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假的(2)
“你最好给我注意你的嘴!这件事等我回临安之后再说,你先回去!”赵瑗听她提前这事,心下顿然一紧。
那日,他向高宗请婚,对象并非是冷嫦曦,这件事已然让他愧对于她,所以他来了秀州之后只字不提,一方面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另一方面是不想让她受伤害。
他想,等木已成舟,再负荆请罪,相信以冷嫦曦对自己的依赖和爱恋,最多闹闹脾气,哄一哄应该就能没事了。
赵瑗相信冷嫦曦是个懂事,识大体的人,知道儿女情长和江山社稷孰轻孰重,那个位子是他计划了多年的目标,若是僖王并未去世,兴许还能给他撑起一半的天空,他有这个资本娶冷嫦曦。可是,僖王去世,就意味着,他在朝中的支持会少了一个最大的助益,如同史浩所说,他需要寻找新的支持者,而郭家,确实是不二的人选。
虽然这事已经做了,但赵瑗除了告诉李伯和赵管家之外,并未对僖王府内的任何人说,因此更加不想郭婉柔在此声张。
“皇上同意让我出来祭奠,顺便照顾你,等祭奠完了之后,我们一起回京,举行大礼。”郭婉柔偷瞥着门外的那抹身影,伤口上撒盐继续说道。
赵瑗对她的耐心似乎已经告罄,眼底的不耐之色越来越浓,反感再添几分,若不是顾忌她是郭家的小姐,还是自己的未婚妻,赵瑗恐怕早就让人把她赶走了。
“这有这么多人,我不需要你照顾!你先回临安准备准备吧。”赵瑗拂袖就要转身离去,郭婉柔突然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口,让他没来得及转身瞧见已经渐渐倚靠在门边的身影。
“瑗公子,你这么说,是因为嫦曦妹妹的缘故吧?”郭婉柔那声音中透着一种没落,一种凄凉,还带着几分自嘲,若是不知真情的人,还真是被她这幅摸样给打动了。
“你别多想,只是父王发丧的事情过两日就结束了,你留在这里也不能帮上什么,不如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大婚的事宜比较合适。”赵瑗身形颤了一下,但却用一脸的风轻云淡给掩饰了过去。
倚靠在门边的冷嫦曦听闻他这话,一抹哀恸划过眼底,但嘴角却自嘲地弯起,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那些海誓山盟,那些曾经在现实面前不过都是海市蜃楼,是她自己太过天真了。
心碎了一地,无力去拾起,空洞的眼眶中竟然连眼泪都无力流出。
“瑗公子,你何必骗我呢?我知道嫦曦妹妹现在正住在僖王府。优秀的男人总会有个三妻四妾,所以我并不介意瑗公子纳了妹妹做妾,只是希望瑗公子能多少公平些,看在婉柔如此卑微地爱着你的份上,也能分一份心思给婉柔,那婉柔也就知足……”郭婉柔那较弱的样子扮演起来,还真有这么几分怨妇的味道,可惜,赵瑗却没心思欣赏。
在她说出冷嫦曦在僖王府时,他便禁不住身形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伸手一把抓住郭婉柔的手腕,怒目相视,狠狠地瞪着郭婉柔,打断她那装模作样的话,怒吼道:“你怎么知道她在此!”
冷嫦曦在僖王府是一件极其秘密的事情,因为高宗动了这么一层心思,秦桧又撒下罗网追赶,所以,冷嫦曦的去处一直是一个迷,可她却能轻易说出冷嫦曦在僖王府这件事,令他心底滕然而起一股森寒。
郭婉柔第一次见他动怒,心底不免多了一分不安,有些担心自己是否会逼急了,赵瑗狗急跳墙,可是一想到高宗的圣旨一下,他不想娶也要娶,当下,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我,我,婉柔也是听说的……”
“听谁说的?”赵瑗捏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听,听下人们说的。”这个借口最好,反正僖王府下人这么多,要查也无处可寻:“我听说,瑗公子为了妹妹,在菜肴中下了药,提前同妹妹欢好。瑗公子不必如此的,婉柔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又如何用得着使这一招呢?其实,婉柔也能猜到,瑗公子这么做也是怕嫦曦妹妹怨恨你失约,从而不嫁是吧?我相信嫦曦妹妹也是一个大度的人,既然她同你有婚约,也就一定会嫁,不需要如此……”
赵瑗是个聪明人,听郭婉柔这么一说,当即便联想到了府中有眼线,似乎还挺厉害的,就连他下药一事都能知晓。
赵瑗怒极攻心,压根就没细想为何郭婉柔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于是,一句:“你在我府中安插眼线!”便脱口而出。殊不知,郭婉柔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因为这一句话便代表了他承认自己下药一事。其实,她也是揣测的。当郭婉柔得知冷嫦曦出狱之后便中了十日欢,当时在场的人只有赵瑗一人之时,她便心有怀疑。直觉告诉她,是赵瑗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目的就是要将冷嫦曦霸占入怀。只是,那是他还并未请婚,她也猜不透赵瑗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今日这番张冠李戴的话,说出来无非就是要给某个人听见的。
果然,不负众望,门外的那抹身影徐徐走入灵堂,用一种冷得几近淡漠的声音轻声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闻声,赵瑗整个人都愣住了,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他不敢转身,只是惊惶地瞪着一双凤眸,心中从未有一刻如此害怕过。
“呀!嫦曦妹妹,你,你怎么来了……”郭婉柔适时地装出一副惊讶和自责的表情,急忙捂住了嘴,状似心虚地后退了两步,她这个动作就是表明了在告诉冷嫦曦,她说的都是真的。
冷嫦曦不是傻子,自然将她的心思望进了眼底。她知道郭婉柔就不是个好东西,抓了这么一件事,若是不趁机欺到她头上,那就绝对不是郭婉柔。
所以,冷嫦曦没搭理郭婉柔,只是两眼紧紧地望着不肯回身的赵瑗,在此徐徐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一切都是假的(3)
赵瑗心底越发慌乱,他不敢回答,不敢面对,却是一定要回答,一定要面对。
他一个转身,激动地抓着冷嫦曦的胳膊,一脸仓惶解释道:“小宝儿,你听我解释,这个……”
“是不是真的?”冷嫦曦并未听他的话,只是径自打断,冷声问道。
赵瑗表情越加痛苦起来,紧抓着她胳膊的手都在一直微微颤抖,薄唇张张合合,半响才徐徐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冷嫦曦整颗心彻底崩溃,掉入了黑暗的深渊,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如同那跳梁的小丑,千般算计,最后却是让别人看了她的笑话,而她竟然生生被自己心爱的人捅了一刀。
她原本面部表情的绝色容颜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空洞的笑意,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决绝,那笑意一直能透到骨子里,令人如沐寒风。
赵瑗从未见过她如此的神情,仿佛下一瞬间就会失去了一般,他心底似乎一下崩塌了,他慌乱了,不管不顾地一把将冷嫦曦拥入怀中,口气中带着哀求:“小宝儿,别这样,求你了,小宝儿……”
冷嫦曦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唇角的笑意却未减半分,红唇轻启:“原来你不说,不是因为没有请婚,而是对象不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对吧?”
