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靠山
泠雪苑,书房。
清韵坐在那里,提笔沾墨,认真的写起来。
书房内,只有她一人。
门,吱嘎一声推开,青莺走了进来。
她鼓着腮帮子,站在书桌旁道,“姑娘猜对了,老夫人真的饶了方妈妈一命,只打了她二十大板。”
清韵继续写,头也不抬的问道,“然后呢?”
青莺眨眼,姑娘怎么知道还有然后,“老夫人说江家和忠义侯府都是侯府的亲家,她不会厚此薄彼,如果和江家断绝关系,和忠义侯府也一样,今日之事,更不许侯府下人碎嘴,如有发现,严惩不贷。”
青莺顿了顿,继续道,“方妈妈犯了那么大的错,全是大夫人管教不严,老夫人罚了她一番,并要她处理好忠义侯府的事。”
青莺是看着清韵说的,见她神情不动,青莺撅了撅嘴道,“老夫人罚的太轻了。”
清韵放下笔,瞥了她一眼,笑道,“要不是我说了那话,指不定罚的更轻,谁让侯府离了她就转不动了呢?”
大夫人为什么犯了错,还敢振振有词,毫不胆怯?
不就因为侯府离了她就转不动了吗?
镇南侯府送纳采礼来就是最好的例子,侯府只有她最合适去迎接,她撂挑子了,楚大太太就以为侯府故意慢待她,她不恼大夫人,她恼的是整个侯府,她不能拿老夫人怎么办,却可以正大光明的刁难她。
大夫人任性。她得为她的任性买单。
侯府离不开大夫人,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大夫人为侯府生下了唯一的嫡子。将来沐青阳是要继承整个侯府的,为了给沐青阳留足颜面,也得宽恕大夫人三分。
至于不和江家断绝往来,说白了,还是为了侯府好。
她虽然许给了楚北,镇南侯府大少爷,可她能联姻。都是因为江家。
镇南侯看的是江家颜面,在镇南侯心里,他只认清韵这个孙媳妇。江老太爷这个亲家。
老夫人虽然做的不公允,但论眼光,她甩大夫人几条街。
大夫人眼皮子太浅,江氏都死了多少年了。她还记恨她。也不想想,要不是江氏早亡,轮的她做安定侯府大夫人吗?
老夫人努力稳住江家,让江家和镇南侯府做侯府的靠山,最终为的还不是她的丈夫和儿子。
大夫人倒好,努力把靠山往外推。
清韵绝对相信,老夫人在心底骂过大夫人蠢钝如猪。
清韵拿起才写好的信,拿了信封装好。走到窗前。
卫驰纵身出现,望着清韵道。“三姑娘有事找属下?”
清韵把信递给他道,“帮我转交给你家爷,我有件事托他帮忙。”
卫驰拿了信,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视线内。
他以为清韵是有急事相求,不敢耽搁。
可是他回了锦墨居,却没见到楚北的人影。
不当是他,连卫风和卫律都没瞧见。
不过锦墨居没人敢来,他就把信放在了书桌上,用镇纸压着。
他关门离开,他不敢离开清韵太久,怕清韵会出事。
可是才走到湖边,便瞧见楚北轻点湖面飞过来。
见他等候在那里,楚北微微挑眉,“怎么回来了?”
卫驰就道,“三姑娘写了封信,让属下交给爷。”
楚北眉头轻挑,漂亮眸底闪过一抹璀璨笑意,“有什么事,不能让你直接禀告我,需要写信的?”
他说完,卫风就补充了一句,“难道是情书?”
卫风说着,卫驰就那么望着他。
楚北也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没可能。”
三姑娘见了爷,瞪眼轰人才正常,写情书,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卫驰和他们都是楚北的心腹,没有什么话是不能口述转达的,况且,清韵很信任他们。
写信,那根本是画蛇添足。
唯一的解释,就是写的情书了啊。
情意绵绵的话,说出来都脸红,何况是对卫驰说了,让他转述了,要真那样的话,绵绵情意估计难感觉出来,感觉到一身的鸡皮疙瘩倒是真的。
怕楚北踹他进湖,卫风赶紧道,“信呢?”
卫驰回道,“属下放书房了。”
卫驰话音未落,楚北已经迈步朝书房走去了。
卫风几个跟进书房时,只瞧见楚北坐在那里,嘴角上扬,一抹笑璀璨生华。
还说不是情书,不然爷能高兴成这样?
紫檀院,内屋。
大夫人坐在那里喝茶。
丫鬟碧春打了珠帘进来道,“大夫人,大夫走了。”
大夫人抬眸望着碧春,“方妈妈上过药了?”
碧春回道,“绿袖在帮方妈妈上药。”
大夫人又喝了两口茶,方才起身出去。
她走到方妈妈屋外,绿袖正好开门出来,瞧见大夫人,忙退到一旁。
大夫人迈步进屋。
屋子朴素,陈设简单,但很宽敞,该有的也一应俱全。
方妈妈躺在床上,老泪纵横,见了大夫人,她哽咽道,“大夫人……。”
碧春端了椅子过来,大夫人坐下,摆手道,“都出去。”
丫鬟们都福身退下,把门带上了。
大夫人望着方妈妈,她眼眶通红,问道,“伤口很疼?”
方妈妈摇头,“奴婢给你惹了祸,罪有应得,只是以后奴婢再不能伺候大夫人了,心底难受。”
从大夫人出生起,她就一直伺候她,到如今已经三十多年了。她一直把大夫人当成是女儿,那种母女分别的痛,痛侧心扉。
大夫人握紧她的手。“我又何尝愿意送你出府,实在是逼不得已,我已经派人去和大嫂说清楚了,明儿就会派人来接你走,你回忠义侯府住几天,把伤养好,然后就搬出来。安定侯府你是回不来了……将来清柔出嫁,你就跟着她吧。”
方妈妈点头,然后问道。“忠义侯府不是好说话的,你答应了她们什么,她们才平息了此事?”
