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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笑笑     鬼医郡王妃txt下载     鬼医郡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09章 云染进赌坊 燕祁成屌丝

    燕王府墨沁院正厅里,云染和大长公主正坐着说话,屋子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的声响,大长公主关心的叮咛云染,若是那老太太再欺负她,可以去找她,她就不信她收拾不了那死老婆子。

    “这女人从前就是个心计多会搞手段的家伙,当年燕老王爷相中了她妹妹赵良雪,她倒好抢先一步对燕老王爷动了手脚,使得燕老王爷没办法不娶她。”

    “要本宫说啊,就算她动手脚,至多也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坐坐,让那赵良雪压她一头,不过你们燕家死去的燕老王爷,实在是一个老实木纳的人,竟然真的娶了她做了燕家的王妃,而放弃了自己喜欢的女子,还说什么自己不配娶赵良雪,这不是正中了赵良玉这个贱人的计谋了吗?”

    大长公主一边说一边叹了一口气:“那赵良雪其实也喜欢燕老王爷,后来因着这一件事,生生的气出病来了,等到病好了,你们家的老王妃已经嫁给了燕老王爷了。”

    “那赵良雪后来怎么样?”

    云染对于这么一个女人倒是十分的好奇,大长公主摇头:“别提了,后来她一气嫁到外省去了,听说一直郁郁寡欢的,没几年的功夫便去世了。”

    “算了,不说她们的事情了,反正以后她若是再找你的碴子,本宫不会放过她的。”

    云染抿唇轻笑,估计老太太现在不敢随便再招惹她了,因为大长公主先前可是发下话来了,若是她再招惹她,就把她身上虚伪的皮扒下来,老太太恐怕不想自己做的丑事被人扒下来。

    “嗯,我知道了。”

    云染捧了一杯茶递到大长公主手里,和大长公主相处得久了,发现她特别的好相处,而且特别的喜欢她,云染有时候想不明白,她什么时候就和大长公主这么亲热了,还有大长公主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这还真是猜不透。

    大长公主喝了一口茶,想起早上接到的消息:“你知道本宫为什么今儿个来看你?”

    云染摇头,大长公主放下手里的茶杯:“本宫早上得到消息,昨夜宫中皇上被人下毒,这背后秘谋这件事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定王,本宫有些担心你和燕祁,所以便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皇上没事吧?本宫怎么听禀报的人说皇上头发也红了,眼睛也红了,这不成妖怪了?”

    大长公主满脸的惊疑,难以置信的望着云染。

    再怎么说,楚逸祺也是她的侄儿,大宣的江山是楚家的,她姓楚,所以她十分的关心皇帝的情况。

    云染望着大长公主,不想对她有所隐瞒:“皇上之前在护国寺被火药炸伤了,是我替他医治的,当时我就和他说了,因着他脑部受过伤,所以平时忌怒忌急,切不可意气用事,可是这人偏不听,而且生性多疑,反复纠结,这导致他神经越来越哀弱,头总会疼,没想到先前定王竟然和宫中的韩明珠联手给皇帝下毒,他们的目的是想毒死皇上,定王好乘机接位,可是他们不知道当初我替皇帝医治的时候曾用了一种草药,灯沁草,而这一次定王和韩明珠所下的毒和灯沁草是相冲的,所以因着灯沁草,皇帝没有被毒死,可却因为两种药相冲,所以他的脑神经有些变异,导致头发红了眼睛也红了。”

    大长公主一听到这个,满脸凝重,认真的望着云染。

    “难道这个没办法医治了。”

    云染摇头:“不是我不给他医治,是真的没办法医,而且皇上以后会越来越残暴不仁,凶狠残酷。”

    “竟然这样?”

    大长公主的心沉到谷底,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对于大宣眼面前的局面,她不由得担心了起来,难道天要亡大宣不成,国出妖孽乃是不详之兆啊。

    楚家的万里江山难道真要毁在这样一个不争气的东西手里吗?

    屋子里没人说话,云染知道大长公主担心,身为皇家的长公主,自然操心大宣的江山,云染伸手握着大长公主的手,温声开解:“义母也不要太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春,若是老天不亡我大宣,必然不会有事的。”

    她的话刚完,大长公主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见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很快枇杷柚子的唤声起:“见过燕郡王。”

    门前一道欣长高挺如兰似竹的身影徐徐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身着一袭天蓝色的银线绣祥云戏鹤图的锦袍,步伐优雅的走了进来,周身上下尊贵之气,不经意间便散发出来,从外面走进来,整个花厅瞬间明亮了几分。

    看到他的出现,大长公主的眼神深邃了,暗沉了,盯着燕祁一动也不动,老天不会亡楚家的,楚家历代的祖宗保佑,大宣不会亡的。

    燕祁一走进来朝着大长公主轻点了一下头:“大长公主过来了。”

    大长公主笑着起身:“本宫来看看染儿,现在看她挺好的,本宫也就放心了,本宫回去了,不做讨人嫌的家伙了。”

    大长公主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人家两个人刚大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她若留着岂不是太没有眼色了。

    云染听了大长公主的话,直接不依的叫起来:“义母。”

    “好了,义母不逗你了,”大长公主回首笑着打趣云染,不过想到燕老王妃,大长公主叮咛燕祁:“不过燕家的老太太若是再招惹染儿,本宫可不会对她客气。”

    “公主放心吧,本郡王不会让人伤害染儿的。”

    云染笑着接口:“你们说的好像我是豆腐似的,我没那么容易被人伤害。”

    大长公主和燕祁两个人同时笑起来,花厅里一片温暖,大长公主望着燕祁和云染二人说道:“最近本宫要离京一趟,你们两个人若有事派人送信去公主府,会有人把消息传给我的。”

    “义母这是去哪儿?”

    云染关心的问道,大长公主眸光幽暗,沉稳的开口:“云山。”

    她说完便和云染道了一声别走了出去,那背影傲然如霜雪之中的寒梅,长袖一摆,华贵非凡。

    云染望了一眼身侧的燕祁问道:“云山是什么地方?”

    “太皇太后静修的地方,太皇太后自从先帝去世,便离开了京城,居住在云山静修,再不理会俗事,大长公主这是前往云山去找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

    “先帝的母妃,”燕祁对于这位太皇太后了解的也不多,知道的大多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这位太皇太后出自于秦国公府,秦国公府的嫡长女,听说心计颇深沉,正因为她很厉害,所以才会使得先帝从众多的皇子之中脱颖而出,一跃而成为皇帝,事实上听说这位先帝爷无意于皇位,志不在皇位上,可是这位太皇太后愣是把儿子捧上了帝位,不过先帝爷一直不快乐。”

    燕祁想起了小时候见过先帝爷,先帝爷对他很好,每回他进宫,先帝爷都会在上书房召见他,还给他吃各种好吃的东西,不过他可以感觉到先帝爷不开心。

    等到他再次回京后,先帝爷已经生病了,缠缠绵绵的在病榻上病了两三个月,最后不治而亡逝世了。

    那一段日子里,他一直进宫陪着先帝爷,知道先帝爷心中一直喜欢一个女子,他迷糊中总是喊着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个女子叫沁儿。

    燕祁看得很明白,先帝爷是个痴情的男子,听说他深爱的女子很多年前就死了,所以他一直郁郁结结,即便贵为皇帝,他也不开心,后来他终于没有熬得过去,死的时候四十岁还不到。

    这件事对于太皇太后的打击很深,先帝爷是她唯一的儿子,先帝去世后,太皇太后立刻避进云山静修,再也不理世事了。

    现在大长公主进云山,很可能是要请出这位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手段,可不是当朝的太后可比的。

    当朝太后只不过是小人得志,上了位后一时昏了头,还因此给自己给梅家招来了种种的苦果。

    花厅里,云染伸出手拽着燕祁的手臂,笑道:“我怎么听到不少的传闻,说这位先帝爷很宠你。”

    “只不过是有缘罢了,人和人之间,总有那么一些奇怪的地方,有些人两看两厌,有些人一见面便投缘。”

    燕祁停了一下,想起先帝爷来,再想想眼下宫中的楚逸祺和外逃的定王楚逸霖,忽地心里便有些不好受了,总觉得挑起楚家兄弟的祸端的事,对不起曾经爱护过他的先帝爷。

    他刚回京,先帝爷便把监察司交到他的手里,并封他一个王府的世子为郡王,这算是破格晋封了。

    现在他不但没有帮衬着楚家的人,竟然还挑动了他们之间的战火,若是先帝爷地下有知,会不会暗恼自己看错了人。

    燕祁自责着,云染一眼便看出他的懊恼,伸手摇晃他:“燕祁,你想太多了,若是你不出手对付楚逸祺和楚逸霖的话,倒霉的就是我们,不管是楚逸祺上位还是楚逸霖上位,他们两个都会算计我们,算计燕云两大王府,听说先帝爷和燕家和云家十分的交好,他若地下有知,定然也不希望儿子们伤了燕云两大王府,何况除掉了楚逸祺和定王楚逸霖后,不是还有逍遥王楚俊尧吗,他也是先帝爷的儿子不是吗?”

    云染话落,燕祁的心里略好受一些,伸手抱了云染入怀。

    “嗯,我最生气的不是他们对付我,而是他们胆敢出手对付你,这让我无法容忍。”

    “我知道。”云染嗓音温融,伸出手抱住燕祁的腰,两个人抱了一会儿,云染忍不住开口问道:“燕祁,你事先真的不知道定王打的主意其实并不是围攻皇宫,而是逃离京城吗?”

    云染事后想过,那一万兵马围攻皇宫,只不过是诈攻,定王早就做好了准备,若是宫中韩明珠谋害皇帝的事情暴露,他就退出梁城,回自己的封地晏河,事后再来图谋大宣的万里江山,只可怜了那一万京卫军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定王意图一举夺下宝座,人人等着升官发财,却不知道他们只不过是去送死的。

    燕祁瞳眸凌厉,一言不吭,云染抬头看他高深莫测的神情,心里知道这人和她一样早就发现这件事了,他之所以不说,乃是因为他是有意放定王逃出京城的。

    “若是真的杀掉了定王,只怕皇帝接下来全神贯注要对付的人就是你和我了,所以还是让他们兄弟俩斗着比较好。”

    燕祁的声音冷彻冰寒,云染挑眉望着他,轻声说道:“你说定王离开京城,他不担心皇上下令人半道拦截吗,他既然敢这么干,肯定有所倚仗的。”

    “说明他早就和淮南郡的淮南王容逸辰勾搭到一起了,晏河便在淮南郡的东南角,现在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可算狼狈为奸了,只怕晏河和淮南郡以南的江南要落入定王楚逸霖的手里,他从头到尾打的算盘都是这个。”

    燕祁肯定的说道,现在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定王楚逸霖一直做了两手的准备,一着是杀了皇帝楚逸祺,夺了他的江山,如若夺不了楚逸祺的江山,那么他就退回晏河,晏河以南便是江南,以淮南郡为屏障,淮南以南的大宣江山恐怕要落入到定王楚逸霖的手里。

    “可笑朝堂上的那位还防着本郡王呢。派蓝桑前往淮南去送指令了,本郡王乐得清闲。”

    燕祁抱着云染,打了一个哈欠,两个一起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本郡王乐得留在京中陪染儿,外面让他们斗去吧,咱们过咱们的日子,一夜没睡,咱去睡觉。”

    他说着眼睛耀出了迷蒙如雾的氤氲神彩,云染一看这货的神色就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直接的拍他的手:“又想干什么坏事。”

    “做我们两个人事情,”燕大郡王心情愉悦,拉着云染的手一路回房间去做喜欢做的事情了,身后的手下皆自觉的退留在院子里防守着,不惊动屋子里的主子们。

    婚房里,金线流苏纱帐轻轻垂落,遮住了内里的无限美好风光,屋外,画眉站在树桠之上,啾啾的叫着,残落的飞花纷纷扬扬的飘起,天地一片静好,远离了那些喧嚣浮华。

    月夜。月光如水的笼罩着整个燕王府,各处安静无声,昏黄的灯光在廊下散发出幽暗的轻辉,冷夜凉如水,轻风荡碧草。

    整个燕王府寂静无声,只除了巡逻的侍卫偶尔经过的脚步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忽地王府后院的一处院门,灵活的窜出一道纤瘦的身影,这道身影如暗夜的幽灵一般,飞快的游走在王府的各处,晃晃悠悠的一边走一边拼命的去拉自己的衣服,整个人仿似孤魂一般,往前面飘去,很快走出了后院,往前院走来,在经过前院的垂花门时,忽地惊动了守夜的小厮,那人飞快的起身望过来,唤了一声:“表小姐。”

    萧玉婷已经动作迅速的直扑了过去,抬起一拳狠狠的对着那人打了过去,然后伸手拖着昏迷过去的男人,往一边僻静的角落走去,很快暗夜之下响起簌簌的声响,动作迅速,不过很快就传出了吃疼的呼叫声,但这呼疼的叫声,很快就过去了,紧接着便响起继继续续的愉悦的轻哼声。

    这声音在暗夜之中十分的突兀,又恰逢巡逻的侍卫经过,听到了动静,脸色立刻变了,几个人飞快的寻着声音走了过来,只见僻静的暗影里,两道身影紧缠在一起,这一看之下,巡逻的侍卫脸色难看了,飞快的后退,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这喝声一起,先前沉浸在欢愉之中的男人立刻惊醒了,飞快的去推身上的女人,可是女人却相当的暴戾,一看这男人不合作,直接的一抬手对准男人挥了过去,直击得男人头昏眼花,脑袋发晕,一动也动不了,而女人继续自己的动作。

    燕王府的侍卫没想到这女人如此大胆,不由得脸色难看的朝着四周大喝:“来人啊,把这不知羞的贱人给我拉下来。”

    几名侍卫顾不得羞,冲过去便去拉那女子,这女子被拉了开来,忽地疯狂的尖叫起来,朝着拉她的侍卫抓狂的扑去。

    几名侍卫一看被拉下来的女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之前疯魔了的表小姐,个个脸上一脸的惊吓,先前表小姐疯魔了,她的院子里好几个人被王妃下令打杀了,若是他们招惹她,只怕死路一条,所以侍卫赶紧的往后撤。

    萧玉婷此时只上身着一件半透明的单罗纱衣,下身未着任何衣物,那身材曲线玲珑,看得人血脉喷张,可惜没人敢在这时候动歪念头。

    这里的动静,早惊动了燕王府别处的人,很多人闻风赶了过来。

    燕王爷,燕王妃,赵侧妃何姨娘,还有燕祁和云染等都赶了过来,燕凌儿和燕湘儿这样的闺阁女子,一看到这画面,惊叫一声,赶紧的躲了回去。

    燕王爷这回真的怒了,上次萧玉婷脱光了衣服在王府狂奔,他没有计较,心中倒底还是同情她的,毕竟这丫头在燕王府呆了这么多年,他看着她长大的,可是这一回,她竟然又在燕王府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来,实在是有伤风化,如若这件事传出去,燕王府的脸还要不要了。

    燕康脸色黑沉,周身拢着怒火,瞪着萧玉婷,最后望向燕王妃。

    燕王妃赶紧的命令身侧的丫鬟取了披风过来,然后走过去包裹住了萧玉婷。

    萧玉婷虽然脑子不好,但对燕王妃还是有些意识的,她靠近她,并没有反弹,而且经过先前的一番欢爱,她已级极累的了,竟然直接的歪靠在燕王妃的怀里睡着了。

    暗夜之中,燕王妃的脸色阴冷难看极了,手指微微的有些颤抖,她的眸光从燕祁的身上慢慢的滑过,落到了云染的身上,瞳眸幽暗好似万年不化的冰窟,冷气漫延。

    燕祁看到了燕王妃神色,知道自个的母妃怀疑染儿,脸色同样不好看。

    事实上染儿有没有动手脚,他是知道的。

    先前白天他都累坏她了,她怎么可能有精力去收拾萧玉婷。

    自从他们两个人大婚后,她一直被他缠着,根本分不出精神去收拾别人。

    至于今晚的事情,燕祁的眸光越过所有人,落到最后面的一人身上。

    他的弟弟燕臻,燕祁的唇角古怪的一笑,暗处的燕臻立刻感受到利刃一样的利器狠狠的刮过他的身子,令得他周身疼痛。

    燕王妃的眸光落到了先前被萧玉婷强逼了的在外院当值的小厮身上:“你个胆大妄为的混帐东西,竟然胆敢沾辱了表小姐的清白。”

    小厮飞快的扑过来磕头:“王妃饶命啊,小的没有沾辱表小姐的清白,是表小姐沾辱了小的清白啊。”

    那小厮说完,云染强点没忍住笑起来,这家伙还真有意思。

    那小厮尤在磕头,一边磕一边飞快的求饶:“王爷饶命啊,小的先前正在外院的垂花门当值,因为夜深了,小的就打了一个盹,忽地听到脚步声,待到小的反应过来有人,表小姐已经冲过来,一拳打在小的头上,直接的打昏了小的,接着她就对小的做了暴行。”

    “小的醒过来后,拼命的挣扎,表小姐又是一拳打得小的晕头转向,这事几位侍卫大哥可以证明啊。”

    几个侍卫心中此时对萧玉婷一点好感都没有,不但没有好感,还十分的火大,此时一听这小厮的话,飞快的开口证明:“是的,王爷,聂武确实拼命挣扎了,但是被表小姐打了。”

    聂武听了侍卫的话,眼泪哗哗的流着,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苦主,他飞快的往前挪,抬起头让所有人看到脸上的伤,半边脸全肿了起来,头发散乱,身上的衣衫也被撕得七零八落的,有眼的人一看就能看出这事确实不是聂武的错,而是萧玉婷干出来的。

    所有人里,个个同情聂武,竟然被一个傻子给强逼了,真可怜。

    燕王妃脸色却分外的阴沉,她才不相信聂武的这种鬼话。

    “你一个大男人若不是心怀莫测,能轻易的被一个女人推倒吗?你分明是别有用心的,竟然还胆敢狡辩,来人一一。”

    燕王妃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侧的燕康已经冷声的喝止:“够了,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已成事实了,你还想杀掉他不成,让他娶了萧玉婷吧。”

    “王爷?”

    燕王妃掉首望着燕康像看怪物一样,婷儿怎么能嫁给这小厮呢,他什么身份,婷儿什么身份。

    燕康阴鸷的瞪着燕王妃,这就是一个傻子,她还当宝了。

    “人家愿意娶她已不错了,你还以为她是你掌中宝啊。”

    燕康说完看也不看脸色全黑了的燕王妃,而是望向了跪在地上的聂武:“你愿意娶表小姐吗?”

    聂武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过抬首看到燕王妃火大的瞪着他,聂武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赶紧小声的嘀咕:“小的愿意。”

    勉为其难的样子,使得燕王妃胸中火冒三丈,她好不容易养大的侄女,最后竟然便宜了这么一个下着的东西,这东西竟然还不甘不愿的。

    “你?”

    燕康看也不看身后的燕王妃,直接的下了命令:“聂武,回头娶了表小姐,王妃会多送些陪嫁物给表小姐的,你和表小姐离开京城吧。”

    这女人若是再留在燕王府,指不定还要招惹出什么事来。

    燕王妃一听燕康的话,直接的想否决:“王爷?”

    燕康一记冷刀子眼射过来:“你是想把我燕家的脸面全毁了才甘心是不是,或者你和她一起走。”

    他说完一甩袖便离开了,身后的赵侧妃赶紧的跟着燕康离开,不过追了几步见燕康没有理会她,她又停住,飞快的走了过来,望着燕王妃:“姐姐,你好好的替玉婷打理着吧,这丫头真是可怜了,多给她准备些陪嫁的东西吧。”

    哈哈,赵侧妃心里大笑,能看到这位王妃吃瘪,她心中各种爽,不来奚落她几句,她觉得对不起自个儿。

    哼,就让他们这些所谓的正经主子去斗吧。

    赵侧妃话落瞄了何姨娘一眼,何姨娘也上前和燕王妃招呼了一声:“王妃,别难过,表小姐会好的。”

    何姨娘的话差点没让燕王妃吐血,现在人已经被沾辱了清白,就算好了,有个屁用,而且王爷还下令了,不准玉婷留在京城,也就是让这小子带着玉婷离开京城自讨生活。

    那玉婷以后还有得好吗,她就算陪得再多的东西也落入了这小子的手里。

    燕王妃越想越不甘心,可是只能狠狠的瞪着聂武。

    外院门前,所有人都陆续的离开了,燕祁和云染两个人也上前和燕王妃道别,不想燕王妃瞳眸凌厉的沉声:“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她说着把手中的萧玉婷交到一个小丫鬟的手里,示意丫鬟把萧玉婷带回去,等到萧玉婷离开后,燕王妃又命令王府的侍卫把聂武给关押进燕王府的牢房里去,那聂武被带走前,一遍遍的大叫:“王妃,小的真的是冤枉的啊,小的没有沾辱表小姐的清白,是表小姐沾辱了小的清白,小的是第一次,小的本来是想留给自家的娘子的,王妃。”

    燕王妃直接的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这个渣人,真想下命令让人打死他。

    燕王府前院的正厅。

    燕王妃坐在正中的位置下,下首一侧坐着燕臻,另一侧端坐着燕祁和云染。

    燕王妃狠狠的盯着云染,沉声问云染:“你说是不是你搞出来的把戏,先是玉婷之疯,再是今晚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你做出来的,只因为玉婷想嫁给祁儿,而你不想让他娶别的女人。”

    云染早有心理准备,这个婆婆叫她过来肯定就是怀疑这些事是她干的。

    云染没有说话,燕祁率先开口了:“母妃,这事不干染儿的事情。”

    燕王妃冰冷的瞪了燕祁一眼,沉声冷喝:“闭嘴,没问你,我问她,她是哑巴还是不会说话啊,要你来回答我。”

    云染慢条斯理的起身望着端坐着的燕王妃:“你都怀疑我了,我若说没做,你相信吗?”

    燕王妃看云染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得气更大,指着云染冷喝:“不是你又是何人?”

    云染耸了耸肩膀,风霁雪月的说道:“瞧,你都肯定是我了,还问我,这不是废话吗?不过你说是我做的就请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别随便的血口喷人,胡乱的栽脏,别以为你是我婆婆,就可以胡乱的栽脏陷害我,我不吃这一套。”

    云染话一落,燕王妃气得脸色血红,她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的放肆,一点也不拿她当婆婆。

    “你,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

    “我该有的态度,我该有什么态度,你是我婆婆,我从小没有母妃,按照道理,你该疼着我爱着我,可是你疼我了吗?爱我了吗?萧玉婷一出事便怀疑我,你怎么不怀疑别人?”

    “这王府里只有你恨玉婷,别人谁还恨玉婷。”

    燕王妃咬牙,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的嚣张,明明是她害了玉婷,竟然如此的理直气壮,真是气死她了。

    一想到自个的侄女现在落到这样的境地,她就各种心疼,若不是撑着,她只怕都要晕过去了。

    正厅里,云染望着燕王妃,明媚的轻笑:“婆母大人恐怕忘了一件事,最近儿媳和你家儿子正大婚,没时间收拾别人,说实在的,我倒真容不下萧玉婷,只不过我最近没空收拾她,若是有空我一定会收拾她的,但是这一次不是我做的倒是真的。”

    她说完转身望向身后的燕祁,慵懒随意的说道:“燕祁,我累了,我们回去睡吧,这大半夜的有人能折腾,我可受不了这折腾。”

    燕祁起身,牵了云染的手,两个人直接的理也不理身后的燕王妃。

    燕王妃看着那走出去的和谐画面,不由得心疼得直抽气,眼翻白。

    燕臻吓得赶紧的上前帮她顺气:“母妃,你别气了,你若气出病来,就正中了那妖女的诡计了,她就想气死你,好掌了燕王府的家。”

    “她妄想,只要我在一天,就没有她狂妄的一天。”

    燕王妃冷喝,这一刻对云染心中恨到了极点。

    这样的媳妇,她不稀憾。

    “母妃,你说这事会不会不是大嫂做的?”燕臻小心翼翼的说道,燕王妃抬眸瞪了燕臻一眼:“不是她做的谁做的,即便不是她做的,也是她拾撺了你大哥做的,娶了这么一个女人进王府,真是燕家不幸啊。”

    燕王妃越想越气,想到先前那女人一点不把她这个做婆婆放在眼里,她便恨得要吐血。

    燕臻听了燕王妃的话,瞳眸闪烁了一下,再次的帮燕王妃顺气:“母妃,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燕家容不下她,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她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

    燕王妃大叫,想到萧玉婷又心疼起来:“可怜的婷儿,竟然落了这样的一下结局,真是气死我了。”

    “母妃,别气了,婷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是她的命啊,母妃别气着自个儿了,回头我派人盯着那聂武,若是他对婷儿不好,我立刻派人收拾他。”

    燕王妃想了想,这是最好的结局了,若是她坚持留下玉婷,只怕王爷真能一怒把她也撵出去。

    “我不会放过那女人的,竟然胆敢把主意动到玉婷的身上。”

    燕臻扶着自个的母妃一路回燕王妃住的院子。

    墨沁院里,燕祁和云染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想到燕王妃先前责问云染的样子,不管是燕祁还是云染,都心里恼火。

    尤其是云染,对这个婆婆别提多讨厌了,为什么萧玉婷一出事,她怀疑的第一个对象便是她,还有萧玉婷只是她的侄女,而她是她的儿媳妇,为了侄女儿对付儿媳妇,这女人脑子真有毛病。

    长廊玉柱中,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云染想到今晚萧玉婷的事情,问身侧的燕祁:“今晚萧玉婷的事情是你做出来的。”

    燕祁却摇了头:“我本来是想设计萧玉婷和燕臻在一起的,他不是说要娶萧玉婷吗,就让他娶好了,这样一劳永逸了。”

    “只是没想到有人抢先一步动手了。”

    “有人抢先了?”云染挑眉,先前她以为今晚的事情是燕祁动的手脚,毕竟萧玉婷先前疯了的事情就是燕祁做出来的,现在萧玉婷和人发生关系自然也是燕祁动的手脚,他怕她再好起来,又缠上他。

    没想到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这人是谁?

    云染略一凝眉便想到这人是谁了?

    “燕臻吗?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云染认真的想了一下:“他是为了让燕王妃对付我吗?还是对付你,他想你的郡王之位。”

    云染略一思想,便分析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脸色不由得冷了:“好啊,竟然是这个渣人算计的我们,虽然我很高兴萧玉婷发生这些事,但被人算计这种事,本宫绝对不能容忍。”

    云染冷声,随即抬头望向燕祁:“燕祁,你说为什么燕王妃和燕臻不喜欢你,连带的也不喜欢我,他们真的是你的亲人吗?会不会这燕王妃根本不是你的母妃,燕臻也不是你的弟弟。”

    燕祁脸色一暗,声音不自觉的粗嘎:“其实这件事我也有怀疑过,先前也问过父王,父王说没有的事情,说母妃之所以对我冷淡,乃是因为燕宸的事情。”

    “那燕宸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当时只不过才几岁。”

    云染无语的嘟嚷,嘴里打了一个哈欠,燕祁俯身,长臂一伸便抱了她入怀,两个人一路往墨沁园的房间走去,云染整个人窝在燕祁的怀里,凉凉的说道:“燕臻竟然胆敢算计到我们头上,看来我们要和他好好的算算这笔帐,也让我那个高贵的婆婆心疼心疼,省得她闲得发慌总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

    夜幕降临,华灯遍布整个京城,街道上高头骏马,奢华马车,川流而过,随处可见的人群和肆意张扬的莺声燕语。

    相较于白日的压抑,夜晚更显得热闹而喧哗,隐于黑暗之下的激情生活,更让人肆意随心所欲。

    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这些人在压抑了一天后纷纷的走出家门,走上了街头,在夜幕的掩盖之下,肆意的放纵着。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的京都,从来不缺的就是繁华放纵。

    尤其是长华街,更是整个京都夜晚最热闹的所在,这条街上,除了四样再没有别的。

    吃喝嫖赌四毒俱全,最奢华的酒楼,最名满京城的楚馆,最闻名的赌馆,都在这条街道上,所以一到夜晚,这条街上热闹异常。

    即便先前刚刚发生了定王叛乱离京,皇帝变成红发妖怪等等离奇的事情,都不能影响嫖客和赌徒们的热情,他们只关心赌和嫖,至于别的不关心,天蹋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天下乱了,有皇上撑着,关他们什么事啊。

    所以一到晚上酒楼楚馆赌坊,依然热闹异常,宝马香车川流不息。

    长华街最闻名的一家赌坊,吉祥赌坊门前此时来了两辆豪华的马车,马车在赌坊门前一停,热情的伙计便迎了上来,这些客人可是店里的衣食父母,所以每一个上门来的客人就是大爷,不过等到钱全输完了,他们就不是大爷是小子了。

    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上,率先下来一个矮壮的汉子,身材不高,满脸络腮胡子,一看便是粗野之人,下人之流。

    那伙计对这人没什么兴趣,再看第二个下马车的人,不由得眼睛一亮,哎哟喂,这公子生得可真是俊啊,清俊毓秀,如兰似竹,身上着一袭绣青竹的青衫,腰束同色系的腰带,足蹬黑色的绣海棠花的靴子,手中一柄做工精细的上等玉骨扇,随着他跳下马车,啪的一声打开玉骨扇轻摇着,说不出的风华无双,清贵逼人。

    这位爷一看就是个有货的角色,伙计的眼睛都笑弯了,恭敬的迎上来:“公子,您请,里面请。”

    伙计说着请,再仔细的看一眼身侧的人儿,只觉得这公子生得真正的好相貌,这是谁家的俏公子呢,为什么最近京都都没有听说呢。

    伙计正想着,忽地一道刺人的眼线狠狠的射过来,刺得他发颤,飞快的抬头看过去,便看到先前他看不上眼的矮壮汉子正凶神恶煞的瞪着他,那双深邃的瞳眸中满是凌厉和杀气,一看这家伙就是个狠角色,伙计赶紧的咽了咽唾液,低下头不敢再乱看。

    随着这两位公子下车,后面又有三人下了马车,紧走几步跟上这清俊如雅竹的公子,陪着小心和他说着话儿。

    这三个人年纪都不算太大,但也不太年轻了,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为首的青年国字脸,生得十分的端庄,浓眉大眼,气宇轩昂,一看就是有能力的人,他身侧另跟着的两个人看上去也都很沉稳,不过三个人对最前面的小公子十分的恭敬,不敢有一丝的大意,这长相出色的小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他要不要禀报给东家知道呢。

    小伙计一路把这些人引进了吉祥赌馆。

    这一行人,为首的毓秀俊雅,如兰似竹般出色的人乃是云染,只不过她此刻的装扮却又不是她,而是戴着她的易容面具,现在她是大名鼎鼎的揽月公子,身侧跟着的三个人,为首的人乃是京城户部的五品郎中令严成,云染曾经救过严成的命,所以严成一看到她来,就像看到救世主降临,就差把她供起来了,在她悄悄的说想找个地方赌一下的时候,这严成便说了梁城最有名的吉祥赌馆,还找来了自己的两个好友一起作陪。

    这两个好友分别是兵部的从五品员外郎戴政,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夏宗,这两人听说揽医谷的揽月公子驾临大宣,早激动的要见云染,两个人一照面,便被云染风华无双的样子所折服,若不是揽月公子跟前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手下,他们早想抱抱揽月公子了,偶像啊,他们的偶像,早就想见见他了,他们一定要和这位揽月公子打好关系,日后若是家中有人生病了,说不定还能请动揽月公子出手相救。

    谁能保证自己或者家人不生病不生灾,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不生灾的。

    此时三个人陪着云染一路笑意盈盈的走进了吉祥赌馆。

    这刚一进去,迎面便是一股声浪扑来,里面喧闹成喊叫声一团。

    赌场的场地十分的大,一楼就有七八台赌桌,一张赌桌上一种赌法,四周全围着人,在下赌注,喊叫声一片,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一行人从外面进来。

    云染瞳眸幽亮的扫视了一圈,发现一楼的赌坊里并没有她要见的人,看来人在二楼。

    “伙计,这一楼赌注最大一注是多大?”

    伙计一听云染的话,心里一惊,好家伙吊了一条大鱼,竟然直接问最大的赌注多大?

    伙计赶紧热情的说道:“公子,这一楼都是小打小闹的玩艺儿,若是公子想玩大的还需到二楼,二楼的最低起注是一千两白银,最大不封顶,而且什么都可以赌,除了人命。”

    “好,这个有意思,”云染哈哈一笑,手中的玉骨扇摇了起来,伙计立刻在前面带路,把他们一众人往二楼领去。

    身后的户部五品郎中令严成等人立刻热情的围在她的身边,个个满脸笑的陪着云染一路往二楼走去,云染身侧的粗壮汉子眼露精光,凶狠的瞪着严成等人,最开始严成等人还有些害怕,可是后来直接的无视,没有主子的命令,一个奴才敢随便打杀他们吗?

    所以矮壮汉子郁闷了,火大不己的望着前面风流潇洒的家伙,以后他再也不要扮手下了,实在是太没有存在感了,而且所有人都盯着他的女人看,这让他极端的不爽。

    这矮壮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燕祁,使了缩骨神功,化身为矮挫穷的屌丝手下钱三,此刻的他懊恼不己,怎么就答应了那小混蛋的馊主意呢,看她精神力这么好,看来还是要回去好好的疼爱啊,疼爱得她下不了床,就不乱蹦乱跳的了。

    走在最前面的云染生生的抖簌了一下,赶紧的摇了摇扇子,她不回头也知道身后的男人此刻多么的火大,不过云染一走上二楼,一眼便看到一个人,一个端坐在二楼赌场正中圆桌上的一个男子,燕王府的燕二公子燕臻,呵呵,燕臻,今晚本宫就要让你输得一蹋糊涂,让你输得连裤钗都不剩,输得你娘燕王妃那个老女人心疼肉疼,输得你爹恨不得打死你。

    ------题外话------

    来,有票纸的继续投,明天俺让这燕二公子输得只剩下一件裤钗,把他娘的嫁妆都给输了。让他老娘去心疼去。

第010章 好赌好男风

    吉祥赌坊二楼,是高档赌所,最低的起注是一千两,上不封顶,除了外间的公开赌场外,还有内里的雅间,外面一共开了三桌,里面雅间有五间,客人若有约好的朋友,可以进雅间赌博,若是没有约好的客人便在外面随便赌。

    骰子,牌九,番摊,六博等应有尽有,参赌者可以自己选赌博的道具,只要双双同意就行。

    今晚燕二公子燕臻兴致浓厚,因为今天晚上他的赌运特别的好,面前已赢了不少的银钱,还有一堆银票,他对面不少人垂头丧气的,和燕二公子赌的人都是京中的纨绔子弟,平时一起吃喝玩乐,外加赌博。

    此刻他们玩的乃是单双赌博,正好轮到燕二公子开始摇骰子,他的一双眼睛泛着兴奋的光芒紧盯着对面的几个赌友,不停的哟喝着:“下,下,下定离手,快点。”

    桌子前的几名纨绔子子弟全都满脸迟疑的一会儿把银票压在单的点上,一会儿又压着双的点上。

    燕二公子脸色不好看了,啪的一声放下了手里的骰盒,恼火的瞪向桌前的几个人:“你们倒底还玩不玩了。”

    其中一人噌的一声站起来:“不玩了,老子今天手气不顺,不和你玩了,你今儿个手气旺,老子还是省了这钱去隔壁的馆子抱小娘子的好。”

    “对,我们去抱小娘子,不和你赌了。”

    几个人纷纷的收起了银钱往外走去,不理身后的燕臻了,燕臻满脸的火大,瞳眸都快喷出火来了,气得把手边的骰盒拨拉到地上去了,嘴里大骂:“一个个渣人,之前本公子输的时候,怎么没看你们要去抱小娘子,本公子一赢你们就要抱小娘子了,老子输了多少银子给你们了。”

    燕二公子正发火,对面有人坐下来,燕二公子张嘴便骂:“你他妈一一?”

    他的话没有骂完,一脸惊艳之色的盯着对面的云染,好俊俏的公子啊,看得燕二公子双眸冒出别样的火花,心情忽地就不那么火大了,脸上的怒意退去,拢上了笑意,一双眼睛紧盯着对面的云染。

    燕家的这位二公子,心头有两好,一好赌博,二好男风。

    “小公子这是?”

    燕二公子的话春风般柔和,似乎生怕吓着了云染,云染眼神幽冷,手中的玉骨扇一收,啪的一声把玉骨扇给拍在了桌子上,脸色冷冷的望着对面的燕二公子:“本公子与你来玩两局如何?你敢不敢和本公子赌。”

    燕二公子一听立刻同意了,对面的少爷可真是让人想入非非啊,若是把她给赢过来多好啊,燕二公子心猿意马的笑起来,眼神清亮无比,这神情看得易容成钱三的燕祁火大不已,啪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桌子发出一声巨响,他嗡声嗡气的声音响起来:“公子,钱三来替你与这公子赌两局。”

    燕祁这一拳捶下去,引发出不小的动静,二楼的赌馆里,别桌的人全都被吸引得望了过来,当看到云染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再看云染的身边,竟然跟着几个朝中的官员,虽然这些官员官不大,但好歹都是朝中人,比起在场的很多富二化要牛得多,不过此刻这三人对着那端坐在正中位置上的公子殷勤周到,不时的陪着笑脸说话儿,这使得二楼赌坊赌博的人个个稀奇,有不少人被吸引得走了过来,一时间这边竟然围满了人。

    钱三看也不看周遭的人,指着对面的燕臻,瞳眸几欲喷火的喝道:“来吧,老子陪你赌两局。”

    他浓黑的瞳眸之中喷射出凶残的光芒,狠瞪着对面的燕臻,燕臻看着这样的眼神竟然有些发怵,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收敛了起来,他是燕王府的燕臻,他怕谁,这梁城谁不卖他点面子。

    燕臻坐直了腰,蔑视的望着对面的钱三,一副不正眼瞧他的样子,指着燕祁,冷声说道:“你说吧,准备怎么赌,你说出来,本公子陪你。”

    这一次钱三没有说话,望向了一侧的云染,以显示云染才是正经的主子,有发言权的人,云染挑高了眉,望向对面的燕臻,冷笑一声:“我们来赌番摊怎么样?”

    “好,”这赌场里不管什么样的赌法,燕臻都是娴熟无比的,他天生赌徒,什么不会啊,云染一提出来,他便同意了。

    双双设定了赌局,吉祥赌坊的伙计立刻取来了番摊的道具,并派了一个管事的来主持大局。

    这番摊的赌法十分的简单,用打磨光滑的的青瓷石子做底基,然后用一个铜碗类的道具罩住一部分的青瓷石子,桌面上有一二三四,四个点,赌家任选一点,待到下注买定离手后,主事的会打开铜罩,用一根黄铜杆四个一拨的拨开,最后所剩的数便是点数,一二三四都有可能,这就要看赌徒的运气,或者看赌徒的眼睛快不快,评估精不精确,在主事用铜器罩住青瓷石子时,能准确的猜估出那些是多少,便可以大致上评估出剩下的点数。

    这番摊的赌法,燕二公子没有少赌,平时十赌有五六回还是能猜估出来的,此时信心十足的望着对面的云染,越看这俏公子越可心,心里痒痒的,若是今晚能赢了这家伙也不错,燕二公子心里想着,眼放异样光芒,这神情看得燕祁想一拳打瞎他的眼,陡的抬手一捶桌面,嗡声嗡气的吼叫起来:“开始了。”

    围观的人来了兴趣,个个盯着看,有些赌徒忍不住,也摩肩擦掌的准备加入这一局,不过很多人都是站在燕二公子一边的,这燕二公子今天晚上赌运好,他们也沾沾光。

    燕二公子望向赌坊的管事,点头道:“开始吧。”

    赌局开始了,第一局,赌坊管事用小铜罩罩住一部分青瓷石子,飞快的望向了燕二公子和燕祁两个人,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压定了。

    燕二公子啪的一声掷了两千两银子在桌面上,然后压了一个二点。

    云染直接的摇头:“不跟。”

    众人唏吁,那些下注的手纷纷的收回来,人家不跟下个屁啊。

    吉祥赌坊的管事只得撤回这一局,又开下一局,下一局燕二公子加了筹码,五千两。

    众人哗然,这赌注够大的,人人望向那面容俊俏的公子,却见她依旧摇头:“不跟。”

    这下燕二公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了,盯着云染,看着对方肤白貌美的俊俏样,实在不忍心发脾气,最后温声问道:“这位公子,你不跟如何赌。”

    云染纤眉一挑,脸色冷冷的盯着燕二公子:“本公子上来二楼就是想玩大的,不是这等小打小闹的,那又有什么玩头。”

    她一副不把钱放在眼里的样子,使得身侧的赌棍倒抽一口气,一赌五千两还小打小闹的,他这是打算玩多大啊。

    燕二公子脸色暗了,瞳眸飞快的闪过算计的光芒,自己对于这番摊可是很熟悉的,这两个人一看就是个生手,他们既然想玩大的,那就陪他们玩好了。

    “好,你来说,不管你的底注是多少,本公子硬加五千两,跟了。”

    “爽快。”

    云染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五万两底注。”

    对面的燕臻燕二公子有点懵了,虽然他是赌徒,可还从来没有大到一注便下五万两的,这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土财主。

    云染的动作一落,身侧的严成等人便拍手:“公子,牛气。”

    严成望向对面的燕臻:“燕二公子,你快点追加五千两的赌注,快点。”

    严成等人虽然忌惮燕王府的人,可这燕二公子可不是燕王爷,也不是燕祁那个变态,这燕家的二公子只不过是一个好赌好男风的家伙,他们对于这种人相当的不屑。

    赌桌边所有人都望着燕二公子,燕臻如何会被人下面子,最后把自己面前的所有银两全都推出来:“好,本公子跟了。”

    他就不信他会输,面前这堆是他的本金加上今晚赢的,正好是五万六千两。

    这下吉祥赌坊里热闹了起来,吼叫声不断,一浪高过一浪,太刺激了,一注就是五万两,大手笔啊大手笔。

    “开,开。”

    不远处的人都围了过来,热闹异常,个个挤在桌边朝着吉祥赌坊的管事吼叫,比自己赌钱还兴奋。

    燕二公子压了一个二点。

    燕祁微眯眼望了一下管事手中的铜罩,然后压了一个一点,四周所有人都盯着管事的铜罩,铜罩一开,黄铜杆伸出来,四个一拨四个一拨的拨动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眼子,燕臻燕二公子下意识的起身,身子前倾,盯住吉祥赌馆管事手中的黄铜杆,一下一下如锤子锤在他的心脏上,他感觉自己都快不能喘气了,最近他输了很多钱,拆东墙补西墙的,除了赌钱,他还养了两个小倌儿,处处要用钱,而且他还答应了其中一个,给他买件银狐毛的大氅,这银狐可是狐类中的高贵血种,更别提它的毛了,每一个银狐毛的大氅都价值不菲,一件银狐毛的大氅赶得上寻常人家多少年的嚼头。

    燕二公子的眼睛随着吉祥赌坊管事的黄铜杆拨动越睁越大,若是他能赢了这一局,那他接下来就有赌资了,又有钱养着那两家伙了,眼看着快要年关了,他们肯定会跟他要各种东西的。

    青瓷石子被一拨一拨的拨开,终于只剩下最后的一拨,管事的收起黄铜杆,飞快的望向赌桌前的两个赌客,大声的叫道:“一点。”

    燕二公子燕臻脸色难看,一屁股往后面一坐,再也爬不起来,四周的人群立刻惊呼连连。

    “一点,竟然是一点,不是三点,不是四点,真的是一点。”

    如若是三点四点,那么这一局两个人会是平局,没想到人家猜估的是一点,竟然真的押中了。

    燕祁伸出粗壮的手,一拢燕二公子面前的银票银子,纷纷的拉拨到自己的面前,看到燕臻面如死灰的样子,燕祁忽地心情很爽,嗡声嗡气的说道:“公子还赌吗?不会只赌这一局吧,那可真是没有意思,本来还以为今晚过来玩个尽兴呢,哎,这真是倒霉啊。”

    燕祁的话使得四周的赌客无语,你都一下子赢了人家五万两了,还说倒霉,当真是蚀心之言。

    燕臻的脸色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他什么时候被人如此下过面子,实在是可恨,他噌的一声站出来凶狠的瞪向对面的燕祁:“你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吗?”

    燕祁摇头:“不知道。”

    旁边的严成立刻好心的告诉燕祁:“这位是梁城燕王府的燕二公子燕臻。”

    “燕王府的二公子燕臻,”燕祁抬了抬眉,冲着燕臻点了一下头:“既然是燕王府的二公子,怎么会没钱呢?”

    “谁说本公子没有钱的,本公子只是没带钱而已。”

    这次云染出声了,笑眯眯的望着燕二公子,这笑看得燕二公子燕臻毛骨悚然的,再没有先前的心猿意马,现在他只想狠狠的揍这两个家伙,云染挑眉,笑嘻嘻的说道:“喔,没带钱啊,只要你想赌,没带钱可以打欠条,对了,你们燕王府多的是产业,你可以拿这些产业出来典压,这样我们就不怕你跑了不认帐。”

    “你,你们,你们以为本公子是那种会赖帐的人吗?”

    燕二公子燕臻大叫,脸色越发的阴鸷,他身侧的两名手下飞快的挤过来,低声的嘀咕:“二公子,不要赌了,若是让王爷和王妃知道,这事不大好。”

    燕臻此时已被激起了愤怒之情,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一把推开自己的两个手下:“滚开。”

    他说完指着云染和燕祁等人:“好,你们要赌是吗?本公子陪你们了,本公子现在没带钱,以燕家的产业和你们赌。”

    云染撇了撇嘴,这是典型的赌徒,亏得自个的那个婆婆还把这种人当成宝,早晚败光了燕家所有的东西。

    不过慈母多败儿,也是她惯出来的。

    “那还等什么,二公子打条子吧,你把你们燕家的产业评估出一个合理的价钱,本公子跟了。”

    “好,”燕臻一拍桌子,朝着吉祥赌坊的伙计叫起来:“取笔墨纸张过来。”

    赌场才不管你赌什么呢,越大越好。

    看热闹的人也是越大越刺激,很多人都不玩了,跑过来看这边的激烈赌局。

    严成倒是有点担心,贴着云染的耳边轻声的嘀咕:“揽月公子,这燕家在大宣可是有权势的人家,你们这样赌,会不会遭到燕家的毒手。”

    他是怕云染吃亏,云染摇头,她怕他个鸟,她就是为了教训教训这个家伙,同时让那个婆婆知道知道自己的好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竟然把这样的一个角色当成好东西,我呸。

    “你以为本公子会怕燕家的人。”

    云染轻笑,严成立刻不吭声了,这揽月公子曾经救过很多人,其中达官贵人更是不少,所以别人怕燕家,他倒未必怕。

    赌局继续开始。

    吉祥赌坊的管事拿着燕臻写好的条子读了一遍:“燕家二公子以南城的五间玉器店做注,价值五万两。”

    “好,赌了。”

    第二局又开始了……

    第二局燕臻又输了,脸色白得像张纸,现在他已经频临疯狂了。

    第三局,以东城的米行为赌注,压三万两的赌银,可是第三局很快又输了。

    吉祥赌坊里一浪高过一浪,喧闹声不断,人人激动,个个大叫着,燕臻燕二公子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第四局……

    第五局……

    一连十局惨败,把燕家名下的二十八间商铺,以及五家钱庄,五家客栈全都输了,最后还打下了五十万两的欠条,燕臻的脸色惨白如纸,在最后的一刻,他忽地指着云染和燕祁大叫:“你们,你们一定耍老千,对,你们耍老千,竟然胆敢在老子的眼面前耍老千,来啊。”

    他一声令下,身后忽地冒出数十名的侍卫,燕臻手一挥命令那些侍卫:“你们给我上,抓住他们,把那些欠条纸条还有银票全给老子拿回来。”

    这些东西若是落到父王母妃的手里,他非被父王和母妃打死不可,所以燕二公子害怕了,命令手下把这些东西抢回来。

    不过云染和燕祁岂会怕他,两个人相视一笑,把身侧的严成等三人推开。

    云染手中的玉骨扇一收,轻拍了两下,只见身后的人群中冒出四五个身着黑色劲衣的手下,这些手下一现身,恭敬的垂首:“公子。”

    云染指了指对面的燕二公子和燕王府的侍卫:“这个家伙输钱竟然想大打出手,既然他们想动手,陪他们玩玩,对了,这个恶心的家伙太可恶了,好好的教训教训他,最好扒光他的衣服,另外谁若是胆敢帮助他,一样扒了衣服。”

    云染一声令下,几名手下飞身便上,一出手呼呼生风,出招又狠又快,直朝着燕臻身侧的人招呼过去。

    吉祥赌坊里打成一团,云染从中挑出两万两的银票,递到一侧的管事手里,挥挥手说道:“这是赔偿你们的,这下没意见了吗。”

    管事的看了身侧这貌美俊俏的公子一眼,只觉得这人是有备而来的,主要目的是针对燕二公子的,难道是燕家的仇家,他还是把这件事禀报给东家吧,管事的赶紧的退了出去。

    吉祥赌坊里,虽然赌徒很多,也有不少的打手,可是一看这些出现的黑衣人身手厉害,一时间谁也不敢招惹,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把燕王府的侍卫打得落花流水,个个受伤,连燕二公子燕臻都没有逃脱过去,被几名黑衣人给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断了几处肋骨,手骨也被折断了,身上的衣服还被扒了,燕二公子直接受不住的昏死了过去。

    云染领着燕祁和身后的几名手下带着银票和欠条一路离开了吉祥赌坊,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一路上谁也不敢招惹他们。

    不少人猜测着云染的身份,看他身侧的几位明明是朝中的官员,皆对他陪着小心,这人是谁啊。

    有人想上前跟严成戴政夏宗等人打探,可惜看几个黑衣人以及那一脸络腮胡子的家伙,凶狠恶煞的样子,实在是不敢上前。

    云染燕祁等一行人从吉祥赌坊出来,本来那些别有用心,想动手脚捞一票的人,也惦量起自己的实力,最后竟然无一人招惹他们。

    云染和燕祁等人离开吉祥赌坊后,驶了几条街,确定后面没有跟踪的人,方才下了马车,云染和严成戴政夏宗等人说定另外一件事,让他们三个人,明日再纠结一些人前往燕王府去收取银子和商铺钱庄客栈,若是燕王府的人敢不给,他们就在燕家门外大闹。

    严成和戴政夏宗等人不太敢,那燕王府眼下可算是京都第一权贵之家,他们这些五品的小官,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够瞧,若是他们去闹,岂不是要被人打杀出来。

    云染笑眯眯的望着严成:“你们只管去只管闹,本公子保管你们没事,这样,本公子告诉你们另外一件事,你们就放心了。”

    “什么事?”

    严成认真的望着云染,云染笑眯眯的说道:“燕王府的郡王妃云染便是本公子的师妹。”

    “啊,护国公主是揽月公子的师妹,”严成惊悚了,随之欣喜,这么说他们日后的仕途会不会比较顺,严成立刻拍胸脯保证:“好,揽月公子,这事我一定替你办成。”

    “事成之后,每人一万两银票。”

    严成一听这话立刻摇头拒绝了:“揽月公子,我们替你办事,绝不会要你的银子的,不过?”

    他笑着凑到云染的身边:“你能不能和你师妹提提,多多关照关照我们。”

    云染好笑的瞪了三家伙一眼,不过这三人品性倒也不坏,日后若是有机会,倒也可以帮他们一帮,逐点头:“好,只要你们给本公子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本公子一定和师妹说这件事。”

    “谢谢揽月公子。”

    三人激动的谢过,然后带着一堆欠条上了马车回自家的府邸去了。

    燕王府的马车上,燕大郡王冷着脸子,睨着眼,一副我生气了,我恼火的样子,云染看着他,因为缩骨功又在脸上粘贴了胡子的原因,燕郡王现在有些怪,而且看着这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云染真的很想念燕祁那温润无双的美男样子。

    “怎么了?谁招惹我们燕郡王不高兴了?”

    “你说是谁,你说?玩得真开心啊,看来还是本郡王不够卖力啊。”

    燕大郡王粗壮的手臂一伸便拦腰拽了云染的身子入怀,一俯身要亲过来,不过被云染的手给阻住了:“这样子很怪哎/。”

    “不是你搞出来的,怪也受着。”

    燕大郡王狠狠的咬了云染的唇一下,直到她吃疼的叫出声,他才放过她,不过依旧心情郁闷,认真的宣布:“下次,本郡王绝对不会演这么憋气的角色。”

    “好,下次你演美貌无双风华绝代的主子,我演那个爱慕主子的小丫鬟,行了吧。”

    燕郡王总算脸色好看一些,不过就在这时,他身上的骨骼响了起来,不好,他要恢复原来的身材了,这马车上没有他的衣物,本来以为时间够用的,所以他没带衣物,燕郡王一想到这个,伸手一揽云染的腰,身形一闪,两个人如华光一般的疾射了出去。

    暗夜之中只听到云染的惊呼之声响起来:“燕祁,你的衣服。”

    “啊,你衣服全碎裂了。”

    “你个色狼。”

    燕大郡王郁闷的声音呼起来:“还不是你招出来的,还有,这样不是挺好的吗,省得再脱衣服,多麻烦啊。”

    这一夜,燕大郡王为了出先前在吉祥赌坊的一口恶气,所以折腾了云染大半夜,直累得云染求饶了,才放过她,两个人一夜好眠到天亮,燕郡王去上早朝了,云染继续睡。

    直到燕王府的门外,闹剧发生。

    枇杷和柚子二人飞快的进来禀报:“主子,快起来,燕王府门外发生了好事,你快点起来看热闹啦。”

    云染睁开眼睛,此时精神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想到先前燕祁大半夜的折腾,她便想咬这货一口,怎么精力那么好啊,每次都折腾得她死去活来的,昨天晚上若不是她求饶,只怕他还有得折腾。

    云染一边懒洋洋的歪在床上,一边问枇杷:“什么热闹的事情?”

    “听说昨夜二公子在吉祥赌坊一夜输掉了燕王府一大批的产业,还被人打成了重伤,现在人家拿了纸条上门来讨债来了。”

    “喔,”听到这个云染立刻来了兴趣,她倒要看看她的好婆婆,现在脸上是什么样的光彩。

    “侍候我起来,我要去看看热闹。”

    两个小丫鬟也有看热闹的兴趣,所以动作俐落的侍候云染起来,挑了一件霞彩梅花蜀锦裙,外罩一件琵琶扣的云纹锦薄棉袄,头上挽着时下最时兴的发髻,只用两枚镶红宝石的发簪固定住,整个人娇媚动人,说不出的耀眼。

    枇杷和柚子二人看得赞叹一声,主子越发的出色了。

    “人靠衣服马靠鞍,也就是衣服装扮起来罢了。”

    枇杷抿唇笑:“若不是主子有这等姿色,就算衣服再好,那也衬不起来,只不过东施效颦一般。”

    这个典故,云染和她们讲过,现在枇杷算是现学现用了。

    “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热闹,想必不少人在前面。”

    燕家虽然人不算多,但也不少,那赵侧妃何姨娘会不乘机看看热闹,二房的赵夫人等得了消息,只怕也会赶过来看热闹。

    “主子,你起来还没吃饭呢,要不喝碗粥碗再去。”

    柚子在后面追着叫,云染因为有热闹瞧,也不觉得饿,枇杷比主子还积极,在前面带路,直奔云王府的门外。

    柚子赶紧的追上去,院子里守着的两三个仆妇也赶紧的跟上,一众人愉快的往燕王府的门前看热闹,待到出了后院,越过中庭,一路入前面的正院子,人还没有靠近,便听到燕王妃尖锐的声音响起来。

    “严成,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这胆量的,竟然胆敢打伤我燕王府的人。”

    燕王妃的脸色一片惨白,她没想到儿子竟然胆大到这种地步,竟然一下子输掉了燕家这么多的财产,他输掉的商铺都是燕家最值钱的商铺,这些年燕家不少的开支,都是从这些地方出入的,现在他倒好,一口气输到这么多。

    燕王妃想想就肉疼,想想便想昏死过去,不过眼下的局面还没有摆平呢,现在王爷不在王府,若是等王爷因来,非打死燕臻不可,昨夜燕臻受伤,她都没有让人惊动王爷,以免他被打死,现在燕王妃对自个的儿子十分的失望,她一直以为燕臻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怎么就体会不了她良苦用心,不给她争气一点呢。

    燕王府门前,围了不少的人,严成和戴政夏宗等人还领着京城的几个富家的公子,几个人拦住了燕王府的大门,大声的要钱,这里的动静引得街道边不少的百姓看热闹。

    王府里,赵侧妃和何姨娘以及王府的小主子们都听到了,纷纷的赶了过来。

    云染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她安静的站在外围看着热闹,欣赏着门口她婆婆试图力挽狂澜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王府外面,严成大声的说道:“燕王妃,这是打算赖帐了,不打算给我们钱,不打算把商铺的地契交出来了。”

    严成话一落,身后的几位富家公子立刻扯着嗓子朝着四周叫起来:“燕王府赖帐了,燕王府输了钱不给钱,这还有天理吗?大家评评理啊。”

    四周不明就里的百姓立刻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个个说的是燕家的二公子燕臻,原来是个不学无术,好赌成性的人,原来还当他是什么好人呢,却原来是这样的人,看来看去还是燕郡王比较出色。

    燕王妃的脸色更白了,没想到严成根本不买他们燕王府的帐,竟然大叫大嚷的。

    燕王妃脸色陡沉,指着严成大喝:“严成,你走不走,若是你不走,本宫立刻命人叫官了,你昨夜打伤了本宫的儿子,今天还有脸来要钱。”

    “我打伤你儿子,也是他自找的,他明明输了银子输了商铺输了钱庄和客栈,竟然还企图来抢欠条,我们如何会被他抢去呢,所以双双交手,难免有伤亡,当然我严成身为朝廷命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我们打伤了二公子,那么他受伤看病的医药费我们赔。”

    受伤看病的医药费能有多少钱,燕王妃气得呼吸急促起来,飞快的朝着身侧的侍卫命令:“来人,立刻去请京兆府的宋大人过来,让他带兵过来,把这些混帐给抓到京兆府去。”

    严成眸光闪了一下,心里有些退缩,忽地一抬首,看到阳光之下,恍若神仙妃子似的女人,正随意的歪靠在燕王府的大门侧首,似笑非笑的望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护国公主,原来护国公主也在这里,那他怕她们做什么,这银子可是护国公主师兄的银子。

    严成再次的大叫起来:“好,燕王妃,你不给是吧,你让京兆府的宋大人过来抓我们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燕王府不就伏着有权势吗,竟然还想赖帐,算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

    严成话一落,身侧的几位公子哥儿大叫起来:“燕王府赖帐啦,燕王府不但不还钱,还想让官府抓人,他们仗势欺人,无法无天。”

    四周的百姓哪里管这些,不由得频频点头。

    燕王妃直气得脸色血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奚落过,身子一软,直接的往身边栽去,身侧的丫鬟赶紧的扶着她,紧张的开口:“王妃。”

    王府大门前的赵侧妃听到人家是讨债的,心里别提多窝火了,这王府的家当可是一大家子的,不是燕臻母子二人的,赵侧妃恼火过后,阴阳怪气的说道:“姐姐,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以往还真没看出来,还以为他是个安份规矩的,却原来这个人却是个深藏不露的,一出手便输掉燕王府这么大的一笔产业,太牛了,妹妹我不得不佩服,姐姐教育得真是太好了。”

    燕王妃本来心里就窝着一股子火气,此时一听赵侧妃的话,直接头顶快冒烟了,掉首狠狠的盯着赵侧妃,凶神恶煞的开口:“闭嘴。”

    赵侧妃才不会被她吓着,掉头望向身后的人,一眼看到云染正歪靠在不远处看热闹,立刻提高嗓门大叫:“郡王妃,你也在,你倒是说一句话,二公子是不是太厉害了,竟然一下子输掉了我们燕家这么多的产业,那东西难道是燕臻的不成?郡王妃,你倒是说句话啊。”

    云染挑眉望了一下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子,摆明了没按好心,挑她们婆媳不和,不过她和自己的这个婆婆本来关系就不和,和不和的也就那样,所以云染淡淡的接口:“一家之主在这里呢,有我说话的地方吗?反正那输掉的也是公中的东西,又不是我的私库。”

    一句公中的东西,使得赵侧妃几乎跳起脚来,没错,这是公中的东西,燕臻凭什么输掉这么大一笔钱财。

    “王妃,这件事不算完,王爷回来,我们定要向王爷讨一个说法。”

    王妃有儿子,她也有儿子,虽然她儿子燕昀不是王府正经的主子,可她也是王府的侧妃,她儿子燕昀只比燕臻地位低一点,到时候分家过日子的时候,这王府的家当也是要分一部分给她儿子的,现在就被燕臻全输掉了,以后她们还分个屁啊。

    赵侧妃越想赵窝火,脸色难看的望着燕王妃尖叫:“这事不算完。”

    “赵侧妃,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这燕家产业是我儿子的,他爱怎么动就怎么动,与你们没有半点干系。”

    燕王妃看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云染,恨得心里滴血,对于云染更加的不喜,恼恨。

    云染当没看到,她不喜欢她,她以为她有多喜欢她吗?

    不过想想可以从这个女人手中拿到一大笔的银子,她的心情还不错,笑眯眯的望着眼前在一切。

    燕王妃的话刚落,身后的一道雷霆之喝声响起:“萧以柔,你以为我燕家的人都是死人不成。”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奔了过来,为首的竟然是居住在秋善堂的老王妃,老王妃身侧扶着她的不是别人,乃是二夫人赵氏,赵氏先前得到别人禀报的消息,知道昨夜燕臻输了很大的一笔产业,二夫人的心就像猫抓痒一般难受,燕家的这些东西,只要老太太在,他们二房也可以分得一份,若是被燕臻这个赌棍全给输干净了,她们还剩下什么,所以二夫人立刻把这事禀报给了老太太,老太太一听差点没气昏过去。

    燕家虽然财大气粗,可那是祖辈多少代传下来的东西,岂能败在燕臻有个混蛋手里。

    燕王妃望过去,看到自己的婆婆领着二房的人赶了过来,燕王妃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现在她的儿子被人打伤了睡在王府里,有谁过问一声,现在个个关心的是燕家的财产,好,好,真是太好了,那些都是她们的,这些人凭什么张牙舞爪的。

    老王妃走过来,手中的龙头拐仗狠狠的一顿,恶狠的望着燕王妃萧以柔:“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什么叫燕家的产业是你的儿子的,燕家的产业是燕家的,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这句话你给我记着,燕臻不过恰好姓燕罢了,但他没有权力输掉这么一大笔的钱。”

    燕王妃眼神红了,正想反驳自个的婆婆。

    燕王府门外,严正等人大叫了起来:“你们吵什么吵,快点把赌债还了,还有商铺,钱庄,客栈的房契全给我们拿出来。”

    燕王妃气得腿发软,转身狠狠的望着门前的严正等人:“你们打了我的儿子,还敢要钱,你们等着本宫报官抓你们。”

    她一言落,朝着身边大叫:“人都死哪去了,立刻赶往京兆府去请宋大人过来,就说这几个人目无王法的打伤了我们燕王府的二公子,现在竟然还上门闹事。”

    严正身后的几个人立刻大叫了起来:“燕王府赖张了,燕王府是小人,明明儿子输了钱竟然不想认帐,燕家仗着自己有权势,欺人太甚了,明明是输了的,竟然还要报官,你以为我们怕你们报官吗,昨晚吉祥赌坊里的人很多,很多人可以证明,是你儿子眼看着输得太多,所以命人抢钱,还让人打我们,结果技不如人,挨了打关我们什么事。”

    燕王府的侍卫望了望王妃,看王妃脸色乌云密布,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侍卫转身正准备去报官,府门前的大道上响起了马蹄声,有马车疾驶过来,竟是燕王爷燕康的马车,马车停了下来,燕王爷和燕祁二人从马车上跃了下来。

    两个人一下马车,严正和戴政夏宗等人便迎了过去,不过看到燕祁,几个人还有些发怵,偷偷的看看燕郡王,今儿个心情似乎不错,三个人才敢说话。

    严成飞快的说道:“燕王爷,你们燕家倒底还要不要脸面了,燕二公子昨晚在吉祥赌房输掉了五十万两银子,外加二十八间商铺,五家钱庄,五家客栈,今儿个我们过来讨债,燕王妃竟然要报官,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若是你们燕王府赖帐不还,好,我们就到陛下面前讨个说法。”

    严正一边说一边瞄着燕祁,发现燕祁脸色如常,并没有丝毫的生气恼火,倒是燕王爷的一张老脸气得黑了,胸脯急速的起伏,大手一握,沉声喝道:“这个孽畜,竟然胆敢赌钱,还输了这么多。”

    燕王爷一路直奔燕王府来,准备打死燕臻。

    燕王妃一看自家王爷的样子,分明是要打燕臻的,赶紧的拦住:“王爷,你别打臻儿,昨天他被人打了,现在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呢。”

    严正立刻上前说道:“燕王爷,这事不怪我们,燕二公子赌输了钱,输红了眼睛,竟然命令燕王府的一班侍卫抢我们的银票,最后反被我们的人打了,这不关我们的事吧,。”

    “还有燕王爷,你给句话,这欠的债究竟是还还是不还,不还我就要到皇上面前讨个说法了。”

    严正话一落,燕王妃大叫起来:“你们打伤了我的儿子,还想要钱,做梦吧。”

    燕王妃的话一落,燕王爷直接的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对着她扇了过去,凶狠的大喝:“闭嘴。”

    燕王爷燕康一直对燕王妃很好,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不顾她的体面,扇她的耳光,可见他是气极了。

    燕王妃则愣住了,四周不少人幸灾乐祸的笑了,暗骂一声活该。

    燕康打完了燕王妃,看也不看这女人,直接的命令身侧的燕祁:“立刻把这些东西给人家,把欠条拿回来,我燕家丢不起这个人。”

    燕祁应了一声,招呼了严正等人往王府的帐房走去。

    燕王妃是又恨又羞愤,可是一看燕康往王府后院走去,不由得冲过去抱住燕康:“王爷,你饶过臻儿一次吧,你饶他一次吧,他这一次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他以后不敢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我一定让人看住他,再也不让他进赌场一步。”

    “这个孽畜,胆子太大了,竟然胆敢进赌坊这样的地方去赌钱,要知道这赌是沾不得的,再有钱也禁不得他的折腾,今儿个老子要打断他的腿,让他一辈子待在床上,家里还养得起他。”

    “王爷,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燕王爷一抬手直接的挥开了燕王妃的身子,燕王妃摔了出去,老王妃走前几步走到燕王妃的身边,不阴不阳的说道:“燕臻确实欠教训,都被惯得无法无天了。”

    燕康一听这火上浇油的话,大步往后院走去,燕王妃眼看着燕王爷要去打燕臻,心痛莫名,她忽地尖锐的叫起来:“王爷,你是不是要打死他,好,你打死他吧,连我也一起去打死,我和他一起去陪宸儿,我们娘三要死一起死。”

    燕王爷的脚停住了,转身回望过来。

    只见燕王妃眼泪叭哒叭哒的往下流,伤心不已。

    燕王妃的话使得那领着人往王府帐房走去的燕祁脚步停顿了一下,瞳眸陡的暗沉下去。

    云染的眼睛也下意识的眯起来,什么叫我们娘三要死一起死,好像她们三个人才是一体的,而其中根本没有燕祁的事情,云染飞快的抬首望向那往王府帐房走去的燕祁,燕祁似乎没有感觉到似的,但是云染可以从他僵硬的肩膀,挺直的背感受到他的心情绝对不平静。

    燕王爷因为燕王妃的话停住了脚步,没有再执意的要去打燕臻。

    王府的管家在外面驱散了围观的百姓,赵侧妃还想乘机捣乱找找这女人的碴,不过看王爷脸色黑沉,阴鸷无比的样子,一时竟不敢说话,倒是燕老王妃走到燕康的面前,满脸沉重的说道:“燕康,你该好好管教管教臻儿了,他才多大的人啊,竟然如此败家,以后可怎么得了,我燕家虽然家资丰厚,可是你别忘了,这是燕家多少辈人积攒下来的,不是某一个人的,若是全都败光了,看你以后有没有脸去地下见燕家的列祖列宗。”

    燕康恭敬的应道:“母亲放心吧,儿子知道怎么做。”

    他说完再次的狠狠的瞪了地上的燕王妃一眼,燕王妃身侧侍候的丫鬟赶紧的扶起自家的王妃。

    二房的二夫人赵氏扶着燕老王妃离开了,赵侧妃等人也陆续的离开。

    云染却没有走,因为接下来还有好戏要上演,她就不信气不死这个婆婆,父王不打燕臻。

    云染的念头刚落,便听到王府大门前响起马蹄声,很快,有人往王府奔来,一先一后两个少年郎,都生得肤白貌美,俊俏秀逸,前面的一个身着天蓝色的银线绣青枝海棠的锦袍,腰束银质的玉带,头上墨发用白玉簪束起,随着他的奔跑,墨发轻舞,端的是娇贵无双。

    后面一人身着淡紫的锦袍,袍角绣有大朵的虞美人,随着他的行走,虞美人好似活了一般,不过这美艳的虞美人,竟然不及他的颜色美艳,狭飞的眉,漆黑的眸,柔美的皮肤,淡粉的唇,整个人华美得好似一幅壮锦。

    这两个少年直从云王府门外冲了进来,一冲进来,便大声的叫起来:“燕臻,臻郎,你怎么样了?”

    两个人同时奔跑进了燕王府,然后忽地停住了步子,互指着对方:“你是谁?”

