区别。对于修道者而言,天资,毅力,机缘缺一不可。然,最重要的却还是一颗求道之心。没有一颗求道之心,纵天资再好,机缘再深,毅力再强也无缘道途。”
“晚辈明白了,多谢国师指点。”再一次恭恭敬敬的给熊况施了一礼。
熊况的话让萧清封豁然开朗,以往他虽说得坚决,但心中没底,还有一丝犹豫。如今听了熊况的话,突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求道之心,在于无畏,在于探索,在于未知而求知。纵使他历练不深,见识不广,修为不足,然却有一颗求道之心,却也可走遍天下。
离开国师熊况两人之后,萧清封心情轻松了许多。两人驾马回去,先是将野猪精放生之后,再一起启程前往京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离开萧清封二人后,熊况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对着身边的周猎户问道:“师弟,你确信你真没看错?”
周猎户口中哈哈大笑:“真没想到平时沉静淡然的师兄也有这么急切的时候?”
“师弟!”看着周猎户的样子,熊况严肃的喊了一声,“此事不是开玩笑,这事儿涉及元阳宗,一个不好吾等悟真派前途堪忧。”
从风林县出来之后,萧清封有恐身后两柄宝剑被歹人窥视,便将其包裹背在背后。所以熊况只看看见他背剑,却不知道剑的模样。
听到熊况这么说,周猎户也收起笑脸,认真道:“师兄放心,当时不仅是吾,还有吾等联手斩杀的狼妖作证。其实这不是师弟我第一次见到元阳剑了。”
说着,周猎户露出回忆之色,“二十多年前,师弟我初入筑基境,便志得意满的下山降妖伏魔。也就在风林县遇见狼妖,当时历练不深,修为不高,被狼妖所伤。便在风林县隐居下来,也就在那时见得元阳剑,当时的元阳剑还在一中年道士手中,当时吾还没得到宗门传承,自然不认识元阳剑。”
“后来?”
“后来?”周猎户望了望远方,有些苦笑道,“后来吾得到宗门传承,知道宗门隐秘。即便知道那是元阳剑,也不敢说出来。道法自然,因果纠缠,又不知是否有大人物布局,吾等小人物岂敢胡乱插手?”
熊况叹了口气,道:“师伯受伤闭关许久,情况不得而知,悟真派确实经不起波折了。”
“所以我才叫你指点几句,这样一来,虽对他没有实质帮助,却有指点之恩,也算结个善缘。”想到自家宗派的情况,周猎户话语也有些低沉。
“算了。”摇了摇头,熊况觉得再讨论一个晚辈也没什么意义,随即便问道,“师弟觉得虎妖王的话有几分可信?”
“呵呵!”周猎户笑了笑,“吾从来不信妖怪之言,不管他说寻人是真是假,但若有机会将其除去,吾可不会留手。”
“师弟此言差矣!”熊况轻轻摇了摇头,“吾却信他的话。十九年前,大楚出现一件大事,一件吾等悟真派都不敢涉及的大事。那件事涉及两大宗门,也就是那一次师伯重伤闭关,不然吾等悟真派何必怕一个小小化骨的妖孽。”
“何事?”周猎户一脸震惊,也就是十九年前那件事让悟真派威名大损,搞得悟真派上下人心惶惶。
“具体何事吾亦不知,只听得师伯说了些只言片语,不过以吾观之,虎妖王应该某位大人物身边的神兽,他说的寻人或许不假。你也不要对他心有怨气,能不招惹便不招惹吧。”熊况没有完全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大楚作为元阳宗西边门户,本身地位特殊。常年有元阳宗前辈镇守奇峰山。顺带以镇大楚,但不知是何缘故,十九年前的事那位前辈没有出面。但不管怎样,这些事情都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
萧清封并不知道他们离开之后熊况和周猎户的对话与担忧。自从见了熊况之后,他心情轻松,心境竟隐隐有些提升。正所谓,修为易得,心境难寻。此番遭遇竟让自己心境提升,着实值得高兴。
从风林县开始,翻山越岭,过桥泅水,一路穿过山州,越过直隶,到达京师之时已经一个多月后了。此时已经是三月十五,天气渐热,但不管是荆旭,还是冯坤亦或者其他锦衣捕快都没有喊累。
京师,乃是大楚都城,也是大楚内最雄壮最雄伟最大的一座坚城。他是大楚的中心,大楚百姓心中的圣地。
“师父,这便是京城?”牵着骏马,望着眼前高大的城墙,身边拥挤的人群,冯坤心中除了震撼再无其他。
不仅是他,就连萧清封都被震撼了。从风林县一路走来,他们也穿过不少城镇,但没有哪一座城能给她如此大的震撼。
但见城墙高达九丈,全是青色石头砌成,一种历史的厚重和古朴扑面而来。城门较宽,接近一丈五尺,也很高,接近两丈。城门之上的城墙上有一块牌匾,上书‘京城’两个古篆。
接下来便是一条宽达五丈的护城河,其上更有硕大铁链连着的吊桥供人行走。行人众多,进进出出的都数不清。
这震撼的场景难以言表,如不是身临其境,绝对体会不到那种雄壮伟业的感觉。
“这便是京城。此门是京城南门,也是京城三十六门之一。镇守此门的将军乃南门将军,先天中期高手,也是为师的至交好友。汝若有机会见得,当好生亲近一番。”看着城门,荆旭倒没有萧清封与冯坤那么震撼与激动,但心中的欢喜也是不少。
“师父放心,我明白。”在风林县混了十几年,冯坤对人情世故还是颇为精通,自然不会放着这么大的关系不用。
“闪开!闪开!快闪开!”
当萧清封他们准备进城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喧闹慌乱。转头一望,但见一群身着锦衣,驾马而行的年轻人驾马直奔城门而来,一路上躲闪不及的百姓纷纷被撞飞,马上的骑士却哈哈大笑。
第十七章 水菱郡主
看见此景,萧清封眉头一皱,脚步一动便准备出手。而他身边的荆旭却突然将他拉住,低声道:“别冲动,看服饰是三皇子府上的人。”
“师父,三皇子的人又如何,驾马撞人还有理了?”
萧清封还未回答,一旁被其他锦衣捕快拉住的冯坤便怒道。他本是县尉,保一县平安,最见不得的便是倚强凌弱,破坏律法。他本充满热血的来到京师,却没想到还未进城便被当头一棒。
“三皇子熊景乃当今皇上最喜爱的皇子,盛传皇上有意立其为太子,你这么贸贸然出去,不仅你会遭殃,就连你在风林县的冯家也会遭殃。”荆旭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他起于微末之中,一生正气凛然,惩处了不少奸佞,见到这种事,他是最愤怒的。然他却有大局观,不然也不会一直受到国师信赖。
“尔等还不住手!”
一声暴喝响彻空中,紧接着便是一道人影从人群后方跃出,借着众人的肩膀朝着前面跃去。此人年约二十上下,相貌堂堂,穿着锦衣常服,手持宝剑,跃出之后直奔最前面的两位骑士,一番动作潇洒至极。
“大胆,敢对三皇子无理。”
见着那人的动作,当先两名骑士顺势勒马,口中厉喝。身形一动,踏着马头便高高跃起,腰间环首刀瞬间出窍,以力劈华山之势朝着那人劈去。
那人虽是年轻,但武艺不俗。人在空中一个闪躲便躲过两刀,而后手中长剑飞舞,只是眨眼间两人便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贼子好胆!敢擅杀三皇子府上骑士,汝想造反不成!”当先两名骑士毙命,后面的骑士急忙勒马停住,但见一人抽出腰间环首刀厉喝。
“尔等好胆,敢冒充本皇子麾下横行霸道、擅杀无辜,岂不闻本皇子一向嫉恶如仇,麾下也皆为忠义之士,岂有尔等败类!”那人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听了那年轻人的话,下面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
“三皇子?他就是三皇子”
“他是三皇子,那这些人是冒充的,来陷害三皇子的人?”
“他就是三皇子,有次某在城里看见过他。”
周围的议论声不绝于耳,萧清封眉头微皱,对着荆旭低声问道:“神捕,他真是三皇子?”
“嗯!”不知道荆旭在想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这三皇子出现得可真够巧的!”冯坤也低声了句。
听到三皇子的话,为首那人脸色一变,色厉内荏般喝道:“贼子好胆,敢冒充三皇子,众兄弟何在,给某家杀了他。”
“是!”其他骑士齐声一诺,便飞舞着手中的环首刀朝着三皇子杀去。
三皇子熊景虽是武艺不凡,手中长剑也十分凌厉,但奈何对方人数众多,片刻后便被伤了数处,一身锦衣常服也被染成红色。
“贼子好胆,某家来也!”
来往的百姓中也不乏行走江湖的忠义之士,其中一位大胡子,见得那些骑士敢对三皇子出手,大喝一声便越众而出,杀入敌阵。
大胡子武艺不凡,以萧清封的眼光看来,至少也是先天高手。有了他的加入,那些骑士再想伤熊景可就困难了。
也就在这时,城门内奔出一队骑士。为首之人身材壮硕,身着黑色铁甲,红色披风,手中一柄宣花斧,胯下一匹棕色千里驹,浑身气势雄浑,眼光如电。
在他身后便是一队精锐军士,身着纯黑铁甲,胯下黑色骏马,手持长杆青龙戟,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前面那位将军便是本捕的至交好友,南门将军蒋俊。此人手中的便是其成名兵器劈山斧,劈山十二式在他手中施展开来连绵不绝,密不透风,端得是异常了得。本捕亦不能敌也!”看着这队骑士出现,原本准备出手的荆旭放松下来,对着身边的冯坤和萧清封介绍道。
萧清封听了没有其他表情,但冯坤却眼露羡慕之色。心中竟升起一种,大丈夫当如是也的情怀。
“快!快!杀了这假冒的三皇子!”见蒋俊带人来助,为首之人急忙挥刀厉喝道。
“尔等还不住手!”蒋俊驾马来到战场前,大吼一声。
这一声异常响亮,方才三皇子熊景的那一声,甚至那位大胡子的一声丝毫不能与其相比。一声之威让周围百姓瞬间失聪。而受他重点关注的那些骑士竟有数人被他震下马来。其他没下马的也一阵恍惚。
一吼之威,乃至于斯!绝世猛将,不外如是!
“拿下!”看着那些骑士的表现,蒋俊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诺!”
黑甲军士驾马奔驰,十分迅速的将落马的和恍惚的众多骑士拿下,只有为首之人回过神来,见众人来拿,心下恐惧,便欲挥刀自尽。
他出手很快,但有人比他更快。但见人群中突兀的出现一只飞镖,伤其手腕,让其功败垂成。这只飞镖不知是谁发出,十分突兀的出现,却恰到好处的阻止了他自尽。其他军士看到,干净利落的其困住,口中也塞了棉布,阻止其咬舌自尽。
在人群中的萧清封顺着飞镖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闪而逝的红影。
见贼人自尽未遂已经被擒,蒋俊松了口气,翻身下马,对着三皇子拜道:“末将来迟,请三皇子恕罪。”
“不迟!不迟!将军来得刚刚好!刚刚好!”三皇子隐晦的瞥了贼首一眼,丢掉手中的长剑,也不管身上多处受伤,将蒋俊扶了起来,“本皇子本欲与水菱郡主出城游玩,却没想到碰到这种事情。将军救命之恩熊景不敢忘却。”
“水菱郡主也来了?不知道郡主在何处?”听到三皇子的话,蒋俊脸色一喜,问道。
蒋俊,原是镇南王麾下将领,是镇南王将其提拔于微末之中,方才有他今日之地位。水菱郡主作为镇南王的女儿,却也算是他半个恩主,何况他的女儿还是郡主身边的侍女。
“方才让她避避,此时郡主应该在城门处吧。”三皇子也有些不确定,对于镇南王这个女儿,他实在有些捉摸不透。
见事情已了,荆旭开口道:“走,咱们先进城吧!”
此时城门处已经戒严,一众精锐军士把守城门,但凡在此的行人询问搜查。有荆旭这个地位不低的神捕在,萧清封他们很轻松的进了城。
萧清封随着荆旭进城却不知道,在不远处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两个女子正看着他的背影议论纷纷。
“郡主,就是他?”穿着绿衣的女子对着身边穿着红色衣衫的女子问道。
“应该是吧,多年未见,我也不太确定。”红衣女子有些不确定道。
绿衣女子眼睛一转,低声道:“要不咱们跟上去看看?”
沉吟片刻,女衣女子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了吧。这熊景心思深沉,我那表兄怕是要遭殃了。”
因为刚才的遭遇,萧清封他们对热闹繁华的京城视若无睹,有些心不在焉。荆旭看到他们二人的神情,想劝解一句,最怎么也没说出口。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有手段。让他们早早了解到京师华丽外表下的阴暗,或许可以让他们日后少走弯路。
京城很大,号称三十六门,七十二市,一百零八街,人口高达数百万。
而大楚一向是以中为尊,以北为贵。所以最中央便是富丽堂皇的皇宫,城北便是达官贵人的住处。城东多是富商大家的住处,城南是一些平民百姓的住处,城西却是江湖人士的聚集地。
荆旭在京师有一个小院,位于城东。他当然不是富商,但这小院却是国师熊况赐给他的。在当今大楚,能跟国师熊况叫板的,估计也只有三朝元老的老丞相了。奈何老丞相与国师却是至交好友。所以荆旭这院子虽小,却胜在特殊,在城东也无人敢小觑。
“你们先行住下吧,本捕先带他们去神捕司。”荆旭吩咐了一句,便带着麾下众人离开,整个小院便只剩下萧清封和冯坤。
看见荆旭带人走了之后,冯坤脸色变得阴沉,“小封,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来京城?有人竟敢在城门陷害截杀三皇子,这京城的水太深。”
此时的萧清封倒是没有冯坤那般想法,言语道:“何必想那么多,这京师的水很深,可是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师父是国师的人,在当今大楚,有谁能制衡国师?”