说到这事,大夫人就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她要我说服左相夫人。帮着做媒,让大少爷迎娶义承侯府姑娘!”
方妈妈脸色一白,“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你答应了?”
忠义侯府大少爷骄奢淫逸,左相夫人除非和娘家有仇,才把侄女往火坑里推。
大夫人气道,“我哪能答应,可是我不答应。大嫂就狮子大开口,要我赔偿五万两银子!”
两件事。她必须要做到一件。
否则她就不念情分,把安定侯府送礼之事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看安定侯府还如何在京都立足。
她能怎么办?
她今天是倒了几辈子血霉,送上门给人敲诈勒索!
不过五万两,她不可能答应。
讨价还价一番,大夫人答应给忠义侯府大太太三万两。
方妈妈脸色依旧苍白,“可是三万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你哪来那么多银子赔给她?”
从公中拿,要是被老夫人发现了,那不是小事啊,难道要变卖田产铺子?
可没了陪嫁,大夫人怎么办,仅靠那点月钱,能做什么用?
想到什么,方妈妈眼神凝了下。
三姑娘身上至少有六万两银票。
大夫人不会是想?
可三姑娘不再是以前的三姑娘了,她聪慧机灵的很,又有暗卫守护,想她掏银子,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方妈妈想劝大夫人几句,可是大夫人站了起来,她道,“你安心养伤。”
说了这一句,大夫人便起身走了。
方妈妈清楚的听到,大夫人吩咐丫鬟道,“叫三姑娘来见我。”
丫鬟把门关上,屋子里瞬间黯淡了许多。
方妈妈趴在大迎枕上,心莫名的恐慌。
她总觉得,大夫人这一辈子会毁在清韵的手里。
泠雪苑,内屋。
清韵在绣荷包,一旁的小几上,摆着一个打好的络子。
清韵想给这个络子配个荷包。
在想绣什么图案好,窗户处就传来响声。
青莺就道,“肯定是卫驰大哥回来了。”
清韵忙放下绣棚子,过去开窗户。
见卫驰站在屋外,清韵问道,“你家主子答应帮我忙吗?”
卫驰一笑,“爷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
“……什么意思?”清韵不解的问。
卫驰忙回道,“爷看她们不顺眼。”
清韵抚额,说的好像她拦着楚北似地,“他看人不顺眼,想做什么,我又没拦着他。”
“……爷不动手,就是想留给三姑娘收拾,看看三姑娘的手段。”
爷一直觉得三姑娘是一只藏着利爪的狐狸,许是在侯府低调惯了,能忍则忍,可是在外人面前,她就不会忍了,比如在爷的面前,在定国公府面前,就是在皇上跟前,她都率性而为。
唯独在安定侯府,说话做事,有些不像她自己,好像诸多顾虑似地。
想到清韵被罚,在佛堂住了两年,可见她忍耐有多强大了。
这一点,着实让楚北和几个暗卫想不通。
只觉得清韵跟谜一样,叫人捉摸不透。
清韵脑门有黑线,“我有什么手段,不还得求他帮忙吗?”
卫驰摇头,笑道,“找别人帮忙的,一般只有两种人,要么没有手段,要么无人可用。”
说着,卫驰顿了顿,问道,“三姑娘,你真的没人可用吗?”
清韵嘴角轻抽,望着卫驰,问道,“你和你主子是不是觉得,我手下至少有百八十个武功高强的能人异士?”
卫驰望着她,问道。“没有吗?”
清韵嗓子一噎。
她要是有百八十个武功高强的手下,她还待在安定侯府?
别说百八十个,就是有两三个。她都闪人了好不好!
她怎么觉得心特别的塞。
清韵深呼两口气,望着卫驰道,“有一种人,你以为他很强大,其实他弱的不堪一击,这样的人,叫纸老虎。”
“不巧。我就是那种人。”
清韵说着,卫驰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脸上就两个字:不信。
清韵默默的举了三根手指,“要不。我给你发个誓?”
卫驰忙摇头,他哪敢要清韵给他发誓啊,“属下只是觉得,三姑娘医术高超。这样的人。不可能简单。”
清韵就知道她在他们心中这么的高大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清韵问道,“我说我来到这个世上就会医术,你信吗?”
说到这份上了,还不信,那她也没辄了。
清韵决定放弃解释,结果卫驰却点头道,“属下相信。因为爷从小就天赋异禀。”
清韵惊讶,“他什么天赋异禀?”
“爷会过目不忘。”
清韵咋舌了。
她已经知道两个人过目不忘了。
大皇子过目不忘。没想到楚北也是。
什么时候过目不忘成大街货了?
还是说这是镇南侯府的遗传?
正想着呢,就听卫驰道,“爷说,毁了安定侯府,不如让安定侯府成为三姑娘的靠山。”
“安定侯府不可能成为我的靠山,”清韵斩钉截铁道。
卫驰摇头,“那倒未必,只要有心,没有成不了的事。”
“如何有心?”清韵笑问道。
卫驰笑道,“大夫人肯定不可能向着三姑娘,府里就没其他人可以扶持的吗?”
清韵很确定的告诉他,“没有。”
且不说那些姨娘不是大夫人的对手了,就是侯爷和老夫人,也不可能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
清韵望着卫驰,笑问道,“可别告诉我,你家爷要给我父亲送姨娘,我父亲再礼尚往来送他两个。”
卫驰,“……。”
女婿给岳父送小妾,这怎么可能啊?