“小宝儿,你听说我解释,我……”赵瑗一把推开她,两手紧紧地桎梏着她的肩膀,可是却无法撼动她那空洞的笑意半分。
“原来那药是你给我下的,你早就已经想好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是吧?”海誓山盟言犹在耳,却已然随风而逝,这一刻,冷嫦曦分不清这么多年的赵瑗,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她想起自己曾在宫中的转角处见到赵瑗和郭婉柔的那一幕,原来,一切早就以及计划好了,而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个而已。
冷嫦曦的每一句话都显得是如此的空洞,赵瑗不敢撒手,仿佛这一放手,他便会永永远远地失去她。
“小宝儿,别这样,等我大婚后,一定给你一个名分,我这辈子只会疼宠你一人……”赵瑗慌不择言,压根就不顾及还在一旁的郭婉柔,给冷嫦曦许下了爱言。
郭婉柔闻言,一抹嫉恨划过眼底,她低着头,手藏在袖中,紧紧地捏成拳头。
“你伪装了这么多年,很累吧!”冷嫦曦的口气风轻云淡,可听在赵瑗耳中却如同一把利刃一般直插心间。
“小宝儿……”赵瑗慌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冷嫦曦抬手,将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掰开,赵瑗两手一空,颓然地落回了身侧。
她带着那份空洞的笑意,望了他一眼,轻声说了一句:“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从今以后,你都不用在这么辛苦了。”
接着,转身徐徐走出灵堂。
赵瑗望着那抹绝望中带着隐隐凄哀的身影渐行渐远,脚步徐徐向前挪了两步,手空洞地抬起,面容上滑落一颗滚烫的泪滴,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淡然而立,薄唇中轻轻溢出一个字:“滚!”。
所有下人全都一一推出。深切地感受着他的悲哀,李伯和赵管家却无能为力,只能叹了一口气,埋怨地望了郭婉柔一眼,转身离开。而那郭婉柔怕逼急了赵瑗,所以也是什么都没说,径自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灵堂中烛火跳动,那入眼的惨白仿佛成了一种嘲讽,似乎在讥笑他的无能为力,讥笑他的野心,讥笑他的一切,更像是对他失去的那抹生命色彩的一种哀悼。
“啊——”赵瑗无力地嘶喊着,整个身子软了下来,他发了疯似的捶打着地面,心底密密麻麻地痛着,但这种痛意却无处发泄。
直到拳头血流成河,赵瑗这才颓然罢手,呆坐在灵堂中,一脸凄哀地望着僖王的棺材,痛苦低语道:“父王,为何要如此对我……”。
冷嫦曦木然地走在王府的小道之中,心底异常的沉静,空洞洞的,脑中空白一片,只是机械地拖着双腿,沉重地往前走着。
“冷嫦曦!”身后一声得意地叫喊,令她脚步一顿,但却并未转身。
郭婉柔唇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意,踱步走到她面前,在瞧见她那绝色的容颜时,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和嫉恨,不过随即又被一抹自得之色所掩饰。
“哟,怎么不吭气了?不是一直很嚣张吗,怎么成哑巴啦?”郭婉柔唇角高扬,眼中透露着鄙夷地目光。她早就说过,这个冷嫦曦嚣张不了多久,看看她现在这幅如同落水狗的模样,她就觉得心底爽快。
冷嫦曦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却一句话也不说,径自往前走去。
郭婉柔眼见挑衅被她无视,心底愈发不爽快起来。她一直希望看到的是冷嫦曦对她哭天抢地,而还不是这一番高高在上的不屑神态。
郭婉柔咬牙切齿,一把上前拉住冷嫦曦的胳膊,尖酸地讥讽:“不是一向很能说么,你的伶牙俐齿呢?哼!还想跟我斗!早就告诉过你,你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江湖世家的小姐,怎么能跟我们郭家相比。早叫你别跟我争,你不信,如何?最后瑗公子还是向圣上请婚,为我和他指婚!等过两日,王爷发丧了,瑗公子就会回临安。我们准备在百日内大婚。”
郭婉柔的话并未让冷嫦曦有半分的动摇,她依旧是一脸的冷然,仿若事不关己,可真正知道她的人,却心底发疼,而灵风便是如此。
灵风一向早起习惯了,今日一早醒来便如同往常一般,站在冷嫦曦的门口,感受她平稳的呼吸。可是,今日他感受到的只是一室的静谧,心底隐隐有一丝担忧,他便寻了出来,结果却听见了郭婉柔的这一番。
惊怒翻腾心底,灵风顾不得尊卑,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郭婉柔的手拉开,让她往后退了几步,护在冷嫦曦的身前。
郭婉柔趔趄两步,正要发怒,见是冷嫦曦的随侍,忍不住冷哼一声:“好个衷心护主的奴才,不过再衷心,你们家小姐也改变不了被抛弃的命运!”
一切都是假的(4)
郭婉柔的话中带着警告,也带着嚣张:“冷嫦曦,你给我听好了,瑗公子大婚,按照礼法,正室过门,半年内是不能纳妾的。而百日之后,他便要守孝三年,这三年内也不能成婚。等到三年之后,你认为你还有进入赵家的资本吗?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这辈子都不要肖想进入赵家!哪怕是妾,是下人,都不可能!”。
冷嫦曦闻言依旧纹风不动,冷冷地望着她,似乎又望透了她,不知道到底看向何方,这样的宁静,仿若空气一般,随时都会消失。灵风心底慌乱了,不是因为郭婉柔的话,而是因为冷嫦曦的神态,他紧紧地捏着拳头,对着郭婉柔咬牙切齿,怒目相对。
郭婉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脸的得意,冷哼一声:“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下,皇上已经为我们定下了婚期,就是下个月二十五。到时欢迎你来临安观礼啊!哦,对了,你似乎不方便在临安抛头露面呢,听说皇上似乎有意要封你为郡主,下嫁完颜合刺啊!那真是恭喜了!”
灵风闻言,双眼乍现狠光,恶声质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事?”。
郭婉柔不屑地淡淡瞥了灵风一眼,什么也没说,径自转身离开,留下一抹洋洋自得的背影。
灵风虽然心下有疑,想要追上前去询问仔细,可是又放心不下冷嫦曦,于是只能悻悻地看着郭婉柔走远。
“你……”灵风转身,一脸担忧地望着冷嫦曦,想要劝慰,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冷嫦曦的视线,淡淡地移至他的面庞,微微一笑,那空洞的笑意令灵风犹如受了锥心之痛一般难受。
“我没事,回去吧。”说完,冷嫦曦径自往回走去。
灵风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望着她那孤瑟的背影,突然有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可是,他没有那个资格,能这样默默守护着,已经是万幸了。
回了小院,冷嫦曦径自入了房,随手关上门后,双腿一软,整个身子顺着门边滑了下来,她屈膝坐地,双手紧抱着两腿,将头埋入膝间,俨然一副自我保护的模样,只是,她在保护什么呢,她什么都没有了。冷笑溢出唇角,本应该感到伤心的,可是眼中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泪。
原来,痛到至极就已然忘了该如何疗伤了。
被冷嫦曦关在门外的灵风静静地站着,一双眼眸紧紧地望着门板,企图将其望穿,眼神焦躁,带着心疼,带着愤恨,带着不甘,带着不舍。拳头在身侧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紧握,屡屡想要上前,却又把脚收回。
当灵善出了门,来到冷嫦曦门前时,见到的便是这一番景象。
她紧皱眉头,不知道灵风想要做什么,心底隐隐有些担忧,就怕灵风的那点心思藏不住,给冷嫦曦带来困扰,那就真是辜负了冷家的嘱托和这么多年的照顾。
“灵风,你怎么在这?”灵善几步上前,轻声质问。
灵风见灵善,欲言又止,望了望门,再望了望她,随后转身离开。
灵善见状,心底打了一个突,自家的弟弟她清楚,这样的眼神,显然是在告诉她冷嫦曦出事了。当即,灵善跟在灵风身后进了院子的假山之中,急切开口:“怎么回事?”。
“似乎瑗公子要成亲了,可新人却是郭婉柔。”灵风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拳头紧握。
“什么?”灵善被他这句话给惊到,失声叫了出来,一把拽住灵风的胳膊,沉声道:“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今早起来发现她不在屋中,便出去寻,结果在前院遇见郭婉柔,听那女人的意思,好似瑗公子向圣上请婚了,只不过是为她和瑗公子请的婚。皇上同意了,还下旨在下月二十五日完婚。等王爷发丧之后,瑗公子便要离开秀州赶回临安成亲了。”。
“那,那小姐怎么办?”灵善惊得瞪大了眼,脑中一片空白,手紧紧地掐着灵风的胳膊,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姐,说实话,我好担心她。我不知道之前还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刚刚的神情,淡漠得好似一阵风一般,随时都会离开,她太安静了,安静得让我心疼,总觉得,我总觉得她,她会……”灵风也乱了阵脚,他一脸心疼表露无遗,浑身轻颤,他是真的在害怕,怕她万一想不开怎么办,这个想法压得他都要几近崩溃了。
灵善听他这么一说,心底更加担忧起来,但看着灵风这个模样,灵善压根就不敢将自己的慌乱表露无遗,就怕连她也乱了阵脚,灵风就真的要崩溃了。
“别急,别急,事情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我们先弄明白再说!”灵善轻轻搂住灵风的肩头,拍着他的背安慰着,眼神却焦虑地飘向冷嫦曦的房门。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自己的小姐已经是赵瑗的人了,本想着成亲是迟早的问题,她一直还兴致勃勃地筹划着要为冷嫦曦准备哪些东西。可结果却半路杀出个陈咬金来。
“姐,我要去找赵瑗问清楚,若是他真敢负了她,我就跟他没完!”灵风一想到冷嫦曦那模样就心疼,哪里还顾得上尊卑,但凡有人欺负冷嫦曦,他都是一定要出头的。
灵善怕他这个节骨眼去会闹出一些事情来,到时冷老爷和冷夫人那边不好交代,于是便出声制止了:“先别急,目前最重要的是看着小姐,别让她出什么事。瑗公子这边我自会去打听。你别冲动!若是闹出什么事,给小姐添了麻烦,可就难收拾了。”
灵风听灵善如此一说,只得压下自己满腔怒火,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了,跟我去看看小姐吧。”灵善默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灵风的背,领着他来到冷嫦曦门前。
“小姐。”灵善轻轻敲响房门:“小姐开开门好吗?”。
屋中的冷嫦曦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将灵善的呼唤拒之门外。
时间静静趟过,而她却始终保持着这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心中空空的,脑中空空的。痛,痛彻心扉,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不是唯一宁可不要
月上阑珊,蒙上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漫天的星斗也因此变得稀稀疏疏。僖王府内因为某个不速之客的进住,而令所有的下人都大气不敢轻喘。
郭婉柔同赵瑗闹腾一日,总算答应明日一早就离开,可是这一晚却死活都不肯住在客栈。所以,赵管家只得给她安排了一间厢房。
郭婉柔在府中一日,颐指气使,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那些下人敢怒不敢言,做事全都小心翼翼。
而背地里,那些下人没少惊讶的嚼舌根。
“天啊,真的假的?郭小姐要嫁给我们瑗公子?”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郭小姐说的。她说皇上已经下旨了,下月二十五日便成婚。”
“那冷小姐怎么办?”