这一个月的赶路,萧清封对于大楚内部的形势也简单了解,整体而言大楚现在很和平。当今皇上不算能开疆拓土的雄主,但守成却是搓搓有余。再加上国师坐镇京师,老丞相坐镇朝廷,四方王坐镇四方。用句话来形容便是,所有争斗都在可控范围内。
“话虽如此,可是······算了,你还是决定要去元阳宗?”
冯坤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他自己也明白,这是他心神遭受冲击,过段时间或许便好了。
“去!当然要去。不过我得等到收徒大会完了再走。”对初出茅庐的萧清封来说,收徒大会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让自己对即将踏入的修行界有更深的了解。
第十八章 似曾相识
此时离八月中秋的收徒大会还有五个月时间,萧清封自然不会闲着。一月时间都在小院苦修,甚少外出。这也是他数年来养成的习惯,有着黑鹰陪伴,也没有多寂寞。
冯坤已经在来京城的第五日去神捕司报道去了。一个月来,一直在神捕司任职。
这一日早晨,萧清封正在院中打坐炼气,冯坤推开卧室的门出来,说道:“小封,今日我休沐,要不出去走走?”
萧清封缓缓收功,沉吟片刻,道:“也好!”
来到京城月余,除了一些必要的外出,他还真没有好生游览过这大楚的第一城。
收拾妥当,两人便出了门。萧清封身着常服,后背双剑,一副江湖人士的打扮。冯坤也是一身常服,加上他那相貌堂堂的容貌,看起来还真有点英俊潇洒的味道。
京师号称七十二市、一百零八街,自然占地广阔。如果真要走,恐怕两三日也走不完这么多地方。不过这一百零八街最出名的乃是四象街。
来到京城,不去四象街逛逛,绝对算是一场遗憾。这四象街并不是一条街,而是四条街的合称。它们便是位于城东的青龙街,位于城西的白虎街,位于城南的朱雀街以及位于城北的玄武街。
萧清封他们住在城东,首先要去的自然是青龙街。青龙街也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没有之一。四象街都有各自的特点,青龙街因富商多而最繁华,白虎街因江湖人多而最凶猛,朱雀街因平民百姓多而最百态,玄武街因达官贵人多而最华贵。
两人一路朝着青龙街直奔而去,一路过去,周围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虽是清晨,但行人很多。这种情形,在萧清封记忆中,或许只有记忆中那个世界才见过吧。
“我准备去买一柄宝剑,你呢?”
踏入青龙街,看着两边密密麻麻的店铺,冯坤有些兴奋。他原本是用刀,不过现在拜了荆旭为师,便转修剑法。神兵利器对于练武之人的吸引,不下于绝世美女对于好色之徒的吸引。
“一起吧,我顺便也看看。”也没什么目的地,萧清封随口道。
“行,那咱们走吧。”冯坤高兴道,“我听师兄说过,青龙街上有一家店铺名为神兵阁,里面的神兵利器不少,不管是刀枪剑戟、斧钺勾叉,亦或者奇门暗器应有尽有。而且里面无一不是精品,甚至大楚十大神兵里面有六件都出自这个地方。”
听着冯坤叨叨不绝的介绍神兵阁,萧清封也生出一丝兴趣。要前往三万里外的元阳宗,一路上怕是不会太顺利,虽有元阳剑和不信剑在身,但这两柄剑价值太大,他背在身上都不敢露出来。重新买一柄宝剑,或许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神兵阁的名气很大,随便问了一个路人都知道在哪儿。萧清封他们很顺利的来到了神兵阁。但见,一座三层小楼在眼前竖起。从外表看,并没有与之名气相配的大气与繁华,看起来倒有些落魄的样子。
带着将信将疑的神情,萧清封与冯坤踏进了这座三层小楼。一进门,便发现里面人还真不少,都在看着各种神兵利器,基本都是锦衣华服的富贵人家。
“两位,请问需要什么?”萧清封他们刚进,便有小厮前来问道,“咱们神兵阁里神兵利器应有尽有,如果实在没有您满意的,咱们神兵阁大师也可专门为您铸造一件出来。”
“你不用管吾等,吾等先随便看看。”冯坤随口道。
神兵阁不愧是神兵阁。虽不知道上面两层什么摸样,但第一层确实极大。整个第一层分成了十多个区域。按照刀枪剑戟、斧钺勾叉等十数种常用武器分类,甚至还有一片奇门武器。每个区域也有数个不等的小厮候着,给客官解惑。
萧清封和抬眼左右望了几眼,便直奔宝剑区域而去,冯坤倒是很有兴趣的打量其他兵器,难得有时间来一次,怎么也得见识一番。
看着萧清封奔着自己区域而来,一个眼尖的小厮立马上前道:“客官,咱们神兵阁的宝剑全是烽火号出的精品,不说京城,就算整个大楚也是赫赫有名的。您想要什么尽管给小的说,小的包您满意。”
烽火号?萧清封脑中浮现关于烽火号的信息。烽火号乃是大楚赫赫有名的铸剑坊,专铸宝剑,传说当今皇上的佩剑便出自烽火号。
“多谢小哥,萧某自己先看看,如果有需要,会劳烦小哥的。”萧清封礼貌应了一句,小厮也没勉强,笑着施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萧清封走近身旁一个兵器架,拿出一柄看着华丽的宝剑。铿的一声抽出宝剑,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外观型美,剑锋锐利。屈指一弹,一阵悦耳的剑鸣声在耳边响起。而后随意挽了几个剑花,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以他的眼光看,这剑虽算不得什么绝世神兵,不过在江湖上也算十分不错的精品。
将剑归鞘放回原处,萧清封眼睛又看向其他地方。这里的宝剑还真是应有尽有,不管是厚铁重剑,随身软剑亦或者柳叶细剑;不管是五尺长剑,三尺青峰亦或者两尺短剑;不管是君子剑,侠客剑亦或者杀人剑都有。
因为元阳剑的缘故,萧清封喜欢古朴样式的长剑。这也与他性格有关,他不喜欢太过高调,一直保持着低调的个性,所以那些外表华丽的长剑与他无缘。
走到一个架子前,拿起一柄样式古朴的三尺青峰,随手挽了几个剑花,感觉重量合适,样式也不错。想将其买下,在不适合用元阳剑的时候也好有个趁手的武器。
“这位公子,楼上有位贵客想请您上楼一叙,还请公子移步。”就在萧清封满意的点点头时,一个小厮快步来到他面前说道,语气甚是恭敬。
“嗯?”萧清封一阵疑惑,自己在京城只认识冯坤和荆旭一行,能上楼的显然身份不凡,便问道,“这位小哥,不知是何人所邀?”
小厮一脸为难道:“公子切莫为难小的,小的只知贵客身份不凡,具体何人却是不知。”
萧清封沉吟片刻,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道:“当前带路吧。”
随着小厮上了二楼,萧清封对神兵阁再一次认识。但见二楼和一楼不一样,一楼划分十多个区域,而二楼却只有七个包厢。可想而知,能上二楼的人身份定然尊贵异常。
小厮将萧清封带到一个包厢前告罪一声便离开了,只留下萧清封一人站在门口。
萧清封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敲了敲门。很快,门便打开,但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看了他一眼,便道:“公子来了,我家公子恭候多时了。”
萧清封拱了拱手,便跟随这位姑娘走入房间。房间装扮十分简朴,与寻常房间并无不同,而在房间中,一位二十四五的青年公子正在品茶。这位公子举止优雅,气质高贵,看见萧清封进来,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小棋,给萧公子泡壶好茶。”青年公子对着身旁那明眸皓齿的姑娘道。
“是,公子。”明眸皓齿的姑娘应了一声,便出门而去。
萧清封顺势坐下,脑中却在急速思索。看到此人的第一眼,他便知此人身份不凡,而心中又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但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么出众的气质,即便只是一面,定然记忆深刻,但回想半天也毫无头绪。
此时那个叫小棋的姑娘泡了一壶清茶上来,亲自给萧清封斟了一杯。
“多谢姑娘。”
“公子客气。”小棋姑娘含笑应道,然后缓缓退出房间,顺势将房门关上。
“萧公子可是觉得熊某面熟?”对面公子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熊某姓熊名言,这个名字萧公子或许有些陌生,不过想必萧公子对熊景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吧。”
“当朝三皇子熊景?”萧清封心头一震,豁然开口。
“不错,熊某正是熊景的大哥。”熊言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茶笑道。
当朝大皇子熊言,乃当朝皇后嫡出,文武双全,是三皇子争夺太子之位的最强对手。萧清封脑中响起荆旭给自己说的话。勉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开口问道:“不知殿下寻萧某何事?”
熊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踱步道:“本殿下听闻萧兄武艺高强,足智多谋,想请萧兄入我府中,不知萧兄意下如何?”
“萧某多谢殿下厚爱。”萧清封神色不定的站起身来抱拳道,“不过萧某一介布衣,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寻一偏僻山野专心修行。恐怕只能辜负殿下好意,还请殿下恕罪。”
说完之后,萧清封心中也有些忐忑。他不清楚熊言心性如何,更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自己的。但他专心修道,断然不会留在大楚。如果真的得罪了大皇子,恐怕只能提前离开了。不过这样便错过了收徒大会,不免有些遗憾。
“萧兄志向深远,本殿下钦佩之极。”熊言没有拒绝后的愤怒,伸出双手拍了拍,但见房门打开,还是那个明眸皓齿的姑娘捧着一个剑盒走进房间,将剑盒放在桌上。
“不知殿下此为何意?”萧清封有点不懂。
“还请萧兄打开。”熊言伸出一之手示意,脸上笑容不变。
闻言,萧清封带着疑惑,将剑盒打开。但见里面躺着一柄古剑,剑长三尺又三,剑身呈青白色,剑柄呈黑色。其剑身纹理古朴,丝丝点缀,蕴含道韵,剑刃锋利。只是一眼,萧清封便喜欢上了这柄难得的宝剑。
“没能招揽到萧兄,熊某十分遗憾。此剑名为青白,在此奉送给萧兄,只想与萧兄交个朋友。”看着萧清封的表现,熊言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想到某些场景,甚至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狡猾之色。
虽然很想要答应,但萧清封还是压制了冲动,将剑放入盒中,推向熊言道:“殿下与萧某交朋友是萧某的荣幸。但无功不受禄,萧某万不敢受。”
看到萧清封在诱惑面前还能保持清醒,熊言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言道:“也不算无功不受禄,熊某这里有件事想请萧兄帮忙,如果萧兄做到了,此剑便为酬劳。”
“还请殿下明言。”虽然觉得自己可能已入翁中,但萧清封还是没有抵挡住宝剑的诱惑。
“此事对熊某而言很难,但对萧兄而言却异常简单。只需······”
第十九章 和尚、道士
和冯坤一起离开神兵阁,萧清封背上已经背了三柄剑,不过到此时他的心情还未平息。主要是他的要求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一个闲散之人,走在路边都没人认识的人,怎么就让自己去参加收徒大会呢?
“小封,刚才到底是谁请你上楼啊?”腰间挂着刚买的宝剑,出了门后冯坤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一个朋友。”心中满腹心事,萧清封也没多大精力应付冯坤,随口道。
“朋友?你来京城一直呆在小院,哪来的朋友呀?”冯坤十分好奇。
“一个一见如故的朋友,说了你也不认识。”
见萧清封不想说,冯坤也没强求,随口便转移话题,谈论神兵阁的不凡之处。他在神兵阁中逛了好一会儿,当真是大开眼界。
此时,神兵阁二楼,萧清封刚才所在的房间中。
“郡主,你那个算什么要求嘛,明显是给他机缘。万一他真被选上了,岂不是要和我们一起入门了?”那个叫小棋的姑娘撇了撇嘴,对着‘熊言’道,说道这里,突然一停,有些怀疑道,“不对呀,郡主你说他和你差不多大,那也就二十上下,难道他已经是先天高手了?”
“现在知道了,你还有胆子去小看人家吗?大楚算是地广人多,天才辈出,三十以下的先天高手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几十上百人还是有的。但是二十以下的先天高手便难寻了,整个大楚,估计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一道悦耳的女子声音从‘熊言’口中传出。
“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小棋姑娘完全没有怀疑郡主的话,口中赞叹道。
“那是,如果不是这么厉害,本郡主怎么可能让他给救了呢,还被她····”说到这里,‘熊言’突然反应过来,立马停口。
“被他怎么呢?”小姑娘立马来了兴趣。
“问那么多干什么,这事儿可关乎我姐姐,有本事,等我姐姐醒了之后你自己去问。”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一变,带着幸灾乐祸道:“你说等姐姐醒了之后知道我把她的宝贝送人了,会做什么?”
“这个,应该。可能会去找他麻烦吧。”想到某些事,小棋浑身打了个寒战,支支吾吾道:“水郡主,菱郡主大概什么时候醒啊,小棋好计划什么时候去看我爹。”
‘熊言’白了小棋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瞧你那样儿,我姐姐又不吃人,何况就我这身体,她也发挥不了什么实力,你怕什么。再说了,你若想得到指点,恐怕还得靠姐姐。我可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是,不怕,不怕。”小棋口中应道,心中却想道:“菱郡主就是不出手,光是那冰冷冷的样子都能吓坏好多人呢,也就你没见过才这么说。我是想请她指点,可也受不了她那么强的气质啊!”