就是爷敢送,安定侯也不敢接啊。
卫驰正要说话,门却被人敲响了,丫鬟道,“三姑娘,大夫人找你。”
“都快吃晚饭了,大夫人找姑娘去做什么?”青莺撅了嘴道。
清韵没有走,而是坐下了,让青莺出去回道,“去告诉丫鬟,就说我头晕的厉害,已经歇下了,明儿身子好些了,再去给她请安。”
听清韵说不去,青莺怔了下,随即咧了嘴笑。
姑娘是因为头晕,才回的泠雪苑,这事老夫人知道,不去见大夫人,她也不能说什么。
青莺出去了,清韵继续绣针线,绣的很认真。
喜鹊坐在小杌子,她绣手帕。
青莺出去禀告了丫鬟,回来也端着绣篓子绣针线。
两丫鬟一边绣,一边闲聊。
清韵绣了会儿,就觉得脖子酸,正抬手揉脖子呢。
就听青莺道,“我要是也能过目不忘就好了,我肯定能把江妈妈的双面绣学会了。”
喜鹊笑道,“谁不想过目不忘啊,书看一遍就会了,肯定能考状元。”
听喜鹊说着,清韵想起来一件事。
楚北把外祖父的书弄脏了,书还在她这里呢,他也不拿走,是不打算还了吗?
清韵放下针线,要去拿书,却怔了下。
她瞥头望着喜鹊,“你方才说谁也会过目不忘?”
清韵问的很大声,喜鹊吓了一跳。
她望着清韵,回道,“小少爷啊,楚大少爷过目不忘,姑娘又天赋异禀,将来的小少爷肯定会既过目不忘,又天赋异禀……。”
清韵脸腾的一红。
她怎么听成了皇上也会过目不忘了?
晃晃脑袋,清韵起身走了。
看着清韵脸红,两丫鬟捂嘴笑。
青莺指着喜鹊道,“你胆子太大,居然敢打趣姑娘。”
喜鹊嗔瞪了青莺道,“我才没有,皇上会过目不忘,大皇子也会,那楚大少爷会,将来的小少爷会,这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成打趣了?”
青莺撑着下颚,叹气道,“我爹怎么就不会过目不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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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祖母
一夜安眠。
第二天醒来,清韵吃过早饭,便带着丫鬟去给大夫人和老夫人请安。
昨天大夫人让丫鬟来请,她借头晕没有去,所以她先去的紫檀院。
她去的时候,沐清柔几个都在。
桌子上摆着桃花小屋,沐清柔正央求大夫人让她借着送桃花小屋的机会,给那些大家闺秀送请帖去,到时候邀请她们来侯府赏花。
大夫人坐在那里,她被沐清柔摇的身子直晃,她嗔道,“办什么宴会?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呢。”
沐清柔就道,“只是先下请帖而已,娘,你就答应我们了吧,府里都两年没办过宴会了,总不能都是别人邀请我玩,我不邀请别人来府里玩吧。”
沐清柔摇着大夫人的胳膊撒娇。
丫鬟站在一旁道,“大夫人,三姑娘来了。”
大夫人抬眸,瞥了眼珠帘,瞧见一身淡紫色裙裳,她眼神冷了三分。
她摆手道,“宴会的事,我答应了,都下去吧。”
沐清柔几个顿时喜笑颜逐,连忙福身告退。
只是转了身,就反应过来不对劲。
清韵来给大夫人请安,大夫人却让她们走,这不明显是避着她们吗?
清韵迈步进屋,沐清柔见了她,停了下来,道,“我的药膏呢,还没有吗?”
清韵望着她,道,“暗卫说今天会送两瓶来,你和染堂姐一人一瓶。”
沐清柔就不高兴了。“这两瓶都是我的!”
清韵没有说话。
沐清柔哼了一声,就迈步走了。
清韵上前,福身给大夫人请安。
大夫人眼神很冷。望着清韵,冷声问道,“头不晕了?”
清韵知道大夫人是气她昨天没来,她轻摇了下头道,“昨天母亲找清韵,只是清韵头晕的厉害,没法来见母亲。睡了一晚上,头已经不晕了,不知道昨天母亲找清韵所为何事?”
清韵说着。她见到丫鬟碧春摆手,把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叫出去,包括喜鹊。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清韵和大夫人两个人。
大夫人手里端着茶盏。她重重的磕在桌子上。冷喝一声,“给我跪下!”
大夫人忽然发难,还来的这么迅猛,清韵直接怔住了。
她站在那里,望着大夫人,一脸无辜的问道,“好端端的,母亲让清韵跪下做什么?”
清韵不但没跪。反而背脊挺的直直的。
大夫人见了就来气,冷笑道。“好端端的?!你纵容镇南侯府暗卫在侯府胡作非为,偷梁换柱,给侯府惹下大祸!”
清韵听的无语,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大夫人这样不要脸的啊,她和方妈妈故意离间江家和侯府,她还有理了?
清韵望着她,神情不惧,道,“母亲说的话,清韵听不懂,什么叫清韵纵容镇南侯府的暗卫在侯府胡作非为?暗卫做了什么偷梁换柱的事,又怎么给侯府惹下大祸了?”
大夫人望着清韵,眼神冷的能把人冻死,“昨天忠义侯府的事,不是镇南侯府的暗卫做的?!”
大夫人语气笃定,她想用气势逼清韵承认。
可是清韵不怕她,她更不会承认,她笑道,“昨天忠义侯府的事不是已经审问清楚了吗,是方妈妈离间江家,却不小心把东西放错了箱子,抬去了忠义侯府,怎么又是镇南侯府暗卫做的了?母亲要是怀疑镇南侯府的暗卫,我可以让他和你当面对质,要是还不行,母亲可以去镇南侯府找镇南侯,再不行,可以找刑部查,要是方妈妈是冤枉的,总能还她一个清白。”
清韵语气云淡风轻,随便就给大夫人指了几条路。
可惜,都是死路。
方妈妈离间江家,还用那等呕心人的手段,传扬出去,没脸的是大夫人,是侯府。
本来这事已经处理了,她还翻出来,她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吗?