    “你又是谁,你叫的臻郎是谁。”

    “你叫的臻郎是谁,”

    两个人眼里忽地闪过光芒,似乎想到了什么,愤怒的大叫起来:“臻郎是我的人,你个妖精。”

    “臻郎是我的,你才是妖精,我要抓花你的脸。”

    两个人一言不合,竟然就这么当着燕王府所有人的面打了起来,他抓他的脸,他掐他的腰,他把他按在地上打,他用脚去踢他,两个人一边打一边还对骂:“难怪最近臻郎不来看我,原来是被你这个狐狸精给勾引了。”

    “我说最近让他给我买一件银狐大氅他都不肯,原来他不要我了,又找了一个,呜呜。”

    燕王府先前离开的人,再次慢慢的围拢了过来,燕王爷燕康的脸色此时拢着狂风暴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上青筋遍布,眼前的一切让他怒火达到一个最高低,眼睛里有火焰在跳动,他狠狠的瞪了燕王妃一眼,转身便往王府的内院走去。

    燕王妃腿发软周身没有一点的力气,云染走到燕王妃的身边,一脸好心的说道:“母妃,这是怎么回事,二弟先前不是想娶玉婷表妹吗?怎么这么快就有两个小情人找上门来了。”

    这话摆明了落井下石,燕王妃气血攻心,心中又急又怒,急的是王爷一定会打死燕臻的,怒的是云染她分明是幸灾乐祸,这一急一怒,使得她再也承受不住,嘴里一股甜腻的血气溢出唇角,她昏昏沉沉的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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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节 收拾奴才 针刺十指

    燕王妃昏死过去,身侧的丫鬟婆子惊慌成一团,赶紧的围过去,抬了燕王妃一路往她住的院子走去,四周赵侧妃等人纷纷落井下石,趁火打劫,说什么的都有,各种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二公子果然是出息了,不但好赌,竟然是龙阳君,真正是替我们燕家长脸。”

    “是啊,瞧这两个公子生得多么的倾城绝色,玉树临风,连女子都自叹不如啊,难怪二公子动心。”

    燕王府内的下人议论纷纷,嘀嘀咕咕,窍窍私语,场面十分的混乱。

    云染身为燕王府的郡王妃,没了婆婆,她就是正经的主子,自然该站出来处理这件事,她优雅娴静的望着王府管家:“立刻把这两个家伙撵出去,另外所有下人都各自去做事,若是有不做事胡言乱语的拉下去每人打二十板子。”

    管家望一眼郡王妃,立刻恭恭作敬敬的领命,虽然他是王妃的人,可是这位郡王妃可不是寻常人,他可不敢招惹他,管家遵了云染的旨意,立刻命人把门前的两少年撵出去,两个花样美男子,再没有来时的娇贵无双,一个鼻青脸肿,赖以为生的脸蛋生生的毁掉了,一个腿被砸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头发也被拽掉了一大绺,整个人十分的狼狈。

    不过一听到王府管家命令人把他们撵出去,两个人才想起今儿个来王府的正事,他们是来看望臻郎的,听说臻郎被人打伤了,他们一得到消息便赶过来了,现在还没有看到他呢,他可是他们的衣食父命啊,因为他,最近一年的时间,他们一直活得很舒适,吃穿用度都不比富家公子差,若是失去了臻郎,他们又要到那种肮脏的地方去讨生活了。

    “求求你们,让我们见见臻郎吧。”

    “滚吧,再不走打断你们的腿。”

    燕王府的侍卫脸色青黑,别说自家的王爷了,就是他们也觉得燕二公子让他们丢脸了,堂堂燕王府的公子竟然有龙阳之僻,这种事传出去,燕王府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两个美貌少年郎终于被撵走了,云染转身往墨沁院走去,身侧不远的赵侧妃领着人过来,笑望着云染道:“郡王妃,王爷去打二公子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以免王爷恼羞成怒的打死二公子。”

    事实上只不过是为了去看热闹罢了。

    云染掉首望向赵侧妃,似笑非笑,笑里有一抹玩味,这女人有那么好心吗,只不过想去看看热闹,乘机落井下石,煸风点火罢了。

    “赵侧妃如此关心二公子,便去劝着父王一些吧,我早上起来还没有吃东西呢,现在去吃东西。”

    云染说完理也不理身后的赵侧妃,赵侧妃捏着绣梅花的帕子,心里恼火,不过她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敢招惹云染,心里更多想的是她是去看热闹呢,还是回自个的院子。

    何姨娘走了过来,小声的说道:“赵姐姐,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省得王爷一怒迁怒到我们的头上。”

    赵侧妃想想也是这个理,正想回转院子,不想她还没有走,便听到后院想起一道痛苦的叫声,随之还有下人的叫声:“王妃,你还没有好呢,你别去了,你别去了。”

    赵侧妃一听到萧以柔醒了,这下又有去看热闹心情了,望向一侧的何姨娘,挥了一下手里的帕子说道:“走,去看热闹,有萧以柔那个女人在,王爷发怒也是冲着萧以柔去,干我们什么事。”

    何姨娘笑起来,掉首吩咐身侧的燕凌儿燕湘儿回去,连燕昀也被赶了回去,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小孩子看到的好。

    燕臻燕二公子住的院子,名臻园,臻园内的景致有别于别处,除了该有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外,最多的竟然是雕塑,每一个雕塑都是以燕臻自己为样本的,或凝眉深思,或舒展眉宇,或手拿长剑,英姿飒爽,总之各式各样形态的他摆布在臻园的每一个角落里,使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不但好赌好男风还自恋。

    不过这些雕塑,现在有很多残缺不全,因为燕王爷怒不可遏,雷霆震怒之下,把这些雕塑给打坏了不少。

    不但这些雕塑没有逃得过去,就连内里的景致也毁去了不少。

    满园狼籍。

    燕二公子此时已得手下的禀报,正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满脸痛苦的准备从窗口逃出去,以免被自己的老子打死了,可是他因为受了不轻的伤,动作太慢,以至于燕康赶过来的时候,他半边身子正挂在房间的窗槛上,半边在里,半边在外。

    他的手下全都规规矩矩的站好,一个也不敢动,之前燕臻要逃,这些手下也不敢帮助他,因为这一次王爷发怒了,若是有人帮他,王爷会直接的命人打死他们。

    所以燕二公子才没有逃出去。

    燕康看到这个败家子不但不反省,竟然还打算逃,顿时间勃然大怒,怒发冲冠,三两步的大踏步的冲了进来,抬起一脚便对着那挂在窗台上的燕二公子狠狠的踢了过去,一边踢一边大骂:“小畜生,你竟然还想逃,看今日老子不打死你。”

    他一脚下去,又是一拳对着燕臻狠狠的挥了出去,然后拳打脚踢。

    燕康是征战沙场的老将,拳脚十分的重,几拳下去,燕臻已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了,满脸的青肿,牙齿掉了两颗,鼻子流了满鼻子的血,燕康一边打一边怒骂:“你个欠抽的东西,不但赌钱,败掉了燕家一大笔的家产,竟然还养男宠,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学着别人养男宠,你丢尽了我们燕家的脸面,今儿个老子就打死你,省得活着丢人现眼。”

    燕臻被燕康从窗台上打到地上,他挣扎着往旁边爬,一边爬一边哀求燕王爷:“父王,你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父王,你饶过我吧。”

    燕康一听他的话,怒火中烧,再次狠狠的一脚对着燕臻踢了过去:“你个作死的东西,你以为这赌是你说戒就戒得了的吗,还有燕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干净了,你求饶有什么用?”

    燕康只要一想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竟然好赌又好男风,现在外面只怕传得纷纷扬扬的,说他们燕家没有教养,子不孝父之过,都是他没有管教好的原因啊,百年世家的清誉,一朝尽毁。

    这一次燕康是真的怒发冲冠了,真有要打死燕臻的意思了,所以每一下下去都特别的重。

    他的一脚狠狠的踢下去后,燕臻被踢飞了出去,撞到了房里的屏风上面,最后啪的落到地上,竟是一动不动的好像死了一般。

    正在这时候,门外有人冲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燕王妃萧以柔。

    萧以柔看到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外加血淋淋的,此刻一动不动的像死了似的。

    燕王妃萧以柔疯了似的扑过去,尖叫起来:“臻儿,臻儿。”

    她扑过去一把抱起燕臻,摇晃了半天,儿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萧以柔抬眸,眸中愤恨的光芒狠狠的戳向房间里的燕王爷,痛心疾首的指责着燕王爷:“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宸儿还不死心,打算还要杀死我的另外一个儿子是不是?燕康,若是臻儿死了,我和你誓不两立,你最好连我也杀了,连我也碎尸万段,若是我不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以柔的话尖锐而响亮,传到了臻园的房间外面,赵侧妃和何姨娘脚下一趋,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你杀死了宸儿还不死心,还想杀我另外一个儿子,难道燕宸是王爷杀气的。

    两个女人心惊不已,一动也不敢动。

    房里,萧以柔的话,再次的响起来:“来人,立刻宣府医过来。”

    门里有丫鬟飞快的奔出来去请府医,这一下赵侧妃和何姨娘不敢再进去了,只恭身在房间外面听里面的动静,王爷接下来也没有再说话,不过隐约可听出他的喘气声很粗,显示出他气得不轻。

    燕王妃萧以柔只管哭泣,不时的叫着燕臻:“臻儿,你别死,你别抛下母妃,臻儿,若是你死了,母妃也不独活了。”

    墨沁院。

    正厅里摆了一桌子好吃的膳食,青瓜炒虾球,海参烩冬笋,双豆花蛤,鲜磨烧扁豆,粥是红枣银耳粥,外加两盘点心,果酱金糕,什锦糯米糕,云染心情极好,看着一桌子的膳食,食欲大动,立刻命人盛了一碗红枣银耳糨,就着好吃的小吃和点心,用起了早膳,耳边时不时的传来燕二公子挨打的惊叫声,越发的心情大好。

    她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外一道高大俊挺的身影走了进来,一袭紫金色的锦袍,腰束黑色的玉带,整个人不显沉重,栩发显出他气质昭华美尊贵,周身拢着金灿灿的光辉,好似脚踩五彩霞光的上仙,只不过那金光灿灿的光辉之中,拢着的不是温暖的神韵,而是冰冷淡漠疏离的冷寒,精致立体的五官上,没有一丝儿的波动,瞳眸深邃幽沉,隐藏着一眼望不见底的冷气。

    他从门外一走进来,正厅里不少人都感受了扑面而来的强大压抑,人人下意识的垂首,不敢说话,心知肚明,郡王爷心情不好,而且心情十分的不好。

    云染挥手让侍候的人下去,荔枝赶紧领着侍候的人退了下去,众人松了一口气。

    云染放下碗筷,起身走到燕祁的身边,伸手拉他到桌前坐下来,又亲手亲脚的盛了一碗红枣银耳粥摆放在燕祁的面前:“吃吧,别想多了,徒增自己的烦恼,有些事你不是心中早就有数吗?”

    燕祁挑开浓眉,望了一眼面前的碗筷,又望了一眼对面吃得香的云染,心情慢慢的舒展开来,是啊,他郁结什么,只不过因着那女人无意识的一句话,明了一件事,他不是她的儿子,从前他也有怀疑过,但是父王一直否认,所以他才勉强自己承认这样的母亲罢了,现在只不过知道真相罢了。

    如此一想,燕郡王身上浓浓寒气总算退下去不少,云染伸手挟了一筷子菜递到燕祁的嘴边:“来,尝口,今天厨子做的菜特别的不错,吃过保准你心情好。”

    难得染儿如此的殷勤,燕大郡王赶紧的吃了一口,乘机又讨要了一口。

    “还要。”

    云染心情极好的又给他挟了一筷子,花厅里冷寒的气流终于融化了,又升起了暖融融的温情,屋外,阳光如水一般的洒在院子里,院门一角的小花园里,菊花秋海棠花烛等花草摇曳生姿,院墙角处的一棵桂花芬芳扑鼻,小丫鬟们凑到角落里说着话,大多说的是二公子燕臻好男风的事情。

    谁也不往墨沁院的花厅去讨嫌。

    云染看燕祁的脸色好多了,心情也变好了,才缓缓转移话题:“今儿早朝有什么新鲜事,仁州和新叶有什么新情况传回来吗?”

    “还没有,没有这么快,即便快马加鞭,还要有两三日的功夫,不过早朝的时候,我倒是听说了另外一件事。”

    燕祁停住了筷子,云染看他的神容,分明是有些名堂的,便也停住筷子:“什么事,说来听听?”

    “皇帝新晋升了一位妃子,听说赐了四妃之一的位置,仅次于皇后娘娘,是四妃之中最高妃位的德妃。”

    “喔,”云染倒有些稀憾,这是谁讨了皇帝的欢心,竟然直接的升了四妃之一的德妃,那家伙不是没用吗?怎么有人能讨得了他的欢心。

    云染没在意,燕祁眸光深邃,潋潋波光涌动,好似拢上了一层霞彩的光辉,明艳动人,不过这动人的瞳眸之中隐有暗沉。

    “你知道那升上妃位的人是何人?”

    云染摇头,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听燕祁如此问,难道是她认识的人,认真的想了一下,脸色不由得微微的暗了:“不会是那被皇上嫌弃的蓝筱凌吧。”

    要不然燕祁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云染话一落,燕祁淡淡的点了一下头:“没错,正是蓝筱凌,听说皇上今儿一早便升了她的位份,她成了宫中除了皇后娘娘之外最高位份的妃子,德妃,这个人对你似乎有些恨,所以你要小心些。”

    云染自然知道蓝筱凌恨她,上次她想把她弄上皇帝的床,被她反将一军,她被皇帝给狠狠的收拾了,后来她找过来道歉,她没有给她机会,再后来静安公主死的时候,这女人又想整自己一回,不过依旧失利了,她以为这女人一定没有翻身的机会,可是事实证明,这世上事永远无绝对。

    “她不招惹我便罢,招惹我,我不会善罢干休的。”

    现在她是燕王府的郡王妃,又是大宣的护国公主,更是大长公主的义女,重重身份之下,她可不怕蓝筱凌,即便是宫中的德妃又如何,要想动她,总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否则她的打王鞭可以狠抽皇帝楚逸祺。

    “嗯,今儿个早朝的时候,皇帝又发了一回火,命人打了兵部尚书一顿。”

    “兵部尚书不是宣平候府的人吗,他可是皇帝的亲信啊,他怎么打自己亲信了。”

    “今儿早上,兵部尚书江铮奏议,让皇上派京师大营的兵将抄近道直奔淮南郡,在淮南郡外围设下伏兵,以防淮南王和定王楚逸霖勾结,这样一来可阻断他们两个狼狈为奸,以免他们联手,让江南落入这两人手中。”

    “这江铮倒是挺聪明的,只可惜他忘了一件事,他提这事就让皇上想到了一件事,当初他的女儿江袭月在宫中莫名其妙的死了,皇帝当时可是怀疑江袭月是定王的人,想乘机害死他的,虽然事后没有惩罚江家的人,但不代表皇帝心中没刺,现在江铮把这事提出来,摆明了是刺皇帝,能有得他的好处。”

    “不过打是打了,但皇帝倒底还是派了兵将前往淮南郡去了。”

    燕郡王感叹一声,皇帝肯定担心江南落到定王和容逸辰的手里。

    “你说他们会不会迟了。”

    云染挑高长眉,满脸慧诘,瞳眸幽光明亮,清澄如碧。

    燕祁点了点头:“恐怕赶不上了,定王和淮南王容逸辰不会没想到这个问题,他们肯定快马加鞭的做成这件事,哪里还等得了皇帝再派兵去拦截。”

    “这下倒有意思了,好好的一个大宣,要搞两国政策,南北分兵而治,有意思有意思,容逸祺防来防去,最后只得了半壁江山,我真想看看他狼狈的嘴脸,一心一意的防着我们,最后还是失了半壁江山,还是南半壁的江山,江南可是大宣的赋税大户,鱼米之乡,我们京城很多大米茶叶,盐道都是来自于江南,若是江南被掐断,只怕京城的物价要上涨,到时候大宣更乱了。”

    云染此时已吃饱了,燕祁也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碗筷。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来,荔枝领着人飞快的过来禀报:“主子,王爷派人过来请你和郡王去臻园一趟。”

    “请我们去臻园?”云染稀奇,本来不想理会的,没想到王爷竟然请他们过去。

    “去看看吧。”

    燕祁开口,荔枝听了立刻一挥手,身后的小丫鬟赶紧的去外面耳房把水端进来,侍候着云染和燕祁两个人净手,擦干后又抹了一些羊脂膏,这是主子制的,特别的润滑,听说可以保护手,瞧主子的手润白又柔润,别提多好看了。

    不过荔枝和枇杷柚子三个人也有,每人一支,这是主子天大的恩惠,她们平时舍不得擦,只晚上睡觉的时候擦一次,几天过去,手又白又润。

    “走吧。”

    云染不理会荔枝枇杷三人的想法,率先往外走去,燕祁紧随着她,两个人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似的,男的俊美华贵,女的飘逸动人,一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眼线,几个下人看呆了眼,最后赶紧的追了出去。

    臻园的房间里一团乱,府医来了正给燕二少爷珍治,这一查,不由得倒抽气,王爷这一回是真下了狠手的,竟然下了狠手的打了二公子,虽然二公子欠打,可是这打得也太重了,这身伤,至少要躺床上三个月下不了床。

    燕王妃伸手紧拽着儿子的手,一步也没有离开。

    房里燕康脸色拢着冰霜,并没有因为燕二公子的受伤而有所温软,只要他一想到这小子所做出来的事情,他就火大得想踹死这小子,燕家没有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燕康再看一眼燕王妃萧以柔,忽地怨恨起自己来,当初为什么要在燕宸死了后,心里有悔疚而再进这女人的房,还想着送给她一个孩子傍身,可是她教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孩子啊。

    再想想燕祁,明明没有娘的孩子,可是依旧长得很好,这也说明了一件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即便给老鼠穿上仙袍道服,他也只喜欢打洞,上不了台面,萧以柔根本不配为燕家的王妃,若不是以沁?燕王爷一想到这个便心痛。

    萧以柔抱着燕臻呜呜哭着,眼睛都肿了。

    房间里,赵侧妃,何姨娘等皆坐在角落里,尽量的低调,王爷的心情不好,她们若是再乱说话,肯定要被王爷责罚。

    赵侧妃和何姨娘两个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该说话的时候绝对不多说一句话,不该招惹的人绝对不招惹。

    房间门外,很快响起了脚步声,有丫鬟的唤声响起来:“见过郡王,郡王妃。”

    燕祁和云染二人从外面走出来,燕王爷下意识的眯起眼睛,望着走进来的一对壁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看到这样和谐温馨的画面,心中很是欣慰,那一股子火气慢慢的消退了不少。

    相较于燕康的温和,床前的燕王妃回首看到了两个风华无双,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时,眼神里喷射出狠毒的光芒,心里恨得吐血,臻儿之所以这样,说不定就是燕祁和云染两个人搞出来的,要不然从前怎么没有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竟然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一定是他们两个人搞出来害的臻儿。

    燕祁,他凭什么,凭什么霸占了她儿子的位置,王府的世子位置应该是她儿子的,他只是一个私生子,即便王爷宠他,爱他,也改变不了他私生子的身份。

    她姐姐没有嫁给燕康就生了他,他就是个私生子。

    燕王妃的眼神越来越恶毒,不过很快收回了眼光,又盯着床上的燕臻,看到儿子昏迷不醒,燕王妃哭得更伤心了。

    燕祁和云染二人走进来,朝着燕康施礼:“儿子(儿媳)见过父王。”

    燕康点了一下头,招手示意他们两个人坐下来。

    燕祁望了一眼全身心照顾着燕臻的燕王妃,忽地心情便不那么难受了,他难受什么,现在知道这女人不是他的母妃,他应该庆幸才是,若是这个女人真是他的母妃,他才该是痛心疾首的。

    “二弟怎么样了?还好吧?”

    燕祁关心的开口,燕王妃听到他的话,陡的回头尖锐的叫起来:“你是巴不得你二弟出事吧,现在你心想事成了。”

    燕祁的脸色陡的冷沉下来,瞳眸摒射出幽冷的光芒,既然这女人不是他的母妃,他也无需对她客气,燕祁正想说话,燕康已经回首狠狠的瞪了燕王妃一眼:“闭嘴。”

    他说完望向燕祁和云染说道:“今儿个叫你们两个过来,是有事找你们的,从现在开始,燕家的掌家权交到云染的手里,你母妃以后全权负责照顾你二弟的事情。”

    既然她的心里只有燕臻,那就陪着她儿子吧,还有燕家的财产不是燕臻的,是燕家的。

    他绝不会再让这个儿子胡作非为,若是依旧是她掌家,只怕燕家早晚要被燕臻败光了为止。

    燕康的话一落,房内众人面面相觑,赵侧妃和何姨娘心中有喜又忧,喜的是终于从这女人手中解脱了,忧的是郡王妃似乎也不是善茬。

    燕王妃是反应最大的一个,她的脸色变了,尖锐的叫起来:“王爷,我还没死呢。”

    “你不是心疼燕臻吗,就全心照顾他吧,燕家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

    “王爷,”燕王妃脸色惨白,绝望的望着燕康,他这是打算缚住他们母子二人的手脚吗,她手中的嫁妆这么多年,几乎都被臻儿用光了,若是现在再失了掌家权,那么他们母子二人以后用什么,靠着那么点月银,如何够用。

    燕康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赵侧妃和何姨娘已经站起来,一脸恭敬的望向云染:“妾身等恭喜郡王妃得掌家权。”

    两个人心里有些酸涩涩的,尤其是赵侧妃,她一心想着,王爷卸了王妃的掌家权才好呢,若是卸了,她就可以得了,可是谁会想到,最后这掌家权竟然落到了云染的手里。

    云染是最意外的一个,说实在的,她对掌家什么的不感兴趣,不过能挫挫燕王妃这个女人的锐气,她心情就爽快,谁让她对燕祁不好。

    云染温雅的起身:“谢父王看重,染儿一定会认真的掌家,绝对不允许人做出有伤燕家体面的事情。”

    “好,若是再有人胆敢用燕家的产业赌博,你直接让人报官,把这赌博的人抓进大牢就行了,不要再拿燕家的产业出来了,燕家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燕康的话冰冷而无情,燕王妃脸色再次的失了几分血色,现在的她脸色苍白得难看,一点血色都没有,好像一个活死人似的,除了眼珠子还在转动,再没有一点的动静。

    她慢慢的回神,咬着下唇,尖锐的叫起来:“王爷,你忘了,你忘了答应我姐姐的事情,你忘一一?”

    燕康大叫:“闭嘴,你没有资格提她。”

    他说完起身扫向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下去吧,以后王妃负责照顾二公子,王府的一应大小事,全权由郡王妃负责。”

    燕康说完,面容阴沉的望向赵侧妃和何姨娘:“你们以后若是再生事,看本王不命人把你们撵出去。”

    赵侧妃和何姨娘立刻规矩的开口:“是,王爷。”

    她们不敢招事,王爷连王妃都重罚了,何况是她们这些人,若是犯了错,真能撵出燕王府去。

    燕王爷望向云染:“你去召集王府各处的管事碰下头,向他们下达一下指示,另外到王妃的院子里去找管事的妈妈,把王府各处的玥匙和对牌取过去。”

    “是,父王。”

    云染不卑不亢的领命,一点也没有推辞,这样的她,使得燕王妃恨不得咬死她,心中更是认定了一件事,儿子发生的事情一定是这女人搞出来的,她的目的就是想夺她手中的掌家权。

    她休想,她一定会想办法重新拿回燕王府的掌家权的。

    燕王爷燕臻领着人走了出去,看也不看房里的燕王妃和燕臻,燕祁和云染二人跟着燕王爷往外走,赵侧妃和何姨娘也赶紧的跟着人往外走,王妃没了掌家权,她们懒得理会她。

    燕康经过燕臻的事情,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言不吭的往外走,虽然他怒打了燕臻,惩罚了萧以柔,可这些人倒底是他的亲人,这么多年过来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既心痛又难过,最让他难过的是他对不起以沁的重托。

    没想到萧以柔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当初那个纯真善良的姑娘哪里去了。

    燕康的脚步无限的沉重,燕祁和云染招呼了一声,一路跟着燕康进了燕康的院子,父子二人进了正厅,挥退了别人。

    燕祁抬眸望着燕康,沉稳的说道:“父王,你说,我母妃究竟是何人,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告诉我?”

    燕康一听燕祁的话,整个人怔住了,飞快的抬首望向燕祁,看到燕祁坚定的神情,燕康瞳眸暗黑,好似藏着一个巨大的旋涡,他依旧坚持自己从前的话:“祁儿,你胡思乱想什么,你母妃只是气糊涂了,才会胡言乱语,她只是害怕我打死臻儿罢了。”

    燕祁望着燕康,黑瞳闪着潋潋幽光,眉宇是坚定的神彩,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被燕康所骗,他一字一顿的说道:“父王,我知道萧以柔不是我的母妃,没有一个做母亲的会不心疼孩子,所以她不是我的母妃,我会查出来我的母妃究竟是谁的,即便你不说,我也会查到的。”

    他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

    身后的燕康掉首望过去,屋子外面阳光如水倾泻下来,蓝天上白云飘逸的轻轻移动着,在那温柔的轻辉之中,一个身穿冰湖蓝散花如烟长裙,外罩素白琵琶扣春裳的女子,正巧笑嫣然的望着他,她静美脱俗,丽质天生,一颦一笑都能轻易的牵动着别人心魂。

    “以沁,对不起,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和他说呢,你最大的希望,就是不要让他知道他的身世,不要让他回到宫中去,你只想让他快乐的生活。”

    墨沁院院,云染指派了人去燕王妃住的春棠轩取王府各处库房的玥匙以及对牌,玥匙是几大库房以及帐房重要楼阁的玥匙,对牌是各处的领牌,不管谁领什么东西都要先来领了对牌,凭牌子才能到各个管事的面前领到东西,虽然燕王府主子不算太多,但是燕家家大业大的,家生子外买的奴才有不少,需要一把好手打理着。

    云染本来是不想掺合燕家这些事的,虽然她是郡王妃,将来燕王府由她打量,但说实在的,她对打理王府实在没什么兴趣,不过现在一想到燕王妃那个女人,她便心情不畅,她对自己不好,她不以为意,可是只要她一想到这个女人对年幼的燕祁不好,她就心情不爽,想收拾这女人,所以任何让这个女人不快抓狂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所以燕康下令她掌管王府的时候,她没有拒绝,立刻回墨沁院召来了留守在墨沁院的一部分婆子和丫鬟。

    为首的乃是姜妈妈,这些人都是燕祁的人,她们或是他救的,或是他手下亲信的家里人,所以留在了墨沁院里,这些人都很是忠心,而且个个习了一些简单的功夫,一个人可以抵得上两三个人用,燕祁的意思是让这些人组建一个刑堂,等到云染掌家的时候,正好派上用场,若是遇到刁钻不服管教的奴才,便让这些人收拾,但云染压根没想过掌家,所以就把这些人安插在墨沁院内做事。

    没想到这么快她们就派上用场了,云染望着为首的姜妈妈,人高马大,孔武有力,而且一看就是个震得住场子的,她是监察司二统领君熇的母亲,君熇虽然有能力养自个的母亲,可是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害了自个的母亲,所以便恳求燕祁收留了自个的母亲。

    “姜妈妈,你们是燕王府里郡王最信得过的人,所以才留你们在墨沁院里的,先前郡王的意思你们也知道,是打算让你们组建一个刑堂,好协助本宫打理燕王府,但是本宫先前不想打理燕王府,所以把你们安插在墨沁院里做事,但现在王爷让本宫掌家,所以你们,一共十个人,从此后便是刑堂的人,姜妈妈是刑堂管事。”

    “老奴知道了,定不负郡王妃的重望。”

    姜妈妈脸上拢上喜色,这虽然是个不讨好的差事,但是姜妈妈倒挺喜欢这差事的,她的骨子里天生就有一种狠劲。

    云染又望向赵妈妈,这是她的奶娘,不是外人,自然不会和燕王府的人狼狈为奸,所以云染望向赵妈妈:“赵妈妈,以后你只管负责墨沁院的事情就行了。”

    “是,主子。”

    赵妈妈也很高兴,她掌管着这么大的院子,她这是高升了吗?

    云染的眸光落到荔枝的身上:“刑堂有姜妈妈,墨沁院有赵妈妈,你就负责外面各处管事的监督工作,另外玥匙和对牌交给你,你就做个内院大管事吧。”

    外院有外完的管事,还有管家,所以用不着她单派人手。

    荔枝倒是愣了一下,以前在云王府,她只掌管茹香院,那小小的院落没有多少大事,后来三小姐掌家,她只是从旁协助三小姐,现在是整个燕王府,荔枝觉得担子有点重,不由得忧心。

    “主子,这?”

    “怎么了,我先前不是好好的培养你了吗,我相信你会处理得很好的,你解决不了的禀报过来,不是还有我吗?”

    云染这句话,好像给了荔枝一粒定心丸,她总算定下心来,沉稳的领命:“是,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云染点点头,望向姜妈妈:“你带几个人去春堂轩把玥匙和对牌取回来,荔枝领两个人去通知管家,把王府各处的管事都给我叫到王府的正厅里,我要见见他们。”

    “是,奴婢知道了。”

    荔枝和姜妈妈各带了几个人走了出去,一行人往春棠轩而去,一行人往前面通知管家。

    墨沁院里,枇杷和柚子奉上桂园蜂蜜枸杞茶,两个人脸上有些担心。

    “主子,你说那海棠轩的人会不会不交出玥匙和对牌,还有王府各处的管事会不会不服主子管理,乘机招事啊。”

    云染眉挑了挑,捧着桂园蜂蜜枸杞茶,轻轻的喝了一口,笑道:“这个肯定的,人家掌管了多少年,根基肯定是有的,不过你以为你家主子我是好欺负的人吗?”

    她一说,两个小丫鬟立刻笑了起来,没错,自家的主子手段可不比别人差,逐放下心来,两个人陪着云染说话。

    云染眸光幽暗,她初入燕王府,现在掌家,肯定有人不服,有些家生的奴才仗着在燕王府几十年了,奴大欺主,不过若是有谁看不透,栽在她的手上,可是她活该,云染的笑意越发的浓厚,只不过这笑有些刀光凌厉的寒气。

    一杯茶喝完,枇杷又给她续了一杯,还没有来得及喝,便听到墨沁院外面响起了杀猪似的叫声:“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王妃身边的管事妈妈,你们赶快放开我,要不然我定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云染优雅放下茶杯,懒洋洋的伸出手,枇杷立刻伸手过来扶着她往外走去。

    院子外面,姜妈妈脸上拢着冷霜一路走了进来,身后两个婆子押着一个人一并走进院子,这婆子不时的挣扎着,一看到云染站在长廊玉阶之上,越发挣扎得厉害,一边挣扎还一边大叫:“郡王妃,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奴婢是王妃的人,奴婢是王妃身边的管事妈妈。”

    云染挥了挥手,押着她的两个婆子放开她的身子,她挑高长眉望着下面显得有些狼狈的婆子,虽是一个管事的婆子,不过好汤好水的将养着,那面容红润有光泽,眼睛精亮有神,头上梳着整洁的发髻,插着嵌红宝石的点翠步摇钗,身上穿着松花色的撒花褙子,若不是知晓她的身份,还当她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主子,看来燕家果然是财大气粗,一个管事的婆子便如此不凡,倒底是王妃身边的人,实在是体面,难怪忠心。

    “是啊,本宫知道你是王妃的身边人,这又怎么了,你是王妃的人本宫就动不得了,本宫让她们去取玥匙和对牌,若你好好的交出来,恐怕她们不会抓你过来吧。”

    “这王府王妃才是掌权人,郡王妃,你想干什么,你怎么能抢了王妃的掌家权呢,你身为媳妇这样做,会被世家大族的人笑话的,郡王妃,你难道就不怕别人耻笑吗?”

    云染眼神幽暗,唇角满是冷讽,看也不看这婆子,望向姜妈妈:“怎么回事?”

    “回主子的话,她拒不交出玥匙,也不交出对牌,不过事后奴婢领着人从王妃的住房里搜出来了,只不过这老货竟然骂骂咧咧的和我们抢,所以奴婢才会一怒把她抓回来。”

    “喔,还想抢啊,”云染唇角玩味的笑,忽地脸色一沉,狂风暴雨,雷霆震怒的下命令:“来人,给我把她带下去用刑,先打二十耳光,再用针刺十指,不是会抢吧,给我把她十个手指先废了。”

    云染的冷喝一下,下首的婆子身子一软,直接的往地上栽去,朝着上首的云染吼叫:“郡王妃,你不能打奴婢,你不能用针刺奴婢的手指。”

    姜妈妈一挥手,命令身后的两个婆子:“还等什么,拉下去。”

    两三个婆子一拥而上,把王妃身边的管事妈妈给拉了下去,很快院子一角响起了啪啪的扇耳光的声音,又响又重,这管事婆子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先开始被扇还能大叫:“王妃救命啊,王妃救命啊。”

    可是很快就叫不出来了,脸肿得像馒头,嘴角满是血丝,一会儿的功夫就焉了,不过待到针刺十指的时候,她杀猪似的惨叫声响起,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痛得她想死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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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侍疾

    燕王妃的管事妈妈傅婆子,痛苦的惨叫着,十根手指全被废了,鲜血直流,动都动不了,这时候她是真的后悔了,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冲在最前面,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表忠心,郡王妃初掌家,肯定要杀鸡儆猴,杀一儆百,她这是撞在她的刀口上了,现在自己手废掉了,以后就是废人一个,以前是王妃面前的红人,没少得罪人,以后即便郡王妃不命人打杀她,她的日子恐怕过得也是猪狗不如。

    傅婆子哭得昏死了过去,云染没有半分的心疼,嘴角勾出一个讥讽的冷笑,眸光望向墨沁院的门口,确定了不会有人过来了,才意兴阑珊的挥手命令下首的姜妈妈:“好了,把人拉下去关起来,三天不给饭吃,如若能活着,就给她指个粗使的活做做,若是死了,让她家人拉回去。”

    “是,郡王妃。”

    姜妈妈恭恭敬敬,必恭必敬的领命,一挥手身后上来两个婆子,一路把傅妈妈给拖了出去,路上王府的下人没有少瞧,看到的人都看得心惊胆颤,魂飞魄散,提心吊胆的,不过其中也有人拍手称快,这傅婆子以前没有少欺负人,每个人想托她办点事都要送礼送东西的讨她欢心,现在倒好,她是郡王妃第一个打杀的人,活该。

    云染收回眸光,领着人准备回花厅等荔枝,本来她还以为自己的那个婆婆会出现拦她呢,好歹这傅婆子是她的人,替她做了多少年的坏事,是她的左膀右臂,她不至于见死不救,没想到这人愣是没出现,这也说明了一件事,这女人眼中,下人根本就是蝼蚁,一条贱命罢了,她压根就没把她们当人,所以她惩罚傅婆子,她当不知道。

    云染还没有走进花厅,院外有脚步声响起来,她停住脚步回望过来,看到荔枝领着两个婢女走了过来,恭敬的一福身子施礼:“主子,我已经让管家通知各房各院的管事,立刻到前面的正厅议事,主子要训话。”

    云染点了一下头,笑望向荔枝:“管家可有推却的地方?”

    “没有,他恭恭敬敬的立刻派人去各房各院通知这件事了。”

    “嗯,他倒是识趣,也是个聪明人,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换个管家呢。”

    云染淡淡的说道,抬脚又进了花厅,管家派人通知,她自然要给人家一段时间。

    不过打杀了傅婆子,不代表别的地方的人就发怵,就安份守己,例如西府的那些人,仗着有老王妃在,恐怕倚老卖老,不服她的调度,却不知,她才不会管是哪一个地方出来的,一视同仁,同等看待。

    云染进花厅喝了一杯茶,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往王府前厅,便见外面二等丫鬟桃木走了进来禀报:“郡王妃,老王妃身边的管事妈妈过来墨沁院这边,说老王妃请郡王妃前往西府秋善堂那边一趟。”

    “喔,她请我过去,这种时候。”

    云染眼光闪烁了一下,唇角的笑有些意味深长:“走吧,去看看老太太请我过去做什么,至于前面各处的管事,让她们候着吧,磨磨她们的耐性。

    一行人往秋善堂走去。

    虽是秋日末,秋善堂内的花草却十分茂盛,在阳光下摇曳生姿,说不出的美好,青砖甬道上忙碌的婆子看到云染等人,皆恭恭敬敬的施礼,不敢得罪这位郡王妃。

    虽然秋善堂离得王府正院有些远,但是这里自有这里的渠道,所以王爷让郡王妃掌家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秋善堂,不但如此,这些人还得到消息,郡王妃打杀了王妃身边的管事婆子傅妈妈,王妃连脸都没冒一下。

    王妃身边的红人都得了这样的下场,何况是她们这些人,所以秋善堂内的人个个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不敢有分毫大意不敬。

    云染领着一行人一路越过正堂,垂花门,长廊通道,一路往后面的秋善堂暖阁走来,这一次比起先一次十分的不同,外面侍候的婆子丫鬟全都小心谨慎的行礼:”见过郡王妃。“

    老太太还特地派了大丫鬟红绸在外面迎她,一看到云染过来,红绸赶紧的行礼:”奴婢见过郡王妃,老王妃正等着你呢。“

    云染点了一下头,跟着红绸的身后走了进去,只见暖阁正中的位置坐着老王妃赵氏,赵氏内穿一件浅金的长袄,外罩金棕色的撒花褂子,头上戴着深蓝色的竹叶镶翡翠的抹额,发髻边还插着一枝镶绿宝石的银簪,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一看到云染从外面进来,眼神闪烁,脸上满是慈详的笑意,热情的招呼着云染。

    ”染儿过来了。“

    云染瞄了一眼房里的人,除了老太太还有二房的二夫人赵氏,还有赵氏的女儿,十岁的燕薇,燕薇粉嫩的脸颊上,杏眸丹唇,小小年纪已是个美人胚子,看到云染,她咧嘴笑,乖巧的唤了一声:”大嫂。“

    云染笑着朝她点了一下头,看到燕薇,她不禁想起了昭阳公主楚依依小朋友,不知道她最近在宫中怎么样?还有皇后娘娘怎么样?蓝筱凌那个女人登上了德妃的位置,不会对她们不利吧。

    云染一边想一边给老王妃施礼:”见过祖母。“

    ”起来,坐吧。“

    老王妃越发的客气,红绸麻俐的走到外面,很快准备了几样点心过来,摆在云染的桌边,芸豆卷,糯米凉糕,蜜栈双层糕,菊花佛手糕,又奉上了西湖龙井茶,一切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不动声色的显示出对云染的敬重之意。

    云染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切,老太太决计不会巴巴的把她叫过来,就为了显示这个。

    ”不知道祖母请我过来所为何事?“

    云染伸手端了西湖龙井茶,轻品了一口,并没有动身边的点心,倒是十岁的燕薇时不时的拿眼盯着糕点,显得有点嘴馋,云染笑着招呼了燕薇过去,请她吃起了身边摆放的糕点。

    ”好吃吗?“

    ”好吧。“

    ”慢点吃别噎着了。“

    云染轻拍燕薇的背,然后抬头见上首的老王妃没说话,挑了一下眉问道:”祖母,若是没事我要?“

    云染话没有说完,老王妃开口了:”染儿,你初入燕王府,对于燕家的情况还不熟悉,王爷就把掌家权这样的重任交到你的手上,这绝对不是好差事,别看你是郡王妃,那些人是奴才,可是其中有些奴才仗着祖辈待在燕家,少不得要为难你,找你的碴子,祖母想着这差事你担着,实在是委屈你了,所以叫你过来问问?“

    云染轻轻一笑,心知肚明,一清二楚,这老太太把眼睛盯上了燕王府的掌家权,不过要想从她手上拿到掌家权,绝对不可能,云染心里想着,脸上满是淡然:”是父王的意思,眼下二弟被父王打伤了,母妃要照顾他,所以父王便让我暂时代掌着。“

    燕老王妃眼神有些暗,心里暗骂自己的大儿子,这个孽子,掌家权这样的大事竟然不通过她,直接的指给了云染这个初进府的儿媳,他眼里还有自个这个老娘吗?

    燕王爷燕康不把燕家的掌家权交给燕老王妃赵氏是有原因的,以前燕王妃娶进门不久,燕家这边的家都是燕老王妃当的,可是这老王妃不但喜欢贴二房,还喜欢把燕家的东西拿回去贴补赵家,后来被燕王爷发现了,一怒扣下了她的掌家权,直接的交到燕王妃的手里。

    正因为有这么一茬子事,所以燕王爷心里,从来没想过把掌家权交到燕老王妃的手里。

    燕老王妃心中恼火不已,二夫人赵氏咳嗽了一声,提醒自个的婆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先把掌家权从云染的手里骗过来,到时候大伯想说话,也没法说。

    燕老王妃一听清醒了过来,望向云染笑道:”染儿啊,祖母最近身子还不错,若是你不嫌的话,祖母可以替你代掌着,你跟祖母先学习一阵子,以后再上手便要容易得多。“

    云染直接的笑开了眼睛,她实在是忍不住,看过无耻的,但没看过这样无耻,下流,不要脸的人,想夺别人的掌家权,偏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堂而皇之。

    ”祖母,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事实上我在云王府的时候,就一直掌管着云王府,所以说掌家什么的对于我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云染轻轻松松的开口,一句话使得老王妃的脸色直接的暗了,心里呼呼的冒着火气。

    云染已经起身了,望了老王妃一眼和二夫人赵氏一眼,温雅大方的开口:”祖母和二婶慢聊,我要去议事堂开个会,训下话。“

    她说着轻悄的转身,裙摆旋转成一团花儿,优雅,美丽,大方,抬脚离开了老王妃的暖阁。

    身后的老王妃直气得脸色黑沉沉的,抖簌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想云染走到门口又停住了,笑望向房内的老王妃和二夫人赵氏:”对了,现在我掌家,可不会心慈手软,任何人若是犯在本宫的手里,非死即残。“

    云染的眸色一瞬间幽沉好似万丈深渊,冷寒至极。

    老王妃和二夫人赵氏忍不住胆颤了一下,云染已经领着人走了,身后的二夫人拍的一巴掌打向自己的女儿:”叫你吃,吃货,回头让你喝西北风。“

    燕薇不明白自己吃个东西怎么也招着母亲了,老王妃听了燕薇的哭声,心里有些烦,瞪了二夫人赵氏一眼:”你打她做什么。“

    赵氏望向老王妃:”母亲,你看这事怎么整。“

    ”怎么整,安份些吧,那女人不是善茬,你没事别去招惹她,她恐怕说得出来做得到,这女人狠着呢。“

    老王妃往后一靠,不打算再整什么事,要恼也恼自个的儿子,这个孽子连掌家权都不交给她。

    二夫人赵氏,眼神闪烁,她实在是不甘心,老太太掌家和郡王妃掌家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概念,而且她就不相信若是老太太院子里的管事不去,那女人胆敢打老太太的脸子。

    二夫人嘴里答应着,拽起燕薇往外走去。

    燕王府前面的正厅,吵吵嚷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各房各院的管事,基本都到齐了,先前云染惩罚王妃身边傅妈妈的手段,使得所有人惦量了起来,没人再敢随便出幺蛾子,这个郡王妃可是个厉害的狠角色,她们若是得罪她,吃不了兜着走,傅妈妈就是例子,听说不但被扇了二十记耳光,还被废了一双手,以后根本就是个废人。

    即便王妃重新掌了家,也不能再用她了。

    所以眼下她们还是放聪明一点,如此一想,各房各院管事相互警告了起来,每个人都提示与自己交好的人,千万不要惹恼了郡王妃。

    众人正说得热闹,只听得外面有管家的声音响起来:”郡王妃到。“

    议事堂里,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说话声,规矩的站好。

    只见门外走进来一道袅袅婷婷,婀娜多姿的身影,内着一件银纹绣百蝶的撒花锦裙,外穿一件对襟梅花扣的藕色薄袄,头上青丝轻挽云髻,正中端庄的戴了一支镶蛟人泪的凤钗,那蛟人泪轻辉流转,金色的凤翅展开五彩的轻辉,说不出的华丽,前面的凤嘴上,吊着一颗金线流苏,流苏的底端垂吊着一粒红宝石,那金线流苏只有寸许长,红宝石正好垂吊在她的脑门上,左右晃动着,映得她娇艳的面容,华贵非凡,好似天上的神仙妃子一般,看呆了一厅堂的人。

    直到云染走到正中的位置上坐好,身侧的荔枝不卑不亢的开口:”好了,各位管事可以见礼了。“

    众人蓦然醒过来,心里暗赞一声,郡王妃长得实在是水灵动人,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举手投足的仪态,绝对不输于皇家的公主,一身的威仪不自不觉的便能震慑人心。

    管家带领着所有人上前见礼,没人再敢打什么鬼主意。

    ”奴才(奴婢)等见过郡王妃,郡王妃万福。“

    云染点了点头,很是满意这些人的配合,若是不配合,她有的是法子整治他们。

    看来燕王府的这些人不是傻子。

    ”各位想必听说了,父王下达了指令,从今日开始,燕王府暂时由本宫来代掌,一朝天子一朝臣,按照道理,本宫执掌王府,就要把王府的各位管事先给撤了。“

    云染话一落,下首众人一片议论,人人心惶,没错,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们这些人都是王妃手里的人,现在郡王妃上位,按照道理就该把她们这些人都下了,然后推自己的亲信上台,可是她们有做错什么吗?

    云染轻笑,伸手端了茶来喝,并不理会下首的人。

    她这一招是打人一棍给块糖,先给她们一记闷棍,再来给她们一块糖,她们会觉得那糖特别的甜,要不然人心不足蛇吞象。

    下首的管事中有人站出来表忠心:”郡王妃,奴婢一定听从郡王妃调遣,绝对不会违背郡王妃的意思。“

    ”是,奴婢等乃是燕王府的人,不管谁掌家,奴婢们都会尽心尽力的听候调派。“

    ”请郡王妃相信奴婢,奴婢绝对不会有违郡王妃的意思。“

    先开始这些人还想着要替王妃出口气,坚定的拽着王妃的尾巴,等待着王妃上台,可是现在却巴巴的表起了忠心,在利益面前,谁也不会拿自己的职位开玩笑,王府管事的职位,拿钱多,活轻,平时下面的人还时不时的孝敬着她们一些,她们已经习惯了这些,若是现在撤了她们,再让她们做粗活,谁也受不了。

    云染满意的放下手里的茶杯:”本宫暂时还没有撤掉你们的意思,不过若是有人为了所谓的仗义忠心,自愿让本宫收拾,那我也不会和各位客气,不过你们自个好好的惦量惦量,是自己的职位重要呢,还是所谓的仗义忠心重要。“

    云染的声音虽然轻,却字字如珠的落在下首各个管事的耳朵里。

    人人心里盘算着,想想云染的身份,云王府嫡女,大宣的护国公主,燕王府的郡王妃,大长公主的义女,重重身份之下,捏死她们就像捏死一个蚂蚁一般容易。

    所有人想通了这个理,齐声开口:”奴才(奴婢)等绝对不会违背郡王妃的意思。“

    云染点了一下头,沉声说道:”我不撤掉你们,但是你们若是给我生出乱子,就别怪我撤掉,还有以后我会派人监督你们,若是查出来有人给我背后搞出幺蛾子来,不仅仅是撤掉职位这么简单,而是直接打死了扔出去,以后各房各院若是有人闹事,不但闹事的人扣掉月银,管事的也扣月银。“

    云染森冷的声音响在议事堂,所有人打了一下寒颤,不少人害怕,心里更多的是担心,要被扣钱,总共五两的月银,扣下去还有吗,人人担心。

    云染看到下面很多人害怕,便又温和的开口:”不过如果是认真做事,没有找碴子生事,安份的做自己的工作的话,本宫也不会亏待大家,以后每个月会有人考察,对各院各房各层的管事进行评估考察,表现好的管事,手下没有闹事的,每月的月银翻倍。“

    这最后一着,立马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力,月银翻倍。

    对于各位管事的来说,月银翻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家的小日子又翻上一倍的境界。

    下面一片议论之声,眼面前各院各房的管事,月银是五两,若是翻倍的话就是十两。

    云染扫视了正厅里的管事一眼,燕王府各房各院的管事大概有二十个,哪怕就是二十个全翻倍,也不过是一百两。

    下面的管事者,个个高兴的说着,似乎忘了之前云染曾说过的若是手下有闹事的,连管事者也罚钱,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后一句上,若是表现好,月银翻倍,翻倍的话就是十两了,个个兴高采烈,心花怒放,精神奕奕的。

    云染望了一眼王府的毕管家:”毕管家,点一下人数,看看各房各院的人是不是都到了。“

    毕管家的瞳眸闪过暗芒,飞快的开口道:”回郡王妃的话,奴才先前盘查了一下,各房各院的人都过来了,只有王妃院子里的傅妈妈没到,另外就是老王妃院子里的房管事没来。“

    ”呃?“云染挑高了眉,先前她才去老太太的院子里敲打她一番,没想到她立马就给自己来这么一出,是表示对她的不满吗?

    云染唇角一勾,挥手吩咐毕管家:”去,你带两个人亲自去请。“

    毕管家立刻应声,点了两个人随他一起去请老王妃秋善堂的管事。

    议事堂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上首端坐着的郡王妃,雍拥华贵,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高端大气,好似天上的神仙妃子一般,只是她的出手可是狠辣的,先前一出手便废了傅妈妈,老王妃院子的管事怎么又敢故意为难郡王妃,郡王妃会不会发飙,还是会看在老王妃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小呢。

    议事堂里,众管事小声的嘀咕着,不过说的都是月银翻倍的事情,这件事让大家高兴,虽然有另外一条若是有人闹事要挨罚,降月银,可是所有人还是把目光盯着月银翻倍的事情上。

    云染没理会别人,自顾喝着茶等候着。

    这一次毕管家去请人,人很快就进来了,一个身材矮胖,穿藏青蓝撒花褙子的管事婆子跟着毕管家的身后走了进来,头上挽着盘髻,插着两枝银簪,脸上慈眉善目的一脸笑,走到了云染的身前,笑嘻嘻的说道:”郡王妃,老奴陪了老太太一会儿,所以耽搁了,郡王妃莫怪啊,以后老奴不敢了。“

    云染懒懒的抬眸望向了这管事的妈妈,看她眼神闪烁,不敢直视着她,分明是古怪,她咧了咧嘴角,忽地把手中的茶重重的往桌上一掷,对着毕管家发火。

    ”毕管家,你可有派人通知老王妃院子里的人,本宫要召开议事会。“

    毕管家一怔,赶紧的上前禀道:”郡王妃,奴才派人去了。“

    他一言落,立刻望向人群中的一个婆子:”夏妈妈,先前我派你前往秋善堂通知,可有通知到了。“

    夏妈妈吓得脸色雪白,飞快的出列禀报:”回郡王妃的话,奴婢去秋善堂,亲自通知的房妈妈,。

    房妈妈就是老王妃院子里的管事妈妈,此时看到云染冰冷如霜的神容,不由得发怵,忐忑不安,瞳眸闪过惶恐,脸上却强作笑容:“郡王妃,她们是通知老奴了,老奴正好和老王妃在回话,所以晚了一会儿。”

    “喔,”云染挑高眉,盯着房妈妈,房妈妈在她的眼神中惊悚,腿都有些软,心里直后悔,为什么听从二夫人的话,故意为难郡王妃,先前她明明打杀了王妃身边的傅妈妈,她怎么还不明白呢。

    何况老王妃也没有出声让她为难郡王妃,她这不是自找的吗?房妈妈害怕的垂首不敢看云染。

    云染哈哈轻笑,望着房妈妈温声细语的说道:“房妈妈,按理呢,你是老王妃身边的人,我应该敬着你,但是你要知道这是我初掌家的时候,你知道本宫正找人杀杀锐气呢,本来呢,本宫以为打杀了一个傅妈妈,别人已经警戒了,可是你呢,却偏撞在刀口上,这不能怪本宫,就像你说的,你在给老王妃回话,可是从本宫下命令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了,你的话竟然还没有回完,本宫倒是新奇了,你和老王妃回的是什么国家大事啊,需要费这么长时间啊。”

    她一言落,房妈妈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扑通一声跪下,求饶道:“郡王妃饶命,奴婢知道错,奴婢以后不敢了。”

    “你给我记着,本宫这里永远没有以后,犯了错,永远别想着求饶,尤其是故意犯错。”

    云染话一落,直接的望向身侧的姜妈妈,沉声命令道:“把这房婆子拉下去,仗责三十板子,若是活着就扔回秋善堂去。”

    “是,”姜妈妈应声,一挥手,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丫鬟婆子冲了过来,直扑向房妈妈,把她给拖出去了。

    房妈妈惊恐莫名的求饶:“郡王妃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

    “给我狠狠的打,所有人都长着眼睛看着,任何人若是犯了错,都别想逃了好,尤其是故意找碴子生事的人。”

    议事堂里一片冷寂,没人敢吭一声,人人惊悚。

    郡王妃掌家,可是一连打杀了两个人,两个人还都是王府当红的红人,王妃身边的管事妈妈,和老王妃院子里的管事妈妈,两个重量级的人物都被打了,何况是她们,这一刻所有人都牢记着自己不要惹事,不要惹这不该惹的郡王妃。

    “好了,接下来本宫说两句,希望以后大家努力的工作,安份守已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找碴子生事,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你们是燕王府的下人,不管是谁上位做了燕王府掌权者,与你们都是无关的,你们效忠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燕王府,若是你们认不清楚方向,那离死也不远了。”

    云染说到这里停下,身侧的枇杷立刻奉上一杯茶水,云染接过来喝了一口茶。

    下面的众管事听着外面打板子的响声,和凄惨的叫声,个个害怕不安,飞快的开口:“奴才(奴婢)听从郡王妃的调遣。”

    云染满意的点头,放下手里的茶杯唤了一侧的姜妈妈出来:“这是姜妈妈,以后是刑堂的管事,所谓刑堂就是犯了错受罚的人,都将交到姜妈妈的手里,让她来收拾。”

    姜妈妈笑眯眯的走出来,朝着下面的人粗声开口:“请多多担待。”

    下首的人全都一脸汗,有人恐惧的望着姜妈妈,人高马大的姜妈妈十分的能威慑人,个个看到她便有些害怕。

    云染满意的点了一下头,又望向身侧的荔枝:“荔枝乃是本宫身边的大丫鬟,以后就是内院大管事,你们以后所有的事禀报到她的面前,再由她禀报到本宫的面前。”

    众人看了一眼荔枝,荔枝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浸,此时气度十分的沉稳,不卑不亢的走出来:“希望各位以后尽心尽力的管好手下的人和事,做好自己的本份,若是有什么事可以禀报到我的面前,我会尽量配合大家来完善你们手中的事情。”

    “见过荔枝姑娘。”

    众人赶紧的唤了一声,荔枝点了点头。

    云染望了一眼在场的人,经过她连番的敲打和威慑,现在安份得多了,至于还有什么别的心思,她会慢慢收拾的。

    门外,两个婆子把打得血淋淋的房妈妈拖了进来,扔到地上,云染瞄了一眼,望向议事厅里的毕管家,下了命令:“把这人送到老王妃的院子里,对了,和老王妃说,让她重新任命一个管事的妈妈,这老东西竟然胆敢阴奉阳违,不能再让她做管事妈妈了。”

    “是,老奴立刻去。”

    毕管事不敢大意,郡王妃连房妈妈都不买帐了,还怕别人吗?

    云染起身挥了挥手,示意各人散了,自己懒洋洋的领着人一路回燕王府的墨沁院而去。

    秋善堂,房妈妈被人送了回来,这件事很快禀报到老王妃的面前,老王妃的气冲冲的出来,看着院子里的房妈妈。

    “她竟然连我的人都敢动。”

    老王妃的肺气炸了,下首的房妈妈一直是老王妃身边的老人,此时下身被打得鲜血淋淋,半身不能动,她挣扎着朝着上首的老王妃嚎啕大哭:“老王妃,老奴没法侍候你了,没法替你跑腿了。”

    “这个混帐东西,竟然胆敢这样做,我倒要去问问她,谁给她的胆子。”

    二夫人赵氏立刻得意的笑了起来,哼,她就是要挑得老太太和郡王妃斗起来,这样可以把掌家权争过来。

    不过老太太走了几步又停住了,她是想到了大长公主说的话,若是你再欺负我义女,我就把你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给你扒出来,给你张贴出去,看你要不要这张老脸了。

    老王妃立刻收回了脚,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自己的陈年旧事被扒出来,那些实在不光彩,她要强了一辈子,总不能临了临了被人指指点点的,若是那些事被扒出来,就算她真能掌家了,王府背后的人还不定如何指点她呢。

    本来云染心甘情愿把掌家权交出来,她能收着,现在是从她手上夺,一来未必真能夺过来,首先她儿子不支持她,二来云染绝对不是善茬,她胆敢打她的管事妈妈,就是给她一个警告,若是她再找碴子,她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二夫人赵氏看老太太脸色变幻莫测的,生怕老太太不去找云染算帐,赶紧的朝着地上的房妈妈挤眼。

    房妈妈又哭叫了起来:“老王妃啊。奴婢说了求郡王妃看在您的面子上,饶过奴婢一次,可是郡王妃理也不理,不但下令人打了老奴三十板子,还命老奴带回话来,让老王妃重新选个管事的妈妈,她这是太不把老王妃看在眼里了。”

    二房赵夫人立刻接口:“母妃,郡王妃确实是欺人太甚了,怎么能打母妃的人呢,她这是太嚣张了,就是大嫂当家,也不敢随便动母妃的人啊。”

    房妈妈和二夫人一唱一合的,可惜老王妃已经冷静了下来,先前的冲动过去了,此刻的她十分的冷静,望着房妈妈,冷声:“她召了人去议事堂,你为什么迟去了一个时辰,这么长时间你去干什么了?”

    房妈妈一惊,飞快的抬首望向二夫人,她不敢说是二夫人拉她去喝茶了,二夫人让她给郡王妃下下脸子。

    二夫人张嘴想说话,老王妃一眼便看出其中的奥妙,不由得脸色黑沉了,想着自从二夫人知道郡王妃掌家,便心急火燎的,这心思不言而明啊,老王妃脸色冷了,瞪着二夫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真当我老糊涂了是不是?你一心巴着我掌家,哪里是为了我好,分明是想从我手里捞些什么,你死了心吧,还有以后若是你再胆敢拾撺人乱做事,你就给我滚出去。”

    老王妃一想起从前的事情就恼火,大儿子为什么不让她掌家,还不是因为她有一阵子身子不太好,让二夫人代管一下,不想这女人贪心太大了,直往自己身边捞,后来被大儿子发现了,她为了圆这件事,生生的说是自己贴补给她们的,还贴补给了赵家,这使得大儿子心寒了,所以才不让她掌家的,现在她又来了。

    老夫人越想越火大,直接的指着二夫人发火:“你,给我滚出去,还有你,也是自找的,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便和二夫人做出这种事,真正是自找死路,来人,把房妈妈抬下去养着吧。”

    房妈妈一脸的死灰,心里绝望不已,早知道她不听二夫人的话了,生生的害了自己的前途啊,等她好了,这秋善堂的管事妈妈还是她吗,何况郡王妃下令了让老王妃重新选了管事妈妈,既然老太太不找她茬子,肯定不会再用她了。

    房妈妈一路哭着被人抬走了,只恨得想碰头。

    臻园。

    燕臻燕二公子还没有醒过来,外面天已色经微微的黑了下来,房里没有点灯,萧以柔一直蹲在燕二公子的身边,紧紧的握着儿子的手,不敢放开,生怕她这一放开,就像当年放开燕宸的手一般,他再也睁不开眼睛,永远没有再看她这个娘一眼。

    屋子外面有人走了进来,乃是燕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元霜,元霜飞快的走过来,恭敬的禀报:“王妃,议事堂那边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被郡王妃震慑住了,先前她不但打杀了傅妈妈,后来连老王妃秋善堂的房妈妈也打了三十板子,不过老王妃并没有去找她算帐。”

    房间里,女人眼神阴鸷充血,手指紧紧的握着,狠声说道:“废物,一个个都是忘恩负义的废物,当初本王妃可没有亏待她们。”

    元霜不敢说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个不为自己的前程奔。

    郡王不但身份贵重,而且是燕王府正经的主子,再观王妃这边,二公子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不但赌输了这么多的银钱,竟然还养男宠,这使得很多人对二公子没了指望,王妃以后依靠谁?是郡王啊。

    元霜认真的想着要不要劝劝王妃,别和郡王妃斗了,服下软没什么不好,那是她的儿媳妇,也不丢人,一家子怕什么。

    不过元霜还没有说话,燕王妃尖锐的声音响起来:“她以为她能得意多久,你看着,本宫不会让她霸占着燕王府的掌家权的,本宫定然要拿回来。”

    元霜到嘴的话便停住了,默默的走到房间一侧去点灯,很快房里一片光芒。

    床前的燕王妃,眸光温柔的盯着床上的燕臻,轻轻的握着燕臻的手,像捧着宝贝似的呵护着,元霜忍不住叹气,不明白为什么王妃不喜欢郡王,也不喜欢郡王妃,不过做为丫鬟她能说什么。

    墨沁院里,灯光婉约,轻辉流转。

    花厅里,荔枝领着丫鬟在传菜,一侧的美人榻上燕祁正给云染按摩,一边按摩一边温柔软语:“听说你下午打杀了两个婆子。”

    “是啊,真累。”

    云染嘟嘴巴,挑高眉望向燕祁,灯光拢在她的瞳底,双瞳晶亮,好似黑矅石一般的璀璨,燕祁笑着伸出手捏她的鼻子,他喜欢看她撒娇,这样的她只有在他的面前,才是最真实的。

    “为夫替你好好的按摩按摩,犒劳我家夫人。”

    “嗯,小燕子,给我捏捏膀子。”

    云染伸出手臂,态度雍拥华贵,就像个太后一般,燕郡王成了小太监,还做了一个嗻的动作,殷勤的伸出手温柔的替云染捏手臂,两个人在花厅一侧闹笑,荔枝和枇杷等人一边往花厅准备吃的晚膳,一边吃吃的笑。

    看到郡王和郡王妃恩爱,她们做为丫鬟的很高兴。

    不过燕郡王虽然美,但若真要让她们做燕郡王的陪房,她们可不敢。

    因为她们看得很明白,燕郡王的眼里,别人根本就是根草,不,连根草都不如,他眼里心里只有自家主子一个,所以没人打什么主意想做郡王的陪房丫鬟。

    等到晚膳全都传上来,荔枝走过来恭敬的一福身子:“郡王,郡王妃,晚膳传上来了,郡王和郡王妃请用膳。”

    云染立刻起身手臂套上了燕祁的手臂,两个人拉着一起往桌边走去。

    桌上摆的都是他们两个人爱吃的晚膳,一共是八样菜,外加一个花生莲耦牛肉汤,牛肉煮得烂烂的,里面不但加了花生,还加了葱段,姜片,八角,陈皮,花椒等,闻起来特别的香。

    八个菜有三丝豆苗,菜花炒木耳,核桃仁炒鸭肉,韭香鸭血,珍珠南瓜,菊花虾仁,豆香鱼丁,凤尾鱼皮仁。

    色香味俱全,一看就令人食欲大动,下午忙碌了半天,云染拉着燕祁坐下来开动,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云染问燕祁:“你问过父王了?”

    燕祁的眸色有些暗,点了点头,挟了一筷子的虾仁放进云染的碗里,这道菜是他特别命厨子烧的,因为染儿喜欢吃虾,又怕剥,他命人干脆剥好了虾,炒了上来。

    “父王和之前的说词一样。”

    “要不我帮你查查,那傅婆子现在还被我命人关押在后院呢,这人在王妃身边侍候了很多年,想必可以问出来。”

    燕祁摇了摇头:“我早先查过,没查出什么证据,这些婆子都不是当年侍候那女人的人,听说当时她生人后,所有近身侍候的人全都换过了,后来的人都不知道当年的情况。”

    “你说燕老王妃会不会知道?”云染歪着头问燕祁,燕祁摇头:“应该不知道,若是知道她不会不拿这个要胁我父王的,那这一次的掌家权还落不到你的头上。”

    “你父王也真是的,为什么就是不说呢。”

    云染不满的冷哼,燕祁又伸手挟了一筷子的菜到她的碗里,温声说道:“算了,多少年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燕祁忽地有些不安,总觉得真相下隐藏着的未必是好事,要不然为什么父王一直隐瞒着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想到便觉得不安,还是顺其自然吧。

    两个人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下午收拾秋善堂房婆子的事情,云染本来做好了准备,如若老王妃来找碴子,她就请出父王来,没想到那老太太竟然没有过来,看来上次义母把她吓住了,老太太肯定怕把她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传出去,所以才会没动静。

    两个人用了膳后,在王府的花园里散步消息,眼看着十月底了,天气越发的冷了,燕祁拉了云染回房间,一路走一路说:“年关快到了,各处的田地租子以及铺子里的开支收入都要递上来,你有得忙了,回头我派两个人帮你。”

    云染想了想倒是同意了,她才懒得整天坐在房间里查帐,弄帐的,燕祁派两个人,她让荔枝领着那两个人弄。

    “行,我有空就看看,我不爱看这些,交给荔枝就行。”

    两个人说着话一路进了墨沁院的新房,这晚难得的燕大郡王没有折腾云染,两个人只是抱在一起睡觉。

    半夜的时候,忽地房门外枇杷禀报过来。

    “郡王,郡王妃?春堂轩那边管事妈妈过来说,王妃发起烧来,让郡王妃过去侍疾。”

    房间里,燕祁陡的翻身坐起来,幽亮的灯光之下,他乌发披在肩上,素白的中衣上满是冷霜,瞳眸阴鸷无比的瞪着门外,侍疾,竟然让染儿过去侍疾,她是想搞什么?

    “你去?”燕祁正想说回绝了她,云染则翻身坐起来拦住了燕祁,虽然这女人可恶外加恶心,不过现在她名义上可顶着燕祁母妃的头环,若是婆婆生病了,让她过去侍疾,她竟然不去,明儿个整个京都的人只怕都会说她不孝,古代孝义大如天,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她,不过云染打的真实意图,却是从这女人的嘴里掏出一些东西来,既然当年发生事情的人都消失了,唯有从这女人嘴里掏出些什么,她不是发烧吗,若是烧得糊涂了,问话定然很好问。

    云染眸光幽暗无双,嘴角勾出笑意,望向燕祁,温声的说道:“既然她发烧了,我们过去看看吧,你也别急,婆婆生病了,我按理也该侍疾。”

    燕祁总算不吭声了,不过脸色十分的不好看,若燕王妃真是他的母亲,断然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两个人刚成婚,竟然让媳妇去侍疾,这种事只有恶婆婆才做得出来。

    两个人穿衣服,整理了一番方才出门,门外枇杷和二等丫鬟桃木正在外面候着,一看到燕祁和云染出来,两人提着灯笼,赶紧的福身:“郡王,郡王妃。”

    “走吧,前往春棠轩。”

    春棠轩。

    燕王妃住的房间里,此时府医已经检查完毕,恭敬的禀报燕王爷:“王爷,王妃之所以发烧,乃是心火过旺,虚火上升的原因,上焦下不泄,所以才会发烧,我开些药给她服下,看看能不能先降了火。”

    “行,你去吧。”

    燕王爷吩咐府医去开药,房间里,黄花梨雕花大床上,卧着燕王妃,她脸朝里躺着,看也不看燕王爷,明显十分的火大,她的脸一片潮红,眼睛红肿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赵侧妃和何姨娘站在房间一角,除了她们,燕凌儿燕湘儿和燕昀等人都过来了。

    燕王妃身上有嫡妻的身份,身为王府的侧妃小妾庶子庶女的自然要过来。

    燕王爷没有说什么,门外响起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下人的唤声:“郡王,郡王妃。”

    燕祁和云染两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房间里所有人都望向他们,只见灯光之下,两个人好像鬼斧神功雕刻出来的一对玉人一般,流光溢彩,美不胜收,燕王爷脸色满是温和的笑意,大床上的燕王妃却是满眼的狠意,手指紧掐住床上的锦锻被。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儿子凄惨痛苦的时候,这两个人却活得如此的风光无限。

    她儿子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燕王妃狠狠的发着誓,燕祁的软肋就是身前的这个女人,她只要?燕王妃的眼里射出异样的光芒。

    燕祁和云染二人从外面走进来,恭身给燕王爷施礼:“父王。”

    “嗯,你们过来了,你母妃有些发烧,府医已经开药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燕王爷还不知道燕王妃让人通知云染过来侍疾的事情,所以如此开口,燕祁眸光幽暗,唇角隐有暗潮,缓缓的说道:“母妃让染儿过来侍疾。”

    “让染儿侍疾?”

    燕王爷的眉蹙了起来:“这春棠轩有不少的丫鬟婆子,哪里就用到染儿来侍疾了,你们回去吧。”

    燕凌儿立刻乖巧的说道:“要不我来给母妃侍疾吧。”

    床上的燕王妃陡的掉转身望向燕王爷:“王爷,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掉,巴不得我和臻儿死了你才甘心,她是我的儿媳妇,我发烧不舒服,让她来侍疾怎么了?我哪一点做错了。”

    云染望了一眼燕臻:“父王别担心,我留下给母妃侍疾吧,既然她不好过,我们依着她一些。”

    燕王爷还想说话,燕王妃直接的哭着说道:“燕康,你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若是看不惯我们娘俩,你就休了我,我现在还是燕王府的王妃呢,你就这样对我,我让儿媳妇给我侍疾怎么了,难道她不是我儿媳妇吗,燕祁不是我儿子吗,你倒是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一声,他是不是我儿子,云染是不是我儿媳妇,若是你说他不是我儿子,云染不是我儿媳妇,我就不用她侍疾?”