看着小棋的样子,‘熊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就小棋这样还算胆大的,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好了!好了!我姐姐估计得两年后才能醒过来,还早着呢。就你这个样子还将门虎女呢,真给你爹丢人。”
“两年?”小棋眼睛一亮,直接忽略了话语中的嘲讽,疑惑道,“这次怎么要这么久啊,往常一般都是两个月而已。”
“问这么多干什么?”‘熊言’瞪了她一眼,好像解释,又好像喃喃自语,“困扰我们姐妹近二十年的难题终于要解决了,以后再也不用这个样子了。”
出了神兵阁后,萧清封和冯坤又好生在青龙街逛了逛。不过基本都是冯坤在左看右看,萧清封心中还是疑惑。
总感觉事情不太对,他从来不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没有付出的收获,往往都是陷阱。那个熊言给他的感觉很熟悉,绝对不是从熊景身上感受到的。
午时,萧清封与冯坤坐在一间酒馆里。
看着萧清封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冯坤直接给他倒了一杯酒,言道:“好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今日咱哥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就好生玩耍一番,好不好?”
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酒烈得有些让他皱眉,轻吐一口气,耸了耸肩,轻松道:“你说得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说我了,说说你吧,这个月在神捕司怎么样了?”
“还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冯坤有些感慨道:“师父是神捕司五大神捕之一,其他人怎么也得给他些面子。”
萧清封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静静等着冯坤接下来的话语。
“不过,我这修为还是弱了一些。尽管在神捕司算是有些潜力,但比起后起之秀还要差上不少。而查案这方面,虽然有些天赋,但比起那些经验丰富的捕头,也差上不少。”
“你有个最大的资本就是年轻,怕什么?”萧清封理解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不过他也没当回事儿,他相信以冯坤的心理素质可以熬过去的。
萧清封刚说完之后,感觉酒馆突然安静了下来,转头一望,但见一个年约三十来岁,一手持禅杖,一手持钵盂,身披袈裟,身材壮硕的和尚踏入酒馆。
因为大楚是悟真派的地盘,大楚上上下下皆信道。和尚还真不容易见到,萧清封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和尚。
“小二,好酒好菜给本大师上着。”和尚一点没有被人围观的感觉,直接走到一个空桌前坐下,便大呼道。
“这是和尚?”冯坤也是第一次见到和尚,有些拿不准的问道。
“嗯。”萧清封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和尚的一举一动。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他觉得这个和尚不简单。
“好叻!大师您稍待。”小二明显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道。
“小二,给我来些简单素食。”
小二还没走,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坐下的一个道人开口道。道人四十来岁,一身青色道袍,后背长剑,手边还放着一柄浮尘。
“好叻!客观您稍待。”小二含笑着应道。
“有劳了。”道人很礼貌的回道,然后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位道长什么时候来的?”冯坤茫然的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萧清封白了一眼,眼睛看向道人,脸色微变。这道人只是静静着,但感觉融入天地间般,如果不是他主动开口,估计没人能注意到他。
也不知是气氛太压抑,还是和尚和道人给众人的感觉诡异。总之当和尚和道人进来之后,酒馆里便安静下来。即便几桌江湖人士也只是相互小声讨论。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和尚和道人的吃食便端了出来。两人的吃相犹如天差地别。和尚放下手中的禅杖和钵盂,一手一个鸭腿,一手一双筷子,忙慌的往自己嘴中喂食,冲忙间还不忘灌上几口酒,那个形象如同好几天不吃饭的乞丐。
萧清封望着和尚,脑中竟然想起记忆中一个非常出名的和尚。不过那个和尚比这个和尚更邋遢。那位可是说出了‘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的经典话语。不过看这和尚的作势,估计也十分适合这句话。
相比和尚的粗鲁,道人便优雅许多。一杯清茶,一双筷子,几盘素食,简直就是一副得道高人的姿态,放眼望去,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就在这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中,时间缓缓流逝,酒馆里很多客人都吃好了,但没有一个人离席,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而这时,和尚和道人几乎是同时放下手中的碗筷。
“舒服!真是太舒服了!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和尚伸了个懒腰,十分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和尚,吃好了,又准备去哪儿?”端起一杯清茶,饮了一口,道人盯着和尚道。
“牛鼻子,你就不能不跟着老僧吗?”和尚随便抹了抹嘴,毫不客气道。
“道友一日没有离开,贫道便跟随一日。只是没想到以道友的修为,竟然还贪恋口腹之欲。这是贫道着实没想到的。”道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嘲讽道。
“牛鼻子你不懂,这五谷之物乃是神物,老僧怎滴就不能贪了?我佛家讲究入世,你道家讲究出世,老僧我来传教,关你道家何事,竟然阻我?”和尚站起身来,铮铮有声道。
“和尚此话差矣!以你今时今日的修为,竟然说出此等话,着实让贫道不耻。我玄门修道,难道你佛门便不修道不成?”青衣道人一笑,反驳道。
和尚冷哼一声,将禅杖横在胸前,怒道:“牛鼻子也没什么本事,徒逞口舌之利,有本事咱们便做过一场!”
“又不是没斗过,你能奈我何?”道人表现优雅,实际上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人,拿起手边浮尘,直接站起来道,“此地不宜动手,且跟贫道来。”
道人说完,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光从窗口飞出。和尚一看,咧嘴一笑,持着自己的禅杖和钵盂也是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仙人!”
“仙人!”
“今日能看到仙人,此生足矣!”
“仙人下凡了!”
“快快拜见仙人!”
道人与和尚潇洒的离开后,众人才反应过来。酒馆里的人全都激动莫名,望着道人与和尚消失的方向,全都跪拜下来。即便萧清封也被冯坤拉着跪了下来。
萧清封并没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意识。相比寻常不了解情况的普通凡人,他内心的震动更大。单凭道人与和尚显示的这一手,都能让他膜拜了。此时心中更是下定决定一定要努力修炼。
“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如这道人与和尚般逍遥于世。”这一刻,他心底发下一个宏远。
第二十章 收徒大会
仙人下凡,仙人显灵。这个事件犹如飓风般席卷了大楚京城。不到半个月,整个大楚都知道了。
这件事情的影响很大,直接在大楚内抄起了修行风潮,很多俗世道观的香火钱都增加不少。甚至这件事情被史官记载在史书中,成为一种千年难得一遇的盛景。
而后世大楚千古名臣冯太师冯坤也是此次盛景的见证者,甚至有人猜测他得到仙人指点,才会一路势如破竹,强势崛起。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数月时间可以让春苗秋收,可以让果花变成硕果;对于江湖人士而言,数月时间可以修成一门武学,可以让初出茅庐变成略懂江湖;对于官场中人而言,数月时间可以官升一级,可以从容布局;对于边疆将士而言,数月时间可以斩将夺旗,可以攻克一座坚城;对于冯坤而言,数月时间,可以让他从有潜力的人,变成真正的后起之秀。
然而,对于修行者而言,对于萧清封而言,数月时间没什么变化。如果非要找出来的话,或许便是又老了几个月,修为又精深几分,离炼气中期又进了一步。
时间进入八月,京城越发热闹了。十年一次的收徒大会,绝对是大楚的一场盛会,一场上至皇上国师,下至黎民百姓都震动的盛会。不管是爱凑热闹的江湖人士,还是不想错过这场盛会的达官贵人或者富商豪族,甚至一些稍微有钱的黎民百姓,都在八月上旬来到了京城。
顿时,京城治安越发差了,每日总免不了打架斗殴杀人放火的事发生。此事一出,惹得国师熊况大怒,严令京师衙门强力弹压,并且将直属的神捕司众多捕快捕头派出四处巡视。
“呼!真是热死我了!”冯坤回到小院,直接在井边提了一桶水,往自己身上冲,毫不在乎身上还有衣衫。
“怎么每天回来都是这副样子?”本来坐在树下井旁的萧清封赶快离开,口中有些嫌弃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天京城人那是越来越多。人一多久容易起争斗,特别是那些江湖人士,完全没有将朝廷官府放在眼中,只要稍有不如意,便打架斗殴,甚至杀人放火。国师与太师大人都为此事震怒了。”随手将脸上的水抹去,冯坤也不顾全身**的,便直接往屋里走。
“看的样子,今日好似不好过,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每日呆在小院潜修,唯一有趣的事估计就是每日冯坤带回来的消息了。特别是那些江湖人,江湖事,完全满足了萧清封的好奇心。
“今日还真遇到件趣事儿。”冯坤在屋内说话,外面也听得清清楚楚,“有两群镖师因为口角之争起了冲突,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个酒肉和尚,一手还拿着一只鸡腿,一手持着禅杖,也不管两边对错,直接冲出来将两边的人全部放倒。”
“为什么?那群人得罪他了?”
冯坤解释道:“哪有,那是因为那和尚没有钱付账,将那些人放倒之后,将他们身上的钱财取出交给店家了。”
“这和尚做事倒是挺霸道。”
萧清封笑了笑,脑中想起几个月前遇见的那位和尚高人,或许他们之间有联系呢?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疑了。
那次事件之后,他特意查了一些史料,发现前朝信佛,而且寺庙还不少,也就大楚信道,才渐渐驱逐佛门,但即便这样,大楚内也有些寺庙存在,特别是大楚西部贫困地区还有不少。
“谁说不是呢,其他和尚都老老实实的念经诵佛,也就这和尚胆子太大了。”冯坤换了一身衣服,踏出房门。
潮起潮落,云聚云散,时间一晃而逝,转眼间便到了收徒大会的时候了。
收徒大会在八月十五,这是中秋佳节,本该与家中老幼共享欢愉。但今年却因为收徒大会的事儿,让不知道多少家庭失望。
萧清封想来,在八月十五开收徒大会必定是有目的,修行并不是习武一般,它需要更长的时间,更专注的精力。在八月十五离家参加收徒大会,此人必定算求道知心甚浓,估计也算是悟真派第一个考验吧。
清晨一早,萧清封便收拾妥当,直接前往城南军营。此次收徒大会,便在城南军营召开。成千上万的江湖人士与武林高手聚集,还有一些看热闹的闲散人等,即便朝廷也不敢小觑。在城南有数万精兵压阵,也不怕发生什么意外。
萧清封与冯坤一起前往城南军营,身后背着三柄剑,手中还持了一柄剑。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有些无奈。
本来‘熊言’送的那柄青白剑是他准备用来常用的,结果在一次与冯坤切磋是才发现,剑刃看似锋利,结果却是没有开锋的。
知晓此事,萧清封着实气得不轻,差点没忍住前去找‘熊言’麻烦,不过想想对方大皇子的身份,最后还是偃旗息鼓。不过,他是真喜欢那柄青白剑,不忍心将其丢弃,最后无奈之下只得再去神兵阁买了一柄宝剑常用。而那柄青白剑,也继元阳剑和不信剑之后背在了背上。
当萧清封他们赶到城南军营的时候,此地人已经不少。还好城南军营够大,即便数十万人也挤得下。
除了前来围观的达官贵人,黎民百姓,江湖义士,以及真正准备参加大会的年轻高手。还有的便是身着铁甲,手持利器的精锐士卒四处巡视,以确保大会顺利进行。
此时,军营中央已经搭建起了八个近丈高台。八个高台中,中间一个高台居于里,比其他略高半丈,其余七个高台围绕中间高台呈圆形。而在七个外围高台四周也搭建了不少供达官贵人观看的亭子。
萧清封专门问过,悟真派每次收徒的要求与形式都不一样。有时候比武论胜负,有时候比智论高下,有时候比悟性,甚至有时候比棋艺。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便是三十岁以下,先天修为。他不知道这次的形式是什么样的,其实也没兴趣知道。
从‘不信见闻录’上得知,悟真派与元阳宗比起来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有机会得到更好的,自然不会留念差的。如果不是答应了‘熊言’,他恐怕都懒得参加。
巳时一刻,高台四周已经站满了人。各自与友人围成一圈,谈天说地等待大会召开。
这时,一群人走入军营,为首之人四十多岁,身长近八尺,身材雄壮,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头上戴着大楚明令禁止的金色头冠,因天气炎热的缘故脸膛有些发红,最重要的是此人身穿常服龙袍,浑身贵气逼人。
在其身旁,便是一个手持浮尘的壮硕男子,看起走路姿态,便知一定是宫中太监。
而龙袍人后,便是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其中一人六十来岁,脸色红润,须发皆白,一身道袍,手持一柄浮尘,一看犹如世俗高人,仙风道骨。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上的亲叔叔,悟真派长老,大楚当朝国师熊况。
而另外一人面容比熊况更老,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但其气势不凡,身上衣衫也显示出此人的不凡,而他的身份比国师熊况也不妨多让,正是三朝元老老太师。
在他们两人之后,便是大楚满朝的文武百官,各自都是气势非凡,但在当前三人的压制下,却有显得普普通通。
“皇上驾到!”
一道略显尖锐,却宏大的声音在军营中响起。发出声音的,正是为首之人旁边手持浮尘的壮硕男子,而他,正是大楚宫中的掌印太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驾到,不管是达官贵人,或者守门将士,亦或者黎民百姓,甚至那些自视甚高的江湖义士都一一跪拜下来高呼。
而整个现场,只有两个人依旧站立,其中一人是冯坤都没拉动的萧清封,另外一人却是一个手持长棍的年轻和尚。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与好奇。
“今日朕只是一位看客,诸位不必多礼,平身!”