清韵在心底腹诽,大夫人就道,“你以为暗卫做的事,没有人瞧见?”
听大夫人这么说,清韵只觉得好笑。
她又不是吓大的,用这样的话,就想咋吓她,她有那么胆小吗?
她要是有证据,会不禀告老夫人,闹得人尽皆知?
清韵望着大夫人,道,“有证据,正好可以去刑部立案,还方妈妈一个清白。”
大夫人脸黑如炭,看向清韵的眼神,就跟几百把冰刀似地。
清韵完全没在意,福身道,“若是没什么事,清韵就先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大夫人没有说完,清韵就转身走了。
院子里,青莺有些焦急的来回踱步。
见清韵出来,她忙迎了上来,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清韵摇头,“我没事,去春晖院。”
春晖院,正屋。
远远的,就听到屋内有笑声传出来,银铃般的笑声,传的很远。
她轻提裙摆,迈步上台阶。
沐清柔她们在商议侯府办宴会的事,大家兴致很高。
清韵上前,福身道,“清韵给老夫人请安。”
听到老夫人三个字,老夫人的心滞了下。
再见清韵脸色温和,但眼神带着淡淡的疏离。
沐清芷见了,就笑问道,“三妹妹今儿是怎么了,不喊祖母,反而改口喊老夫人了,听着像是生祖母的气似地?”
清韵望了沐清芷一眼,缓缓垂下眼帘,道,“我没有生老夫人的气,只是今儿不知道怎么了,想喊祖母,可是喊不出来,会忽然的心疼,喊老夫人就不会了,以后我就喊老夫人吧。”
还说没有生气,只差没把生气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孙妈妈站在一旁,见清韵站在那里,身子纤弱,脸上不带笑意,与这间屋子有些格格不入。
她看了清韵两眼,又望着老夫人。
见老夫人脸色有些僵硬,孙妈妈在心底一叹。
侯爷生气时,也不喊老夫人为母亲,只喊老夫人。
如今,又加了一个孙女了。
沐清雪站在一旁,望着清韵道,“三姐姐昨天说让侯府和江家断绝关系,我只当你说的是气话,如今瞧来,我怎么觉得连你自己都想和侯府断了关系?”
清韵望着她,道,“方才出紫檀院时,天知道我有多想朝侯府大门走去,就那么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听清韵说这话,老夫人心一疼,她望着清韵,问道,“大夫人和你说什么了?”
清韵望着她,道,“母亲昨天就找清韵,清韵头晕,没有去,方才去给母亲请安,母亲质问,说是清韵和镇南侯府的暗卫害的她在忠义侯府面前丢脸,连累侯府名声受损,这样重的罪,清韵承担不起。”
“这两年来,清韵受了多少委屈,背了多少黑锅,以前清韵会忍,是因为江家,如今江家也帮侯府恢复了侯爵,还让清韵心甘情愿的受着委屈和冤枉,清韵做不到。”
“清韵来,是想请老夫人把昨天的事查清楚,还清韵一个清白,若是还查不清,清韵只能让镇南侯府的暗卫去找镇南侯,找刑部来查了。”
清韵语气冷硬,透着决绝。
老夫人脸如冰霜。
她拍了桌子,吼道,“把大夫人给我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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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奈(4K,求月票)
大夫人找清韵去质问,是想诈吓她,让她俯首认错。
可是她没想到,清韵不但应对有加,还转过脸就跟老夫人告了她一状。
要不是大夫人故意诈吓清韵,昨天的事,清韵没有再放到明面上来的想法。
既然有人嫌处置的结果不满意,那就再处置一回好了。
老夫人不是一心为侯府考虑,对大夫人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昨天的事虽然涉及江家,却没有对江家造成什么伤害,她也没法为没有发生的事,去为江家讨什么公道,况且方妈妈把事揽在了自己身上,她那么做全是为大夫人叫委屈,觉得老夫人办事不公。
她那么数落老夫人,老夫人为了侯府,都愿意饶她一命,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大夫人的棍子不止打她,还打了镇南侯府的暗卫。
她合着外人,坑害侯府,这不明摆着说她胳膊肘往外拐吗?
而且大夫人怀疑镇南侯府暗卫在府里动手脚,这是怀疑镇南侯的品性啊,要是叫镇南侯知道了,会不生气,会不恼了侯府?
要知道,人家才帮了侯府大忙啊。
侯府如此质疑,只有四个字形容:忘恩负义!
这样的人,一般人都会敬而远之。
老夫人可是一心盼着镇南侯府能成为侯府的靠山,听到这话,能不愤怒?
况且清韵可是明说了。要把这事闹到刑部去查,那时候不是把侯府的脸面放在地上,给走过路过的人踩。让整个京都的人看侯府的龌蹉和笑话吗?
清韵的态度摆在那里了,这么些年,侯府待她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不是你说对她好,就是对她好,她不是傻子。心里有数。
她选择忍,是因为江家确实亏欠侯府,现在也算是两清了。侯府她找不到归宿感,她也不是软柿子,任由别人欺凌侮辱,往她身上泼脏水。她只求一个公道。
若是没有。那她不惜选择鱼死网破来替自己求公道。
侯府都不在乎她了,她脑袋被门挤了,要在乎侯府。
清韵说完,就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很快,丫鬟就将大夫人找了来。
去请大夫人来的丫鬟是秋荷,她嘴巴严实,直说老夫人找大夫人,却没说是为什么事找她。
所以大夫人进屋时。脸上很平静,再见老夫人脸阴着。顿时就知道没好事了。
她迈步上前,问道,“老夫人这是什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老夫人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昨日之事,我也做了处置,你心有不满,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你怀疑清韵和镇南侯府的暗卫偷梁换柱,还有人证怎么不说?!”