    云染眸光幽暗了,波光诡谲,盯着燕王爷,燕祁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望向自个的父王,父王他会说吗?

    ------题外话------

    这几章都是写的燕家的事情,很快就写到朝堂上了…。有票纸的继续投…。

第013章 软禁

    房间里,燕祁和云染二人望着燕康,只见燕康脸色铁青,遍布阴鸷,瞳眸之中冷飕飕的寒意,直射向床上的燕王妃萧以柔,萧以柔看到他的神情,心中有一些得意,燕康,有本事你就当着他们面说出来,说他们不是我的儿子儿媳,若是你说出来,燕祁就是野种,我儿子燕臻才是燕家的嫡子。

    燕康岂会看不明白萧以柔眼中的意思,直气得一颗心揪疼起来,却不好当着燕祁和云染的面说出什么来,因为若是他说出燕祁的身份来,燕祁的母亲当日并没有嫁给他,嫁给他的是萧以柔,萧以柔是嫡妻身份,若是他说出燕祁的身份,他就是燕家的,除非?

    燕康一想到这个心里就百般不愿,他喜欢燕祁,不想让他知道,燕康眸光越来越幽暗,忽地沉声:“萧以柔,你就作吧,你以为喜欢作的人有几人能有好下场的。”

    他说完起身看也不看萧以柔,说实在的,若说以前他对她还有怜悯之心,那么现在一点也没有了,把他的儿子教养成那样的一个人,这种女人能是什么样的好人。

    他承认从前的萧以柔是个温柔善良的姑娘,所以他才会答应以沁照顾她,并娶她入府,他娶她入府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她照顾祁儿,让祁儿顺利的在燕王府成长,若不是因为这个,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娶萧以柔的。

    当日她答应了他和她姐姐,一辈子会对燕祁好的,所以她才进了燕家的门,燕祁生下来后,她对他真的很好,就像自个的亲生儿子一般,他看了总算放下了心,后来她一直缠着他,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说对燕祁和自个的孩子会一视同仁的,她会爱燕祁多一些,而他竟然傻傻的相信了。

    不过燕宸生下来后,她对燕祁真的很好,爱燕祁不比燕宸差,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她变了,她再也不是以前的萧以柔了。

    房间里,萧以柔大笑起来,笑声里有些得意,燕康,我知道你不敢说,你心里永远只有姐姐和她的孩子,没有别人,哈哈。

    她笑了几声后,便咳嗽了起来,燕康已经不想理会她了,掉首望向身后的云染,沉稳的吩咐道:“云染,你留在这里照顾你母妃吧,小心侍候着些。”

    燕祁和云染二人忍不住失望,不过两个人并没有说什么,云染温声应道:“是,父王,儿媳知道怎么做。”

    燕康带头走了出去,身后的燕祁望着云染,又望了一眼床上的萧以柔,眸光幽暗寒凛,阴暗无光,好似无星的深沉夜,云染知道他心里窝火,忙走前两步替他整理整理衣衫,温柔说道:“你回去吧,我会小心照顾好母妃的,你别担心了。”

    燕祁眸中拢上柔和的灯光,冷寒的煞气退去,慢慢的融满了温润如水的气息,点头:“嗯,你好好照顾她吧。”

    他说完抬脚走了出去,他相信染儿的能力,就算这女人存了什么别的心思,也不是染儿的对手。

    燕祁走了出去,身后赵侧妃何姨娘领着几个庶子庶女的一起和床上的燕王妃告安,又和云染打了招呼后才退出去。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床上躺着的燕王妃,燕王妃的贴身大丫鬟元霜,还有两个二等丫鬟,另外两个亲信妈妈,至于管事妈妈傅妈妈,先前被她关押在柴房里呢。

    云染先吩咐了枇杷和柚子两个人回墨沁院去,两个丫鬟满脸担心,最后迫于云染的威慑终于走了,等到她们离开,云染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床上的燕王妃,心情十分的好,这样居高临下的看人感觉就是好。

    燕王妃眼里劈咧叭啦的闪烁着火花,两个人对恃。

    房里,一时间没人敢说话,个个望着对恃的两个人,两个亲信妈妈倒想上前替王妃出口气,王妃之所以这样都是被这个儿媳妇给气着了,所以才会气得病了,可是两个亲信妈妈想到了被打杀的傅妈妈和房妈妈两个人,一下子便焉了。

    门外响了起脚步声,打断了房里的对恃,燕王妃的另一个大丫鬟元青,领着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小丫鬟手中端了托盘,托盘中摆放着一碗黑糊糊的汤药,一进来浓烈的汤药味道便散发了出来。

    大丫鬟元青走过来恭敬的一福身子:“郡王妃,这是府医开的汤药,说给王妃退热的。”

    云染点了一下头,伸手便去接小丫鬟手中的托盘,然后一挥手下令:“你们都退下去吧,这里有本宫侍疾呢,不用在这里。”

    “这?”房里的人全都望向床上的燕王妃,心里担心,郡王妃会不会一怒整死王妃啊。

    燕王妃眼神深邃而暗沉,心中愤恨,她的唇角晦暗难明的笑意,命令床前的大丫鬟:“元霜,宁妈妈你们睡在外屋吧,这里有郡王妃呢,其她人都退下去。”

    元霜和宁妈妈应了一声,几个人退了出去。

    房里,云染端着托盘,笑望着床上的女人,唇角是讥讽的笑:“母妃,你这是害怕我毒死你吗?”

    燕王妃冷讽:“你敢吗?毒死婆婆,这京都一人一口水就能淹死你。”

    “如果我毒了,又做得天衣无缝,让人查不出所以来,你说会不会没人说我了。”

    云染端着托盘走到一边,把汤药端了过来,坐在燕王妃的床边,燕王妃阴鸷的瞪着她,这个女人不会这么蠢的。

    云染噗哧一声笑起来:“我的婆母大人,你不会真相信了吧,我还没想毒死你呢,所以你别害怕啊。”

    “来,张嘴,你不吃药怎么退热呢。”

    云染端着汤药坐在燕王妃的床边,示意她张嘴,她要喂药了。

    燕王妃气得头顶冒烟,她本来叫了这女人过来,是想折磨她,算计她的,为什么现在屈居下风的反而变成她了,她好像一个被人戏耍的猴子了。

    “云染,你别得意,也别狂妄,你以为你会一直这样高高在上吗?”

    云染懒得理会她了,直接的命令:“张嘴吧,不张嘴我就端出去倒了,你热退不掉,若是痴了傻了,可不干我的事情。”

    燕王妃胸中一口气阻在心里,这恶毒的女人,大概是天下最恶毒的媳妇,竟然这样对待她。

    不过她确实发烧了,若不退热,儿子谁来问,燕王妃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张开嘴喝药,云染倒也没有在喂药这地方为难她,因为她还指望从这个女人嘴里掏出燕祁的身世呢,看看燕祁究竟是谁生的,为什么燕王爷一直不肯说。

    一碗汤药喂完了,云染拿了碗放到桌子一边,径直走到房间一边的软榻上去睡觉,不过她只是做做样子,这个女人今晚唤她来侍疾,肯定是想折腾她,算计她,不会让她安生睡觉的。

    果然云染刚躺下,便听到床上萧以柔开口:“我腿疼,你给我敲敲。”

    云染没吭声,起身走过去替萧以柔敲腿,只不过敲了几下便听到这女人的声音响起来:“你没吃饭吗?一点力气也没有。”

    云染手下加大了力道,便听到萧以柔的声音陡的加大:“啊。”

    她的大叫声一起,外面宁妈妈和大丫鬟元霜受了惊,赶紧的冲进来:“王妃,怎么了?”

    燕王妃挑高眉生气的说道:“我让她给我敲敲,我腿疼,她竟然下了死力气的敲。”

    宁妈妈和元霜看了一眼云染,知道自个的王妃是故意整这个儿媳妇的,逐不吭声。

    云染依旧没吭声,望着元霜和宁妈妈开口:“要不你们过来替王妃敲敲。”

    燕王妃立刻说话了:“你是过来侍疾的,你让她们做,你干什么?”

    “我敲轻了你说我没吃饭,我敲重了,你说下了死力气,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云染沉声开口,燕王妃翻身掉过来,喘着粗气瞪着她:“有你这样做媳妇的吗?先前你还当着王爷的面说依着本宫一些,你就是这样依的吗?”

    云染扯了扯嘴角,望向宁妈妈和大丫鬟元霜:“你们出去吧,别总往房间里跑,影响母妃的休息,若是再进来,就由你们来侍奉母妃吧。”

    大丫鬟元霜和宁妈妈两个人望向床上的燕王妃,见王妃没说话,两个人退了出去。

    云染又走过去给燕王妃敲起来,这下不轻不重的敲着,一边敲着一边问道:“母妃,这下你可觉得舒适。”

    “还不错,你敲着,我躺会儿。”

    云染低首望着闭上眼睛的燕王妃,微微的凝眉,这女人今晚究竟想搞什么名堂,难道就为了让她过来折腾她吗?她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单纯,她现在心里应该很恨她才对,很恨她就应该想杀她。

    云染心中念头一落,不由得心惊,想杀她,会这样吗?这女人想杀了她,然后再杀燕祁,现在她是动了杀机了。

    一想到这个,云染的瞳眸幽暗凌寒,若说之前,她只想收拾这女人,现在却恼火的想掐死她,不过在整死这女人之前,还是先问问她关于燕祁身世的事情,如此一想,云染的唇角轻笑出声,一只手依旧敲着,另外一只手却动了一下自己的手镯。

    空气中立时漂浮起一抹无声无味的气流,这是一种可以使人产生迷幻感觉的迷幻药。

    一会儿的功夫后,房里的燕王妃陷入了迷幻的状态,云染为了怕惊动外面的两个人,所以悄然的走到门前,给外面睡觉的两个人下了安神香,这样就没人听到她问的话了。

    待到确定外面两个人睡了,云染转身往房间走去,她的脚步声惊动了床上睡着的人,这人忽地睁大眼睛望了过来,定定的歪着脸望着云染,此时的她因为中了迷幻药,所以神智是不全的,她一看到走过来的云染,忽地眼泪流了下来:“姐姐,是你吗?姐姐,你来看柔儿了,柔儿好想你。”

    云染错愕,没想到萧以柔竟然还有一个姐姐,而且看她的样子应该和她姐姐的感情挺深的。

    何不借她姐姐的口来问问她,燕祁的事情。

    “柔儿,燕祁是谁的孩子。”

    云染话一落,萧以柔歪着头满脸的困惑不解,摇了摇头,盯着云染,似乎想看清楚云染,云染不禁担心,难道迷幻药对这个女人没有用,没想到她念头刚落地,便听到萧以柔满脸不解的开口:“姐姐,你怎么糊涂了,燕祁是你的孩子啊。”

    云染整个人怔住,好半天反应不过来,燕祁,果然不是萧以柔的孩子,他竟然是萧以柔姐姐的孩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染想着又开口:“喔,我忘了,柔儿,我把燕祁交给你照顾,你对他好吗?”

    “姐姐,我对他挺好的,祁儿很漂亮很乖,我很喜欢他,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照顾他的。”

    萧以柔温柔的笑起来,这一刻的她充满了温柔善良,眸中是柔柔的光辉,这样的她使得云染明白,萧以柔最初对燕祁是挺好的,当他是自个的儿子一般的照顾着,事情便发生在燕宸死的事情上,当年燕宸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染脸色陡的变了,肃冷而阴沉,狠狠的盯着萧以柔:“你胡说,你对祁儿不好,你不但对他不理不睬,你还处处算计着他,现在更动了杀心想杀他,萧以柔你还是我的妹妹吗,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枉负了姐姐的重托了。”

    云染的话一落,萧以柔似乎受到了刺激,她眼神陡的充血,瞳眸满是狰狞,她指着云染大叫:“萧以沁,我是被逼的,我是被王爷逼的,他爱你,他从头到尾只爱你一个人,我不嫉妒不恨,因为我嫁他的时候,知道他爱你,他是因为答应了你才娶我的,可是燕祁是他的儿子,宸儿也是他的儿子,他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残忍的对宸儿。”

    “没错,燕祁从小生下来便有羸弱之症,王爷找了一名老神医替他检查,老神医说要想治好这个羸弱之症,必须服用雪沉香这种百年难得的药材,王爷立刻派人四下寻找这种药材。”

    萧以柔眼里有眼泪落下来:“他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雪沉香,可是宸儿他得了一种叫狼红疮的病,需要用到雪沉香,我求王爷,把雪沉香给宸儿,要不然宸儿会死的,他会死的,燕祁只是羸弱之症,他不会死,他最多就是体弱多病罢了,我求王爷,余生我愿意尽我的全力疼爱燕祁,只求他救宸儿一命,可是他毫不犹豫的把雪沉香给了燕祁,而我的儿子宸儿却死了。”

    说到最后,萧以柔大叫起来:“凭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恨,难道就因为他爱姐姐,就这样对待我的孩子吗?宸儿也是他的儿子,他为什么这样残忍。”

    萧以柔疯狂的大叫之后,整个人像个刺猥似的尖叫起来:“我不争不抢,到头来还害了宸儿,燕祁凭什么得到他所有的爱,王府里什么好的都是他的,世子之位,最好的院落,王爷的宠爱,他只是一个野种,他只是姐姐生下的野种,我的宸儿和臻儿才是嫡出的,他只是个没名没份的野种。”

    云染听到萧以柔的最后一句话,不由得勃然大怒,怒发冲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这样骂燕祁,云染冲了过去,抬手便扇了萧以柔一耳光:“你有什么资格骂他是野种,你生的才是贱种,生了两个贱种。”

    萧以柔此时依旧迷幻,指着云染,冷笑连连。

    “姐姐真是糊涂了,他不是野种,谁是野种啊,姐姐都没有嫁给王爷,你没有嫁人就生下了他,他不是野种是什么,哈哈,那个家伙还以为他多高贵呢,却不知道他只是一个没名没份的小野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笑死我了,每次我看到他那样,就想告诉他,你娘没嫁人就生下了你,你高贵什么,高傲什么呢,你占的位置都是宸儿和臻儿的,不是你的。”

    云染抬手又是一巴掌扇了下去,这个贱女人,竟然胆敢一口一声燕祁是野种,这让她抓狂。

    云染的瞳眸之中陡的窜起杀气,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的,若不是眼下不宜杀她,她早就想杀了她了。

    现在她是来侍疾的,如若这个女人死了,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她杀死了萧以柔,所以她留着她,不是为了留她一条命,而且日后再找机会杀她。

    云染心里想着,伸手取了解药出来,递到萧以柔的鼻子下面,一会儿的功夫,萧以柔仰躺到床上睡下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又迷茫的睁开了眼睛,只见床前,云染幽幽的盯着她,一双瞳眸冷若冰霜,萧以柔觉得昏昏沉沉的,张嘴便又说道:“让你给我敲敲你没听到啊。”

    云染忽地俯身凑到萧以柔的身边,阴冷冰寒的盯着萧以柔:“原来燕祁不是你的儿子,他是你姐姐的儿子,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萧以柔怔住了,随即脸色难看的尖叫:“你刚才对我动手脚了。”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不知不觉的便对人动手脚,她知道她厉害,但没想到如此防不胜防,不过那又如何,她不会留着她的,她要除掉她,除掉她燕祁就会抓狂,她就好收拾他了。

    “是的,我知道燕祁不是你的儿子,他是你姐姐的儿子。”

    “哈哈,你知道又怎么样,我姐姐没有嫁给燕康,所以他是见不得光的野种,你说我若是把这件事泄露出去,他会不会成为天下人嘲笑的对象,原来燕王府堂堂的燕郡王,竟然是个野种,他连王府庶出的公子都不如。”

    燕王妃说完忽地大笑起来,云染瞳眸摒射出嗜血的杀气,阴鸷的盯着她:“有种你再说一次,信不信我弄死你的儿子燕臻,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你给本宫记着,若是以后有一丁点不利于燕祁的风声传出去,我就弄死你的儿子燕臻。”

    人都有软肋,萧以柔的软肋就是她的儿子燕臻。

    果然云染话一落,萧以柔的脸色难看了,她抬眸狠狠的瞪着云染,两个人凶狠的对视着,忽地屋子外面耀起了冲天的火光,很快就烧了起来,云染闻到外面有一股酒味,很明显的有人放火,还在火里加了酒精,所以这火势特别的大,一发现竟然窜起冲天高的火苗。

    云染脸色一暗,身形一动闪身便要退出去,不想身后本来在床上的萧以柔忽地冲了过来,这一冲,让云染看出,萧以柔竟然会武功,虽然不十分厉害,但是却是会武功的,她冲过来迅速的拦腰抱住了云染的腰,呵呵得意的笑。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给我死在这里吧。”

    外面的火头越来越高,有人惊慌失措的叫声响起来:“来人啊,着火了,着火了。”

    “救火啊,王妃和郡王妃在里面,快救她们。”

    场面混乱成一团,房间里云染低头望着拦腰抱住自己的萧以柔,这个女人疯了,为了除掉她,不惜和自己的拼死吗,她不是最爱她的儿子吗,怎么会和她拼死呢。

    此时外面的浓烟弥漫了进来,云染吸进了烟,忍不住咳嗽起来,再也顾不得理会萧以柔发神经,她抬手一拳便朝萧以柔挥去,一拳把萧以柔给打发了出去。

    忽地房间里哗啦声响,有人破空而出,直奔她而来,她一抬首看到房间里忽地多了七八名的黑衣人出来,这些人一出现,一句话不说,长剑一挥直朝云染扑了过来,先前被云染打飞出去的萧以柔,恶狠狠的叫起来:“快,杀掉她,杀了她。”

    云染瞬间明白今晚萧以柔的歹毒计谋,她先是假意让她侍疾,然后外面放了火,使得所有人惊慌失措,而她却在房里埋伏了杀手,侍机杀死她,可为何先前她一点感受也没有。

    云染心里想着,手指一凝,一道劲气灌在手心,呼的一声,劲气撕裂空气,朝扑上来的黑衣人袭击了过去。

    七八名黑衣人眨眼包围住她,人人抢身便上,这些人身手十分的厉害,手中的长剑凌厉至极,直往云染身上招呼过来,云染以一对多,再加上房内浓烟弥漫,一时竟然被围困在之中。

    暗夜之中的龙一和龙二一看到王妃房间着火,闪身直扑而来,先前他们一直躲在暗处,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事,毕竟这里是王妃的院子,是王妃让主子来侍疾的,主子若是出事,王妃也逃不过去,龙一和龙二没想到竟然会失火。

    不但失火,火势还十分的猛烈,他们顾不得冲天而起的火势,闪身扑进大火之中,浓烟弥漫,他们一冲进火场,便感受到火场之中浓浓的杀气,打斗声激烈,龙一和龙二两人脸色不由得变了,飞快的叫起来:“郡王妃。”

    云染一听他们两个人的声音,松了一口气:“龙一,龙二,你们怎么进来了。”

    两个人此时已冲到了云染的身边,看到了云染身侧的几个黑衣人,不由得脸色陡沉,两个人闪身扑了过去。

    云染和龙一龙二三人背靠背,和几个黑衣人打斗了起来,若非大火之中,凭他们三个人对付这些黑衣人未必会吃亏,可是现在是在大火之中,而这几个黑衣人,事先做了十全的准备,个个脸上蒙了一层水袋,另外还戴了防毒的面罩,使得云染想使毒都没有办法。

    浓烟越来越厉害,头顶上方,横梁已经烧着了,萧以柔尖锐的声时叫起来:“快,你们快点。”

    云染呼吸急促,龙一和龙二两个人同时的一伸手挥出了强大的劲气,劲气凝成光波,逼退了身边包抄过来的黑衣人,两个人回首望向云染,沉声叫起来:“郡王妃,快退,你冲出去。”

    他们两个人拦下这些黑衣人,云染便可以冲过去了。

    不过云染想到了当初望夫崖上的事情,龙六龙七龙八都死了,她不可能再弃龙一和龙二不顾。所以她不退反上,身形一动手中劲气直迫向萧以柔,这个贱人,竟然在房中设下了埋伏,她想让她死,她连她一起杀了。

    萧以柔看云染袭击了过来,飞快的闪身避开,云染因为吸了过多的烟雾,身子一软,往一边栽去,在浓烟之中,即便武功再厉害也使不上力气来。

    龙一和龙二看到她的情况,不由得齐齐的变了脸色:“主子。”

    萧以柔瞳眸陡的放大,兴奋异常,她飞快的抓起身边一个雕花冒椅,朝着云染当头狠狠的砸了过去。

    正在这时,咣当一声,一道劲气劈开了冒椅,冒椅哗啦一声的碎了,有人从外面破空而来,闪身落到了云染的身边,云染抬头一看正好看到燕祁从外面冲了进来,拦腰抱住了她,看到燕祁,她总算放下了一颗心,心里一松气,竟然软软的栽到了燕祁的怀里。

    萧以柔没想到燕祁来得如此的迅速,不由得懊恼得抓狂,可是她知道现在再杀云染已经杀不了了,所以她飞快的朝着燕祁尖叫起来:“抓刺客啊,快抓刺客。”

    燕祁抱着云染闪身冲了出去,王府外面有侍卫冲了进来,黑衣人赶紧的退出去,其中有人受了伤,带伤飞快的逃开,龙一和龙二二人往外撤,王府的侍卫带了萧以柔往外冲去。

    外面乱成一团,燕康正指挥着人救火,看侍卫冲了进去把萧以柔救了出来,顺带还救出了大丫鬟元霜和宁妈妈。

    最后竟然无一人伤亡,燕康总算松了一口气,眼神复杂的望着一口气昏迷过去的萧以柔,命令人把萧以柔抬到另外一处地方诊治。

    天近亮的时候,春堂轩的火被扑灭了,燕康领着人一查,明显的是有人蓄意放火的。

    此时云染已经醒过来了,望着燕康沉声说道:“父王,是王妃命人放火的,不但命人放火,还指使了刺客刺杀儿媳。”

    云染眼神深邃,鳞鳞波光,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萧以柔,没想到萧以柔身边竟然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她以为她至多就是内宅的夫人,再厉害,也是一般寻常的伎俩,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可以派高手杀她,她差点大意的丢掉了性命。

    不过她在房里侍候萧以柔,那些人躲在房里,她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发现呢,就算那些人厉害,一个两个可以隐藏气息,可是七八个人,如何隐蔽,云染满脸的沉思,招手示意一侧的荔枝走过来,吩咐她去办件事,荔枝立刻领命走了出去。

    房间里燕王爷燕康的脸色别提多黑沉了,阴鸷无比的咬牙:“她竟然敢怎么做?”

    不过很快他想起一件事:“你说她派刺客刺杀你,她哪里来的刺客?”

    “儿媳不知。”

    云染摇头,若是她知道萧以柔手里有人,她才不会掉以轻心呢。

    燕康掉首吩咐身侧的手下:“立刻去把王妃带过来。”

    “是,王爷,”两名手下闪身而出,直奔王妃住的地方,很快把燕王妃萧以柔给带了过来,萧以柔此时十分的狼狈,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一副凄惨不已的样子,一看到燕康,眼泪便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燕康忍不住蹙眉,看到萧以季柔这样凄惨的样子,实在想像不出她命人放火,又命刺客刺杀云染的事情。

    会不会是云染搞错了,燕康心里想着,沉声问萧以柔。

    “那火是你放的?你还命人杀云染。”

    萧以柔一听,直接失声痛哭起来:“王爷,若是你相信她的话,你就杀了我吧,没错,我今晚让她过去侍候我,是想折磨她的,可是我折磨她,也不过是不想让她睡觉,让她端茶倒水的侍候我,我一个弱质女子,怎么会放火呢,还派人刺杀她,我从哪里去找人杀她。”

    萧以柔话一完,燕康便有些相信了,主要是因为萧以柔一直待在后院,什么时候接触上了那些高手,她一个女人从哪里找出高手来帮她。

    燕康望向了云染,云染眼神有些暗沉,飞快的开口:“父王,我有龙一和龙二两个人证明,若不是他们不顾大火,冲进来帮助我,只怕我已经遭到那些刺客的毒手了。”

    萧以柔哭道:“云染,那两个人是你的手下,你说一他们敢说二吗?”

    她停了一下又说道:“王爷,你可以问问元霜和何妈妈,先前我确实折腾云染来着,让她给我喂药,又让她给我捶腿,她可能恼羞成怒了,所以才会栽脏陷害我。”

    萧以柔说完,燕康望了她们两人一眼,两个人都有些狼狈,这事两个人两种说词。

    他真不知道听谁的,还是等他去查这件事吧。

    门外,荔枝悄悄的走进来,朝着云染点了点头,云染忽地笑起来,望了萧以柔一眼,这女人可真会装啊,不过以为她找不到她的把柄吗?

    “父王,我知道她让那些刺客躲在什么地方了?”

    云染话一落,萧以柔飞快的抬头望向她,有些怀疑,不相信云染真的知道先前的那些人藏在什么地方,当时明明浓烟弥漫,根本看不清房间里的情况,她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诈她的。

    萧以柔飞快的安慰了自己,好像没听到似的。云染冷笑一声:“父王派人去王妃的房间里搜查,房间里有一座秘道,通向王府外面,若是王妃真的是普通的寻常良家女子,为什么她的房间里竟然有一条通向王妃外面的秘道,先前我在她的房间里,那些黑衣人分明是躲在那条密道里的,若是王妃还抵赖的话,父王不防进密道搜查一下,那些人待过,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云染话一落,萧以柔怔住了,很快唇色发白,身子有些轻颤,随之哈哈大笑起来。

    “云染,你命真大,怎么就是死不了呢。”

    萧以柔狠声,自从她知道燕祁喜欢这个女人,她便躲在暗处,想找机会收拾这女人,可是她一路看下来,看到多少人栽了,这个女人都没事,先前进望夫崖,她以为这女人终于死了,燕祁终于疯了,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最后一刻她竟然回来了。

    虽然知道这女人厉害,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束手无策,所以才会拿钱买了数名杀手在身边,杀她,可是到头来她还是没有死。

    “啊,啊。”

    萧以柔疯狂的大叫,房间里,个个脸色森冷的瞪着她,尤其是燕祁,想到先前听到禀报说春堂轩着火的事情,他就心里一片刺痛,手脚冰冷,想也没想便冲了出去,等到他冲到春堂轩看到燃烧起来的汹汹大火,他想也不想的跳入了火场,若是染儿有什么事,他宁愿陪着她一起死。

    现在听到是萧以柔这个女人害的云染,燕祁瞳眸拢上嗜血的杀气,腾腾的怒火燃烧着,这个女人,他真想杀了她。

    萧以柔看到燕祁凶残的眼光,想到了从前的燕祁,小时候那么可爱,那么的漂亮,她是爱他的,她是真的爱他的,可是她眼睁睁的看着宸儿死了,她恨,她可以不计较姐姐夺走了王爷的爱,她只要守着宸儿就行了,她也爱燕祁,可是到头来,她连宸儿也失去了,她忍受不了,她一看到他就想起宸儿的死,想到王爷对他的宠爱。

    那些都是属于宸儿的,燕祁,他只是一个野种,他凭什么拥有那么多的好东西,到头来还要得了雪沉香,害了宸儿。

    萧以柔大哭,眼泪滚滚而下,她盯着燕祁尖叫:“燕祁,你想杀我是不是,你杀我吧,你杀掉我吧,若是你杀掉我,我相信,你也会痛苦的,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痛快的。”

    “哈哈哈。”

    萧以柔大笑,燕祁听了她的话,瞳眸嗜血暗沉,手指一握便想上前,这个女人太可恶了,这么多年对他如此的冷漠,到头来竟然还想害染儿,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很孤单很寂寞,好不容易有了陪伴他的人,她还想害死她,他不能容忍。

    燕康和云染的脸色却变了,萧以柔的话燕祁不明白,他们却是明白的,萧以柔的话就是个威胁,她在威胁他们,若是他们杀了她,就会有人把燕祁的身世之秘说出去。

    若是燕祁不堪的身份泄露出去,这让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如何承受得了,他会被击挎的。

    云染飞快的一把拽住燕祁,沉声叫道:“燕祁,你别碰她,她是你母妃,若是让人知道你动她,只怕流言满天飞。”

    “我不在乎。”

    燕祁冷哼,他听到这女人想杀染儿,便心里不痛快,哪怕她说想杀他,他也不会如此不痛快。

    燕康沉声望向萧以柔喝道:“萧以柔,没想到你如此包藏祸心,竟然因为掌家权一事而对云染心里怀恨,从而买凶杀她,从此后,你不准出自己的院落一步。”

    “来人,”燕康大喝一声,门外有人奔了进来,正是燕康的手下。

    “把王妃请进春棠轩,记着派侍卫守着春棠轩,从此后不准她再出王府一步。”

    若不是怕她把燕祁的身份泄露出去,他真想命人狠狠的打这个女人,她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的一个人了。

    萧以柔飞快的抬头:“王爷要软禁我,我没话说,但是请把我软禁在臻儿的臻园里,我要照顾他。”

    燕康狠瞪着她,最后看着她威胁的眼神,只得同意把她软禁在燕臻的臻园里。

    “把王妃送进二公子的臻园去,记着,不许她再出臻园一步。”

    “是,王爷,”手下领命应声上前带了萧以柔往外走去。

    燕臻忽地唤住萧以柔,深沉的一字一顿的开口:“萧以柔,这是本王最后一次容忍你了,别以为你总是有恃无恐,若是你再有一次,本王就废了你的王妃身份,若你不是王妃,燕臻的身份又比别人好多少呢。”

    萧以柔身子一颤,狠狠的瞪着燕康:“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从来没有改变过。”

    她说完再不看任何人,掉头便走。

    燕康只觉得周身的疲倦,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从前的萧以柔纯良可爱,正因为如此,他才答应了以沁娶她照顾她,因为他和以沁都相信一件事,她会对祁儿好的,一辈子当他是自己的亲身儿子的,毕竟她所拥有的,是以沁和燕祁给她换来的,可是人永远不会知足的,只会越贪越多,而曾经在乎的那些到后面已经不重要了。

    燕康望向身后的燕祁:“你好好的照顾染儿吧。”

    “是,父王。”

    燕祁应声,燕康领着人走了出去,那背影说不出的凄冷。

    房间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燕祁伸出大手握着云染的手,看到云染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笑过之后,伸出手狠狠的搂了云染入怀:“染儿,你真能吓人,先前你差点吓死我了。”

    云染窝在燕祁的怀里,想着自己得到的消息,燕祁是萧以柔姐姐的孩子,照萧以柔的话,燕康是爱着她姐姐的,既然爱她,为什么不娶她,反而娶了萧以柔呢,害得燕祁背负了这样难堪的身世,若是这件事泄露出去,只怕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燕祁发现怀中的云染过于沉默,不由得奇怪的放开她一些,盯着云染:“染儿,怎么了?”

    云染递了一个璀璨的笑容给他,柔声说道:“我是庆幸,庆幸我没事。”

    “是啊,你没事真好。”

    燕祁深黑的瞳眸,好似暗夜的星辰,轻辉潋滟,动人心魂,他紧紧的盯着云染,让她直看到他的瞳底,清晰的感受到他先前的不安害怕,云染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主动的递了一个吻上去,安抚他的心。

    燕祁深深的吻住她的唇,不放开,狠狠的缠绵的纠缠在一起,把所有的担心不安放进这个吻里。

    遣绻热烈,激荡流连,云染忽地想到一件事,推开了他,只见此刻的他,瞳眸剪水一般的迷人,唇角是媚人的气息,那一缕乌黑的发轻轻的滑落下来,润滑如水的肌肤拢上了淡淡的红晕,整个人说不出的勾人心魂,尤其是那双眼睛好似明珠一般的泛着潋潋轻辉,一眨不眨的盯着云染,只看得云染心跳加快,有一种想扑倒他的意念。

    不过她先前在春堂轩被燕祁抱了回来,脸上身上全是灰,脏兮兮的还没有洗呢。

    云染推他:“别勾引我,我脸上身上脏死了,我要去洗一下。”

    “我给你洗,”燕祁伸手抱了她便往浴室走去,云染听到他心脏处传来的心跳声,激烈有力,而且他的身子热氤一片,这对于她来说可是熟悉的,他一低首间的气息都带着热流,轻洒在她的脸颊上,云染的呼吸忍不住急促了,可是她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忍不住推他:“放我下来吧,我一个人洗,不用你帮我。”

    燕祁往浴室走,俯身狠狠的亲住她的小嘴,把她所有的话都吻进嘴里,让她说不出来,两个人一路进里面的浴房,燕祁先替云染脱衣服,看着她红艳如娇花的脸颊,瞳眸慢慢的拢上了情丝,忍不住情心大动,呼吸急促。

    浴房里很快传来热切的水荡之声,这一次不同于往常的婉转欢爱,是激烈缠绵的,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来做一场华丽丽的唯美盛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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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云染收拾燕王妃

    下午,燕祁被皇帝宣进宫,八百里加急送进京的急件,定王楚逸霖带领二万京卫军,从新叶的水道突破,新叶郡郡守奉旨抵抗,可是没等他抵抗多久,竟然有人从他们外围攻打了过来,行里应外合之举,新叶郡的兵将溃不成军,退回了新叶郡,前往新叶郡传达皇帝口谕的秦煜城带了新叶郡郡守前来京城复旨。

    朝中因此事震荡,没想到定王竟然突破了新叶郡,而且那从外围突破和他里应外合的人究竟是何人,最后朝堂上不少人认为协助定王殿下突破新叶郡的乃是刚升为淮南王的容逸辰。

    如此一想,众朝臣脸色大变,淮南王叛变了,那淮南将会失守,不但如此,江南还将会落入定王和容逸辰手里。

    原来定王楚逸霖从头到尾打的如意算盘是先得了江南,然后往北一点一点的吞噬,逐步把持整个大宣。

    皇帝楚逸霖,悔不当初,之前还因为兵部尚书江大人的提议而令人打了他一顿,没想到真被他言中了,现在不知道他派出去的兵将能不能拦截住这些人。

    朝中的大臣合议之后,认为眼下必须派两路人马马不停蹄的赶路,追赶上先前被皇帝派出去的奉国大将军蓝大将军,让蓝大将军挑选京师大营中精锐的骑兵,率先一步赶往淮南,拦截定王殿下,务必和二路军队合力消灭定王和淮南王容逸辰,若是不除掉他们,淮南以南的地盘只怕要被定王和容逸辰夺去。

    皇帝心急如焚,最后立刻下令,派燕祁和秦煜城,即刻从京师大营北六营,挑选一千骑兵,快马加鞭的追赶蓝大将军和二路军统帅。

    燕祁和秦煜城领旨直奔皇宫之外。

    秦煜城先前刚被皇帝赐封为北六营的三品参将。

    两个人在宫门前停下,燕祁望向秦煜城,抱拳开口:“秦参将先去北六营挑选兵将,本郡王回府一趟,稍后在北六营和秦参将会合。”

    燕祁这是想回府和云染说一声,他心里放心不下云染,之前萧以柔那个女人还想杀了染儿呢,燕王府里牛鬼蛇神的不少,他一走担心染儿会中了那些家伙的暗算,虽然染儿很聪明,可是敌人的诡计也很多,让人防不胜防。

    秦煜城眸光深邃而幽暗,微微的点头,目送着燕祁跃身上马,俐落的打马直奔燕王府而去。

    身后的秦煜城盯着他,想着护国公主云染来,心里不禁有些痛,他痛是因为云染从来看都不看他一眼,为什么,难道他真的一点都比不上这个男人吗?这人明明之前对她并不好,她却选择了他,而他一心一意的想要娶她,她却不屑一顾,不但如此还让他无可避免的娶了赵清妍那个假仙的女人。

    秦煜城一想到这些,心中满是痛楚,桃花眸微微的眯起来,云染,我会让你看到,看到我不比这个男人差。

    他拉马转身直奔北六营而去。

    燕王府,云染还没有起来,先前和燕祁在浴房里大干了几个会回,使得她精疲力尽,一点精神都没有,这一睡便睡到下午,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直到枇杷的声音响起来:“主子,郡王回来了。”

    云染睁开眼睛,看到燕祁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眉宇拢着担心,瞳眸满是不舍,从门外一走进来,便定定的望着她,云染本来还想睡的,一看燕祁这样的神态,不由得清醒了一些,睡不着了,翻身坐起来望着他:“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燕祁一挥手,房里的枇杷退了出去,燕祁走到床边,伸手搂了云染入怀:“染儿,我要离京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的。”

    “离京,好好的离京做什么?”

    云染心中立刻升起了不舍,伸手环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好闻的玉兰花香,整个人窝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秦煜城回来了,新叶郡的水道没有拦截住定王楚逸霖,淮南王容逸辰果然和定王联手了,皇帝下令让我即刻追赶蓝大将军,命他挑选南五营的骑兵,快马加鞭的直奔淮南拦截住定王。”

    云染听了燕祁的话,心里很是不安,皇帝对于燕祁一直怀有别样的目的,这一次他不会又打什么鬼主意吧。

    “燕祁,我怕皇帝他算计你。”

    “我会当心的,他当了朝臣下了旨意,我不能抗旨不遵,若是抗旨不遵,他当场便可以治我的罪,你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蓝家你还是当心点,蓝筱凌和我之间有过节,我怕她暗中命令蓝大将军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来,总之你千万要小心一点。”

    “我担心你,”燕祁紧搂着云染,深深的呼吸,恨不得把她搂进怀里:“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嗯,我等你,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之前虽然被萧以柔算计了一下,但是现在我会小心提防燕王府里每一个人的。”

    “我把监察司的君熇调了过来,让他带了几个人在暗中保护你,你若是有什么事可吩咐他们去做。”

    “好,”云染没有推拒,只有自己好好的,燕祁才会开心。

    从前她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会这么粘她呢,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原因,因为他太孤独太寂寞了,一直一个人生活,忽地有了这么一个她,所以他不想再回到从前,这就好像一个长期生活在黑暗下的人,忽地有朝一日看到了暖暖的阳光,若再让他回到从前,他会崩溃的。

    所以她爱他,就要让自己好好的。

    “燕祁,我会好好的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云染温柔的起身,半跪在床上,吻了吻燕祁的唇:“你别担心我。”

    “好,那我走了,”燕祁深深的吻了云染一会儿,放开她的身子,站了起来,云染飞快的从床上跃下床:“我给你收拾一些衣服带着,路上好换洗。”

    “不用你收拾了,让丫头们进来收拾吧。”

    燕祁开口,云染却摇头,为出远门的丈夫收拾衣物,是做妻子的甜蜜,她穿着白色的中衣,披散着乌黑的头发,手脚俐落的奔跑到衣橱前,认真的替燕祁挑选一件一件需要换洗的衣服,阳光打在她的身上,眉眼温柔似水,唇角微微的翘起来,带着一些儿小甜蜜,一丝儿的不舍,一丝心疼,这样的她,令得还没有走的燕祁舍不得走了,眸光紧紧的盯着她,想牢记着她此刻的样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宽慰自己的心。

    衣服很快收拾好了,云染取了过来,递到燕祁的手里:“燕祁,你要当心点,我们都要好好的,你为了我要保护好自己,我为了你保护好自己。”

    “好,”燕祁起身,倾身亲吻了她的脸颊,转身大踏步的往外走去,云染眸光落在他的身上,直到他走远了,还没有收回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感觉很不安,云染手指轻轻的握起来,低喃:“燕祁,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门外枇杷和柚子两个人走进来,看到主子正痴望着离开的燕郡王,先前她们看到燕郡王手里拎着一个包裹,很显然的燕郡王要离京一段时间了,枇杷忍不住开口逗云染。

    “主子,燕郡王刚走,你就舍不得他了,用不用奴婢去把他追回来。”

    “还是奴婢去吧,奴婢脚程快,让他回来再和我们主子说说悄悄话。”

    两个丫鬟一人一句,云染心头的不安被她们给分散了,瞪了两个丫鬟一眼:“呸,两小蹄子,明儿个我找人把你们嫁了,看你们会不会有这一天。”

    云染转身上了床,拉了薄被又窝上了床,燕祁离开,她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连起床都懒得起床了,好像一下子无所事事,其实他在家的时候,大部分也不在她的身边,可现在他离京,她一下子便觉得身边空荡荡的了。

    枇杷和柚子二人走了过来求饶。

    “主子,奴婢们不敢了,你别把奴婢们嫁了。”

    “是啊,奴婢们愿意侍候主子一辈子的。”

    “说的什么浑话,一辈子不嫁人,老了多孤独啊,主子我可不忍心,所以赶明儿个遇到可心的,和我说一声,我替你们指婚,嫁妆嘛肯定不会少的。”

    云染笑望着枇杷和柚子,看到柚子的眼神有些黯然,神情有些悲哀,云染便想到了曾经发生在柚子身上的事情,有些心疼,她伸手拉着柚子正想劝解柚子几句,过去的都过去了,若是真心喜欢她,只会心疼她的遭遇,不会嫌弃她的。

    云染的话还没有说,门外,二等丫鬟桃木飞快的走进来禀报:“主子,前面管家派人过来禀报,说有客人来拜访主子。”

    “谁?”

    云染放开柚子的手,望向桃木,桃木虽然长得不算十分的出色,但是胜在手脚俐落,回话也机灵。

    “回主子,毕管家说是武安候府的人。”

    “武安候府?”云染想了一下,想不出武安候府什么人来拜访她,武安候夫人吗,若真是武安候夫人,管家会直接的指明了说是武安候夫人,而现在只说武安候府的人,那是谁呢?

    “你让管家把人带进来吧。”

    “是,”桃花退了出去,云染吩咐枇杷和柚子二人给自己更衣,她想到夏雪颖来,不知道雪颖现在什么情况,她一直没有写信给自己,这死丫头不知道她担心她吗,日后等看到她,她非揍她一顿不可。

    枇杷和柚子飞快的替云染穿衣服,两个小丫鬟一边穿一边说道:“夏小姐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啊,现在锦亲王世子死了,夏小姐就算回京,也没人逼她嫁进锦亲王府了,她可算是自由了。”

    云染点了点头,眸光忽地一暗,锦亲王世子楚文浩已死,雪颖在外面差不多也得到了消息,这死丫头应该回京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枇杷和柚子从衣橱里挑选了一套漩涡纹纱绣长裙,外罩一件镂金丝的琵琶襟短袄,腰边垂吊了一枚白玉佩,头上三千青丝挽成祥云髻,髻上左右各插了三枝扇形的镏金钗,整个人简洁又大方,贵气艳丽,现在的她少了少女时期的青涩,更多了一些妩媚艳丽,眉宇擒着慵懒的肆意,一举手一投足,带着勾人心魂的魅力。

    枇杷和柚子看了看云染的装扮很满意,主子是看一次一次不一样,越来越高贵华丽。

    “主子,奴婢看你真像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云染直接的瞪了说话的枇杷一眼:“这嘴真欠抽,若是传到有心人耳里,你这嘴巴非被抽烂了不可。”

    枇杷脸色一白,飞快的吐了吐舌头,她说错话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是皇后吗,赶紧乖乖的认错。

    “奴婢错了。”

    “嗯,走吧,以后说话当心点。”

    “奴婢知道了。”枇杷越发的乖顺,柚子上前一步扶着云染:“主子,走吧,要不然客人该等急了。”

    云染瞄了柚子一眼,这丫头还不是替枇杷打掩护,不过身为她身边的大丫鬟,能团结一致,倒也不差,省得整天勾心斗角的,那样的话,她又要头疼了。

    一行人出了房间,往墨沁院的花厅走去。

    云染前脚进了墨沁院的花厅,后脚客人便到了,她听到脚步声回望过来,看到阳光下,一人穿着黑色的长裙,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斗篷,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黑色之中,本来明亮的花厅,愣是因为他这一身装扮而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气息。

    云染和枇杷柚子望着这身着黑色斗篷的人,看身材纤瘦有度,看身高,不算高,看来是个女人,这大白天的搞得这么异类,还真是少见。

    看到她,云染不由得想起宫中的广元子来,这老和尚第一次来,也这么神经兮兮的。

    “你谁?”

    那身上穿着黑色长裙,戴黑色斗篷的人抬手摘掉了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略显黑却丝毫无损娇美的脸来,此刻的她正嘟着嘴望着云染,不满的抗议:“染儿,你真过份,竟然认不出人家来。”

    云染先是高兴,再是瞪她一眼,她可没忘了这丫头出去这么长的时间连封信也没有寄给她。

    “夏雪颖,你搞什么鬼啊,大白天的戴着斗篷跟个鬼似的。”

    夏雪颖把头上的斗篷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直奔云染的身边,笑眯眯的伸出手臂拽着她,紧挨着她的身边坐下:“染儿,你生气了,好好的怎么生气了,我一回来便来看你了,你看我对你多好啊。”

    “哼,对我好,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给我来封信,”不但是她,就连安乐和云湘那个死丫头都没有给她来封信,她决定和她们这些混蛋绝交了。

    夏雪颖一听,怔愣了一下,然后飞快的拽着云染的膀子晃,一边晃一边说道:“染儿,不是我不寄信给你,我是怕给你带来麻烦,若是让锦亲王府的人发现我退亲,还牵涉到了你,他们会不会一怒和云王府针锋相对。”

    云染挑了一下纤眉,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那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我作想的,所以才不寄信给我。”

    “千真万确,若是我说一个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夏雪颖飞快的发誓,不等云染说话,又晃着她的膀子:“染儿,你都不知道,人家出去,好想好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想得都吃不下睡,想得?”

    云染被她晃得快散架了,赶紧的推她:“你别晃了,我相信你了,你再晃我散架了。”

    “还是染儿最好了。”

    夏雪颖俏皮的笑着,她的神情显示,从前云紫啸给她的打击,已经过去了,云染倒底还是少了一口气,她不想因为父王和夏雪颖而生份了的,一个女人一生没有两三个闺蜜,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女人总不能只围着男人转吧。

    “好了,说说吧,你戴着黑头篷,穿着黑色的长裙,这是搞哪一出。”

    云染问夏雪颖,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

    现在锦亲王府的世子楚文浩已经死了,她算是彻底的自由了,锦亲王府眼下自顾不暇,是不可能找武安候麻烦的,她这又是搞哪一出。

    夏雪颖抬手顺了顺滑落的鬓发,满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脸见人了,不管是我退楚文浩的,还是楚文浩退我的,反正我退婚是事实啊,所以我总觉得人家看到我会指指点点的,所以便戴了斗篷。”

    云染直接的无语,翻个白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有本事你一辈子穿成这样,戴着斗篷不见人。”

    “染儿,染儿,人家想你了,你想我了没有?”

    夏雪颖伸手抱住云染,撕起娇来,云染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拿这个家伙一点办法没有,和她抱了抱。

    “对于有些可恨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想的。”

    “人家说了是因为怕给你惹来麻烦,所以才没有寄信给你,你还记仇,坏蛋坏蛋。”

    夏雪颖抬手轻敲云染,两个人闹了起来,枇杷给夏雪颖上了茶,又备下了四色干果,核桃杏仁瓜子莲子,恭敬的说道:“夏小姐请用茶。”

    夏雪颖点了点头,放过了云染,伸手端了手边的茶,一边喝一边感叹。

    “染儿,没想到你竟然大婚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我大婚,你都没有送我礼物,这事我可是记着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就让你看看我出门也是净想着你的。”

    夏雪颖放下茶杯,朝外面命令:“抬进来吧。”

    门外两个婆子抬了一个檀木雕花箱子进来,恭敬的放来,然后退了出去,夏雪颖走到箱子前踢了踢,笑眯眯的望着云染:“染儿,这一箱子可都是给你买的,你还说我不想着你,我到一个地方,就想着给你买一样东西,所以买了这么多。”

    她说着啪的一声打开了箱子,箱子里的东西露了出去,确实是满满一箱子东西,有坠着象牙的扇子,雕刻精细的百年紫檀雕,还有绘着彩绘的文房四宝,镶嵌着黑珍珠的笔筒,每一件都很名贵,最关键的是挑选东西的人细心,这些东西名贵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精致,每一份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

    夏雪颖抬眸笑眯眯的望着云染,得意的说道:“染儿,这下你不能说我不想你了,不能说我不念着你了,我给别人每人只带了一件,就给你带了一箱子。”

    云染微愣,这丫头真是说她什么好啊,给她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云染望向夏雪颖,忽地想到一件事,不对啊,夏雪颖这小丫头心中是有她,可是她挑东西的眼光没有这么好,所以这些东西并不完全是她挑选的,而是有人帮助她挑选的,这事值得推敲。

    云染眯眼望着夏雪颖,笑眯眯的招手,等到夏雪颖走到她的面前,她眨着眼睛问夏雪颖:“老实交待,是谁帮你挑选了这些东西。”

    看来这人才是夏雪颖解开心结的所在啊,看来她出去了一趟,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会解开了自己的心结。

    云染想着盯着夏雪颖,夏雪颖没想到云染一下子看出她喜欢上别的人了,不由得脸颊通红,连耳垂都不自在的红了,扭捏的说道:“染儿,你说我会不会太花心了,本来喜欢云王爷,可是这么快又喜欢上别的人了,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喔。”

    “傻丫头,你对我父王只是一种迷恋,又不是真正的喜欢,你还是和我说说,你这一回喜欢的人是谁,那人喜不喜欢你,爱不爱你?”

    云染有些担心,生怕夏雪颖出去一趟再喜欢上什么不该喜欢的人。

    夏雪颖不好意思的瞄了云染一眼,飞快的垂首,小声的嘀咕:“他是?”

    她话还没有出来,门外桃木走了进来,打断了夏雪颖要说的话,桃木飞快的禀报:“主子,宫里来人,说德妃娘娘派人接你进宫一趟。”

    “德妃?”

    云染立刻想到了蓝筱凌来,眼神瞬间冷了,幽暗无比。

    身侧的夏雪颖看她脸色一下子冷了,瞳眸满是阴霾,不由得奇怪的问道:“染儿,你怎么了?还有这个德妃是谁啊?”

    她离京的时候,皇后的后宫中明明没有什么德妃。

    云染望向夏雪颖,满脸凝重的说道:“雪颖,你知道德妃是谁吗?”

    没等夏雪颖猜测,她便告诉她了。

    “蓝筱凌,我本来以为这女人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没想到现在她一跃竟然成了宫中的后妃,屈居皇后娘娘之下的德妃。”

    “啊。”

    夏雪颖一脸的惊吓,脸色也不好看了,蓝筱凌和云染关系很恶劣,这下她成为宫中的德妃,肯定会算计染儿的,这可怎么办?

    夏雪颖紧张的望着云染:“染儿,现在她要接你进宫,会不会是想算计你害你啊,这可怎么办?”

    云染看她着急,摇头道:“你别担心,现在她若是找我的麻烦,我不会饶她的。”

    她手中有打王鞭,若是这女人胆敢胡作非为,她不会饶了她的,即便她是皇上亲封的德妃又怎么样。

    “雪颖,我没法陪你了,这女人既然派了太监接我进宫,我倒想看看她打什么鬼主意。”

    云染话刚说完,下面的桃木飞快的说道:“回主子的话,太监还说了,让武安候府的夏小姐和主子一起进宫,德妃娘娘召见你们两个一起进宫。”

    “她连我回京的事情也知道了?”

    夏雪颖脸色更不好看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女人一直盯着她们夏家吗,要不然不会这么快知道她回京,这女人想干什么。

    云染起身拍了拍夏雪颖的手:“走吧,我们两个去会会她,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以为我们怕她不成。”

    云染唤了荔枝过来,把夏雪颖送过来的礼品收起来,她则领着夏雪颖和几个丫鬟一起随了宫中的马车一路进宫去了。

    宫中,嘉临宫,德妃所住的地方。

    大殿内皆用金钱绣华丽牡丹的锦毯铺地,两侧垂挂着柔软的红艳锦纱,被风一吹飘逸华美,殿内摆放着很多名贵奢侈的玉器,雕刻龙凤呈祥的三足鼎炉之中,燃烧着香浓的檀木香,大殿上首的金扇凤椅之上随意的歪靠着一个女人,女人精致的妆容,一扫从前的英气飒爽,更多的却是妖媚,那长长的眼尾涂满了绿色的薰烟,金色的指甲套轻轻的抚摸着怀中的一只白毛波斯猫,神情温柔慵懒,随意的歪靠在凤椅之上,一人一猫就像两个妖精。

    大殿下首立着两个人,云染和夏雪颖,夏雪颖初见这样的蓝筱凌,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这女人是谁啊,怎么跟个妖怪似的。

    随之认真看,倒底还能看出一些从前的影子。

    只是这女人和她们已经完全不是一路人了。

    云染则是很淡然,伸手拉着夏雪颖,两个人一起朝上首的女人施礼。

    “见过德妃娘娘。”

    “呵呵,”上首的人轻笑,懒洋洋的望着下首的两个人,妖媚的开口:“没想到我们三个人又见面了。”

    “是啊,恭喜娘娘成为四妃之一的德妃。”

    云染的唇角堆出淡淡的讥讽,上首的蓝筱凌眸色暗了暗,不过并没有发作,挥了挥手开口:“赐坐。”

    云染和夏雪颖两个人在大殿一侧坐下,云染很淡然的望着上首的德妃蓝筱凌,两个人眸光进行着无声的较量,夏雪颖则是微微的蹙眉,十分的不习惯这样的蓝筱凌,筱凌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云染不卑不亢的悠然声音响起来:“不知道德妃派太监接我们进宫所为何事?”

    蓝筱凌慢慢收回视线,低头摆弄着自己长长的金色的指甲,温声说道:“本宫接你们进宫是想和你们好好叙叙旧。”

    她说完抬眸望向半空,似乎想起了从前,从前她和云染还有夏雪颖三个人是好朋友,那时候的她也如她们这般干净美好,曾几何时她却变得如此不堪了,即便贵为德妃又怎么样,她只觉得心中空落,很孤独很寂寞。

    “劳娘娘惦记了。”

    云染依旧不为所动,蓝莜凌和从前不一样了,她和她们不是一路人,她和皇上是一派的,她们却是和皇上对立的。

    “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吗?”

    蓝筱凌忽地开口问云染,云染没吭声,发生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还回到从前,这是不可能的。

    蓝筱凌眸光幽暗的盯着云染和夏雪颖,两个人分明是不乐意和她做朋友的,呵呵,蓝筱凌唇角勾出嘲弄的笑,她们不屑于和她做朋友,也许她这样的人是不应该有朋友的。

    蓝筱凌望向云染,瞳眸深深沉沉,看着云染比从前更水灵动人,举手投足自带着威仪,雍拥华贵,不卑不亢,明明只是燕王府的一个郡王妃,可是表现出来的,却比她这个德妃还要高贵,让人膜拜,这让蓝筱凌心情十分的不爽,想撕裂了这女人的高贵。

    “本宫召你们进宫是给你们两个一个机会,从前你们和本宫针锋相对,但本宫不想以冤报冤,所以打算和你们私下了结这件事,你们两个只要向本宫道歉,说从前的事情对不起本宫,本宫就饶了你们,你们看怎么样?”

    夏雪颖飞快的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蓝筱凌,这女人没搞错吧,她们做错了什么,要向她道歉啊。

    蓝筱凌没有看夏雪颖,而是盯着云染,她倒要看看云染这个女人会不会向她道歉,若是她向她道歉,还真是让她失望啊,若是不道歉?呵呵,蓝筱凌再次的笑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笑有些尖锐刺耳。

    云染眸光凌寒幽暗,徐徐从大殿一角站出来,沉稳执着的说道:“本宫不知道做错了何事需要向德妃娘娘道歉,德妃娘娘会否想多了。”

    夏雪颖也飞快的站起来,镇定站在云染的身边,附和着云染的话:“没错,我们没有做什么错事,凭什么向德妃娘娘道歉。”

    “呵呵,有意思,”蓝筱凌笑了起来,望着云染和夏雪颖,眸光闪过见猎心喜的光辉,她们不道歉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但愿她们能承受住她的怒火,蓝筱凌手下陡的一用力,她手中的白色波斯猫发出尖锐的叫声,波斯猫痛苦的挣扎着,抬起一只爪子便朝着蓝筱凌抓了过去,蓝筱凌啪的一声直接的把波斯猫给掷在了大殿上,狠狠的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只不过是任人摆弄的东西。”

    大殿下首的云染和夏雪颖一听这女人的话,心知肚明,这女人分明是借着这死猫来指搡骂槐,夏雪颖的脸色变了,忍不住张嘴想呵责,云染却已伸手拦住了夏雪颖,现在这女人已不是从前那个女人了,她是仅次于皇后的德妃,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夏雪颖若是鲁莽,很可能遭到她的报复。

    上面的蓝筱凌摔死了白色的猫,挥手吩咐宫人:“把这作死的东西捡出去扔了,以为自己多能耐呢。”

    殿内有宫女小心的把白色的波斯猫给捡了出去,上首自有宫女给蓝筱凌净手,轻手轻脚的给她擦拭水渍。

    蓝筱凌没理会身侧的宫女,望向大殿下面的夏雪颖,脸色一扫之前的恼火,笑意扬溢出来。

    “雪颖,你年纪也不小了,本宫给你指一门婚事吧?”

    夏雪颖的脸色飞快的变了,上首的蓝筱凌自顾说着:“你看我哥哥怎么样?五城兵马司的副统领,对了,皇上还答应了等我哥哥从淮南郡回来,便升他做五城兵马司的大统领,他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配你不会辱没了你吧?”

    蓝筱凌笑意晏晏的说着,似乎心情极好。

    她看到云染和夏雪颖两个人很要好的样子,就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她想起了当日她进宫的事情,不由得好笑起来,若是夏雪颖嫁进蓝家,她倒要看看夏雪颖是和这个宫里的娘娘亲呢,还是和云染这个外人亲。

    蓝筱凌越想越好笑,大殿下首的夏雪颖脸色直接的黑了下来,飞快的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回德妃娘娘,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请娘娘收回成命。”

    “有喜欢的人了?谁,云王府的云王爷吗?”

    蓝筱凌嘲弄的笑声响起来,夏雪颖有一瞬间的难堪,不过很快恢复自然:“回德妃娘娘,不是云王爷,是另有其人。”

    “喔,是谁,说来与本宫听听,本宫倒是好奇,连我哥哥都比不上的人,是什么样厉害的角色。”

    蓝筱凌一副不耻下问的样子,其实满脸的戏谑,看好戏的神情。

    夏雪颖被气得心中上下起伏,蹙起眉盯着大殿上首的蓝筱凌,只觉得越来越讨厌她,从前的她虽然不喜蓝筱凌,但说不上讨厌,现在她觉得这女人真是讨厌。

    殿内,气氛一时僵住,殿外有脚步声响起,太监奔了过来,恭敬的禀道:“娘娘,皇后娘娘派人来宣郡王妃过去一见。”

    德妃眉梢轻挑,浓绿的眼尾妖魅异常,她的唇角勾出似笑非笑:“她的消息倒是得的快,这郡王妃一进宫,刚进本宫的殿阁,她便得到消息了。”

    殿内,小太监以及侍候的宫女不敢说话,云染却已经起身恭敬的向上首的德妃告安:“德妃娘娘安,既然皇后娘娘宣,我们前往皇后娘娘的宫殿走一趟。”

    她懒得和这个女人待在这里纠缠,蓝筱凌看云染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瞳眸幽暗深沉,慢慢的挥了挥手:“你们过去吧。”

    “雪颖,关于你嫁我大哥的事情,本宫回头和武安候夫人商量。”

    夏雪颖怒了,正想发火,云染已经拉了她离开嘉临宫,身后的大殿上,女子眉眼邪魅的开口:“云染,但愿你不要后悔。”

    本来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原谅这个女人,只要她对她俯首称臣,跟她道歉,跟她认错,她就考虑放过她,没想到她竟然不屑一顾,而且很狂妄,既如此就怪不得她了。

    蓝筱凌低低沉沉的笑起来,大殿内,太监和宫女谁也不敢说话。

    别看眼前的仅仅是个德妃,可是皇上最近很宠这位娘娘,娘娘当着皇帝的面已经打杀了好几个太监和宫女,皇上看得欢心不已。

    相较于这位主,反倒是中宫皇后没那么令人害怕。

    夏雪颖没有在意蓝筱凌所说的话,因为她声音很小,但是云染却听到了蓝筱凌的话,不由得瞳眸暗沉下去,凌厉万分,看来这个女人是打算对她动手脚了。

    云染和夏雪颖一路前往皇后的宫殿,夏雪颖气狠难平的说道:“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说明她有祸乱的本事,从前我倒是小瞧她了。”

    云染冷哼,脑海中想得更多的是,回头她派个人通知自个的父王,一定要防着这女人,另外让父王在王府多加派些人手,以防这女人派人去云王府暗杀,她不好对她出手,很可能对她亲近的人杀手。

    “她竟然还想让我嫁给她的哥哥蓝桑,我可不喜欢蓝桑。”

    蓝桑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这个家伙从小就好女色,现在家里虽然没有正妻,却有不少的妾侍,她才不想嫁进这样的人家呢,她又不够美又不够大度,若是嫁进蓝家,多早晚折腾没了。

    “这个还真有点麻烦,若是她讨了皇上的旨意,把你指给她大哥,你到时候总不至于再逃婚一次吧,对了,你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啊?”

    云染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人是谁,忍不住开口问,蓝筱凌一听到云染问这个,有些害羞,斯斯艾艾的说道:“他是驻?”

    她话没说完,前面青砖小道上,飞快的走过来几个太监,为首的太监一看到云染,松了一口气,几个人过来恭敬的福身:“见过郡王妃。”

    “起来吧,你们皇后找我什么事啊?”

    云染问为首的太监,乃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太监叫吴全,自从章林离开后,吴全便被调到皇后的宫殿去当管事太监了,想起章林,云染不禁想起了那盏花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吴全飞快的回禀云染:“娘娘先前得到消息,德妃娘娘宣了郡王妃进宫,娘娘是担心郡王妃,生怕德妃娘娘为难郡王妃,所以便派了太监过去宣郡王妃,。”

    “让皇后娘娘费心了。”

    云染心中为皇后唐茵心疼,她对她真的很好,从这一点不难看出,她是很喜欢她父王的,爱屋及乌,对她也特别的好。

    “郡王妃,夏小姐请。”

    一行人往皇后的宫殿走去。

    皇后所住的宫中,昭阳小公主正不停的在门前张望,远远的一看到云染夏雪颖和太监等人过来,赶紧的掉头朝着大殿内的皇后叫起来:“母后,郡王妃进宫来了。”

    本来昭阳小公主一直叫云染长平,被皇后给纠正了几次,现在终于适应她的新称呼,郡王妃。

    皇后瞄了昭阳一眼,抬首望着殿外,直到云染走了进来,向她施礼:“见过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的爱护。”

    夏雪颖可没有云染这份优越,规矩的向皇后行礼:“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点了点头,挥手让两个人起身,她走到云染的身边拉着云染起来,往大殿一侧走去,几个人坐下来。

    皇后关心的问云染:“德妃没有为难你吧。”

    云染摇头,她不想让皇后替她操心:“没有,只是我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升她为德妃,不是讨厌她吗,怎么好好的又升了她的位妃。”

    大殿内,皇后眸光幽暗的望了身侧的夏雪颖和昭阳一眼,夏雪颖立刻看出皇后娘娘有话要单独和云染说,便站了起来,望向昭阳小公主:“昭阳公主,我想去小花园逛逛,你能带我去逛逛吗?”

    昭阳小公主眉一蹙,十分的不乐意,她还想和长平说说话呢,她才不想和这个女人去逛花园,天气这么冷,逛什么逛啊。

    皇后笑望向夏雪颖,武安候府地小姐是个伶俐人,皇后望向昭阳小公主。

    “依依,来者是客,既然夏小姐喜欢逛花园,我们做为主子的总不能不尽地主之宜,你代替母后陪夏小姐逛逛吧。”

    楚依依小朋友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听皇后娘娘的话,望向夏雪颖没好气的说道:“走吧。”

    讨厌鬼。

    夏雪颖笑笑,和皇后云染招呼了一声,走出了大殿,皇后赶紧的吩咐自己的贴身女官跟上她们去照顾好了。

    一行几个人走出了大殿,殿内皇后一挥手,所有人退了下去,云染望向皇后:“怎么了,娘娘?”

    “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皇后望向云染,脸色暗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后一咬牙沉声问道:“皇上先前不能房事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云染点头,这还是她干出来的好事,她自然知道,先前那沈昭进宫来,给皇上治了一段时间,不过没治好就被她和燕祁撵跑了,所以皇上的病并没有治好。

    “嗯,我听说过这件事,虽然皇上不承认,但我想大抵是真的有些什么事。”

    皇后凑向云染,压低声音轻声的说道:“先前我派人去嘉临宫查探,皇上他竟然好了,听说他每晚都会宠幸德妃娘娘,两个人的动静搞得很大,寝宫外面不少太监都听到了,你说一个本来无房事能力的人,忽然地好了,这事有可能发生吗?”

    皇后满脸的担心,云染瞳眸攸的一暗,自己所下的药,如若不医治是绝对不可能好的,只除了强行用药物催情,使得下身短暂的充血,难道德妃给皇上用了催情药,所以皇上才能龙虎生威的和她做房事。

    不过如若是催情的药,是不能长期用的,若是长期用下去,只怕皇上?德妃的胆子真的很大,还是她想借用这催情的药物达到她的目的,使她怀孕,不过这靠药物催起的,根本没有精子,她是不可能怀孕的。

    云染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不过她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若是唐筱凌真的如此大胆的给皇上下催情的药物,那她和皇上离死都不远了。

    云染一边想一边望向皇后,皇后是个好皇后,即便到这个时候了,还操心着皇上的身子,身为皇后,她做着自己身份该做的事情。

    “娘娘,按照道理皇上不应该这么快恢复过来,难道是他对德妃娘娘与别人不一样,看到德妃便心生了爱意,所以才会?”

    云染话还没说完,看到皇后的脸色微暗,忙停住口:“娘娘?”

    皇后望她,知道她以为她伤心,逐摇了摇头:“没事,我不是伤心,我只是担心德妃做了什么手脚,所以皇上才会,本宫命人仔细的查了,并没有发现皇上的饮食中发现什么药物。”

    “娘娘费心了。”

    云染淡淡的说道,见皇后满脸的沉思,忙劝慰她:“娘娘,你莫操心太多,也许皇上真的好了,这世上的事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也许皇上真的因为喜欢上了德妃才好了起来。”

    “这样吗?”皇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云染则多少有些愧疚,不过她是绝不会告诉皇后事情真相的,让那个死皇帝去作死吧。

    外面天色已暗了,云染起身向皇后告辞:“皇后娘娘,臣妇回府了。”

    “好,我让太监送你回燕王府吧,你小心些。”

    “谢娘娘了。”

    云染起身,皇后一路送她到殿门口,云染吩咐枇杷去找夏雪颖和昭阳小公主,她们两个人在大殿外面说话,皇后关心的询问云染在燕王府的情况。

    “燕家你住着还习惯吗?”

    云染点头,她可不想把燕家的那点糟心事捧到皇后的面前,让皇后糟心,再说她又不是没办法对付燕家的那些牛鬼蛇神。

    “还好,不难相处。”

    “嗯,那就好,刚嫁人不比自己在娘家,肯定有些不习惯的,慢慢就好了。”

    皇后并没有多想,而且燕王府的燕王妃皇后是见到的,很和气的一个女人。

    “听说燕祁奉旨去追赶蓝大将军了,”皇后望向暗沉漆黑的夜,总觉得有些压抑。

    “是的,今儿个下午立刻启程前往淮南追赶蓝大将军去了。”

    云染把燕祁离京的事情告诉了皇后,皇后满脸忧心的低喃:“听说定王和淮南王联手了,大宣只怕?”

    皇后没有往下说,却是一脸的忧虑,不远处的长廊中有脚步声响起来,夏雪颖领着昭阳小公主走了过来,昭阳小公主一看到云染要离开,立刻嘟起了嘴巴:“云染,你要走了吗?今晚留在宫中陪我和母后吧,。”

    云染伸手摸了摸昭阳小公主的脑袋,笑眯眯的说道:“昭阳,以后我再进宫,就来陪你玩,怎么样?”

    昭阳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后拉住了,吩咐了太监送她们出宫,此时夜深了,若是再不出宫遇到危险可就麻烦了。

    昭阳小公主没法,只能目送着云染和夏雪颖上了马车,待到宫中的马车离开,皇后命令暗处的一道身影:“章林,带几个人去送送郡王妃,躲得远一些,别让她发现。”

    “是,娘娘。”

    一道黑暗中的影子,闪身便不见了。

    云染和夏雪颖两个人坐马车离开,两个人一路上没说话,一直到出了外宫门,夏雪颖才望着云染:“染儿,你想什么呢,皇后和你说什么了?”