“不知道啊!”
“原本我还以为冷小姐会嫁给瑗公子呢!”
“我听说了,冷小姐不过是一般的武林世家的小姐,哪里赶得上郭小姐家的势力?当然进不了正室的位子啦!”
“那么也就说冷小姐以后会成为侧室啦?”
“谁知道呢!有郭小姐在还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进这个赵家的门呢!”
“哎!真可惜,我还挺喜欢冷小姐的,为人随和,又漂亮。”
“是啊,我也喜欢冷小姐,那个郭小姐一身官家小姐的气势,今日才来就骂了府中好些下人,还四处说她就要嫁给瑗公子了。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嘘——别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
这些流言蜚语一整日都在灵善耳边回旋,即便不去找赵瑗询问,她也猜出了个七八分,心下更为冷嫦曦感到痛了几分。
她端着手中不知热了几次的饭菜,默叹一口气,无奈且担忧地朝冷嫦曦的屋子走去。远远瞧见守在冷嫦曦屋门外一整日,纹丝不动的灵风,灵善眼底闪过一抹灰暗。
走到房门前,将手中的托盘交给灵风拿着,灵善轻轻敲响屋门:“小姐,你一整日都没吃东西了,出来吃一点吧!”
半响,回应她的还是一片静寂。漆黑的屋子中一点烛光都没有,黑得如同一个深渊,想要将人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若不是隐隐还能感到屋中那细密的呼吸声,灵善和灵风恐怕早就冲了进去。
“小姐,灵善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香菇鸡肉粥,你尝一点吧!”灵善的口气几近恳求,那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哭腔。
整整一日了,冷嫦曦不说不动,不吃不喝,不哭不闹,反倒让人更加的忧心。
灵风眼神中带着心疼,薄唇紧抿,端着托盘的手紧了紧:“姐,要不冲进去看看吧。”。
灵风小声建议,他已经等了一天了,越等越令他心焦。
“小姐,你再不出来,灵善就进去了!”灵善看了一眼灵风,轻轻点了点头,最后一次敲门,但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正待两人想要破门而入只是,黑暗中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让我来吧。”。
灵风双眸骤然一紧,周身带着一股敌意,望着逐渐向他走来的赵瑗。
赵瑗没瞧灵风一眼,径自接过他手中的托盘,那满脸的疲惫和沧桑令他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一般,他眼中带着浓浓的歉意,轻轻敲响了冷嫦曦房门:“小宝儿,是我,吃点东西吧。”
当那熟悉,却又令人心痛的声音再次传来时,冷嫦曦瑟缩了一下,她再次感到心底那延绵无期的疼。
“小宝儿,开开门,我有话对你说。你开开门好吗?”感应不到屋中之人的回应,赵瑗的不放弃地再次敲门,声音中带着一丝恳切。
这一整日,他不是不知道冷嫦曦将自己困在屋中,想要来探望,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份面对她的勇气。一想起她临走前的眼神和那空洞的笑意,他便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心口延绵地痛着,痛得就连呼吸都要停滞了一般。
直到此刻,他再也忍不住想要见她的念头,想要挽回她的意愿,这才敲响了冷嫦曦的房门。
“小宝儿,我求求你了,开开门可好?让我见见你,听我一句解释可好?”赵瑗的话变得越发卑微起来。
灵善见此,悄然地拉了拉灵风的袖子,示意他离开。灵风却将袖子扯回,转头当做没瞧见。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这个伤害冷嫦曦如此之深的男人见她。
灵善显然是知道灵风那点小心思的,她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趁着他回头之际,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接着一把将他拖走。在万般不乐意下,灵风这才跟着灵善退了下去。
好半响,屋中总算有了一丝声响,赵瑗心中流过一丝激动,他继续不气不馁道:“小宝儿,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怪我,可是我也是不得已的。这么十几年来,我一直将你护在心上,不曾让你委屈半分,更不想让你沾惹那些朝野的肮脏,我本以为这样就能保你一辈子都如同清水这般,快活的生活,谁想,还是把你伤到了。小宝儿,你若是心中有气,就狠狠地哭吧,打我一顿也好,撒撒气也行,想怎么样都好,就是求你别在这样闷在屋中了,开开门,让我看看好吗?”
赵瑗的声音低沉轻缓,带着恳切和央求,他放下了一切自尊,只求房中的人能开开门。
良久,屋中有了动静,随着那沉重的开门声响起,一张绝色却空洞的容颜跃入赵瑗的眼帘,令他心头一紧,痛得无以复加。
“小宝儿……”赵瑗抬手,想抚摸上她的面庞,却被冷嫦曦一个闪身躲开了。
赵瑗的手在空中抖了抖,无声苦笑,徐徐收回,眼底一抹痛意闪过。
进了屋,赵瑗放下手中的托盘,点亮了桌上的蜡烛,那红红的火焰忽明忽暗地跳动,照耀在冷嫦曦面容上,显得更加的飘渺。赵瑗有种即将抓她不住的感觉,心中愈发慌乱。
“听灵善说一整日都没吃东西了,乖,来喝点粥好吗?”赵瑗的口气中带着央求,他给她盛了一碗粥,用勺子轻轻舀起,吹凉了,递到她唇边,但却被她缓缓转头,躲开了。
“小宝儿,你如何怪我都行,先吃点东西好吗?”赵瑗再次将勺子递了过去。但这次冷嫦曦却异常冷漠地抬手,掀开了他的手。
“小宝儿……”
赵瑗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冷嫦曦冷冷地打断了。
“我只为你一句,为什么要对我下药!”她沉静地望着赵瑗,面上看不出一丝心绪。
赵瑗眼色暗了暗,将碗放在桌上,沉默半响,这才沉重地徐徐开口:“因为不占有你,你就会离开。”
闻言,冷嫦曦绝望地冷笑:“原来你都知道,不是唯一我宁可不要!”
离开
冷嫦曦这话令赵瑗大惊失色,他感到自己真的就要失去冷嫦曦了,那种痛得难以呼吸的感觉袭上心头。
“小宝儿…………”
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难掩的痛苦。
“你走吧!”冷嫦曦那颗残破不全的心在滴着血。
痛,痛得无以复加。
想要哭,却发现就连眼泪都没。
于是,所有的痛意都只能憋在胸口,压得她几乎难以喘息。
“小宝儿……”赵瑗全身轻颤:“你,你在恨我吗?”
“你是天家养子,皇族之后,三妻四妾本就应该。是我太过奢望了。”冷嫦曦摇摇头,平淡地诉说,如同一把厉斧,一刀刀砍在赵瑗心上。
在他将她伤得体无完肤之后,她亦将他推入了万丈深渊。
“小宝儿,可不可以……”赵瑗还想争取着什么,那样的卑微,却也那样的苍白无力。
冷嫦曦徐徐闭了眼,唇角一丝淡笑:“赵瑗,兴许我们相遇就是一场错误。我曾经爱你,爱得如此死心塌地,却不知道你在爱我的同时,带了几分算计。既然如此,那不如从此相忘于江湖,你我两人再不相见!也好成全了你和她。”
那声再不相见,撼动着赵瑗的心底,他身形颤抖,深吸一口气,压过那延绵的痛意。
挽留她,不计一切代价的挽留她,这是他现在脑中唯一所想的事情。
“很晚了,小宝儿,你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我们明日再说好吗?”赵瑗不敢回应她的这番话,只想着拖延些时日,兴许她过了气头就会好些了,毕竟青梅竹马,他不相信她就当真能轻易断了这份情。
冷嫦曦敛下眉眼,一句话也没说,听着赵瑗转身离去的脚步,一抹心殇滑落眼底,明日,她和他哪里还有明日?