大夫人心咯噔一下跳了,下意识的就反口道,“没有的事啊,我……。”
她话还没说完,老夫人就拍桌子了,“没有的事?难不成清韵是在污蔑你?!”
大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清韵跟老夫人告她的状了。
她脸青红紫轮换了变,双眸泛着冰冷寒芒。
清韵站起来,道,“老夫人,要不我让暗卫也进屋,再请了证人来,把这事审问个清楚?”
清韵添了一把火,大夫人整个脸就黑的跟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天空似地,乌云密布,仿佛顷刻间,便是大雨倾盆。
老夫人坐在那里,手中佛珠拨弄的飞快。
孙妈妈站在一旁,她抬手轻扶了下额头。
今儿这事,怕是难了了。
老夫人昨儿已经饶了方妈妈一命了,大夫人还揪着此事不放,这不是没事找事,再把方妈妈的命给搭进去吗?
孙妈妈在心底轻叹一声,摆手示意丫鬟都出去。
还有沐清芷她们,也要退出去。
老夫人对大夫人发飙,是让大夫人没脸的事,还是别让小辈看见的好。
沐清芷她们不愿意走,她们想留下俩看热闹啊。
这府里,除了老夫人,还没人敢给大夫人难堪呢,清韵是第一个。
她胆子还真是不小,居然敢告大夫人的状,谁不是有了委屈,咬着牙认了?
也难她胆大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有镇南侯给她撑腰,她连皇上都不怕,还敢在议政殿力抗兴国公,还怕区区一个大夫人吗?
况且,昨天的事,没理的是大夫人。
要换做是她们,老夫人处置不公,她们也觉得不服。
再加上大夫人还逼她认罪,是泥人也还有三分气性呢,何况是人了?
周梓婷最后出屋子,临走前,她看了清韵一眼。
眸光明亮,闪着兴奋的光芒。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了四个人。
孙妈妈站在老夫人身边,她没有走,是担心老夫人气坏了,身旁有个人可以时刻提醒着点。
清韵站在一旁,她背脊挺直,嘴角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老夫人坐在那里,她望着大夫人,眼神锐利,“不是有证人吗,找证人来!”
大夫人头皮绷紧了,她哪来的证人,根本就是信口胡诌的,她拽紧绣帕,道,“没有证人。”
老夫人笑了,她就知道没有证人,要是有证人,她会不找她,只找清韵?
可就是这样,没有证人,还说的跟真的似的,才是最叫人生气的,凡是讲究个证据,她凭空捏造,就想定人的罪,还要家规,还有国法做什么?!
老夫人看着她,她笑了,“没有证据,你说的那个义正言辞,我还当你真的握有证据!”
“没有证据,你就说清韵和镇南侯府的暗卫联手。算计你,算计忠义侯府?昨天方妈妈已经承认,往蜀锦里放腊肉的就是她。我已经看在你,看在忠义侯府的面子上,委屈清韵,饶她一命,也没有重责与你,你不知道反省,还将错往别人身上推!身为侯府当家主母。这就是你治家的手段?!”
说到最后,老夫人的身子都在打颤,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可见气的不轻。
她冷笑一声,“我偏颇与你,给你留着脸面,没有深究。方妈妈将错往身上揽。我只当你不知情,是御下不严,你还真当我老糊涂了,任由你糊弄了!”
大夫人站在那里,她也生气,“偏颇与我?偏颇与我,会只送谢礼去江家?侯府是因为江家被贬的,江家帮着恢复。是理所应当!”
老夫人笑了,笑的她。手一抬,将手边的糕点盘子一丢。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夫人砸东西太多了,清韵发现她丢东西的准头很好。
之前的茶盏丢在方妈妈身上,现在又砸在了大夫人脚腕上。
清韵瞧见大夫人额头青筋暴起,完全是疼的。
小几上没有茶,丫鬟退出去之前,孙妈妈让丫鬟端走了,应该是知道老夫人会生气,会砸东西。
老夫人丢了东西,还骂了四个字,“蠢钝如猪!”
听到这四个字,清韵忍不住在心底拍手叫好,“骂的漂亮!”
不过,骂大夫人可平息不了清韵的怒气,更搪塞不了暗卫。
这不,老夫人要处死方妈妈。
大夫人站出来道,“方妈妈不能死,我已经答应忠义侯府大太太了。”
老夫人冷笑,“答应?今儿忠义侯府要是带走方妈妈,那就让她连你一并带回去!”
大夫人面如死灰。
连清韵都怔住了。
让忠义侯府带走大夫人,这不是要……休了大夫人?
大夫人笑了,笑意冰凉,带了恨意道,“要休了我?我嫁进侯府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要休了我?!”
老夫人冷了张脸,“我就是休了你,也没有人敢说我半句不是!”
侯府恢复爵位,是江家帮的忙,她去道谢,在情在理。
忠义侯府没有帮忙,她去道哪门子的谢?
不去道谢,她还怪她偏颇,连最基本的人情往来都不懂!
为了去忠义侯府送礼,把上门送纳采礼的镇南侯府大太太晾在门外,让下人去迎接,拎不清轻重。
这些都不算什么了,当家主母,抬去送人的礼,让贴身妈妈往蜀锦里放腊肉,说出去都叫人呕心,这样的媳妇,就是休了,也没人会帮她说一句好话!