    云染淡淡的开口:“皇后娘娘担心皇上,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封蓝筱凌为德妃。”

    “是啊,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封蓝筱凌为德妃,那个女人有什么能耐为德妃啊,”一说到这个夏雪颖就来火,忽地她想到另外一件事,飞快的盯着云染:“我回京的一路上听人说,皇上他头发变红了,眼睛也变红了,跟个妖怪似的,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云染轻语,夏雪颖满脸受惊:“你知道民间的百姓说什么吗?天降妖孽,大宣必乱,因着皇上红头发红眼睛的事情,百姓很是不安,各处谣传不断,现在再加上定王的事情,只怕大宣真能乱了。”

    云染想了想也觉得有这种可能,心情不由得沉重,定王楚逸霖和淮南王容逸辰连手,这两个人肯定联手出兵攻打江南,江南若是落入他们的手中,大宣就一分为二了,那么东炎和西雪会不会乘机从边关攻打呢,如果定王楚逸霖和淮南王攻下了江南,再往北侵占的话,东炎和西雪很可能会联合起来出手,分一杯羹,大宣不亡也差不多了。

    马车一路出宫,直奔燕王府,云染吩咐外面的小太监先送夏雪颖回武安候府,待到把夏雪颖一路送进武安候府后,马车才离开回燕王府,待到马车离开,云染想到一件事,她还没有问出夏雪颖喜欢的人是谁呢?本来夏雪颖两三次都要说出口,都被事情给拦了。

    马车之中,云染眼睑微闭,想着宫里的德妃,想着燕王府的燕王妃,心里很是厌烦,她的瞳眸忽地摒射出冷嗜的寒气。

    眼下京中暗潮涌动,她身边很多虎视眈眈的敌人潜伏着,她没有道理留着这些人,既然知道这些人对她不按好心,她又何必留着这些家伙,给自己和燕祁惹来祸灾。

    例如燕王妃萧以柔,若是她不除她,她会放过她和燕祁吗,不,这绝对不可能,所以她不如抢先一步下手。

    如此一想,云染心里有了主意,唇角是幽冷嗜血的笑。

    ……

    暗夜,漆黑的夜空星月皆无,天地一片黑暗,唯有长廊之下的灯笼散发出幽暗的光芒,映照得枝叶暗影重重,夜风一吹,呜呜作响。

    燕王府二公子住的臻园里,此时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入睡了。

    一个身着白衣幽灵似的身影一路直奔臻园的某个房间。

    轻雾迷漫的房间里,一人躺在床上,安静的睡觉,忽地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来:“母妃,母妃。”

    房间里睡着的人一惊,飞快的望着轻雾之中看不清神容的人,只看见他身材欣长,披散着一头长发。

    床上的人满脸受惊的喝问:“你是谁?”

    “母妃,我是宸儿啊,你不要宸儿了。”

    “宸儿,宸儿,是你吗?”床上的人激动了,此时的她受迷幻药所控,所以神智有些不能自控,一听到宸儿两个字,便激动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她冷了脸:“不,你不是宸儿,我的宸儿小小的,你是谁?”

    “母妃,宸儿长大了,呜呜,母妃不要宸儿了,母妃不爱宸儿了,宸儿走了。”

    白色的身影飘然的往外飘去,床上的女人疯了,惊叫起来:“宸儿,你回来,宸儿,母妃没有不要你,母妃是爱你的,我的宸儿。”

    床上的人眼看着那飘然而走的身影再也没有停留一步,不由得抓狂的扑了过去,眼看着那人出了房间,她跟着爬出了房间,那人一路往北,她也一路往北,一路追着那白色的身影往后而去。

    此暗的天空没有一点的星辰,偶有巡逻的侍卫,也是打着灯笼的,那白色的身影一路往僻静的地方走去,尽量的绕开了巡逻的侍卫。

    前方,乃是燕王府最后面没人来的废弃北院,北院有一方粪坑,是整个王府用来放粪便的地方,那白色的身影在粪坑的地方一闪忽地不见了,身后追赶而来的人立刻尖叫着追了过来:“宸儿,宸儿。”

    她一脚落空,整个人坠进了粪坑之中,很快淹没了进去,她尤不知觉的大叫起来:“宸儿,宸儿。”

    暗夜一角,有几道身影凑在一起,先前一路飘的白色身影正是其中一个,他满脸嫌弃的望着那在粪坑之中挣扎的人:“主子,现在怎么办?”

    云染望了望粪坑之中的人,朝着那身着白衣的人吩咐:“你去,立刻把王府的侍卫引过来,把她救上来。”

    “主子,不如把这女人弄死,若是她还活着,只怕她又要生出幺蛾子。”

    云染冷笑一声:“若是能杀她,我还用得着费这事吗?”

    只要派人杀了她就是了,她是怕这女人死了,真如她所说的,她若出事,就有人传出燕祁的身世之事,她不想冒这个险,如若让燕祁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痛心疾首的,而且以后让他如何面对整个京城的人。

    白色的身影没再说什么,闪身便走,暗夜中很快响起了奇怪的叫声,这一声惊动了巡逻的侍卫,众人一路紧追着白色的身影,赶往北院,一边跑还一边大叫:“抓刺客啊,抓刺客啊。”

    那白色身影不是别人,乃是云染的手下龙二,先前云染给整个臻园里的下了药,又给萧以柔下了迷幻药,然后让龙二假扮成宸儿,她知道萧以柔的心魔是宸儿,她心中最爱的人从来只有一个就是宸儿,她可以想像,宸儿并不像燕臻这样混帐,他很可爱很懂事又听话,他死了,萧以柔频临疯狂,所以她才拿宸儿来引诱这个女人。

    她把萧以柔引进这粪坑里,经过粪水的淹没,这粪坑有不少的年月了,所以粪坑之中容易产生一种甲烷和氨气,这是有毒的,先被大粪一灌,再中了毒,她可以肯定,萧以柔以后脑子再也别想清爽,她再也别想好过来。

    云染面容沉沉的命令龙一:“立刻把萧以柔提上来。”

    千万不要把这个女人淹死了,若是淹死了,燕祁的身世说不定会泄露出去。

    龙一领命,闪身跃进粪坑之中,此时萧以柔整个人没进了粪坑,拼命的挣扎,若是龙一再不提她上来,这女人恐怕就没要死在粪坑里了。

    龙一手指一凝以气吸附着那女人,把她从粪坑之中给提了出来,啪的一声甩在了草地上。

    不远处,龙二已经引了燕王府的侍卫奔了过来,那些人一听到啪的一声响,嗖嗖的直飞了过来,直扑向萧以柔。

    龙二赶紧的闪身没入黑暗之中,很快的溜到了云染的身边:“主子。”

    “我们走。”

    云染身形一闪,直奔墨沁院而去,路上又停下吩咐龙一和龙二二人去臻园解了那些人的药。

    这里,燕王府的侍卫朝着地上挣扎的萧以柔大喝:“什么人,胆大妄为的闯进燕王府,找死不成?”

    有人一抬灯笼,便看到一人满身粪便的躺在地上,奇臭无比,这些人不由得齐齐的倒退一步,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偏那人在这时候挣扎着叫了一声:“宸儿,别走,别走。”

    为首的侍卫一听这声音,不由得脸色难看了,飞快的上前一步仔细照了一下,不由得大惊失色:“是王妃,快禀报王爷。”

    所有人脸色变了,有人赶紧的去禀报燕王爷燕康,这下整个燕王府的人都惊动了,暗夜的王府,各处的火光都耀了起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来,所有人直奔燕王府的北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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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搜 身

    燕王府的后园,火把笼罩,灯光明亮,燕王爷燕康一看地上满身屎粪的女子,不由得脸色难看异常,沉声命令闻讯赶过来的两个婆子:“立刻带王妃去洗盥一番。”

    “是,王爷。”

    两婆子忍住恶心之气,飞快地走上来扶住燕王妃,此时的燕王妃已经昏迷了过去。

    待到两个婆子把人抬走了,燕王爷燕康飞快的打量了四周的情况一下,一双浓黑的剑眉紧紧的蹙了起来,阴鸷无比的扫视着四周,沉声喝问先前发现萧以柔的为首侍卫:“你们先前怎么会发现王妃的?”

    “回王爷的话,属下等听到声响,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所以追了过来,待到赶过来便听到啪的一声响,王妃从粪坑里冒了出来,她的嘴里还喊着宸儿,宸儿。”

    燕王爷的脸色噌的一下黑了,瞳眸凌厉无比的望着粪坑,满脸的若有所思,很显然的今晚一出是针对萧以柔的,这人并没有想把萧以柔逼死,真正的目的很可能是想把萧以柔逼疯。

    这人是谁?

    萧以柔对于别人一向温和,若说她有仇视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燕祁,一个是云染,燕祁眼下不在京城,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云染干出来的。

    一想到云染,燕康瞳眸说不出的暗沉,一来是恼火云染的心计毒辣,竟然直接的整疯自个的婆婆,二来,从侍卫的话里不难知道一件事,云染是借用了死去的燕宸之手引诱的萧以柔,使得她失魂的,那么她又知道多少关于燕宸的事情。

    夜风之中,枝叶沙沙作响,后院一片阴森,斑驳陆离,很多赶了过来看热闹的人心下害怕,赵侧妃小心的上前恭敬的说道:“王爷,去看看姐姐吧,姐姐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想到萧以柔那个女人掉入粪坑,赵侧妃心里便止不住的想大笑,萧以柔啊萧以柔你也有今天啊,就算你今日没事,日后这掉粪坑的事情,也足够让人嘲笑一辈子的。

    燕康负手转身一言不吭的直奔萧以柔眼下住的地方臻园。

    身后赵侧妃何姨娘等人全都跟着燕康的身后,谁也没有说话,一路直奔臻园而去。

    待到众人进了臻园,萧以柔已经被婆子洗盥干净了,换了一套中衣安静的睡在床上,燕王爷燕康已经吩咐了人去请府医。

    这里众人正候着府医,外面云染领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进来,恭敬的向燕康施礼:“儿媳见过父王。”

    燕康盯着云染,好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府医走了进来,燕康才收回视线,凉凉的说道:“起来吧。”

    府医先给燕康行了礼,然后去床边替萧以柔检查,房间里极是安静,所有人都望着床上的府医,府医脸色有些暗,检查完毕,又用银针刺激萧以柔的脑部,一会儿功夫,萧以柔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不过依旧没有醒过来。

    府医已经起身恭敬的起身回话:“回王爷,王妃没事了,不过王妃她?”

    燕康冷沉着脸,阴森森的开口:“她怎么了?”

    “因为掉进粪坑被粪水所呛,而且粪坑中有毒素,这些侵占了王妃的脑子,她以后很可能痴傻如婴儿。”

    “痴傻如婴儿!”

    这声惊呼不是燕王爷发出来的,而是赵侧妃和何姨娘二人惊呼出声的,两个人望向床上的燕王妃萧以柔时,眼里已经满是同情了,人在面对弱者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同情,但面对比自己强又比自己过得好的人,就会嫉妒。

    此刻赵侧妃和何姨娘就是这样的心态。

    燕康的眉紧紧的蹙起来,瞳眸遍布着阴暗,挥手:“你去开些药让王妃服下吧。”

    “是,王爷。”

    府医走了出去开药,燕康掉首望向床上的萧以柔,发现她依旧没有醒过来,想到这女人一直以来对于燕祁的恨意,这样的结局也许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吧。

    燕康轻叹,不过一掉首看到云染,他的脸色又阴沉了,这个女人太心狠手辣了,祁儿娶了她这样的女人真的好吗,若是有一日祁儿对她不好,她是不是也这样算计祁儿,燕康心中担心起来,阴沉着脸走了出去,经过云染身边的时候,他沉声命令:“你跟本王过来。”

    云染恭了一下身跟着燕康走了出去,看到燕康的神情,她已经猜了出来,今晚的事情燕康已经知道是她做的了,看他阴鸷的脸色,似乎有些恼火。

    云染一声不吭的跟着燕康,一路往燕康所住的地方走去,。

    黑漆漆的天空,无一丝星辰,冷冽的夜风呼呼吹拂着枝叶,簌簌生响。

    幽暗的灯光,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笼罩着燕王府,夜色之中的燕王府好似幽冥地府一般,森森阴寒。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这一行人走路的脚步声,前面走着的人忽地停住了,幽冷无情的声音响起来:“今晚的事情是你做的?”

    一言落也不等云染出声,他手指一凝一道劲气灌在手指上,五指好似铁钩一般直朝云染的脖子上抓去,云染脸色陡的一变,没想到这个公公说翻脸就翻脸,身形急速的后退避了开来,脸色布上冷霜,阴鸷的开口:“父王这是打算替王妃出头吗?”

    燕康冷冷一笑,陡的一收手,阴鸷无比的说道:“你倒是一点也不隐瞒,她是你婆婆,你竟然这样算计自己的婆婆,太心狠手辣了,日后若是祁儿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你是不是也会眼不眨的算计他,这心胸是不是太狭隘了。”

    云染冷瞪着燕王爷,沉声说道:“你确定那人是我的婆婆,我想若她真是我婆婆,应该是喜欢我的。”

    “你?”

    燕康被阻得一句话说不了,思绪不由得落到了以沁的身上,如若是以沁,娶了这么一个媳妇,一定会极宠她的,因为她爱自己的儿子,肯定会爱屋及乌的。

    不过很快燕康清醒了过来,云染竟然知道,知道萧以柔不是燕祁的母妃,燕祁他知道吗?

    燕康担心了,望了云染一眼,这一眼没有了先前的煞气,充满了无奈,转身往他住的地方走,云染跟了上去,她有事问这个男人,既然他喜欢萧以柔的姐姐,为什么不娶她,使得燕祁处在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境界,若是他身份泄露出去,对他来说一定是个不小的打击。

    母亲没有嫁人便生下了他,这在现代也许很正常,可是在古人眼里,那就是活生生的野种啊。

    燕祁如何承受得了这个,她之所以弄疯萧以柔,是不想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她是为了保护燕祁才这样做的,之前她并没有打算出手收拾萧以柔,但现在不得不这样做,宫中多了一个蓝筱凌,那女人的爪子一定会伸得很长,她很可能防不胜防,说不定她会盯上萧以柔,和萧以柔联手,所以她不能给她们机会,她绝不能让萧以柔说出燕祁的身世。

    书房里。

    灯光明亮,燕康站在黄花梨的书桌边,面容深沉的望着云染,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燕祁并不是萧以柔的儿子,而是她姐姐的儿子,而且萧以柔之所以如此狠燕祁,乃是因为当初王爷把雪沉香给了燕祁治羸弱之症,并没有给燕宸治狼红疮,所以导致燕宸无辜枉死,萧以柔恨王爷,也恨燕祁。”

    “我之所以今晚把她闹疯,只不过是害怕一件事,怕她把燕祁的身世泄露出去,若是这件事泄露出去,对燕祁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会成为天下人人耻笑的对象,而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

    云染瞳眸遍布阴霾,煞气重重的说道,她盯着燕康。

    “萧以柔说,王爷只爱燕祁的母妃,既然爱她,为什么不娶她,为什么娶萧以柔,使得燕祁得了这样一个身份,你这是爱他,爱他母亲吗?”

    云染狠狠的责问,如若当初燕康娶的是燕祁的母亲,他就是嫡子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这样畏畏缩缩的。

    燕康眸光深沉似海,飞快的抬首望了云染一眼,身子慢慢的无力的跌坐到椅子上:“不是我不想娶她,而是她中毒了,她怀住燕祁的时候被人施了毒手,我请了最好的大夫替她医治,当时有一个办法可以治这个毒,就是把这毒转化到胎儿的身上,等到毒全部转移了,可以打胎流掉这个孩子,相反的如若想保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那么死的就是大人了,必须把毒全转移到母体的身上,以保全孩子,而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保全住孩子,宁愿把毒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燕康想到当初的一切,还是十分的心痛,慢慢的把脸埋在手堂里,一动也不动,他的声音越来越粗嘎,悲痛。

    “等到她费尽了心力生下燕祁后,只剩下一口气了,她求我一定要好好的照顾燕祁和她的妹妹萧以柔,她们姐妹二人相依为命,她除了不放心自己的孩子,还有自己的妹妹,当时的萧以柔温柔善良,她当着姐姐的面发誓,一定会爱护燕祁,为了让以沁安心,所以我答应娶萧以柔,并让她认燕祁为儿子,她都答应了。”

    “谁知道燕祁从生下来身子便不好,天生的羸弱之症,为了治好他的羸弱之症,我费了很长的时间找到了雪沉香。”

    燕康说到这个停了下来,他想起了当日萧以柔跪在他的面前求他,求他把雪沉香给大夫,救燕宸一命。

    燕宸是他的儿子,他不想救吗?他想救,只是他没有办法告诉萧以柔,这雪沉香根本就不是他找到的,而是先帝找到的,先帝为了治好燕祁的羸弱之症,派了多少人手出外寻找这雪沉香,若是他把雪沉香拿来救自个儿子,可想而知,先帝爷会如何的震怒,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掉燕家所有的人,所以他即便喜欢自个的儿子,也没办法把属于燕祁的东西拿去救燕宸,而且他答应了以沁,要保护好燕祁的。

    书房里一瞬间安静,燕康忽地抬头,瞳眸阴暗冰冷,他阴鸷的盯着云染,沉声说道:“今日这件事到此结束,你可对外宣布,王妃是被梦魅住了,所以才会进了燕王府的北院,发生了不幸的事情。但是,”

    燕康停了一下,狠狠的说道:“若是你胆敢伤害到燕祁,云染,本王不会放过你的。”

    云染望着燕康,淡淡的说道:“我就算伤害我自己,也不会伤害他的。”

    她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燕康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句话也没有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第二天整个燕王府的人都知道,燕王妃萧以柔昨夜梦魅,做梦梦到了自己死去的儿子燕宸,一路追出了臻园,最后竟然掉进了北院的粪坑里,差点淹死,现在虽然没死,王妃却如婴儿一般痴傻,不黯世事。

    臻园的房间里。

    二公子燕臻此时正大发雷霆之火,昨晚发生在母妃身上的事情,他压根就不相信,一定是有人对母亲动了手脚。

    他稍微一想就猜测到了云染的身上,一定,一定是这个贱人害的母亲。

    可恨他身子不好,根本动不了,燕二公子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摔了,谁也不敢说话。

    燕家,因着燕王妃萧以柔的事情,一下子安份了很多,虽然所有人都说萧以柔梦魅了,梦见自己的儿子燕宸,所以才会掉进了粪坑,但是有些精明的人不免想得多一点,所以一时间谁也不敢再招事惹事。

    眼看着时间进入了冬季,十一月的梁城,十分的寒冷。

    大街小巷到处充斥着压抑的气氛,虽然定王和淮南王容逸辰二人联手的事情,被皇帝下令压了下来,可是因着各个朝臣进进出出的脸色都布着天要蹋下来的感觉,所以梁城内的商贾百姓皆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朝中的各个大臣都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人人脸色严肃深沉,似乎随时都要爆发一场战乱似的,越来越多的人担心,是不是真出什么事了?有人甚至还拉了朝中的大臣进酒楼,指望能打探出些什么事,不过最后都没有探听到,皇上下令不准人泄露这件事,朝臣谁也不想找死。

    眼下可是不安份的时期,谁若是找死,大可以不管不顾的说出来。

    燕王府,墨沁院里,云染正在看帐房送过来的帐册,看了半天眼睛有些酸,枇杷端了一杯桂元红枣茶上来:“主了,你休息一下吧,这都看了半天了,眼睛再看恐怕受不了。”

    云染点点头望向外面的天色,竟然不知不觉的暗了下来,她这一看帐便看了半天,燕祁不在王府里,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最近几天各处都很安静,连宫中的唐筱凌都没什么动静,她已经派了君熇等人进宫查清楚了一些事。

    皇帝每天晚上确实和蓝筱凌在嘉临宫的寝宫内,大干特干,搞出来的动静很大,嘉临宫外面侍候的太监和宫女都知道皇上只宠幸德妃娘娘一人,现在的德妃娘娘可谓冠宠后宫,连皇后娘娘也比不了。

    云染接到这个消息,肯定了一件事,蓝筱凌确实对皇帝用了某种催情的药物,所以皇帝才能和她颠龙倒凤恩爱缠绵,不过这种药用久了就会掏空人的身子,皇帝若是再不自持,只怕命不久矣。

    想到这个,云染很高兴,真是天作孽尤可活,人作孽不可活也。

    本来云染还打算派人进宫刺杀蓝筱凌这个女人的,因为她心知肚明,这个女人活着肯定要找她的麻烦,所以她不能等着她找麻烦,不如主动出击,但是嘉临宫外围有不少的手下保护着,皇帝夜夜宿在嘉临宫,她根本没办法出手,所以只得暂时的作罢,而且有这女人在皇帝身边,只会加快皇帝的死亡。

    若是这个皇帝死了,就没有人来找她们碴子了。

    至于定王想登上大宣的宝座,那也要他有那个命,现在他可是大宣的罪人。

    云染眉眼潋滟的轻笑,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吩咐枇杷准备些吃的东西过来,因为燕祁不在王府,她没什么兴致,便让枇杷给她去下碗雪菜肉丝面,再来两盘小菜就好了。

    枇杷应声走出去准备,很快给云染煮了一碗雪菜肉丝面进来,又准备了两个小菜,葱段明珠豆腐,蚝油鲜蘑菜心。

    云染将就着吃了一些,现在她不担心别的,就担心燕祁,按照脚程,燕祁等人应该已经追上了奉国将军蓝大将军,就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

    ……

    连绵起伏的山林,拢在幽暗的光线之中,婉延曲折,远远近近的看不到半颗的星层,四周阴沉沉的笼罩着一层浅薄的雾气,树影斑驳陆离,偶有几声野兽的吼叫,很快便静谧下来。

    浓密的山林深处,忽尔冒出几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此时正中的一座大帐内,坐满了人,上首的位置端坐着的正是奉国将军蓝大将军,下首两侧分别坐着军中的千总把总参将副将等各个将领,所有人都望向营帐一侧的男子,一身月牙白的锦绣长袍,袍摆和襟口用银色的丝线勾勒海水纹的图案,三千墨发好似华丽的锦锻一般,衬得他的面容越发的华美非凡,举手投足说不出的优雅尊贵,营帐内的人虽然都是大老爷们,可是生生的被他给吸引住了,个个望着这风华潋滟的男子,燕王府的燕郡王燕祁。

    燕祁扫视了一眼营帐内的人,最后望向了为首的奉国将军蓝大将军,眼神幽暗难明,微醺的声音徐徐的响起。

    “本郡王是奉皇上的指令,快马加鞭追赶过来的,皇上下令,让蓝大将军从兵将中挑出骁骑兵,快马加鞭的直奔淮南,拦截住定王楚逸霖的去路,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阻死在淮南。”

    这一次蓝大将军率大军追赶定王,因为人数太多,所以脚程较慢,才会赶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追上定王楚逸霖。

    楚逸霖只有两万京卫军,何况他早有准备,那些人都是京卫军中的精锐队伍,体弱多病的人都被定王骗出去送死了,现在剩下的都是身手厉害的家伙,行军速度要比蓝大将军率领的兵将快得多,如若照蓝大将军现在的追赶速度,等到他赶到淮南郡,只怕黄花菜都要凉了,所以皇帝才会下令,让燕祁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命蓝大将军挑选骁骑兵抢先一步赶到淮南。

    大帐内,燕祁的话一落,众人一起望向上首的蓝大将军。

    其实在座的将领中,曾有人建议蓝大将军兵分两路,一路轻骑,快马加鞭的拦截定王等人,一路尾随而上,行里外夹攻之势,可惜蓝大将军并没有采纳这个建议。

    蓝大将军眉宇轻蹙,脑海中想起的却不是燕祁所说的话,而是女儿暗中派人给他送过来的密信。

    “爹爹,此次淮南之行,务必要想办法捏造出燕祁私通定王淮南王的证据,只要推翻燕家,我蓝家不日便可成为大宣的第一权贵之家。”

    蓝大将军的脑海中只剩下最后一句话,大宣的第一权贵之家。

    虽说蓝家位高权重,但是和燕家还差了一段距离,尤其是先帝时期,燕家几乎达到了一个顶峰的富贵滔天的境界,先帝爷不但赐封了燕祁一个世子为郡王,还直接的把云王府的嫡女云染指给燕祁为妻。

    若是能把燕家压下去,爬上去?

    蓝大将军想得有些入神,营帐内众人见他一直没有说话,有人忍不住开口:“将军。”

    蓝大将军一激灵醒神了,望了望营帐一侧的燕祁,那眸光如明珠一般的潋滟清澄,可是瞳底却遍布着暗礁,似乎对于他的心思一览无遗。

    蓝大将军惊了一身汗,同时心头起疑,他真的要按照女儿所说的做吗?燕祁此人十分的精明,若是被他识破,毁掉的可就是蓝家百年的根基。

    “林副将。”

    “到,”一名副将飞快的起身,望着主帅蓝大将军,蓝大将军下命令:“立刻到后山命令骁骑营的人,原地休息一个时辰,连夜赶路,赶往淮南。”

    这里离得淮南已经不远了,若不是先前他们从仁州转向新叶,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到淮南郡,本来以为在新叶郡能拦截住定王,没想到那该死的淮南王容逸辰竟然和定王联手了,来个里应外合,没等到他的大军赶到,他们已经从新叶郡的河道上突破过去。

    他只得马不停蹄的一路直奔淮南,希望能在淮南拦截住他们。

    现在看来只能骁骑兵先行,方能快马加鞭的拦截住他们。

    林副将领命去下口令,蓝大将军则望向燕祁:“燕郡王一路奔波,想必极劳累了,本将命人带你下去休息可好。”

    “好,”燕祁伸了伸懒腰,起身往外走去,人家不想让他多呆,他还不想多呆呢,这一路马不停蹄的跑,累死了,他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望向蓝大将军:“本郡王忘了恭喜大将军了,令千金眼下成了宫中四妃之一的德妃娘娘了,可喜可贺啊。”

    燕祁说完优雅的一甩袖往营帐外面走去,身后营帐内的各个将领全都围过来,向蓝大将军道喜。

    “大将军,大喜啊。”

    “是啊,以后大将军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三千尺了。”

    蓝大将军想的却是燕祁最后说出这句话来的意思,为什么他有一种他在警告他的感觉。

    ……

    京城,街道上一片寂静,街灯孤零零的林立在街道一偶,忽地暗夜之中响起了马蹄声,急速的奔驰而过,直奔燕王府而去,眨眼便到了燕王府,有侍卫翻身下马拍门,啪啪作响。

    王府管家一惊,赶紧的穿衣起来开门,门一开便看到门外立着的乃是宫中的侍卫,管家惊慌的开口:“怎么了?有事吗?”

    两名侍卫飞快的开口:“皇上口谕,宣燕王爷立刻进宫议事,另郡王妃云染一并入宫。”

    “是,是。”

    管家连连的抹汗,看这阵势,似乎宫中出事了,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管家自然不敢问,一面派人去墨沁院通知郡王妃,自己又亲自领人前往王爷住的院子去通知王爷。

    燕康和云染二人一听到宫里皇帝命侍卫宣他们进宫,立刻便觉得宫中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好好的皇上宣他们进宫做什么。

    云染的脸色十分的幽寒,手指轻扰了身上的白色狐毛的斗篷,一路从墨沁院走了出来,她已有感觉宫中今晚所出的事情一定是蓝筱凌搞出来的,她先前已经派手下盯着她了,没想到还被她搞出事来,不知道她这一次搞出什么样的事情出来。

    这女人根本就是一颗毒瘤,留着她虽然可以伤皇帝,同样她亲近的人也要被她伤到,看来她要想个法子收拾这女人,不过这女人不但会武功,而且身边有不少的手下保护着,要想杀她不是容易的事情。

    云染想着已走到前面的正院,两名宫中侍卫向燕王爷和云染二人施了礼后,恭敬的禀道:“皇上命属下等宣王爷和郡王妃即刻进宫。”

    燕康挑了一下眉,皇上有事召他进宫,这没什么,为什么连云染也一并召进宫去,这事还真有点怪。

    不过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燕王府管家命人准备了两辆马车出来,燕王爷和云染二人分别坐了一辆马车,府门外宫中的几名侍卫飞快的翻身上马,一众人直奔皇宫而去。

    嘉临宫,德妃娘娘的宫殿。

    此时大殿内坐满了人,除了上首的皇帝脸色黑沉阴森外,旁边的德妃娘娘蓝筱凌脸色有些苍白,她的手臂受了伤,被御医包扎好了伤口,大殿下首坐了不少朝中的大臣,丞相,秦老国公,锦亲王爷,武安候爷,兵部尚书,礼部尚书等人都进宫来了,此时所有人脸色阴沉,一起望着大殿正中被人绑了个结结实实的人,这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云王府的云紫啸。

    上首的皇帝脸色阴森的盯着云紫啸,一副恨不得吞食了云紫啸一般,他身边的德妃蓝筱凌瞳眸一闪而过的笑意,似笑非笑的望着大殿下首的云紫啸。

    殿内,秦老国公忍不住开口:“皇上,这事需谨慎啊,云王爷身为我大宣的朝中重臣,怎么会好端端的进宫刺杀皇帝呢?”

    原来之前宫中有人刺杀皇帝,被阎剑等人捉住了,没想到这刺杀皇帝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云王府的云紫啸。

    秦老国公的话一落,大殿上首的皇帝火冒三丈的吼叫起来:“他都承认了,这事还有假啊。”

    “他是和定王私下联手,来刺杀朕的,云紫啸,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皇帝痛心疾首的发火,眼睛望着一旁的蓝筱凌:“若不是德妃娘娘替朕挡了一剑,现在受伤就是朕了,你们是不是要看朕死,才甘心啊。”

    此言一出,满殿的朝臣皆脸色惶恐,飞快的起身跪下:“臣等该死,皇上息怒。”

    楚逸祺勃然大怒,怒发冲冠的指着大殿下面跪着的一干人:“你们是不是都想像他一样进宫来刺杀朕,现在他亲口承认了你们还认为是朕冤枉了他吗?若是他没有刺杀朕,为什么不为自个辩解呢,还有这宫中多少人看到他了,若是他进宫不是刺杀朕,这大晚上他进宫做什么。”

    楚逸祺一迭连声的话砸下来,殿内众人有些懵,飞快的望向云紫啸,只见云紫啸瞳眸满是幽寒,乌光灼灼,阴沉至极,神容明显的对皇帝寒心了,可是他却没有辩解一句。

    身侧的朝臣都希望他能说一句话,为自己辩解一句,可惜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众人不由得仔细的猜测着,难道云紫啸真的进宫刺杀皇帝了,如若他进宫不是刺杀皇帝的,那他进宫所为何事,这大晚上的进宫做什么,如此一想,不少人怀疑云紫啸真的进宫刺杀皇帝了,所以他才无话可说。

    不少人心中叹息,云王爷这是搞哪一出啊,临了临了,竟然搞出这么一出事来,现在他被皇帝坐实了这罪名,只怕难逃一死,云家一门全要倒霉,就算有铁券丹书,也只能救三条人命,这铁券丹书最多可用三次,一次救一人。

    个个心中替云紫啸惋惜,大殿上首的楚逸祺看着下首跪着的云紫啸,心中怒火万状,本来抓了云紫啸,他该高兴的,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想除掉云家的人,但这一次他却感觉不到半点的开心。

    因为此次云紫啸被抓的真相却不是表面所看到的这个,尤其是他从今晚的事件中知道一件事,皇后喜欢的人竟然不他这个皇帝,而是云紫啸这么一个男人,这让皇帝抓狂得想杀人。

    一向清雅淡然,仿似天外仙诛的皇后,喜欢的竟然是自己的臣子,楚逸祺越想越抓狂,若不是极力的忍住,他都想一脚踹死云紫啸了。

    你他妈的竟然抢朕的女人,你有几个胆子啊,还半夜溜进宫里来私会。

    若不是蓝筱凌和他说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皇后喜欢的人竟然是云紫啸,难怪她一直对云染格外的好,格外的照顾她,原来是爱屋及乌了。

    呵呵。

    皇帝冷笑连连,眸光满是煞气。

    殿外,有太监飞快的进来禀报:“皇上,燕王爷和郡王妃进来了。”

    皇帝一听到云染进宫来了,痛恨的挥手:“让他们进来。”

    燕王爷和云染二人很快走进大殿,云染一眼便看到大殿正中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男人,竟是她的父王。

    满殿朝臣皆跪在大殿上,皇帝脸色难看,德妃膀子上受了伤。

    云染的心陡的往下一沉,看到父王被人捆绑成这样,她立刻觉得心疼了,手指悄然的一握,压抑下心头的怒火,不卑不亢的给上首的皇帝施礼:“臣妇见过皇上。”

    “云染,你看看你的好父皇,竟然胆敢进宫刺杀朕,若不是德妃娘娘拦了,朕只怕便要死在你父王手里了。”

    “刺杀?”云染挑一下眉,一脸的不相信,他父王若想杀这个皇帝,早就杀了,根本不可能现在才来搞什么刺杀,所以今晚根本就是栽脏陷害,云染抬眸望向大殿上首,便看到德妃娘娘轻抚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那眼神赤一祼祼的表示出,云染,本宫出招了,你接招吧。

    这个贱人,云染狠声,没想到她最先开刀的竟然是她的父王,太可恨了。

    不过先前她明明派人通知了父王,父王怎么还会上她的当呢。

    云染还没有说话,大殿下首的燕王爷燕康却说话了:“皇上,云王爷乃是大宣的忠臣,他怎么可能进宫刺杀皇上呢?”

    “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他了,朕栽脏他了,你问问他自个儿,他有没有做过这件事。”

    楚逸祺指着云紫啸怒声冷喝,燕王爷望向云紫啸,只见云紫啸瞳眸之中凌厉的暗芒,却在抬首的时候化为乌有,沉稳的开口:“臣无话可说,臣只想说今晚臣所做的事情与别人无关,皇上若要惩罚,就罚臣一个人,臣绝无怨言。”

    大殿内,楚逸祺望着满殿的人,指着云紫啸说道:“你们听到了吗,听到了吗,他都承认进宫来刺杀朕了。”

    云染脸色深沉,紧盯着云紫啸,想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假的啊,要不然怎么会承认进宫刺杀皇帝呢,不过看来看去都是她的父王,云紫啸不敢看女儿的眼睛,明明先前女儿派人特别的叮咛,小心蓝筱凌小心蓝筱凌,以防她出招对付云王府,可是他偏还中招了。

    云紫啸垂首望着面前光洁的地板,一言不吭,云染盯着他,慢慢的开口:“父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云紫啸低头:“是,染儿,你别管父王的事情了,你现在是燕家的媳妇,与云家无关。”

    云紫啸的意思,就算皇帝欲杀他,欲杀云王府的人,也牵扯不到云染的身上。

    云染心中火气腾的一声窜了起来,死瞪着云紫啸,她忽地站起来冲向了云紫啸,火冒万丈的大喝道:“父王,你疯了,你好好的胡言乱语什么,你是不是被人下了药了,要不然一向忠心不二的你,如何会做出进宫刺杀皇帝的事情呢?”

    大殿内众人便看到郡王妃对着云紫啸的胸脯死命的捶了几下。

    云紫啸只觉得身上一麻,一种酥麻麻的感觉弥延在他的周身,很快他觉得脑子有些疼,昏昏沉沉的使不上力气。

    云染掉首望向大殿上首的皇帝,飞快的往地上一跪,沉声开口:“皇上,臣妇相信自己的父王,他一向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情的,所以请皇上明查。”

    楚逸祺望着大殿下首的云染,看她又气又恼的样子,不由得唇角勾出了冷讽,他很早就想收拾云王府的人,这回逮到这么一个机会,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楚逸祺如此一想飞快的开口:“燕郡王妃难道没有听到云王爷的话吗,他承认了进宫刺杀朕这件事,大殿之内众目眈眈之下,这么多的眼睛盯着呢,这可是他亲口承认的。”

    云染挑高眉,不卑不亢的开口:“皇上,自古犯罪的人莫不是拼命的抵赖,说自己没有做,可是我父王却一口承认了这件事,这事分明是有古怪啊,臣妇请皇上派御医院的御医检查一下,看看我父王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以至于他的意识完全的不受自己控制。”

    云染话一落,大殿内的朝臣个个窃窃私语起来,很多人认同云染的话,没错,云王爷好好的怎么会进宫刺杀皇帝呢,最关键是他一口承认了自己刺杀皇帝的事情,这事真古怪啊,若是一般人被抓,不是会拼死抵赖吗?

    这事确实有古怪。

    燕康飞快的出列沉声开口:“皇上,请派御医替云王爷检查一番,看看他是否真的中了歹人的毒手。”

    “臣等请皇上下旨宣御医过来替云王爷检查一下。”

    此时的云紫啸头脑昏昏沉沉的有些不能做主,好像喝了酒一般迷迷幻幻的。

    大殿上首楚逸祺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望向一侧的德妃蓝筱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有一股不好的感觉,不会是云染当着满殿之人的面动了手脚吧。

    蓝筱凌朝着楚逸祺点了一下头,楚逸祺飞快的命令下首的太监:“去,立刻宣御医过来。”

    太监飞奔而去宣御医院里的人,这里大殿上,皇帝压下怒火,望了一眼殿下跪着的众人:“起来吧。”

    所有人起来,只有云紫啸依旧一言不吭的跪着。

    大殿上首,蓝筱凌盯着云染,微微的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

    云染抬眸望过去,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交会,劈咧叭啦的作响。

    直到御医赶了过来,御医先给皇上施了礼,然后才去给云紫啸检查。

    御医检查得很仔细,大殿内安静无声,所有人都望着那御医,直到他放开了云紫啸的手,缓缓起身,不少和云紫啸交好的人紧张的望着御医,只听御医恭敬的向上首的皇帝禀报:“回皇上,云王爷被人下了药,这药使人头脑迷幻,自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大殿内哗的一声响,众人议论开了,原来云王爷是被人下药了,难怪会进宫,难怪会刺杀皇帝。

    皇帝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本来设计得好好的事情,竟然毁在这最后的一阶上了,云紫啸先前明明好好的,但是现在却中了药,很显然是有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楚逸祺盯着大殿下首的云染,这个女人医术很厉害,她若在云紫啸身上动手,很容易便成功,所以定是这女人使了手脚。

    “朕先前明明看云王爷好好的,怎么这会子便被人下了药了,究竟是真的之前被人下药了,还是后来有人给他下药了。”

    皇帝一言落,陡的盯着云染:“燕郡王妃,是不是你给云王爷动的手脚。”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都望着云染,想到先前云染捶打了云王爷几下,不过就那么几下难道便成功了,如若是这样,这燕郡王妃的医术该有多厉害啊。

    人人心中疑惑,云染不卑不亢的望着大殿上首的楚逸祺:“皇上怀疑臣妇,臣妇无话可说,皇上若是不介意天下百姓说皇上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皇上只管杀了我父王便是了。”

    这话分明就是威胁,若是楚逸祺杀了云紫啸,就是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皇帝。

    楚逸祺脸色阴鸷,冰冷的瞪着下首的云染,云染耸了耸肩,对不起,她不是被吓大的,这一点气势还吓不倒她。

    大殿下面不少人看着眼前的境况,谁也不敢说话,殿上德妃慢慢的开口:“皇上,若想知道是不是燕郡王妃动手,其实很简单,只要搜身便可以证明了,若是她身上没有燕王爷所中的药,那么说明燕王爷真的是被别人动了手脚,可若是从燕郡王妃的身上搜出了药来,那么不但是云王爷是死罪,就是燕郡王妃的包庇行为,恐怕也要蹲到刑部的大牢里去。”

    德妃话一落,大殿下首的燕康瞳眸陡的摒射出凶狠的光芒,瞪向了德妃,殿内不少人对于德妃的落井下石反感。

    不是说这些人和云紫啸有多好,而是眼下淮南郡究竟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如若淮南郡没有夺过来,江南很可能失守,以后大宣成了一国两制,这样的话,还叫什么大宣啊,眼看着大宣要乱了,他们这些人还斗什么啊。

    所以大殿内的朝臣不管是和云紫啸交好的,还是和云紫啸交恶的,此时都不希望云紫啸有事。

    所以个个都不喜欢德妃,而且看那女人妖魅的样子,和皇帝红头发红眼睛的站在一起,两个人就像两个妖怪,殿下众人看了心里生生的一颤。

    难怪大宣会乱,国出妖孽,必然亡之啊。

    楚逸祺已经望向了云染,沉声开口:“燕郡王妃,你是否愿意接受搜身?”

    “皇上,臣妇身为燕王府的郡王妃,又是大宣的护国公主,搜身这种事若是谣传出去,只怕对臣妇的声誉有影响。”

    这一次皇帝没开口,德妃缓缓说道:“你不是想救你父王吗?若是在你的身上搜不出来,你父王自然脱了嫌疑,难道郡王妃为了自个的父王也不愿意被搜身吗?”

    “要想搜本宫的身可以,不过本宫还有一句话要说,既然是搜身,那么本宫希望德妃娘娘的身也搜一搜。”

    德妃脸色噌的一下黑了,身子气急的站起来,怒指着下首的云染:“你说什么,你说要搜本宫的身。”

    “德妃娘娘一向与本宫关系不好,我有理由怀疑德妃娘娘,今晚我父王莫名其妙的被人下药,本宫怀疑是德妃娘娘设计给我父王下的药。”

    云染一开口,大殿内议论纷纷,群臣个个满脸疑云,望了望大殿正中不卑不亢的云染,又望了望大殿上首的皇帝和德妃。

    德妃眼神阴鸷无比,盯着云染想着云紫啸怎么好好的就被人下了药,肯定是这女人动的手脚,现在药肯定还在她的身上,所以她只要搜身不但可以致云紫啸于死地,还能让云染地刑部的大牢去。

    如此一想,德妃阴沉的开口:“好,既然郡王妃张了这口,本宫为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本宫愿意和郡王妃一起被人搜身。”

    “如此甚好。”

    云染浅笑嫣然,大殿内众人松了一口气,皇帝从殿外唤了嘉临宫的管事姑姑,带领几个宫女下去替郡王妃和德妃娘娘搜身,管事姑姑分外的小心,这两个主都是大神,她们可不敢得罪任何一个,小心翼翼的一路往外走去。

    路上,云染眸光灼灼的望着蓝筱凌:“德妃娘娘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啊。”

    “呵呵,这礼待会儿还会更大。”

    蓝筱凌盯着云染,一眨不眨的不放过,她肯定了云染的身上有药,只要从这女人身上搜出药,那么不但是云紫啸进宫刺杀皇帝的罪名会被坐实,就是云染给云紫啸暗中下药,这包庇罪也够她喝一壶了。

    蓝筱凌好像看到了云染的下场一般高兴,不过眼看着云染往她身边凑来,她赶紧的倒退两步,撞了身后的宫女一下,她警戒的盯着云染:“你离得本宫远些,别想把药放到本宫身上。”

    “呵呵,娘娘可真聪明,怎么知道我想把药放在你的身上的。”

    两个人一路斗着嘴进了嘉临宫的偏殿,蓝筱凌生怕云染作蔽,所以坚持两个人一起搜身,云染没有抗议,殿内安静如水,身侧侍候的管事姑姑,命宫女一件一件的脱了她们的衣服,直到只剩下肚兜和一件薄薄的亵裤,再没有别的东西了,两个人的身上都没有任何东西,包括头上的头饰都取了下来,头发里都检查了,也没有找到任何的东西。

    蓝筱凌的脸立马黑了:“你,你把药藏哪去了。”

    “我说了不是我下的药,娘娘偏不相信。”

    蓝筱凌话一落,忽的盯住了云染的两个丫鬟,枇杷和柚子:“你一定是藏到她们的身上了,对,一定在她们的身上。”

    云染瞄了一眼蓝筱凌,淡淡的笑道:“娘娘想让人搜我丫鬟的身吗?如果这样的话,娘娘的贴身宫女恐怕也要搜。”

    “搜就搜?”蓝筱凌是铁定了云染身上有药的,可是这药放哪去了,往常她总会带着一个镯子,她知道那镯子就藏着一些备用的药,可今天她没有带镯子,虽然管事姑姑从她的衣袖中搜出了几枚绣花针,不过闻了闻根本就没有味道。

    殿内,管事姑姑得了德妃的命令,又开始搜查几个丫头的身,最后搜到蓝筱凌的贴身宫婢亦巧的身时,啪的一个物件从亦巧的身上掉了下来,蓝筱凌的脸色瞬间变得像调味盘一般的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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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比老虎还毒

    嘉临宫大殿上,皇帝楚逸祺望着大殿下首跪着的宫女亦巧,又望向了德妃蓝筱凌,眸光幽暗凌厉,难道给云紫啸下药的是蓝筱凌,皇帝认真的想想,不,绝不可能是蓝筱凌的,她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指示亦巧给云紫啸下药,云紫啸又岂会让亦巧靠近他的身边。

    所以说亦巧身上之所以有药包,说明是云染动的手脚。

    大殿下首的亦巧脸色煞白,直到现在她还回不过神来,飞快的朝着大殿上首磕头:“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德妃亦随着亦巧跪在大殿下首,她的脸色同样的十分不好看,先前去搜身的时候,她一直紧盯着云染,以防她把药放在她的身上,没想到她根本没有想过把药放在她的身上,她是想把药放在她的贴身宫女身上,偏她还上了她的当,竟然要搜查丫鬟的身,这个刁钻的女人,蓝筱凌心头恨意浓烈。

    为什么这女人如此聪明,她一直算计不了她,这让她不甘心,袖中的手指紧掐成一团。

    不过眼下她还是想想自救的法子吧,现在从她的贴身宫女身上搜出了这东西,若是处理不好,她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即便皇上有意坦护她,这满殿的朝臣只怕也不信服。

    大殿上,蓝筱凌飞快的望向一侧的亦巧,脸色难看的冷喝:“亦巧,你竟然胆敢对云王爷做出这种事来,说,是不是定王殿下暗中拉拢了你,许了你什么好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当着本宫的面对云王爷做出这番手脚来。”

    蓝筱凌话一落,飞快的望向大殿上首的楚逸祺,声泪俱下的开口:“皇上,本宫督下不严,甘愿受罚,请皇上惩罚本宫。”

    大殿内,宫女亦巧满脸的惨白,嘴唇哆嗦了起来,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她没有做。

    不过亦巧接受到蓝筱凌凶狠的眸光,那到嘴的话便咽了回去,她虽然在宫中,可是父母兄弟都在宫外,若是自己辩解,只怕德妃轻轻松松的能弄死他们,亦巧身子一软,往大殿上一摊,看来这事唯有她一死才能周全了,亦巧挣扎着开口。

    “皇上饶命啊,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听信定王爷的诱惑,暗中对云王爷动手脚,挑拨皇上和云王爷的关系,云王爷的药是奴婢下的。”

    亦巧的话落,大殿内,云染冷笑望着皇帝和蓝筱凌,看来他们是打算拿一个丫头出来顶罪了,一个丫头有本事靠近她父王身边吗?

    殿内不少人同样的怀疑,秦老国公飞快的出列:“皇上,一个宫女怎么敢胆大妄为的做出这种事来,老臣认为这事肯定有人在背后支持着,皇上啊,你切莫要轻信别人的花言巧语,一定要看清楚真相。”

    秦老国公现在认定了亦巧身后定然有德妃支持,德妃这个妖女,和定王勾结,难怪她父亲蓝大将军一直没有追赶上定王,这说明背后他们两个人早勾结上了,所以才会追不上。

    人的脑洞一旦大开,什么事都能想。

    老国公一开口,殿内不少人对于蓝家起了疑心,赵丞相飞快的出列:“皇上,一定要慎重的处理这件事,云王爷乃是我大宣的栋梁,那背后的人究竟是何居心,皇上一定要查清楚啊。”

    赵丞相话一落,又有其他的朝臣纷纷的出列附和,也有人坐着没动,稳如泰山,不是他们不帮云紫啸,而是这事摆明了有猫腻,云王爷今晚发生的事情,如若是德妃指使出来的,皇帝只怕早就雷霆震怒了,皇上不动,说明今晚的事情另有猫腻,皇上是知道其中有猫腻的,所以他才会不动。

    说不定今晚云王爷中招,正是皇帝和德妃搞出来的,他们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除掉云家。

    一想到这个,锦亲王府的锦亲王爷和武安候等人心里皆冰凉,眼下大宣出了定王和淮南王勾结的事情,皇帝不想办法对付定王和淮南王,竟然把心思动到了云王爷手上。

    这不能不说皇上的心胸太狭隘了,而且在座的人都是人精,有些人知道德妃和燕王府的燕郡王妃有旧隙,这说明今晚的事情,是皇上受德妃的挑唆引起的。

    皇上竟然听信一个妇人之言而出手对付朝堂上的重臣,皇上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有这样的皇帝,国不亡家不破怎么可能啊。

    锦亲王爷和武安候等人只觉得心凉无比,对于目前的状况,颇感无力,老天真要亡大宣吗?

    大殿下首的蓝筱凌听了秦老国公和赵丞相的话,瞳眸不由得幽暗,心知肚明这些老家伙是把目光盯上她了,个个认定她才是背后的指使者,老眼昏花的东西,若是皇上不想对付云家,她拾撺有用吗。

    蓝筱凌心里发火,脸上却布满忏悔,飞快的在大殿上磕头:“皇上,臣妾该死,臣妾督下不严,请皇上下旨惩罚臣妾吧,臣妾绝无怨言。”

    皇帝看到蓝筱凌这样的神情,反倒更加的怜惜她,这明明是他们想栽脏陷害云王爷的,德妃一心一意的把罪过揽了过去,把他给撇清了,果然只有德妃才和他是一条阵线的。

    皇帝想着,瞳眸幽暗的扫过云紫啸,此时云紫啸,脸颊红艳,神智不清爽,呵呵的傻笑着,倒真似被人动了手脚似的。

    楚逸祺心知肚明,这事就是云染搞出来的,可是现在所有证据偏指向蓝筱凌和亦巧,今晚本来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没想到最后竟然无功而返,还让他知道一件焚心的事情,皇后喜欢的人竟然是云紫啸,不是别人是云紫啸,难道他一个少年皇帝,竟然比不得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云紫啸,皇帝一想到这个,便抓狂的想冲进皇后住的宫殿杀了这个女人,平时一派清高,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假清高什么,只不过是个不贞不洁的贱人。

    皇帝望向下首的亦巧,飞快的沉声:“来人,把亦巧给朕拉下去砍了,竟然胆敢暗中勾结定王,分明是找死。”

    亦巧眼一翻,直接的昏死了过去,因为太害怕,身子抖擞,最后竟然当殿撒了一泡尿,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在殿内漫开。

    殿内不少人眼神暗沉,瞧这小宫女一吓都吓尿了,怎么可能有胆和定王联手啊,分明是当了顶罪羊。

    殿外侍卫如狼似虎的扑了进来,把亦巧给拖了出去,殿内德妃蓝筱凌飞快的磕头:“臣妾请皇上惩罚,臣妾绝无怨言。”

    皇上看着蓝筱凌碰碰的磕头,很快脑门上便见了血,心里很是心疼,不过今儿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惩罚德妃是不可能的,皇帝飞快的命令大殿下首的太监:“来人啊,把德妃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皇上。”

    两名小太监飞快地走过来,扶了德妃出去,蓝筱凌一边往外一边还对着上首的皇帝叫:“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蓝筱凌经过云染的身边时,看到云染眸色幽暗,唇角是似笑非笑,瞳眸之中清晰的显示,蓝筱凌,今晚你送我的大礼,本宫会还给你的,这才是开始。

    蓝筱凌心中一口血气往上涌,差点没有气死,咬牙跟着太监走出去。

    云染之所以没有这时候再对蓝筱凌出手,是因为今晚这件事牵扯到了自己的父王,她知道自个的父王绝对不可能无怨无故的承认刺杀皇帝的事情,他一定是隐瞒了些什么,若是她紧揪着蓝筱凌不放,狗逼急了跳墙,蓝筱凌若是咬出些什么,定然还要有人受到伤害,例如皇后娘娘。

    正因为这个,所以云染并没有再揪住这件事,反而看到蓝筱凌被拉出去后,飞快的向上首的皇帝开口:“我皇圣明,臣妇谢皇上还我父王清白。”

    大殿下首的秦老国公和赵丞相等人倒是愣了一愣,这燕郡王妃一向是得理不饶人的,这回怎么竟然偃旗息鼓了。

    秦老国公看燕郡王妃都不纠缠了,他们若是再纠缠只会惹恼了皇帝,最后纷纷的出列,齐声开口:“我皇英明。”

    楚逸祺现在是又累又火,又心疼被打的蓝筱凌,所以看着一殿的朝臣,脸色并不好看。

    今晚他之所以召了这么些人进宫,便是让他们看看,云紫啸是如何被他抓进大牢的,没想到现在倒好,直接提自己损兵折将了,还害得筱凌受苦。

    “好了,朕累了,各位都出宫去吧。”

    楚逸祺望向那恍恍惚惚的云紫啸,暗咬牙:“云王爷既然被人下药了,暂时在云王府养着吧,不用上早朝了。”

    “是,皇上。”

    云染点头,伸手扶着云紫啸,磕谢了圣恩,起身往外走去,大殿内众人一路往外走去,一众人刚出嘉临宫大殿,便看到两名太监扶着被打了二十板子的德妃蓝筱凌走了过来,此时的德妃娘娘昏迷了过去,好似梨花被霜雪催残了一般,凄凄凉凉,悲悲惨惨,身后的衣服上满是鲜血,一路滴哒着被人架进了大殿。

    殿门前,个个脸色幽冷的瞄了德妃一眼,同时在心里冷语,祸国妖孽,惑乱宫廷,皇上被这女人给迷住了,今晚的事再怎么样也和这女人脱不了关系,可是现在她只不过被打了二十板子,若是今晚换一个人,这人肯定要被皇上给打死。

    这里众人气恨难平的一路出宫。

    嘉临宫的大殿上,楚逸祺一看到蓝筱凌昏迷了过去,被太监架了进来,不由得心疼的奔了下来,一边伸手抱住她,一边朝太监喝令:“立刻去宣御医过来,替德妃娘娘医治。”

    “是,皇上。”

    小太监赶紧的奔过去,心里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先前太监想给德妃娘娘虚打二十板子,娘娘不受,非要他们实打,这宫廷的廷仗有两种,一种是实实在在的板子,另外一种却是在板子上包了软棉垫子,打下去虽然啪啪作响,不过却不会伤到筋骨,甚至于很少流血的,本来那些太监想用虚板的,但娘娘偏偏让他们实打。

    先前他还不明白这些,现在看到皇上的紧张,他总算懂了。

    德妃娘娘好手段啊,有时候受伤也是一种手段。

    楚逸祺抱着蓝筱凌一路往大殿后面的寝宫走去,路上,蓝筱凌醒了过来,抬眸望见皇上正小心的抱着她,蓝筱凌立刻挣扎着要下地:“皇上,臣妾给你添麻烦了。”

    楚逸祺冷着脸:“别动。”

    语气霸道,不过霸道的话里有些心疼,蓝筱凌便不动了,嘴角挂着娇羞的笑:“谢谢皇上了。”

    现在的她,完全不复当日进宫时候的豪爽正直,一举一动莫不像戏子一般,每做一个动作,便要想想自己该用什么词,说什么话,若问她累不累,她是从心里累,可是宫里,只能这样,若她不想回到之前在宫中受苦受累的日子,便只能这样了。

    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想收拾云染,倒底还是败了。

    “皇上,对不起,没想到我们依然没有收拾得了云紫啸,都是臣妾做得不好,给皇上惹来了麻烦。”

    “你有什么不好的,你为朕做得够的了。”

    一个人看到另一个人的好时,什么事都是好的,现在的楚逸祺看蓝筱凌便是这感受。

    两个人进了寝宫,皇帝把蓝筱凌放在寝宫的大床上,让她翻了一下身趴在大床上,看她屁股上衣服被打烂了,鲜血淋淋的,皇帝越看越心疼,伸手握着她:“你放心,朕一定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的。”

    “谢谢皇上,”蓝筱凌适时的眼里擒着泪花。

    御医很快赶了过来,不是往常的男御医,而是女御医,因为德妃娘娘伤的是屁股,所以要退衣服换药上药什么的。

    御女进来先给皇帝施了礼,然后恭敬的说:“皇上请回避一下。”

    蓝筱凌也不想让皇帝看到自己鲜血淋淋的样子,立刻柔声望向皇帝:“皇上,你去忙吧,妾身不会有事的。”

    楚逸祺点了点头,走出了大殿。

    ……

    皇后的宫中。

    金殿之上,三耳鹿鼎之中,清新的百合香缭绕在大殿之内,金殿之上歪坐着一人,清雅光洁的面容之上,拢着冷如薄霜的寒意,瞳眸一扫往日的清澄,说不出的冰冷,她紧盯着下首跪着的人,指着他好半天没有说出话。

    殿内一片死寂,直到下首的太监总管吴全撑不住扑通扑通的磕头:“皇后娘娘,奴才该死,奴才辜负了娘娘的信任,请娘娘责罚。”

    吴全乃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她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人竟然和她不是一条心。

    先前云紫啸之所以进宫,便是因为她身边的亲信大太监吴全信奉了皇上的话,前往云王府送信给云紫啸,说皇后娘娘有要事和云王爷商量,事关护国公主云染的事情。

    云紫啸因着云染的叮咛,开始并没有相信,谁知道皇帝早做了准备,竟然准备了一封信,信上虽然只写了一句话,却是皇后唐茵的字迹,上面写着有要事相商。

    因着是吴全送的信,又有这样一封信,所以云紫啸上当了,不过云紫啸倒底还是差了一着,若是他细看就会看出,这封信上的字迹其实是描出来的,对着光照,便会有所显示,但是他因为担心自个的女儿,所以立刻便随着吴全进宫了。

    待到进宫,和皇后一照面,才发现皇后根本没有宣他,等到两个人发现中了歹计的时候。

    皇上竟然出现了,皇上带着侍卫把云紫啸给抓了,并对外宣布云紫啸是刺杀他的刺客,若是云紫啸不承认是刺杀皇帝的刺客,务必要说明他进宫做什么的,如若他泄露出夜会皇后娘娘的事情,那么皇后的名节就不要了。

    一国皇后竟然夜会外男,可想而知会引来多大的震动,同时不但是云家要倒霉,就是唐家也要受到牵连,所以云紫啸宁愿担了进宫刺杀皇帝的罪名。

    只为了让皇后脱身出去。

    此时皇后只觉得心头郁结,气血翻腾,凶狠的瞪着大殿下首的吴全。

    皇后怒指着吴全:“好你个吴全,你竟然胆敢背着本宫做出这样的事情,本宫岂能饶了你。”

    皇后狠声开口,正要命人把吴全拉出去给砍了,这样的人她用不起。

    不想殿外有宫女走了进来,飞快的奔到皇后的身边,贴着皇后的耳边小声的低语:“云王爷没事了,燕郡王妃进宫了,不知道怎么就整出云王爷被人下药控制的事情,这进宫并不是他自个的意思,所以皇帝便下令放了云王爷。”

    皇后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周身的冷汗,先前紧崩着的一颗心也放松了下来,只觉得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先前云紫啸被抓走,她的一颗心都要碎了,可是却无计可施,而且云紫啸为了保全她的名节,竟然认了刺杀皇帝的罪名。

    进宫刺杀皇帝,可想而知,云王府会担什么样的重责,现在听到云紫啸没事了,皇后才真正的放下了一颗心。

    不过当她看到大殿下首的吴全时,眼神再次的冷了:“来人,给我把这个奴才拉一一?”

    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殿外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来:“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一道明黄的身影从殿外走进来,身材欣长,五官俊雅,头戴紫金冠,在大殿灯光辉映下,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只是此刻的他脸色布满冷霜,瞳眸阴风飕飕,一看就能看出皇帝的心情十分的不好,皇后只觉得心往下一沉,徐徐的起身走到大殿下首:“臣妾见过皇上,皇上金安。”

    楚逸祺一挥手,殿内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大殿内的两个人,皇帝一步步的往皇后面前走去,皇后唐茵只觉得心沉甸甸的却一动不动的挺直背,平视着前面的大殿,楚逸祺走到皇后的面前,抬手掐上了皇后的下巴,狠狠的一点儿怜惜都没有,手下的力道十分的重,一会儿皇后便觉得下巴肿疼,但是她不避不让,抬首望着楚逸祺。

    红发红眼睛,尤其是在他生气发火的时候,那眼睛就好像燃烧起来的火焰一般的狰狞。

    “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后唐茵沉稳的开口,坦然的直视着楚逸祺。

    “你说朕怎么了?你说朕怎么了?”

    楚逸祺大发雷霆之怒,瞳眸喷出血一样的红光,手下的力道更甚,他的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的响。

    “朕的好皇后,你可真是与众不同啊,连眼光也和别人不一样,竟然喜欢云紫啸那样的一个人,他哪方面让你着迷啊,是年纪大,还是床上功夫好,还是?”

    皇后唐茵脸上的血色急速的退下去,没想到皇上竟然知道,知道她喜欢云紫啸,没错,她是喜欢云紫啸,在她还是七八岁的时候,在她在后花园无意间看到练剑的云紫啸,她就喜欢他,她总是偷偷的一个人躲在后花园,看他的喜怒哀乐,她觉得他真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子,狭长的细长瞳眸,神彩奕奕的丰姿,她甚至于幻想自己有一日会嫁给他,陪着他,因为她知道他不快乐,她想让他快乐。

    为了他,她不断的学习努力,就为了将来有一日能匹配上他,她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但是在姐姐死后,她知道她和他不可能了,她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她也努力的走自己该走的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她喜欢云紫啸。

    唐茵一边想一边镇静的回答:“皇上说什么呢,臣妾听不懂,皇上休要胡言乱语。”

    “听不懂,好一个听不懂,枉费朕一直当你出污泥而不染,尊着你疼着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自甘堕落,如此的下贱,你身为皇后,母仪天下的女子,竟然如此的不知羞耻,你是缺男人缺疯了吗?”

    楚逸祺只觉得羞辱,如若今日皇后唐茵喜欢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男子,他倒还没有这么火大,她喜欢的竟然是一个能做她父亲的男人,他难道连那个男人都比不上吗?

    唐茵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皇上,臣妾从来没有对不起皇上,臣妾知道自己是皇后,臣妾的心中一直记着皇上。”

    记着她是皇上的妻子,所以从来没有做一点出格的事情,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身为皇后,她只做皇后该做的事情,至于喜欢云紫啸,只不过是过往生命的一部分。

    “呵呵,你以为朕相信你,贱人。”

    楚逸祺压根不相信皇后唐茵的话,尤其是看她狡辩的样子,便火大不已,抬手一耳光狠狠的扇了出去,一耳光扇下去便把皇后给打飞了,她的脸颊飞快的肿胀了起来,嘴角流出血来,她摔出去几米远,挣扎了一下,依然慢慢的爬起来跪好,神容淡定的开口。

    “请皇上相信,我和云王爷什么事都没有,是遭人陷害的,请皇上明查。”

    “明查,你以为朕是傻子不成,那云紫啸为什么看到你的密信便进宫来,难道他不知道他身为一个男人,不该私自进宫吗?这说明你们平时没有少见面,所以他才会看到密信进宫来,你到现在还把朕当成傻子是不是?”

    楚逸祺咬牙切齿,痛心疾首,深恶痛绝在大殿内怒吼,他三两步冲到皇后的面前,一伸手拽着了皇后唐茵的衣襟,好似恶神降临。

    皇后唐茵看到楚逸祺疯狂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杀气,心里一沉,不过并不害怕,如若皇帝想杀她,那就杀了她吧。

    生何欢,死何惧,自古伴君如伴虎,她早就知道进宫伴驾,并不是一件轻松快活的事情,历代多少宫廷皇后会落得好下场的,即便再恩爱,也在时光的沉浸之中化为乌有,何况她和皇上并没有多少恩爱之情。

    唐茵镇静的再次申明:“我和云王爷什么都没有,臣妾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楚逸祺看她一副视死如归,宁死不屈的样子便抓狂的想杀了她,都发生这种事了,竟然还说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情,难道非要把绿帽子戴得稳妥妥的才叫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吗?

    楚逸祺大手一伸掐上了唐茵的脖子,手下力道很重,一会儿功夫,唐茵脸色酱紫,气息不稳,不过她只是抬眸定定的望着皇上,楚逸祺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便想起一个人来,云染,云淡风轻,云卷云舒的神情,实在是太叫人憎恨了,楚逸祺手下力道不由自主的加大,皇后眼看着要被掐死了。

    忽地大殿内,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飞快的往楚逸祺身上撞去:“你放开母后,你快放开她。”

    昭阳小公主先前被惊醒了,躲在大殿后面,看着疯狂的父皇,她吓坏了,一直不敢出来,可是看到皇帝掐皇后,她害怕皇帝把皇后掐死了,所以冲了出来。

    楚逸祺防不胜防,没想到自个的女儿会突然的冲出来,生生的被她给撞开了,手指一松,松开了皇后的脖子,皇后身子一软倒在大殿上。

    皇上掉首望向撞开自己的女儿昭阳小公主,脑海一闪,想到了上次自己变成红发红眼睛的时候,想抱抱这个女儿,女儿竟然吓得不敢靠近他,皇上的心中一股厌气升起来,抬起手挥了出去,昭阳小公主此时本来就吓得半死,脸色一片惨白,再被皇上一挥手,直接的打飞了出去,小小的她,身子如一只风筝一般的飘然而去,直撞到不远处的圆柱上,叭的一声像一个破碎的娃娃一般的摔在了地上,好半天一动不动。

    此时皇后已经恢复了呼吸,一抬首看到昭阳小公主被狠狠的摔了出去,她疯了似的挣扎着扑过去:“昭阳,昭阳。”

    她扑到昭阳小公主的面前,伸手抱起了昭阳小朋友,心痛的摇她:“昭阳,你醒醒。”

    楚依依小朋友没有醒过来,皇后唐茵疯了似的尖叫起来:“皇上,她是你的女儿啊,她是你的亲身女儿,你怎么这么残忍,这么狠毒。”

    楚逸祺先前只是火气升到顶端下意识的举动,待看到自个的女儿被他打飞了,好半天没有动静,皇上呆愣住了,可是待到唐茵怒喝声一起,他又下意识的愤怒:“她是朕的亲身女儿吗,她是朕的亲身女儿,为什么不敢靠近朕,她不是朕的女儿。”

    楚逸祺骂完,又指着唐茵怒吼:“还有你,朕不会放过你的。”

    皇后唐茵的眼泪流了下来,心如死灰,一直以来她都尽心做好一个皇后该做的,她没有做任何一点不该做的事情,可是倒头来还得了这样的下场,既如此何必还坚持。

    唐茵望着皇上,沉声一字一顿的说道:“皇上要如何才相信本宫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死,除非你死。”

    楚逸祺凶神恶煞,穷凶极恶的指着大殿中间的一根圆形大柱:“你死,你死了朕就相信你了。”

    皇后唐茵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咬着唇望着楚逸祺,最后放下怀中的昭阳,掉头绝决的朝着大殿中间的柱子狠狠的撞了过去,如果唯有死他才甘心,那一死又何防,这宫中的皇后从来就不是她恋慕的东西。

    楚逸祺愣住了,他还从来没看过有人如此不怕死,毫不犹豫,不假思索的去寻死。

    最后的光景里,楚逸祺想到一件事,皇后娘娘出自唐家,若是皇后死了,唐家誓必会反,眼下皇后还不能死,如此一想,他的袍袖一抬,一道劲风飞出去,直接的打上了皇后的身子,皇后被打偏了,脑袋从圆柱上偏了过去,摔落到大殿旁边。

    楚逸祺看也不看殿内的两个人,愤怒的转身便走,皇后摔落到地上,第一时间想起昭阳小公主来,飞快的往昭阳小公主的身前爬去,飞快的抱起了昭阳小公主,朝着殿外大叫:“快,宣御医,宣御医啊。”

    殿外有太监和宫女冲进来,有人去请御医,一时间忙碌成一团。

    ……

    寂静的街道上。

    一辆马车数匹骏马直奔云王府而去,这马车乃是燕王府的马车,马车之上端坐着云染和云紫啸两个,云染先前和自个的公公燕王爷燕康打了招呼,送自己的父王离宫回云王府,。

    燕王爷又派了几名手下一路保护着他们。

    云染取了绣花针替云紫啸扎了几下穴道,直到他头脑清醒一些,慢慢的睁开眼睛。

    马车里,云染正冷冷的瞪视着云紫啸,云紫啸立刻心虚的闭上眼睛,想假装自己还没有醒过来,云染却已经出声了。

    “你都醒了,就别假装睡了,信不信我再扎你几针,让你一睡不醒。”

    一听这话就知道云染生气了,云紫啸立刻陪着小心望着自个的女儿。

    “染儿啊,父王真的很小心了,可还是中了他们的诡计,这事你不能怪父王。”

    “我不是派人提醒你了吗,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说了蓝筱凌这个贱人要对你们动手,你还中了她的计。”

    “父王是大意了。”

    “你大意了你就承认进宫刺杀皇帝的罪名啊,你要知道你认了这帐,云家所有人都要进大牢,你那什么铁券丹书的也不管用,因为最多救三个人,你救谁啊?”

    “本王也没有办法,总之他们设好了套子让本王钻,本王脱身不得,只能承认了。”

    云紫啸这时候还没打算说出皇后来,皇后的名节很重要,他不能胡乱败坏皇后的名誉。

    “他们是借了皇后的手给你设的局吧,因为其中牵扯到皇后,你怕毁了皇后的名节,所以只能承认进宫刺杀皇帝的罪名是吧?”

    云染话一落,云紫啸满脸的惊奇,随之挫败,有个太聪明的女儿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是傻子啊,你在大殿上不肯说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牵扯到皇后的头上了,要不然你不可能承认刺杀皇帝的事情。”

    云染瞪了云紫啸一眼,一脸恨铁不成纲的意味:“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不是因为你承认刺杀皇帝的罪名,而是你怎么就中了他们的歹计呢,现在不出意外,皇帝肯定知道皇后娘娘喜欢你的事情了,以后皇后娘娘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云染一想到这个便头疼,若是父皇没有中计,不进宫的话,皇帝不会怀疑皇后,但是父王这一进宫,皇帝肯定怀疑皇后娘娘相信蓝贱人的话,蓝筱凌肯定和皇帝说了皇后喜欢父王的事情,女人永远比男人敏感。

    云紫啸一听云染的话,满脸惊悚,飞快的开口:“染儿,你别胡言乱语,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人,怎么会喜欢本王呢。”

    云染直接的翻白眼,这个呆父王,不理他了,她闭上眼睛靠在厢壁上,有些无奈的想着,皇帝这下恐怕会对皇后娘娘不好,她怎么帮皇后娘娘呢,自己是父王的女儿,若是理直气壮的帮皇后,皇上只会更火大,所以这件事有点麻烦。

    云紫啸尤在一边心惊胆颤的开口:“染儿,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我怎么胡思乱想了,是你自己榆木脑袋罢了,”云染没好气的说道,云紫啸惊悚过后,又有些担心了:“染儿,你说皇上不会真的为难皇后吧。”

    “以我对楚逸祺的了解,这人向来小肚鸡肠,器量狭小,睚眦必报,恐怕他肯定会对皇后不好。”

    “这可怎么办?本王这是害了她了,本王是害了她。”

    云紫啸说不出的自责,心焦,懊恼,云染望着他,淡淡的说道:“父王,你是不是喜欢皇后娘娘啊?”