月夜清辉洒照在王府,铺上了一层萧瑟和孤寂。秋风徐徐卷过,散落片片金黄。
冷嫦曦推开屋门,面容挂着殇然,她抬眼望月,有种物是人非的无力感,这个地方,看着熟悉,却让她感到异常的陌生。
当这些事从郭婉柔口中说出时,她曾想过不要撒手,是她的她死也要抢回来。可是当她亲耳听见赵瑗的辩驳时,她就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执着就可以的。
兴许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冷嫦曦拖着清冷的身影,徐徐离开了院落。
一直忧心她的灵风早在她出了屋门时,便暗自跟在她身后,见她有出府的趋势,禁不住皱了眉头。正想着是否要上前拦下时,灵善却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侧,低声道:“这是小姐的行李,你送到陈家交子铺,顺便通知陈公子。”
灵风闻言诧异地抬头望了一眼灵善,灵善却并未过多解释。
而灵风也不再多问,接过行李,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冷嫦曦一身清冷,绝世容颜上看不出分毫情绪,她静静地往府外走去,那遗世独立的气质令府中的下人不敢轻易直视。
“开门。”冷嫦曦走到门口,冷然说道。
“冷小姐,这个……”门房显然有些为难,那些风言风语早就传遍了整个王府,他同情地望了一眼冷嫦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开门。”冷嫦曦的声音再次冷了几分。
“小姐……”门房为难,按照府内的规矩,这么晚的时辰,除非有王爷的手谕,否则任何人都不得出府。可是这冷小姐又不是一般人,他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灵善从暗处走出,来到门房前,客气道:“门房,麻烦开开门,我们小姐出去散散心,一会便回。”
说着,她往门房手中塞了一锭碎银,那门房当即喜笑颜开,想着反正也没接到命令说不准冷嫦曦外出,于是,动作迅速地开了门。
冷嫦曦决然地跨过门槛,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出了府,冷嫦曦突然有种天大地大却无处容身的凄凉之感。
入夜的秀州城,人迹寥寥,她木然地顺着街道往城外走去。
灵善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那一身空灵的气息,心疼着,想要上前劝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样的冷嫦曦安静地让人感到害怕,给人一种下一瞬间便会消失的恐惧,灵善心底越发焦急,终是忍不住开口唤住了她:“小姐……”
冷嫦曦脚步顿了顿,并未回头,接着又一步步地往前走去。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灵善担忧地问道。
去哪?冷嫦曦也愣住了,她可以去哪呢?就连她自己心中也每个定论。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终于说出一句:“我想一个人去城外走走,你们找个客栈先住下吧,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
灵善知道她倔强的脾气,虽然不想离开,但却不得不走。最后却因为放心不下,而悄然地躲在她的身后暗自跟着。
徐徐来到城外小山坡上的一块空地,冷嫦曦靠在一棵早就被秋风扫光枯叶的大树旁,身子软软地往下一滑,便坐到了地上。
天空一轮残月,被云霞遮绕。
清辉洒在树梢,更显寂寥。
直到此刻,冷嫦曦那空白的脑袋中才徐徐流淌过一些曾经的画面,是这么多年来她和赵瑗的温情以及两小无猜。
可是那些东西,却都敌不过权势诱人。
心,在这一刻如同死灰一般。
她唇角划过一丝自嘲的笑意,笑自己太过天真,以为凭借着那些微薄的情感便能胜过人心最黑的欲望,是她太不自量力了。
月冷,清辉笼罩在她身上,勾勒出决绝的哀伤。
当陈少煊接到消息,惊慌失措地赶至郊外时,便瞧见的是这样一番景象。
这抹淡漠得如同随时会消失的身影揪住了他的呼吸,看着她那怆然的背影,陈少煊心底疼着,为她疼着。
他徐徐深吸一口气,悄然靠近,看着冷嫦曦凄楚悲怆的神情,心底暗自发誓:赵瑗,是你亲手放开了他,那么我今后就不会再相让半分,小宝儿,我势在必得,定会宠她一世。
上门要人
“小宝儿……”陈少煊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出声。
听闻这声熟悉的呼唤,冷嫦曦经不住悄然抖了一下。
她徐徐抬目,望向陈少煊,干涸的嗓音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少煊……”
清晰地瞧见她眼底的空蒙,陈少煊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一股酸楚翻涌而出,他不明白,赵瑗为何会如此狠心,竟然舍得伤她这么深!
他一个伸手,将冷嫦曦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怜惜:“小宝儿,难受就别憋着,哭吧!”
陈少煊身上熟悉的味道徐徐沁入冷嫦曦的鼻尖,酸酸的,令她双眸变得愈加的模糊。
心中的悲痛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点,勃然而出,那一整日都没落下一滴的眼泪,竟然全都洒在了陈少煊的衣襟前。
感受到她默不作声的流泪,陈少煊心疼得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反反复复。最终,手掌轻轻放在她背后,小心翼翼地拍着:“小宝儿,哭出来,把你所有的委屈和难受都哭出来吧。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这句话如同一根引线一边,将冷嫦曦所有的哀恸全都引发了出来,她匍匐在陈少煊怀中,放声大哭,哭得像个小孩。
远处暗自守候的灵善见冷嫦曦总算哭了出来,虽然听着心底难受,但也总算放了点心。
她暗自拉了一把眼神黯淡的灵风,两人趁着夜色的掩护,悄然地离开,将这片空落落的山头,留给了他们两人。
晚风清凉几许,在山头上汇聚了浓浓的寒意。
陈少煊低头满眼心疼地望着在他怀中抽泣的女子,禁不住手臂紧了紧,将她往怀中搂紧几分,怕那夜风的凉寒让她落了病。
“小宝儿……”陈少煊轻唤,却半响不见她回应。
低头望去,只见她一脸悲戚倒在他怀中哭到昏睡。
陈少煊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倒在大腿上,褪下外衣,轻轻地盖在她身上,紧接着温柔地将她抱起,往陈家交子铺走去。
一缕晨阳唤醒了躺在榻上的人,精致的面庞不掩眼底的红痕。长长的睫毛轻扇,冷嫦曦徐徐睁开双眼。望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床幔,记忆才慢慢回流到脑海之中。
昨晚在城外小山上哭倒在陈少煊怀中的一幕是她最后的记忆。
她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
门外的人似乎察觉了她的清醒,轻轻地敲响了屋门。
冷嫦曦头也没转,用沙哑干涸的嗓音回了一句:“进来。”
那一声沙哑,听在陈少煊耳中,如同心底扎了一根刺一般难受。他急忙推门进入,瞧见她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便匆忙坐到了床边,伸出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柔声问道:“是不是哪不舒服?”
昨晚山头风大,陈少煊一直担心她会着凉,一夜都没有好好合眼,天才蒙蒙亮,便守候在她屋外,听闻屋中声响,这才敲了门。
“少煊……”冷嫦曦望着他,扬起淡淡的笑意,这个男人,为何总是在她最难堪的时候出现呢?