老夫人只恨老太爷没多生几个儿子,哪怕有个庶子媳妇也好,也省的她有恃无恐,觉得侯府离了她就不行。
老夫人把手抬起,孙妈妈赶紧扶她起来。
老夫人望着大夫人道,“处死方妈妈,准备谢礼,去江家感谢江老太爷,要是做不到,就带着方妈妈一起回忠义侯府吧,等过几日侯爷回来,我会让他把休书给你送去。”
说完,老夫人看了清韵一眼,抬了另一只手道,“扶祖母进屋。”
她自称祖母,就是要清韵跟着她喊祖母。
清韵轻应了一声,“是,祖母。”
然后,过去扶着老夫人。
进了内屋之后,清韵扶着她坐下。
老夫人看着她,轻叹一声道,“这些年,侯府对你确有亏欠,可祖母做什么都是为了侯府好,祖母也知道,这么多年,为了侯府,委屈了不少人,尤其是你大姐姐……罢了,不提她了,昨天,你也瞧见了,大夫人借口去忠义侯府,慢待镇南侯府大太太,侯府只有她一个大夫人,祖母只恨没有给你父亲生两个兄弟,老太爷没有多生两个庶子,祖母想禁足她都做不到,侯府需要她去迎来送往,祖母年纪大了,没法去抛头露面,也没那个精力去抛头露面。”
说着,她声音都弱了下去,透着浓浓的无奈,像是一下子就苍老了十岁一般。
大夫人犯错,就该禁足受罚。
可是怎么受罚,京都一个月里,不知道有多少宴会,有多少喜事,多少丧事,多少寿宴。
有些礼,下人去送可以,有些却是万万不行。
禁足大夫人,就得她去送礼,她是老夫人啊。
便是她去送礼,大夫人也该伺候在身边,否则大家就该问大夫人了。
总不能一直借口大夫人生病吧,病一天两天的可以,病久了,就该有流言说她要死了,再不就是上门探病。
可要是说受罚,那没脸的是侯府。
她不能只看眼前,不顾以后。
老夫人也知道,她这样,无疑是助长了大夫人的气焰,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真的休了大夫人吗?
休了之后呢,再给侯爷娶一个?
且不说府里有嫡子,有庶子了,就冲侯爷的年纪,也找不到合适的姑娘,十五六岁的姑娘,和清韵她们玩还行,和那些三十五六岁的贵夫人打交道,难。
况且,没有大夫人压制府里那些姨娘,估计还等不到新媳妇进门,侯府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了。
她望着清韵道,“祖母说的这些话,你仔细想想,或许你现在还不懂,等你处在祖母的位置上,就能明白了。”
“你是个聪明孩子,你应该知道镇南侯府现在是你的靠山,可楚大少爷终究只是个外室所出少爷,楚大太太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她不喜欢外室所出庶子,换做任何一人都不会喜欢,镇南侯现在是很疼楚大少爷,可他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就算能护你们,又能护多久。”
“女人,在婆家立足,全靠娘家撑腰,大夫人如今对忠义侯府,不就是求个依仗吗?”
“侯府好,你才会更好,不要意气用事,和侯府为敌。”
这一番话,算是推心置腹了。
清韵冰凉的心,暖和了几分,她望着老夫人道,“祖母说的话,清韵明白,只要父亲和祖母活着,侯府会是清韵的依靠。”
老夫人听着,她望着清韵,看着她明媚生辉的脸庞,一双眼睛,明亮而有神,乌黑的眸子,清澈的就跟水洗的墨玉一般,闪着光泽。
是个聪明孩子,也看的通透。
她和侯爷会是她的依靠,但是大夫人绝对不会。
这个侯府,迟早要交到大夫人母子手里。
她帮侯府,就是帮大夫人母子。
她不甘心。
而她,没法勉强她,也勉强不了。
老夫人闭紧双眸,陷入沉思。
清韵也在沉思。
或许楚北说的对,毁了安定侯府太可惜,不如为她所用?
给大夫人找个对手?
大姨娘?还是二姨娘?
想到沐清芷和沐清雪,清韵眼皮跳了两下。
她脑中蹦出来四个字:驱虎引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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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身份
从老夫人屋子里出来,清韵就瞧见周梓婷和沐清芷,还有沐清雪望着她。
三人脸上神情不一。
周梓婷嘴角噙着笑,看她的眼神是钦佩和赞赏。
沐清芷嘴唇抿着,像是不怎么高兴,还有些恼怒和纠结。
沐清雪嘴角弧度最大,见她出来,和昨天一样,亲昵的挽着她的臂膀,笑道,“三姐姐,你出来啦。”
清韵眼睛不着痕迹的从沐清雪扶着她的胳膊上扫过去,她眉头轻挑了下,笑道,“你们在等我?”
沐清雪点头如捣蒜,轻声道,“大夫人回了紫檀院,当众杖毙了方妈妈。”
说着,她望着清韵道,“你胆子可真大,方妈妈可是大夫人的心腹,她昨天逃过一劫,最终还是……。”
最终还是死在了清韵的手里。
大夫人费劲心思救方妈妈,结果到头来还是死了,她这回脸面可是丢大了。
大夫人和清韵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了,不过清韵有镇南侯府暗卫在暗中守着,又有圣旨赐婚,也不用担心大夫人背地里使坏,只要熬过两个月,熬到出嫁就行了。
清韵不着痕迹的避开沐清雪,道,“要方妈妈命的是她做的那些错事,是侯府家规,不是我。”
她有不是阎王爷,要谁死,谁就死。
几人心照不宣的笑笑。
还说不是你要了方妈妈的命,要不是你告状。还拿镇南侯和状告到刑部逼老夫人,老夫人怎么可能对大夫人发难?
死鸭子嘴硬是没有用的,重要的是大夫人是这么认为的。
清韵才不管她们是怎么想。她迈步朝前走。
她刚出正屋的门,尚书府大太太和沐千染、沐千娇就过来了。
见了清韵,沐千染就上前,道,“清韵堂妹,我的药膏有没有送来?”