    “你胡说什么,”云紫啸怒瞪云染,不过脸上是掩饰不了的担心焦虑,云染看得明白,说他对皇后一点感觉没有,恐怕不可能,只是他自己不了解罢了。

    “回头我派个人进宫打探一下,看看宫里的情况,你现在是个病人,皇帝让你在王府养身体,最近不要上早朝了,你也不要随便的再进宫了,记着,你现在把云王府保护好就行了,不要让任何人再动云王府上手脚。”

    “行,那你要记得派人进宫看看。”

    “我记住了。”

    父女二人说着话到了云王府,云染唤了两个王府的侍卫扶了云紫啸下马车回云王府,自己命人驾车回燕王府。

    一夜折腾,云染回云王府后,一觉睡到天亮还没有起来的意思,反正燕祁不在燕王府里,她起来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多睡睡,睡好了起来想办法对付蓝筱凌,这个女人现在真正是红颜祸水,皇帝偏偏还一味的宠溺她。

    其实云染倒是知道皇帝为什么一味的宠溺她,现在的皇帝可谓孤家寡人,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远离他,摒弃他,难得的有这么一个女人围着他转,他自然不会放弃,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屋子外面,如水的阳光照在栖纱窗棂上,喜鹊登梅图越发的活灵活现,神彩奕奕,窗台前的轻纱在轻风之中飘飘逸逸,柔美动人,屋子里已经烧上了地龙,暖洋洋的,十一月份的天气,若不烧地龙,有些冷,烧了地龙后,房间里温暖如春,蛟珠金丝帐内的云染脸颊红艳艳的像一朵槐丽的花儿,手臂全伸出了被子,露出莲耦一般白嫩光滑的手臂,整个人说不出的慵懒娇媚,媚态天成。

    门前,有人掀帘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紧张的开口:“主子,宫中出事了?”

    云染一惊,她先前本来就醒了,正准备再躺会儿,这会子听到枇杷的话,一惊翻身坐起来,她最担心的便是皇后唐茵。

    “出什么事了?是皇后吗?”

    云染飞快的问道,枇杷俏丽的面容上布满惊慌失措,听到云染问,直接的摇头:“不是,是昭阳公主。”

    “昭阳,她怎么了?”

    “奴婢不知道,只隐约听到一句,好像是公主出事了,究竟怎么样,奴婢不清楚。”

    云染心里有些不安,立刻起身,枇杷赶紧的上前替她穿衣服,挑选了一件水湖蓝裙摆绣蝴蝶兰的长裙,那蝴蝶兰绣功精细,瓣瓣分明,随着人的轻轻走动,跃然于裙摆之上,好似一朵朵小蝴蝶围绕在脚边。

    上身着了一件对襟月华短袄,外罩一件大红的羽锻斗篷,整个人皎若朝霞,光彩照人,行走间,绰约多姿,说不出的华丽动人,枇杷看主子着急,顾不得多打量,便给她挽了一个松松挎挎歪在一边的宝髻,在髻边压了一枚镶红宝石的镏金钗,本来还想给自家主子戴上红宝石耳坠,云染已经直接的推开了枇杷的手:“好了,就这样吧,先进宫看看出什么事再说。”

    门外,柚子走了地来,手中拿了一个掐丝织锦手炉,递到云染的手上:“主子,今日天气有些冷,你拿手里捂着。”

    “好了,我们走吧。”

    云染心急,不知道昭阳小丫头怎么样了?想到昭阳,云染便觉得心里不好受,每一次自己进宫,小丫头都缠着她,想让她陪着她玩,可是她都没有时间。

    一行人急急的出了房间,往王府外面走去,荔枝走过来,心疼的说道:“主子,你吃些东西再进宫吧。”

    云染摇头:“不吃了,回头再说吧。”

    燕王府门外,宫里的马车正停着,最前面的太监已经不是先前看到的太监吴全,换了一个太监,不过云染看过这人,叫古沉。

    古沉一看到云染出来,心急的上前施礼:“奴婢见过郡王妃,皇后娘娘命奴才来接郡王妃立刻进宫。”

    “走吧,”云染踩着脚踏上了马车,两个小丫鬟也随了她上马车,马车驾的一声直奔皇宫而去,路上,云染问古沉:“听说小公主出事了,怎么回事?”

    古沉恭敬的回道:“回郡王妃的话,奴才不知道公主究竟怎么样了,只知道公主昨夜出事了,皇后娘娘一连宣了三个御医进宫,到天亮还没有出来,然后她命奴才立刻来请郡王妃前往宫中。”

    古沉说完,命令驾车的太监快点,一众人直奔皇宫而去,云染则因为古沉的话而心情沉重,手指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昭阳究竟怎么了,她会发生什么事呢,她是皇上喜欢的公主,即便皇上恼火皇后,恐怕也不会怪罪到昭阳的身上,可是为什么她却出事了。

    皇后的宫中,三名御医正在全力的抢救昭阳小公主,此时昭阳已经醒过来了,睁着一双慌恐不安的眸子望着大床前的人,皇后脸上蒙着面纱,因为昨夜她被皇上扇了一耳光,下巴和脖子全都肿了起来,她不想让御医看到她脸上脖子上的伤痕,所以用面纱罩住了脸。

    此时她看到昭阳害怕的眼神,不由得心如刀绞,疼痛难忍,她拼命的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望着昭阳,温声细语:“昭阳,我是母后啊,你连母后也不认识了。”

    “母后?”昭阳摇头,依旧害怕的缩在大床一角,一看到有人靠近,她就拼命的往里缩,眼泪叭哒叭哒的往下流,最后哇哇大哭。

    皇后看着这样的昭阳,恨不得立刻冲到嘉临宫杀了蓝筱凌这个贱女人,都是她,都是她拾撺了皇上,所以皇上才会设这样的局,结果没害了别人,却是害了昭阳。

    皇后望向一侧的御医,大吼起来:“你们究竟有没有办法治好公主的病。”

    三个御医扑通扑通的跪下,害怕的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公主脑子里有淤血,现在淤血阻塞经脉,所以她才会记不起任何人,而且因为脑部淤血太严重,只怕她的脑子智力如三四岁的幼童一般。”

    “本宫没问你们她的病症,本宫问你们没有办法治。”

    “下官等尽全力一试,力求替小公主去掉脑中的淤血,至于小公主能不能恢复过来,下官等不知道。”

    “你们?”

    皇后脸上布满了冷霜,颤抖着手指着下跪的三名御医,三名御医个个吓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往下滚,连连的磕头求饶:“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

    三名御医倒不怕皇后杀了他们,皇后一惯是个慈善的,虽然现在发这么大的火,杀了他们倒不至于,他们是害怕皇帝下令杀他们啊,上次御医院一下子被杀了好几个大夫,现在小公主竟然又成了这样,他们只怕又要被杀啊。

    御医连连的求饶,寝宫外面,有小太监飞快的奔进来禀报:“皇后娘娘,燕王府的燕郡王妃进宫来了。”

    “宣,立刻宣她进来。”

    皇后心急的催促起来,注意力不在地上的三名御医身上,而是焦急的望着寝宫门外,寝宫外面一道袅娜娉婷的身影急急的走了进来,一进来连礼都顾不上行,直接的开口:“昭阳怎么了?”

    皇后一听到云染的问话,眼泪直接的流了下来,指了指大床之上的昭阳:“你看昭阳,竟然成这样了?”

    云染走到大床边,看着床上哇哇大哭的昭阳公主,她一边哭一边拼命的把身子往里缩,云染看到这样子的她,不由得心痛,想起第一次见到昭阳公主的情景,长平,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她聪明乖巧,可爱又懂事儿,可是现在她竟然成这样了,云染的瞳眸也拢上了潮气,望向身侧的皇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昭阳好好的怎么成这样了。”

    云染说这话的时候,总算注意到一件事,皇后脸上蒙着一件白色的面纱,大白天好好的蒙面纱做什么,分明是脸上有什么,难道皇后被皇上打了,云染第一直觉便这样,第二感觉是火大不已。

    皇后不好当着御医和太监宫女的面说皇上打她的事情,拉着云染心急的催促道:“你先给昭阳查一下,她不但认不得本宫了,连头脑的智力也倒退到三四岁的光景。”

    皇后一想到这个,便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心中对于皇帝楚逸祺憎恨至极,他要杀她,她无话可说,可是昭阳是他的女儿,是他最喜欢的女儿,他怎么也能下得了手,而且从昨夜到现在,他竟然没有来看昭阳一眼,她听太监禀报,听说那女人被打了二十板子,他一直守在嘉临宫。

    云染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认不识任何人,智力倒退到三四岁的光景,这么说昭阳公主伤的是脑子。

    云染望向床上大哭的昭阳,柔声细语的开口:“昭阳,长平进宫来看你了,你不会连长平也忘了吧。”

    床上的昭阳此时已经哭够了,她抬起红肿的眼睛望着大床边的云染,听着她温柔的细语,总算停止了哭声,她望了望云染,又望了望皇后娘娘。

    “长平?”

    “是,昭阳不是最喜欢和我玩吗,你一直想让我进宫陪你呢,这一回我进宫来陪你了,你怎么连长平都忘了呢,长平这里好难过。”

    云染轻按了自己的胸口一下,昭阳小公主的手也按上了自己的胸口:“我这里也好疼,好疼好疼。”

    云染心情沉重,昭阳似乎潜意识里不愿意记起以前的事情,不仅仅是她脑子里有淤血的原因,而是之前有事情伤害了她,使得她潜意识不愿意想起以前的事情,可是即便她忘了,她还是感觉到心口疼。

    “那你过来,长平替你揉揉,这样就不疼了。”

    “真的吗?”昭阳动了一下往外爬了两步,云染伸出手坚定的望着她:“来,长平替你揉揉/。”

    “母后也替你揉揉。”

    皇后和云染一样伸出手,昭阳小公主看到两个女人都朝她伸出手,而且个个脸带善意,她的心慢慢的不那么害怕了,爬了过来,皇后伸手一把抱住了昭阳,无声的哭了起来,昭阳因为皇后的哭泣,再次的不安起来,云染拍拍皇后的手,温声说:“皇后娘娘别伤心了,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此刻的昭阳对于周遭的环境很害怕,这是一种本能的恐慌,因为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对于外界的抵触很大。

    若是皇后的情绪波动过大,就会使得她恐慌不安,引发她心底的害怕,先前她抵触皇后,正是因为皇后的情绪吓到她了。

    皇后听了云染的话,只得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伤心,放开昭阳的身子,云染伸出手拉了昭阳过来,一只手轻轻的按着昭阳的心口,温柔的说道:“长平替昭阳揉揉,昭阳就不会疼了。”

    她说着果真一下一下的揉着,昭阳公主因为她温柔善意的举动,还有眸光柔柔的光辉,使得她恐慌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终于不那么害怕了,云染替她按了一会儿,柔声问:“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不疼了。”

    “那我给昭阳检查一下可不可以?”

    云染从头到尾都用温柔的神情面对着昭阳,使得她不感到害怕恐慌,她一开口,昭阳便同意了,点了点头,云染立刻拉了昭阳公主的手替她检查了起来,最后又检查了她的脑袋,仔细的检查过后,发现昭阳的脑袋应该在硬物之上撞击了,所以才会有很大的一处硬结,这正是她不认识所有人的原因,淤血阻塞,而且因为撞击太大力,脑中有损伤,所以才会智力倒退。

    云染细心的检查着,皇后心急的小声问道:“怎么样?可不可以治好她,可不可以让她认得我们?”

    云染一边检查一边想着,这不会是皇帝动的手脚吧,如若真是这样,皇帝比老虎还凶残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是连自个的女儿都伤害了,这人真是丧心病狂了。

    ------题外话------

    可怜的昭阳,碰上这么个父王,来,姑娘们,有票纸的投过来…。

第017章 昏君妖姬

    云染伸手抱了昭阳窝在自己的怀里,摸着她的头,安抚她,昭阳因为她善意的安抚,竟然歪靠在她的怀里,慢慢的睡着了。

    寝宫里一片安静,云染望向皇后:“她脑中的血块我会想办法替她去掉的,她的智力不会有影响,只是关于她记忆的一部分,恐怕不容易恢复,因为这不仅仅是脑子受伤的原因,而是她从根本上不愿意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是她在下意识抵抗从前的事情。”

    云染话一落盯着皇后,温声细语的问:“先前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望向寝宫内跪着的几位御医和太监宫女:“你们退下去吧。”

    御医抬袖擦脸上的汗水,轻手轻脚的撩起袍摆退了出去,太监宫女的也纷纷的退出去,守在寝宫外面。

    寝宫之中,皇后抬手摘了脸上的面纱,露出脸上红肿难看的面容,还有下巴脖子上都布满了青紫的掐痕,分明是受人毒打的,云染的眼神不由得深了,火大的开口:“是楚逸祺那个渣人做出来的。”

    皇后眼里慢慢的溢出泪水,她从来没想过皇上会变成现在这样,残暴凌虐,心狠手辣,对自个的女儿都能下得出手,更何况是对她。

    “他变了,他再也不是从前的皇帝了,现在的他根本不是人,只是一个魔鬼罢了,魔鬼与人如何和平共处。”

    她说到后一句,眼光瞄到了昭阳,忽地尖锐的叫起来:“他打我掐我,我都能忍受,可是昭阳是他的女儿,他竟然能眼不眨的打伤了她,到现在都没有来看昭阳一眼,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拾撺了他,我不会饶过他们的。”

    皇后的情绪刺激到了昭阳,她睡着了尤其不自觉的抖簌了一下,云染伸手拉着皇后,温声说道:“娘娘,还是压抑一些情绪吧,要不然于昭阳的病情没有好处。”

    皇后望向昭阳,极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最后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云染怀中的昭阳:“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开一些去血化淤的药,先给她服着,等到她情绪稳定之后,我再进宫替她施针。”

    云染缓缓开口,望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这两个人眼下才是最危险的。

    “皇后娘娘,接下来你要小心些,皇上只怕还会对你不利的。”

    她起身走到寝宫一侧去开药,皇后则一直抱着昭阳端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好像石化了,直到云染写好了药方起身,她也没有动一下,云染把药方交到皇后的手上,认真的提醒皇后:“娘娘,这抓药的事情千万不要经手他人,若是有心人在其中动手脚,不仅仅害了我,还害了昭阳。”

    皇后伸手抓着手中的药方:“我会派人监督这件事的,你放心吧。”

    云染点头又叮咛了皇后几声,和皇后道了安,起身离开了皇宫,一路回燕王府去了。

    燕王府的马车里,云染歪靠在厢壁边,枇杷和柚子伸手取了点心出来摆好,这是她们先前进宫的时候,荔枝让她们带着的,以防主子进宫没时间吃饭,到时候给主子吃两块。

    “主子,你吃些东西吧,一早起来进宫还没有吃东西呢。”

    枇杷和柚子两个人很心疼自家的主子。

    云染瞄了一眼案几上摆放的四样点心,双色马蹄糕,冰糖核桃酥,鸽子玻璃糕,蜜栈菠萝冻,一杯红枣枸杞茶。

    这些都是云染爱吃的东西,不过现在她没什么胃口,因着昭阳公主和皇后娘娘现在的处境,她心情十分的沉重,不过确实是饿了,伸手取了两块点心吃起来,喝了一杯茶,肚子感觉不那么饿了,她望向枇杷和柚子两个人。

    “你们吃些吧,一早上没吃东西了。”

    枇杷和柚子两个人倒也随意,听了云染的话,便自坐在一边吃东西,云染则凝眉深思,如何收拾宫中的蓝筱凌,如若不收拾这女人,接下来她肯定还会害人,所以这女人不能留着她。

    云染脑海中很快有了主意,这两个渣男渣女,既然抱成团,便让他们成为天下人人喊打的一对妖帝妖妃。

    “龙一。”

    龙一闪身进了马车,一抬首看到枇杷和柚子二人吃得欢,两个人看到龙一,不好意思的掉首望别处,继续吃。

    “主子。”

    龙一的眼光闪烁了一下,刚毅的五官上拢了浅浅的笑意,瞳眸闪过光华,望了枇杷和柚子一眼,便又落到了云染的身上,恭敬的听命行事。

    云染望着他,轻轻的挥了挥手:“你去把宫中的那个老和尚给我叫出来。”

    龙一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起来,主子还真是不客气,人家广元子大师是皇帝的贵客,是得道高僧,怎么到她的嘴里就是老和尚了,不过那老和尚也稀奇,随叫随到,一门心思的认准自家的主子,这是什么原因呢,龙一一瞬间有些恍神,枇杷忍不住恼火的瞪他:“主子吩咐你办事呢,你愣什么,还不快去。”

    “喔,那属下去了。”

    龙一闪身便走,不过等到他滑出去几步,不由得挑高眉,他是听命主子行事的,怎么那小丫头竟然耀武扬威的指使起他来了,而他也下意识的听从了她的话。

    柚子朝着枇杷比了一下手势,姐,你太牛了。

    云染懒得理会她们,靠在厢壁之上闭目休息,昨夜在宫中折腾了大半夜,今早一早又被皇后娘娘给宣进宫来,她真是累死了,可即便累,她也睡不着,脑子里有事,压根静不下来。

    她想到了皇后脸上下巴脖子上的伤,只怕皇帝依旧不会放过她,皇上最后之所以没有动皇后,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顾忌唐家,唐家唐之骞的父亲,眼下还镇守着边关呢,若是皇帝伤了唐茵,唐家肯定要恼火,皇帝因为顾虑这个所以没有动皇后。

    但没杀皇后不代表皇后以后的日子就好过,。

    她要不要找个机会见见护国将军府的唐子骞呢,明明是唐家的事情,为什么所有事情都叫皇后娘娘一个人抗着,那样她太累了,至少要让唐子骞知道,她为了唐家牺牲了多少。

    云染念头一落,暗中命令龙二,立刻去找礼部的唐大人,唐子骞刚被皇上升为礼部的尚书大人。

    龙二应声走了,云染安排好了这些事才闭上眼睛休息,马车一路进燕王府。

    待到回了燕王府,天已中午了。

    荔枝一看到云染回来,赶紧的命人去准备郡王妃喜欢吃的膳食,蒜香八带,蛋花海鲜,鸭肠爆双脆,胭脂鹅脯,风腌果子狸,火腿鲜笋汤,很快六个菜准备了上来,先前云染吩咐了,若是她一个人吃的话,最多六个菜,不要再准备多了,多了吃不完浪费。

    因着昨晚到现在没吃一口东西,先前进宫也就吃了两块点心,现在确实是饿了,所以不多想,安心的吃饭。

    饭吃了一半的时候,广元子和龙一二人从宫中出来了,来得特别的迅速,看来没有耽搁/。

    云染很满意,望向广元子大师:“大师吃没吃,要不要来点?”

    广元子大师瞄了一眼桌上的膳食,很认真的拒绝了:“老纳乃是和尚,不吃荤食,谢郡王妃的好意了。”

    云染睨了广元子一眼:“广元子,你确定从此以后忌荤了,那绣娘怎么办?”

    一提到这个,广元子愣了,说实在的,他对绣娘是有情份的,可是自从他当了和尚后,思想灵魂慢慢的与佛道融在了一起,对于佛家的禅语天机悟性极高,反而是男女之情要淡薄得多,但是绣娘她又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所以广元子现在很矛盾。

    云染看他纠结,挥了挥手:“好了,你也别纠结了,我叫你过来是问问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郡王妃请说。”

    广元子十分的恭敬,云染挥了挥手让花厅里的人全都退下去,等到没人了,才挑高眉说道:“你去和皇上说,你夜观天像,发现天像显示皇上身边有祸国妖姬现世,正因着这祸国妖姬现身,大宣将内乱不断,若是皇上不乘早除掉这祸国妖姬,只怕大宣将会走向灭亡境地。”

    广元子孙飞快的抬首望向云染:“郡王妃所说的祸国妖姬莫非是德妃娘娘。”

    “是的,”云染也不避讳,盯着广元子说道:“大师怕吗?若是害怕那女人,也可以不做,本宫会另外想法子的。”

    广元子一听立刻摇头:“老纳身为出家人,早把生死看淡,出家人不惧生死,郡王妃不要担心,老纳会照郡王妃说的话去做,不过?”

    “怎么了?”云染睨着老和尚,听着老和尚的话,倒是心情不错。

    广元子大师双手合什,恭恭敬敬的说道:“老衲是怕即便老衲这么说了,皇上也不会相信老衲的话。”

    “我知道他不会轻易除掉德妃娘娘,眼下德妃娘娘可是皇上的心头肉,他怎么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杀死德妃呢。”

    云染无所谓的说道,即便广元子和楚逸祺说德妃是祸国妖姬,皇上也不会处死德妃的,因为那女人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皇帝怎么可能会处死她呢。

    广元子听了云染的话,满脸的不解,既然他和皇上说了,皇上不会处死德妃,那郡王妃什么意思。

    云染盯着广元子,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要你死谏,你敢不敢?”

    死谏,广元子激灵了一下,终于明白云染要做什么了,并不是要借他的手除死德妃,而是要借他的死谏,坐实德妃是祸国妖姬的事实,只要坐实了德妃祸国妖姬之实,朝中的大臣,天下的百姓都会对德妃群而攻之,若是皇上坦护德妃,那么皇上也会成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昏君,昏君妖姬,大宣必陷入昏乱。

    云染见广元子一声不吭,挥了挥手:“你不高兴做,大可以离开,我没非让你做,以前你也帮了我几次,我不会为难你的。”

    广元子飞快的思索了一下,最后决定一门心思的认定云染这个人了,他现在肯定这云染就是四星归位中至关重要的凤星,想着,广元子恭身开口:“老衲听从郡王妃的命令行事。”

    他说完转身要走,云染倒是愣了一愣,她没想到这老和尚真的一门心思帮助她,不由自主的唤住:“广元子,本宫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广元子停住脚步:“郡王妃请问。”

    “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险还要帮我。”

    “因为老衲说了要追随郡王妃,出家人不打诳语,言出必行。”

    “好一个言出必行,从今往后我认了你了,他日若是你需要本宫,本宫定不推托,”云染终于松了口,真正的认下了广元子这个追随者。

    “你进宫死谏皇上,不要真的把自己搞死了,只要受些伤就行了,另外,死谏过后,你也不要再留在宫中了,留在外面吧,说不定后面还要用到你。”

    “老衲领命。”

    广元子转身离开,不过出了房间便戴上了斗篷,这一次他穿了一件灰色的长衫,再戴上灰色的斗篷,没人会在意他。

    广元子走了不大一会儿,唐子骞过来了,他没有从燕王府的正门进来,而是跟着龙二悄无声息的进了云染所住的墨沁院。

    眼下唐子骞乃是礼部侍尚书,若是登门拜访云染,必然惊动别人,所以还是悄无声息的进来好。

    墨沁院的正厅里,两个人眸光绞在一起,好半天谁也没有说话,云染看着眼面前英俊刚毅的唐子骞,少了当日的洒脱不羁,却多了成熟稳重,虽然时间过去还不到一年,但是却改变了很多,云染想到了当初这家伙以为她想嫁给他,吓都吓死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一笑,唐子骞也笑了起来,两个人一笑抿恩仇,唐子骞抱拳:“不知道郡王妃唤我过来所为何事?”

    云染听到他问,想起了正事,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瞳眸拢着幽深的光芒:“唐子骞,你应该悄悄的进宫去看看皇后娘娘。”

    “我妹妹,她怎么了?”

    唐子骞不由得担心,云染望着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唐大人,你该多关心关心你妹妹,她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皇上现在这样,你以为皇后娘娘的日子有多好过。”

    云染说完停了一下又压低声音说道:“皇后娘娘为了你们唐家,牺牲了很多东西,其实她本来不想进宫,但是为了唐家,才一声不吭的进了宫,现在你该多为她分担一些,皇上现在可不比之前了。”

    唐子骞剑眉紧紧的蹙起来,瞳眸满是沉重,妹妹定然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云染不会特别的请他过来说这么些话。

    “娘娘心里很苦,不足以和外人道,但是你身为她的兄长,自该替她分担些。”

    “我妹妹她究竟怎么了?”

    唐子骞心急的问云染,云染轻声说道:“昨夜,皇上打了皇后娘娘,差点掐死了皇后娘娘。”

    唐子骞的脸色陡的一片青黑,手指紧握起来:“你说什么,他竟然,竟然要掐死我妹妹,这个混蛋,他忘了当初他是怎么上位的,他又是怎么答应我死去的大妹妹的。”

    楚逸祺当日答应唐子骞死去的大妹妹,一生善待唐家,绝对会对唐子骞的二妹妹唐茵好的,尊重她爱护她,可是这才多久的时间,他竟然差点杀气了他的妹妹,唐子骞怎能不火不生气。

    “我要进宫去看看我妹妹。”

    唐子骞转身便想走,云染唤住他:“唐子骞,你还是悄悄的进宫吧,别惊动皇上和别人,若是让皇上知道,只怕皇后娘娘又要吃苦头。”

    “好。”

    若是从前的唐子骞定然会怒火万丈,怒不可遏的冲进皇宫,但现在的他却要沉稳得多,听了云染的话,应声大踏步的往外走,走到墨沁院的门前时停下脚步回望向云染:“回头再叙。”

    “回头再叙。”

    云染摆了摆手,目送着唐子骞离开,不要怪她多事,她知道皇后唐茵很多话不想当她的面说,她必竟是外人,她身为当朝的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会在她的面前失态呢,但是唐子骞是她的哥哥,她在自己的哥哥面前,定可以哭泣发泄,而且唐子骞应该帮助皇后娘娘分担这些痛苦。

    云染起身往外走,门前的枇杷和柚子走进来,一左一右的扶着她:“主子,去睡会儿吧,昨天夜里到今天你还没有好好休息呢。”

    “行。”

    眼下该安排的事情已经安排了,她还是好好的睡一觉休息休息。

    ……

    夜幕降临,天上晓月繁星,宫中佛塔上,得道高僧广元子大师夜观天像,天像显示皇帝的帝王星之侧有黑云缭绕,祸乱江山的妖星出世,广元子大惊失色,立刻前往嘉临宫求见皇上,皇上宣了他,广元子大师把夜观天像得来的消息禀报给皇帝。

    没想到皇帝并没有把广元子大师的话听进去,反而一意孤行的坦护着德妃娘娘,最后广元子大师一怒触柱,以死明谏皇上,可惜皇上依旧执迷不悟的坦护了德妃娘娘。

    广元子大师受了重伤,连夜出宫,再不愿留在宫中扶持皇上了,不想出宫后竟然还遭到黑衣人劫杀,最后奄奄一息,命在旦夕间被人给救了,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活过来。

    这事一早便传遍了大宣的梁城,城内城外的人个个大骂皇帝昏君,大骂宫中的德妃蓝筱凌是祸国妖姬。

    昏君妖妃,国之将亡啊。

    梁城内外多少人大骂,一时间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广元子大师可是得道高僧,夜观天像得出来的消息,皇上竟然不相信,昏君,昏君,皇上没治了。

    早朝的时候,以御吏大吏为首的朝中大臣纷纷出列,要求皇上杀掉德妃娘娘娘蓝筱凌,不能留这妖姬活在世上,这女人活着,只会害得大宣生灵涂炭,请皇上下旨处死德妃娘娘。

    开始的时候,只有几个人出列,最后满殿朝臣都跪了下来。

    “请皇上下旨赐德妃娘娘死罪。”

    大殿上,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来,皇帝楚逸祺的脸色难看至极,阴鸷无比的盯着大殿下首的所有人,这些人是在威胁他吗,以为他会受他们威胁吗?他是皇帝,除非他自己想做决定,否则谁若是指望威胁他,绝对不可能。

    皇帝脸色黑沉的想着昨夜广元子夜观天像进宫死谏他的事情,昨夜刚开始听到广元子所说的天机时,他是动了杀机,想杀蓝筱凌。

    不想蓝筱凌从寝宫之中跑出来,直接的当他的面往大殿一侧的柱子上撞去,以死明志。

    他看到她撞柱的一瞬间,只觉得心里很害怕,若是她死了,他的身边还有何人啊,他从此后便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了,所以蓝筱凌即将触柱的时候,他一抬袖拦住了她,蓝筱凌当殿大哭,求皇上让她去死,不想祸害了皇帝的江山。

    她大哭着说道:“皇上,臣妾死而无憾,绝不能让皇上的万里江山受到丝毫的威胁,只是臣妾想不明白,臣妾只是一个小女子,整日待在后宫,不出宫廷一步,臣妾有什么本事惑乱皇上的万里江山,皇上乃是明君,有谁能动得了皇上的万里江山啊,臣妾死不足惜,只求皇上别随意的听信小人谗言,中了小人的歹计。”

    “眼下虎视眈眈的盯着皇上江山的不是臣妾,而是那些想登上大宣殿位的人,皇上。”

    楚逸祺先是看到蓝筱凌以死明志,再听她的话,心里咯噔一沉,眼光盯上了广元子大师,有没有可能,广元子大师才是居心叵测的那一个,会不会他是定王身边的人,他真实的目的是让他和蓝家分了心,这样扰乱大宣的江山,从而助定王一臂之力,让定王登上大宣的宝座。

    皇帝如此一想,越发肯定。

    广元子大师自然看出了皇帝怀疑的眼神,所以同蓝筱凌一样以死明志,只不过广元子大师没有蓝筱凌那么幸运,蓝筱凌撞柱,皇帝出手拦了,广元子大师撞柱,皇上纹丝未动,一点也不同情。

    广元子大师这一撞,直撞得头上鲜血直流,整个人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可是却没看到皇帝动摇分毫,广元子大师满脸的绝望,望着皇上,双手合什心情沉重的开口:“皇上,老衲心已死,既然皇上不听老衲归劝,老衲再无留下的必要,皇上好自为之吧。”

    他摇摇晃晃的一路出了大殿,一路狂笑着离开了嘉临宫,直往皇宫外面飘去,暗处的绣娘赶紧的出现扶着他,两个人直奔皇宫外而去。

    嘉临宫的大殿上,蓝筱凌一看广元子大师离开,瞳眸布满了杀气,素白的手指紧握起来,这个该死的老和尚,竟然胆敢说她是祸国妖姬,分明是自找死路。

    蓝筱凌飞快的望向皇帝:“皇上,你还是派人杀掉这个老和尚,要不然今晚他所说的事情泄露出去,只怕对皇上不利。”

    楚逸祺醒神,瞳眸一闪而过的杀气,没错,若是不杀掉这老和尚,只怕今晚他夜观天像的事情要泄露出去,若是这事泄露出去,只怕天下人都会认为他是昏君,所以这件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皇帝立刻派了宫中的阎剑等人伪装成黑衣杀手,追杀出宫的广元子。

    广元子夫妇二人在宫外被人拦住,差点被杀死,幸好云染早就派了人手,暗中保护着广元子夫妇二人,两个人才侥幸脱身,不过广元子大师因为先前在大殿上重重一撞,再加上黑衣人刺杀,所以受了很重的伤。

    光明正太殿上,皇上楚逸祺正想得入神,殿下整齐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来:“请皇上下旨,处死德妃娘娘。”

    楚逸祺回过神来,指着大殿下的所有朝臣,大发雷霆之火:“你们这是在威胁朕吗?德妃乃是一介小小的后宫妃嫔,有什么能力惑乱江山,她既没有勾结外臣,又没有做伤害朕的事情,她怎么就成了惑乱江山的妖姬了,分明是有心之人捣乱,这件事朕会让人查的。”

    皇帝话一落,御吏大夫飞快的出列:“皇上,广元子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一直陪着皇上参禅悟道,皇上一直信奉广元子大师,他是我大宣有名望的得道高僧,可是皇上竟然为了小小的一介后宫妃嫔,不顾广元子大师的死谏,这难道还不能说明这个女人有祸乱皇上之心吗?皇上。”

    “闭嘴,你们身为朝廷的命官,竟然为难一个小小的后宫妃嫔,实在是太丢我大宣的体面。”

    大殿上,众人看皇帝执意而来,不由得人人心里失望,皇上竟然还说那德妃不是祸国妖姬,如若不是祸国妖姬,为什么皇上为了这个女人,连广元子大师的死谏都听不进去。

    “皇上,老臣今日也以死明谏皇上一回,望皇上醒悟啊,皇上,眼下我大宣内忧外患,已禁不起任何的打击了,不管德妃娘娘是不是祸国妖姬,最起码大宣的百姓已是一片惶恐,人人对德妃娘娘恨不得得而诛之,皇上却在这时候坦护德妃娘娘,可想而知,天下人会如何说我皇啊,皇上,希望老臣一死能成让皇上醒悟。”

    御吏大夫话一落,身子陡的朝大殿一侧撞去,碰的一声,鲜血直流,身子软软的往大殿一角倒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望着大殿上的御吏大夫,人人肃然而起的敬重,御吏大夫为了让皇上醒悟,竟然不惜以死明谏,若是皇上还不醒悟,只怕天下人得而诛之啊。

    “请皇上下旨赐死德妃娘娘。”

    大殿内群情激愤,人人脸上拢着视死如归,逼视着大殿上首的皇帝。

    楚逸祺头上的红发如血一样的红,瞳眸更是闪烁着火焰的光芒,他飞快的站起身来俯视着大殿下首的一干朝臣,凶神恶煞的大喝:“你们这是想逼朕就范吗,你们做梦,记着,朕才是皇上,才是大宣的皇上,除非朕想做,否则没人可以逼迫朕,来人啊。”

    皇帝一声令下,大殿外面阎剑带着黑压压的侍卫冲了进来,沉稳的待命。

    皇帝指着下面已经气决身亡的御吏大夫,森冷嗜血的开口:“你们不是以死明谏吗?好,现在也用不着你们撞柱子了,你们说一句话,谁想死的,朕直接让人带下去砍了你们的脑袋,省得你们往大柱上撞。”

    大殿内,众朝臣个个倒抽凉气,一个个不可置信的望着皇上,皇上这是打算杀他们,谁若再谏,他便杀谁吗?若说之前有朝臣不相信宫中的那个女人是祸国妖姬,那么现在便相信了,皇上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宁愿杀死朝臣,日后这女人不是祸国妖姬,又是什么呢?

    大殿内气氛一时僵硬,谁也没有说话。

    正在众人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殿外一名小太监飞快的奔地来,一路直奔皇帝的身前,小声的嘀咕着,殿下有武功的人立刻竖起耳朵细听,便听到‘太后’‘皇后娘娘’‘嘉临宫’等等字眼,皇帝脸色瞬间青黑一片,阴鸷无比的开口:“这个贱人竟然胆敢这么做。”

    他一言落,顾不得理会大殿下首的朝臣,直奔殿外而去。

    大殿下首的礼部尚书唐子骞第一个率先出门,直奔嘉临宫而去,先前他可是听到小太监话里有提到他的妹妹了,妹妹她怎么样了。

    唐子骞昨天夜里夜进皇宫,见到了被皇上打伤了的妹妹,不由得心头火起,恨不得立刻前往嘉临宫去杀了狗皇帝,不过被妹妹拦住了,兄妹二人说了半宿的话,他明白一件事,现在的皇帝真的不是从前的皇帝了,对于他们唐家也没有从前的那份敬重,眼下他的视线没有盯住唐家,若是收拾了定王和淮南王,未必不会把视线盯住他们唐家。

    大殿内,燕王爷一看唐子骞跟着皇帝的身后前往嘉临宫,燕王爷望向赵丞相等人:“先前好像听到太后和皇后娘娘怎么样了,我们一并去看看吧。”

    太后自从梅家被撵出京城,从来没有出过自己的宫殿一步,听说她的身子越来越不好,眼睛也哭瞎了,没想到这次的事情竟然惊动了她,不知道这次她会怎么做。

    朝中品阶大的官员都随了燕王爷一路前往嘉临宫,官职小的官员则留在光明正太殿这边等情况,还有一部分人围到了御吏大夫的身边,心情不好的吩咐小太监立刻前往御吏大夫的府邸去通知他的家人,把尸体拉回去。

    御吏大夫这一死,皇上的罪孽只怕更深重了,很快,整个大宣的百姓都反感这位皇帝,可惜他偏偏认不到这一点。

    嘉临宫门前,此时围了不少人,为首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身着松花色撒花镶领褙子的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身上珠钗未施,端端正正的跪在嘉临宫的殿外,她的身侧除了她的丫鬟之外,还有当朝皇后娘娘唐茵,唐茵清雅逼人的面容上,沉静如水,眸光清澄,神容不卑不亢,陪着太后跪在嘉临宫的殿门前,一动不动的。

    太后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来:“蓝家妖女,你是我大宣的千古罪人,若是你真的顾念皇上,顾念我楚家,你就当殿自刎,以死成全皇上,这样的你还不至于落一个千古的骂名。”

    大殿内,蓝筱凌的整张脸都黑了,在大殿内来回的踱步,没想到这事闹得这么大,先是广元子大师的以死明谏,然后大宣的京城便布满了谣言,这事怎么会传得这么快,现在更是连太后和皇后娘娘都出面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她成了祸国妖姬,人人喊杀喊打的。

    蓝筱凌忽地想到一个人来,云染,云染之前和穿身而过时,她的瞳眸清清楚楚的显示,她要还她一个大礼,原来她所谓大礼竟在这里。

    广元子根本就不是定王的人,他是云染的人,没错,他是云染的人。

    蓝筱凌肯定的握紧手,气得心口上下起伏,这女人太狠毒了,竟然陷她于这样的境地,直接的成了祸国的妖姬,现在不是一人喊打喊杀,而是所有人都恨不得杀了她。

    殿外,一名小宫女飞快的往大殿内奔来:“德妃娘娘,皇上过来了,皇上过来了。”

    蓝筱凌一听立刻命令身侧的宫女:“立刻去取一把剑来。”

    宫女不由得为难:“娘娘,你这是?”

    “让你去就去,快点。”

    她能不能活就在此一举了。

    宫女不敢多话,飞快的转身往大殿内冲去,很快取了一把宝剑过来。

    蓝筱凌嗜武,所以皇上赐了一柄宝剑给她。她便挂在寝宫里。

    此时她手拿着宝剑,跪在大殿之上,朝着外面喊叫道:“太后娘娘,既然你一心想要妾身死,妾身绝无怨言,妾身只望皇上平内乱,振国兴,大宣河海晏请,妾身死而无憾。”

    她话一落,横剑往脖子上抹去,身侧的两名宫女花容失声的尖叫起来:“德妃娘娘,娘娘,不要啊。”

    大殿外面赶了过来的楚逸祺,一听到大殿内的动静,疯了似的冲了进来,如飞一般的奔进大殿,只见殿内的女子面容凄然而笑,手中的长剑绝决的往脖子上抹去,楚逸祺疯狂的冲过去,抬起一手狠狠的对着蓝筱凌挥了过去,蓝处凌手指一麻,手中的宝剑跌落到地上,不过那长剑已经划开她的半边脖劲,鲜血淋淋,顺着白晰的脖子往下滴。

    皇帝看得心慌意乱,害怕不已,生怕自己以后再变成孤家寡人一个,他朝着大殿外吼叫:“来人,宣御医,马上宣御医过来。”

    他飞快的用自己袖中的锦帕按住了蓝筱凌喷血的脖劲,朝着她大吼:“你疯了,朕没让你死,你就不需要死。”

    蓝筱凌挣扎着开口:“皇上,有你这样相信臣妾,臣妾知足了。”

    她说着喘息着开口:“皇上,臣妾知道是谁这般栽脏陷害臣妾的。”

    “谁,朕定要把她碎尸万段了。”

    “云染,那广元子大师不是定王的人,是云染的人,这是云染栽脏陷害的我,因为我?”

    蓝筱凌喘息着,终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不过临昏迷过去,她的唇角勾出奇异的笑意,这一回她又赌赢了,相信以后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要她死,皇上也不会让她死。

    楚逸祺朝着大殿外怒吼:“御医呢,御医死到哪里去了。”

    殿外御医一路连跑带奔的往大殿内奔跑,两三个御医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的血色,御医院是全大宣最苦的差事,现在所有御医都害怕在御医院工作,平常有些御医借故犯错,宁愿被罚也不愿意待在御医院,现在御医院只剩下几个御医顶着。

    每天每个人都担心皇上抓狂,今日一听皇上传呼,个个小腿肚打颤,此时两三个御医奔跑到嘉临宫的大殿外面,听到大殿内的咆哮,个个腿发软,差点没有栽到地上去。

    不过没人敢真的栽倒地上,抱着药箱飞快的奔进大殿,只见皇帝面容狰狞,眼神凶残,德妃娘娘昏在皇帝的怀里,身边扔着一把滴血的宝剑。

    御医心里扑通扑通跳,不会是死了吧,皇上不会一怒杀了他们泄恨吧,不要啊。

    三个御医飞快的上前给皇帝请安:“见过皇上。”

    “快滚过来替德妃娘娘诊治,若是娘娘有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三名御医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是,皇上,臣遵旨。”

    皇帝一伸手抱了德妃蓝筱凌往大殿一侧的软榻上走去。

    御医赶紧的过去替德妃检查,检查过后,松了一口气,为首的一人飞快的跪地:“皇上,德妃娘娘不会有大碍的,她只是急怒攻心,再加上失血,所以昏迷了过去。”

    “救她。”

    皇帝楚逸祺松了一口气,沉声命令大殿内的御医,御医恭敬的回话:“是。”

    三人赶紧的救德妃。

    楚逸祺望着软榻上一脸苍白,没有血色的蓝筱凌,忽地浓眉一皱,直奔嘉临宫外走去。

    殿外,为首跪着的人一动也不动,正是当朝太后梅太后,梅太后腰背挺得笔直,目光空洞,没有神彩,直视着前方,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竟然如一棵傲然挺立的松柏,风雪严寒都压不弯她分毫,她的唇角擒着一抹幽暗的笑。

    皇太后身侧跪着的是皇后,皇后一袭凤袍,三千乌丝轻挽,鬓边插珠玉宝钗,阳光照在她的发钗之上,玉色光辉流转,说不出的莹润动人,皇后神态从容,安然,眸光清冷的直视着大殿前方。

    一抹明黄的身影走了出来,她微微的眯眼望过去,只见那人身着明黄的龙袍,周身带着浓浓的煞气,好像地狱的恶鬼一样,头上顶着红发,眼睛血红一片,皇后忍不住轻笑,这哪里是个皇帝,根本是嗜血的鬼怪,老天啊,把这人收了去吧,不要再祸害我大宣的江山了。

    楚逸祺一步步走到太后和皇后面前,慢慢的站定,他的脸上一片狰狞,唇角是嗜血的笑,他指着皇后唐茵:“皇后,你竟然胆敢去太后的宫中把太后给请出来,你是打算用太后逼死德妃吗?”

    皇后唐茵不卑不亢的说道:“请皇上下旨把德妃处死,她乃是祸国妖姬,若是她活着,我大宣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臣妾不得已才会进太后的宫中把母后接出来。”

    楚逸祺睚眦欲裂,怒目圆睁,瞳眸中血一样的火焰喷射出来,他抬起一脚狠狠的朝着当朝皇后踢了过去,皇后纤瘦的身子如一只风中的蝴蝶一般的被他踢了出去。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是祸国妖姬,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祸国妖姬,你居心叵测,你心肠歹毒,竟然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你想逼死她,做梦。”

    皇后的身子狠狠的飞了出去,眼看便要跌落在此,如若跌落在地,非死即伤,后面赶过来的唐子骞脸色陡的黑沉,阴森得可怕,他身子一跃直奔自己的妹妹而去。

    “茵儿,茵儿。”

    唐子骞抱住了皇后唐茵,只见她吐出一口血来,挣扎着望向自个的哥哥:“哥哥。”

    一声叫过,她直接的一软昏迷了过去,唐子骞抬首愤怒的大叫起来:“皇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毒打臣的妹妹,她做错了什么。”

    “她身为皇后,不思贤德,不谦恭淑仪,善妒,竟然逼迫宫中后妃至死,这是一个皇后该做的吗?”

    唐子骞哽声开口:“我妹妹怎么不思贤德,怎么善妒了,她为皇上纳新妃,打理后宫,教导公主,做了所有皇后该做的事情,皇上还要怎么样?”

    唐子骞现在很后悔让自己的妹妹嫁进宫中,其实唐家根本不需要妹妹进宫,只是因为当日大妹妹死的时候,求了爹爹,爹爹答应了大妹妹,没想到倒底还是害了二妹。

    嘉临宫门前,轻风吹起皇帝的满头红发,好似红发妖魅,他唇角是似笑非笑,冷睨着唐子骞怀中的唐茵,对,她是做了一个皇后该做的事情,不争风不吃醋,替他纳新妃打理好后宫,可是她却不喜欢他,正因为不喜欢他,所以才能面色坦然的替他纳妃照顾宫中的后妃。

    皇帝森冷的瞪了唐子骞兄妹二人一眼,低首望向跪在殿门前的太后,眸中一闪而过的幽暗光华:“母妃,你该回宫去了,你眼睛不好,还是待在自个的宫中休养的好。”

    “皇上,你把皇后怎么样了,你要打要杀冲着哀家来好了。”

    太后抬首尖锐的叫起来,她唇角幽暗的寒芒,抬首望着半空:“那个女人死了吗?她以死谢罪了吗?”

    “母后,”楚逸祺脸色难看的陡的叫起来,太后忽地拢出腰间的一枚玉钗,狠狠的朝着她的胸口刺去,又快又狠,谁也没有防到她这一手,连楚逸祺也呆愣住了。

    虽然他算计着自己的母后,算计着梅家的人,可是他从来没想过害死这个女人,她养大他,又捧他登上帝位,小时候她疼爱他的画面历历在目。

    “母后。”

    楚逸祺飞快的蹲下身子,伸手急急的抱住了太后,太后的手使命的按在胸口,血迹顺着她的手往下滴落,她大口的喘息着,睁大眼睛摸索着:“祺儿,祺儿。”

    皇帝伸出手紧握着她:“母后。”

    “若你是楚家的子孙,就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她。”

    “母后,”楚逸祺失声叫出来,太后身子慢慢的软了下去,她的手紧紧的抓着楚逸祺的手:“祺儿,你是我,我的亲身,亲身?”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却垂下了手,不过如果细看,却看到她嘴角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幽暗,她就算死也要坑他一把,当朝太后以身死谏,他要么杀掉自己在意的女人,要么便接受天下万人的唾骂。

    嘉临宫外面,所有人跪了下来,哀痛的大叫起来:“太后娘娘。”

    “啊,”楚逸祺大叫,没想到母后最后和他说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诛心之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知道母后没有骗他,没想到他真的是母后的亲生儿子,可是现在说又有什么用呢。

    皇帝望着在场的所有人,沉声命令:“太后薨,举国致哀一月,不准有嫁娶喜事。”

    “臣等遵旨。”

    众朝臣以及太后死谏皇上的事情,到此暂告了一段落,随着太后的薨毙而停止了下来。

    不过皇帝并没有依从太后之言而下旨杀掉德妃蓝筱凌,举国上下哗然,人人称皇帝乃是大宣的昏君,蓝筱凌为祸国妖姬,民间百姓编了歌谣怒骂宫中的德妃,而此时一对昏君妖姬,在宫中怡然自得,对于外界的事情根本不理会。

    太后出殡这一日,皇帝并没有送行,户部的尚书大人全程操办着这件事,护送太后娘娘的灵枢,一路前往护国寺,进行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待到做完了道场,送往皇家的陵墓。

    天气越来越冷,梁城内外,一片白色的缟素,大街上一片压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抹难以压抑的肃沉,皇帝成了昏皇帝,大宣早晚要亡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若破,家何在啊。

    燕王府,墨沁院里。

    温暖如春,房间里烧了地龙,所以一点也不冷,云染穿了一件薄薄的绣梅花的蜀锦短袄,下着百蝶裙,手里抱着一个小暖炉,正听着枇杷说着外面的情况。

    “主子你是没看到,太后出殡时,整个梁城的人都哭了。”

    “哭什么?”

    “奴婢听着,不少人说太后娘娘大义,以死明谏昏君,只可惜昏君根本就不听他的劝,根本没有斩宫中的德妃娘娘,有多少人说太后大义,就有多少人骂皇帝昏庸的。”

    云染扯了扯嘴角,太后真的大义吗,她看倒未必,只不过是因为心中太恨自己的这个儿子了,所以才会在临死还要坑他一把,要知道太后死谏,和别人死谏是不一样的,现在整个天下的人只怕都会大骂楚逸祺昏君吧,太后的目的可是达到了。

    不过现在她对于这些不太感兴趣,她想燕祁了,不知道燕祁在淮南那边什么情况,眼下京中暂时还安宁,因着太后之死,没人敢在这时候再有动静。

    淮南郡。

    祟岭波,这里埋伏了不少的兵将,兵将之后有一片绿林,轻雾弥漫整个山林,飘逸柔美得好似在山林之中拢了一片白色的烟霞,烟霞之中,有两个人端坐在一方小桌前下棋,一人身着玄色的玉袍,黑色的袍带上镶嵌着数枚玉珠,玉珠莹润光彩,一看就是好东西,腰带旁垂挂着一方玉佩,身材修长,挺拔如峰,往前看,看到他修长如玉修剪整齐的手指,圆润柔滑,连指甲都散发着淡淡的粉红,骨节分明,一只手就像一块完美无暇的美玉一般,令人爱不释手。

    再往上瞧,便见到在轻雾之中的面容,令群花失了几分颜色,精致华美,凤眉俊挺若剑,黑瞳好似黑色耀眼的黑矅石一般的光华璀璨,唇角是点点盈润的笑意,一举一动莫不带着尊贵优雅,令人望之失魂。

    这令人望之失魂的人正是燕祁,燕祁的对面端坐着的乃是奉国将军蓝大将军,蓝大将军此刻脸上有汗往下淌,明明是十一月份的天气,他偏偏感到燥热难挡,尤其是对面这家伙若无其事的神情,更是令得他备觉压力,总觉得心头不安,可是他明明看他一脸笑意啊,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心头不安呢。

    燕祁一只手抬起一枚黑子,悠然的望着对面频频擦汗的蓝大将军,温和的开口:“蓝大将军很热吗?”

    蓝大将军赶紧的摇头,抬手擦脸上的汗:“不热不热,不过,怎么这么久没有动静。”

    “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自然不来。”

    燕祁的话使得对面的蓝大将军面容一僵,张嘴想说些什么,燕祁手中的一子掷下:“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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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蓝家满门覆灭

    山风拂了雾气,燕祁清浅的话,无端融了一股冷飕飕的寒气,蓝大将军低头看了看棋盘之上的棋子,又抬首望了望对面的燕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棋盘之上,不难看出这家伙心思诡谲莫测,他所做的真的能逃脱得了他的眼睛吗?这一刻蓝大将军忽地后悔起来,后悔自己鲁莽行事,后悔自己听从女儿的妇人之言,可是?

    蓝大将军的念头没落,忽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来,有小兵飞奔面来扑通一声跪下:“大将军,不好了,定王的京卫军并没有从祟岭波过,我们上当了。”

    “什么?上当了,先前探子探得消息,不是他们要从祟岭波过吗?”

    “回大将军,那是他们使的阴谋,用一小股骑兵,每个骑兵的马后面绑了沙袋,一小股骑兵一路往祟岭波方向而来,因着骏马的马屁股后面拖着沙袋,所以奔驰起来,尘土滚滚,先前探子才会以为他们的兵马要从祟岭波过,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的。”

    蓝大将军的脸色不由自主的难看,粗壮的大手紧握起来:“定王竟然如此的狡猾,燕郡王你看这事?”

    燕祁挑开狭长的眉,伸手端了一边的茶水来喝,悠闲的开口:“左不过使了一招瞒天过海之计,蓝大将军何必惊慌,他们若不走祟岭波回淮南,必然走其他的地方回淮南,蓝大将军不是在别的地方同样安排了兵将吗,所以担心什么。”

    “是,是。”

    蓝大将军抬手用衣袖擦汗,不敢看燕祁深邃幽深的瞳眸,似乎他所有的心思在他的面前一览无遗,这让他颇觉压力。

    蓝大将军调头望向那禀报的探子,迅速的命令下去:“立刻通知各个路口,若是定王率领京卫军从别的道路突围,一定要拼死抵挡住,然后快马加鞭的来禀报。”

    “是,将军。”

    小兵飞奔而去,这里燕祁放下茶杯,招手示意蓝大将军:“来,来,我们继续下棋,反正有的是时间。”

    一听到又是下棋,蓝大将军满脸的苦色,僵硬着面容摆手:“燕郡王,你饶了老臣吧,臣只适合打仗,不适合下棋,燕郡王的棋艺太高深了,臣在燕郡王手下都走不了十个回合。”

    燕祁黑瞳耀起乌光,唇角笑意幽暗:“本郡王看蓝大将军挺好这一口的啊,使得行云流水,怎么不会下棋呢,来来来,陪本郡王继续下棋吧。”

    蓝大将军在燕祁的话里早心惊肉跳了起来,哪里还有力气下什么棋,坚决的摆手:“燕郡王饶了臣吧,臣实在是没精力下这棋了。”

    燕祁总算放过他了,又伸手端了茶来喝,蓝大将军不敢再多看他,转身走出了青郁的山林,一路往外去等候消息。

    身后的燕祁眸光幽寒好似万年寒潭的潭水一般的冷彻,深不可测,手指一握,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身侧有手下靠近,恭敬的报拳:“爷,一切准备就绪了。”

    “嗯。”

    一天一夜后,蓝大将军等人得到消息,定王楚逸霖的两万京卫军以及淮南郡的二万兵将,竟然突破了重重的包围圈,进入了淮南郡,此消息不亚于一记惊雷,在蓝大将军等人的头顶炸开了。

    据探子探得的消息,定王楚逸霖和容逸辰并没有从淮南郡外围的几道防线突围,他们竟然使了迂回之术,从泰宁县,隆昌县绕道,然后从水路一路绕到了淮南郡的西侧进入了淮南郡的地界,那个地方正是蓝大将军等人这一次布防的死角,因着淮南郡最多的就是山道和水路,在淮南郡的西路,兵将是最少的,因为又是山又是水的,防守并不好布置,所以给了定王等人可乘之机,使得他们一路突破重重的防守圈,进入了淮南,这下要想擒住他们,更非易事了。

    淮南郡外五十里的大营中,坐满了此番被皇帝调派出来的将领,正中的位置上端坐着蓝大将军,他的左手边端坐着的正是先前皇上派出来的二路兵先峰钱旭,钱旭原是北六营的勇将,此番被皇帝派出来做二路军的先峰,意在阻住定王楚逸霖的去路,没想到他和蓝大将军等人前后合围,布下重重的兵防,竟然还让定王和淮南王容逸辰退回了淮南,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钱旭狠狠的一拳捶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满脸的恼火。

    钱旭的身侧端坐着的乃是蓝大将军的儿子蓝桑,蓝桑是先前皇帝派出来给钱旭下指令的臣子。

    不过此番围巢定王和淮南王,并不是蓝桑的任务,所以他并没有多少的担心。

    蓝大将军的另一侧端坐着的是燕郡王燕祁和另外一个人秦煜城。

    秦煜城望向营帐内的所有人,脸色黑沉,瞳眸火焰燃烧,他沉声开口:“这一次楚逸霖和容逸辰等人能突破防线,此事分明有蹊跷,即便淮南西侧是死角,我们派的人手不多,可是在泰宁和隆昌等地我们可是分别安插了大量的伏兵,他们又是如何突破这些防守顺利进入水道的,除非有人泄露了我们的防守线,我们在座的人中有内奸。”

    秦煜城话一落,营帐之内立时响起了吵闹声,人人肯定了这件事,定王和淮南王容逸辰能突破防线,顺利的进入淮南郡,肯定是有人泄露了他们的机密,若是没人泄露,他们怎么无惊无险的避开了他们埋下的伏兵,顺利的进入水道呢,所以这事摆明有内奸。

    一时间,营帐内,人人自危,你看他,他看你,彼此怀疑起来。

    蓝大将军拍了拍桌子,营帐内的吵闹总算安静了下来,蓝大将军扫了一圈,最后沉声说道:“现在查内奸是次要的,本将定会让人查清楚这件事给皇上一个交待的,只是眼下各位还是想想如何攻破淮南这道防线,擒住定王等人要紧。”

    蓝大将军话音一落,钱旭气恼的说道:“现在要想擒住他们绝非易事,要知道若是他们守不住淮南,完全可以弃淮南往西南方向的晏河退去,若是进了晏河,我们根本不可能抓住他们。”

    钱旭话一落,众人心情沉重起来。

    秦煜城忽地开口:“要想擒住定王,不能硬攻,只能智取,若是硬攻,我们不但会伤亡过大,而且淮南郡的百姓还会受到伤害,楚逸霖和容逸辰却不会有事。”

    “智取?如何智取。”

    蓝大将军望向这位秦国公府的世子,虽然他只是三品参将,不过他背后的秦国公府摆在哪里呢,所以蓝大将军对他十分的恭敬。

    “秦参将你说如何智取。”

    “我们可以派出暗中派人和淮南王容逸辰私下见面,许他以好处,让他同意交出定王,皇上眼下想要的是定王,而不是淮南王,只要我们许以好处,说不定淮南王会心动。”

    “秦参将确定此计可行吗?还有派谁去最好呢。”

    这一次开口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燕祁,燕祁从头到尾没有什么表示,神容淡淡的望着秦煜城,秦煜城起身,抱拳望向身侧的所有将领,沉稳的说道:“若是各位信得过本世子,便让本世子暗中前往淮南一趟,以本世子和容逸辰的交情,即便他不同意也不会杀掉本世子,所以各位不必担心。”

    秦煜城和淮南王容逸辰私下有些交情,此时坦然而言,众人倒也不怀疑他,而且现在大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淮南郡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郡县,但群山环绕,外围的城墙高数十丈,要想强攻进去,并不是易事,所以只能智取,秦世子的办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最后众人商量之后同意让秦煜城连夜进淮南郡一趟。

    营帐内,蓝大将军望向燕祁:“燕郡王,你看这事怎么样?”

    燕祁淡淡的轻笑:“既然秦参将愿意幸苦一回,那就依秦参军的计策而行吧,不过这内奸一事,还望蓝大将军多多费力了。”

    “是,本将定会查出这内奸的。”

    蓝大将军大手一握,气愤填膺,恼火异常的开口:“这事本将定会查明的,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该死的内奸的。”

    “那就好,”燕祁起身带头走了出去,那高深莫测的神态,使得蓝大将军心内不安,营帐内的人陆续的起身离开了,秦煜城则和蓝大将军商量了一下前往淮南郡的时间,便自出去休息,待到半夜时分再行动。

    半夜时分,营地上,所有人都在休息,只除了巡逻的兵将没有睡,众人正睡得熟的时候,忽地听到擂鼓之声响起,这鼓声是有急事召将领们集合,所有的将领立刻动作俐落的起身,直奔主营帐而去,燕祁也慢条斯理的穿衣整帽,待到他赶到主营的时候,大家都到了,只有他是最后到的。

    营帐之内,蓝大将军和秦煜城二人一看到他过来,二人的脸色同时的难看,尤其是秦煜城,阴森森的似乎恨不得吞了他似的。

    燕祁好像没看到似的,一路走了进去坐下。

    待到众人坐定,二路先峰钱旭飞快的开口问道:“大将军,半夜忽地召我们过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蓝大将军脸色黑沉,冰冷的开口:“本将已经查出此次出卖我们兵力防布的内奸是何人了?”

    他一言落,营帐之内,人人脸上布着激愤,个个恼火,二路军先锋官钱旭飞快的开口喝问:“什么人,什么人竟然把我们的布防泄露出去了,若是查到这个人,定然要把此人大卸八块,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是啊,我们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内奸,若不是此人阴险,定王楚逸霖和淮南王容逸辰肯定突破不了我们的防线。”

    “将军,究竟是何人?”

    蓝大将军却不说了,掉首望向身侧的秦煜城:“这事还是让秦参将来说吧。”

    营帐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向秦煜城:“秦参将,究竟是何人?”

    秦煜城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眼光落到了燕祁身上,慢慢的收回来,沉稳的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今天晚上本将前往淮南郡拜访淮南王容逸辰,容逸辰没有推拒见本世子,因着他有客人,所以命人带了本世子去他的书房稍候,本世子在他的书房坐了一会儿,无意见到一份布防图,”

    秦煜城从袖中取出一份布防图,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众将齐齐的起身,凑到桌前观看,竟然看到这布防图正是此次他们围巢定王楚逸霖和淮南王容逸辰的布防图,没想到这份布图防图竟然在淮南王的书房里,这说明有人把这份布防图送到了淮南王的手上,所以他们才会对于他们的布防了如之掌,所以他们才会顺利的一路从泰宁到隆昌,又从隆昌进入了淮南郡的西侧首,进入了淮南。

    营帐内一下子吵闹起来,所有人都大叫起来:“果然有内奸,究竟是何人把这份布防图送到了敌人的手里,内奸是谁?”

    秦煜城阴沉着脸,飞快的开口道:“你们看看布防图的反面。”

    蓝桑眼明手快的抢过了布防图,飞快的翻了过来,只见布防图的反面清楚的写着一个字‘燕’。

    “燕,怎么会是燕呢?这是什么意思。”

    蓝桑奇怪的落地,营帐内的人也面面相视,其中有人反应了过来,飞快的望向了燕祁,燕郡王不正是姓燕吗?

    难道这布防图竟然是燕郡王泄露出去的,难道内奸不是别人,竟然是燕郡王。

    本来吵闹的营帐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燕祁神容淡然优雅,并没有因为别人怀疑的目光,便有所改变。

    秦煜城火大的指着燕祁,沉声开口:“燕祁,你来说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燕祁温融的开口:“什么怎么回事?很明显敌人的反间计。”

    “反间计,本将先前也以为是反间计,但是先前本将和蓝大将军已找人对了这幅布防图上的笔迹,这布防图上标注的字迹,不是别人的,正是你的笔迹,你还有何话说?”

    营帐之中所有人都望着燕郡王,其中有些精明的人想到,燕郡王最近似乎和皇上不大对付,难怪他会把布防图送给淮南王,他这是打算助定王一臂之力,助定王上位吗?

    “笔迹难道不可以模仿吗?”

    燕祁挑高狭长的黑眉,云淡风轻的开口,并没有身为内奸的恐慌不安,这样的他,令人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刁难他,他可是大宣监察司的燕郡王,这个人狡猾如狐,一个不好,不但抓不了他,反而被他反咬一口。

    秦煜城却不买燕祁的帐,燕家虽然厉害,但是秦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

    “燕祁,你以为你不承认这件事,这件事就不是你做的了吗?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秦煜城话一落,挥手朝外面冷喝:“把人带进来。”

    有人被人从外面拖了出来,两个身负重伤的人,明显的被打得不轻,满身血迹斑斑。

    “你们不想吃苦头就老实交待,先前你们曾经看到了什么?”

    两个巡逻兵痛苦的挣扎着开口:“回秦参将,先前我们曾看到燕郡王私自会见淮南王府的人,他还取了一样东西交给了来人,属下等实在是太害怕燕郡王了,所以不敢说这件事,打算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

    两人说完,一人直接受不住的昏了过去。

    秦煜城没有理会这两个人,而是朝外面拍了拍手,两个人被押了进来,这两个人面容有些陌生,并不是蓝大将军的手下,而是淮南王容逸辰的手下亲信。

    “先前本将从淮南王府私自劫了两名淮南王的手下过来,经过逼供,这两个人承人了燕郡王曾经私下和淮南王见过一面。”

    那两个人立刻挣扎着大叫:“你们快放开我们,快点放开我们。”

    营帐内一名副将忽地冲过来抬起一脚朝着那两人狠狠的踹了下去,这人踹过那两个手下之后,陡的睁大双瞳,怒指着燕祁大喝:“燕郡王,没想到内奸竟然是你,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抵赖的,你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负皇上的重托。”

    这副将话一落,陡的朝帐外大喝:“来人,给我把这内奸绑了。”

    营帐之外有数名手下直奔而来,冲了进来一看让他们绑的竟然是燕郡王,一时间竟然不敢动。

    燕祁幽冷的望向那名副将,轻蔑的开口:“小小副将便如此狂妄,谁给你的胆子。”

    “末将虽然官职小,但末将绝不是叛国卖国之人,自也不会把布防图送到别人的手上,枉负了皇上的信任。”

    副将晏代火大的吼叫起来:“你们还不上前拿下内奸,即刻押解进京,听候皇上的发落。”

    他身后的人徐徐上前欲拿下燕祁,燕祁一拂袖面容森冷的开口:“谁敢动本郡王,找死。”

    燕祁的话落,身后的秦国公府的秦煜城忍不住大喝起来:“燕祁,你太狂妄了,人罪物证俱在,你就是通敌卖国的贼子,你狂妄什么,来啊,给本世子拿下,若是你胆敢反抗,我们就联手会会你,看你究竟有多厉害。”

    燕煜城话一落,营帐之中的兵将飞快的散开包围住了燕祁。

    燕祁瞄了一眼营帐之中的所有人,凉薄幽然的开口:“既然本郡王有罪,本郡王会随你们一起回京,此事自有皇上守夺,秦世子,蓝大将军,我们一起进京吧。”

    蓝大将军和秦煜城二人飞快的相视一眼,然后同时点头:“好,你别指望半路逃走。”

    燕祁哈哈轻笑:“你以为本郡王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吗,身为燕王府的郡王,还不至于贪生怕死到逃命,难道本郡王会扔下燕家的一干人不管不顾,难道本郡王会扔下新婚的妻子不顾吗?秦世子想太多了。”

    他一言落,转身往外走去,华袍长袖划出一道旋旎如水的波纹,身姿潇洒的一路往外走去。

    秦煜城望了一眼身侧的蓝大将军:“走吧,我们一起回京,你把这里交给二路军先峰钱旭,钱旭现在不要贸然攻打淮南,我们进京禀报皇上这件事,有什么事待皇上定夺。”

    “好。”

    蓝大将军忍不住笑着开口,蓝桑望了父亲一眼,飞快的开口:“父亲,我也该回京了。”

    “一起走吧。”

    蓝大将军交待了钱旭几件要事,便和秦煜城蓝桑等人离开了主营帐,挑选了数名手下押解着四名抓住的人,带着布防图一路直奔京城而来。

    十二月份的天气,十分的寒冷,京城,下起了第一场雪,鹅毛般的大雪飘飘逸逸,到处一片白皑皑的积雪,天地一冰洁白,粉妆玉彻,银装素裹。

    太后娘娘薨毙一个月的时间已过,京城内外热闹了一些,虽然气氛依旧低迷,但是眼看着年关将至,不少人家纷纷走出家门买年货,大雪之中车辆川流不息,街道上不是的响起积雪咯吱咯吱的声响。

    燕王府墨沁院里,云染歪靠在房间床上看书,心里无比的思念燕祁,不知道燕祁现在怎么样了?淮南那边传回来消息,听说定王楚逸霖和淮南王二人联手突破防线退回了淮南郡,那么燕祁还留在淮南郡干什么,皇上只让他去下达一下指令,并没有让他打仗,所以攻破淮南是蓝大将军的事情,与他可没有干系,他不会有事吧。

    云染正想得入神,门外脚步声响起来,有人掀了门帘进来,门帘一掀,带进了一股冷风,云染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望了望外面飘飘扬扬的积雪,动都不想动,枇杷看了主子一眼,发现主子神情恹恹的,分明是没什么精神,其实做为奴婢的心知肚明,主子这是想念燕郡王了,不知道郡王什么时候回京。

    枇杷念叨了一声,想起了有正事要做,飞快的望向云染:“主子,唐大人悄悄的过来了。”

    “他来做什么?”

    云染不甚感兴趣的开口,枇杷愣了一下说道:“奴婢不知道,不过看唐大人挺气愤的。”

    “喔,”云染随口应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赖着,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枇杷赶紧的过去侍候她起来,取了一件银狐毛的大氅替她披上,一边披一边说道:“主子,王府的梅园开了梅花,你应该没事出去看看梅花,不要总闷在屋子里,这样容易心情不好。”

    “没什么心情。”

    踏雪赏梅更容易触景生情,若是燕祁回来,她倒不介意踏雪赏梅,有兴致有情调,现在算什么,一个人没什么兴趣赏。

    两个人说着话一路出了房间,迎面一股冷气扑过来,云染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抬手拢了拢大氅上的毛领,一路往花厅走去,花厅里,唐子骞正来回的踱步,焦急无比的搓着手,一听到脚步声便掉头望过来,看到云染进来,赶紧迎过来。

    “云染,你说你倒底带不带打王鞭进宫,你用打王鞭逼他杀了那个女人,如若他不听,你用此鞭狠狠的揍他,相信眼下不管是大宣的百姓,还是朝中的大臣,都希望你这样做,上次我来找你,你说现在是太后薨毙的一个月,不宜行打杀之事,好了,现在一个月的时间到了,你没有理由再推托了,你知道吗?今儿个他又杀掉了两个御医,就因为那两个御医先替皇后娘娘检查了身体,后替德妃检查的身体,所以他便大发雷霆之火,直接的命人杀掉了御医院的两个御医。”

    “现在御医院里只剩下四个御医了,你说若是再杀下去,宫中还有御医吗?”