陈少煊听到她那沙哑的嗓音,皱起了眉头,他迅速走到桌前,为冷嫦曦倒了一杯热茶,返回床边。
冷嫦曦用手肘撑起了身子,陈少煊见她有些吃力,便急忙伸手揽在她身侧,自己则坐到了她身后,让她整个身子都能靠在他怀中。这一刻,陈少煊觉得心底无比的满足却也无比心痛。
“小宝儿,我听灵善说,你昨日几乎一口东西都没吃,我让厨子给你熬了鱼汤,一会喝一点可好?”陈少煊的声音极其的轻微,带着一丝担忧,也带着一丝期待。
冷嫦曦不想让他太过担心自己,毕竟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于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见她终于答应吃东西,陈少煊这才放了心。
正在此时,陈交子铺的前厅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令陈少煊皱了眉头。
“少煊,你去看看吧。”冷嫦曦也听到了那些阻拦的喧嚣,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不悦,冷嫦曦轻轻推了推他,催促陈少煊出去看看。
“那我去看看,一会就回来。”陈少煊到底还是不放心冷嫦曦,将她轻轻放倒在榻上后,仔细地为她掖了掖被子。
谁想,陈少煊刚走到院中,便瞧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望向来人,神情警惕中带着几分戒备和责怪:“不知道瑗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陈少煊的口气略带几分讥讽。
而赵瑗却没有分毫的心思同他寒暄,他满面的憔悴,一双赤目昭然显示着他一夜未睡的疲乏。
“我来接小宝儿回去。”
一句话便道明了他的目的。
昨夜,冷嫦曦离去时,他在屋中了若指掌,没有追出去,只是希望给两人一个冷静的时间。
他本以为她只是想出去走走,不消片刻便能回来。可谁知,他站在院中苦等一夜,寒露浸染衣衫,她都未曾回来。
心底那种空空的,仿佛要失去的后怕让他冲入了冷嫦曦的屋中,当瞧见屋里的衣服都消失不见时,他这才幡然醒悟,冷嫦曦真的走了。
心底从未有过的害怕令他发了狂似的四处追查,一家家的客栈都被他查遍后,这才想到了陈家交子铺。
“瑗公子,小宝儿一直都住在僖王府中,如何突然跑到我这来要人?”陈少煊冷笑一声,他是决计不会让赵瑗将她带走了,在他将她伤得体无完肤之后,他不会再轻易将她交给眼前的这个男子。
“陈公子,这是我和小宝儿之间的事,希望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赵瑗一脸的冷然,淡淡地睨向陈少煊。
他几乎可以肯定,冷嫦曦就在陈少煊身后的那个屋子中。
然而,自从昨晚陈少煊见到冷嫦曦那种心殇的神情后,就决计不会再次相让了。因此,他眉峰轻挑,凤目微眯,棱唇轻吐一句:“你和小宝儿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少煊这一问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看赵瑗如何回答。
“跟你无关!”赵瑗自然将他眼中的挑衅瞧在眼底,面容更加森冷几分。
拒不相见
赵瑗周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而陈少煊的气势也不甘示弱,两名绝色的男子在院中对峙,两两相望,却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这等诡异的气氛,令那些前来阻拦的下人们通通退避三舍。
“既然无关,那又何必上我这来寻人?”陈少煊不怕他赵瑗的气势,双拳在袖中紧握,唇角一抹冷笑,带着几分讥讽。
“我知道她在你这里,今日我一定要将她带回去!”赵瑗的口气坚决,不让分毫。
“唷!五师兄,这是哪来的人,怎么上我们这要人来了?”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一抹清丽的桃红色身影晃晃悠悠地走到院中,将赵瑗上下打量了一番,口中冷嗤一声,尖酸地说道。
赵瑗闻声,眯着眼,向来人望去。只见眼前女子清丽秀气,和灵风不过一般大,想来就是冷嫦曦口中所说的李雪烟了。
“雪烟姑娘,我是来接我的未婚妻冷嫦曦的,还请你行个方便。”赵瑗的声音冷冽中带着几分警告。
一句话便到明了自己跟冷嫦曦的关系,在告知李雪烟的同时,也在提醒陈少煊,他藏起来的女子不是别人,而是他赵瑗的未婚妻。
不过赵瑗显然并不了解李雪烟,只见李雪烟非但没有让路,还反而冷笑一声,带着几缕薄凉戏谑道:“唷,这冷嫦曦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未婚妻?不是你不想要的一块破布吗?没什么利用价值,不过只是江湖世家的女儿,哪里比得上那朝野重臣家的小姐?你还是别在这瞎编乱造了,侮辱了你瑗公子的身份啊!”
李雪烟虽然是个祸茬子,但却不是傻子。自从昨晚,从灵风口中隐约问出冷嫦曦的事情之后,她便知道了赵瑗的用心。
这半大不小的孩子,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女子,她一面幸灾乐祸地笑着冷嫦曦,一面愤愤不平地为她出头。套句她的话来说,那便是:“冷嫦曦跟我有仇,那也只能是我欺负!别人要欺负也得排我后头,否则,格杀勿论!”
赵瑗被李雪烟这句话呛住,眼眸骤然变得更加森冷。
他和冷嫦曦之间的事情本就棘手,若是这几人在横加插手,只怕两人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在说那陈少煊打的什么心思,同是男人,他赵瑗自然清楚。自己呵护了十几年的女子,他是断然不会轻易拱手让人的。
赵瑗隐隐霸气外泄,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令他微微眯了眼,银牙紧咬,指节在袖中捏的发白。只是这时的赵瑗却并未想过,爱情不是霸道就能留住的。待到多年之后,他才幡然醒悟,冷嫦曦说的那句话的意思:爱情就像沙子,捏的越近,漏得越快,只有松开拳头,小心翼翼地捧着,才能保持长久。
“若是不将她还给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赵瑗心心念念的便是冷嫦曦,在他看来,只要冷嫦曦肯跟他回去,那他就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哼!都说了,冷嫦曦她不是抹布,想要就拿来,不要就丢掉!”李雪烟听不惯他的口气,那种仿佛冷嫦曦只是他的一个附属品的口气令她心底不痛快,于是,性急的她提着剑便率先冲了过去。
赵瑗躲过李雪烟的剑尖,一个侧身,手刀横劈,敲在她的手背上,一把便卸下了她手中的剑。
李雪烟眼见赵瑗一招便将她制服,心底惊诧的同时,腾起了更深的怒意,正要赤手空拳地迎上去时,却被陈少煊一把抓住了手腕,轻轻往后一拉,站在了陈少煊的身后。
陈少煊飞身迎了上去,将内力积蓄在双拳上,招招狠戾地向赵瑗面上招呼而去。
赵瑗一边伸手抵挡,一边往后后退去,两人的速度不分仲伯,眨眼间,便过招几百个来回。待到分开,两人皆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堂堂瑗公子,何必如此为难我一个商人呢?”陈少煊顺了气息,矗立在院中,周身修长挺拔的气势不容人直视。
“堂堂陈家大公子,又何必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呢?”赵瑗也不让分毫,调整了气息之后,负手站在陈少煊面前,一脸的决然。
陈少煊眯了眼,看来赵瑗今日不见到冷嫦曦是决计不会死心了。
正待他要继续出手之际,身后的屋内传来一声清欠的嗓音:“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令赵瑗心中猛然一缩,又是一阵疼痛。
这声音明明就是冷嫦曦,但却变得如此的冷漠,比对一个陌生人还要多了几分隔阂,让赵瑗心如刀绞。
“小宝儿,跟我回去吧。听听我的解释可好?”赵瑗的声音恳求中带着低微。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冷嫦曦听着他的那句解释,觉得嘲讽。
她自认为自己从来就不是那等大度的人,可以同别人一同分享丈夫的关爱,无论任何原因,她都不会去接受,如果得不到唯一,那便宁可舍弃。
“小宝儿……”赵瑗脚步匆忙,想往前走,却被陈少煊一把拦了下来。
“滚开!”赵瑗冲着陈少煊怒目相视。
“她说了,不想见你!”面对他的怒气,陈少煊毫不相让。
正待赵瑗想要动手之际,冷嫦曦的声音再次传来:“答应我一件事,我便答应见你。”
这一问话,带给了赵瑗一丝希望,而陈少煊却暗自皱了眉头,心底有些惴惴不安。
“好!”别说是一件,哪怕是十件二十件,恐怕赵瑗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小宝儿……”陈少煊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会如此说,有些放心不下。
“我不相信青桃有那个能耐将王爷杀死,只要你能查出幕后之人,那我便答应见你一面。”冷嫦曦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么一个难题,却是令众人为之一愣。
陈少煊皱紧了眉头,有些担心地望向她的屋门。
而赵瑗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就等你找到真凶的时候再来见我吧。”冷嫦曦听闻他的答应,声音清冷地下了逐客令。
怕她不高兴,赵瑗只得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你去我也去
赵瑗一走,院落又恢复了宁静。
早在赵瑗来时,灵善和灵风便已察觉,只是碍于不便出面相见,因此一直躲在屋中,直到赵瑗离去,两人才匆匆开了门。
李雪烟瞧见灵风从屋中出来,不觉心中一阵欢喜,两步跑到他面前,拍了他一巴掌唤道:“呆子!”
灵风此刻没那个心情跟她玩笑,因此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之后,便急忙开口询问陈少煊:“怎么回事?”
陈少煊自己也不明白冷嫦曦为何会突然有此一说。他皱着眉头,上前敲响了她的屋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冷嫦曦未着脂粉的绝色看上去有些惨白羸弱,灵风的心猛然一收,紧得有几分疼痛。
冷嫦曦将众人担忧的眼神瞧在眼底,歉然一笑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谁担心你了!可别乱说话,瞧你,一脸惨白跟个鬼似的。谁让你喜欢那个男人,我看他哪里都比不上师兄好!报应了吧!哼!”李雪烟径自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开口。
“雪烟!”陈少煊警告地低唤了她一声。
这番话冷嫦曦却并未介意,只见她抬头,望向李雪烟,微微一笑:“雪烟,谢谢你。”
被她突如其来的谢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李雪烟哼了一声,将脸撇向一边。
“小宝儿,你怎么……”陈少煊一直在意她刚刚那番话的意思。
冷嫦曦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着他们道:“都进来吧,进来再说。”
几人挤进屋中,或坐或站,四双眼睛全都盯在冷嫦曦身上,令她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好似跟看动物似的……”冷嫦曦一双眼睛左右看了看。
众人轻咳一声,皆撇开了眼,有些哭笑不得,亏得着厮想到这等形容——看动物,真是,太贴切了!