她轻纱罩面,眼神温柔似水。声音也柔的湖畔柳絮似地。
清韵停住脚步,风掀起她裙摆,三千青丝随风舞动。
她朱唇轻启。道,“今儿,楚大少爷会给我送两瓶药膏来,我原打算你和五妹妹一人一瓶。不过五妹妹都要。你还要等几日。”
周梓婷站在回廊上,听着清韵的话,她把玩着手中绣帕,嘴角勾起一抹看热闹的笑。
这些日子,三表妹给人的感觉,简直就是深藏不露啊。
这不,随便两句话,就给大夫人和五表妹添了个大麻烦。
沐千染一听沐清柔要把两瓶子药都霸占了。她脸就拉长了,“她已经有一瓶了。就不能先匀给我一瓶子吗?”
沐千娇站在一旁,帮着道,“就是,大堂姐还有半个月就要出嫁了,她的脸耽误不得,要尽快治好,不然脸上就要带着伤疤出嫁了。”
清韵微微挑眉,“半个月就要出嫁了,这么快?”
沐千娇捂嘴笑,“可不是很快了,要不是你也伤了脸,知道有药能治好她脸上的伤疤,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以前的伤疤伤在下颚,又很浅,不戴面纱都可以。
可是被金簪划伤之后,伤口很深,要是没有药,那就是毁容了。
定国公府指不定真的会上门退亲。
清韵笑道,“那恭喜染堂姐了,不过药我不能擅自给你,你可以让五妹妹匀一瓶给你,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
沐千染轻点了下头,然后眼睛四下张望,笑道,“怎么没瞧见五堂妹?”
沐清雪笑道,“她应该在紫檀院。”
清韵不想多待,福了福身,便带着青莺走了。
清韵走了,沐清芷和沐清雪两个也没有多待,而是各回各院,各找各的姨娘。
翠竹苑。
二姨娘的住处。
屋子里,二姨娘坐在小榻上,丫鬟正将大夫人杖毙方妈妈的事告诉二姨娘知道。
二姨娘听得惊诧,“三姑娘胆子果真是不小。”
她说着,沐清雪打了帘子进去,笑道,“岂止是不小,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呢。”
见了沐清雪,二姨娘赶紧起身,她是要给沐清雪见礼。
沐清雪扶着她的手道,“姨娘,说过多少回了,屋子里没有外人,不用跟我行礼。”
虽然二姨娘是妾,地位比丫鬟高不了多少,可却是她的亲娘。
亲娘跟她行礼,也不怕折了她的寿。
沐清雪扶着二姨娘坐下,然后吩咐丫鬟道,“都出去伺候。”
丫鬟们就都福身告退了。
二姨娘望着她,笑道,“怎么了?”
沐清雪望着二姨娘道,“姨娘,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二姨娘点头道,“查清楚了,三姑娘能和镇南侯府大少爷定亲,确实是我派人回江家报了信,江老太爷情急之下,才去找镇南侯求助的,若非有我,三姑娘如今要嫁的就是郑国公府大少爷了。”
说着,二姨娘握着沐清雪的手道,“这事非同小可,虽然镇南侯府帮着侯府恢复了爵位,大夫人不会承这份情,尤其现在三姑娘借着镇南侯府的势,断了大夫人的左膀右臂,这口气,大夫人铁定咽不下,三姑娘有镇南侯府做靠山,还有暗卫守着,大夫人拿她没辄,要是知道是姨娘我给江家通风报信……。”
柿子捡软的捏,大夫人肯定把气撒她们头上。
二姨娘谨慎小心,而且她不认为清韵就会感激她。
楚大少爷身上有毒,连最基本的行房都做不到,清韵嫁给她,哪有什么幸福可言?
虽然郑国公府没有镇南侯府权势大,郑国公府大少爷也是一身的毛病,甚至可以说就是个酒囊饭袋,可好歹人家没有性命之忧啊,好歹活着,不必担个寡妇的破落名声。
寡妇门前是非多,还是个庶媳,就算有再多的陪嫁聘礼又如何,就是有钱,也不能打扮的花枝招展,还不定被说成是勾引哪个汉子呢。
最终不过两个下场,要么过继个儿子,延续香火,那些陪嫁聘礼都给他。
要么死后,那些东西都抬回侯府,便宜了大夫人。
沐清雪反握着二姨娘的手,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三姐姐和楚大少爷定亲,是因为镇南侯府大太太,是她把镇南侯的话当成耳旁风,才有楚大少爷联姻这回事,我们帮她,才告诉江家的,这恩情,始终是恩情呢。”
说着,沐清雪顿了顿,笑道,“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三姐姐,不过最关键的时候,整个侯府,只有姨娘和我帮她,她饿极了,也只有我给她送过馒头,况且姨娘又是太太身边的人,出身江家,和她的情分自然最亲。”
沐清雪数来数去,也就帮清韵做过两件事。
现在,她只记得对清韵有恩,却不记得为什么做这两件事了。
二姨娘听得点头,江氏过世前,还曾把清韵托付给她照顾。
不过,大夫人进门之后,她因为是江氏身边伺候的人,为了表示衷心,可劲的巴结讨好大夫人,对于清韵,她确实也用了心。
不是她心甘情愿的,还是那话,被逼无奈。
江妈妈守着清韵姐妹,二姨娘的父母兄弟又都在江家,她不敢对清韵不好。
二姨娘望着沐清雪,见她脸上挂着笑,双眸明亮,透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她跳了两下,她道,“你不会是想……?”