    云染的眉紧蹙起来,瞳眸之中一刹那的寒气,没想到皇帝竟然又杀了两名御医,这个昏君,竟然如此的残暴,看来他的皇位是真的坐到头了。

    她之所以一直没动,不是不动,而是因为打他或者逼他杀掉蓝筱凌,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算杀掉了蓝筱凌,这家伙只会变本加厉的杀人,她真正想做的是杀掉皇帝,而且是不用自己动手便可以杀掉他,现在蓝筱凌和他欢爱,都是服用了催情的合欢药,不出意外,皇帝的身体很快就亏空了,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除掉皇帝,这也是她一直不用打王鞭逼他杀蓝筱凌的原因。

    不过这个家伙似乎越来越疯狂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死很多无辜的人,花厅一侧的唐子骞盯着云染,执着的开口:“云染,先祖皇帝的打王鞭既然落到你的手里,说明先祖皇帝是相信你的,所以才会让你得到打王鞭,你现在手执打王鞭,却无动于衷,这不是让先祖皇帝看着寒心吗,若是你这样,还不如毁掉先祖的打王鞭。”

    唐子骞话一落,云染起身,正想说话,门外,柚子飞快的奔了进来,脸色都白了,一进来心急的开口。

    “主子,不好了,郡王回京了,听说听说…。”

    云染一听燕祁回京,不由得高兴从椅子上站起来,再看柚子的神情,心沉落到谷底,沉声开口:“郡王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郡王通敌叛国,现在被蓝大将军和秦国公府的世子押解进宫去了。”

    “通敌叛国,通什么敌叛什么国啊?”

    云染冷硬的喝声响起来,燕祁只不过前往淮南郡走了一趟,便成了通敌叛国的要犯了,而且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或者该说即便他做了,又如何会被别人发现呢,所以今天的这一出似乎是有人栽脏陷害他的,不过他应该有能力解脱才是,既然他没有,说明有后招。

    云染几乎是一瞬间,脑海中已经转了多少种的念头,唯一的念头,是燕祁想做什么,而且现在她迫切的想见燕祁。

    “走,我们进宫。”

    云染直接的往外走去,身后的唐子骞飞快的提醒她:“别忘了把你的打王鞭带上。”

    这一次云染倒没有推托,吩咐一侧的枇杷:“把本宫的打王鞭带上。”

    “是,主子,”枇杷奔了出去,柚子走过来,伸手扶着云染,两个人一路出墨沁院,唐子骞看云染同意带了打王鞭进宫,心里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等到她们出了墨沁院,枇杷已经抱着打王鞭出来了,一众人坐上云王府的马车,一路直奔皇宫而去。

    宫中,嘉临宫。

    此时嘉临宫坐满了人,因着此事牵扯太大,竟然牵扯到了燕郡王,所以皇上命人把锦亲王会的王爷,秦国公府的老国公,燕王爷,云王爷,赵丞相,武安候,宣平候等人皆宣进了宫中,再加上先前和燕祁一起进宫的蓝大将军和秦国公府的世子秦煜城等人,大殿上满满的人,皇上还没有来得及审理这件案子。

    大殿外面太监再次的禀报:“皇上,礼部尚书唐大人进宫来了,燕王府的燕郡王妃也进宫来了。”

    “宣他们进来吧。”

    皇帝眼神幽暗,望了望大殿下首的燕祁,唇角勾出似笑非笑,如若能让云染亲眼看到燕祁被抓入大牢才好呢。

    楚逸祺身侧的蓝筱凌眉眼更是说不出的欢愉,眼神晶亮,云染,今日本宫就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男人被抓进大牢,若是坐实了燕祁的罪名,你燕王府一干人谁也落不得好,蓝筱凌忍不住抬起衣袖,掩嘴轻笑。

    殿外,云染和唐子骞走了进来,云染一进来,眼神落到了燕祁的身上,看到他完好无恙,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眸光迎上燕祁的眸光,两个人的视线痴痴的纠缠在一起,若不是殿上满是人,两个人真想深深的拥抱在一起,分开的这些日子,每时每刻都想见到对方,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立刻飞到对方的身边。

    燕祁眸光深邃幽沉,紧锁着云染,真想狠狠的抱着她,亲吻她,这些日子,他每每想起她,便睡不着觉,每多待一日想念便多一分,浓浓的如酒一般的烈。

    大殿上首,皇帝咳了一声,殿下的两人才分开视线,望向上首的皇上。

    云染压抑下心头的欣喜,沉稳的和唐子骞向上首的皇帝施礼:“臣(臣妇)见过皇上。”

    皇帝楚逸祺冷沉着脸挥手:“起来吧。”

    满殿的朝臣分坐在两边,燕祁则站在大殿的一侧,今日因为他是带罪之身,所以自然没有坐的位置,云染走到燕祁的身侧,陪他站在大殿一侧,并没有坐下来,燕祁俯身望向身侧的云染,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不由得深深的吸气,一颗心终于沉稳的落了地,这一阵子,他既想念她又很担心她,生怕她在京中发生什么事,现在看到她没事,他真的很开心。

    云染伸出手悄然的握着燕祁的手,大殿上首的皇帝和德妃蓝筱凌看到这两个人的神情,不由得脸色幽暗。

    燕祁的大手温柔的包裹着云染的小手,两只手相触,一股热流传遍两个人的周身,心忍不住跳得比往常快了,两个人掉首,一起望向大殿上首,云染以这举动无声的告诉燕祁,她永远站在他的身边,她相信他,不管他做了什么。

    燕祁心中暖洋洋的,如沐春风一般,本就精致的面容越发的流光溢彩。

    大殿上首的楚逸祺望向下首的秦煜城:“秦世子,你来说这件事?”

    秦煜城收回嫉妒吃味的视线,缓缓的出列,沉稳的禀报皇帝:“回皇上的话,先前蓝大将军和臣等在淮南郡外设下了层层的布防,并画了布防图,本来以为定王和淮南王等人插翅难飞,谁知道定王殿下和淮南王竟然从泰宁,隆昌县绕道,不但如此,他们还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开了泰宁隆昌的伏兵,顺利的进入了水道,从水道进入了淮南郡的西侧,臣和蓝大将军等人怀疑这件事是因为内奸泄露了布防图的缘故,所以才会让定王和淮南王顺利的进入了淮南郡。”

    “因着淮南地势问题,再加上城墙高数丈,我们要想强行攻破淮南郡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就算我们损兵折将的攻破了淮南郡,淮南郡的东南方便是晏河,他们退回晏河,可不损一兵一将,但我们的伤亡却很大,所以要想取淮南郡,只能智取不能硬拼,臣和蓝大将军等人商议,不如由臣出面,暗中潜进淮南郡,晓以大义的劝说淮南王交出定王殿下,这样一来,我们可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定王,至于淮南王容逸辰,可稍后再想办法收拾他。”

    秦煜城说完,大殿内一片安静,上首的楚逸祺和殿内的其他人皆点头,这是两相其害取其轻的办法。

    秦煜城望了皇帝一眼又接着往下说:“臣和淮南王以前有些交情,所以担负着这使命,连夜潜进了淮南王府,淮南王容逸辰因要会客,所以命下人把臣带进了他的书房,没想到臣竟然在他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份布防图。”

    秦煜城飞快的取出布防图,太监过来取了递到上首的楚逸祺的手上。

    楚逸祺脸色难看至极,上下看着手中的布防图,慢慢的眼睛盯着布防图上的字迹,这是燕祁的字,他十分熟悉,楚逸祺脸色黑了,不过心里却涌起兴奋,周身的血液更是沸腾起来,德妃蓝筱凌一看,便知道皇上从布防图看出了点什么,心中也高兴起来,眸光赞许的望向下首自己的父亲。

    秦煜城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来:“皇上请看布防图的背面。”

    楚逸祺飞快的一翻看到布防图的背面写着燕字,楚逸祺扬了扬手中的布防图望向大殿一侧的燕祁:“燕郡王,这事你如何解释。”

    “回皇上,臣没有做这件事。”

    “这布防图上可是你的笔迹,朕可是认得的。”

    楚逸祺瞳眸之中的红艳之色,越发的如火焰一般,心中更是特别的兴奋,若是能把燕祁杀了,真是大快人心。

    “回皇上,这是敌人使的反间计。”

    燕祁温雅的提醒皇上,楚逸祺心一动,眸光落到了布防图上面:“如果仅仅是敌人的反间计,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份布防图,这说明我们这边有内奸。”

    如若没有内奸,定王和淮南王的手上不会有这份布防图。

    秦煜城再次飞快的开口:“皇上,除了这个布防图,臣还有人证。”

    他话音一落,便朝殿外拍手,殿外有四个人被人押了上来,四个人都被严刑烤打了,一上殿扑通扑通的磕头:“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这两个人乃是蓝大将军手下负责巡逻的巡逻兵,他们曾经亲眼看到燕郡王私自见过淮南王府的人。”

    “皇上饶命啊,小的害怕燕郡王报复,所以不敢说,小的不是有意隐瞒的,皇上饶命。”

    这两人说完,秦煜城飞快的指向了另外两个人:“这两个人是为臣从淮南王府抓来的手下,这两人是淮南王手下的亲信。”

    “皇上饶命啊,这事不干我们的事情,我们是听命行事的,燕郡王确实有和我们郡王私下约见过。”

    这两个人话一落,大殿内一片议论之声,个个满脸的难以置信,燕郡王,怎么可能私会叛国贼子呢,不会不会的。

    可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燕郡王如何脱身啊。

    其中有人猜测着,难道燕郡王真的和敌人联手了,皇上可是一直和燕郡王针锋相对的,燕郡王不会真的把布防图送给淮南王。

    大殿上首的皇帝楚逸祺脸色黑沉,陡的雷霆大喝:“燕祁,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帝心中是各种的兴奋,若不是满殿朝臣,他真想大笑三声,燕祁,你也有今日啊,朕终于看到你这一天了。

    不过燕祁并没有在皇帝的雷霆之喝下变色,他沉稳的开口:“皇上,此事内有详情,还望皇上容臣禀来。”

    他说完凉凉的望了一眼大殿一侧的蓝大将军,他唇角的笑幽暗好似地狱血莲,带着嗜血的杀气,蓝大将军不由得心一沉,不由自主的害怕不安,他高叫一声:“燕郡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的事情,容不得你狡辩。”

    “本郡王狡辩了吗?本郡王只是说内有详情,蓝大将军害怕什么?”

    相较于蓝大将军的不安紧张,燕祁却一身淡然,周身的优雅尊贵,神容轻辉潋滟,举手投足说不出的温润。

    只不过他瞳底滑过的却是浓浓的阴暗之气,他掉首不再望蓝大将军,而是望向大殿上面的皇帝。

    “皇上,微臣要问这四个人几句话?”

    楚逸祺蹙眉望了望大殿下首的四个人,本想不答应,但燕祁不是别人,不会因着一张布防图,和四个人的口供便直接的定他的罪,他身后可是有燕王府和云王府两大王府支撑着呢,所以要想抓他,便要让他心服口服。

    “好,准了。”

    燕祁慢慢的走到那四个被打过的人面前,忽地命令大殿一侧的太监:“给本郡王把这两个人带下去。”

    太监赶紧的奔过来,把燕郡王指着的两个人带出去,只留两人在大殿上。

    燕祁问淮南王的两个手下:“你说本郡王和你们王爷见过,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两名手下飞快的低头不敢看燕祁,整齐划一的说道:“在淮南郡外的祟岭波后山。”

    “白天还是晚上。”

    “晚上。”

    “几人?”

    “四人。”

    “天上有星月吗?”

    “有。”

    “有雾吗?”

    “有。”

    两个人都要哭了,燕郡王问这干什么?燕祁却已经挥了挥手,吩咐人把这两人带下去,又把另外两人带进来。

    燕祁重复之前的话,询问蓝大将军手下的巡逻兵:“你说本郡王和淮南王见过,在什么地方。”

    “祟岭波的后山。”

    “白天还是晚上。”

    “晚上。”

    “几人?”

    “四人。”

    “天上有星月吗?”燕祁继续问,两名手下飞快的答:“有。”

    燕祁立刻呃了一声,两个人一惊,飞快的想着,难道先前的两个人说的是无,两个人立刻自作聪明的说道:“没有,我们忘了,哪天晚上没有星月。”

    “喔,那有雾吗?”

    “有,”两个人又答,抬首飞快的瞄了燕郡王一眼,看燕祁脸色有些幽暗,这两人一颤再次下意识的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忘了。”

    大殿上,蓝大将军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明明事先对好话的,但是谁会想到堂堂燕大郡王竟然会问天上有星月吗,有雾吗?谁会想到这个。

    燕祁掉首望向上首的皇帝,耸了耸肩,优雅的开口:“皇上,你看到了,这四个人的口供根本作不了主,因为他们的口供不一致,这说明他们所使的是反间计。”

    楚逸祺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冷瞪着大殿下首的两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皇帝扬了扬手中的布防图:“那这布防图又是怎么回事,这布防图怎么会落到淮南王的手中的。”

    “既然这是在淮南王府出现的布防图,那么我们身边肯定是有内奸的,不过这内奸却不是本郡王,而是另有其人,”燕祁说完呵呵轻笑两声,缓缓的回身望向了大殿一侧的蓝大将军,蓝大将军周身发软,差点没有栽倒在大殿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燕祁陡的朝大殿外面大喝一声:“把人带进来。”

    很快有两名侍卫押着一人走了进来,这人一进来蓝大将军脑袋嗡嗡作响,手指紧握成一团,才能支撑住自己的身子,这人竟然是自己手下副将夏商的手下陆川,这陆川有一个本事,就是临蓦别人的笔迹,不管是谁的笔迹,他只要看一眼,便能临蓦得一模一样,就是本人也难辩真假。

    “陆川,你认识皇上手中的布防图吗?”

    燕祁喝问,陆川飞快的抬首望了一眼,脸色难看如死灰一般,不过他一点也没有迟疑,飞快的开口:“是小的临蓦的,小的该死,小的不该临蓦这布防图。”

    “说吧,是何人让你临蓦这布防图的?”

    陆川飞快的抬首望了一眼大殿一侧的蓝大将军,他不想交出蓝大将军,但是他先前尝过燕郡王的手段,如若他不说,他只怕生不如死,他光是想到那些酷刑的手段,便胆颤心惊,陆川飞快的开口:“是大将军让小的临蓦的,还让小的临蓦了燕郡王的笔迹。”

    陆川话一落,大殿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愣住了,最后嗡的一声议论开了。

    蓝大将军瞳眸陡的喷出火焰,朝着陆川大喝:“陆川,本将什么时候让你临蓦这东西的,你休得血口喷人。”

    五城兵马司的副统领蓝桑更是控制不住的冲上去,抬起一脚便对着陆川狠狠的踢了下去:“陆川你个狗心狼肺的东西,竟然像条疯狗似的胡乱攀咬,我父亲什么时候命你做过这件事了。”

    大殿上首的楚逸祺脸色别提多难看了,这蓝桑竟然当着他的面踢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蓝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当殿踢人。”

    蓝桑一怔,清醒过来,飞快的跪了下来:“皇上,臣实在是太愤怒了,所以才会失态,请皇上责罚。”

    大殿上首的蓝筱凌此时已经完全的惊呆了,她没想到最后事情竟然演变成这样,父亲竟然成了私通贼子的人了,蓝筱凌的手指紧掐进肉里,望着一侧的楚逸祺:“皇上,这人定然是受人指使了来构陷我父亲的,皇上明查啊。”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明,意指燕祁指使了陆川构陷她的父亲。

    大殿内,燕祁抬眸冷冷的望向大殿上首的蓝筱凌,瞳眸嗜血般的暗沉,一点面子都不给蓝筱凌:“德妃娘娘,后宫不得干政,你若再言,休怪本郡王把你抓进监察司受审。”

    一言使得蓝筱凌脸色煞白,再望向楚逸祺,咬起了下唇,楚逸祺伸出手拍拍蓝筱凌的手,望向大殿下首的陆川。

    “陆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栽脏陷害蓝大将军,说,是什么人指使你这么干的?”

    陆川惊恐的望着皇帝,又望望燕祁,最后又望望一侧的蓝大将军,觉得自己真是里外不是人,何况他根本没办法活了。

    陆川念头一落,陡的疯了似的朝大殿一侧撞去,碰的一声响,直接头破血流,当殿而死。

    蓝大将军一看陆川已死,飞快的跪出来:“皇上,老臣是冤枉的啊,皇上明查啊。”

    楚逸祺还没有说话,燕祁冷冷的一笑,朝着殿外拍了拍手,只见大殿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人乃是蓝大将军手下的副将夏商,夏商一走进大殿便向上首的皇帝施礼:“属下见过皇上。”

    楚逸祺蹙眉望向夏商,燕祁问夏商:“夏商,蓝大将军先前是否找过陆川。”

    夏商没有看蓝大将军,直接的开口:“是的,大将军找陆川有事,末将便让陆川去了大将军的营帐,后来臣问他做了什么,他告诉臣说大将军让他临蓦了一份布防图。”

    蓝大将军身子一软,差点没有栽到地上去。

    蓝桑大叫:“夏商,你个孽贼,胆敢伙同别人构陷我父亲。”

    燕祁冷冷一笑:“蓝大统领,等本郡王问完你再说话,好吗?”

    燕祁一言落,又朝着外面拍了拍手,殿外又有一人被带进来了,这人乃是蓝大将军名下的神箭手容止,燕祁问容止:“先前你们蓝大将军曾让你在乌峰岭做过什么事。”

    “大将军让属下在乌峰岭射过一箭。”

    “当时那一剑是射向何处的?”

    “那一剑是射向淮南王的车驾的,不过臣以为那一剑是将军想给淮南王爷的一记警告。”

    “你射的箭是谁的。”

    “箭是大将军的箭,”容止说完不再说话。

    大殿一侧的蓝大将军此时脸色一片惨白,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燕祁冷冷的望着他,慢慢的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在殿上扬了扬:“蓝大将军,这是本郡王派人从淮南王府邸中盗出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里有布防图一份,请绕开祟岭波’,蓝大将军,你需不需要本郡王再把你的笔迹拿来对一下。”

    蓝大将军再也承受不住这份煎熬,身子轻颤着跌落到大殿中,他一下子似乎老了几岁,飞快的对着大殿上首磕头:“臣该死,老臣该死,皇上,老臣该死啊。”

    没想到燕祁把他做的每一步都看在了眼里,他的身边根本就有燕祁的人,他还自以为聪明的设下了各种的算计,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害了蓝家啊。

    蓝大将军飞快的抬首望向上首的女儿,想到了不久前听到的民间传言,祸国妖姬,她果真是妖孽啊,祸害了蓝家的妖孽,若不是她一连三道密信里让他想办法除掉燕祁,他又如何敢去和燕祁动心机呢,他敢吗?

    一念错,悔不当初啊,罪孽啊罪孽,早知道当初还不如掐死了这个孽女。

    燕祁经过蓝大将军的身边时,望着蓝大将军淡淡的开口:“本郡王一直以为你会收手的,没想到你倒底还是没有收手。”

    他没往下说,而是望向大殿上首的皇帝。

    “皇上,蓝大将军乃是私通贼子的内奸,臣希望皇上下旨重惩。”

    大殿下首,所有人都呆住了,蓝大将军此人,虽然狂傲,有些不可一世,不过为人还算可以的,没想到他竟然糊涂的做出这种事来,私通淮南王和定王这样的贼子,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不但杀头,就是整个蓝家也要覆灭了,百年的大族竟然毁于一旦,他究竟脑抽到什么程度,才会不自量力的去和燕郡王斗狠斗勇啊。

    上首的蓝筱凌此刻完全的惊呆了,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水一般窒息的气息,她只觉得周身冰冷,血液都不会流动了,她看到了父亲眼里的绝望,那样的刻骨,刻骨到恨不得掐死她,若不是她暗中一连给父亲去了三道密信,父亲绝对没有胆子和燕祁斗,所以父亲他是死在她的手上的吗?

    蓝筱凌的眼泪流了下来,飞快的扑到楚逸祺的宝座面前:“皇上,皇上,臣妾的父亲一时糊涂,求皇上饶他不死,求皇上饶蓝家人一命。”

    大殿下首的蓝桑完全的呆怔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事真是父亲做的,他好好的做这种事做什么,他发什么神经,他是抽什么风了,要干出这样杀头灭族的事情来。

    蓝桑呆呆跪了下来,大殿内众人坐着没动。

    蓝家这样的事情真没办法求情,尤其是他们还是宫中德妃娘娘的父兄,这个祸国妖姬,他们恨不得杀了她,如何会给他们蓝家求情呢,所有人都没有动。

    皇帝望着面前哭得泪花带雨,死去活来的蓝筱凌,心中有些怜悯,皇帝正想下旨饶蓝家人一条活口。

    只见大殿一侧的云染徐徐走了出来,手中抱着打王鞭,清冷幽然的望着上首的皇帝:“皇上,请下旨查抄蓝府,蓝家所有人判斩立决,府中所有下人一律充军。”

    “不,”大殿上,蓝筱凌凄惨的大叫,口中甜腻的血气直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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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燕祁身世泄露

    嘉临宫大殿上,一片死寂,人人抬首盯着大殿一侧的云染,望着她怀中抱着的打王鞭,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说话,他们本来一直希望郡王妃把这打王鞭拿出来狠抽皇帝一顿,现在打王鞭终于出来了,他们可不敢找死。

    蓝家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若是谁敢求情,云染就可以抽谁一顿。

    大殿下首的蓝桑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挣扎着开口:“燕郡王妃,你不能不能?”

    云染回首望向身后的蓝桑,唇角是幽暗无比的笑,蓝家竟然胆敢栽脏陷害燕祁,分明是自找死路,蓝桑要怪就怪自个的妹妹。

    “蓝大统领的意思是本宫没有说话的权利吗?那本宫今儿个就让你亲眼看看本宫有没有这个权利。”

    云染一言落,掉头望向大殿上首的皇帝楚逸祺:“皇上,请立刻下旨处死蓝家人,否则别怪本宫手中的打王鞭不认人。”

    殿外,大雪纷纷,寒气从外面浸袭进来,一殿的冷寒气流。

    大殿上首的楚逸祺望着云染手中的打王鞭,心中有了忌掸,虽然他有心包庇蓝家,但蓝家这回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就算他们想栽脏陷害燕祁,也不该把把布防图送给淮南王,难道他们不知道放了淮南王和定王,就是放虎归山,大宣因着他这一放可就要乱了,若是大宣动荡起来,他们蓝家可就是千古罪人。

    楚逸祺心中火气渐渐的涌上来,张嘴便欲下旨,一侧的蓝筱凌此时已经醒悟过来,挣扎着抱住皇帝的大腿:“皇上,请你饶过臣妾的父亲一次吧,他只是一时糊涂,皇上,我蓝家这么多年来效忠于大宣,我父亲为大宣立下了汗马功劳,请皇上给我蓝家人一条活路。”

    现在只要能让父亲母亲活着就行了,她别无祈求了。

    若是蓝家一门被斩,她就是蓝家的千古罪人啊,她先前只顾着想对付云染,让云染痛苦,却忘了大宣的这位燕郡王诡计多端,她倒底害了蓝家的人。

    蓝筱凌哭倒在皇帝的面前,皇帝不由得动容。

    大殿下首,所有人厌恶的望着蓝筱凌,心中憎恨不已,这个女人真是个祸水,先前因为她又有两个御医死了,别人的命不是命,她家人的命就是命吗?

    众人正冷瞪着蓝筱凌,大殿下首铮的巨响响起,满殿金光耀起,光芒刺激得人眼睛睁不开,人人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待到睁开眼睛,便看到大殿正中的燕郡王妃已经拔开了打王鞭,身形凌空如飞燕,一身逶迤拖地的长裙从大殿半空滑过,好似华丽的壮锦一般,她手执打王鞭,对着那跪地向皇上求饶的德妃蓝筱凌狠狠的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蓝筱凌没有防备这女人会突然的发难,所以身子直接的被打飞了出去,从大殿上首飞到了大殿下首七八米远的地方,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响,蓝筱凌直摔得血气逆流,头昏脑胀,幸好她有武功,下意识的运力防护了,要不然这一摔非死即伤,蓝筱凌飞快的抬首,见到先前打她的女人,再次的挥着打王鞭对着她狠狠的砸了过来,蓝筱凌的脸色难看极了,身形一动,手指一凝一道劲气挥了出来,便要和云染拼命。

    这个贱人,都是她,都是她逼着皇帝杀蓝家人,若不是她以打王鞭逼迫着皇上,只怕皇上不会下旨处死蓝家所有人。

    谁知蓝筱凌的劲气还没有挥出去,便听到身后自己的父亲冷喝出声:“孽女,那是先祖皇帝的打王鞭。”

    蓝筱凌脸色一僵,飞快的收手,她被气糊涂了,忘了云染手中的是先祖的打王鞭,别说是她,就是皇帝,若是遇上此鞭,也只能绕路而行,怎么敢正面的和打王鞭对打,若是她出手,今日必死无颖。

    蓝筱凌收手,云染并没有见好就手,打王鞭闪烁着凌厉的煞气,直奔蓝筱凌的身上砸来,一鞭狠狠的打在蓝筱凌的身上,她疼得尖叫起来:“啊。”

    身子再次被狠狠的砸飞了出去,这一次她算是受了重伤,口吐鲜血倒在大殿上,披头散发的狼狈不堪,她抬眸望向云染,只见这女人就像凶狠恶煞的恶魔一般,蓝筱凌忽地后悔了,她不该和云染为敌,她做错了,现在她改还不行吗,只要云染放过蓝家人。

    “云染,本宫求你,求你放过蓝家人一命。”

    蓝筱凌挣扎着又央求:“如若你放过蓝家人,我甘愿一死。”

    云染冷冷一笑,望着蓝筱凌:“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吗,你以为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吗?蓝家通敌叛国,这事天下皆知,他们是绝没有活命的机会的,如若他们活着,让大宣的百姓情何以堪,让天下人又如何笑话我大宣的君臣。”

    大殿一侧的朝臣频频的点头,无论如何,蓝家为了一已私欲通敌叛国,这在大宣已经形成恶劣的影响了,所以没人救得了他们。

    云染再挥打王鞭,欲揍向蓝筱凌,不想大殿上首一道明黄的身影陡的飞跃了下来,伸手抱住了蓝筱凌,挡住了她的身子。

    云染看向打王鞭之下的明黄身影,不由得唇角勾出冷讽的笑,以为她不敢打他吗?手下力道不由得加大,恨恨的一鞭子对着明黄的身子砸了过去,碰的一声巨响,皇帝和蓝筱凌的身子狠狠的被打王鞭砸飞了出去,皇帝只觉得胸中一口血气往上涌,身子软了几分,脸色难看异常,几乎有些支撑不住。

    此时的皇帝还不知道自己身体已经频临崩溃,他只以为自己被云染给狠揍一下,所以才会如此的难受,支撑不住,他飞快的往地上倒去,蓝筱凌惊慌失措一把扶住皇帝的身子,朝着大殿一侧叫道:“快,宣御医。”

    云染手执打王鞭,站在大殿之上,沉声命令皇帝:“皇上,立刻下旨处死蓝家,今日若是蓝家不死,本宫便杀了这个祸国妖女。”

    云染的意思很明白,皇帝只有两个选择,保蓝家还是保蓝筱凌。

    皇帝楚逸祺挣扎着站起身,气息喘喘的望着大殿下首跪着的蓝大将军和蓝桑二人,蓝家做出这等事情,若是他包庇蓝家的人,只怕天下人要群而攻之他了,他这个皇帝恐怕真当到头了,所以皇帝心一硬,沉声下旨:“来人,蓝家通敌判国,论罪当诛,刑部尚书立刻扣押蓝家所有人,查抄蓝府,蓝家所有人都下入大牢,蓝姓一门所有人处斩,余者发配充军。”

    刑部尚书飞快的出列:“臣遵旨。”

    大殿上所有人瞳眸闪过笑意,蓝家终于被斩了,他们通敌判国,若是不斩,这大宣只怕是真的要乱了。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通敌判国可是真实存在的。

    蓝大将军直接承受不住的吐了一口血昏倒了过去,蓝桑脸色煞白,大叫着开口:“皇上,皇上。”

    刑部尚书直接的一挥手,侍卫把蓝桑给押了出去。

    大殿中间,蓝筱凌尖锐的惨叫,胸中血气再往上涌,直接承受不住的再次吐血,心中如刀绞一般的难受,她眼泪滚滚的峰涌出来,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父亲,哥哥。”

    蓝筱凌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急怒攻心的昏迷了过去,皇帝立刻俯身拽她,朝大殿外叫道:“来人,立刻宣御医。”

    大殿内太监赶紧的去传御医。

    朝臣纷纷的起身向皇帝告安,楚逸祺懒得理会这些人,一众朝臣出了嘉临宫的大殿。

    待到燕祁和云染走出去,有些朝臣还没有离开,纷纷的抱拳和燕祁云染打招呼,今日处死蓝家一门,怒打德妃,实在是太大快人心了,现在蓝家一门全被处死,他们倒要看看这女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燕王府的马车。

    燕祁和云染二人相视,瞳眸绞在一起,千言万语融在彼此的眼神里,最后只化着浓浓的一声叹息,燕祁伸手紧紧的抱着云染的身子,把她搂进怀里:“染儿,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云染窝在燕祁的怀里,温顺得像个小兔子,一动也不动,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心才安宁下来,再也不空落落的。

    思念像一种病,刻骨铭心,想着她,念着她,担心着她,生怕她吃不好睡不好再受人欺负了,现在看到她完好无损,他的一颗心才归位,看来他是真的病了,中了一种叫染儿的毒,此生都无法治愈,不过他只觉得幸福。

    燕祁抬首,俯身盯着怀中的人儿,一些日子没见,她竟比从前更妩媚娇艳了几分,吹弹可破的肌肤,眉似纤柳,眼似水杏,眸中似秋水一般的潋滟,布满了柔情,粉嫩的唇像被风吹熟了的桃子一般的诱惑着他,燕祁的眼神不由得幽暗了,喉结滚动着,眼神炽热了,多少个夜晚,他都会想起她柔滑细嫩的身子,那样的娇软酥绵,令他控制不住欲念大动。

    现在这样的人儿便在他的眼前,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火热的意念,俯身恨恨的吻住了云染的唇,像暴风雨袭击着娇嫩柔软的花儿一样,狂暴而热切,狠狠的碾转缠绵的吻吸着,好似婴儿找到了自己的奶源一般的,使命的压榨着口中的芳香。

    马车里气氛热烈,外面驾车的手下侍卫没听到里面的动静,光是用想的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马车一路不耽搁的直奔燕王府,这一次没有选择从正门而进,而是从东侧门一路直奔墨沁院,待到到了墨沁院停下。

    手下侍卫还没有来得及禀报,便看见一道光影一闪,燕郡王已抱着郡王妃一路闪身直奔墨沁院而去。

    路上,墨沁院的下人皆错愕,云染则把整个脸袋都埋在了斗篷里,看也不敢看随处可见的下人,脸颊烧烫红艳得好像后园的梅花,这家伙是不是太猴急了,而且先前在马车上他已经撕了她的衣服,若不是因为在马车上,恐怕他真能在马车里就办了她。

    云染想着脸颊越发的红艳,燕祁脚步迅速,眨眼的功夫便越过墨沁院前庭,中院,一路进了自己和云染的婚房,只扔下一句话:“任何人不准进来。”

    待到两个人进了房间,云染忍不住探出身子,狠狠的一口中咬住了他的耳朵,不满的抗议:“咬死你,你个混蛋,这下我是没脸见人了。”

    “咱是夫妻,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本郡王想你都要想疯了,才顾不得那些人呢。”

    燕大郡王话一落,大手扒了云染身上的银狐斗篷,露出里面的衣服,只见云染身上本来华丽的衣服,此时被撕得七零八落的,燕大郡王一点的愧疚心都没有,大手覆上了云染的身,俯身吻上了云染,那衣服很快俐落的被扔到了地上去。

    房里烧了地龙,温暖如春,纱帐之内,颠龙倒凤,各种激情戏码上演着,不时的传出娇喘吟吟的喘息声,其中还夹带着轻轻的婉转的求饶声,可惜很快被淹没在碰撞之声里,这一缠绵竟然整整的持续了下午半天的时间,又带半夜,两个人连房门都没有出一步,连带的东西也没有吃。

    云染被折腾过去几回,最后悠悠醒过来,这男人又立马龙虎生威的继续做,变换了几个花样子,让她几番飘悠悠的上了天堂,最后再支撑不住的哀求着,燕祁总算放过了她,伸手抱着她,亲吻着她的脸颊,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屋外的雪停止了,院子里早起的下人开始清扫积雪,一片忙碌。

    房间里,云染依旧在沉睡,脸颊上好似有羽毛拂过一般,不由得嘟嚷了一下,抬手轻拂了一下,可是一会儿功夫,又有羽毛拂过她的脸颊,痒痒的十分的不好受,她气恼的抬手狠狠的拂开,同时咒骂了一声,耳边忽地听到一道轻笑声,悦耳温润,她飞快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精致鬼斧神功雕刻出来的脸离得她的脸只有一寸距离,她能清晰的从他的黑瞳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此刻这家伙正用自己的长发轻拂她的脸颊,先前她之所以觉得脸上痒,也是这家伙用长发撩拨她的。

    云染想到昨天半天再加上半夜的折腾,不由得恼火的抬手一口咬上了这人的手指,狠狠的咬了一口。

    燕祁笑望着她像小狗似的发飙,眸光如水一般温柔,并没有丝毫的恼火,直到她松开口,他的手指上便留下了清晰的牙印子。

    燕郡王伸手抱她入怀:“我家染儿是小狗投胎的吗?动不动就咬人。”

    “哼,谁让你昨天可劲儿的折腾我,到现在我都觉得周身的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提到昨天的事情,云染的脸颊忍不住红了起来,现在这家伙越来越无耻了,昨天变换了好几个姿势,让她几次飞上了九宵云外,她都怀疑昨天那个淫荡的女人是自己吗,不但配合他,还主动攻上了他,云染一想到这个,赶紧的用手捂脸,太丢脸了。

    燕祁伸手拉下她的手,贴着她的耳朵,温柔的说道:“怎么样,为夫的表现娘子还满意吗?”

    云染抬眸看他瞳眸中燃起幽幽暗暗的光芒,其中还夹杂着炽热的火焰,紧盯着她,云染一惊,生怕他再来一遭,直接的推他:“我饿了,我肚子好饿啊。”

    她这一说,燕祁才想起来,两个人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呢,总算放过她了。

    他优雅的动了一下,掀了被子下床,身上未着寸缕,长发披散在肩上,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胸前完美的胸肌,每一处的线条都完美,连下面的看上去也很好看,不像想像的那般难看,云染一想到这个,忽地觉得自己好淫荡好淫荡,赶紧的伸手拽了被子捂了脸。

    燕祁已经从衣橱里取了云染的衣服过来,胸罩,亵衣,亵裤,外加短袄长裙,一件不少的取了过来,他上床揭开云染的被子,只见被子下的脸都被捂红了,燕祁忍不住好笑:“没想到我们家霸气侧漏,所向无敌的染儿,也有这么容易脸红的时候啊。”

    云染被他一激,直接不满的冷哼:“谁脸红了,我只是再躺一下而已。”

    她一言落,便看到燕大郡王的手中抓着一个东西,正是她的胸罩,他满脸稀奇的前后观摩,实在是令人喷血,云染一把抢过了胸罩,赶紧的躲在被窝里穿起来,这胸罩是她自己设计的,说实在的,古代的肚兜实在穿不惯,而且下面根本没有支托点,这样女人的胸很容易松驰和走形,所以她自己想办法做了不少的胸罩,燕祁第一次见稀奇不已,没吃过猪肉,但他是看过猪的,知道女人穿的应该是肚兜,怎么到自家娘子这里便成了胸罩,所以燕大郡王十分的好奇。

    眼看着云染穿了起来,他便拽了被子来看,只见胸罩托起的美胸,真的可以令男人大喷鼻血,燕郡王的眼睛亮了。

    “染儿,你真美。”

    眼睛盯着的地方绝对不是脸,云染看他饿狼似的色彩,赶紧的拽被子,可惜终是晚了一步,她刚刚穿上身的胸罩又报废了。

    大床上,响起云染咬牙切齿的叫声:“燕祁,你撕了我的第五个胸罩了。”

    “回头再做,”燕郡王心满意足的声音,这一番动静过去,等他们真正的起来,天色差不多中午了,云染直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动都不想动,燕祁亲力亲为的替她穿戴好,自己也穿好衣服,才唤了外面一直守着的枇杷和柚子两个人进来。

    “立刻准备吃的东西进来。”

    “是,郡王,”枇杷和柚子两个人极力的隐下笑意,徐徐的退了下去,她们可是看到主子不胜娇软的样子,而且郡王和主子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到今天中午才起来,两个人真是恩爱啊。

    吃的东西很快准备了进来,都是云染喜欢吃的,六菜一汤,另外准备了两个点心,这些菜肴摆在房里,燕祁和云染两个人到桌前用餐,并没有让丫头们侍候,燕祁照顾着云染,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直到这时候,云染才得了空问燕祁关于蓝家栽脏陷害他的事情。

    “蓝大将军什么时候算计你的,你怎么知道了?”

    “蓝大将军身边的副将晏代是本郡王的人,本郡王早就命晏代注意着他了,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本郡王的眼里,其实本郡王不想蓝家就这样毁了,所以提醒了蓝大将军几次,可惜这人被鬼迷了心窍,竟然真的挺而走险,最后害了自个儿还害了蓝家。”

    “我想蓝大将军是栽在自个女儿手里的,不出意外,定是蓝筱凌指示蓝大将军这么做的。”

    云染话刚落,燕祁递了一勺汤到她的嘴边,喂她喝下去,随之点了头:“反正蓝家算是咎由自取,私通贼敌,他真是老糊涂了,即便想栽脏陷害本郡王,也不该借着这件事来做。”

    云染点了点头:“我先前就怕你中了他们的算计,担心死了。”

    燕祁笑望着云染,温声润语:“为了你,我不会有事的,一直很小心。”

    云染听了很满意,想到另外一件事,提醒燕祁:“对了,蓝家被下入大牢,你一定要派人盯着些,搞不好这蓝筱凌会央了皇上想办法,在刑部的大牢中动手脚,把蓝家的人暗中偷梁换柱的给换出来。”

    “这事我会派人盯着的,”燕祁的话刚落,门外枇杷的禀报声响起来:“郡王妃,府门前管家让人送了两封信过来,是送给郡王妃的。”

    “进来吧。”

    枇杷取了信进来,见房间内郡王和郡王妃一起望着她,逐不敢大意,恭敬的把信递了上来,云染接过信看了一下封面,脸上一下子拢上了高兴的神彩。

    “原来是安乐和云湘两个人派人寄回来的,这两个家伙总算有点良心。”

    云染打开信看了起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厚,很快看完了两封信,云染笑望着燕祁说道:“安乐在信中提了好几次楚文轩,大骂这家伙,说她甩了很多次都甩不掉他,说他跟狗皮膏药似的,看来两个人相处得不错,你最近有见到楚文轩吗?”

    燕祁摇头:“最近我和他联系都是用密信联系的,他只和我说公主没事,别的没有多提到什么。”

    云染想起了锦亲王府,锦亲王府的嫡子楚文浩死了,眼下锦亲王府没有再立世子,楚文轩最后会不会成为锦亲王府的世子呢?

    “你说最后楚文轩有没有可能成为锦亲王府的世子?”

    燕祁摇头,对于锦亲王府的事情,他不感兴趣,云染见他没什么兴趣,便扬了扬另外一封信:“这是云湘寄来的,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拜了长鹤山庄的老庄主为师傅,现在她正住在长鹤山庄。”

    “长鹤山庄?武林盟主贺锦鹤就住在长鹤山庄。”

    “是啊,云湘说贺锦鹤便是她的师兄,所以她在信里说了,若是我有什么事需要她做的,便派人送信去长鹤山庄。”

    燕祁点了一下头,来了一些兴趣,江湖一直和朝廷格格不入,不过云湘能进入长鹤山庄倒也不是坏事,日后说不定可以帮得上他们的忙:“嗯,没想到她的福份倒不小,竟然能拜长鹤山庄的老庄主为师傅,那人是贺锦鹤的父亲。”

    云染不由得睁大眼睛感叹一番:“从前我一直想做一个自由自在闲云野鹤的神医,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嫁给了你,现在云湘进入了长鹤山庄,这也算是勉补了我心中的小小遗憾。”

    燕祁一听云染的话,立刻伸出手握着云染的手:“染儿,若是你想云游四海,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陪你,我们离开京城。”

    云染想了想眼下京中的局面,以及自己还有一件大事未完成,便摇了摇头:“再等等,等我完成了我们该做的事情,便离开京城,游山玩水去。”

    “好,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燕郡王温润如水的话响在房间里,房间一侧的枇杷感动死了,燕郡王真是好温柔啊,对主子真是好,她替他们高兴。

    门外,柚子掀帘走了进来,一看到郡王和主子手握在一起,不由得脸红了一下,飞快的垂首禀报道:“郡王妃,武安候府的夏小姐过来了,奴婢领她去了墨沁院的花厅。”

    “雪颖来了,”云染高兴的挑高眉,燕祁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想起自己有事要做,便和云染一起起身:“你去招呼朋友,我去刑部走一趟。”

    “好,你去吧。”

    云染目送着他离开,等到燕郡王一走,房间里的两个小丫鬟立刻吃吃的笑起来,云染瞄了两丫头一眼:“笑什么。”

    “郡王真是疼爱主子,奴婢们是高兴的。”

    “就你们嘴巴甜,”云染瞪了两丫头一眼,摸了摸酸楚不已的小腰,想着,自己容易吗,昨天下午到今天都被折腾多少回了。

    不过想想很甜蜜,男人没有三妻四妾,自己就必须受着,这就是让男人娶一妻的代价,云染领着两个小丫鬟往房间外面走去。

    只见外面天气已放晴了,天地一片雪白,雕梁玉柱的屋檐上,铺满了积雪,远远望去,像铺了一张雪白的地毯,长廊玉柱之下,垂吊着晶莹的冰凌,在阳光之下折射出玉色光华,说不出的美丽。

    花厅里,夏雪颖正百无聊赖的打量墙上的字画,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飞快的抬头看到了云染,不由得笑眯眯的起身迎了过来:“染儿,你可真能睡,竟然到这回子才起来。”

    云染呵呵轻笑,赶紧的拉着夏雪颖的手往一边走去,以免这家伙缠着她说她才起来这件事。

    “雪颖,我一直想问你,你之前说喜欢的人是谁啊?”

    夏雪颖一听到云染的问话,脸上露出了娇羞的神情,飞快的低首扭捏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怕说出来你会笑话我。”

    “我笑话你做什么,你过完这个年,都十七了,是大姑娘了,早该嫁了,说吧,是谁啊?”

    夏雪颖飞快的望向云染:“我今天带你去看他,他回京了。”

    “呃,”云染挑眉,夏雪颖伸手拉着她:“染儿,我请你去喝茶,顺便让你帮我看看,看看可行不可行?”

    云染有些无语了,这家伙神神秘秘的抽什么名堂,怎么每次说起这人便诡诡谲谲的跟大姑娘上花轿似的,有这么难吗?不过想想夏雪颖的话,有些好笑:“若我说不好,你还能不嫁啊。”

    “若是你说不好,我就不嫁。”

    夏雪颖一本正经的说道,临了又补一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若想娶我,自然要得到你的认同,若是你认为不可行,这人肯定是不能嫁的。”

    “这可怜的家伙,”云染嘟嚷,被夏雪颖给拽着出了花厅,最后没办法只得和荔枝招呼了一声,带了两个丫鬟跟着夏雪颖出了燕王府。

    现在她的好奇心被夏雪颖给搞出来了,她要嫁的究竟是谁啊,这样神神秘秘的,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云染坐了武安候府的马车,燕王府的马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的后面。

    大街上,车辆络驿不绝,一辆接一辆的马车接踵而来,街道边的摊贩很多,琳琅满目的物件摆在货架上叫卖着,行人很多,不时的驻足停留,购买东西,欣欣相荣的景像,一扫之前的压抑沉闷,这都是因为年关将至的原因,很多人家出来采买年货,所以才会显得气氛热络。

    不过如果细看,便看到三五一团的人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说得最多的便是蓝家私通叛变的淮南王和定王,是个彻彻底底的判国贼,还有人说到宫中的蓝妃,直接的说这女人就是祸星转世,所以不但祸害皇帝,还祸害了整个蓝家的人。

    说什么的都有,马车里云染和夏雪颖二人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议论,夏雪颖放下了手中的车帘,望着云染叹气:“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一个祸国的妖姬了。”

    云染没吭声,这祸国妖姬可是她整出来的,不过她一点也不后悔出手对付这女人,因为她若不对付她,这女人就会对付她,她可不是圣母,明知道别人对付她,她还能忍着不对付她。

    夏雪颖还在叹气:“还有那蓝家,也真是莫名其妙,女儿成了祸国妖姬,竟然还闹出这么一出,和定王淮南王勾结,这一家子脑子没病吧。”

    云染淡淡的挑眉:“算了,她们家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掺合了。”

    “不过我昨天听到父亲说到你,说你用打王鞭狠狠的抽了一顿蓝筱凌,连带的还抽了皇上一下,是不是真的啊?你的胆子可真大啊。”

    云染睨了夏雪颖一眼,冷哼道:“你不是带我来喝茶,看你喜欢的男人吗?怎么,难不成带我来就是为了听你说八卦的。”

    “呵呵,我们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

    夏雪颖摆手,武安候府的马车很快停在一家茶楼,二人挑选了一间临街的雅间坐下,命小二上了最好的茶和点心,便在雅间坐了下来。

    这间雅间挑选得不错,视野很好,把外面的街景尽数的收入眼底,银妆素裹的天地,真是十分的美好,云染手捧一杯香茗,望着外面的雪景,一时间竟没有说话,夏雪颖则是心中不断的担心着,云染若是知道她喜欢的人是,她会不会笑话她,会不会认为那人不好,会不会认为她兜兜转转一大圈子,最后竟然喜欢了这么一个人。

    夏雪颖是各种的紧张,根本没空和云染说话,所以雅间里一时间没人说话。

    忽地一楼大厅里有说话声吸引了云染的注意力。

    “你们知道吗?沈大将军回京了。”

    “哪个沈大将军?”

    “驻守涟阳关的沈大将军啊。”

    “沈瑞沈大将军啊,听说沈大将军此番回京是为了向皇上求娶一位妻子的。”

    “先前沈大将军不是拒了公主的婚事吗,怎么会又进京求娶妻子呢?”

    下面说什么的都有,云染听得入神,忽地感受到对面局促不安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她蓦地想到些什么,飞快的抬首盯着对面的夏雪颖,果然这家伙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垂首捏着自己的衣角,小声的嘀咕:“染儿。”

    “夏雪颖,你不会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沈瑞沈大将军吧。”

    云染脑海中没有沈瑞的印像,她只听安乐说过,这沈瑞虽然四十多岁,可是看上去像五十多岁一样老。

    所以皇上想把安乐嫁给沈瑞沈大将军的时候,安乐一怒离开皇宫了,现在这女人竟然喜欢上了沈瑞。

    先是她父王,再是沈瑞,她是什么榆木脑袋啊,亏得她当初提醒她不要嫁给锦亲王府的楚文浩,现在倒好,直接的喜欢上一个老男人了。

    “夏雪颖,你和我说说,为什么看来看去喜欢的都是老男人,难道你有恋父情节?要不然为什么不喜欢年轻人,净喜欢这些岁数大的?”

    夏雪颖飞快的抬头瞄了一眼云染,不上自主的嘟起嘴巴,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三番两次的想说又打了退堂鼓。

    “染儿,其实沈瑞他?”

    “他什么他,老男人一个,你什么人不好喜欢,偏喜欢上他了。”

    云染越说越气恼,瞪着夏雪颖,夏雪颖被她瞪得心虚不已,甚至于认真的想着,难道沈瑞真的不能嫁,这件事她还没有告诉自个的父亲母亲,父亲母亲会不会像染儿一般生气呢,上次知道她喜欢云紫啸,两个人差点没有气死。

    可是想到不嫁沈瑞,她心里便十分的难受,心脏好像被钝器碾压过一般,好痛好痛。

    云染盯着夏雪颖,看她一脸忏悔,似乎正认真的反省,云染语气柔和了一些:“雪颖啊,你千万别被人骗了,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你不能出去走一趟便看中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老男人。”

    最关键的是这男人是一个老男人,一个四十多岁,实则上像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云染光用想的便接受不了,雪颖过完年十七,如花似玉的一个小嫩肉,怎么能白便宜了那沈瑞。

    二楼的雅间里,云染正教训夏雪颖,一楼的大厅里有人奔进来叫道:“你们快看,沈大将军真的回京了,他过来了,过来了。”

    一楼的大厅里,不少人奔了出去,二楼的云染自然也听到了,看楼下的动静,以及大街上涌动出来的人,不由得挑了一下眉,看来这沈瑞还是个人物,眼下驻守涟阳关,手握二十万大军,是个实权派的人物,只可惜他太老了。

    云染叹气掉首往大街外面望去,便看到不远处有一队精兵奔驰过来,为首的人一身黑色的盔甲,五官刚毅立体,浓眉大眼,身材高大槐梧,高据马上,从街道上疾驶而过,好似一道狂风飙过,眨眼间便疾驶了过来。

    云染盯着那为首的人,眼睛慢慢的眯起来,这人不会是沈瑞吧,怎么跟她得到的消息不一样,这人看上去至多只有三十多岁,而且长相不俗,眉眼明亮,一看就是个正直豪爽的人。

    云染正看得入神,楼下急速驶过的人忽地抬首望过来,一道幽暗的光芒疾射了过来,云染赞叹一声:“好敏锐的感觉。”

    她掉头望向身侧的夏雪颖,想问问这丫头,外面的男人是不是沈瑞沈大将军。不想却看到这丫头探头一瞄,立刻缩了回去,躲了起来。

    不想她一探头,楼下的沈瑞沈大将军已经发现了她,高大的身子陡的一跃直奔茶楼的雅间而来。

    云染本来想问问夏雪颖躲什么,不过还没问,便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她不由得面容一凛,飞快的望过去,便看到先前高坐马上的人已腾空直跃而来,落到了她们的雅间里,云染此时已经知道眼前高大槐梧的男子正是沈瑞。

    看来安乐先前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假的,不过姻缘天注定,看来这男人和雪颖才是天生的一对,要不然怎么偏巧让雪颖遇上了呢,如若是这个男人的话,云染的眼睛眯了起来,仔细的评估了一下,觉得还行。

    这高大槐梧五官刚毅立体的男人,正是驻守涟阳关的大将军沈瑞,沈瑞一抱拳和云染打招呼。

    “燕郡王妃。”

    “原来是沈大将军,幸会幸会。”

    沈瑞轻笑两声,十发的豪爽,掉首望向把头快埋进桌肚下面的夏雪颖,直接的伸手把这丫头给提了出来。

    沈瑞个子很高大,所以他伸手一提,拎着夏雪颖就像拎小鸡一样。

    “你躲什么。”

    夏雪颖飞快的瞄了沈瑞一眼,然后发现自己很丢脸的被某人提在手里,这在好朋友面前实在是太没面子了。夏雪颖恼火的一抬手对着沈瑞的脸狠狠的抓了过去。

    “沈瑞,你又拎着我,你个混蛋,快放开我。”

    “小颖儿,几日没见,你的小脾气又见长了,”沈瑞直接的抬起手拍开夏雪颖的爪子,不过为免夏雪颖恼羞成怒,所以沈大将军放开了她,夏雪颖飞快的跑到了云染的身后,躲起来不理沈瑞。

    沈瑞一脸的莫名其妙,当初小颖儿离开涟阳关的时候,可是和他说好了,他很快回来向她的父母提亲,并让皇上下旨为他们赐婚,现在这又是怎么了?不会是变卦了吧,沈瑞的脸色立刻暗了,盯着夏雪颖。

    “你躲什么躲,难道是我回来迟了,所以你生气了,”沈大将军一脸的反省,很认真的自我检讨着。

    云染看着这高大槐梧的家伙,对夏雪颖却格外的好,而且她没有忽略他瞳眸之中的宠溺,看来雪颖是真遇到了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

    “是我不同意她嫁给你的。”

    云染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现在她同意夏雪颖嫁给沈瑞了,不过逮着机会讨个人情倒是真的。

    沈瑞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云染:“你是她娘啊,还是她爹。”

    云染的脸立马黑了一半,瞪了沈瑞一眼,这男人真不讨喜:“闺蜜,你懂吗?我是雪颖最要好的朋友,若是我不同意,说不定她就不嫁。”

    云染冷着脸,沈瑞望了望她,想起平常和夏雪颖待在一起,听到她说得最多的便是眼前这个女人,倒不敢小觑云染的破坏力。

    沈瑞眯眼望着云染,沉稳的开口:“你想要什么?”

    “第一,好好的待她,娶了她后,就别想再娶别的女人。”

    “这个可以。”

    “第二你记着今天可是欠了我一次大人情,日后必须还。”

    “好,”沈瑞豪爽的开口,丝毫没有推却,直截了当的便答应了,云染很满意,和武将谈事就是爽快,不似文人,每一句话都在肚里绕三圈才讲出来,累死人了。

    云染伸手把后面的夏雪颖拽了出来,推到沈瑞的面前:“好了,她是你的了,带走吧。”

    夏雪颖有些蒙,染儿不是说不同意吗,怎么这才一会儿便同意了:“染儿,你真的同意了,你认为我能嫁吗?”

    “不错,勉强够格,”云染挥了挥手,沈瑞脸色有些黑,什么叫勉强够格,这话听着刺耳,这女人真不讨喜,瞪了云染一眼,直接的拦腰搂着夏雪颖从二楼的雅间飞出去,夏雪颖还在担心的叫:“染儿,你真的同意了吗?”

    “等你成亲的时候我去给你添妆,喝喜酒。”

    “好,”夏雪颖终于笑了起来,心里很欢喜,终于搞定了染儿,接下来就是爹娘了,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连染儿这么难缠的人她都搞定了,所以爹娘更不在话下了。

    沈大将军从雅间里劫了一个美人上马,打马直奔武安候府而去,街道边的百姓,顿时间炸开了祸似的议论起来,个个猜测着先前被沈大将军搂在怀里的人是何人?他们根本没看清。

    雅间里,云染一个人喝茶,枇杷和柚子二人看雅间里没人,才敢开口说话。

    “主子,没想到武安候府的夏小姐喜欢的人竟然是沈瑞沈大将军,沈大将军看上去一点也不显老,四十多岁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嗯,正因为他不显老,看上去还年轻,所以我才会同意的,”云染想到了安乐,不知道安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沈瑞沈大将军又老又丑的,其实照她看,这男人不失为一个良人,虽然她和他只见一面,却能看出这人为人十分的正直豪爽,而且那双漆黑的瞳眸中满是对夏雪颖的宠溺,看来还是雪颖和沈瑞有缘。

    雅间里两个小丫鬟忍不住笑了起来,云染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起身准备离开,她人还没有走出去,便听到楼下一声小小的嘀咕声响起来:“你们听说了一件事吗?”

    “什么事?”

    有人好奇的追问,其中有一人压低了声音小小声的说道:“听说燕郡王并不是燕王府的嫡子,他是燕王爷和别的女人生的野种。”

    “什么?”有人惊呼,先前说话的人立刻打了这人一下,声音冰冷的警告这人:“你小声点,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你的脑袋不保。”

    “我知道。”

    “不过真的假的啊,如若燕郡王是野种的话,燕王妃怎么会承认他呢,他可是占了燕王妃儿子的世子之位啊。”

    有人再次的开口。

    二楼的雅间里,云染只觉得周身的冷寒,脸色别提多阴鸷难看了,手指狠狠的握紧了,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把这件事传出去了,若是这事传到燕祁的耳朵里。

    云染有些不敢想像,燕祁会如何的抓狂,身侧的枇杷和柚子二人自然也听到了楼下这些人所说的话,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枇杷火大的说道:“这些碎舌头的,竟然胆敢编排咱们郡王这样难听的话出来,奴婢去找他们算帐。”

    云染声音冰冷的命令:“回来。”

    她一声喝,枇杷不敢不听,飞快的退回来,云染急急的往外走,一路直奔一楼的大厅,楼下喝茶的人,一看到云染出现,便停住了说话,云染冷冷的瞄了先前说话的地方一眼,抬脚走了出去,这里有人说,别的地方肯定也会有人说,以燕祁的能力,只怕他会知道。

    一想到这个,云染手脚冰冷,飞快的走出茶楼,上了燕王府的马车,命令外面的驾车的赵虎:“立刻回燕王府。”

    云染急急的回到燕王府后,燕祁并没有回来,她想找燕王爷燕康,把这件事告诉燕康,看看如何处理这件事,可是燕康也没有回来,云染真是又气又急,同时命令了龙一龙二二人出去打探消息,看看京城是不是很多人在说这件事。

    龙一和龙二二人闪身直奔燕王府的门外,傍晚的时候才回来,两个的脸色黝黑,瞳眸闪烁着冷芒,云染一看这两个人的神情便知道一件事,外面这件事肯定传得沸沸扬扬的了,看来燕祁知道这件事了,可是现在他在哪里啊?

    云染心急不已的在墨沁院里来回的走着,先前她已经差了君熇等人去打探燕祁的下落了,看他现在在哪里?

    君熇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云染念头刚落,便看到外面君熇闪身走了进来,飞快的禀道:“郡王妃,郡王回来了,不过他直接去二公子的臻园了。”

    “臻园?”云染的眸光拢上了冷寒嗜血的杀气,先前她只顾着着急,生怕燕祁知道这件事要抓狂,倒是忘了去想是何人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先前她怕燕王妃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所以用计把燕王妃给逼疯了,燕王妃疯了,又是何人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二公子燕臻吗?这个该死的混蛋,云染手指一握,领先一步往花厅外面走去,浩浩荡荡的一众人直奔燕二公子的臻园,一众人还没有走进二公子的臻园,便听到暗夜之下一道凄惨的叫声从臻园里响起来。

    ------题外话------

    有票纸的妹纸别留着,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第020章 两道圣旨

    臻园,燕二公子的房间里,燕二公子披头散发的被人从床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门口,此时的燕二公子再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疯狂猖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在地上来回的爬,眼看着房间里,杀神一般的人睁着一双血一般嗜杀的瞳眸往他身前走过来,燕二公子不由得惨叫连连,声声哀切。

    “大哥,你别打了,你别打我了。”

    “我打死你个王八羔子,你竟然胆敢指使人传出这样的谣传,这三年多来你对我做过多少阴暗的事情,我都念着你是我的兄弟,所以没有对你下手,现在你倒好,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今儿个我就打死你。”

    燕祁精致华美的五官上拢上嗜血的杀气,瞳眸凶残的光芒,只要一想到梁城内外,所有人都在说他是野种的事情,他便火大得想杀人,仅有的理智让他派人立刻去查,是什么人传出这样的消息出来的。

    他的手下几乎没费多少事便查清楚了消息的来源,竟是几个市井的地痞流出来的,这些人是受了燕二公子燕臻的指使,得了一些银钱,才会中伤燕祁的,眼下这几个人皆被燕祁的手下给杀掉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就是燕二公子。

    燕二公子上次被燕康打得半死不活的,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现在才好一些,没想到又落到燕祁的手里,这回他又要躺很长时间,不过现在不是躺不躺的事情,他看着燕祁凶神恶煞的样子,分明是要杀死他的啊。

    燕二公子大哭起来:“大哥,我错了,你别杀我,你别杀我。”

    燕祁如何理会他,大踏步的走了过来,一脚狠狠的踢了下去,燕二公子抱着腿,再次的发出痛楚的惨叫声,他的腿,他的腿被踢断了。

    门外响起了急急的脚步声,下人恭敬的唤声响起来:“王爷,郡王妃。”

    燕臻一听到下人的唤声,立刻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尖叫起来:“父王,救命啊,大哥要杀死我。”

    燕祁听到燕王爷过来,停住了动静,站在明亮的灯光下抬眸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一众人,为首的正是燕王爷燕康,燕康一进来,燕臻便挣扎着扑了过去,一把抱住燕康的腿,惨叫起来:“父王,救我。”

    燕康直接的抬起一脚踢飞了燕二公子,指着燕二公子大骂:“孽子,你真是找死,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大哥不打死你,父王也要打死你。”

    燕臻被燕康一脚踢飞出去,挣扎了好半天才爬起来,此时的他伤得极重,嘴里吐着血,瞳眸一瞬间幽暗狰狞:“父王,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才是燕家的嫡子,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你为了一个野种害死了宸儿,害得母妃疯了,现在又想杀了我是不是,好,你杀了我吧,我们统统的去死,你只留着这个野种吧。”

    燕康的脸色一片阴霾之色,他没想到都到这种时候了,这个孽子竟然还说燕祁是野种,而燕祁周身拢上了狂风暴雨,阴森森的望着燕臻,恨不得生吞活吃了他,不过燕祁的心中更多的是对燕康的失望和恼火,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陷于这样的境地,父王之前为什么不娶他的母妃呢,让他成为别人口中所谓的野种。

    一想到这个字眼,燕祁抓狂的再不想待在这里,他抬脚便往外走去,看也不看房里的人。

    云染赶紧的伸手拉着他,燕祁的手一僵,最后缓缓的回首望向云染:“染儿,我什么都没有,你愿意跟我离开燕王府吗?这里的所有都不是我的,所以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燕康一怔,飞快的望着燕祁,说实在的,他很喜欢这个儿子,正因为喜欢他,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他,他真实的身世,因为如若他告诉燕祁,他就不是他的儿子了,可是现在听到燕祁的话,他只觉得诛心,心里很难受。

    云染则温柔的开口:“好,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燕祁一听,冷硬的心总算柔软了一些,拉着云染转身往外走,经过燕康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头也不抬的说道:“父王,我会立刻离开燕家,以后燕家的事情与我再无半点干系。”

    他说完拉着云染走了出去,身后的燕康心急的狠狠瞪了燕臻一眼,转身追了出去,只见院子外面,燕祁带着云染一路不停的直往臻园外面走去,看他们的架势,是真要离开燕王府的。

    燕康心急的大叫起来:“燕祁,你站住,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吗,等父王与你讲了你的身世后,你若要走,父王绝不拦着。”

    燕康想到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今日终于要破云见日,心里不禁痛楚,难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吗,他燕康的儿子如此的不成器,先帝的孩了却如此出色。

    以沁,你的愿望是永远不让他知道他的真实身世,不让他掺合到宫廷之争中,可是我却不忍心他心中背负着野种的念头,所以今日我只能告诉他真实的身世。

    燕康脚步沉重的一路往臻园外面走去,燕祁和云染二人停住了脚步,二个人一言不发的跟着燕康的身后往王府的书房走去。

    身后的手下谁也不敢靠近,只远远的跟着。

    云染心中,以为燕康要告诉燕祁身世之事,是关于他娘萧以沁的事情,所以心里担心,即便燕康有什么苦衷,但是萧以沁没有嫁给燕康是真实的,那么燕祁的身份确确实实的有些不太光明,云染想着这个,不禁心疼燕祁,伸手紧握了握他的手,无声的告诉他,不管什么时候,她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的。

    因着她的安抚,燕祁的情绪已冷静了很多,一行人跟着燕康的身后往王府的书房走去。

    明亮宽大的书房里,梨花木的书架上摆满了书,除了书外,还有不少的名家字画,绿色的盆景点缀其中,使得书房生机盎然。

    这还是云染第一次进燕康的书房,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看着书架上的书,以及墙上的字画,心里对于这位父王有了更多的了解,看来他和自个的父王一样,不仅仅是武将,还精通文墨之事,算得上是文武全才的男人。

    只是这样文武全才的男子怎么就没有得到一段好姻缘呢,他喜欢萧以沁,却没有娶她,娶了萧以沁的妹妹萧以柔,以至于使得燕祁的身份十分的尴尬。

    父王喜欢自己的母妃,可是她却听说自己的母妃喜欢的人却是先帝爷。

    这叫什么事啊。

    燕康走进书房,示意他们两个人坐下,燕祁却一动不动,瞳眸淡定的望着燕康,一字一顿的开口:“父王,为什么,既然你喜欢我母亲,为什么不娶她,不娶她为妻呢。”

    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燕宸死了后,燕王妃萧以柔那般恨他了,因为她恨他剥夺了她儿子该有的东西,她恨他一个野种却占有着她儿子该有的一切。

    燕祁忽地笑起来,他的笑说不出的凉薄,淡淡的好似一阵轻风:“如果父王早告诉我,我只是一个野种的话,我绝不会要所谓的世子之位。”

    燕康回首瞪了他一眼,冷硬的喝斥:“你胡说什么,别说世子之位,你的身份从来就不比世子之位低。”

    他说完走到书房一角,转动了一个小小的机关,机关后面是一个不大的暗格,他从暗格之中取出了一方长长的锦盒。

    燕康眸光深沉的望着手中长方形的锦盒,这是先帝爷留下的一道圣旨,他说若是有朝一日,燕祁因为身世之谜而困惑的话,便把这道圣旨交给他,他一直不想动这道圣旨,但是现在不得不动用这道圣旨,若是他不拿出圣旨,燕祁心中就会有一个坎过不去,一向高高在上的燕郡王,如何承受自己是一个野种的事情。

    燕康苦笑,心中很疼,慢慢的捧着锦盒走了过来,他把锦盒递到燕祁的面前,沉稳的说道:“你的身世之谜便在其中,你打开看看吧。”

    燕祁有些不明所以,伸手接了锦盒过来,轻轻的打开,只见锦盒之中竟然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道圣旨。

    燕祁身为大宣的燕郡王,自然是经常看到圣旨的,所以一眼便看到这是一道明黄的圣旨。

    燕祁错愕,父王不是要和他讲身世之谜吗,怎么取出圣旨了。

    他心里有些不安,不过手却没有迟疑,飞快的取了明黄的圣旨出来打开来。

    只见圣旨上写着:“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燕王府燕祁乃朕之长子,因其母萧贤妃早逝,朕恐皇室长子在宫廷之中受人迫害,所以寄养在燕王府,他日可持此召向天下人证明其身份,皇室正统血脉,名楚祁,钦旨。”

    燕祁手中的明黄圣旨叭哒一声掉到了地上,满脸的惊骇,这竟然是先帝的一道遗诏,而且他根本就不是燕王府的人,他是先帝的长子楚祁,这是怎么回事,燕祁抬眸望向燕康,燕康满脸苦笑的后退跌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儿子,终于不是他的了,他养了这么久的儿子终于还给人家了。

    书房里,气氛分外的诡谲,云染看了看燕康,又看了看燕祁,一向冷静自恃的燕祁,此刻脸上有难以置信,出乎意料,捉摸不定的神彩,云染不由得奇怪,飞快的走过去捡起地上明黄的圣旨,打开来看了看,这一看连她也惊悚了,她以为自己看错了,飞快的睁大眼睛又看了一遍,最后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抬眸望着燕祁,好半天没有移开眼睛。

    燕祁竟然是先帝的儿子,他是楚家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云染一头雾水,最后望向书桌之后的燕康,沉稳的问道:“父王,这是怎么回事,燕祁怎么会是先帝的儿子呢,他不是父王的儿子吗?”