大楚皇上自然也看见了没有跪下的两人,但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吾等叩谢皇上!”
又是一番参拜过后众人才站立起来。
这时,皇上身后一声,腾飞而起,直接落在高台中央。“收徒大会乃大楚十年一次的盛会,意在悟真派招收门徒。尔等皆知,只有在三十以下的先天修为才可入悟真派门墙。”
熊况虽老,但声音浩大浑厚,响彻整个军营。下面众人全都安静下来,丝毫不敢妄动,犹如小时候面对教书先生般崇敬。就连刚才见皇不跪的萧清封与那和尚都不敢妄动。
“尔等大多数人皆围观者,此次本国师提前警告尔等,收徒大会期间,不可妄动刀兵,不可械斗,不可扰乱秩序。有违者,格杀勿论!”
熊况杀气凛然的说了三个不可。语气一转,继续道:“此次大会的形式乃比武论高下。正所谓,七为最、九为极,十为满。然,满则溢,极必反。吾悟真派乃属道家,修阴阳,当取七。此次收徒当为七。比试规矩也简单,这有八个高台,以六日为限,最终站在外围七个高台中的人胜出。然,七位门徒中当有魁首。第七日在中间高台决出魁首。”
“最后警告一句,每位上场之人,皆有专人摸骨龄,年龄超过三十的人便不用再上来了。每场比试之后当有半个时辰的歇息时间,若有人胆敢违规,休怪老道无情。好了,废话老道也不多说,此次收徒大会正式,开始!”
第二十一章 和尚
收徒大会就这么开始了,萧清封完全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规则呢?规则就是前六日决出七位门徒,最后一日决出魁首。但是并没有限制手段,没有限制伤亡。这绝对是他见过最没有规则的比试,但同时,这也是他见过最考验人的比试。
仔细想想也能明白,七日之后站在高台上的人,不管是实力超强横扫群敌,还是算计够深一举获胜,甚至于气运够强机缘深厚。不管是哪一种人,都是真正值得注视的人,都是悟真派需要的门徒。
萧清封还在想关于规则的问题,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想。随着国师熊况的话音一落,早有准备的诸多年轻俊杰直接跃身而出,各人姿态不同,但都潇洒无比,同时相互间也在进行着第一次斗法。
原本以为并没有多少人参加的萧清封着实被吓了一跳。就刚才那会功夫,至少看到数十人争抢七个高台。而最终停留在高台上的却只有十四人。
虽然在大楚生活了近二十年,但萧清封一直生活在地处偏僻的风林县。近几年又一直隐居潜修,并不知道对于大楚的人来说,收徒盛会意味着什么。一心想去元阳宗的他,也同样不明白对于那些求道之人来说,收徒盛会意味着什么。
他不明白,但是作为荆旭的弟子,冯坤却是明白。
“每次收徒盛会都是大楚的一次盛会,但是实际能加入悟真派的人只有寥寥无几,你知道为何还有这么多人前来吗?甚至那么多无关之人前来吗?”作为老兄弟,冯坤十分理解萧清封的困惑,实际上他也是拜师之后才听荆旭说起。
“为何?”萧清封很配合的问着。
冯坤神秘一笑,却没有太过拿捏,直接解释道:“因为不管你最后能不能拜入悟真派,只要有资格参加,并且上场了,都能得到悟真派的灵丹妙药与神功秘籍。即便不能拜入悟真派,只要不陨落,数十年后基本都是一方人物。”
萧清封脑袋还是有些懵,不明白的问道:“比试没有限制手段,如果出现伤亡应该如何处置?何况,那也是有资格参加的人才有的奖励吧,其他人来干嘛?”
“嗤嗤!”冯坤顿时笑了出来,“小封你在山野之中修炼数年是不是傻了,因为没有限制手段,所以才能看出真正的实力。何况,有国师在此,也没人胆敢真正下死手。至于其他人嘛?他们得到的的奖励可没说别人不能抢。尽管没人胆敢在悟真派长老与国师面前明抢,但是一旦出城,可就未必了。”
萧清封沉默,他本人极为聪明,只是没心思去想这些事情而已。仔细一想,事情确实如此。而随着深入想下去,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古语言: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大楚朝廷百官多数是儒生出身,儒以文乱法肯定不适合大楚。但侠以武犯禁却非常符合大楚的情况。即便萧清封这个不算了解大楚情况的人都知道,大楚江湖势力庞大,一些江湖高手根本就没将朝廷官府放在眼中。
江湖与朝廷从来就不会和平共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如果哪一天双方实力相若了,那离大乱便不远了。实际上,纵观大楚建朝两千多年历史,因江湖势力庞大而引发的叛乱并不在少数。
如此看来,悟真派传下灵丹妙药与神功秘籍明显目的不纯。作为曾经的医者,他自然知道是药三分毒。何况他师门一脉一直有个规矩,不可服食丹药提升修为,此乃祖训。萧清封也在‘不信见闻录’里面看到过,里面非常清楚的记载了,元阳宗弟子皆不可服食丹药提升修为。
以他浅薄的知识自然不知道丹药的危害,但是他清楚,以丹药提升修为必定有后患,否则元阳宗硕大的门派何以如此规定?而更让人怀疑的是,悟真派为何要派下灵丹妙药,那些真的是灵丹妙药吗?
除此之外,神功秘籍更是让人眼馋的东西。为争夺一本神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恰恰这其中最多的还是江湖中人。由此看来,这十年一次的盛会恐怕不仅是悟真派收徒大会,还是朝廷削弱江湖势力的一种手段,一种阳谋,堂堂正正的阳谋!
萧清封知道,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其他人定然也可以想到。但是身处其中,谁能破局?坦白说,如果他是江湖中人,肯定也受不了灵丹妙药与神功秘籍的诱惑。
“好!”
“厉害!”
“这位便是近几年名声鹊起的‘惊艳一刀’吧!果然不愧是刀王的弟子!”
萧清封刚刚将事情想通,后背惊出一片冷汗,正庆幸自己不会在大楚长留,耳边便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抬眼一看,但见七个高台中已经有一个分出胜负。而获胜者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此人身形修长,面容俊俏,手持一柄三尺刀,浑身充满冷傲之气。
萧清封并不认识此时,对着身旁的冯坤问道:“他是谁呀?”
“‘惊艳一刀’胡一刀,近几年名声鹊起的青年高手之一。今年二十五岁,先天初期修为,此人乃是大楚六大先天巅峰高手之一刀王的徒弟。手中刀名唤长恨刀,并且学会了刀王的霸刀诀,一手刀法极其犀利,而他最擅长的便是霸刀诀中的惊艳刀。所以江湖人称惊艳一刀。”冯坤如数家珍的将胡一刀的底细一一说出来,完全有种江湖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萧清封疑惑的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完全被惊讶到了。
“你以为神捕司是干什么的?”冯坤白了萧清封一眼,“神捕司主要职责并不是斩妖除魔,更不是捉拿精怪,二十年前,神捕司的主要职责便是缉拿犯罪的江湖中人。只是十八年前开始大楚四处有精怪作祟,所以才让神捕司神捕捉拿精怪,放松了对江湖的管制。如今精怪之危解决,自然回归本职了。”
没有理会冯坤有些卖弄般的述说,萧清封将心思放在了高台之上。他答应了‘熊言’要参加盛会,自然不会食言,此时多观察一下对手,等自己上场的时候也多几分胜算。以前不知道‘熊言’叫自己参加大会的目的,现在看来恐怕是想让自己帮他得到灵丹妙药与神功秘籍吧。
萧清封知道自己交手经验不足,看着台上众人的争斗,很自然的将自己代入进去,想着如果自己遇到这一招应该如何应对。几次三番下来,还真让他收获颇丰。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酉时一刻,第一天的大会到此结束。
经过一天的观察,萧清封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果然,能以三十之龄修炼到先天境界,都不是普通人。都知道前面几天是在试探,恐怕只有等到第六日才真正知道底细吧。
接下来的几日,萧清封依旧没有出手的打算,一直在台下观察。几日下来,倒是真让他看出点门道。众多人中,能让他忌惮的一共有四人,其中两人更是先天中期修为。
这四人分别是‘惊艳一刀’胡一刀,先天初期修为,刀法犀利;‘快剑’林旭,先天中期修为,剑快如影;‘神枪’董承,先天初期修为,枪法精妙;‘飞鹰’阳曲,先天中期修为,一身轻功登峰造极。
除了这四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人是萧清封看不透的。便是那次与他一起不跪的和尚。在感觉中,那和尚才是真正的对手,甚至恐怕自己也不是对手。不过和尚乃佛门中人,定然不会参加这场收徒盛会,应该不会对上。
第六日终于在期待中来临。
“今日决出七位门徒,老道也不废话,在今日酉时一刻站在七个高台之上的人,便可入我悟真派门墙。今日规则与往日一样,现在老道宣布,大会,开始!”国师熊况站在中间高台,朗声言道。
他的话音落下,却并没有人立即上场。今日与往日不同,往日基本是试探居多,今日才是真正拿出实力的时候,谁也不敢托大。
“阿弥陀佛!”就在诸多年轻俊杰相互观望的时候,一声佛号响彻全场,但见不知何时,中央高台上出现一道人影,一道和尚的身影。
此和尚身材壮硕,三十来岁,身披袈裟,一手持钵盂,一手拿禅杖。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数月前萧清封他们在酒馆遇见的那位高人。
看到和尚出现的瞬间,萧清封突然感觉,今日之事只怕不寻常了。没待他多想,高台上又出现了变化。
身边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国师熊况心头一震。作为悟真派长老,筑基境修为,他自然也算的上高手,但以他的修为竟然没有半点察觉,可见眼前和尚绝不是他能匹敌。
“熊况见过大师,不知大师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熊况一甩手中浮尘,施了一礼,开口问道。佛道之争在大楚不算太激烈,因为大楚只有悟真派一个修行门派,大楚内部的佛门寺庙只是俗世佛寺,身后并无修行门派支持,所以纵使眼前和尚修为比自己高深,熊况也只以大师相称。
“小辈且先退下,这是老僧与牛鼻子的赌斗,以你的修为可插不上手。”和尚毫不客气,持着禅杖的右手一挥,顿时熊况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台下倒飞而出。
“老和尚就知道欺负小辈,也不知羞!”又是一道响彻全场的声音出现,但见倒飞而出的熊况停立空中,而后缓缓落下,这才没让国师大人在众人面前出丑。
来人是个道长,四十来岁,一身青色道袍,后背长剑,手持浮尘。正是数月前萧清封他们所见与那和尚争斗的道长。
“牛鼻子,老僧可比你先到。”见到道人,和尚哈哈一笑。
第二十二章 赌斗
“了云,废话就不要说了。将老道引到这里,究竟想做什么?”修为高深之人,一般不会在凡俗人面前现身,道士与了云和尚斗了数月也没分出个胜负,最后了云和尚将其引来此地,想必是要分出胜负了。
“释然老道,汝与老僧斗了数月不见胜负,即便再斗数月也不见得能有胜负,与其这样,不如咱们来次赌斗如何?”了云脚尖一点,身形腾空,而后竟悬浮空中不动。
释然道长一甩手中浮尘,上前两步道:“如何赌斗?”
和尚朝着台下示意,指着台下的那个年轻和尚道,“那是老僧弟子本初,现今二十有三,炼气初期修为,在场众人,但凡有能胜过他的,便算老僧输。如果在场众人没有人能胜过他,便算牛鼻子你输,如何?”
“输之如何?赢之又如何?”释然问道。
“若是老僧输了,老僧自会带着弟子离去,此生绝不在元阳宗地界传教,若是牛鼻子你输了,便不再阻拦老僧在此传教如何?”了云和尚声音不大,但全场众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元阳宗?”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台下本来有些无精打采的萧清封顿时心头一震,看向释然道人的眼睛闪现精光。
元阳宗在俗世凡人面前名声不显,但也不容了云和尚抹黑,此时的情况,释然道人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好!那便一言为定!”略微沉吟,释然道人应道。修行之人一言一行都十分注意,如无必要,断然不会自毁诺言。
“哈哈!好!那便一言为定!”见得释然道人答应,了云和尚心中欢喜,转头对着台下的年轻和尚喊道:“本初,快快上来,今日之后,咱师徒便有自己的地盘了。”
“好叻,师父!”年轻和尚本初高兴应道,便施展身形一跃而上站在一处高台上,手中长棍横在手臂,双手合十,便向下面众人挑战道:“阿弥陀佛,小僧本初,哪位同道愿来赐教一二。”
释然道人既然应了这场赌斗,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当下便站出来言道:“老道释然,乃元阳山元阳宗修士,在场诸位小辈,若有人胜过这小和尚,老道愿收其为记名弟子,传下道法。”
在场众人没谁是笨蛋,了云和尚施展的手段让大家惊叹的同时,也知道能与他相比的释然道长必定也是有得之士,能拜入他的门下,即便只是记名弟子,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释然老人话语一落,便有人忍不住跃身上台。
“在下阳曲,请赐教。”首先上台的,便是轻功登峰造极的阳曲。
“请赐教!”本初和尚咧嘴一笑。
阳曲知晓和尚不简单,也没有托大,直接拔出随身宝剑往前一刺。此为试探之招,本初和尚从未显露身手,也不知其厉害之处,但他自信自己登峰造极的轻功可以应付一切。
见宝剑刺来,本初和尚也不怠慢,挥舞手中长棍便相斗起来。
阳曲轻功登峰造极,但剑法不是强项。本初和尚手中的长棍重量不轻,行动间稍显厚重感。阳曲身形快,一直试图找到本初和尚的破绽,而本初和尚一手长棍舞得精妙绝伦,总在关键时候抵住阳曲的宝剑。两人争斗数十招不分胜负,如同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时间缓缓流逝,场下众人全都盯着场中的斗争,这绝对算盛会召开以来最精彩的比斗。
“小封,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冯坤修为还未破入先天,场中争斗对他来说是精妙绝伦又看不懂。
“本初和尚。”萧清封眼睛没有离开高台,口中随口应道。
“为何?我看‘飞鹰’阳曲大占上风呀!”冯坤疑惑的问着。
“他太急了,看着吧,最多五招,当能分出胜负。”看着场中的争斗,萧清封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本初和尚也上台了,虽然仍然忌惮,但总算有些底了。
果然不出萧清封所料,见久攻不下,阳曲心中焦急,看着本初和尚露出一丝破绽,想都未想便挥剑直取,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变招之时已经来不及。直接被本初和尚一长棍轰出高台,还好本初和尚手下留情,不然这一长棍足够要他命了。
“阿弥陀佛!承让了!”本初双手合十,然后再次看向台下,问道:“还有哪位同道前来赐教?”