不过她这话却令陈少煊他们稍稍放了些心,有心情开玩笑,那就好事,好过昨日一副空洞的神情。
可是众人不知,冷嫦曦这是在伤口上包了一块布,表面看着完好,可是布底下却是千疮百孔,疼着呢。
“小宝儿,你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陈少煊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众人都拉长了耳朵。
冷嫦曦闻言苦笑,她那话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一时心急脱口而出吗:“若我不这么说,他怕是今日拼尽全力也要将我带回王府吧。”
“有我在,他绝对带不走你。”陈少煊眼色一沉,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听着他这话,冷嫦曦心底一暖,陈少煊这话就像是一种保护的承诺,令她突然有种鼻酸的感觉。曾经,也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可是最后却生生将她推入了漩涡。
“只是,我不想再多生是非了,以他的性子,若是今日带不走,明日又必定再来。还不如丢一个难题给他,若是知难而退,那也好过彼此硬碰硬吧。”冷嫦曦当时并未考虑太多,也就是这么一个念头。
只是,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这个问题似乎丢得有些太准了点:“另外,其实,对于僖王的那件事,我一直心有疑惑,只是青桃自杀,僖王办丧事,皇上下旨对青桃五马分尸,这件事似乎也就到此给掩盖了过去。可是我始终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不若趁着这个机会,借他的手查个水落石出也好。”
这么说着,灵风眼底微动,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蹙着眉头开口:“说道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有一个事情有些蹊跷。”
“怎么?”陈少煊抬眼询问。
“皇上有意让封她做郡主下嫁完颜合刺之事,本就不是公开的事情,知之者甚少。可是,昨日我却从郭婉柔口中听她将这事说出,那口气似乎早就知道一般。给人感觉并不简单。”灵风皱着眉头,将心底疑惑说出,郭婉柔说的那话就像刺一般,扎在他心底,令他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冷嫦曦听闻这话,心底一动,目光中流转过一丝森冷:“你意思是说,之前的那件事恐怕同她有关系?”
“说不定。”这也是灵风所担心的问题。
陈少煊闻言,禁不住肃穆以对,但凡有人想要加害冷嫦曦的,他都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你打算接下来要怎么做?”
“还有两日僖王就发丧了,发丧之后他便要回临安,我相信这两日他定然也找不到凶手,到时,我们离开秀州便好。至于凶手之事,我另有打算。”冷嫦曦的想法其实挺简单的,既然情殇已落,那最好就是两不相见,世上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了了,既然赵瑗为了权势而选择将她放弃,那她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即便痛着,也要彻底割舍。
可是,算计她的人她却是绝对不会轻易姑息,她和赵瑗走到今日这个结局,相信那个郭婉柔没少在里面参沙子。
对于赵瑗,她是想着放弃了。只是,这时的她并不知道赵瑗对自己的执着,以至于在今后的岁月中本应该相忘于江湖的两人,竟然再起了风波。
“也好,只是你有要去的地方吗?”陈少煊皱了眉头,心中暗自盘着要跟她一块。
而冷嫦曦却只是摇摇头,说实在的,冷家她是回不去了。如果当真要躲赵瑗,冷家是第一个不能去的地方,可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她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嘴角一丝苦笑溢出,心底生出几分苍凉。
陈少煊见她摇头,心中微微一动,想也没想地便脱口而出:“若是暂时没地方去,不如先跟我一块四处走走吧。我想你如果离开秀州,他定然不会轻易死心,派人查找也是肯定的。”
冷嫦曦微微有些讶异,但转眼一想,觉得确实也有道理,心底暖流淌过,轻轻地点了点头。兴许,去江湖上四处逛逛,散散心,也好。
灵风见冷嫦曦点头答应,眼底划过一丝波动,随即又被很好的掩饰了过去,他想也不想地开口说道:“我也要去。”
李雪烟见灵风这么一说,心下一动,想也没想地也开口:“你去我也去!”
怀疑
赵瑗回到王府,心底生疼生疼的,他本以为经过昨晚一夜沉淀,冷嫦曦至少会顾及多年情分,见他一面。谁想,她竟然闭门不见。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有种彻底失去她的感觉,心空得如此难受。
“小宝儿,你就如此忍心吗?”决然矗立在院中,赵瑗眼角一抹晶莹滑落,淌入嘴角,泛着浓浓的苦涩。
赵瑗抬头望天,那一片蔚蓝被蒙上了一层淡然的灰,如同他的心一般,在沉沦。
“瑗公子……”身后跟着他的李伯有些心疼地望着赵瑗的背影,这个孩子的无奈和心殇他懂,却无能为力。
“李伯,你能把赵管家叫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赵瑗深吸一口气,徐徐闭了眼,强压下心底的陌涩,双拳在袖中紧握。
他只有两天时间,必须要查出加害父王之人。不仅仅是为父王,还是为了冷嫦曦。对她拒绝相见的难题,他自是知道不过是拖延。可明知却无法作为的无力感,几乎要令他崩溃。
本想强行将她带走,但却因为太了解她的脾性而放弃,以她那性子,若当真如此做了,只怕那恨意就更加难解。
半盏茶的功夫,赵管家便被李伯带了过来。
“瑗公子,有什么吩咐?”僖王去世,赵瑗回府,府中仿佛多了一个中心,原本人心惶惶王府,也多了一些安定。
赵瑗同冷嫦曦的事,赵管家是一路看过来的,那些误会和错过令他这个局外人看着都觉得心疼,更何况是当事人。
“赵管家,今日找你过来其实主要是为了一件事。”赵瑗缓缓睁开眼,定了心神,沉声道。
“瑗公子吩咐。”听他那严肃的口气,赵管家顿时也敛了几分深意。
“我父王遇害一事,你是知道得最多的人。相信你自然也是心中有数,那青桃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给我父王下毒,再嫁祸给小宝儿的弃子。可是她至死都不肯说出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可见,那背后之人定然不简单,令我心底着实不安。再说,那人这次的目标是我父王,难保下次不会算计到我头上。因此,我想请赵管家帮我查出这幕后之人!以慰我父王在天之灵。”赵瑗只字不提关于冷嫦曦对他说的那番话,心底自有计量。
赵管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心底一个激灵,这件事他早就有所考虑,只是在没有得到赵瑗的命令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赵瑗既然下了令,他自然是要竭尽全力去调查的。
关于僖王受害一事,李伯早从赵管家口中得知详情,心底也是愤愤不平,心心念念着想要查清真相,只是之前府中忙于僖王的丧事,而耽搁了下来。现下僖王还有两日发丧,李伯这才突然想起来,手中还有一封信为交给赵瑗。
于是,他急忙伸手入怀,拿出那封信递到赵瑗面前:“瑗公子,这封信是王爷让我交给你的,之前匆忙一直忘了。”
“父王?”赵瑗接过信件,心底微微一突,挑了挑眉。
“王爷被毒害那晚,亲手交给我,让我送去临安。”李伯口气中带着一丝愧疚。
赵瑗听他这么一说,便皱起了眉头,急忙将那封信件拆开。当那熟悉的字迹跃然眼底时,他瞳仁猛然一收,身形顿了顿,手微微有些颤抖。
“瑗公子……”将赵瑗那猛然一震的神态瞧进眼底,李伯心底隐有不安,怕是那信中交代了什么重要的事,被他路上给耽搁了。
“李伯,在我父王被毒害之前,府中可有什么异样?”赵瑗深吸一口气,一把将信笺抓入手中,眼底一抹狠戾闪过,心尖微微颤抖。
“异样?”李伯仔细地回想,却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赵瑗皱了皱眉头,正想开口追问之际,只听赵管家犹疑地开了口:“瑗公子,若说异样,在王爷遇害头一晚,郭小姐曾经来过。”
“郭婉柔?”赵瑗的声音森寒了几分。
“对!”李伯经过这么一提醒,猛地拍了脑袋:“郭小姐那晚来得挺突然,她带着面纱,似乎并不像被人认出。”
“那她同父王说了什么?”赵瑗心底一片凉寒。
“不得而知,王爷同她一人密谈,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便见她匆忙离开了。”赵管家如实回答。
“瑗公子,难道你怀疑王爷的事跟郭小姐……”李伯是个聪明人,他从赵瑗瞧过信件之后的神情,以及追问的话来揣测,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当即心下大惊。
“应该不会吧!王爷一直都很希望瑗公子能娶郭小姐,那郭小姐应该没理由才是……”赵管家顺着李伯没说完的话也猜测到了几分,只是其中可能性太过惊人,令他有些不敢相信。
再说,赵瑗这才刚刚向皇上请婚,令郭婉柔下嫁,若郭婉柔当真是这幕后之人,恐怕事情就复杂了。这么想着,赵管家偏头望了赵瑗一眼,见他眼底的阴鸷,心中担忧更甚。