    燕康抬眸,眸中满是无奈的光泽,盯着燕祁,慢慢的长叹一口气:“祁儿,你坐下来,父王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们。”

    燕祁和云染二人压下心头的惊骇,慢慢的坐了下来,燕康望着他们,无力的开口。

    “祁儿,你确实不是父王的孩子,你是先帝的儿子,你是楚家的孩子,是皇室的长子,。”

    他说到这儿,眼神深邃幽暗下去,眸光露出点点幽光,神情陷入了回忆。

    “我和先帝还有云紫啸三个人在少年时期,嚣张顽劣,无所不作,我们三个人就是梁城的三个小恶霸,梁城内的人看到我们头疼不已,但因为我们三个人的身份,没人敢拿我们怎么样,而我们越来越变本加利,让所有人头疼不已,那时候大家对我们很失望,认为我们没指望了。”

    燕康讲到这儿停住了,云染却满脸的稀奇,她没想到自己的父王和先帝还有燕康竟然是嚣张顽劣无恶不作的少年,现在可真是看不出来,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他们,要不然这三人恐怕依旧成不了大器,更不会一个成为皇帝,两个成为王府的王爷,还手执二十万的重兵。

    书房里,燕康因为回忆,眼神慢慢的拢上了神彩,十分的耀眼,回忆使得他像变了一个人,想必当年的事情,对他依旧记忆如新。

    “直到我们三个在大长公主府看到以沁,她就像上天派来挽救我们的仙女一般,她不但长得美好,而且学术渊博,不但如此,她从来不认为我们无可挽救,她说每一个少年都会在人生成长路上有一段顽劣时期,只要过了这阶段,我们依旧会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和我们在一起谈人生谈理想谈抱负,还打赌我们将来一定都是一方霸主,一方人物,那时候我们身上的血液好像觉醒了一般,每一个人都想摆脱过去,重新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们开始告别过去,做一个全新的自已。”

    “先帝开始接受他母妃的安排,认真的学习各种本领,我和云紫啸不甘落后,两个人都进入了军营去磨炼。”

    “慢慢的我们变了,不再是从前顽劣不羁的我们,我们让很多人接受了我们,我们是全新的我们,但只有我们知道,我们之所以改变成这样,是因为萧以沁,是她一直在鼓励我们,激烈我们,所以我们才会改变的,在那段时间里,我们三个人慢慢的喜欢上了她,很喜欢很喜欢,我们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意,个个都想娶她为妻。”

    “但是我们是三个人,以沁只有一个,所以我们约好了公平竞争。”

    燕康说到这儿苦笑,低低的叹息一声:“也许所有的姻缘都是命中注定的,先帝和以沁才是真正的一对。”

    “有一回以沁因为家中出事,所以没有和我们任何人打招呼便离开了梁城,她的父母因府中走火,结果双双丧生于大火之中,只有她的妹妹被府中的护卫从大火中救了出来,那时候是她人生最痛苦的阶段,父母惨死,家族中的亲人不但不帮助她,还拼命的抢夺她们的财产,先帝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所以以沁一离开梁城,先帝便紧随她的身后追了过去,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是先帝爷一直陪在以沁的身边,帮助她料理父母的后事,对付家族中的虎狼亲戚,最后帮助她卖了家里的财产,带着她和她妹妹一路回京,把以沁姐妹二人安置在大长公主府里。”

    “等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以沁已经喜欢上了先帝爷。”

    云染和燕祁二人此时已经呆愣住了,尤其是燕祁,听到关于自己父亲母亲的事情,心里慢慢的浮起旋旎,柔软一片,因为他是父亲母亲相爱生下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种,也不是什么没人要的孩子,他可以想像得出他的父亲和母亲是如何的喜欢他。

    云染忍不住开口:“既然先帝喜欢以沁,为什么不娶她,他后来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云染话落,燕康飞快的摇头:“你别污蔑先帝爷,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一个长情的人,他这一生最爱的人只有以沁一个,错就错在他的身份,他不是寻常人,他是皇室的皇子,他是太皇太后唯一的孩子,太皇太后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她要推自己的儿子上位成为皇帝,她根本容不下以沁这样的孤女成为皇后,不但如此,太皇太后因着先帝太喜欢一个女人,而心有不喜,所以她便暗中对以沁动了手脚,使得她中了毒。”

    燕康说到这儿,忽地停住了,燕祁的脸色陡的难看了起来,手指紧握起来,瞳眸一瞬间涌动着煞气。

    “当时有两个选择,除掉大人保孩子,或除掉孩子保大人,以沁想也没有想,便决定保孩子,我们三个一起求她,让她打掉孩子保住自己,先帝爷更是跪下求她,都没有用,她是那种决定了主意就不会更改的人,不但如此,她还不让燕祁进宫,因为她害怕自己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孩子会在宫廷的争斗中被人害死,所以最后本王为了让她死得安心,便答应娶她的妹妹以柔,并让燕祁成为燕王府的世子。”

    燕康说到这儿,整个人似乎虚脱了,他爱以沁的心并不比先帝爷差,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她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为妃了。

    “太皇太后也知道燕祁的存在,所以便用燕祁来威胁先帝爷,娶皇后纳新妃涎下皇室血脉,如若不然,她便派人除掉燕祁,先帝为了保住燕祁,只能答应太皇太后的所有条件,可他倒底还是英年早逝,死的时候四十岁还不到。”

    书房里一瞬间死一样的沉寂,燕祁周身布着冷寒的气流,没想到他的父母竟然另有其人,他们竟然过得这样苦,尤其是他的母亲竟然为了他,不惜自己死也要保住他,想想自己的母亲,再想想萧以柔,忽地便不那么难过了,自己有疼他爱他入骨的母亲。

    这其中最可恨的不是别人,而是太皇太后,这个老妖婆害死他的母亲和父亲。

    云染心中动容,没想到先帝竟然是一个长情的人,还有燕祁的母亲,真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如若她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是全天下最有爱心的母亲。

    云染从燕祁父母的身上,想到了自己的父王云紫啸来,照燕王爷的话,自己的父王喜欢的也是萧以沁,那他娶她母妃做什么。

    “父王,我父王也喜欢萧以沁,那他后来怎么会娶我母妃呢,我听说我母妃喜欢的人是先帝爷。”

    燕康重重的叹气:“这都是孽缘啊,你母妃从小便喜欢先帝爷,一直是他的小尾巴,太上皇很喜欢你母妃,觉得她惹人怜爱,便下旨把你母妃指给了先帝爷做未婚妻,后来先帝爷喜欢上了以沁,便闹腾着退掉这门婚事,你母妃受不了这打击,自杀未邃,你父王为了帮助先帝爷,所以主动进宫向太上皇求旨,娶了你母妃。”

    书房里,燕祁和云染终于了解当年事情的真相,原来先帝爷和云王爷燕王爷三人真正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乃是燕祁的母亲萧以沁,至于她父王娶母妃,只不过是为了帮助先帝爷摆脱她母妃罢了,至于燕祁,根本不是燕家的世子,他是皇室中的人。

    燕康说完了这些,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虚脱的靠在椅子上。

    燕祁望着他,忽然很心疼他:“父王。”

    燕康摆了摆手:“你们回去休息吧,至于外面的谣言,你派些人出去处理一下。”

    “是,父王。”

    燕祁恭敬的应声,取了圣旨走出去,云染跟着他的身后走了出去,看着他手中明黄圣旨,只觉得恍如一梦,燕祁竟然不是燕王府的孩子,他是大宣皇室的皇子。

    云染望着黑夜,忽地想起师傅当初所说的有道明君,燕祁便在其中,那时候师傅是不是已经预估到燕祁会是那个明君呢?所以她才会让她下山找这个有道明君,云染越想越是这个理,心里忽地升起一股希翼,也许她可以完成师傅的心愿,把藏宝图交给燕祁,让他成为那个有道明君。

    前面的燕祁根本不知道云染此刻心中所想的事情,他只顾吩咐手下逐日:“你立刻带些人手出去,就说是二公子妄想得到燕王府的世子之位,所以才会编排出这些谣传出来。”

    “是,属下立刻去办。”

    逐日飞快的闪身没入黑暗,乘夜去办这件事。

    燕祁拉着云染往外走,走了几步没听到云染说话,不由得停下脚步往后看:“染儿,怎么了?”

    云染唇角勾出温煦的笑意,瞳眸闪着莹莹的波光,盯着燕祁,温柔而语:“燕祁,没想到你是大宣的皇子,看来师傅所说的那个有道明君,不是别人,就是你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所谓的明君一直在我的身边。”

    燕祁挑高了狭长的眉,伸手摸了摸云染的头,瞳眸满是宠溺,温柔的开口:“染儿,我不会当皇帝的,你忘了你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束缚了吗,我愿意陪着你游山玩水的走遍天下,若是我进了皇宫,坐上了那个位置,我再也没有时间陪你了,那不是我最初的意愿。”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大宣的皇帝,所以即便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打算坐上那个位置,何况听说了先帝和他母妃的事情,他对于楚家的人没有一丁点的好感,如若不是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婆,他何至于没有母亲,何至于从小到大没有人关爱。

    云染听了燕祁的话,瞳眸慢慢的暗了,先前只顾着高兴,反倒忘了想别的东西,燕祁若是当上了皇帝,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他要负责的不再是燕家,不再是她,而是整个大宣,那时候他恐怕没有时间再陪她,那是她所要的吗?如此一想,私心作祟,她不再提让燕祁当皇帝的事情,只是飞快的走过去伸手拽着他一路往臻园外面走去。

    两个人一路上没有说什么话,一直到走进墨沁院的房间里,没有外人的时候,云染才忍不住稀吁:“燕祁,没想到你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真是恍然若梦,难怪先帝爷会喜欢你,原来他是你的父皇,他最爱的人是你的母妃。”

    “燕祁,你确定真的不要恢复身份吗,不要你的皇子之位吗?”

    “眼下楚逸祺成了一个昏君,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你的身份,你说他们会不会拥戴你为大宣的皇帝呢。”

    云染不停的说着,燕祁伸手拽了她坐到他的怀里,紧搂着她,把头埋在云染的脖子里,好半天一动不动的,低沉的声音徐徐的响起。

    “染儿,皇室太可怕了,我不想坐上那个位置,我不想伤害到你,我希望我们开开心心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他知道自己不是燕家所谓的野种就行了,至于别的,他真的不想要。

    “好,”云染的斩钉截铁的话响起,其实现在细想,她并不希望燕祁成为大宣的皇帝,自古帝皇皆无情,燕祁若是做了皇帝,会不会也和那些无情的君皇一样,慢慢的变得冷血无情,只为江山社稷盘算,曾经的爱在他的心中化为乌有,光是想着,她便觉得很不安,云染伸出手搂着燕祁的腰,飞快的开口:“我们忘了这件事吧。”

    “嗯,”燕祁应了,俯身吻上了云染红艳柔软的唇,口齿纠缠在一起,慢慢的两个人忘了之前的事情,倒向了大床,大床上轻纱罗帐飞扬,鸳鸯被里翻红浪,一束梨花压海堂,半夜缠绵之后方恩爱的睡了过去。

    天没亮,屋外有脚步声飞快的走了过来,分明是有急事而来,燕祁瞳眸陡的一睁,朝外面的人喝问:“什么事?”

    逐日在外面禀报:“回郡王,大长公主回京了,公主府的人前来燕王府,请郡王和郡王妃前往大长公主府一趟。”

    燕祁的瞳眸瞬间暗黑下来,听到大长公主的消息,他忽的想到一件事,染儿是大长公主的女儿,那他和染儿即不是表兄妹,这事要不要告诉染儿呢,燕祁思索着,现在他知道为何云王妃会把自个的女儿换进大长公主府,把大长公主的女儿换进自家的府邸,云王妃的女儿乃是鬼节出生的,十分的不详,她知道自己死了后,女儿的日子不会好过,所以她就把大长公主的女儿给换进了云王府,把自己的女儿换进了大长公主府,她这样做一来是爱护女儿,二来是报复大长公主,因为当日他的母亲萧以沁便是大长公主带进京的。

    燕祁正想着,身侧的云染已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问:“什么事?”

    “大长公主回京了,派人让我们前往公主府一趟。”

    云染一听大长公主回京,倒是挺高兴的,翻身坐起来:“她回来了,既然她让人来请我们,我们过去看看她有什么事。”

    云染话落,燕祁总算没有反对,吩咐外面的逐日:“你去和大长公主府的人说一声,稍等一会儿。”

    “是,郡王,”逐日闪身离开,燕祁和云染两个人起身穿衣服,又收拾整齐,才领着几名手下一路往燕王府的府门外走去,大长公主府的侍卫正在门外候着,一看到燕祁和云染过来,赶紧的行礼:“见过郡王和郡王妃。”

    燕祁和云染二人点了一下头,上了燕王府的马车,前面大长公主府的侍卫翻身上马,一行人急速的前往大长公主府而去。

    路上,云染想到一件事:“大长公主此次前往云山是为了请出太皇太后,难道太皇太后回京了?”

    她话一落,马车内陡的拢上了冰冷的寒流,云染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燕祁,发现燕祁脸色冷冷,瞳眸暗沉无比,周身包裹着冷霜,云染一下子想起先前听到燕康所说的事情,正因为这位太皇太后的阻止,所以燕祁的母亲才会毒发身亡,现在燕祁听到太皇太后,脸色便不好看。

    “好了,你也别恼了,也许太皇太后根本没有出山,是我想多了。”

    燕祁脸上神色舒展了一些,不过眉宇依旧凌厉,因为他总觉得大长公主这样心急的叫他们前往大长公主府,肯定是有事的,这事不会和太皇太后有关吧。

    马车里,云染因为先前被燕祁折腾了半夜,所以十分的累,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竟自睡着了,燕祁伸手抱她入怀,让她睡得安稳一点,马车一路往大长公主府而去。

    大长公主府的正厅里。

    此时端坐着几个人,除了大长公主之外,为首正中的位置上端坐着一个精神抖簌,神彩奕奕的老太太,老太太身穿青紫的撒花对襟长褂子,举手投足自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威仪,瞳眸精光四射,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却分外的有精神,她微眯眼望着下首端坐着的人,燕王府的燕康,云王府的云紫啸,这两个人都是她儿子的手足兄弟,可是他们两个人活得好好的,偏她儿子早早的去世了。

    一想到这个,太皇太后心里十分的难受,虽然脸上不表现出来,心里却十分的痛楚,她甚至后悔,如若她早知道儿子这么喜欢那个女人,当初她就不阻止那个女人了,最多让她进宫当个宠妃好了,儿子不会这么早便去世的,正因为她心中的懊恼忏悔,所以在皇帝去世后,她立刻进云山避世,再也不理会俗事,若非此番大长公主前往云山找她,她是不会出云山一步的。

    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大宣,竟然被楚逸祺那个小子搞成这样,不但内有患乱,还外有敌寇,大宣危在旦夕啊,一百多年的王朝,难道真的要毁于一旦吗?

    她身为太皇太后,自然不希望大宣毁于一旦,所以她义不容辞的随了大长公主回京。

    “燕康,云紫啸,你们两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们身为先帝的左膀右臂,怎么就容许大宣成了眼前这样的局面?”

    太皇太后虽然语气温和,不过说出口的话却像刀子一般的锋利,燕康和云紫啸二人立刻起身恭敬的开口:“臣无能。”

    “你们是无能,皇帝虽然贵为一国的皇帝,但他倒底是年轻,你们和先帝交好,理该纠正他的错误,严加督促,若是你们早点纠正,也不至于让皇上走到今天这一步。”

    太皇太后说到最后脸色十分的阴沉,燕康和云紫啸没有多说话,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

    对于太皇太后,他们有一份敬重,她是先帝的母亲,这个女人对于楚家,对于皇室是忠贞的,正因为她忠贞于皇室,所以当初才会不同意皇上娶一个孤女为后,没有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后是孤女,皇后必须是世家嫡女,这样才有助于皇上,有助于大宣的江山社稷。

    “臣知道错了。”

    太皇太后挥了挥手:“你们坐下吧,我老婆子也惹人嫌了,我就是看着大宣走到今天这一步田地,心急而已。”

    太皇太后重重的叹一口气,燕康和云紫啸二人恭顺的开口:“太皇太后不要心急,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现在声名尽毁,不但毁了他自个儿,还毁掉了大宣,天下人眼中大宣只怕已成为多事祸乱之国,人人等着来分一杯羹呢。”

    太皇太后的话无比的沉重,正厅里,一时间没人说话,直到外面有丫鬟走进来恭敬的禀报:“禀太皇太后,燕郡王和郡王妃过来了,正在厅外候着。”

    太皇太后的眼睛亮了一下,挥了挥手吩咐外面丫鬟:“让他们进来吧。”

    她听大长公主把自个这个孙子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世间第一等风华绝艳的人物,翻手可云覆手雨,运筹帷幄,足智多谋。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正厅里所有人都望着门前,燕祁和云染二人优雅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轻裘宝带,美冠华服,整个正厅一下子因着他们二人而明艳了几分,燕祁一举手一投足,端的是风华潋滟,云端高洁,云染则槐丽幽美,光彩琉璃,正厅里的人看到他们都齐齐的惊艳了一把。

    大长公主一看到云染,早笑了起来,招手示意云染到她的面前,云染依言走了过去,大长公主拉着她的手,又望向燕祁,笑意氤然的开口:“燕祁,这是太皇太后,快见过太皇太后。”

    燕祁凤眸乌黑深邃,盯着上首脸色红润,精神奕奕的太皇太后,心瞬间抽紧,一双黑瞳比子夜寒星还要幽暗,就是这个女人,这个老女人,害了他的母亲,还害了他的父王,这个老女人自己倒是活得好好的,她怎么有脸还活着,该死的人是她才是,怎么到最后死的却是他的父母,她却活得好好的,而且似乎活得很不错。

    燕祁心中千转百结,不过外人看来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不卑不亢的向太皇太后施礼。

    “见过太皇太后。”

    云染也随了燕祁向太皇太后施礼:“云染,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眯眼望着燕祁,在他的身上轻易的便看到萧以沁的影子,看着这样出色的孙子,她不得不承认,萧以沁那个女人确实不同凡响,连生的孩子都比别人出色,如若当初她没有阻止她进宫,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惜世间从来没有后悔药可卖。

    太皇太后压下心头的懊恼,望着燕祁和云染二人点了点头:“你们两个起来吧。”

    燕祁和云染二人走到大长公主的身边坐下,大长公主缓缓的起身望向在座的几个人,沉声开口:“眼下皇帝成暴戾之君,宠信妖妃,致使我大宣声名一落千丈,内忧外患,本宫身为皇室的嫡长公主,肩负着督查皇室的义务,眼看着皇帝成为昏君,使得大宣走向毁灭的境地,本宫特地前往云山请出太皇太后出来主持大局,现在太皇太后出山,本宫当着大家的面请出先帝的遗诏一份。”

    大长公主斩钉截铁的话落地,除了太皇太后外,别人全都站了起来,面面相觑,尤其是燕王爷燕康和云王爷云紫啸二人,更是说不出的惊讶,他们竟然不知道先帝竟然有遗诏在大长公主的手里。

    燕祁和云染也十分的惊讶,先前他们已经拿到了燕王爷手中的一份诏书,证明了燕祁乃是皇室的皇子,这会子又出来一份遗诏,不会是和燕祁有关吧。

    燕祁的眼睛眯了起来,瞳眸闪过幽暗的光芒,伸手拉了云染站起身。

    大长公主从袖中取出一道明黄的圣旨,忽地望向燕祁,沉声开口:“燕祁接诏。”

    燕祁眸色一暗,手指下意识的握起来,想不接,却在脑海中想起了先帝爷的面貌,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先帝爷抱着他,教他临蓦字贴,教他识字,教他习孔孟之道,以前他只以为他和先帝爷有缘,所以先帝爷特别的喜欢他,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先帝爷是他的父皇,所以他才会那么疼爱他,他摸着他的头说,祁儿啊,快快长大,快点长大,就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

    那时候他一心一意想的就是保护他吧。

    燕祁想到这一切,下意识的跪了下来,大长公主一抖明黄的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登基数载,实赖天地之庇佑,国顺太平,朕大限将至之时,偶得天道指示,大宣将会有一场浩劫,昏君乱世,若想重振大宣声威,必明君出世,朕之长子楚祁,仁德至孝,善用人之,今上达天庭,下达民众,众望所归,楚祁持此遗诏,除昏君重掌大宣朝纲,位临五九之尊,一统大宣帝业,谨记,以四海之利为利,天下之心为已心,体郡臣,亲子刀,保邦安国,治安于民,饮此。”

    正厅里,除了早已知道遗诏的太皇太后,其他人齐齐的石化了,这竟然是一道传位诏书,要知道先帝爷死的时候,并没有立下传位诏书,就是新帝,也是力排众议,最后登上帝位的,众人一直以为先帝忘了立遗诏,却没有想到,先帝爷立了遗诏,只不过遗诏并不是传位于楚逸祺,而是传位给自己的长子燕祁的。

    大长公主清朗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楚祁,还不接诏书。”

    燕祁清醒过来,飞快的望向大长公主手里的遗诏,沉声开口:“燕祁不是楚祁,所以不接此遗诏。”

    正厅里,众人再次的齐齐的石化了,今晚他们受的刺激太多了,没想到先帝爷留下了一道诏书,竟然把皇位传给了燕祁,现在燕祁竟然面对皇位直接的拒绝。

    不但是燕康和云紫啸,就是太皇太后也没想到燕祁竟然拒不接受传位诏书,那宝座人人抢着要坐,怎么到燕祁的面前竟成了烫手山芋,太皇太后不禁眯起了眼睛,眼里隐有泪光,她从燕祁的身上想到了自个的儿子,儿子当初也和燕祁一般无二,他不想接帝位,他只想做一个闲散的王爷,带着自个的女人,闲云野鹤的过一辈子,是她逼他登上帝位的,可是他不到四十岁便早逝了。

    大长公主同样愣住了,待到反应过来,面容陡的一沉,厉声开口:“楚祁,你是楚家的子孙,难道你真的想看着大宣走向灭亡的境地,你想看楚家的的万里江山落入别人的口袋里,你想看百姓流连失所,你想看别国一口一口的吞掉我们大宣的所有土地,而我们成为亡国奴吗?”

    大长公主声声激越,狠狠的盯着燕祁。

    正厅里,燕康和云紫啸二人此时已恢复了理智,二人认真的细想,燕祁若是成为大宣的皇上,那么大宣必将更进一个台阶,他将会引领大宣的臣民走向一个更富庶的高台,他是大宣最好的帝王人选。

    燕康和云紫啸二人飞快的起身跪下:“臣请郡王接下遗诏。”

    云染则一动不动的望着眼面前戏剧划的一面,她先前才和燕祁说好了的,不理会大宣的事情,没想到立马便来了一道遗诏,先帝爷竟然把皇位传给了燕祁,难道燕祁真的是命定的那个有道明君。

    云染认真的细想眼面前的局面,若是燕祁不登位,那么登位的只能是逍遥王,逍遥王楚俊尧懦弱无能,这样的人又如何当得好一个皇帝呢,其实燕祁确实是那个最适合登上九五之尊的人,可是她私心里却又不希望燕祁登上皇位,他当了皇帝,将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燕祁,而是天下人眼中的皇帝了。

    可是想想大宣的百姓,眼下内忧外患,如若燕祁不当皇帝,这局面只怕会更混乱,就算推了逍遥王上位,逍遥王有这样的手段尽快平息这混乱的局面吗?还有若是逍遥王上位,燕云两大王府会不会成为他的眼中钉。

    云染想来想去,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最后只能望向燕祁。

    燕祁眸光坚定,眉宇深稳,一字一顿的说道:“本郡王乃是燕祁,不是楚祁,所以先帝爷的遗诏,恕本郡王不能接受。”

    他依旧坚定的咬死了这口,他不想成为皇帝,自古帝王皆薄幸,他不想做一个让染儿伤心的人,他此生只想陪着染儿,不想做为国为民的帝皇,做为一个皇帝,牺牲的东西太多了。

    大长公主瞳眸摒射出明晃晃的火焰,心中火大不已,她前往云山请出太皇太后来主持大局,就是为了让他十拿九稳的登上帝皇之位,这个死孩子怎么就不体谅她的苦心呢,这世间只有皇上才是至高无上的,只有皇上才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一切。

    “楚祁,你确定你不接这遗诏?你在想什么,大宣的千万黎民百姓全在你一念之间,是生是死都是你一念之仁,若是你不接这遗诏,不尽快平息大宣的内乱,那么大宣将会更乱,到时候百姓流连失所,你确定你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百姓死伤而不顾,他们可是你的子民,还有燕云两大王府,若是你不接遗诏,换了一个新皇上台,他们会不会对燕云两大王府出手,还有染儿,你喜欢她,你可有想过,唯有你当上了皇帝,才可以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若是换了一个新帝上位,会不会出手刁难你们,若是大宣被灭,你们的头上顶着的可是亡国奴,走到哪里都脱不了亡国奴的身份。”

    大长公主最后一句话,狠狠的掷在了燕祁和云染的心里,亡国奴,燕云两大王府,没错,他们不能让任何人叫人们亡国奴,不能让燕云两大王府有事,云染望着燕祁,徐徐的开口:“燕祁,接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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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燕祁设局救皇后

    正厅里,云染话一落,所有人都盯着燕祁,太皇太后微眯着眼睛,瞳眸幽光闪烁,心里仔细的想着,这个孙子不会怪她吧,不会心里有恼意吧,如若他因为他母亲的事情恼她的话,会不会对秦家动手脚,一向胸有丘壑的太皇太后忽地不确定了,心中有些担心。

    燕康和云紫啸则是满身的紧张,盯着燕祁,生怕燕祁依旧坚持不接遗诏,若是燕祁登基做了大宣的皇帝,那么燕云两大王府就不会再有事了,大宣也会国富民强起来,眼下的内忧外患也会解决掉,燕祁的能力,绝不是眼下的皇上可比的。

    大长公主一双黑瞳深黝而又暗沉,狠狠的望着燕祁,这个死小子,坏小子真是要气死她了。

    她费了这么大的劲可不都是为了他和染儿吗?当日太皇太后不同意他母亲嫁给他父皇,现在的他依旧成了大宣的皇上,这可是替他九泉之下死去的母亲,争了一口气了,这是打了太皇太后一个脸子了,太皇太后本来是不同意出山的,被她好不容易的游说着出山了,他不抓住这机会,等什么。

    正厅里,燕祁微凝眉,眸光深深的望着云染,想着大长公主所说的话,若是新帝上位,会不会刁难你们,只有你强大了,才可以保护燕云两大王府,只有你强大了,才可以保护好染儿。

    燕祁的瞳眸越来越幽暗,最后慢慢的伸手接了大长公主手中的遗诏,此遗诏一现世,只怕大宣上上下下的臣民皆惊,不过眼下他还没有让遗诏现世的打算。

    正厅里,燕康和云紫啸二人飞快的跪下,恭敬的开口:“臣等见过皇上。”

    燕祁伸手扶了他们二人起来,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岳父,他很敬重他们,何况他眼下还没有登基的打算。

    “你们起来吧,现在我还没打算让这遗诏现世。”

    燕祁话一落,燕康和云紫啸不禁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望向燕祁,沉声开口:“皇上,这是打算?”

    “眼下大宣内忧外患,皇上昏乱无道,妖妃惑国,淮南王和定王联手,若是这时候公开先皇的遗诏,只怕大宣更要乱了,淮南王和定王定会直取江南,江南若是被他们攻下,以淮南为屏,长江为道,我们要想再夺下江南十分的困难,所以现在并不是遗诏出世的好时机。”

    燕祁清悦微凉的声音落地,正厅里一直坐着未动的太皇太后,幽深不见底的瞳眸之中闪过老谋深算的光芒,看着下首玉树临风,风华潋滟的男子,不但人长得绝世无双,而且头脑也是一流的,天生的帝王之气,太皇太后看着他,不由得想起了萧以沁来,她不准这个女人嫁给她的儿子,可是到头来她的儿子却成了大宣的皇帝,真是世事无常啊。

    太皇太后在心里重重的叹一口气。

    正厅里大长公主和燕康云紫啸等人神色凝重,听了燕祁的话,认同了他的理,大长公主伸手拉了燕祁的手,清朗的开口:“楚祁,以后本宫就是你姑姑了。”

    “是,姑姑。”

    燕祁温融的唤道,一点也不排挤大长公主,因为他听燕康说过他的母亲一直住在大长公主府,想必大长公主待他母亲极好。

    大长公主望着他,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他的母亲萧以沁来,萧以沁是凤驸马的表妹,不但学术渊博,而且精通医术,她几年未生养,本以为今生再无生养的机会,有一次跟附马回乡祭祖,碰到了他的表妹萧以沁,她一眼便看出她体质异于常人,不好生养,所以自愿替她调理着,正因为这个,所以她带了前来公主府。

    说实在的她很喜欢萧以沁,她是让人喜欢的女子,不管是她还是驸马,还是后来的先帝爷,以及燕康和云紫啸,大家都很喜欢她,本来她可以嫁给先帝成为皇后,可惜太皇太后却不喜欢她,或者说不喜欢她孤女的身份,所以最后硬生生的拆散了萧以沁和先帝爷,不但萧以沁早早的死了,就是先帝也英年早逝了。

    大长公主想到这个便心疼燕祁,拍拍他的手,拉着他一路走到太皇太后的面前,温声说道:“楚祁,这是太皇太后,也是你皇奶奶,以后要孝敬皇奶奶知道吗?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大长公主说到后一句,分外的重,这是提醒燕祁,过去的事情不要再耿耿于怀,眼下燕祁虽然不一定非要仰仗太皇太后和秦国公府,但是有太皇太后出马,可以镇住朝堂上很多人,眼下大宣有些乱,不宜再生出乱子来,所以现在他一定不能得罪太皇太后。

    燕祁眸光暗沉漆黑,比子夜的寒星还要冷澈幽暗,他一言不语,心中跳动着是嗜杀的火气,不过大长公主握着他的手狠狠的捏了他一下,他清醒过来,脸色拢上温和的光泽。

    “见过皇奶奶。”

    太皇太后招手示意燕祁近前,燕祁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太皇太后伸出手拉着他,看着他的脸,想到了自个的儿子,燕祁虽然像萧以沁,但眼睛却是十分的神似她的儿子,太皇太后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哽咽着开口:“孩子,你辛苦了,是哀家的错。”

    一句迟来的话,向燕祁表明了她忏悔的心,后悔当时对萧以沁曾经做过的事情,燕祁眸色暗了一下,大长公主再次的捏了燕祁一下,燕祁徐徐的开口:“皇奶奶,你别难过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孙儿会替父王孝敬皇奶奶的。”

    “好孩子,难怪大长公主夸你,确实是个孝顺的孩子。”

    太皇太后说完又哭,燕祁伸出手替她轻拍背,此刻靠近她身边,看她哭得难受,分明是后悔当年对儿子做的事情了,燕祁心里重重的叹一口气,这时候他还能说什么。

    “皇奶奶,你累了,孙儿让人扶你下去休息。”

    “好,”太皇太后点头,大长公主立刻唤了外面的宫女过来,吩咐她们把太皇太后扶进她的房间去休息。

    燕祁亲自把太皇太后送到门口,又回身走进了大长公主府的正厅。

    没了太皇太后,正厅里的人要自在一些,云紫啸和燕康二人望向燕祁,沉稳的开口:“皇上打算如何做?”

    “以不变应万变,眼下你们什么都不要做,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把先帝爷的遗诏公开。”

    燕康和云紫啸看燕祁胸有成竹,心中有数的样子,心里放下了心,眼面前的人可是声名赫赫的燕郡王,不是别人,所以他们没什么好担心的。

    燕康和云紫啸二人起身和大长公主以及燕祁告别,他们要立刻前去宫中上早朝。

    大长公主点头,吩咐他们二人小心些,不要泄露这件事,也不要露出任何的破绽来,若是泄露燕祁的真实身份,只怕大宣的局面越发的混乱,燕康和云紫啸二人应声离开。

    正厅里,最后只剩下燕祁云染和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吩咐宫女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待到正厅里没人,大长公主走到燕祁的面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这孩子,真是让姑姑怎么说你好,你说多少人想要那位置,你倒好,直接的拒绝了。”

    燕祁掉首望向云染,伸手握着云染的手,回首望向大长公主:“我只想陪着染儿,做她想做的事情,我从来不想做大宣的皇帝。”

    大长公主听了燕祁的话,眸中如水的光辉,唇角满是温暖的笑意,看到燕祁对自个的女儿这么好,她真的放下了一颗心。

    不过大长公主依旧没忘了训斥燕祁。

    “你想陪着染儿,这是好事,难道你当了皇帝,就没办法陪染儿了吗,你是皇帝,染儿就是皇后,你身为皇帝,手下精兵良将很多,只要你安排得好,依旧可以陪着染儿,把手中的事情分派出去,一个好的皇帝不是自己亲力亲为,而是知人善任,你只要安排好了,何愁没时间陪染儿。”

    大长公主话落,燕祁和云染二人相视而笑,没错,只要他知人善任,就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何愁没时间陪染儿。

    不过,燕祁望向云染:“染儿,若是我当了皇帝,就没办法陪你游山玩水了。”

    云染笑望向燕祁,心里满满的幸福,看他宁愿为了她而舍弃了江山宝座,而她为什么不能为了他而舍了自由呢,何况他身为大宣皇室的皇子,本来身上就有这样的一份责任,怎能弃大宣的百姓于不顾呢,若是大宣真的乱了,被别国侵吞了,试问到那一天她真的还能心安理得的游山玩水吗?还有她答应了师傅的事情就是找到有道明君,以威慑天下,让五海四湖,天下太平,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了,她又有什么理由霸占着他呢。

    “燕祁,我愿意陪着你,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只要在你的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燕祁听了云染的话,终于笑了起来,伸手紧握着她的手。

    不过云染想起一件事,认真的抬头望着燕祁:“燕祁,我告诉你,虽然我同意你当大宣的皇帝,但是有一件事我却是不赞成的,那就是你别想纳妃,即便你贵为皇帝,我也不赞成你纳妃进宫。”

    “这个我可以保证,后宫只有你一个,再不会有别人。”

    燕祁高高的举手,尊重其事的保证,两个人笑了起来。

    正厅一侧的大长公主听了云染和燕祁的话,心头不由得拢上了一丝忧虑,后宫只有一妃,这事恐怕要惹来非议,只要皇帝登位,只怕那些老家伙便会让皇帝纳妃,这些老家伙还等着把家中的闺女送进后宫呢,何况这个皇帝风华无双,睿智英明,哪个女人不爱。

    不过大长公主望着那深情相望的两个人,相信他们两个人定可以突破重重的困难,坚定的走在一起。

    先帝和萧以沁的悲剧,不会发生在他们的身上的。

    大长公主眉头舒展开来,望着燕祁,温柔的说道:“你父王临死的时候,召了我进宫,把这道遗诏交给了我,除了这个,他还有一个口谕。”

    燕祁和云染一听大长公主说先帝还有一个口谕,便齐齐的望了过来。

    “你父皇给你母亲在宫中留了一个身份,萧贤妃,这是上了皇家宫牒的,这样你的身份才合理合法。你父王临死的时候要求,等你登基当了皇帝,追封你母妃为孝义太后,和他合葬在一起,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心意了,生未同衾死同穴,这也是先前本宫让你接下遗诏的意思,你父母相爱,却没办法待在一起,你若登基当了皇帝,便可以让他们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若是他们九泉之下知道,定然心中欢喜。”

    燕祁听着大长公主所说的话,不由得眸中拢上潮湿之气,他没想到自己的父皇和母后竟然如此的相爱,既如此做为他们的儿子如何不成全他们呢。

    “好,我会当上皇帝,会下旨追封我的母妃萧贤妃为孝义太后,会让她和我父皇同葬于一个陵墓。”

    “好孩子。”

    大长公主满意的点头,她总算完成了先帝的最后一点心意。

    “还有,不要为难秦国公府的人,太皇太后虽然拆散了你父皇和母后,她也是为了大宣作想,先帝去世的时候,她比谁都难过,正因为这样,她才会进云山避世,这一次若不是她想见见你,恐怕她是不会出山的,所以你不要因为你父母的事情而迁怒于她,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大长公主尊重其事的叮咛,燕祁眸光深邃幽暗,慢慢的开口:“好,只要她不再为难我,我就把过去的事情压在心底。”

    燕祁的意思很明白,他把过去的事情压在心底,暂时的不与太皇太后以及秦国公府的人计较,但若是太皇太后再做出什么惹他的事情,他就会新帐旧帐一起算。

    “这才对。”

    大长公主不以为意,因为在她心中,太皇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找燕祁的麻烦的,先帝的死已经让她真心的忏悔了。

    正厅里,大长公主交待完了燕祁事情,注意力集中到了云染的身上,伸手拉了她走到一边坐下,关心的询问云染:“怎么样,最近在燕王府还好吧,那燕家的老太太没有找你的麻烦吧?”

    云染摇头,老王妃倒是没有找她的麻烦,找麻烦的另有其人,不过被她给收拾了。

    燕王妃和燕二公子母子二人,现在一个傻了,一个重伤在床,想找她的麻烦也找不了。

    “多谢义母的惦记,此番前往云山,义母辛苦了。”

    “不辛苦,身为大宣皇室的嫡长公主,本宫有守护大宣的义务,先帝爷可是本宫喜欢的弟弟,只可惜他?”

    大长公主说到最后,重重的叹口气,望向云染,抬手温柔的替云染把耳边的墨发顺到耳后面,温声细语的说道:“他们两个把所有的不幸都承担了,所以以后你们两个要好好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并肩朝前走,把他们那一份幸福一并过了,本宫相信,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

    云染抬首望向燕祁,燕祁走过来,伸手拉着云染的手,尊重其事的向大长公主保证:“姑姑,你放心,我一定会对染儿好的,此生绝不负她。”

    “好孩子。”大长公主眼眶潮湿了,云染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她的女儿,不过燕祁却是知道的,之前嬷嬷曾经告诉过他,所以他这是变相的向她保证,即便他登基当了大宣的皇帝也不会有负云染的,听到他的保证,她的心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看到你们好,本宫就心满意足了,你们两个回去吧,本宫连日从云山奔回来,一路坐马车累死了,本宫要去睡觉了。”

    大长公主打了哈欠,先前进云山,好不容易才找到太皇太后,她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说通了太皇太后下山,因着太皇太后年纪太大了,所以她们只能慢慢的坐马车回来,这一坐便是近二十天,差点没有累死她。

    现在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大长公主只觉得自己很累,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感觉。

    云染和燕祁立刻起身和大长公主道安,两个人走出了正厅,一路离开公主府。

    阳光融在两个人的身上,天造地设,鬼斧神功的一对壁人,大长公主很欣慰,含笑看着他们离开。

    云染和燕祁上了公主府外面的马车,一路回燕王府。

    马车里,燕祁伸出手搂着云染,把头埋在云染的脖劲上,温融的开口:“染儿,我怕,我怕以后没时间陪你,我怕我登上帝皇之位后,我们连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了,那时候你会不会怪我,会不会恼火?”

    云染伸出手搂着他的腰:“不会,我会陪着你,你别担心,只要我们有心,我相信我们会是天下最让人羡慕的一对帝皇帝后。”

    燕祁紧紧的搂着云染,在心中发誓,没错,他和染儿要做一对让天下人羡慕的帝皇帝后。

    云染窝在燕祁的怀里,想到了宫中的皇帝,想到了宫中的蓝筱凌来。

    “燕祁,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先帝的遗诏,什么时候收拾宫里的那两个人。”

    燕祁抬首,漆黑的瞳眸幽光明灭,唇角是绵长的笑意,清悦的声音徐徐的响起来:“我打算继续黑化皇帝,让大宣的百姓和大臣对他绝望,人人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至于德妃那个女人,我要皇帝亲手除掉她,等到除掉德妃,皇帝差不多也该下位了,但是他还有最后一个用处,用他钓定王回京,这样就可以一箭三雕除掉他们了,等到除掉了他们三个,先皇的遗诏便可以重见天日了。”

    “嗯,”云染轻应一声,不再说话,马车一路前往燕王府。

    宣德三年冬,十二月十四日,天气晴朗,万里碧空无云。

    虽是冬日,整个京城都沸腾了,人山人海的涌济着一路奔往东城刑场看热闹,今日乃是奉国将军府蓝府行刑的日子,先前经由刑部兵部监察司三方会审过后的案子,确定了蓝家从蓝大将军开始,四十一名蓝姓的主犯全都斩首示众,余者皆被分配充军。

    东城刑场的外围早早的被围得水泄不通,兵部出动了大量的官兵才把那些百姓震压住,远离监斩台几米开外。

    蓝家被斩,京城内同情的声音不少,可是一想到宫中的那个德妃娘娘,同情的人也就立马呸了一声,连带的骂一声自作自受,活该。

    刑场外,不少人惦脚引颈的张望着,不时的抬头看头顶上的天空,行刑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有人嘀咕起来。

    人群中忽地有人的叫起来:“囚车过来了。”

    人群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吵闹声一团,不少人拥挤着往一边张望,果见成排的囚车一路驶了过来,车中端坐着囚犯,人人披头散发,胸前穿着一个斗大的囚字白衣,最前面的不出意外正是蓝家的老将军蓝大将军,此刻的蓝大将军低垂着头,满头白发遮着面容,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他的身后囚车之中端坐着的乃是蓝大夫人,后面依次是蓝家的公子,姨娘小妾,庶子庶女,林林总总的竟有四十多人。

    囚车一到刑场外围,便有官兵过去把犯人从囚车之中押解了出来。

    除了为首的蓝大将军之外,后面的所有人都大哭了起来,其中年幼的孩子更是吓得哇哇大哭,鬼哭狼嚎一般。

    这哭声顿时赢来了无数人的同情心,可是百姓深深的明白一件事,蓝大将军通敌判国,即便他们同情这年幼的孩子,通敌判国之人,合府斩首已经算是轻的了,若是重,直接九族灭门。

    人群中多少遣责的光芒落到了为首的蓝大将军的身上,个个心中不解,这蓝大将军为什么非要泄露布防图,和定王淮南王私通啊,皇上待他不好吗,竟然叛变。

    今日主持监斩之事的乃是刑部尚书秦尚书,秦尚书虽然怜悯蓝大将军,但是却不敢有半点的大意,若是蓝家这件事情上出了什么问题,那么下一个倒霉的可就是他秦家了。

    昨天太皇太后回京,立刻召了他们秦家的人过去,让他们每个人做好份内之事,若是谁胆敢玩心眼,那么下一个倒霉的就是秦家,虽然他们不明所以,但是却不敢违背太皇太后的意思。

    眼看着时辰到了,蓝家一门所有的死刑犯都被刽子手给压在了断头台上,上首的秦尚书望了望头顶上的天色,时辰已经差不多,午时三刻的时间到了,他伸手取了一个斩字令牌欲往地上掷去。

    只听得远远的有骏马急驶而来,马上之人高声尖叫:“等一下,等一下。”

    刑场四周,所有人都望向那喊话的大道,只见大道上,前面有几名骑马的侍卫一路急奔而来,后面是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前面端坐着两名蓝衣小太监,先前喊话的正是其中一个小太监。

    监斩台上的秦尚书停下了动作,望向那飞奔而来的马车,只见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来:“德妃娘娘驾到。”

    刑场四周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千万人的刑场,竟然一下子寂静无声,人人面面相觑,德妃娘娘驾到,宫中的德妃娘娘吗?她怎么敢出来的,她竟然敢出来,百姓心中一下子气愤了起来。

    刑场之上的秦尚书领着几名朝中的官员,飞快的迎了过来,虽然德妃被人大骂,说她是祸国妖妃,但她是皇上的宠妃可是不假。

    秦尚书等人飞快的上前行礼:“臣等见过德妃娘娘。”

    华丽的马车,车帘徐徐的掀起来,一道雍拥华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儿缓缓的从马车里脱颖而出,一身锦绣云缎做成的宫锦裙,头上插着金光灼灼的珠钗,流苏轻晃,映衬得她越发的千娇百媚,只不过她的一双眼睛红肿了起来,脸色惨白一片,她看也没有看马车之外跪着的秦尚书等人,径直的越过所有人直奔蓝家人而去。

    她扑通一声跪在蓝大将军的面前,声泪俱下的大哭起来:“爹爹,是女儿害了你,害了蓝家啊。”

    刑场外围,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以为德妃在忏悔,认同了自己是祸国妖妃的事情,却不知道蓝筱凌忏悔的是,若她不连去三道密信,让父亲用计栽脏陷害燕祁,父亲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蓝家又怎会覆灭呢,一切都起源于她想斗败云染,让云染痛不欲生啊,可是到最后却是她痛不欲生。

    “爹爹。”

    蓝筱凌直哭得死去活来。

    蓝大将军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动都没有动,更没有看自个女儿一眼,他就该在这个女儿生下来的时候掐死她啊,若没有她,蓝家又怎会覆灭呢。

    蓝大夫人挣扎着掉过头望向蓝筱凌,她尖锐的叫骂起来:“蓝筱凌,你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害了蓝家啊,蓝家一门皆因你而死,你就是丧门星,你为什么要这样害蓝家,你为什么要让你爹爹做那样的事情啊,若不是你,蓝家不会灭,蓝家的人不会死啊。”

    蓝大夫人先前在牢里和蓝大将军拼死,蓝大将军被逼急了,说了这么一句。

    蓝大夫人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的这个女儿啊,害死了蓝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

    蓝筱凌瞳眸睁大,她没想到母亲竟然知道了这件事,此刻的她看着她不像看女儿,就像看仇人,像看嗜骨的仇人一般的盯着她,她的眼瞳一片赤红,她咬牙切齿。

    “我为什么要生下你这个祸害啊,祸国妖姬啊。”

    “你就是个灾星,丧门星啊。”

    蓝大夫人叫骂过后,蓝家人才明白,原来她们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宫中的这个女人,所以他们才会死啊。

    刑场上一下子多了无数的哭叫,叫骂声。

    “蓝筱凌,你个贱人,你竟然害我们,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是的,你给我们等着,我们就是到了地下,做了鬼也会回来找你算帐的。”

    “爹爹,我不想死啊。”

    刑场的断头台上乱成一团,跪在蓝大将军面前的蓝筱凌,脸色如雪一般的白,明明是冬日,她的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她的身子颤抖着,嘴唇哆嗦着,望着这些恨不得生吞活吃了她的亲人,她们竟然这般的恨她。

    蓝筱凌的眼泪滚滚而下,她面前不远的蓝大将军,忽地抬起头来,瞳眸射出嗜血的恨意:“滚,从此后我蓝家没有你这样的孽女,今日我宣布,你被我蓝家逐出家门了,你不再是我蓝家人。”

    蓝大将军话一落,蓝筱凌腿一软,周身的无力,她望着那满脸憎恶望着她的父亲,这是最疼她爱她的父亲吗?父亲是如此的恨她啊,蓝筱凌直觉得心如刀绞,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父亲,从小便疼她入骨的父亲,竟然把她逐出蓝家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的残忍。

    蓝筱凌仰头望着天,痛苦的咆哮着。

    监斩台上,刑部尚书秦大人眼看着时间过去了,他还没有行刑,这事闹到燕郡王等人面前,只怕他又要吃不了兜着走,秦大人飞快的拔了台上的一个斩字令牌,直接的下令:“斩。”

    一声落,郐子手动作俐落的挥刀往断头台上的犯人挥去。

    鲜血喷洒出来,人头滚落了一地,一地的人头,个个死不瞑目的睁大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呆怔住了的蓝筱凌,蓝筱凌陡的尖叫起来:“啊,啊,你们为什么要斩他们,他们没有错,你们要斩就斩我好了。”

    可惜刑部尚书不理会她,反正他的任务完成了,刑部尚书看也不看监斩台上翻落的人头,自有人去整理这些,他则带着几名朝中的官员飞快的离开回宫去复命去了。

    兵将也撤了下去,只留了一部分的人在收尸体。

    蓝筱凌睁着一双血色的瞳眸,疯狂的扑过去拦着那些收尸体的兵将:“你们别碰他们,你们没资格碰他们。”

    “滚开啊。”

    “爹爹。”

    刑场台上,德妃像疯了似的撵着那些收尸体的兵将,她自己又哭又笑的在高台上对着自个父亲拼命的磕头。

    刑场四周看着这一切的百姓,谁也不同情她,不知道是什么人先开始的,朝着她扔了一个臭鞋子,然后接二连三的人对着高台上的德妃扔臭鞋子臭袜子,叫骂声一片。

    “祸国妖女,不但害了自个的家,还想害我们大宣。”

    “是啊,砸死她,砸死她,。”

    无数从天而降的臭鞋子臭袜子的直往德妃头上砸来,前一刻光彩照人的女子,这一刻却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可惜她跟疯了似的,根本顾不得这些,她只是疯狂的哭起来,想到父亲母亲,家族中的兄弟姐妹临死时那死不瞑目的凶残样子,个个似乎恨不得吞食了她似的,她就害怕,害怕自己死后,到了地下,他们会找自己算帐。

    刑场外围,两个身着青衫的公子正远远的观看着刑场中间的情况,不时的摇头。

    这两个人乃是夏雪颖和云染二人,本来云染是不想来的,无奈夏雪颖非要拉她过来看热闹,她只得过来看看情况,其实她倒并不想看蓝家被斩的事,而是想看看蓝筱凌这个女人会不会出现,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出现了,看来这女人对她的家人还有些情意,只可惜她害死了蓝家的所有人。

    即便她想和她斗,也不应该牵扯到蓝家,还是借着通敌判国这件事,难道他们没想过,若是这事败露,蓝家全无半点退路,所以说蓝大将军倒底还是老了。

    云染叹口气,转身离开,身后的夏雪颖仍然在观看,云染拽了她离开,看什么看,人都斩了。

    “没想到这女人害死了蓝家所有人。”

    “蓝家人确实也够倒霉的,”云染话落,只听得身后有太监尖叫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这些刁民,竟然胆敢用东西掷德妃娘娘,相信不相信皇上下旨要了你们的命。”

    太监的话一落,四周扔臭鞋子的更多了,同时还有大骂声:“让这妖妃滚回宫里去,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让她滚回宫中去陪那个昏君。”

    “没错,昏君妖妃。”

    叫骂声此次彼落的响起来,太监被砸得火起,正想命令身后的侍卫教训教训这些刁民,不想先前一直拼命磕头的德妃蓝筱凌,忽地昏迷了过去,太监惊叫起来:“娘娘,你怎么了?”

    小太监慌了,若是德妃娘娘出事,他们的脑袋可就不保了,这下小太监顾不得理会刑场四周拼命扔鞋子的刁民了,两个小太监架着蓝筱凌飞快的一路往华丽的马车走去,很快马车离开,宫中的几名侍卫一路保护着马车离开。

    刑场四周,人群骂骂咧咧的一路散开。

    人群之中的夏雪颖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一句:“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她有今天的下场就是作出来的。”

    云染淡淡的浅笑,蓝筱凌的下场可不仅仅是这些,后面还有更大的打击在等着她呢。

    云染收回思绪望向夏雪颖:“你的婚事怎么样?皇上下旨把你指给沈瑞了吗?”

    “指了,年后二月初四的日子,他这几天就要离京回涟阳关了。”

    夏雪颖说着有些恋恋不舍,云染推了她一把,调侃她:“女大不中留,瞧你那点出息,这还没走呢,就舍不得他了。”

    “人家没有,”夏雪颖脸红的跺脚,反正她跟沈瑞在一起,特别的幸福,他很宠她,虽然有些很霸道,但是却从来不曾伤害过她,把她当成他心里最好的宝贝,她能得到这样的一个男人,她知足了。

    夏雪颖傻傻的笑起来,云染抬手点了一下她的脑门:“真是太没出息了,以后他非得把你吃得死死的,记着,要牢牢的抓着他,别让别的女人瞄上他,要不然有你哭的一天。”

    这话夏雪颖听进去了,认真的点头:“我知道,染儿,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别的女人再惦着他的,哼,他若是胆敢宵想别的女人,我非庵了他不可。”

    云染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两个人一路上了燕王府的马车回燕王府。

    路上,云染想起一件事,当初安乐说沈瑞四十多岁有五十多岁那般老,她这是听谁说的啊/

    “雪颖,我怎么听人说过沈大将军很老,现在看他却挺年轻的。”

    云染话落,夏雪颖直接得意的挑高眉说道:“他一直蓄着大胡子,所以显得老,不过他的胡子被我半夜给剪了一半,他没办法只得剃光了所有胡子,哈哈,笑死我了,你不知道他不剃胡子的时候,像个大猩猩,好好玩的。”

    云染直接的无语了,难怪安乐说沈大将军四十多岁有五十多岁老,原来是因为他蓄了胡子,可偏偏夏雪颖这奇芭和别人不一样,不但不嫌他老,竟然胆敢剪了他的一半胡子,这回她是真的相信,命定的姻缘怎么躲也躲不了。

    宫中,德妃的马车一路直奔嘉临宫,马车之中的德妃蓝筱凌已经悠悠的醒过来,她周身拢着戾气,瞳眸满是嗜血,周身上下拢着狂风暴雨,此刻的她比之前凶残一百倍,眼神遍布阴鸷的杀气,她唇角勾出幽暗的笑意,好像踏雪而来的地狱恶鬼。

    马车之中的两个小太监吓得直缩头,一声也不敢吭,尽量的低调,希望德妃娘娘不要发现她们。

    马车一路驶进了后宫,不过还没有到嘉临宫,忽地颠簸了一下,因着有人从旁边拐了出来,所以驾车的太监闪避了一下,飞快的把马往旁边闪去,马车中的蓝筱凌身子一倾,歪倒了软榻的另一边,她的瞳眸陡的嗜暗下来。

    两个小太监立刻朝着外面叫了起来:“什么人胆敢冲撞德妃娘娘的车驾。”

    一道纤细的声音响起来:“妾身风过德妃娘娘。”

    这声音一起,蓝筱凌的瞳眸闪过凌厉的煞气,飞快的掀帘往外张望,只见宽阔的官道上立着的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是淮南王府的舞阳郡主,这个贱女人死女人,淮南王现在成了朝廷的逆贼,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在宫中行走,尤其是看到她,蓝筱凌便想起自己父亲就是因为给淮南王布防图,所以才会为蓝家一门惹来杀身之祸的,所以蓝筱凌此刻就像一个杀神似的,凶狠的瞪着对面的女人。

    容婉仪此刻脸色惨白,她自从知道哥哥叛乱大宣,她就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最近因为大家都有忙碌的事情,所以没人得空理会她,才让她过几天安心的日子,但是她一直紧崩着一颗心,尽量不在人前见面。

    没想到今天这么倒霉,竟然撞到了德妃的车驾。

    容婉仪吓得脸色惨白的跪下,扑通扑通的磕头:“妾身该死,不该冲撞德妃娘娘的车驾,娘娘饶过妾身一次吧。”

    蓝筱凌身形一动,从马车上跃下来,抬起一脚便对着容婉仪踢了过去,一脚踢中容婉仪的心窝子,容婉仪直疼得脸色煞白,害怕的求饶:“德妃娘娘饶命啊。”

    “饶命,你个逆贼的贱妹,竟然还有脸活着,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今儿个本宫就打死你。”

    她一边说一边疯狂的对着容婉仪拳打脚踢的,疯狂的毒打着容婉仪,一会儿的功夫,容婉仪便进气多出气少了,四周没人敢吭一声。

    容婉仪的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自从知道淮南王叛变,她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都跑了,谁也不敢再侍候她,就连她身边原来从家里带来的丫鬟也都请调到别的宫殿去侍候了,现在谁和她裹在一起就是死路一条。

    眼看着容婉仪的一条命要没了,蓝筱凌还没有收手的打算,身后响起急急的脚步声,一道雷霆怒喝声响起:“住手。”

    蓝筱凌停住动作,回望过来,看到皇后唐茵领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皇后望了望地上被打得昏迷过去的容婉仪,不由得脸色难看,说实在的淮南王叛变,容婉仪在宫中的境遇立马不好了,可事实上淮南王所做的事情与她无关,所以这个女人很可怜,这可怜的女人还遭到了蓝筱凌的这番毒打。

    皇后对这个女人厌恶至极,冷沉着脸瞪着她:“德妃娘娘,你这是想打死后宫的妃嫔吗?你一个小小的德妃竟然胆敢打死四品的妃嫔,你的胆子可真大啊。”

    德妃蓝筱凌徐徐的走过来,阴森森的望着皇后娘娘,唇角一勾便是嗜血的冷笑:“没错,本宫就是要打死她,又怎么样?皇后娘娘这是打算教训本宫吗?”

    她一言落,狂妄的挑衅皇后唐茵:“皇后娘娘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皇后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望向那可怜的女人,命令身后的太监:“立刻去宣了御医过来,替容婉仪看看。”

    “是,”太监欲走,德妃忽地大喝一声:“谁敢去请御医,谁敢去本宫就打死谁,这个孽贼之妹死了也是活该。”

    皇后冷笑一声,望向蓝筱凌,提醒蓝筱凌:“容本宫提醒德妃娘娘一声,你也是罪臣这女,蓝家刚刚被斩了数十名,你这个罪臣之女都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她这个逆贼之妹不可以活。”

    皇后唐茵的话一起,蓝筱凌的脸扭曲了起来,瞳眸狰狞的盯着皇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蓝家一门四十多口人惨死的样子,他们死不瞑目死死盯着她的骇人神情,蓝筱凌的神情一下子崩紧了,整个人频临疯狂,她疯了似的冲出来,飞扑到皇后的身前,双手狠狠的掐上了皇后的脖子,她一边掐一边疯了似的大叫:“你个贱人,我掐死你,我掐死你,看你还敢不敢说我是罪臣之女了,我不是,我不是罪臣之女。”

    皇后身边的太监一下子慌了,全都扑过去拉皇后,可惜蓝筱凌的劲太大了,再加上这个女人本身就会武功,所以即便一帮太监宫女全上了,还是没有把德妃的手从皇后娘娘的脖子上扯上来,眼看着皇后就要被掐死了。

    忽地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远处冲了过来,飞快的撞向了德妃,大骂起来:“你个坏女人,贱女人,你竟然掐我母后,我和你拼了。”

    这小小人儿不是别人,竟然是失去了记忆的昭阳公主,昭阳小公主虽然失去记忆,但因为皇后对她极其的宠爱,所以现在她又十分的喜欢皇后,看皇后被掐,昭阳小公主疯了似的冲出来,狠狠的撞开了蓝筱凌,蓝筱凌一拳朝小公主挥了过去,小公主被打得鲜血直流,嘴里的一颗牙都掉了,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皇后更是直接的昏迷了过去,太监和宫女全都慌了,扑到皇后的面前,惨叫连连:“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宫女们赶紧的架起皇后,抱了小公主直奔皇后的宫中而去。

    这里蓝筱凌犹不解恨的狠狠的踹了容婉仪两脚,待到德妃上了华丽马车,回嘉临宫后,青砖甬道之上,有人看容婉仪一动不动的,赶紧的上前推她,却发现她依旧没动,伸手探了一下,容婉仪一点气息都没有了,她竟然活生生的被德妃给打死了。

    这个女人好暴戾啊。

    宫中一下子传遍了,德妃娘娘嗜杀如命,不但打死了容婉仪,还掐昏了皇后娘娘,打伤了小公主。

    皇后的寝宫之中,太监飞奔而去宣御医,宫女守在皇后的床前,皇后娘娘脸色惨白,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小宫女们个个抹眼泪,最近娘娘吃了很多苦,被皇上打被德妃欺负,现在德妃娘娘更变本加厉,差点掐死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好可怜啊。

    不少人小声的哭起来。

    寝宫一角,有人冷声喝道:“哭什么,都下去,等御医过来把他带进来。”

    “是的,章公公。”

    一道欣长的身影走出来,一袭太监服笔挺的穿在身上,不似太监的卑恭卑敬,反而透着尊贵之气来,章公公在宫中十分的受宫女们的欢迎。

    寝宫之中的宫女全都退了出去,最后只剩下昭阳小公主一个人守在皇后的床前,章林徐步走到皇后的身边,蹙眉低语:“娘娘,这是何必呢?”

    自从云染在淮南放了他,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最后又回到了皇后的身边,因为他觉得皇后很善良,他不想这个女人被人伤害。

    可是谁知道最近皇后却一连串的吃苦,尤其是今儿个,他明明可以出手的,但是皇后却事先叮咛他,不许他出手。

    她之所以这样做,只不过为了黑化德妃,让天下人人想诛死她。

    可是这种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招数,他实在不能苟同。

    寝宫外面,御医很快跟着小太监进宫来,替皇后诊治,章林则立刻把宫中的情况送进唐府的唐子骞的手上。

    燕王府,墨沁院里,云染正和燕祁下棋,两个人下到激烈的地方,分外的集中精神,小丫鬟谁也不敢打搅动他们两个,不过两个人的棋一时两时似乎下不完,外面枇杷来回的踱步,这动作终于惊动了里面的人。

    云染朝外面唤了一声:“进来吧,什么事?”

    “主子,唐大人过来了,说有急事要见主子。”

    燕祁眸光幽暗,对于唐子骞这家伙摆明了不喜,从前这家伙没可没有少往染儿的身边凑,后来安份了一段时间,最近又有往前凑到趋向了。

    云染立刻挥手,唐子骞这么晚了来燕王府,肯定有事要找她的。

    枇杷退出去传人,忽视掉自家郡王那阴沉沉的眸光,郡王似乎不待见唐大人。

    唐子骞很快从外面进来,一路进了墨沁院的正厅,他一看到云染和燕祁竟然在下棋,不由得心中气急的大叫起来:“云染,你竟然还有心情下棋,我妹妹都快被打死了。”

    云染心惊,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看唐子骞脸色惨白难看,不由得关心的问:“怎么回事?”

    “先前我得到消息,今儿个德妃娘娘竟然打死了出自于淮南王府的容婉仪,不但打死了容婉仪,还掐昏了我的妹妹,连带的昭阳也被她打了,你说她一个小小的妃妾竟然胆敢打死人命,不但如此,竟然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连皇室的小公主也开始打了。”

    “你说我妹妹这样早晚会被他们打死的。”

    不是皇上就是德妃,唐子骞越想越心疼自个的妹妹,恨不得立刻杀进皇宫去杀掉皇帝杀掉那个女人/。

    云染一听蓝筱凌差点掐死皇后,脸瞬间黑得如暗沉的黑夜,瞳眸闪过冷芒,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真是留不不得她了。

    云染凝眉深思,忽地想到一个办法,可救皇后娘娘出皇宫,皇后娘娘本来就不想做皇后,而且现在有遗诏在燕祁的手里,很快皇帝就不是皇帝了,到时候皇后娘娘在宫中就是废后一个,从此后只能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云染想到那个美好的女子,不由得动了怜悯之心,不如借着蓝筱凌的手,顺利的让皇后娘娘出宫。

    云染想着,望向唐子骞:“唐子骞,你看我把皇后娘娘弄出皇宫怎么样?”

    唐子骞愣了一下,很快赞同:“好,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妹妹出皇宫的,我再不想让她留在皇宫里受苦受累的。”

    唐子骞说完忽地想到一件事,如若妹妹出了皇宫,昭阳怎么办?

    “那昭阳怎么办?把她一个人留在皇宫里,只怕她会遭到那个女人的毒手。”

    云染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我会进宫和皇上说一声,把昭阳接进我们燕王府暂住一段时间。”

    “好,那就这么办,我们现在就进宫去把我妹妹救出来。”

    唐子骞心急的催促着云染,云染冷睨她一眼:“这事需要合计一下,怎么做才能顺利的把皇后娘娘弄出皇宫。”

    “好,”唐子骞一屁股坐在云染的身边,燕祁脸色幽暗暗的,越发的阴沉了,一会儿的功夫,他挑眉冷声:“唐大人,这救皇后娘娘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本郡王觉得另外一件事适合你去做。”

    “什么事?”

    唐子骞飞快的问道,只要能救自个的妹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自从云染和他说过妹妹的苦楚后,他进宫和妹妹谈了半夜,才知道妹妹的心里原来这么苦,明明不喜欢皇上,明明不想进宫,偏偏为了他们唐家进了宫。

    现在换他来守护她,以后他希望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燕祁沉稳的吩咐:“你去联络朝中的大臣,明日早朝的时候,弹赅德妃打死容婉仪,掐昏当朝皇后娘娘,不但如此,连小公主都打伤了,另外德妃娘娘乘夜闯进皇后娘娘的寝宫杀死了皇后娘娘,还用毒物毁伤了皇后娘娘的脸,其心心狠手辣,惨无人道,论罪当五马分尸。”

    “皇后被杀死在寝宫之中,还被毒物毁伤了脸。”

    唐子骞呆愣住了,最后蓦的朝白什么,飞快的开口:“好,我一定会联络朝臣向皇上请旨,杀掉那个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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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自作孽不可活

    皇宫内宛,皇后的寝宫之中,清雅的薰香缭绕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宫灯辉煌,殿内,金玉铜器妆点出一个奢华的令人沉迷的空间,可惜这奢华的空间只是一座牢笼罢了。

    御医已经替皇后诊治过了,皇后先前被德妃娘娘给掐窒息了,若是再多掐一会儿,皇后的一条命只怕就没有了,好在现在没有事了,至多有些虚弱,好好的休养休养应该无大碍。

    寝宫内,御医开了汤药的方子让宫女去抓药,这里,昭阳小公主守在皇后的床前,一遍遍的唤皇后娘娘。

    “母后,你醒醒,你别睡了,昭阳好害怕。”

    床前守着的章林看小公主使命的摇着皇后,正想上前安抚小公主,不想床上的人听了小公主的话,竟自睁开了眼睛,虚弱的望了昭阳一眼,昭阳恐惧的大眼睛里,立刻滚落出豆大的泪珠,她扑到皇后的怀里:“母后,儿臣吓死了。”

    皇后望了一眼昭阳青肿的脸颊,嘴角还有着鲜血,不由心疼的伸手替昭阳去掉了嘴角的血迹,温声问昭阳:“疼吗?”

    昭阳飞快的摇头:“母后没事就好了,儿臣不疼。”

    昭阳虽然失去了记忆,不过现在对皇后很依赖,先前看到皇后一点气息都没有,她都吓死了,此刻紧紧的搂抱着皇后。

    “母后,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们不要待在这里了,这里的人好坏,我们再也不要待在这里了。”

    昭阳小公主的话落,皇后苦笑,伸手摸着小公主的头,她又何尝想待在这里啊,可是她身为大宣皇室的皇后,到死只怕都脱离不了这身份,哪怕最后皇帝死了,她也是冷宫的废后,至于昭阳,身为那个男人的女儿,也是一辈子脱离不了皇室的。

    这都是她们两个人的命啊。

    寝宫里,皇后安抚小公主,一侧守着的章林,瞳眸忽地幽暗,飞快的禀道:“娘娘,有人过来了。”

    章林说完闪身没入寝宫的暗影之中,寝宫外面来人已经逼近了窗户,章林的手微微一动,凝了一团劲气,若是来人不怀好意,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过当外面两道风姿绝色的身影飘然而进的时候,章林愣了一愣,他没想到来人竟然是燕王府的燕郡王和郡王妃云染,看到云染,章林眸光深邃了,痴痴的看她,明明时间过去还不长,为什么会有恍然一梦的感觉,仿似前世看到她一般,若是他早一点遇到她,说不定他就不会净身入宫了,人啊,不信命都不成。

    章林正心痛,不想一道嗜冷的视线射了过来,他一惊收回视线,转身走出了寝宫。

    本来他担心有人伤害皇后娘娘,不过看到来人是燕郡王和郡王妃后,他就放心了,他们来一定是为了帮助皇后娘娘的。

    皇后唐茵和昭阳公主已经看到了云染,两个人招手。

    “云染,你们怎么进宫来了?”

    皇后关心的问道,昭阳小公主则直接的扑到云染面前,拽着云染的手:“长平,你带我们离开吧,离开这里,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里了,这里的人好坏,他们总是打母后,又打昭阳,昭阳不喜欢这里。”

    云染伸手摸了摸昭阳小公主的脑袋:“好,回头长平接你去燕王府做客,和我一起住,怎么样?”

    “好啊。那母后呢?我们也把母后带出宫吧,我们一起住到燕王府好不好?”

    昭阳小公主很兴奋,皇后眼神有些黯然,昭阳小公主已经扑到了皇后的床前,拽着她兴奋的说道:“母后,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我们可以住进燕王府里,以后没人欺负我们了。”

    云染听得鼻子酸酸的,她们两个一个是皇室的嫡公主,一个是皇后,现在却过得如此的不堪,可恨那个该死的混蛋,竟然一点不管不顾,所以这个男人该死。

    云染走到床前望着皇后:“听说娘娘昏了过去,所以我们进宫来看看皇后娘娘。”

    皇后唐茵立刻笑着摇头:“我没事,你们不要太担心。”

    皇后的脖子下面,一道青痕显露出来,脸色十分的苍白,整个人很虚弱,看来先前她差点被德妃那个女人给掐死,云染不由得心疼:“娘娘,你这是何必呢?”

    不出意外先前的事情,皇后娘娘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触怒蓝筱凌,让她狂性大发,这样天下的臣民更恼怒这个女人,恨不得杀了她,可是这样伤自己,她却是不赞同的。

    “今晚我和燕祁进宫,是有事要与皇后娘娘商量的。”

    云染望了一眼昭阳小公主,皇后娘娘知道云染有话要与她单独说,便望向昭阳小公主:“昭阳,夜深了,去休息,明儿个你就可以进燕王府去玩。”

    “儿臣和母后一起去。”

    昭阳坚定的说道,皇后笑着点头:“好。”

    她一言落,飞快的朝外面唤人:“来人,把小公主带下去休息。”

    “是,皇后娘娘。”唐茵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赶紧的进来把昭阳带了出去。

    寝宫里终于没有了别人,云染坐到皇后的床前,眸光温和的望着皇后娘娘:“娘娘,唐大人去找我,让我帮助你。”

    皇后唐茵蹙了一下眉,叹口气:“哥哥他真是的,何必麻烦你们。”

    “皇后娘娘,若是我们有办法让你离开皇宫,你可愿意?”

    云染忽地严肃的望着皇后,她前来找皇后就是问皇后可愿意离开皇宫,若是皇后娘娘不愿意,她也没有办法,肯定要尊重别人的意愿。

    皇后唐茵愣住了,离开皇宫,她可以离开皇宫,心一下子雀跃起来,这是她一直期盼的事情,离开皇宫,离开这座牢笼,离开宫里杀人不眨眼的男人。

    可是只是一瞬间的欢欣,她想到的却是若她离开了皇宫,唐家怎么办,皇帝肯定要算计唐家,还有昭阳怎么办,她还那么小,若是她走了留她一个人在宫中,那她走得如何心安。

    “云染,我谢谢你的好心,可是我没办法走,我有唐家,还有昭阳,我不能自私的弃他们不顾,只为了让自己生活得开心点,我已经在宫中了,大不了一个死字,我是绝不会因为我而连累别人的。”

    皇后坚定的说道,云染听了她的话,知道她还是想出宫的,只是担心唐家和昭阳而已。

    “皇后娘娘,我可以保证,你离开不会牵扯到唐家,而且我会把昭阳接进我们燕王府,所以你只要想你愿不愿意离开,这是你仅有的一个机会,今日德妃娘娘打死了容婉仪,还掐昏了你,打伤了小公主,我可以动手脚,让她再来你的宫殿一趟,到时候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杀了当朝的皇后,还毁坏了皇后娘娘的脸,另外还企图放火烧了皇后的宫殿,你说这种种的罪名加起来,皇帝还能包庇她吗?还包庇得了吗?”

    皇后愣住了,想到可以让那女人死,她只觉得痛快,那个女人早就该死了。

    不过皇后担心一件事,如若她死了,昭阳会不会很伤心。

    “昭阳她?”

    “我会安排这件事的,皇后娘娘别担心,现在就看娘娘走不走,若是不走,娘娘以后只怕只能青灯古佛的相伴一生了,永远出不了皇宫。”

    云染说的是实话,等到遗诏现世,新帝就会被废,而且皇帝很可能会死,那么做为皇后,她永远只能是一个废后,只能待在冷宫里,永世不能出冷宫一步。

    现在这是她仅有的一个机会。

    灯光之下,皇后的脸色越发的惨淡无光,苍白一片,嚅动唇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云染再次的开口:“如若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只怕唐大人和唐老将军以及唐老夫人会自责不安,一家人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皇后唐茵抬眸,眸中有一丝希翼的光芒:“你说若是本宫离开皇宫,唐家不会有事。”

    “是的,不会有事。”

    “昭阳,也不会有事吗?”