本初和尚话语一落,又有一人跃身而起,此人身形修长,面容俊俏,手持一柄三尺刀,正是‘惊艳一刀’胡一刀。
“胡某也不占你便宜,你且歇息半个时辰再说。”胡一刀站在台上,冷傲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即便说话也不见波动。
见胡一刀这么说,本初和尚也没勉强,直接盘膝坐在台上,闭目恢复。他虽然有信心将此地的年轻一辈横扫,但也怕车轮战。胡一刀很君子的让他歇息半个时辰,他自然不会装模作样的拒绝。
胡一刀的行为引得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这胡一刀是不是傻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错过了。”一名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发声道。
“从刚才的情况看,这和尚修为高深。连‘飞鹰’阳曲都不是对手,他竟然敢托大。”旁边一人应和道。
“你们这是不了解胡一刀。胡一刀师从名师,乃刀王弟子,自小天资不凡,同辈之人无人能敌,岂能占人便宜。何况他视刀如命,眼中除了刀再无其他,他也不愿手中长恨刀跟着他蒙羞。”一个年约六十多岁的老头反驳道。
“老前辈如何得知?”江湖也排辈论资,只要没撕破脸,一般都比较敬重前辈。
“嘿嘿,因为胡一刀乃老夫师弟,老夫怎能不知。”老者捋了捋鄂下胡须,很是自得道。
“原来前辈也是刀王弟子,敢问前辈名号?”
“嗯?那啥,老夫乃刀王的记名弟子,名号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台下的议论并没有影响胡一刀,他怀抱长恨刀闭目养神,静静等待本初和尚恢复。他却不知道,凌空而立的了云和尚以及站在中央高台的释然道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莫名。
半个时辰之后,本初和尚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对着胡一刀施了一礼:“小僧多谢施主!”
“无妨,可以开始了吗?”胡一刀眼睛精光闪过,一丝战意弥漫全身。
“施主,请!”
双方相互站立,都没有率先出手。本初和尚看过胡一刀出手,对其手段了解一些,而胡一刀刚刚也看过本初和尚出手,对其精妙绝伦的棍法也颇为忌惮。
两人相对,缓步绕圈移动,一人持刀,一人持棍,可以想象马上便有一场精彩的打斗在众人眼前发生。
最终,还是胡一刀忍受不了这种对峙,率先出手。但见手中长恨刀一挥,极其诡异的劈向本初和尚。见此,本初和尚眼中精光一闪,口中喊了一声好。也不见手中动作,长棍便封住了劈来的刀。胡一刀对此早有预料,脚步一移,手臂一动,已经换招再攻。
胡一刀与本初和尚的争斗比先前那一场争斗还要激烈。刚才基本都是曲阳在攻,本初和尚在守,而现在两人攻守兼备。胡一刀刀法犀利且诡异,时而堂堂正正,时而阴险冷毒。本初和尚棍法精妙且多变,时而厚重如山,时而轻柔似水。
两人都是以快打快,你一刀劈来,我一棍挥去。转眼间便交手上百招,但丝毫看不出谁占上风,谁落下风。
“你说,这次他们谁会赢?”
冯坤眼力不行,根本看不清现场的场景。不仅是他,恐怕在场大部分人都只能看到两团身影时而接触时而分离,只能听见刀棍交击之声。
“本初和尚会赢。”萧清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场中的争斗,时而皱眉,时而舒缓。
“这又是为何?”冯坤好奇的问道。
“胡一刀体力跟不上”说完,萧清封便不再理会好奇的冯坤,专心看着场中的争斗。
本初和尚与胡一刀交手已经过了两百招,两人之间的平衡终于打破了。果然不出萧清封所料,作为武者的胡一刀没有作为修行者本初和尚的恢复力,挥刀的速度终于降了下来。
胡一刀的速度降了下来,本初和尚却越发勇猛。终于在近三百招时,胡一刀被本初和尚瞧了个破绽打下高台。
“阿弥陀佛!承让了!”经此一战,本初和尚也有些疲惫,也不再继续挑衅,直接盘腿坐下恢复起来。
在本初和尚恢复之时,却有一人跃身而出,此人正是此次大会呼声较高的‘快剑’林旭。林旭自然不敢当着了云和尚的面偷袭,上台之后也不说话,抱着宝剑陷入了养神之中。
又是半个时辰之后,本初和尚睁开眼睛,没有与林旭多废话,两人直接交手。
林旭号称快剑,剑快如影,他一直秉承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观点。但本初和尚的棍法精妙多变,不管他的剑法多快总能防住。
两人交手近白招,林旭便被本初和尚一棍打下高台。
接下来上场的是‘神枪’董承,而他依旧不是本初和尚的对手。将他打下高台之后,本初和尚没有急忙恢复,而是高声道:“还有哪位道友上台指教。如若没有的话,那就算小僧赢了!”
本初和尚这么说也是有理由的,前面数日交手,虽然不一定使出了全部手段,但是以他的眼光也可以看出方才与他争斗的四人是最强的。将他们四人打败之后,除了那个一直没出手,却始终让他忌惮的人外,再无对手。
“且慢,让在下试试吧!”
一道声音响起,但见一道人影跃众而出,不算潇洒的落在高台之上。此人年约二十上下,身长近八尺,面容俊朗,一头乌黑长发很随意的束在头上,一身不算华贵的锦衣衬托出英武不凡之气。
而更令人瞩目的是他身后背了三柄由布包裹起来的长剑,而手中还持了一柄长剑。此人不是别人,赫然就是一直观察众人却从未出手的萧清封。
第二十三章 交手
“阿弥陀佛,小僧还以为施主不会上来甚是遗憾。”本初和尚双手合十,身上隐隐发出从未显露过的战意。
“一个时辰,可否?”萧清封笑了笑,问道。
“多谢施主。”
本初和尚自然明白萧清封的意思,一个时辰是指给与他一个时辰时间恢复,道谢一声便盘腿坐在高台上恢复起来。
萧清封说完之后同样盘腿坐在高台之上闭目养神。
他上台理由有三,其一,完成对‘熊言’的承诺。其二,想要引起释然道人的关注,好让自己拜入元阳宗少些波折。其三,他是真心想与本初和尚切磋一番,隐隐感觉,这是一个机缘,也是一个契机。
萧清封的动作自然引起了下面众人的讨论,但不管是萧清封还是本初和尚都没有理会。他们只是静待着,迎来他们的那一战。
一个时辰时间,在寻常之时或许感觉过的很快,但是此时却感觉十分漫长。在众人注视下,本初和尚和萧清封终于睁开眼睛。
“施主,请!”持着长棍,本初和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请!”萧清封手中宝剑出鞘,做了个起手式。
这次两人没有等待对方先出招,几乎是同时动手,他们的观念中都秉承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同时也证明了两人对对方的忌惮。
“铿!”也不知道本初和尚手中的长棍是什么材料所铸,和萧清封手中长剑交击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萧清封会的剑法不多,只有师门一脉传承的元阳剑法,这也是十多年一直勤修的剑法,除了最后两式杀招,其余招式早已融会贯通,
修行者比武者强的地方在于六识。本初和尚在‘飞鹰’与‘快剑’的攻击下撑过来,六识功不可没。
而六识者,乃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也。
同为修行者,本初和尚六识的优势不显,虽然萧清封交手经验不足,但凭借元阳剑法的精妙,也勉强与本初和尚斗得旗鼓相当。
萧清封与本初和尚交手自然不知道,在他施展元阳剑法的时候,原本一直淡然处之的释然道人眼露疑惑之色,随着萧清封与本初和尚交手越来越久,释然道人眉头深皱,甚至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随着交手越来越久,本初和尚适应了萧清封的打斗方式,渐渐开始掌控节奏。而萧清封始终有种憋屈的感觉,渐渐落入下风。
“铿!”
又是一声交击声响起,萧清封手中宝剑出乎意料的碎了,还好他反应够快,不然只是这一招便被本初和尚打下高台。
“阿弥陀佛,施主这是看不起小僧吗?到现在还不拿出真本事?”看着萧清封,本初和尚露出一丝怒容。
萧清封脸色不变,从身后缓缓拔出元阳剑,神色中多了些凝重。其实他心中也疑惑,往常用那柄剑练剑的时候并无半点异常,可是刚才施展元阳剑法时始终感觉有掣肘,不能酣畅淋漓。
而现在握住元阳剑,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好似游子归乡,好似鱼归大海,甚至产生出一种拔剑视群雄,命运不由天的感觉。而也就在他拔出元阳剑的时候,身上的气质浑然一变,如深渊,如大海,又如朝阳缓缓升起。
“好!这才是小僧期望的对手。”
本初和尚大喊一声,手中长棍飞舞直取萧清封而来。
萧清封眼中精芒一闪,手中元阳剑一转,点出一剑,恰好封住长棍袭来的轨迹。本初和尚见状也不换招,直接来了个硬碰。一声爆响在空中响起,四周众人瞬间耳鸣,但台上两人好似没有影响,急速的换招再斗。
换了元阳剑,萧清封心中舒畅,在也没有掣肘之感,一遍剑法使来犹如浑然天成,一招一式蕴含深意,即便本初和尚武艺出众,棍法精妙也有些抵挡不住。
“哈哈哈!好!好!好!这才是小僧期望的战斗,施主小心了,接小僧一招。”本初和尚越打越兴奋,再也不隐藏实力,行动间的威势比先前,比和其他人对战时强出不只一筹。
“棍伏诸魔!”
但见本初和尚脚尖一点,身形跃起,以平行地面的方式朝着萧清封急速而进,同时手中长棍极速点出,顿时空中出现一片棍影,朝着萧清封打去。
见到此招,萧清封来不及多思索,右脚一踏,身形跃起,双手持剑,朝着本初和尚狠狠一劈,口中一声暴喝:“朝阳初起!”
“砰!砰!砰!”
数声爆响在台上响起,众人只听见咔嚓一声,坚硬的高台竟然被两人这一招给打垮塌了。而两人施展出绝招之后,几乎是同时向后爆退。
“诸魔者,阴邪之辈也!诸妖者,魑魅魍魉也!”一道声音在空中响起,却是了云和尚突然开口。
“哈哈哈!好!好!好!好个诸魔!好个诸妖!施主,再接小僧一招!”落在另外一处高台的本初和尚哈哈一笑,也不理会衣衫已经凌乱不堪,身形高高跃起,对着刚落在另外一处高台的萧清封打来,同时口中一声大喝:“棍打诸妖!”
刚刚站稳身形的萧清封看着本初和尚的这一式,心头一凉。他已经没有办法抵挡这一式,即便‘朝阳初起’也不行。但即便这样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右手持剑,双眼微眯,脚步以极其玄妙的方式踏出,而这正是元阳剑法另外一大绝招‘明阳当空’的起势。
“朝阳者,未来之光也!明阳者,光明之源也。”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空中响起,却是释然道人突然开口。
福灵心至,萧清封突然悟了。朝阳者,未来之光也。朝阳初起,意味着希望,意味着可能,意味着无限的未来!明阳者,光明之源也。明阳当空,意味着浩大,意味着正统,意味着非我不行,无我不可!
“明阳当空!”一声轻喝,萧清封手持元阳剑,斜向上一斩。
萧清封与本初和尚这一招没有刚才的威势,甚至显得波澜不惊。一击之后,好似没有丝毫作用。本初和尚落在高台,手持长棍不见动作,萧清封手持长剑不见动静。
“施主好手段,小僧输得心服口服!”
就在下面众人不耐烦的时候,本初和尚突然开口认输。
“小师傅客气,只是在下运气好而已。”
萧清封这话可没说谎,现在接近申时,正是一日中阳光最盛之时,而萧清封的明阳当空恰恰是参悟此时的太阳而得。在此时施展这一式,自然会增加些许威力。如果是晚上比斗的话,说不定输的便是他。
本初和尚只当他在谦虚,也没在意。缓步走到了云和尚面前,躬身道:“师父,徒儿有负师父所托,请师父责罚。”
“哈哈哈!无妨!无妨!”了云和尚完全没有输了赌斗的样子,相反看起来还很高兴,“徒儿能在这一战中领悟‘棍打诸妖’也算难得。输了也就输了,不必在意,以你我师徒的本事,哪里还找不到落脚之地。”
“哈哈哈!释然牛鼻子,老僧说话算话,这就走也!”了云和尚大手一挥,一道飓风突然出现,卷起本初和尚就准备离开,飓风刚到空中,忽而转向,竟在众人愣神之中将刚才败下阵的胡一刀给一起卷走了。
“前辈,这?”见到这种情况,国师熊况对着释然开口道。
“不用管了,这是他的一场机缘。老道也走也!”释然道人说完,大手一挥,出现一道飓风,也将萧清封卷走。
萧清封感觉身形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连想给冯坤说句道别的话都没说出来,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萧清封虽然被席卷着飞走,但眼睛能看到外面不断后退的景象,心中的恐惧渐渐被兴奋取代,这便是飞天吗?这便是修为高深之人的手段吗?