“这件事情一定要彻查,她来得未免也太过巧合了!还有父王的信件,处处透着蹊跷。”赵瑗的声音更加冷了几分,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瑗公子,王爷是否在信上透露了什么?”听他这一说,赵管家便蹙了眉头,出声询问。
赵瑗想了想,觉得既然是要让赵管家彻查此事,那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将手中揉成一团的信纸递了过去。
赵管家接过纸团,迅速铺开,却见那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瑗儿,与虎为谋,小心虎意。
李伯凑近身子,将那一行字瞧进眼底,猛然一震,这纸条上虽然只是一句提醒,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提醒的人究竟是谁。
在赵瑗幼时,僖王便属意同郭家结亲,通过郭婉柔为赵瑗赢得整个郭家在朝野的支持,这虎说的自然就是那郭家。
这一刻,李伯无比后悔自己竟然将这么大的事情给耽搁了,若是早些时候将这封信交到赵瑗手中,恐怕他也不会向圣上请婚了:“瑗公子,这都怪我,若是……”
赵瑗自然知道他的自责,不过事情既已发生,自责也没有用处,于是他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事关重大,不可马虎,毕竟是郭家,一定要仔细地彻查!若当真让我知道,是她郭婉柔动的手,那到时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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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一:
看男女主如何大斗智,幽默中带点淡淡无奈
一个月前我亲历了一场惨无人寰的空难,本以为我会蒙主恩召在青春年少之时为我孤苦伶仃的一生画上句点。谁知,睁开眼才发现上帝给我开了个玩笑,我花了1分钟来庆幸我的幸存,花了15分钟来明白我穿越了,还到某个不知名的朝代,花了30分钟来接受我以嫁为人妾,并且被人厌恶至极,花了1个小时了解自己的新身份——凤玥王朝性格最恶劣行事最乖张的将军府小姐,却花了整整1个礼拜来逼自己镇定自若的照镜子。
一本不落俗套的穿越文,看看腹黑女主如何智斗笑面虎男主,最终谁先掉进对方缠绵的情网,鹿死谁手!~
介绍二:
一场莫名的穿越,我成了不受宠的侧妃,为了逃离命运的摆布,我用计离开王府,却不知逃离的只是一个身份,而命运的齿轮却从此开始运转。
“呵呵,慢慢看着吧,以后会明白的,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突然想到一句话“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你一定会是我的女人!”狂妄的宣告后,他轻笑着转身走出小屋。
他低头望着我,继而望向天空中那轮皓月,良久,他怔怔地望着我仿佛是誓言般坚定地说:“梓萱,我愿意等,等到你忘了的那一天。”
话还没说完,他猛然将我拥入怀里,我愣了一下就听到上方传来:“怀抱借给你,想哭就哭吧,反正我也看不见,你现在这样子真难看。”听完了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流了出来,酸酸的感觉在鼻头徘徊
“小萱儿,多好听啊!一个只属于我的称呼,你说是吗?”他望着我一脸羞愤嫌恶的模样非但没有尴尬,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我冷汗淋漓,双唇冰冷,眼前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漆黑,而我却依旧倔强地从容挺直了身子,即便身后早已血流成河。我心低默默道:我要让你们所有人看到,你们才是被我抛弃的人,我要让千雪看到,我为她所保留的尊严。
风卷云涌,落入圈中圈,套中套,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最后何处可归?而我,终究只是个渴望平静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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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追踪(2)
“这不是没有外人吗?”冷嫦曦摸着鼻头,望着灵风的背影桀桀地笑着,看得灵善又是一阵气恼。
“小姐,灵善真的不得不说,我着实佩服你的豪爽!你说,这事若是让瑗公子知道了,少不了又要让你脱一层皮!”灵善出声威胁,却不想顺了口,把赵瑗给说了出来。
冷嫦曦闻言,眼神黯了黯,转瞬即逝之后,又铺上了一层笑颜:“现在跟他没关系了!”
她面上一派轻松,殊不知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的心绪。
灵风背着她站在洞口,闻言,轻轻地皱了眉头。
灵善则悔得想把自己的舌头都咬下来。
洞中因为冷嫦曦这一句没关系而陷入了一种异样的静谧之中。淡淡的哀绪在流淌。
冷嫦曦望着眼前跳动的火焰,心底一片冰凉。
越是哀伤,笑意越是灿烂。
那些如同烟花般绚烂的过往,昙花一现,接着在黑暗中败落。
“小姐……”那压抑的哀伤令灵善感到难过,她怯怯地唤了冷嫦曦一声。
冷嫦曦徐徐转头,朝她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意,可看在灵善眼中更觉心疼。
“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灵风站在洞口,直到冷嫦曦的中衣被火烤干了,他才徐徐转身坐到火堆旁,出声打断了那空气中淡淡的哀伤。
“说实在的,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打算了。以前在冷家,还有爹娘帮衬,后来出来了,又有少煊照顾,此刻,爹娘不能靠了,少煊也不在身边了,一时还真有些茫然。”冷嫦曦唇角弯起一抹自嘲。
别人穿越活的风生水起,称王称霸,而她穿越,就是一个米虫,那些现代的东西她似乎压根就没用上手。六等人计划,才实行了一小半,接过就夭折了,想想还真是靠天靠地还不如靠自己。
“小姐,为什么不跟着陈公子呢?我想陈公子定会保你安然的。”这是冷嫦曦决定同陈少煊分道扬镳之后,一直存在灵善心中的问题。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离开他。我给他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想起陈少煊,冷嫦曦不免叹了一口气。
今日的结果,她早在两日前便已经酝酿在心。那时怕陈少煊反对,她便顺着他的话,答应分开行动,事后在前往锦州的路上相遇。
只是,这次她食言了。
不为别的,就怕再给陈少煊带来麻烦。
她这次离开,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实就是一场逃亡的开始。不仅仅是逃避赵瑗的寻找,更是逃离高宗的追踪。
自古以来,作为细作被献出去的女子谁会有好下场呢?非死即残。这不是她冷嫦曦所想要的人生。
“可是小姐,现在只有陈公子能帮我们了。我们现在身上的盘缠不多,冷家又回不去,外面人生地不熟,可能至此以后都会流浪江湖,小姐……”灵善一向深思熟虑,她皱着眉头想到许多今后的问题。
“我们还有多少盘缠?”冷嫦曦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概还有几十两银子。”灵善草草算了一下。
冷嫦曦轻轻地点了点头,细细盘算起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产业才是第一要素。
想了想,她对灵善交代道:“灵善,银子你收好了,等找到合适的落脚地,我打算做些小生意。”
“生意?”灵风有些不可置信地挑眉。
“怎么,不行?”冷嫦曦睨了他一眼,带着浓浓的警告:别小看你家的小姐了!
灵风讪笑出声,明显的不相信,引来冷嫦曦狠狠地剜了一眼。
“死小子!你就是从小跟我对着干是吧?”冷嫦曦双手叉腰,佯装一脸愤怒,顿时,将之前心中那一点感伤都打破了。
“不是我跟你对着干,实在是你有点不靠谱!”灵风拿起一个棍子,扒拉了一下火堆,啧啧两声,一脸不屑。
一旁的灵善听闻两人斗嘴,心中总算落了一口气,之前那种令人难过的气氛,几乎憋得她透不过气来。
“我怎么不靠谱了?”冷嫦曦鼓着腮帮子,心有不甘。想想那些同病相怜的穿越女们,个个活的风生水起,不是开酒楼,就是开妓院,要么就是某个江湖门派的掌门,要么就是某个皇亲国戚的爱妻。反正是如鱼得水,乐呵得不得了。
再反观自己,穿越过后竟然只是一个悲催的小姐,原本想着有个童养夫,总算是能贯彻六等人计划。结果,这童养夫身份特殊,一朝选择,自己却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弄得现在是前有虎视眈眈,后有狼子野心,自己生生有家归不得,怎一个可怜了得。
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催,冷嫦曦愈发心底苍凉起来:“哎!连你们都这么不相信我,是不是我真的做人太失败了?”