    唐茵担心的开口,云染点头:“是的,她不会有事的,我会和皇上说,把昭阳接进燕王府去。”

    皇后唐茵微微的敛上眼目:“好,我走。”

    这句话说完,她的心中忽地舒展了,一直以来沉重的心,像燕子一般的轻灵,她觉得空气中的呼吸都是自由的。

    唐茵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氤氲;“谢谢你,云染。”

    云染摇头,掉首望向身侧的燕祁:“那我们开始吧。”

    “好,”燕祁点头,配合着云染,寝宫之中,灯光灼灼,云染靠近皇后的身边,把她和燕祁的计划透露给皇后,皇后慢慢的点头。

    冬日的夜晚,寒意冷薄,天上星月稀疏,越发的显得冷清肃条。

    宫灯轻摇,枝叶斑驳,轻风吹过,呜呜作响,鬼哭狼嚎一般,很多胆子小的太监和宫女都不敢出门,先前德妃娘娘掐死容婉仪的事情,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觉得容婉仪一定冤魂不散的盘旋在宫中,越想越觉得皇宫内宛显得阴森森冷清清的,所以宫女太监三五一群的凑到一起打牌,或者喝小酒儿,很多人不敢单独的待在一处。

    嘉临宫,一片安静,夜已深,德妃蓝筱凌和皇帝已经睡下了,之前皇帝听说了德妃蓝筱凌打死容婉仪和掐昏皇后的事情,十分的恼火生气,眼下朝中风波很大,蓝筱凌这样干不是自取灭亡吗,皇帝很生气,发了好大一通的火,本来想冷落冷落这个女人,不想蓝筱凌一攀上皇帝的身,对他又亲又咬的,皇帝楚逸祺整个人便激动了起来,早忘了要冷落蓝筱凌的事情,抱了她往寝宫走去,两个人在寝宫的大床上,颠龙倒凤了几番方才累得躺下休息。

    幽暗的灯光之下,只见皇帝脸色腊黄,整个人瘦了何止一圈,根本就瘦得只剩下骨架子了,头上的红发映衬着他的枯瘦容颜,哪里还有过去那个英俊动人的帝皇之像,根本就是一副枯槁破败之容。

    不但是形容如枯槁,就是气息也是微弱的。

    嘉临宫的寝宫之中,忽地窜起一道淡淡的迷雾,一会儿的功夫后,两道身影一先一后的飘然而进,落到了寝宫之中。

    两个人正是燕祁和云染二人,二人站在大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皇帝和蓝筱凌,唇角勾出淡淡的嘲讽,尤其是云染瞳眸中满是阴暗的嗜杀之气,若不是这个女人留着有用处,她早就想办法除掉她了,还留着她活到今天。

    不过看来这女人活不了了。

    云染望向皇帝,淡淡的开口:“皇上现在是没救了。”

    若她想救他,早就提醒他了,可惜她恨不得这人早死早超生,又如何会提醒他呢,现在他的身子已经被掏空了,只有等死的份了,不过蓝筱凌是怎么做到的,云染蹙眉满脸疑惑的想着,皇帝的膻食有专人试吃,还有就算她可以把药含在嘴里,喂给皇帝,一次两次能躲过去,怎么这么长时间皇上都没有发现呢。

    云染的眼光从皇帝的身上移到了蓝筱凌的身上,只见这女人少了从前的英气,变得格外的娇媚,肤色越来越柔滑有光泽,唇红齿美,连身子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难怪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的,云染冷瞪她一眼,忽地想到什么似的盯上了蓝筱凌,不会吧。

    她想到了蓝筱凌是如何让皇上情欲大动的,她根本没有给皇帝喂药,而是她自身吃了什么催情的药,她的人就是一枚催情药,只要皇上和她亲热,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雄风万丈的颠龙倒凤,而且每次至少要有三两个会回方罢。

    这女人可真狠啊,这种药可是伤害自身的,服了这种药,一辈子都别想生孩子了,不但害别人,也害了自个儿,而且这种药很少见,蓝筱凌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云染猜测着,燕祁却催促起来:“好了,我们开始了。”

    云染点了点头,随手取了一抹药在指尖上,随后走到床前放在蓝筱凌的鼻子下面,一会儿的功夫,蓝筱凌醒了过来。

    云染指尖上的药,除了是解药,还有迷幻药的成份,所以蓝筱凌此时神智有些不清楚,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望着床前的人,冷着脸喝问“你是什么人?”

    “云染。”

    “云染,竟然是你。”

    这个名字深深的刺激了蓝筱凌,她瞳眸瞬间嗜血,咬牙切齿的翻身坐起来,往云染身前扑去,云染身形往后一退避了开来,蓝筱凌如何放过云染,身形一动直追云染,云染施展了轻功往寝宫外面闪去,她一边闪一边开口调侃蓝筱凌。

    “蓝筱凌,你蓝家所有人都是我用计杀的,你要不要替他们报仇啊。”

    “啊,”蓝筱凌叫了起来,从寝宫的窗户内飞扑了出去。

    嘉临宫寝宫外面,燕祁和云染在前面一路直往皇后所住的宫殿飘去,蓝筱凌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路直奔皇后的宫殿。

    燕祁和云染二人专挑僻静的小道走,这一条路已经被燕祁命令手下清理过了,所以路上什么人都没有看见,三个人畅通无阻的一路进了皇后的宫殿,大床上此时睡着一个女子,女子穿着和云染一样的衣衫,正安静的面朝里侧睡着,蓝筱凌疯狂的大叫着冲过去,手里的长剑对着床上的人狠狠的刺了过去,不过床上的人一声不吭,好像全无知觉一般,被蓝筱凌给一连刺了十几剑,蓝筱凌刺完后哈哈大笑起来,得意的大叫起来:“云染,我终于杀死你了,我终于杀了你。”

    她一言落,疯狂的在寝宫里以剑挥物,很快,殿内的奇珍异宝皆被她打碎了,她还打翻了宫灯,宫中一下子烧了起来。

    寝宫外面守夜的太监和宫女很快发现这宫殿之中着了火,不由得大惊失色的叫起来:“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啊。”

    皇后的宫殿中,大火漫延开来,正在众人心急着救火之时,竟然看到有人提着一把剑从寝宫之中走出来,那人披头散发,神情痴颠,一脸狂笑的走了出来,太监和宫女皆害怕的退后一步让了开来。

    其中有人看到蓝筱凌手中提着一把剑,不由得脸色难看的尖叫起来:“快,快进寝宫去看皇后娘娘。”

    “快去啊。”

    几名侍卫和小太监冲进了寝宫的火场之中,此时火势还不大,待到几人冲到大床上后,发现床上皇后娘娘已经被杀死了,不但被杀死了,脸竟然还被毁掉了。

    侍卫和太监不由得大惊失色,飞快的奔出了寝宫,朝着四周大叫起来:“不好了,皇后娘娘被杀了,皇后娘娘被德妃娘娘杀了,她不但杀了皇后娘娘,还毁掉了皇后娘娘的脸。”

    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宫中所有人,诺大的后宫,乱成一团。

    嘉临宫,皇帝已经醒了过来,不过此刻的他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很虚弱,飞快的问跑进来禀的的许安:“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皇后娘娘出事了?”

    楚逸祺对于皇后唐茵,没什么好感,冷声说道:“她出什么事了?”

    “回皇上,德妃娘娘提剑杀了皇后娘娘,不但如此,听说她还毁掉了皇后娘娘的脸,手段十分的残忍。”

    楚逸祺眸光陡的一暗,手指下意识的握起来,这个混帐东西,怎么又去动皇后,先前她都差点掐死了皇后,现在竟然又去杀了皇后,这女人太无法无天了。

    “德妃娘娘呢?”

    许安正想回话,寝宫外面响起脚步声,蓝筱凌提着一把剑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一走进来便大哭起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先前臣妾明明只是做了一个梦,梦到蓝家所有人被砍头的事情,然后臣妾看到云染那个贱人竟然说蓝家一门之死,都是她用计害的,所以臣妾才会拿剑追杀云染,可是怎么变成这样了?”

    蓝筱凌扑地大哭之后,忽地拿了剑往脖子上抹去。

    “臣妾不活了,皇上保重龙体吧。”

    楚逸祺直接的冷喝一声:“好了,闹什么闹,安静些吧。”

    他知道这女人根本不可能真去死,她就是闹腾,可是他偏偏狠不下心来让她死,若是她死了,他就是一个人了,身边的人离得他越来越远,他只剩下这么一个女人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她死了。

    可是现在瞧瞧她做的事情,他还怎么保她啊,皇帝头疼不已,他最近不能想事,一想事就头疼欲裂,而且每次头疼他便抓狂得想杀人。

    蓝筱凌一听皇帝的话,眼神亮了一下,皇上这是要保她了,看来她不用死了,可是先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提剑前往皇后娘娘的宫殿去杀人呢,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明明是做了一个梦,梦中杀了云染倒是真的,怎么最后死的却是皇后了。

    蓝筱凌飞快的起身,扑到皇帝的身边,伸出手替皇帝按摩脑子:“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妾真的是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杀了云染,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这样子。”

    许安不动声色的望着上面的一对男女,已经无语了,皇上怎么就会被这女人给迷住了,这女人越来越变本加厉,大逆不道了,连皇后娘娘都杀了,不但杀了皇后,还用毒药毁坏了皇后娘娘的脸。

    皇后娘娘好歹是一宫之主,她这样干,分明是自找死路,这一回,只怕皇上也保不了她。

    许安猜测着,头垂得更低,看到皇上脸色越来越差,整个人越来越瘦,许安各种的担忧,可是先前他替皇上请了御医过来检查,并没有发现皇上身上有什么病症,御医的检查结果是皇上纵欲过度,所以才会体质差,只要忌了这欲,慢慢调整着就好了,可是皇上一碰上德妃娘娘,就情欲大动,每晚两个人都要欢爱两三次,皇上只怕要被德妃娘娘掏空了。

    许安担心,不过一个奴才可不敢多嘴。

    德妃娘娘打死了皇后娘娘,并下毒毁掉了皇后的容貌,可见其心毒辣,残酷无情。

    早朝,以礼部尚书唐子骞唐大人为首的一批朝官再次的对皇上发难,让皇上立刻下旨处死德妃蓝筱凌。

    满殿的朝臣皆跪下请皇上下旨处死蓝筱凌。

    唐子骞看着上首的男人满脸迟疑,难以决断的样子,心里火大不已,现在死的那个人要是他的妹妹,这个皇帝当初是怎么答应他大妹妹的,定然善待唐家,一辈子会对唐茵好的。

    结果呢,现在他妹妹被人杀了,他竟然还在犹豫着想保护杀人凶手。

    兵部尚书飞快的出列禀道:“皇上,大宣民间怨声载道,群情沸腾,人人都说德妃娘娘是祸国妖妃,她不但害了蓝家,还害得大宣内忧外患,灾难不断,臣先前接到淮南郡方面的消息,二路先峰钱旭钱副将军,和淮南一战,不但没有得到胜算,还损兵折将了一万多人。”

    兵部尚书话一落,赵丞相飞快的出列:“先前臣接到北地的消息,北地发生了雪灾,山道崩塌,大雪封山,很多人连吃的都没有,民众饿死很多。”

    云紫啸徐徐的出列禀道:“皇上,臣接到西北军送过来的消息,游牧部落的人,因着我们大宣的内乱,他们再次的聚集起来,试图攻破我大宣的关卡,冲进我大宣抢夺良田与美食。”

    一连番几个不好的消息呈上来,皇帝楚逸祺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欲劂,火气往头顶上冲去,偏偏下首的所有朝臣好像没看到皇上难看的脸色,齐声开口:“臣等奏请皇上下旨处死妖妃,只有处死了妖妃,我大宣才会平复内乱,重振朝纲。”

    楚逸祺头越发的疼了,他一手轻揉着脑袋,怒瞪向下首的所有朝臣,碰碰捶着龙案,大发雷霆之火。

    “钱旭身为二路先锋,手中至少有十万兵将,竟然攻不破淮南,分明是废物一个,来人。”

    殿外有侍卫飞奔进来,皇帝立刻下令:“立刻前往淮南郡,抓了钱旭回京受审,他是不是和淮南王容逸辰私通,所以才会攻不破淮南郡,无端损失了一万多的兵将。”

    侍卫应声飞奔而出,殿内,皇帝再次的登向下首的赵丞相:“北地雪灾,老丞相身为一国的丞相,怎么不派人立刻派发救灾的灾物,反而拿这事说事,这雪灾难道也和德妃有关不成。”

    皇帝怒斥完赵丞相,便又望向云紫啸大喝:“游牧部落分明是痴心枉想,传朕的旨意,号令驻守边关的守将,立刻领兵作战,把这些人杀个片甲不留。”

    大殿下首,众朝臣个个脸色幽暗,难道皇上还打算包庇德妃不成,若说之前德妃所做还不足以激起民愤,现在她可是切切实实的激起了民愤,小小宫妃竟然胆敢杀害皇后,杀害妃嫔,皇上竟然到了这步田地还要包庇她,看来皇上真是昏庸无道的昏君啊。

    大殿下首,众朝臣没有丝毫的退让,齐齐朗声开口:“请皇上下旨赐德妃死罪,以平民愤。”

    “请皇下旨处死德妃,以平民愤。”

    楚逸祺激怒攻心,急急的站起来怒指着大殿下首的臣子,这些混帐东西是在威胁他吗?他是皇帝,金口玉言,这些该死的东西竟然敢威胁他,分明是找死。

    皇帝想大喊想咆哮,想怒骂,可是他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周身的冷汗往外冒,身子眩晕,天晕地转,大殿上众朝臣的话离得自己那么远那么远,他的身子往龙案之前扑了过去,碰的一声巨响。

    大殿下面跪着的人,飞快的抬头看,看到皇上扑通一声栽在了龙案上,好半天一动不动,殿下不少人担心起来,飞快的嘀咕,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太监许安飞快的走过去叫道:“皇上,皇上。”

    可惜楚逸祺依旧没有动作,许安飞快的过去拉皇帝,才发现皇上竟然昏了过去,许安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大哭起来:“皇上昏了,皇上昏迷过去了,快,宣御医啊,宣御医。”

    大殿上一下子乱了,所有朝臣纷纷起身,为首的燕王爷和云王爷二人赶紧的吩咐太监把皇上送进皇上的宫中,几名重臣随了皇上一路往宫中而去,其他人则留在大殿内等候消息。

    因着皇上昏迷过去,早朝暂时告一个段落,关于处置德妃娘娘的事情,也停了下来。

    德妃所住的嘉临宫里,德妃蓝筱凌听到宫女的禀报,说皇上早朝的时候昏迷了过去,蓝筱凌一惊,不由得心急起来,不过很快又坦然,笑了起来,皇上可真精明,为了躲过那些朝臣的发难,竟然当场装昏过去。

    此时蓝筱凌以为皇上是装昏的,所以依旧不动声色的坐在嘉临宫里。

    皇上所住的宫殿,一片清冷,这一阵子以来,皇上都住在嘉临宫那边,这边很少住,所以殿内人少了不少。

    此时寝宫里,御医院仅剩的几名御医,正轮番上前给皇上检查,寝宫一侧,站了不少朝中的大臣,燕王爷,云王爷,还有武安候,宣平候,锦亲王爷,个个一脸紧张的望着床上的皇上,此时的他们才看清楚皇上脸色腊黄,整个人瘦了一圈,只剩下骨架子了,寝宫之中所有人都惊悚了,皇上竟然成了这样。

    德妃这个妖女,真是掏空了皇上的身子啊。

    人人稀吁,个个叹气。

    几名御医上前诊治,很快收手惶恐的望着寝宫里的几位大人:“回几位大人的话,皇上身子十分的虚弱,身上一点精气都没有,只怕他?”

    锦亲王府的锦亲王爷上前一步抓住了一名御医的身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点精气都没有。”

    御医飞快的说到:“男人身上都有精元,皇上身上一点精元都没有,他整个人很虚弱,就好像七十岁的老人一般,他的寿元已消耗得没有了,皇上只怕?”

    御医话不敢再往下说。

    个个脸色惨白,锦亲王爷飞快的望向几个御医,看他们神色全都一致,不由得心惊,寝宫之中的朝中大臣,个个脸色难看,面面相觑的议论着。

    “这事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啊。”

    “皇上怎么会像七十岁的老头一样。”

    寝宫里乱成一团,锦亲王爷问御医:“你们可有办法救皇上。”

    几名御医飞快的跪下,害怕不安的叫起来:“回王爷的话,臣等该死,臣等没有能力救皇上,皇上现在只是熬着最后一口气了。”

    御医话一落,寝宫内的混乱更甚,怎么会这样?

    赵丞相忽地想到一个人来,飞快的望向燕祁,急急的开口:“燕郡王,立刻派人前往燕王府请了燕郡王妃过来,替皇上检查一下,看看皇上还有没有救,若是皇上出事可怎么办?”

    寝宫之中所有的朝中大臣都忧心起来,若是皇上真的出事,那么最有可能上位的就是逍遥王楚俊尧,对于逍遥王楚俊尧,很多人有些不屑,既没有能力又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能登上帝位呢,如若他上位,大宣的内忧外患未必解决得了,所以眼下皇上不能出事啊。

    燕祁听了赵丞相的话,没有推搪,唤了寝宫外面的两个手下进来,吩咐他们二人立刻前往燕王府去把郡王妃接进宫来,替皇上检查一下看看皇上究竟怎么了?

    逐日和破月二人飞快的退出去,接云染进宫。

    嘉临宫那边的德妃蓝筱凌已经得到消息,皇上并不是装昏的,皇上是真的昏迷不醒了,蓝筱凌一听大惊失色,立刻领着几名太监和宫女赶了过来,不过在寝宫外面被人给拦住了。

    德妃蓝筱凌火冒三丈的大叫起来:“滚开,本宫倒要看看谁敢拦本宫。”

    啪的一声,拦着她去路的小太监被她狠狠的给扇了一耳光,寝宫之中的人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个个脸色难看,这女人竟然还敢来这里,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燕祁走了出去,迎面正好看到蓝筱凌,他动也不动的拦住了蓝筱凌的路,不让她进寝宫。

    “德妃娘娘回去吧,皇上突发急病,昏迷不醒,娘娘现在还是戴罪之身,等皇上醒过来再来看皇上也不迟。”

    “燕郡王,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什么叫本宫是戴罪之身,本宫有什么罪,本宫有罪没罪要皇上说了算,你没权力这么说。”

    她说完直接的伸手想拨开燕祁的身子,闯进寝宫,可惜她的手根本没碰到燕祁的身子,便被燕祁周身窜起的一道劲气给拦截住了,她伸手去推,竟然推不动,蓝筱凌习武,自然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燕祁的对手,这人若是拦她去路,她是根本进不了寝宫的。

    这一刻的蓝筱凌忽地害怕起来,如若皇上出事了,那她还有办法活命啊,蓝筱凌在寝宫门口大哭起来:“皇上,你醒醒啊,皇上。”

    蓝筱凌的哭声还没有完,身后忽地响起一声雷霆怒喝:“住口,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容许人像市井泼妇一般的大哭大闹的。”

    燕祁飞快的望去,便看到大长公主和一个女子扶着太皇太后走了过来,太皇太后眸露精光,光洁的脸颊上布满了冷霜,周身下下带着一股凌厉的傲气,身为皇室的太皇太后,自有一股威仪,她走过来阴森森的望着蓝筱凌。

    “皇上还没有怎么样,你鬼哭狼嚎的做什么,这是巴望着皇上出事吗?”

    太皇太后的话落,蓝筱凌呆愣住了,不知道这忽然冒出来的人是什么人,看这女人气势十足,似乎很有能力的样子,蓝筱凌一时忘了哭,寝宫门前,燕祁徐步走了过来,沉稳的开口:“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点了一下头,望了燕祁一眼,眸中拢上温和的光芒,不过很快自然的开口:“起来吧。”

    寝宫之中,锦亲王爷,赵丞相,燕王爷,云王爷等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飞快的迎了过来,一看到太皇太后竟然出现了,这些人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飞快的迎过来,给太皇太后行礼。

    “臣等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温和的说道:“都起来吧,哀家没想到大宣竟然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真是国之不幸啊。”

    “有太皇太后主持大局,相信大宣定可以力挽狂澜,”身后的几位朝中的重臣,异口同声的开口。

    一众人一路进了皇帝的寝宫,寝宫门前,蓝筱凌总算回过神来,原来这个气势高傲,不可一世的老太太竟然是先帝爷的母妃,太皇太后,没想到这老不死的竟然回来了,一回来还教训她,真是够恼火的。

    不过想到太皇太后,蓝筱凌的心里很是不安,太皇太后不会让皇上下旨处死她吧,若是太皇太后开口,皇上还能不处死她吗?

    德妃蓝筱凌的脸上有冷汗流下来,脸色一片惨白。

    寝宫之中,太皇太后望向床上的皇帝,只看一眼,便看出皇上是纵欲过度所至,太皇太后不禁摇头,身为帝皇者怎么能贪欲呢,瞧瞧他把自个给折腾的。

    “太皇太后,皇上昏迷不醒,御医说皇上的身子被掏空了,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了,皇上现在的身子就像垂暮的老人一般,现在怎么办啊?”

    锦亲王爷一脸担心的开口,他身为大宣的亲王,若是大宣出了乱子,他这个王爷也当到头了,所以锦亲王爷的担心比别人更甚。

    太皇太后脸色黑沉而阴森,沉声开口:“来人,把外面那该死的贱人给哀家带进来。”

    小太监应声,正欲奔出去,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奔了进来,一名小太监飞快的禀报:“禀太皇太后,燕郡王妃进宫来了?”

    寝宫里,所有人都盯着门口,大长公主贴着太皇太后的耳边,轻声的介绍道:“燕郡王妃医术十分的厉害,之前皇上昏迷不醒,就是燕郡王妃救活他的,现在看看她怎么说?”

    太皇太后一听,挥了挥手命令下去:“去把人请进来,替皇上检查一下吧。”

    云染很快被请进了寝宫,她一进来看到寝宫内,太皇太后竟然在,忙向太皇太后行了礼:“见过太皇太后。”

    “起来吧,去替皇上检查一下,看看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挥手,云染依言起身,走到皇上的雕花大床前,沉稳的给皇上号脉,事实上她不号脉也知道皇上的情况,身体亏损,肾气消耗至尽,阳元一点也摸不到了,所以此人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他现在也就是吊着一口气的日子。

    云染飞快的起身开口:“皇上身体亏损太厉害,肾气耗尽了,阳元摸不到了,也就是三五日的功夫了。”

    云染话一落,寝宫之中,一片死寂,很快有人失声痛哭起来,然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一片哀恸之声,太皇太后看着龙床之上的瘦如枯槁的孙子,心里很是心痛,皇上竟然这么年轻便要驾崩,让她这个白女人送黑发人,她心痛啊。

    云染望着寝宫内所有的人,深邃的眸光闪过寒气,唇角勾出似笑非笑,她满脸迟疑的开口:“太皇太后,臣妇替皇上检查的时候,发现一件事,不知道臣妇当讲不当讲?”

    “你说。”

    太皇太后沉稳的命令,云染不卑不亢的禀道:“刚才臣妇替皇上检查,发现皇上身体的亏损有些反常,他似乎服用了什么禁药,所以身体才会急速的亏损,若不服用禁药,身体是不会亏损得这么厉害的。”

    云染话一落,寝宫之中,所有人脸色黑了,太皇太后和锦亲王爷二人异口同声的开口:“你是说皇上被人动了手脚,服用了禁药,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太皇太后气得脸色发白,虽然她做好了准备让这个孙子下台,可是有人竟然胆敢挑衅皇家的权威,这是她无法忍受的。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胆敢害皇上。”

    锦亲王爷沉痛的吼叫起来:“若是抓住此人,定要把她五马分尸了。”

    太皇太后朝着寝宫外面大叫:“许安。”

    许安飞奔而进,扑通一声跪下,寝宫之中气氛不太好,许安心里直发颤,皇上他不会,不会?

    许安不敢往下想,扑通扑通的磕头,太皇太后冷喝:“许安,你们是怎么侍候皇上的,竟然有人胆敢在皇上的身上动手脚,你们这些奴才竟然一无所知。”

    许安的脸色白了,飞快的开口:“太皇太后饶命啊,奴才一直尽心尽力的侍候皇上,皇上所吃的所用的东西,奴才都是一一检查了的,根本没有问题,先前奴才看皇上神色不太对劲,奴才也宣了御医替皇上检查的,但是御医检查,皇上身体并无大碍。”

    “没有大碍,没有大碍会这样吗?”

    太皇太后雷霆大喝。

    锦亲王爷望向云染:“燕郡王妃,你是否能查出皇上是服了什么样的禁药,才会导致身体如此亏损的。”

    云染淡淡的说道:“催情的药,皇上是服了催情的药物,情欲大动,如虎似狼,但这种药物是禁物,常人不能服之,一两次是情趣,若是服得多了,必死无遗。”

    云染话一落,许安像逮到什么似的,大叫起来:“禀太皇太后,一定是德妃娘娘对皇上动了手脚,事实上之前,之前?”

    许安说到这儿停住了,望向了大床上的皇上。

    太皇太后狠狠的瞪他一眼:“还不快说,之前怎么了?”

    “之前皇上在床事方面无能,他一直暗中找人在医治,可是一直没有效,没想到后来皇上无意间宠幸了德妃娘娘,便恢复了龙虎之风,不过皇上只除了跟德妃娘娘在一起可施展雄风,到了别的宫殿,依旧不行,奴才曾怀疑是不是德妃娘娘对皇上动了什么手脚,可是奴才查不出来。”

    许安话一落,太皇太后沉声冷喝:“来人,把那个贱人给哀家押进来。”

    殿内,几个如狼似虎的太监直奔殿外而去,很快拽了德妃蓝筱凌进来,蓝筱凌难得的没有反抗,她再狂妄再嚣张,也知道眼面前的她是没有倚仗的,皇上昏迷不醒,她若胆敢反抗,太皇太后可以直接命人打死她,打死她就算皇上醒过来也没有办法,所以蓝筱凌很温顺的被人给押了进来。

    太皇太后眸光凶狠的瞪着蓝筱凌:“德妃,你说你给皇上动了什么手脚,竟然使得皇上身子亏损成空,不但肾气形同虚无,连精元也摸不到了,你个害人精,你倒底对皇上做了什么?”

    寝宫之中,锦亲王爷,燕王爷,云王爷,还有朝中的几名大臣,皆狠狠的瞪着蓝筱凌,蓝筱凌立刻眼里拢上了泪水,楚楚可怜的开口:“太皇太后,臣妾没有对皇上动手脚,臣妾有几个胆子敢对皇上动手脚啊。”

    蓝筱凌话一落,眼角瞄到了似笑非笑望着她的云染,心头恨意顿起,飞快的怒指着云染:“太皇太后,是不是她说是我对皇上动的手脚,我怎么可能对皇上动手脚,我喜欢皇上,皇上也只喜欢我一个人,太皇太后,皇上这样,臣妾心里比任何人都难过。”

    蓝筱凌哭起来,寝宫一片寂静,人人望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却不看哭得伤心的蓝筱凌,而是望向云染:“燕郡王妃,有没有办法查清楚,皇上是怎么被下了这些催情药物的。”

    皇帝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负责,如若德妃想动手脚,她是怎么动的手脚。

    云染抬眸望着蓝筱凌,一字一顿的说道:“刚才我一直在想,德妃娘娘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药下到皇上的身上的,现在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她一言落,便唤了寝宫之中的一个御医:“立刻去取德妃娘娘的血,看看德妃娘娘的血里是否有催情的药性。”

    其中一名被云染指中的御医,战战兢兢的起身,走过去示意蓝筱凌他要取血,蓝筱凌没有反抗,伸出手让御医取她的血,御医顺利的取了血后,自去一边研究去了,寝宫里一片安静,个个盯着那几名御医,直到他们研究好了,起身禀报。

    “回太皇太后的话,德妃娘娘的血中确实含有催情的成份,这说明德妃娘娘一直在服用催情的药物。”

    蓝筱凌本来很镇定,因为她根本没有对皇上动手脚,所以身正不怕影子歪,这些人想借着这件事扳倒她,是绝无可能的。

    可是等到御医的话落,蓝筱凌脸色难看了,瞳眸一片深暗,飞快的盯着那几个御医,尖叫起来:“你们胡言乱语什么,我的血怎么会含催情成份呢,何况我也没有服用催情的药物。”

    太皇太后此时整张脸像黑锅一样阴森难看,朝着寝殿内的嬷嬷命令:“你们立刻带人去嘉临宫搜查,给哀家好好的搜一搜,任何吃的东西都搜出来。”

    “是,太皇太后。”

    几个嬷嬷得了命令,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皇帝的寝宫里,蓝筱凌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臣妾什么都没有做,请太皇太后明查。”

    太皇太后不理会蓝筱凌,望了云染一眼:“你去查一下,看看她的血里究竟有没有催情的成份。”

    “是,太皇太后,”云染走到御医面前,接过御医摆放在桌子上的瓷瓶,里面便是蓝筱凌的血迹,云染取了银针从里面挑出一点,慢慢的闻了闻,又仔细的看了看,最后沉稳的开口:“德妃娘娘服用了一种花,此花名七连珠,每一朵都像一朵玉珠,七颗并生,所以因此得名。此花不但可以养颜护肤,还有催情的作用,长期食用,女子身有幽香,光是散发出来的香味,便是一种催情剂。”

    云染话落,寝宫里一片寂静,众人仔细闻,果然闻到德妃娘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幽香,个个脸色难看的倒退一步,以袖掩鼻,似乎生怕受这催情花刺激而做出有失体统的事情,云染望了这些人一眼,慢慢的说道:“各位大人别担心,七连珠若是直接服用,无人可抵抗,不过以身催情,功效没有那么大,要经常待在一起才会催情。”

    此时的蓝筱凌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死死的瞪着云染,同时手脚有些软,她不会真的服了七连珠吧,可她是什么时候服用的呢,她怎么不知道,蓝筱凌只觉得周身冷汗往下冒,身了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她飞快的望向太皇太后,大叫起来:“太皇太后明查,臣妾什么都没有做,臣妾也不懂什么七连珠,定是有人栽脏陷害给臣妾的,太皇太后一定要查明事情的真相啊。”

    寝宫外面,太皇太后派出去的婆子已经带了很多的东西回来,摆放在寝宫之中的桌上,云染吩咐几名御医去查,看看这些东西里,哪一样有七连珠,几名御医领命,一一的翻找,最后真从中找出一份东西出来,茯苓膏。

    “郡王妃,这茯苓膏里便有七连珠。”

    一言使得蓝筱凌被打入地狱,没想到她服用的茯苓膏竟然真的有七连珠,这是她吃了很长时间的东西,里面加了阿胶,人参等滋补的药材,这些东西她特别让人在京城最有名的药店买的,怎么会掺了七连珠在里面呢。

    德妃大哭起来:“太皇太后,臣妾不知道,臣妾不知道茯苓膏里怎么会有七连珠的,太皇太后,你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臣妾绝没有害皇上的意思?”

    太皇太后恶狠的瞪着蓝筱凌:“你没有害皇上,难道皇上不正常你不知道吗?竟然每晚都和皇上做这种事,你个吸血鬼。”

    寝宫之中,没人理会蓝筱凌,个个望着太皇太后,沉重的开口:“太皇太后,现在怎么办?”

    太皇太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龙床上一直昏睡不醒的皇上,竟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寝宫里站满了人,人人脸色肃沉,个个瞳眸布满怜悯,他这是怎么了?皇帝动了动想坐起来,可惜他根本没有力气,连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寝宫里的人已经看到皇上醒了过来,个个跪了下来:“臣等见过皇上。”

    “朕这是怎么了?”

    皇帝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对劲了,逐抬头望向床前跪着的锦亲王爷,锦亲王爷的眼里滚动起泪花,一声不吭,他不知道如何和皇上说这件事。

    太皇太后缓缓的走到皇帝的床前,楚逸祺看到她,忍不住挑了眉,皇奶奶竟然回宫了。

    “皇奶奶,你怎么回宫了。”

    “皇上啊,皇上,你让哀家怎么说你才好,你说你怎么就相信这个女人了,现在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

    太皇太后话一落,蓝筱凌扑到皇帝的床前,哭叫起来:“皇上,妾身没有,妾身什么都没有做,妾身是被人栽脏陷害的。”

    皇帝听得一头雾水,望了望太皇太后,又望向蓝筱凌:“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别人没有站出来,云染站了出来,不卑不亢一字一顿的禀道:“回皇上的话,德妃娘娘暗中服用七连珠,这是一种催情的药物,她借着这种催情的药物来和皇上行云雨之事,事实上这种催情的东西不宜多用,若是用多了,皇上身体便会出现亏损,若是严重只怕性命不保,眼下皇上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了,只怕是大罗神仙也挽救不了皇上了。”

    云染的话简洁又俐落,床上的楚逸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第一直觉是,他的身体支离破碎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不,怎么会这样,楚逸祺拼命的摇头,瞳眸之中布着慌恐不安,害怕的情绪如潮水一般的朝着他淹没过来,他不想死啊,他还这么年轻,他是大宣的皇帝,前途风光无限,他怎么能死呢。

    楚逸祺的眸光落到了蓝筱凌的身上,忽地像洪水破开了缺口,凶猛无比,如失了理智的野曾一般,他疯狂的大叫:“你,你为什么害朕,为什么要给朕下这种药,朕知道了,原来蓝家私通淮南王和定王,你才是那个幕后的主谋者,你这个贱人,竟然这样害朕,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皇帝一句话说完,已是气吁喘喘的,伸出长长的清瘦如细竹一般的手臂,挣扎着想抓蓝筱凌,蓝筱凌看着他瘦弱的好似从地狱窜出来的鬼手,惊骇得脸色惨白一片,身子直往后退。

    ------题外话------

    这两个人终于掐起来了…。来票纸庆祝下…。

第023章 楚逸祺驾崩

    寝宫之中,所有人都望着皇上,看着皇上那一双清瘦如细竹的手臂,心中掀起涛天的巨浪,同时隐有怜悯,更多的是对德妃蓝筱凌的恨意,这个妖女,果然是惑国妖女,竟然把皇上害成这样。

    楚逸祺因为整个重心在一双手臂上,伸手间落了空,整个身子往大床下面坠去,扑通一声响,寝宫里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齐齐的叫起来:“皇上。”

    楚逸祺不停的喘息着,手臂依旧坚定的伸向蓝筱凌,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亏损得这么厉害,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眩晕,腿脚发软,冒冷汗,原来真相却是这样的,可是他先前派御医替他检查,都没有查出来是什么毛病,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女人自服七连珠,使得他情欲大动,明明不举的他,碰上她却如干枯的禾苗遇上了甘露,视她为知音,他一度认为自己是对她有了感情,所以才会遇到她的时候,情欲大动,没想到,没想到?

    皇帝楚逸祺呵呵的轻笑起来,笑容狰狞,那幽暗的瞳眸之中拢上阴狠的杀气,死死的盯着德妃蓝筱凌:“贱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我哪一点对你不好,你要伙同定王那个贼子来害我。”

    除了定王,皇帝实在想不出谁会指使蓝筱凌给他下药,还有先前他听说蓝家人死的时候,个个大骂蓝筱凌,说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现如今看来,正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指使了蓝家人和定王勾结,所以蓝家人才会大骂她。

    楚逸祺死死的盯着蓝筱凌,蓝筱凌既害怕又慌恐,她没有想害皇帝,没有和定王勾结,可是这七连珠是怎么回事?

    蓝筱凌飞快的大哭着叫起来:“皇上,我没有和定王勾结,我没有给你下七连珠,是有人故意栽脏陷害我的,对,是有人栽脏陷害我的,皇上。”

    皇帝还没有说话,寝宫之中的太皇太后已经领着人走了过来,森冷的喝道:“贱人,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迷惑皇上,这七连珠可是从你吃的茯苓膏里发现的,你还想狡辩吗?”

    太皇太后冷喝了蓝筱凌,挥手命令寝宫里的两名太监过来:“扶皇上上龙床。”

    两名太监应声领命,飞快地走过来扶着皇帝上了大床。

    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功夫,楚逸祺已经周身的冷汗,身上的衣衫好似水洗了一般,彻骨的冷意,他忍不住哆嗦着,头脑晕晕的害怕不已,那种即将死过去的恐怖深深的笼罩着他整个人,他害怕自己这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所以拼命的挣扎着睁开眼睛,死死的瞪着下首的蓝筱凌,嗜血的下命令:“德妃乃祸国妖妃,谋害朕,论罪当诛,行五马分尸之刑,死后尸首吊于城墙之外,以儆效尤,杀一儆百。”

    皇帝命令一下,燕祁立刻喝令外面的侍卫进来,把德妃拉下去交给刑部的尚书大人执行五马分尸之酷刑。

    蓝筱凌此刻整个人都懵了,从知道她的茯苓膏里有七连珠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死路一条了,可是她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她的茯苓膏里放了七连珠,她一直以为皇上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会对她有激情,却原来从头到尾都不是,皇上只是因为七连珠的催情作用,所以才会对她激情满满的。

    蓝筱凌脸色一片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可是一想到接下来要受的酷刑,五马分尸,用五匹马把她的头和四肢分开,一想到这个,蓝筱凌绝望的尖叫起来:“皇上,臣妾没有害皇上,臣妾求你给臣妾一杯毒酒吧,臣妾甘愿一死。”

    可惜寝宫里没有人理会她,人人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个祸国妖妃终于除掉了,这下大宣很快就会好了,可是一看到黄花梨雕龙大床上的皇上,个个又沉默了,皇上竟然病成这样了,接下来大宣该怎么办?所有人都望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沉稳的命令御医:“立刻给皇上开些调补的药。”

    即便皇上身体亏空太大,也要治着,总不能就这么让他等死吧,太皇太后命令一下,御医立刻应声自去开药方。

    太皇太后走到皇上的床前,语气温和的开口:“皇上,你先静养着,朝堂上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有哀家在,哀家会替你先主持大局,单等皇上的病体康复,再继续替大宣的臣民谋福利,皇上不要忧心太多,这样于身体无利。”

    楚逸祺虚弱的点头:“好,皇奶奶。”

    太皇太后望了一眼寝宫中的朝中大臣:“各位大人都出去吧,皇上眼下病体有恙,先让皇上将养着吧,相信皇上定然无大碍,各位不要担心。”

    太皇太后都发下话来,朝中的大臣能说什么,个个应声向床上的楚逸祺告安,然后往寝宫外面走去。

    太皇太后唤了侍候皇上的大太监许安过来,叮咛他们尽心尽力的侍候好皇上,若是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们一个也别想活,许安被吓住了,飞快的磕头:“太皇太后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力的侍奉皇上,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皇上。”

    “好。”太皇太后领着人走了出去,燕祁和云染二人走在最后面,向床上的楚逸祺招呼了一声,也准备随别人身后离开。

    不想大床上的楚逸祺却挣扎着开口:“云染,你留下,本宫有话问你。”

    燕祁眸光瞬间暗沉下来,脸上布满了冷霜,凤眉微蹙,正想拒了皇上的要求,云染却伸出手拍了拍燕祁的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倒想听听楚逸祺想和她说什么,现在的楚逸祺可没有半点伤害她的能力,所以燕祁不需要担心。

    燕祁接受到云染的意思,逐慢慢的收敛身上的冷霜,和云染说了一声小心,便自出寝宫外候着她。

    寝宫里,楚逸祺吩咐许安等人退出去,最后只剩下他和云染两个人,楚逸祺睡在雕刻精细的龙凤图案大床上,锦锻鸳被之下的他,神容枯瘦,眼神无光,神彩皆无,一脸的死气,一眼便可看出这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熬着了。

    云染立于龙床之前,眉宇悠然,瞳眸慧光流转,唇角是点点融了金光的神彩,似笑非笑的望着床上可怜的家伙,清雅的声音徐徐的响起来,如清风拂过脸颊一般的舒逸。

    “皇上留下臣妇,不知道有什么事吩咐臣妇。”

    楚逸祺抖抖簌簌的从锦被之中伸出手来,他想抓住云染,只可惜被云染给避开了,他的手落了一个空,这简单的动作,已经累得他直喘气,他睁着一双渴望的眼睛盯着云染:“救我,云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我。”

    他拼尽了力气说出这句话后,呼呼的喘着气,再吞咽着唾液,痛苦的说道:“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说完死死的盯着云染,云染唇角的弧度一点点的拉开,俯身温馨的望着他:“皇上,你现在真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救你了,所以你只能一一等死!。”

    她说完看到床上的人虚弱无力的闭上眼睛,像一个垂暮等死的枯瘦老者,看上去十分的令人同情,只不过云染却没有半分同情的心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是这男人最后不死,恐怕又要算计上燕云两大王府,又要算计上他们了,所以他该死。

    云染起身不理会大床上的人,转身离开,不过她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到床前,俯身轻语:“其实我早就知道皇上中了催情药,只不过凭你和我的交情,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而已。”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床上的人陡的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可惜只看到女子身姿优雅,灵巧的旋转着离开,那裙摆轻轻的撩起,像一朵洁白的莲花,他的心里再多一点的思想都没有了,沉沉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寝宫外面,燕祁正候着她,看到她走出来,关心的走过来拉着她的手。

    “没事吧。”

    “没事,我们走吧。”

    两个人领着几名手下一路离开了皇上所住的宫殿,燕祁吩咐身边的人送了云染回燕王府,他则跟着朝臣一起前往太皇太后所住的宫殿,商议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

    淮南王容逸辰和定王楚逸霖联手作战,钱旭不但惨败,还损失了一万多的兵将。

    太皇太后下了旨意,钱旭和手下的兵将即刻返京。

    太皇太后还下了一道密令给定王楚逸霖,皇上病重,让定王楚逸霖立刻返京。

    这密令之下的意思很清楚,眼下皇上病重,膝下没有儿子,定王可以顺利的继承皇位。

    另外北地雪崩事件,太皇太后下令赵丞相立刻处理这件事情,从户部拨一批粮食送往北地,另外还拨了衣服营帐等物件,派重兵一路送往北地,进行救灾。

    至于西北的游牧部落,企图攻击大宣,直接的下令驻守边关的将士,狠狠的反击回去。

    ……。

    梁城内,一片欢欣,往日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大街小巷上,人人满脸的笑,宫中那个祸国妖妃被皇上下旨诛杀了,不但被五马分尸,还被吊在城墙外面,很多胆大的人都跑到城墙下面看热闹,不但不害怕,还指着蓝筱凌的尸首大骂。

    可是伴随着这份高兴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却令众人心头不安。

    皇上病重了,皇上病重何人继位,难道是逍遥王楚俊尧继位,还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定王楚逸霖继位。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件事最后的走向,就连朝中的大臣也在飞快的评估着。

    有不少朝臣竟然跑到逍遥王府去卖乖讨好,送礼探望,一时间逍遥王府成了京城中最热门的府邸,另外一些人却暗中评估着大宣最后的皇帝说不定是定王,相较于逍遥王的懦弱无能,好好先生的样子,定王明显的比他更适合当一个皇帝。

    眼看着年关将至,皇上却在这时候病重了,本来热闹的梁城,再次的因着这一次的事件而肃沉下来,宫中皇帝病重,没多少人同情他,不少人恨不得他立刻死掉,可关键是皇帝死了,何人会继位呢?

    正在大家忧愁不已的时候,广元子大师再次的出现了,广元子本来就是得道高僧,很多人信奉他的话,再加上前一次他死谏皇上,说妖星乱世,为祸大宣的江山,可惜皇上竟然不相信,现在传出那个女人竟然害皇帝,让皇帝生不如死,这都是不信奉广元子大师的原因。

    现在的梁城,广元子大师的话,比圣旨还灵,广元子大师在护国寺登台讲法,为百姓排忧解难,降下了天之诏示,大宣虽然眼下被黑云遮盖住,但是很快有新星破月穿日而来,将会有明君现世,挽救大宣民众于万千苦难之中,到时候新君即位,将带着大宣的民众走上一个辉煌鼎盛时期。

    此条诏示一出世,梁城内外不少人欢呼,个个盼着那新君出现,个个都忘了宫中那生死不知的皇帝了。

    整个梁城,人人奔走相告,说不出的热闹。

    燕王府,墨沁院里,云染正听着枇杷的禀报:“主子,你是没看到,大街小巷人人奔走相向,说有新星破月穿日而来,明君现世,所以我们大宣不会有事的,这真是太好了。”

    枇杷十分的高兴激动,虽然她只是一个小丫鬟,也不想做亡国奴隶。

    云染则撇了撇嘴没说什么,不想打击小丫鬟的激动,事实上广元子大师之所以如此说,只不过是她吩咐他在护国寺讲一场佛法,适当的把这样的事情泄露出去,这样有利于燕祁日后登基,同样的还可以借着这个消息,向此刻窝在淮南郡的定王楚逸霖透露一个信息,皇上病重,将会有明君现世,定王楚逸霖定会把这明君想像成自个儿,所以他恐怕会回京。

    云染眼下想的是师傅让她所做的事情,现在她找到了有道明君,可是藏宝图在哪里,她要把藏宝图交给燕祁,尽快拿到这笔宝藏,等到拿到这笔宝藏了,燕祁就可以从大宣的军队中挑选出优质的兵将,进行优化训练,训练出一支铁甲军队来,等到这支铁甲军横空出世,那么别的国家谁还敢痴心妄想的一统天下,天下很快就太平了。

    房间里,枇杷见主子脸色变了几变,还以为主子不认同她的话呢。

    “主子,广元子大师说了会有明君现世,你不要不相信,我们大宣以后定会国泰民安的。”

    “我相信,”云染顺口说道,将登上帝位的人不是别人,乃是燕祁,燕祁的能力她是知道的,怎么会认为他不能让大宣国泰民安呢。

    她现在烦的是藏宝图,这个东西哪里去了?

    师傅会把这藏宝图藏在什么地方呢?她一共就在几个地方待过,她要不要去找一遍,其中有一处就是她以前待的淮南郡凤台县,不过现在淮南被淮南王和定王把持了,她要想进淮南郡,绝非容易的事情。

    花厅外面,小丫鬟恭敬的声音响起来:“郡王。”

    一道欣长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厅内立时明艳几分,本来歪靠在软榻上想心事的云染眼里布满了幽亮的神彩,唇角浅浅笑意的打量着走进来的人,风姿绝色,玉色生香,明明是男子,却比女子生得还出色,可又丝毫不带女子的脂粉气,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无尽的尊贵优雅。

    “燕祁,你怎么回来了?”

    “眼下年关将至,宫里没什么事我便回来了。”

    燕祁坐在云染的身边,伸出大手替云染搓了搓冰凉的小手,不悦的蹙起眉望向一侧的枇杷:“手炉呢,怎么不给郡王妃捂上?”

    枇杷立刻心虚的说道:“奴婢立刻去准备上来。”

    郡王真是好疼主子,不过她不敢看郡王的冷脸色,好冷啊。

    枇杷跑了出去,花厅里,只剩下燕祁和云染两个人,燕祁用大掌暖着云染的小手,见她眉宇间有些轻愁,不由得关心的询问:“怎么了?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云染挑了一下眉:“你很快就成了大宣的新君了。”

    燕祁以为云染担心他成为新君,心里不开心,忙伸出修长的大手轻轻抚平云染眉间的愁思:“染儿,别担心,即便我登基做了皇帝,我也会抽空陪你的,我会重用贤才,把手里的事情分派下去,我没事便抽空陪着你。”

    “我知道,”云染笑着抬头,她相信他们彼此之间的情意,可以抵挡任何的风雨,不会因为他当上了皇帝便有所改变,不过她现在烦心的是藏宝图究竟在哪儿?眼下定王和淮南王龟缩在淮南郡,她想进凤台县都不好进。

    “你说师傅把藏宝图藏到什么地方去了,眼下大宣的国库并不充足,若是你登基为皇,第一紧要的事情便是充盈国库,另外就是训练一支厉害的军队,这样就不怕别国乱动了,可这些都要用钱,但是师傅临死没有告诉我藏宝图在什么地方。”

    云染说完又是一脸的愁思,燕祁明白,原来她愁的是藏宝图。

    “染儿,你说藏宝图真的存在吗,真的在一大批的宝藏吗?”

    以往燕祁不太关心这件事,因为他手里不少的钱财,有没有藏宝图对他来说都没有分别,但现在他倒是挺关心藏宝图这件事的,如若能有一批宝藏,肯定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大宣将会国富民强起来,他可以免百姓的赋锐,还可以训练一支铁血的军队出来,这样的话东炎西雪和南离国就不会小觑大宣,只要他们不敢动大宣,天下就会太平。

    大宣就是平衡天下的支点,东炎和西雪紧盯着大宣,想吞并大宣,等到吞平了大宣,他们就会相互的攻打,天下岂不是乱了。

    云染望向燕祁,认真的说道:“我师傅说了有一批宝藏,肯定就有一批宝藏,只是这宝藏现在藏在哪里根本不知道,我现在需要找到藏宝图,唯有找到藏宝图,才可以找到那批宝藏,关键是现在淮南郡被淮南王和定王把守了,我想进凤台县都没有办法,师傅生活过的地方总共那么几个,我只要仔细的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藏宝图。”

    云染说完,燕祁眸光深邃的缓缓开口:“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攻破淮南,还能生擒定王。”

    燕祁话落,云染飞快的抬头:“你是说定王楚逸霖会回京,那他的胆子真是太大了。”

    “贪婪,他会死在他的贪婪上。”

    燕祁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花厅里再没有半点的声响,出去取手炉的枇杷也没有把手炉送进来,有郡王在花厅里给自家主子暖着手,这岂不是比手炉还要暖和。

    ……

    淮南郡,淮南王府邸,书房彻夜的亮着灯,书房里端坐着一身华贵锦袍的淮南王容逸辰和定王楚逸霖二人。

    容逸辰眉宇之上拢着冷霜,满脸不赞同的望着定王楚逸霖。

    楚逸霖却一副和他针锋相对的神情,原来京城皇上病重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淮南,另外楚逸霖暗中接到了太皇太后的密令,让定王立刻启程回京,不但如此,淮南郡城外的钱旭等军队已经启程返京了,这种种的迹像说明,皇上真的病重了。

    定王楚逸霖想率二万京卫军回京,淮南王容逸辰不赞成,认为这事有猫腻,很可能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等人使的诡计。

    “搞不好你这一回去就死无毙身之地了。”

    容逸辰沉声说,他之所以帮助楚逸霖,是因为楚逸霖许了他好处,只要楚逸霖登上帝位,就册封他为大宣的一字并肩王,可是现在太皇太后一道密旨,楚逸霖便要回京了,若是他回京死了,容逸辰也成了反贼,那他所做的事情可就付水东流了。

    所以容逸辰态度坚决的反对楚逸霖进京。

    楚逸霖有楚逸霖的观点:“如若皇上没死,他是不会让人下令斩蓝筱凌的,那个女人是他喜欢的人。”

    “你没听说那女人用什么毒花害皇上吗?皇上下令斩她不是很正常吗?但是不代表皇上真病重了,所以这绝对是一出诡计。”

    容逸辰说完望向楚逸霖:“我们可以先攻下淮南郡以南的江南,然后以淮南为屏障,一路往北一点一点的侵吞掉大宣。”

    定王楚逸霖这时候却分外的清醒,冷静的望着容逸辰:“如若我们攻淮南以南的江南,你以为东炎和西雪是死人啊,他们不会不动的,到时候大宣会被吞并,我们只能得江南的半边天,若是东炎和西雪顺利的吞掉了大宣的北部,你以为他们会不把魔爪伸向江南,到时候我们只有等死的份子。”

    楚逸霖恶狠狠的吼叫起来,容逸辰咬牙:“你现在才来说这话,当初你不就是这样跟我说的吗?”

    “我那时候以为我皇兄会坐镇北部,就算东炎和西雪攻大宣,我们两方也会一致对外的,但现在他要病死了,如若我不回京的话,那么只能逍遥王接位,你说那个懦弱无能的家伙,能当好皇帝吗?”

    楚逸霖话落,容逸辰脸色难看的再次朝着他冷哼:“本王说了,这是设的一个局,皇上肯定没有事,更没有什么见鬼的病重,他们这是为了骗你回京,用那么一个死女人骗了你回去送死罢了。”

    “那钱旭等人撤兵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他们的诡计,我的爷,你醒醒吧。”

    容逸辰冷冷的开口,定王楚逸霖眉宇紧紧锁着冷霜,站起身在书房来回的踱步,最后沉着的开口:“不行,本王一定要回京,本王有预感皇兄他是真的病了,太皇太后之所以密令本王回京,就是为了让本王接皇兄的位置,眼下皇兄没有儿子,本王就是顺理成章的皇帝。”

    “你?”

    容逸辰恼怒了,噌的一声站起来,瞪着楚逸霖:“若是我不让定王回京呢。”

    楚逸霖掉头望向容逸辰,瞳眸一闪而过的戾寒之气:“容逸辰,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有什么资格拦住本王,不让本王回京,若是皇兄真的病重了,逍遥王登基了,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本王担得起。”

    容逸辰为了阻止楚逸霖进京,斩钉截铁的点了头,不过楚逸霖却一把推开了他。

    “我准备立刻带两万京卫军回京。”

    “你疯了,”容逸辰的脸色难看至极,楚逸霖抬眸望着他:“你要不要陪我一起进京。”

    “我不会随你回去送死的。”

    容逸辰直觉的认为楚逸霖若是真的傻得进京,那么他必死无疑。

    “你不要你的一字并肩王了。”楚逸霖冷冷的望着他,容逸辰呆愣住了,楚逸霖的意思很简单,若是他这时候帮他,等到他登上了帝位就会赐封他为一字并肩王,若是他不帮他,那么他回京登基后,就不封他为一字并肩王了,自己这么长久的努力,难道都付于汪洋了,容逸辰虽然心里认定了京中有一个陷井等着定王,不过又怕皇帝真的病重了,楚逸霖登上了帝位,自己什么都捞不到,左右为难之后,容逸辰决定赌一把,他飞快的望向楚逸霖。

    “眼下淮南郡不能没人守着,我必须守着淮南,你进京后若是发现不对劲了,立刻返回淮南,这里好歹有一窝,我把我手下的兵将调派两万兵马给你带着,你看怎么样?”

    楚逸霖想了一下倒也同意了,因为他也不敢保证京城里没有诡计,若是这一切真的是皇兄和太皇太后等人设的局,他一发现不对劲立马就撤回来,好歹还有淮南这么一个窝,楚逸霖想了想:“好,就这么办,你立刻点两万精兵,随我回京。”

    “好,”事已至此,容逸辰多说无益,最后答应着走了出去,开始点兵调将。

    楚逸霖也调集了手里的两万京卫军,准备立刻返京。

    两万京卫军一听定王要返京,皇上病重了,这意思不言而喻,定王殿下回京肯定是接皇上的位置了,那他们这些人跟着定王殿下,很快都会封官拜爵,一时间两万京卫军欢声雷动,喜气云腾。

    定王连夜点了两万京卫军,连同淮南郡这边的两万精兵,共四万兵将,一路离开淮南,直奔京城而来。

    路上定王殿下把四万精兵分成几股而行,派自己的几名亲信快马进京,率先去见太皇太后,最后进皇上的寝宫打探一下,看看皇上究竟有没有死,皇上若是死了,那么皇位铁定是他的,他就不相信,太皇太后会不要他这样的皇帝,而选逍遥王楚俊尧登位。

    ……

    京城,一片喧嚣热闹,声声鞭炮响彻云宵,今日乃是大年三十,各家各户贴门对儿,挂灯笼,放鞭炮,声声不绝于耳。

    燕王府里众人凑在一起吃了团圆饭后,便是各自活动的时候。

    王府里举办了小小的猜灯谜的活动,猜中的有奖励,这是云染想出来的主意,由荔枝全权负责搞出来的,这是为了犒劳幸苦忙碌了一年的下人,这小小的灯谜游戏可是有丰厚的奖励的,荔枝早早的便去忙碌了,枇杷和荔枝也有些蠢蠢欲动,可是看着前面大手牵小手走在一起的一对壁人,一时竟不忍心打破他们之间的温馨。

    云染岂会不知道后面两个小丫头的心思,一年到头的难得有独立的时间,这会子怎么会不想玩,所以她停住脚步笑眯眯的回望过来,灯光拢着她娇艳妩媚的眉眼,说不出的柔美,她眸光灿灿的挥手:“今儿晚上不用你们侍候了,你们自去玩半夜吧,别猫抓心似的。”

    这一次枇杷和柚子也没有推却,反正有郡王陪着主子,又用不着她们两个,所以小丫鬟欢呼了一声,飞快的往猜灯谜游戏的院落走去。

    云染忍不住摇了摇头,笑着拉燕祁的手在王府的长廊里散步。

    暗处,龙一和龙二二人蠢蠢欲言,不过张了张嘴,一时没有开口,云染直接好笑的开口:“你们两个也自去玩一会儿吧,我这回子身边用不着人保护。”

    “是,主子。”

    龙一和龙二二人闪身融入黑暗之中,迅速的直奔猜灯谜的地方而去,他们虽然是暗卫,不过却是年轻人,再加上跟着云染,云染并没有压缩他们的性子,所以龙一和龙二现在显得活泼明朗很多。

    云染抬起燕祁的手,晃了晃,笑意纯美的说道:“这下终于安静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燕祁的手下早在她放了龙一和龙二离开后,闪身离开了,现在他们身边是彻彻底底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两个人一路顺着长廊往后花园走去,长廊外喜庆的灯光洒下了点点光辉,映照在他们的身上,两个人仿似拢了一层烟霞一般的美仑美奂,燕祁伸出手替云染拢了拢大氅,眸光溢满浓浓的柔情,俯身亲了云染的脸颊一下,清悦如酒的声音响起:“染儿,有你在身边真好。”

    云染笑了起来,拽着他的手一路往后花园走去,刚出了玉石台阶,便看到头顶上竟然下起了大雪,远处有下人欢呼的声音响起来:“下雪了,下雪了。”

    云染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轻轻的一吹,鹅毛般的雪花竟然化了,看着头顶上飘起来的雪,不由得整个人都醉了,后花园里,梅花竞相绽放,梅林中扑鼻的梅香味,云染忍不住伸手解掉了身上的大氅,飞快的递到燕祁的怀里,自己在梅林中奔跑起来,头顶上梅花和雪花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飘然的洒落在她的周身,她银铃似的笑声,响在梅林之中,燕祁忍不住唇角擒满了笑,瞳眸紧锁着梅林中奔跑的女子,只觉得心灵无比的安定,就好像奔波劳碌的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港湾一般。

    眼前的染儿没有往日的算计,狠辣,刁钻,有的只是她的纯真,她在他的面前最纯真的一面。

    燕祁暗自下决定,就算他登基当了皇帝,他也不会让染儿有一丝丝的不快乐,他当皇帝,最主要的是为了给她一份安逸的生活,因为大长公主有一句话说对了,只有他强大了,才可以保护她,他想给她一份最好的保护,所以才选择了当皇帝。

    至于大宣的百姓,那是他顺带的照顾一下而已,若是日后江山与染儿有冲突,他会毫不犹豫的充江山而择染儿。

    燕祁正想着,前面梅林中的云染,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地上栽去,燕祁身形一动,飘然如一道旋风,啪的一声,自己死死的当了云染下面的坐垫,云染忍不住笑起来,伸手从半空逮了一丝雪花往燕祁的领子里灌去,冰凉的雪花震得燕祁直打颤儿,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云染,翻了一个滚把她压在下面,伸手掐云染的小蛮腰,云染怕痒,忍不住扭动着腰肢讨饶着。

    此刻的她脸颊红艳,肤白唇红,发丝凌乱,整个人仰躺在梅林的地上,就像一个惑人的妖精一般,燕祁忍不住眼神深邃了,呼吸急促了,俯身狠狠的吻住了那笑意迷人的小嘴,痴狂的深吻下去,头顶上梅花和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两个人的身上很快落满了积雪和梅花。

    燕祁深情的一点一点的从云染的眉吻起,把她脸上的雪花一点点的吸走,眸光越来越深邃,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一片滚烫,他忽地身形一动,伸手抱了云染娇小的身子,一路离开后园,直奔墨沁院而去,回房间去灭火,若不是外面下雪,他都差点在梅园里要了她了。

    一夜炮竹之声不断,整整半夜的缠绵,直到天快要亮,燕祁才放过云染,两个人搂抱在一起睡了过去。

    不过两个人并没有睡多久,便被外面的脚步声给惊醒了,来人脚步很急,说明发生了什么事,燕祁率先睁开了眼睛,云染也虚弱的睁开了眼睛,这家伙能力太好,半夜折腾,害得她现在腿软脚软周身无力。

    燕祁伸手搂着她的身子,朝外面喝问:“什么事?”

    “郡王,郡王妃,皇上恐怕不行了,宫里太皇太后让郡王和郡王妃还有王爷立刻进宫。”

    逐日在外面飞快的禀报着,燕祁和云染一惊,皇上不行了,楚逸祺要死了吗?

    两个人相视一眼,同时的动身起来,云染一动,便觉得周身不得力,忍不住瞪了燕祁一眼,燕祁逮住机会又亲了她的小嘴一口,动手先替她穿衣服,等到替她穿戴好了,才自己动手穿衣服,然后唤了外面的枇杷进来,替云染挽发整妆,自己则走出去询问逐日情况。

    房间里,枇杷动作很快,俐索的替主子挽了凤髻,又挑选了一枚简洁大方的绿宝石镏金钗戴上,别的什么都没有戴,先前她可是听到逐日说了,皇上恐怕不行了,所以主子还是素净一些的好,不过即便素净,也掩盖不了主子妩媚娇艳,芳华绝代的美貌,她怎么发现主子越来越漂亮了呢。

    枇杷想着,云染已经走了出去,只扔了一句话给枇杷:“你们留在府里吧,我和郡王进宫一趟。”

    “是。”

    枇杷应声,云染走了出去,屋子外面燕祁伸手替她系好了斗篷,又替她整理好了帽子,才拉着她一路往王府门外走去。

    此时脚下一片雪,人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数行深深的脚印留在了雪地里。

    雪已停了,不过雪后很寒冷,屋檐下树梢下皆是晶莹的冰凌,在灯笼的辉映下折射出一道道的光芒。

    燕祁和云染二人出了燕王府,燕王爷燕康的马车已经离开了,他们二人赶紧的上马车,一路进宫。

    路面上很滑,现在天还没有亮,铲雪的人还没有过来铲雪,所以马车行驶在上面车轮打滑,燕祁抱住云染,以防她滑倒,前面驾车的人并没有放慢速度,一路直奔皇宫而去。

    皇上的寝宫里,此时一片死寂,近身侍候皇上的太监跪在地上,御医也跪在床前,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坐在寝宫一侧,脸色十分的不好看,除了她们,早到的有秦国公府的老国公,还有赵丞相,锦亲王爷,外面燕王爷云王爷以及各部的尚书皆赶了过来,燕祁和云染二人是最后到的,只见寝宫里满满的人,人人脸色死寂的望着床上的皇上,只见皇上此时面色腊黄,呼吸微弱几不可闻,整个人比之前见到的更为弱瘦,几乎只剩下一个骨架子了,他安静的睡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太皇太后看到所有人都到了,缓缓的起身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心痛无比的说道:“皇上,怕是撑不过去了。”

    一句话落,寝宫里响起了啜泣声,太监许安当先哭泣了起来,心里把蓝贱人给骂了个狗血喷头,都是她,都是这个女人害了皇上啊。

    锦亲王爷等人也伤心,不过他们更关心的是皇上若是死了,何人继位。

    锦亲王爷飞快的站出来抱拳望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皇上这样,我们还是早早的定下新君,以免皇上驾崩,没人继位。”

    锦亲王爷话落,寝宫之中的重臣个个点头,认同锦亲王爷的理,现在哭于事无补,早立新君要紧,何况皇上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他自己作孽,先前他们明明请皇上下旨杀掉蓝筱凌,可惜他偏狠不下心来,现在算是被那个女人害了。

    “太皇太后,还是早做打算,立下继位新君的好。”

    赵丞相附和锦亲王爷的话,最近赵府的人没有少往逍遥王府跑,赵丞相认为眼下最有可能继位的就是逍遥王楚俊尧,所以他一直让府里的夫人和老太妃打好关系。

    太皇太后望了一眼床上的皇上,缓缓开口:“这事不急,皇上还好好的呢。”

    寝宫之中的朝臣望着床上的皇上,不禁重重的叹气,太皇太后这是还指着皇上吗,皇上恐怕是回天无术了。

    众人正想着,本来一直安静睡在床上的皇上,忽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喘气声大了,寝宫里的大臣,飞快的围到了床前,龙床之上一直安静睡着,好像死了的皇上,忽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瞳眸拢着深深的恨意,缓缓的越过所有人,最后望向了人群之外的云染,就那么定定的一直望着她,他忽地挣扎起来,像垂死挣扎的蝼蚁一般,他想大声的说话,想告诉所有的朝臣,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害死他的,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他若死也不想让这女人活,不过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明明要说出口的话,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反而是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最后他重重的跌在床上,死不瞑目的睁着一双眼睛,空洞得吓人,一条手臂慢慢的垂落到大床外。

    寝宫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呆愣住了,皇上这是驾崩了。

    对于皇上先前的痛苦挣扎,谁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以为那是临死之人死前的一番挣扎:“皇上。”

    寝宫之中一片哀切之痛,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太皇太后徐徐的起身,走到大床前面,顿了顿手里的拐仗,沉稳的开口:“关于新君人选,先帝爷已经留下了两道遗诏,现在宣读先帝留下的遗诏。”

    “先帝遗诏?”

    不了解内情的朝臣纷纷惊吓起来,先帝不是没有留下遗诏吗,当年为了争夺帝位,朝堂上乱成一团,什么时候先帝竟然留下了两道遗诏,大长公主手捧两道诏书徐徐的站起身来,众人一起盯着大长公主的手中的遗诏,猜想着先帝是要立何人为新君。

    “臣等接诏。”

    众人个个垂首待命,大长公主先出示了一份证明燕祁身份的遗诏,证明燕祁乃是皇室的血脉,宫中萧贤妃的孩子,先帝的长子。

    众人惊悚,人人脸上满脸的惊色,飞快的望向燕郡王,竟然是燕郡王,燕郡王不是燕王府的郡王,竟然是先帝的孩子,难怪先帝那么宠爱他,难怪先帝那么喜欢他,原来他是先帝的儿子。

    大长公主宣读完第一份遗诏后,又读了第二份的遗诏,先帝下旨,把帝位传给长子楚祁,为大宣新君。

    大长公主读完第二道旨意,众人皆石化了,没想到新君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在场的大臣人人以为这新君不是逍遥王楚俊尧,便是定王楚逸霖,没想到却是燕郡王,这件事实在是太意外了,所以谁也反应不过来。

    大长公主冷沉的声音响起来:“各位还愣着做什么。”

    太皇太后率先往秦国公府的老国公身上望去,秦国公府的老国公反应过来,飞快的磕头大声的呼叫:“臣见过皇上。”

    燕王爷燕康心情复杂的望了一眼那风华如玉,尊贵大气的儿子,朗声而拜:“臣见过皇上。”

    云紫啸自然不会落后,也飞快的拜了下去:“臣见过皇上。”

    因着这三人的一拜,寝宫里本来呆怔的人,全都反应过来了,众人齐齐的跪拜了下去:“臣等见过皇上,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看着这一切,总算满意的笑了,燕祁伸手接过大长公主手里的两道遗诏,走到众人之前,悦耳的声音响起来:“众位爱卿请起。”

    天生的帝王之像,虽然初接帝位,却没有丝毫的胆怯,举手投足带着帝皇应有的霸气,殿内所有有人都信服,燕郡王本来就能力非凡,又长得龙翥凤翔的绝色,他成为大宣的皇帝,相信定可以带领大宣的人更上一个台阶,所以众臣子个个高兴,人人脸上露出笑意。

    所有人都把床上死去的皇帝给忘了似的。

    燕祁看众人起来,又缓缓的开口:“朕虽然接了遗诏,但关于朕是皇帝这件事,朕暂时还不打算公开,所以请各位大人也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燕祁话落,锦亲王爷飞快的出列:“皇上,这是为何?”

    燕祁挑高狭长的凤眉,沉稳的说道:“锦亲王爷难道忘了淮南郡的定王殿下了吗,不出意外,定王殿下很快就会回京,所以朕希望所有人不要提朕是皇上这件事,另外,皇上驾崩的事情,暂时也不要泄露出去,各位大人是否能办到?”

    燕祁话落,眸光幽暗的扫向了寝宫里的所有人,最后所有的大臣皆点头:“臣等遵旨。”

    “若是被朕发现,有人泄露秘密,那么这人将会成为朕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最后一句话冷若冰霜,充满了血腥之气。

    燕郡王的手段在座的个个都领教过,现在他成了皇上,他们更害怕了,所以个个表态。

    “皇上请放心,臣等绝对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寝宫里响起整齐响亮的声音。

    ------题外话------

    这两个坏人终于整死了,亲爱的姑娘们,来点票纸庆祝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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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医郡王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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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花王盛会,使得他认出了她,亦使得她光芒大盛,艳惊天下,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令人不胜其烦。很快,云王府门前贴出了选婿的告示。
“没通房,未纳妾。日后不偷人,不吃腥,只娶一妻,洁身自好者请进。”
一道媒贴递了进去,上有燕郡王的生辰八字,外加四字箴言:“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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