也不知飞了多远,他们来到一处小峰上。小峰四周荒野,甚是寂寥。离地面还有两丈的时候飓风突然消失,还好萧清封反应够快没有直接摔下去。
“小子,你师父是谁?我元阳宗的元阳剑法竟被你学成这个样子了。真是岂有此理!”萧清封还未站稳,耳边便响起了释然道人略带愤怒的声音。
看着释然道人阴沉的脸色,萧清封高兴的心情突然变得惴惴不安,老实回答道:“启禀前辈,晚辈师尊道号山潜。”
“山潜?山?”释然道人眉头一皱,继而怒斥道:“小辈胆敢骗老道?吾元阳宗何曾有山字辈?汝元阳剑与元阳剑法从何而来,给老道好生交代,否则别怪老道施展手段。”
元阳宗收徒方式并不单一。一般来说,常用的方式有两种。其一,但凡在筑基以下修为,能闯过护山大阵且心性尚可之人皆可入门,不过这种人一般难得真传。
其二,在外游历的金丹或者元神修士,皆可自由收徒。针对这种情况,一般不会直接带入宗门,会教导一段时日,然后赠送元阳剑,让其自己前往元阳山拜师,一旦拜师,便是真传弟子。
释然道人以为眼前小辈是哪位游历的师兄师弟收的弟子,却没想到竟然是个自己从未听闻的名字。
“前辈息怒!晚辈并不是元阳宗弟子。”萧清封生怕释然道人误会,立即开口解释道:“晚辈祖师道号不信,当年遭逢大难,无力回宗,便在大楚收徒传法留下道统,期望后背弟子带着元阳剑回归元阳宗。奈何晚辈师门一脉机缘不足,一直尚未有人能够达成师门遗愿,但师门传承之物元阳剑与元阳剑法以及元阳妙经皆传承下来。”
“你说什么,你祖师道号不信?”听到不信两个字,释然道人眉头紧皱,脸上出现一丝震惊之色。
第二十四章 拜师
“回前辈,晚辈祖师确实名唤不信。”
萧清封心中惴惴不安,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般冒失。‘不信见闻录’上面并没多说元阳宗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元阳宗的具体事宜。万一元阳宗内部派系林立,而眼前这个释然老道又不是不信祖师一脉的人,那自己岂不是羊入虎口?
“除了元阳剑以及元阳剑法,可还有什么证物?”释然老道震惊过后很快回过神来,强压住内心的激荡,开口问道。经世师叔祖一直找寻不信师叔的消息,没想到竟被自己遇见了。
“这?”萧清封有些犹豫,但事已至此,咬了咬牙,解下背上的不信剑,递给释然老道,言道:“晚辈修习元阳妙经,并有祖师法宝不信剑,请前辈一观。”
释然老道将信将疑的接过由布包裹的不信剑。萧清封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完全有种等待命运裁决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很不舒服,心中早已将自己骂得体无完肤。自己常日自傲的心境修为竟如此不堪一击。
释然道人打开布匹,缓缓拔出不信剑,手指轻抚,上下打量,特别是‘不信’两个古篆反复查看。
“不错!不错!这确实是不信师叔的法宝,只可惜数百载过去,早已不复当年之威。可叹!可叹!”释然老道原本阴沉的脸满是感慨,瞥了一眼惴惴不安的萧清封,轻笑道:“你这小子,莫不是害怕老道心怀不轨,夺了你这法宝不成?”
“不敢!不敢!前辈心胸开阔,修为高深,这封尘数百载的法宝怎能入前辈法眼。”萧清封连忙摇头否认。
“你小子这话可错了,这法宝本身或许不值得老道出手,但他身后的意义可非同寻常。”释然道人嘴角含笑,将手中不信剑递给萧清封,道:“这柄剑还是你自己拿着吧。说不定日后也是一番机缘。”
“多谢前辈!”萧清封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一甩手中浮尘,释然道人问道:“你即为不信师叔一脉,现如今师门还有几人?”
“禀前辈,自数年前师尊仙逝,师门一脉只有晚辈一人。晚辈此次到大楚京城,也只是想前往元阳宗,完成师门遗命。”没有感觉到释然老道的恶意,萧清封说话也自然了许多。
“小子也算有心了。”释然道人微微点头,“以小子你的修为前去元阳宗,可算得上十死无生。”
顿了顿,释然道人继续道:“先前老道也说过,谁能胜过那小和尚,便收他为记名弟子。考虑到你的事情特殊,本想直接收你为徒,但你的事情和师门一位长辈有关,老道也只能先收你为记名弟子,小子可愿意?”
听到这话,萧清封欣喜,但又有一丝疑虑:“前辈,晚辈曾拜师,不知这里面可有忌讳?”
世俗中,判门之人可是要处以极刑,萧清封可没以身试法的念头。
“无妨!不信师叔一脉也为吾元阳宗一脉,小子拜吾为师也不算违背道义。何况只是记名弟子,没有那么多规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释然道人解释道。
“弟子拜见师父!”
听到释然老道这么说,萧清封心中一喜,没有丝毫犹豫,当下便朝着释然老道扣了三个响头。这几年,他可是吃够了没有师父教导之苦,不然以他的资质,修为可能还要精深几分。
“好!好!好!”释然老道一口说了三个好字,亲自弯腰将萧清封扶起来,“你——哎,也怪为师心急,还不知道徒儿姓甚名谁,也不知徒儿家中还有甚亲人?”
萧清封收敛脸上欣喜之意,恭敬道:“禀师父,弟子姓萧名清封,自小得荣山潜师尊收养,自从山潜师尊仙逝之后,弟子便再无亲人。”
“既如此,那你便先随为师去奇峰山吧。”释然老道微微点头,眼睛向斜上空瞥了一眼,也不待萧清封回应,直接抓住他一条手臂,便化为一道青光消失不见。
在释然道人带着萧清封离去之后,又有一道金光落下。三道人影落在小峰之上,三人不是别人,赫然便是了云和尚,本初和尚以及胡一刀。
“师父,他们走了!”持着长棍的本初和尚对着了云和尚说道。
“你师父我眼睛没瞎!”了云和尚有些生气道:“这牛鼻子速度还挺快,那小子资质不凡,比你还要胜过一筹,有牛鼻子教导,下次你们再见面时,恐怕更加不是对手了。”
本初和尚撇了撇嘴,也没当回事儿。心底已经诽谤起来:“你一和尚,不修习佛经,不普度众生,一心破戒,还总喜欢与人相斗。真不知道师祖哪只眼睛瞎了才收了你为徒。”
“你小子心底是不是又在骂老子?”看着本初和尚的样子,了云和尚双眼一瞪,也没让本初和尚回应,便自言自语道:“不行,老子和牛鼻子分不出胜负,岂能在徒弟上面输了,老僧得好生计较一番才是。”
萧清封虽然享受飞翔的感觉,但释然老道的速度太快,不过片刻他便陷入了迷迷糊糊,晕晕沉沉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来到一处高峰。左右一看,便可以发现,这山峰是周围主峰,笔直的山峰耸入云霄,山腰处开始层层云雾环绕,飘飘渺渺,影影绰绰,令人望而生寒,而峰上长满不知名古树,青藤环绕,遮天蔽日。
对于修行者而言,此地幽静,环境优美,灵气充裕,算的上一处很好的修行之地。然而此时的萧清封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美景,他落地之后直奔旁边便开始狂吐起来。肚子里翻江倒海,恨不得将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
释然道人很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
恶心反胃的感觉终于消失,萧清封狼狈不堪的站起身来,还没有开口说话,便见两道人影朝这边飞过来。
待近一看,这两人年岁都不算小,其中一人看起来五十来岁,一身青色道袍。身材精瘦,头盘道士髻,鄂下还有不短的胡须,一看就是有得之士。另外一人三十来岁,同样着青色道袍,盘道士髻,只是身材微胖,脸上满是笑意。
两人均是御剑飞行,修为不俗,而他们脚下的宝剑,赫然便是萧清封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元阳剑。
“弟子心泽,见过师父!”
“弟子心守,见过师父!”
两人落下地后,对着释然道人施礼道。心泽目不斜视,很是恭敬,心守则三心二意,施礼时还朝着萧清封瞥了瞥。
“嗯!”释然道人微微点头,指着萧清封介绍道:“这是为师此次下山新收的记名弟子,名唤萧清封。尔等作为师兄,应当以身作则,多加照顾。”
释然老道介绍了萧清封之后,又指着精瘦道人道:“这是为师首徒,汝的大师兄心泽。”
“见过大师兄!”萧清封上前一步施礼道。
“师弟多礼!”心泽并没表现出多热情,或许是他性格有关。
释然老道也没介意,又指着那位微胖的道人介绍道:“这是为师二徒,汝的二师兄心守。”
“见过二师兄!”萧清封移步,对着心守施了一礼。
“师弟客气,这奇峰山只有吾等师徒四人,师弟初来咋到,若有不明之事,尽管来找师兄便是。”相比心泽,心守便要热情许多。这也难怪,以前奇峰山只有他们师徒三人,师父常年闭关,师兄也是苦修之士,只有他一个人着实无趣,现如今来了个师弟,也算有个伴了。
介绍过后,释然道人一甩手中浮尘,言道:“吾还有事要处理,多则数载,少则数月,心守先将汝师弟安置好。在为师没有出关之前,先行指点他的修行。”
说完之后,释然老道身形一闪,便化为一道青光遁走。见师父走了,大师兄心泽对着两位师弟点了点头,也御剑而走。片刻间,便只剩下萧清封和二师兄心守了。
“师弟别在意,师父他老人家就是个急性子,做什么事情都等不得。而师兄又是个苦修之士,除了修炼再无其他。”见没说两句师父和师兄都离开了,心守担心新来的师弟吃味,影响师徒情分,便主动开口劝解道。
“师兄放心,师弟明白。”萧清封也略显尴尬,不过心守主动开口,他自然不会抹了面子
“走,师兄先带你去安顿好!”见萧清封脸色如常,心守略微放心,当下便引路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师弟刚入门,恐怕对宗门不算了解。咱们元阳宗地界囊括了东西八万里,南北五万里地域,有四大门户。”
“哦?不知是哪四大门户?”萧清封好奇的问着,‘不信见闻录’上知道元阳宗地界广阔,但是没有提到四大门户。
心守嘿嘿一笑,介绍道:“这四大门户包括东边的滋灵河,南边的浅水湖,北边的妖兽林以及咱们西边的奇峰山,而且这四大门户,每个地方都有一名金丹高手带着两名筑基弟子镇守。现在正好是师父他老人家带着大师兄和师兄我镇守这儿。”
“原来是这样呀,那师兄你们要镇守多长时间?”摸了摸下巴,萧清封继续问道。
“五十载,等到五十载过后,便换其他师叔来镇守了。”心守说到这事儿有些兴奋,拍了拍萧清封肩膀,“师弟你现在来得正好,还有七年咱们时间就要到了。可怜师兄我在这事儿呆了四十多年,除了修炼就是修炼,简直太无聊了!”
第二十五章 心守
心守师兄很有话唠的潜质,见萧清封听得认真,当下也讲得兴奋:“师弟你可知,咱们元阳宗,不说在东域出名,即便整个东胜神洲都是数得上的大宗门。师弟可知晓咱们元阳宗祖师是谁?”
“是谁?”难得听闻修行界的事情,萧清封自然不会放过。只是心中对东胜神洲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咱们元阳宗祖师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阐教十二金仙之一的灵宝**师。”说到这里,心守突然一顿,有些反应过来,道:“嗯,这个名字师弟可能不熟悉,另外一个名字师弟一定知道。那便是文殊菩萨,文殊菩萨与咱们祖师可是师兄弟的关系。”
“阐教十二金仙?灵宝**师?文殊菩萨?”
萧清封口中喃喃,眼睛有些发直,全身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颤。突然间,他想起东胜神洲这个名字了,更想起一连串关于东胜神洲,关于十二金仙的事情。心底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难道自己生活的世界和那个世界是一样的?
“额!”看着萧清封的样子,心守拍了一下自己额头,歉意道:“师弟莫怪,师兄忘记师弟刚刚入门,恐怕也还不知晓文殊菩萨。咱们还是先将师弟安置下来,等有时间师兄再给师弟详细讲讲。”
文殊菩萨在东胜神洲名声很大。但元阳宗地界内寺庙甚少,很多人甚至一些修士都没听过文殊菩萨的大名。
“嗯?”萧清封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哦,好!好!”