灵风闻言嘴角微抽,正想回答她还算有自知之明时,突然洞外传来异样的声响。
这声音在静寂的山林中格外地突兀,就连冷嫦曦也听了个分明。
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地穿上外衣,将洞中的火熄灭。
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待那火焰的最后一丝火苗熄灭,一股劲风袭来,令洞中的人全都打了一个寒颤。
灵风迅速抽出腰间的软剑,挡在冷嫦曦身前,警惕地望着黑暗中那七八个肃杀的身影。
那七八人全都黑衣蒙面,手持一把剑泛着寒光,那周身散发的死亡气息,令人不寒而栗,这是只有多年浸润在鲜血中的修罗才能历练出来的杀气。
灵风迅速同她灵善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都以保护冷嫦曦为首任。
对峙仅有一瞬,接着,刀光剑影在寒夜中乍现。那些来人动作迅猛,朝着三人的要害攻去。冷嫦曦一眼便能明白是得了死令的。她心底微微沉了沉,这些人恐怕并不是赵瑗派来的。
可若不是赵瑗的人,又会是谁的呢?冷嫦曦脑海中浮现出高宗那张严肃威严的面容,却又立即打消了。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所以高宗断然不会下死手。
厚脸皮自荐一下旧文
厚着脸皮自荐一下旧文《风醉一地落红》
介绍一:
看男女主如何大斗智,幽默中带点淡淡无奈
一个月前我亲历了一场惨无人寰的空难,本以为我会蒙主恩召在青春年少之时为我孤苦伶仃的一生画上句点。谁知,睁开眼才发现上帝给我开了个玩笑,我花了1分钟来庆幸我的幸存,花了15分钟来明白我穿越了,还到某个不知名的朝代,花了30分钟来接受我以嫁为人妾,并且被人厌恶至极,花了1个小时了解自己的新身份——凤玥王朝性格最恶劣行事最乖张的将军府小姐,却花了整整1个礼拜来逼自己镇定自若的照镜子。
一本不落俗套的穿越文,看看腹黑女主如何智斗笑面虎男主,最终谁先掉进对方缠绵的情网,鹿死谁手!~
介绍二:
一场莫名的穿越,我成了不受宠的侧妃,为了逃离命运的摆布,我用计离开王府,却不知逃离的只是一个身份,而命运的齿轮却从此开始运转。
“呵呵,慢慢看着吧,以后会明白的,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突然想到一句话“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你一定会是我的女人!”狂妄的宣告后,他轻笑着转身走出小屋。
他低头望着我,继而望向天空中那轮皓月,良久,他怔怔地望着我仿佛是誓言般坚定地说:“梓萱,我愿意等,等到你忘了的那一天。”
话还没说完,他猛然将我拥入怀里,我愣了一下就听到上方传来:“怀抱借给你,想哭就哭吧,反正我也看不见,你现在这样子真难看。”听完了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流了出来,酸酸的感觉在鼻头徘徊
“小萱儿,多好听啊!一个只属于我的称呼,你说是吗?”他望着我一脸羞愤嫌恶的模样非但没有尴尬,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我冷汗淋漓,双唇冰冷,眼前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漆黑,而我却依旧倔强地从容挺直了身子,即便身后早已血流成河。我心低默默道:我要让你们所有人看到,你们才是被我抛弃的人,我要让千雪看到,我为她所保留的尊严。
风卷云涌,落入圈中圈,套中套,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最后何处可归?而我,终究只是个渴望平静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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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1)
“不知道,五师兄,要不我去看看?”李雪烟也听到了那些嘈杂,心下隐有不安。
“别急,稍等一会。”陈少煊毕竟担心李雪烟的安全,抬手制止了。
过了半响,那些狗吠似乎渐渐安静下来,只是人声似乎还未散去。
陈少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望了望。
由于这间屋子地势较偏,几乎靠近村后,所以瞧不清村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隐约可见一些烛火。可见这个村长还是对他们心有防范的。
“你在这等等,我去看看。”陈少煊运起内功,可是那些人声还是不能清晰地听入耳里,于是他简洁地交代了李雪烟一句,关了窗户就要往外走。
正在此时,去而复返的阿才手中端着两碗热乎乎的面条,敲响了他们的屋门:“公子,休息了吗?我是阿才,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陈少煊听是阿才的声音,示意李雪烟开门。
阿才进了屋子,笑呵呵地吧手中的两大碗面放在桌上:“两位,赶路辛苦了,吃点热和的面吧,穷乡僻壤地,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就还请将就将就。”
陈少煊见阿才一脸憨笑,于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阿才兄,我刚刚听到外面有些吵,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才是个老实人,见陈少煊这么一问,也没什么心眼,更加不会多想,嘿嘿一笑,照实说道:“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我们李家村一向清冷,今日却接二连三地来了这么多人,先是公子和姑娘。这不,外面村口又来了几人。”
陈少煊一听是村中来人,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想到很有可能是冷嫦曦他们,于是,安奈住心底的激动,状似无所谓的模样,淡然问道:“哦?又来人了?是什么人呢?”
“我也不知道,因为慌着为两位做面,也没仔细看。不过,我草草地瞥了一眼,他们人数似乎不少啊!”阿才摸着后脑,仔细回想。
一听人数不少,陈少煊的心“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这么多人,会不会也是做生意的呀?”李雪烟听他这么一说,也想到了一种不好的可能性,于是谨慎地试探。
“不知道呢,我只是远远的瞥见他们挺多人的,也不知道具体做什么。”阿才挠着后脑,嘿嘿一笑:“你们问这么仔细,难不成认识他们?”
“当然不是,我们出门在外,难免谨慎一些。”陈少煊听他这么一问,当即摇头。
“哦,那我还真不知道。呵呵。你们赶紧趁热吃面吧,这面要冷了就不好吃了!我们这里穷,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两位,就只有这两碗面,还请公子和小姐别介意!”阿才大着嗓门说道,把那两碗面推到两人面前,面色微微有些发红,显然点窘态。
“谢谢你,阿才兄,出门在外,我们兄妹能有口热饭吃已经不错了,自然不会有这么多的讲究。”陈少煊看了一眼那碗面条,上面飘着一点油花,放了一些青菜,还各加了一个鸡蛋,一看就是悉心做来招待他们的。一般穷苦人家,哪里会吃这么好的东西,全都是白水煮面加点盐。
于是,陈少煊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阿才的手里:“我们兄妹深夜造访,还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这点银子你拿着,贴补家用,或者上城里给村长买些吃的,他年纪大了,也该好好享享福才是。”
“这,这,这可使不得!”阿才从小在这山坳里长大,穷惯了,曾几何时见过如此大数额的银两,见陈少煊将其塞入他手中,他一下慌了神,急忙推让。
“拿着吧,阿才哥,我们兄妹感谢你们收留,这点银子是个小小意思,要是在推迟,可就是嫌少了!”李雪烟虽然嫌弃着屋子,但也不是个无理的孩子,自然看得出阿才他们一家的龃龉,于是笑眯眯地望着阿才,催促他把银子收下。
“这,这,不是嫌少,而是太多了,我从来还没见过这么多银两,这,这怎么能收呢!”阿才红着脸一个劲地推拒着银子。
“阿才哥,你就别再拒绝了,再推我就当是你嫌弃了。”李雪烟快言快语地说道。
“这,这,谢谢,谢谢!”阿才见推拒不得,捧着银子,一个劲地鞠躬。
“一点心意,阿才兄就别太过客气了。”陈少煊微微一笑,抬手制止了他一个劲道谢的举动。
阿才将银两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感激一笑:“公子,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到时跟我阿才说!这里你们想住多久都行!”
“好的,那到时就要麻烦阿才兄了。”陈少煊也不多留,客气地向他笑了笑。
直到阿才的身影完全隐没入夜色之中,陈少煊的笑意这才徐徐敛了起来,面色变得无比凝重。
从阿才描述来看,那些入村的人一定不是冷嫦曦他们三,那如果不是他们三人,就极有可能是追兵,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方,实在令人心焦。
无论是哪一方的人马,这都是不是一个好消息。
阿才从陈少煊住处走出,怀里揣着银子,心底如同热油在烧一般,火急火燎的,激动万分。
这一锭银子是普通百姓三五年累死累活可能都挣不来的钱,这突然到了他的手中,还真是一下傻了眼。那银子他贴身放在里衣中,不时地伸手摸上一摸,确定一下银子的真实性。
为了避免怕路上有人瞧见,阿才还刻意挑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往回走。
那小道其实也就是沿着山边的小土坡,平时就没什么人,这一到了晚上就更加荒寂。
阿才走着走着,就有些心虚了,这小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四周寂寂无声,给人一种慎得慌的感觉。冷风就在脖子根处吹着,令他打了一个寒颤,那感觉实在是让他联想起小时候大家经常说的那些乡野故事,主角总是穿着红衣服或者白衣服的阿飘,双脚不着地,专门挑夜半三更不回家的男人,吸了对方的精气。
越想阿才越是心慌,脸色不禁也变得惨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