“师兄给你说呀,咱们这奇峰山可是个好地方,不仅灵气充沛,适合修炼,而且地处幽静,环境优美。你要是会飞的话,站在高空看整个奇峰山,那才是真正的震撼。”虽然转移话题,但心守师兄还是表现出一副话唠的样子。
“你可以想象吗?下面成百上千的山峰全是各种各样的形状,有的像山,有的像水,有的像龙,有的像虎,有的像鹰,有的像蛇。有的甚至你想都想不出来,这便是奇峰山的由来。而整个奇峰山,只有咱们师徒四人,等你突破到筑基境,一定要飞到高空好生看看,便知师兄今日话语不虚。”
“是!是!”萧清封满口应道,“待师弟能飞之后,一定飞上去看看。”
一边走一边说,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们来到山腰的一处洞府。洞口不大,内里看不分明。不过这洞府是峭壁中强行开辟,就凭这一点,就别有一番风味。
“师弟,这便是你的洞府了。”将萧清封带入此处,心守指着洞府说道。
萧清封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只有这一处洞府,有些疑惑道:“师兄,那你们的洞府和师父的洞府在何处?”
“咯。”心守抬头指了指上面,“那边是师兄我的洞府,再上面的便是大师兄的洞府,最上面那个便是师父的洞府。”
萧清封抬眼一望,顿时有些说不出话的感觉。
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原来是一片很大的峭壁,往上看全是一片白茫茫的云雾,根本就看不到头。以他的眼神,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洞口,而那个洞口离他的洞府至少数十丈。
这不是令他震撼的,令他震撼的是,洞口外面竟有一个光圈。光圈呈青黄色,给人十分玄妙的感觉,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莫名心态。
“怎样,是不是很震撼?”看着萧清封这么样子,心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教道:“想当初师兄初次见到这副情景的时候也是很震撼。其实那青黄色光圈只是阵法显现而已,而且这阵法也没多大用,只能防一些不小心闯入的野禽而已。放心吧,等师父他老人家空闲了,也会给你布置一个的。”
“这便是阵法,这么神奇?”萧清封看着青黄色光圈,心中激动。今日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最激动莫名,最忐忑不安的一日。
“这算什么神奇?”心守撇了撇嘴,微胖的脸型显得有点可爱,“师弟是没见过更神奇的东西,好了,你先自己待会儿,师兄给你去猎只野味回来。”
说完,也不待萧清封反应,心守便直接御剑而走,只留下萧清封默然无语。他发现自家师父师兄好似都比较急性,经常是说完就走,都不等别人答话。
无语摇了摇头,萧清封左右看了看,抬脚踏入洞府。在外面看不分明,进入洞门之后,才看清洞内环境。
进了洞门,便是一个坐北朝南的石室,这石室不小,长有近三丈,宽近两丈,更有一丈多高。整体上看,让人赏心悦目,更有种身在雕刻世界的感觉。内部布局精妙,正北面是一个精巧石台,石台上雕刻着精美异常的花纹,其上有几卷竹简。
石台后面是一片刻着莲花的石壁,莲花朵朵,栩栩如生,只看一眼便有种走入莲花的世界。而石壁的两边各开了一道石门。石门上雕刻着一幅守门神,威武不凡。
石门内部一眼望尽。这是另外两个石室,其中一个石室里面有一张石床,而另一个石室中却只有一个不知什么材料编制的蒲团。相比前面这个石室,当真算是简陋异常。
而在石台前面便是几阶向下台阶,台阶正对洞门。台阶两侧各有一个小石狮,石狮如同活物,如是普通凡人看见,定然会吓得两股颤颤。
再前面,是两个摆满了石制兵器的兵器架。两架相对,中间隔着近丈距离。架上的石制兵器不少,刀枪剑戟、斧钺勾叉,世俗中的十八般兵器一个不少。
在两个兵器架之后的石壁上,雕刻着各种凶兽猛兽,凶猛至极,同时在石壁上还挂有一排油灯。
而头顶上的石壁要简单许多,但见上面用古篆刻着一个大大的道字。
“这便是我的洞府了?”萧清封看着眼前的场景,口中喃喃,相比他在松柏山的那个山洞,这才算真正的洞府。
“师弟!师弟!”
就在萧清封想走进去时,耳边响起了心守的声音。
“师兄,我在这儿呢。”听见声音,萧清封转身出门,对着叫喊的心守喊道,“师兄速度倒是很快。”
“那是,师兄怎么也在这儿住了数十年,打猎还不手到擒来?师弟,洞府怎样?”心守手中抓着一只肥大的野兔,笑着道。
“精巧!师弟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巧的洞府。”萧清封赞美道。
“那是,这洞府可是师兄我特意建造的,师兄未拜师前是石匠,专注雕刻,手艺可是不差。”心守说到这里,提起手中还在挣扎的野兔道:“咱们先不说那些,来来来,先把这小家伙搞定再说。”
跟着心守来到一条山泉前,见着心守十分熟悉的剥皮取脏,萧清封揶揄道:“师兄,你是不是经常破戒呀?”
“破戒?”心守停下手中的工作,有些愣神,片刻后才轻笑道:“师弟,你不会以为我们吃了这野兔算是破戒吧?”
“难道不是吗?”这下轮到萧清封愣神了。
“额!”心守有些无语,解释道:“师弟,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拿俗世道士的标准来标准我们。你这样出去会被同道之人笑话的。”
见萧清封一副懵懂的样子,心守解释道:“我们修士,修为突破到筑基境,口腹之欲便少了很多,基本上十天半月才吃一顿。要是修为到了师父他老人家那个境界,根本就不用吃食了。”
“而师弟你这种炼气境界的人,才是真正需要大吃。炼气境也叫炼精化气境,主要便是炼化精气产生气感,等全身气感充盈能够凝聚成束,便可破开丹田进入筑基境了。你要是不吃肉食,那还不知道等多久才能进入筑基境呢。”
“这么说,那我不是吃得越多越好?”萧清封有点发懵,这和他一直以来的观念完全不同。这几年他虽没有少吃肉食,但主要精力还是打坐炼气。
“当然不是!”心守干脆放下手中的工作,决定好生给师弟讲解讲解,“按照理论来说,吃得越多气感越充足,越是能够凝聚成束。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炼气境只是打基础。炼气境中的炼化精气其实并不是指这些肉食,而是指天地之间的灵气。”
“当你运行功法修炼的时候,天地间的灵气会进入你体内。但这个时候你没有开辟丹田,根本就不能存储甚至炼化这些灵气。”
“这个时候就需要你自身血脉充盈,也就是气血旺盛。在你气血的带动下,将少许灵气炼化成精气。如果你气血不充足,带动灵气不多,修行自然就慢。但进入体内的灵气是一定的,等到灵气充分运用,你就是气血再充盈也是没用的。”
听着心守的详细解释,萧清封结合自己平日里的修炼,发现这种说法很合理,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师兄指点!”
“无妨,师父他老人家叫师兄我指点你的修行,师兄自然不会怠慢。”
“师兄,冒昧的问一下,你是怎么拜师的?”坐在心守旁边,手中拿着烤好的野兔,萧清封边吃边问。
“拜师呀?”心守将口中的兔肉吞下,舔了舔嘴唇,“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当时师兄我还年轻,也就和你差不多。不过虽然年轻,但手中手艺很不错,不谦虚的说,在咱们那县城里,绝对是顶尖。”
“然后呢?”
“然后?有一日有个道士来找我做工,我出门之后,便再也回不去了。”心守说得很轻松,但萧清封能感觉他的无奈与愤懑,甚至还有一丝期盼。
第二十六章 七诀十二功
在奇峰山上的日子,算是萧清封近几年来最有趣,也是收获最大的日子。
虽然这两三个月间,师父释然老道都没有露面,大师兄心泽也只看到几次。但有心守这个话唠师兄在,他完全没有寂寞感。
而在这段时间,心守给他讲了很多关于修行界的事情,让他获益匪浅。更何况,这师兄专门指导了他的元阳妙经与元阳剑法,让他对元阳妙经与元阳剑法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师门所修习的功法方向不对。元阳妙经本是修行之人所练的炼气之术,元阳剑法更是与其配套的动功,如果单从武学上去研究它们,实在有失偏颇。
“师弟,走,跟师兄去练功去。”
清晨,天还未全亮,朝阳还未升起。师兄心守便跑到萧清封的洞府中将他拉出洞外,完全没有理会他正在看着关于修行界的竹简。
“师兄,这世间真的有鬼神吗?”
背着三柄宝剑,萧清封向走在前面的心守问道。昨晚他一直在看关于鬼神的竹简,兴趣所致,很是好奇。其实,相比修道长生,他感觉鬼神之事离他更近一些,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
“当然有。”心守想都没想便应道,“其实鬼神并不玄乎,鬼便是凡人或者修士死后,魂魄没有进入幽冥,又机缘巧合之下得以幸存所致。至于神,更简单了。有些神是鬼魂受到香火之气得以封神,有些神是一些妖孽强夺神印得以封神。”
“那咱们修行宗门与那些鬼神有冲突吗?”捏了捏下巴,萧清封继续问道。
“冲突?”心守脚步一顿,转身过来,看着萧清封道:“师弟,你有不懂尽管问师兄,下次可不能在别人面前这么说,徒惹人笑话。”
“还请师兄指点。”几个月生活,萧清封也算把住了这位师兄的脾性。
心守罕见的没有面带笑意,神情严肃道:“外面什么情况咱们暂且不说,就咱们元阳宗地界而言。不管是哪方神灵,不管是山神土地,亦或者城隍河伯,都得听咱们元阳宗的话,咱们元阳宗甚至有封神废神的权利。”
“啊?”萧清封一脸震惊,他想过很多可能,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别这副表情。”看着萧清封的样子,心守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过考虑到自家这个师弟初出茅庐,便耐着心解释道:“其实那些神灵修为并不高深,而且他们有很大的限制性。比如只有呆在神域内才能发挥全部威力,比如他们不能修炼,只能依靠香火之力,比如很多神灵都没有实体。”
“既然这样,那为啥我没见过神灵?”慢慢剥开神灵神秘的面具,萧清封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就以你这修为当然看不见。待你修为进入筑基境,自然能够看到那些神灵,到时你便知道,其实那些神灵也只是针对凡人而言。有很多山神土地甚至还没炼气境修士厉害。即便厉害一点的城隍河伯也只不过和师兄我差不多。”
“原来师兄你这么厉害。”萧清封真诚的赞扬道。
“那是,也不看看师兄我是谁。”心守很是自傲道。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处空地。这里没有高大的古树,没有遮天蔽日的青藤,阳光普照,灵气充裕。在这里修行比以前好很多。只是几个月,萧清封便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精深几分。依照他的感觉,最多五年,他便能进入炼气中期。
“师弟,先演练一遍元阳剑法,师兄看看几个月你有没有长进。”今日心守没有像往日一样打坐炼气,而是对着萧清封说道。
“师兄,您就瞧好吧。”
话语说完,萧清封便拔出身后的元阳剑,开始演练元阳剑法。
早在出山前,他便已经将元阳剑法练得融会贯通。但此时,经过心守师兄数月教导,又指正了他的道路,他已经将元阳剑法练到出神入化。一招一式不拘泥,随心而起,随心而动,看似散乱,却又精妙绝伦。
要说遗憾,却是最后一式‘清阳拂照’始终没有悟透。
“师兄,怎么样?”一套剑法耍下来,萧清封全身舒畅,抬头盯着心守问道。
心守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赞扬道:“不错!不错!师弟在剑法上面资质不凡,这套剑法耍下来,犹如数十年前之功。你若能在筑基前将元阳剑法中最后三式绝招参悟透,日后修习宗门元阳剑诀便会事半功倍,极易上手。”
“元阳剑诀?”萧清封眼睛一亮,好奇的问道:“师兄,这元阳剑诀是何物?”
“今日师兄给你讲讲宗门的神功。”心守捏了捏下巴,装作一副学究的样子,一边踱步一边言道:“咱们元阳宗乃是大宗门,门内自然有许多修行功法以及降妖伏魔的手段,那些寻常的东西师兄就不多说,主要讲咱们宗门出名的神功。”
“要说咱们元阳宗神功,那得说七诀十二功。这七诀十二功是咱们元阳宗的根本,只传给真传弟子,那些记名弟子,甚至靠着闯护山大阵进入宗门的外门弟子都不准传授。”
说到这里,心守突然反应过来,自家师弟还是师父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当下便安慰道:“师弟别担心,按照师父他老人家习惯以及师弟的资质,在我们回宗门前,师父定会收你为真传弟子的。”
“师兄,你还是先说说这七诀十二功吧。”自己的情况有些特殊,萧清封也不确定释然道人会不会真的收自己为真传弟子。
“好!好!”见萧清封催促,心守也不卖关子,直接言道:“这七诀便是元阳宗著名的元阳剑诀,碎山拳诀,擎天掌诀,覆水滔诀,焚海火诀,瞒天隐诀以及纵地金光诀。”
“这么多?那这里面哪个最厉害?”光听名字,萧清封都觉得厉害非常,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成为元阳宗真传弟子。
“师弟这话就外行了,用师父他老人家的话说,没有最厉害的法诀,只有最厉害的人。这七诀,每一个都有惊天地之威,论名气当然是元阳剑诀以及纵地金光诀名气最大,纵地金光诀是一门急速的飞行法诀,元阳剑诀就如同元阳剑法一样作为本门标志。其实元阳剑法只是元阳剑诀的上册。等修为到了金丹,便可修习元阳剑诀下册。”
“不过,要说论威力当然是————嗯!他们威力都很大。不过,论玄妙,论神秘莫测,当然要数瞒天隐诀。”
“何为瞒天隐诀?”其他法诀,从名字都能理解一二,但是这个萧清封还真不知道指什么。
心守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道:“瞒天隐诀,不太好解释,用俗世的说法就是隐身诀。但实际上俗世之人以为的隐身诀只是一种低级的幻术。咱们元阳宗的隐身诀是玄秘莫测,是深奥无比的,远不是幻术可以比拟的。
反正就目前而言,宗内好似还没人修成这门法诀。即便在咱们元阳宗数万年历史上,也只有三位祖师修习成功。”
“那十二功又是什么?”萧清封知道,自家师兄虽然知道得多,但是不精,典型的博而不专,也没为难他。
“这十二功便是,元阳功,青松功,焚海功,覆水功,朝阳一气功,不坏金身功,化龙功,五气朝元功,青莲功,玄阴功,阴阳功以及五行功。”心守一口气将十三个功法的名字全部说了出来。
也不待萧清封发问,便主动道:“其他的别问我,这些功法我自己都不了解,我修习的是覆水功以及覆水滔诀,但是那是师父他老人家给我选的。”
见心守这么说,萧清封也不好再问。只能放过这个话题,将自己修行中遇到的问题提出来。
心守资质不差,又是筑基境修为,指点萧清封绰绰有余。只是三言两语,便让萧清封豁然开朗。
一个喜欢传道授业,一个想要解决问题,一早上的功夫,便在心守教导指点中度过。
“唳!”
“妖孽!胆敢在奇峰山撒野!”
就在萧清封他们准备回洞府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望着心守,萧清封一阵疑惑,不是说奇峰山只有他们师徒四人吗?
“别看我,你不是要见鬼神吗?师兄现在便带你去。”心守右手一指,身后元阳剑飞出,瞬间变大,然后抓着萧清封便御剑而起。
能够听得声音,自然不是太远,不过片刻,越过几座山峰,萧清封他们便到了现场。低头一望,但见两道人影正在与一头黑鹰相斗。
这两道人影颇为奇特,其中一个是身高近丈巨汉,此人身材壮硕,满脸络腮胡,手持一柄巨大石斧,一招一式都充满力量感。
而另外一人却是一个身高不足六尺的矮人,矮人看着年岁颇大,但身手敏捷,手中持着一柄木质拐杖,总在黑鹰与巨汉相斗时突然出手偷袭。
而与他们相斗的是一只全身黑羽的黑鹰,黑鹰体大,双翅展开有近丈,爪子锋利,一双翅膀极其灵动,总在危难之时振翅而飞。
“黑鹰?”
看着与巨人和矮人相斗的身影,萧清封一眼就认出这是陪伴他长达五年的黑鹰。当时释然师父将他带走时,因为心情激荡,没有想起它。萧清封事后还颇为后悔,没想到它竟然找到这里了。
“这可不是普通黑鹰,看样子应该是诞生了灵智的精怪。”心守没理解萧清封的意思,指着黑鹰介绍之后,便知道那两道人影道:“你不是想见鬼神吗?那使石斧的巨汉便是此地山神,那使拐杖的矮个便是此地土地。”
第二十七章 山神、土地
“山神土地!这便是山神土地!”听着心守的话,萧清封甚至忘了还在与他们争斗的黑鹰,双眼看着那巨汉和矮个,眼中冒出莫名的光芒。
“是呀,这便是山神土地,师弟是不是很失望?”心守接话道,脸上露出揶揄之色,看向山神土地更是一种想笑却强忍着的样子。
“呼!”萧清封深吐一口气,开口道:“师兄,你能不能让先他们停手。”
“当然!”心守欣然应道:“看我的,让他们停手真是太简单了。”
狂风吹拂,衣诀翩飞,心守站在飞剑前端,脸色肃穆,手中掐着法诀,几道光晕自手中出现。忽地,一道飓风在空中出现,顺着心守往下一指,飓风便朝着战斗现场席卷而去。
这飓风来得突然,而且威力巨大,正在争斗的两人一鹰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就被飓风刮倒。
“嘿嘿!师弟,师兄这手段如何?”收了手势,看着自己的成果,心守很是自得的问道。
“师兄,这是什么手段?”
萧清封确实被惊到了,这不算是他第一次见筑基境高手出手,在多年前,他也见过周猎户和狼妖交手。但这绝对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战斗手段。甚至萧清封脑中出现一幅情形,周猎户拿着剑近身来砍,师兄一个手势招来飓风将对方制服了。
更何况,这下面可以有山神土地呀,这样是不是显得太容易了些?
“这只是师兄我修习覆水滔诀里面的飓风式。师兄修为不足,领悟不深,而且还没修成雷雨式。如果修成雷雨式,只一个手势便能让被他被雷劈死。”心守笑着应道,满脸自得之色。
“额?那还是算了。还是先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对于这个时常在自己面前显摆的师兄,萧清封也有些无语了。不是说道长都是一副沉稳淡然的样子吗,怎么在师兄这儿完全行不通了。莫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教导有问题?
“好!咱们先下去!”
说话间,心守御使飞剑落在地上。
“你这小子,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躲在一旁偷袭。有本事咱们出阵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看着心守的身影,刚刚爬起来的山神气冲冲跑过来怒斥道。手中紧握石斧,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架势。
“打架?我说老山你脑子坏了吧。就你这身体还是幻化出来的,有本事就拿个真正身体来和我打。到时候,上师我绝对奉陪到底!”在此地几十年,心守和山神土地还算熟悉,说话也不客气。
“小子你以为老子不想啊!老子要有身体,还有跑你这儿来受鸟气!”山神气愤道。
“哟。说得倒是厉害,那怎么两个人加起来也没打赢一只小小的精怪。”完全没理会山神的脸色,心守讽刺道,连带一旁的土地都受了无妄之灾。
“呸!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你师父布下阵法,压制了我和老山的神力,我们对付一只精怪会这么费力?绝对三下五除二将它烤来吃了。”土地也是一脸气闷,完全有种吃力不讨好的感觉。
实际上山神土地的修为不弱,虽然和修士道路不同,但是一身本事也能与筑基境比肩,如果在他们神域内,甚至比一般筑基境修士还要厉害几分。
但问题是此地不是他们神域,周围几个山峰都被释然道人布下阵法。神力在阵法中受到压制,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狼狈。
“对了,你们俩没事儿对付一只精怪做什么?”习惯性搓了搓手,心守有些好奇道。
“还不是那孽畜。”说起这事儿,山神就是一阵火大,“老子在山里培养了数十年的灵物竟然被这孽畜给吞了。它要不是死活往这边逃,老子找把他给宰了。你来了正好,把这孽畜给宰了,算老山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是小事儿,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师弟。师弟是师父他老人家——咦,师弟,人呢?”心守随口应道,转头准备介绍萧清封,但转头发现萧清封不见了。
左右一望,才发现萧清封正蹲在黑鹰面前,心守喊道:“师弟,你干嘛呢?你不是想见鬼神吗,山神土地在这儿呢。那黑鹰只是普通精怪,等师兄空闲了抓几只给你玩玩。”
萧清封上下看了看,黑鹰并没受什么伤,只是被飓风给刮晕了,和它喝多了酒一样。刚把它拍醒,耳边便响起了心守的话。
“师兄,黑鹰是来找我的。”萧清封虽然看着黑鹰,但心守他们的对话了听在而耳里,说话的同时,萧清封站在黑鹰面前,隐隐将其挡住。
“找你的?”心守愣住了,脸上闪现不可思议之色。
“嗯!”萧清封点了点头,解释道:“黑鹰陪了我五年,一直很有灵性,几月前师父带我来奇峰山便和它失散了,没想到他竟然找来了。师兄你看,能不能不杀它?”
心守没有立即回答,脚步微移,站在萧清封一边,转头看向山神。这个态度,让萧清封大有好感。第一次感觉到,师兄弟之间的情分。
“你怎么看?”心守对着山神问道,手中法诀微掐,歪着挠头问道。
山神看了看心守,又看了看萧清封,再看了看还未完全清醒的黑鹰。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罢,算老山我倒霉,也怪我自己没看护好,这事儿就这般算了。”
说完之后,山神也没心情继续呆在这儿,转身便持着自己的石斧离开。看着山神的动作,土地告罪一声也快速离开。
“师兄,多谢了!”
虽然算是山神主动退让,但萧清封知道这一切都是心守的功劳。心中暗暗将此事记住,日后有机会定还今日之恩。
“无妨!你是我师弟,师兄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心守摇了摇头,指着黑鹰道:“他怎么样?方才你也不早说,早说的话师兄我也不必出这么重的手了。”
“我给它检查过,没什么事儿!”萧清封摇了摇头,就在说话间,黑鹰好似清醒过来,一双鹰眼看着萧清封很是欣喜,拍着翅膀绕着萧清封飞起来。
“师弟懂医?”
回程的路上,心守御剑而行,而萧清封却是站在黑鹰背上。以前黑鹰不是精怪,萧清封不太敢坐,但现在黑鹰是精怪,诞生灵智,又与自己亲近,所以很是放心。
“懂一点,怎么,师兄病了?”黑鹰找来,又加上其此时成为精怪,萧清封心情愉悦,难得有着心思开玩笑。
“乱说,以师兄修为怎么会生病?”心守脸上带着笑意训斥。
“那师兄问这个干啥?”摸了摸耳朵,听着风声,萧清封问道。
“这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有一个药园,如今好几年没有看管了,如果你有闲,可以帮师父他老人家打理一番,说不定师父一高兴就交给你好东西了。”
几句话间,他们便回到了练功的地方。潇洒的落在地上,心守微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药园?这里还要药园吗?师兄你怎么从未给我讲过?”从小跟随山潜师尊学习医术,萧清封对药几乎本能的感兴趣。
“这——嘿嘿!这不是师兄对草药不感兴趣嘛。不满师弟你说,师兄自小就不喜欢草药的味道,以前还是石匠的时候,师兄生病也不吃药的。而大师兄又一心苦修,哪有闲工夫来整理药园?”在师弟面前自曝其短,心守也有点尴尬。
“师兄你不是说元阳宗弟子都不能用丹药提升修为吗,师父弄个药园来干啥?”
自小,山潜师尊就不准萧清封用丹药提升修为,否则山潜师尊也不至于到死都只有炼气境初期修为。而后来看了‘不信见闻录’,上面也强调了不能用丹药提升修为,而心守也给他说了元阳宗弟子都不会服食丹药。
心守一听,尴尬的脸色立马消失,满脸揶揄道:“师弟你还懂医药呢,药是来干嘛的,不是提升修为的,而是来疗伤治病的。师父的药园可不是普通药园,里面全是一些灵物,随便拿一株出去都能让俗世之人争得头破血流。何况,也不是所有修士都有咱们元阳宗这种底蕴,完全不依靠丹药之力。”
“怎么说?”摸了摸下巴,眼睛一愣,萧清封表现出一副受教的样子。
心守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师兄,只要是自己知道的,不管隐秘不隐秘,都讲给萧清封听。
“元阳宗地界还有一些小宗门,强一点的有一两名金丹修士坐镇,要是弱一些的,只有筑基修士。咱们元阳宗地界广大,但是宗门内都是寻仙访道的苦修之士,除了一些外门弟子,很少有人去愿意管理地方。这就需要依靠那些小宗门了,想让他们帮忙做事,你不得拿点东西出来呀?”
元阳宗筑基弟子都会配备一柄元阳剑,心守也不例外,这唯一的法器,让他爱不释手。即便说话间功夫也拿出一张干净的布匹擦拭起来。
“师兄你知道悟真派吗?”萧清封脑子一转,想起了大楚国师熊况以及他的师弟周猎户。
“悟真派?”心守眼睛一亮,来了兴趣,述说道:“师弟你说其他宗门师兄可能不太清楚,但是这悟真派师兄可是知道的。悟真派的宗门离奇峰山不是太远,也就千里之距,门内有位金丹修士,不过二十年前与人争斗受伤了,此时还在闭关疗伤呢。”
“谁这么厉害?连金丹修士都打伤了?”
萧清封惊讶,金丹修士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修士,以他这点微末本事还不知道差了多少万里。真没想到,在他意识中厉害非常的金丹修士也会受伤,甚至花费数十年来疗伤。
“师弟还是不要问了,这事儿涉及一些隐秘,听说关乎到东边的东海宫。反正师兄我也不太清楚,二十年前闹得挺凶,连师父都接到宗门密令不准出手。”
说到这事儿,心守停下手中的工作,罕见的露出忌惮甚至有些害怕的神色,似乎想想都心有余悸。
看见心守的样子,萧清封心下微沉,只能将好奇压下。想到刚才的事情,转移话题问道:“师兄,那山神土地真是神?没看出他们有多厉害呀。”
心守擦剑的手再次停下,有些无奈道:“周围几座山峰,都被师父他老人家布下了阵法,神力在阵法内受压制。不然的话,师兄我可没把握对付他们,你这黑鹰也早被他们烤来吃了。”
也没等萧清封继续发问,心守主动讲述道:“那山神生前可是位凶人,好像还是大楚有名的将军,死在他手中的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后来战死沙场魂魄不散,又机缘巧合之下才成了这奇峰山的山神。”
“至于那土地,便是一颗桃树成精,后来得了神印,便成了此地土地。师兄提醒你一句,宁愿得罪山神也别去得罪土地。别看山神长相凶猛,实际上他性格豁达,不拘小节。土地那小老头可不一样,阴着呢。”
“师兄放心,我可没胆子去惹他们。”
萧清封潜意识中,鬼神都有些神出鬼没的意思,没有必要绝对不去招惹他们。当然,如果有实力和机会,去见识一番鬼神之力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