身为妾室,都有一颗想被扶正的心。
身为庶女,都想有一天能成为嫡女,再寻个如意郎君,风光大嫁,锦衣玉食的过一辈子。
见二姨娘问,沐清雪重重的点了下头。
二姨娘就心慌了,她摇头道,“虽然姨娘也期盼着有那一天,可是姨娘知道那不可能,老夫人最重家规,侯爷心里只有太太,娶大夫人已经不愿意了,怎么可能还把妾室扶正?”
而且,姨娘的身份,根本就抬不上台面,她就是扶正了,京都贵夫人也不会承认的。
沐清雪却不以为然,“姨娘的身份确实不好,不过身份这东西,又不是一成不变的。”
二姨娘望着沐清雪,“怎么变?”
沐清雪凑到二姨娘耳边,低语了几句。
二姨娘眼睛睁大,“这……当真可行?”
沐清雪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二姨娘也笑了。
沐清雪起身道,“我去三姐姐那儿一趟。”
泠雪苑。
院子里,清韵拿了剪刀在修剪花枝。
喜鹊端着托盘站在一旁,青莺歪着头看清韵忙活。
喜鹊拽了拽她衣裳,压低声音道,“姑娘这样悠闲自在是不是不大好?”
才把大夫人惹毛啊,就算不表现的害怕,也不用这样悠哉悠哉的吧,要是传到大夫人耳朵里,非得把大夫人气死不可。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喜鹊瞥头望去,见是沐清雪,忙道,“姑娘,四姑娘来了。”
清韵头也未抬。
沐清雪就笑道,“三姐姐好雅兴。”
清韵一剪刀,咔擦一声,减掉一朵花,她把剪刀放下,笑道,“闲的发慌,打发时间罢了。”
沐清雪捂嘴笑,“还闲呢,你可还没有两个月就要出嫁了,本来忙的脚不沾地才对,一件嫁衣,一个月估计都难绣好,这些天,侯府事多,祖母和母亲都无瑕顾及,这两日,也该筹备三姐姐的嫁妆起来了,对了,染堂姐要出嫁了,你还得给她准备一份添妆呢。”
说着,沐清雪又自动的揽着清韵的胳膊了。
她怎么那么喜欢粘人啊?
清韵微微皱眉,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沐清雪则道,“三姐姐,我们进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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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争抢
清韵在修剪花枝,沐清雪却说让她进屋说话,显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清韵倒是好奇了,她这几天算是把大夫人得罪死了,用膝盖想也知道大夫人不会轻饶了她。
她没两个月就要出嫁了,再加上有镇南侯府暗卫守着,不怕大夫人耍手段。
可是明知道她得罪了大夫人,还来泠雪苑,还当众这么亲昵的揽着她的胳膊,沐清雪这是嫌日子过的太顺心了,想从大夫人那里找虐?
进了屋,坐了下来。
丫鬟奉茶,清韵望着沐清雪,笑问道,“五妹妹找我有事?”
沐清雪点头一笑,“是有些事,不过我想单独和三姐姐说。”
单独说?看来事情还不小呢。
清韵摆摆手,吩咐青莺道,“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丫鬟便福身退出去。
要换成以前,青莺和喜鹊估计还担心清韵会被人算计,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现在还不知道谁卖谁呢,以前她们连做梦都没梦到大夫人有栽在清韵手里的一天。
丫鬟出了门,把门带上。
屋子里,有些安静。
清韵也不开口,只端了茶水,把茶盏盖掀开,看着茶气氤氲,嗅着扑鼻茶香。
沐清雪坐在那里,坐姿端庄,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轻声问道,“三姐姐,和镇南侯府大少爷联姻,你后不后悔?”
清韵抬眸,眸底闪过一抹怔然。她笑道,“怎么这么问?”
她后不后悔,与她没关系吧?
沐清雪轻叹一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三姐姐你,我想江家也没有跟你说话,那一天,我从五妹妹那里知道,祖母挑中了定远将军和郑国公府大少爷的两人,打算给你定亲。我知道这两门亲都是火坑,和二姨娘商议了一番,派人告诉了江老太爷。江老太爷才能如此及时的给你定下镇南侯府,只是我和二姨娘一番好意,谁想……。”
清韵听得睁大双眸,她眼睛不眨的望着沐清雪。对她说的话。有些不敢置信。
沐清雪和二姨娘居然给江家通风报信?
见清韵眸光诧异,脸上也写满了不信,沐清雪轻轻耸肩,道,“我知道这事,说出来三姐姐你不信,但这都是实情,不信你去问江家。这么多年,二姨娘和我都很关心你。只是二姐姐你也知道,这侯府内院,大夫人和老夫人当家主做,大夫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老夫人一心只为侯府,我和二姨娘人微言轻,能帮的上忙的,也只有通风报信了。”
沐清雪语气平缓,没有心虚和起伏。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能逃脱和定远将军亦或者和郑国公府大少爷定亲,是沐清雪和二姨娘帮的她?
她越说的这么肯定,她怎么越是不信啊?
帮了她这么大的忙,怎么以前不说?
见清韵眸底的质疑,没有丝毫散去,反而更重了,沐清雪暗握了手,嘴角的笑意越深道,“三姐姐不信我说的?”
清韵笑道,“不是不信,是很难相信。”
沐清雪扑哧一笑,“这有什么很难相信的,三姐姐忘记了,二姨娘曾是太太的陪嫁丫鬟,是江家的人,就是这会儿,二姨娘的父母兄弟都还在江家。”
她这么说,清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也知道二姨娘是她娘江氏的人,不过她并没有在意。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二姨娘的父母兄弟都还在江家,江家捏着二姨娘的命门呢。
清韵笑道,“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沐清雪望着清韵,道,“其实,这事侯府里也没几个人知道,她们只知道二姨娘是太太的贴身丫鬟,谁想到她还有父母兄弟在世,还都在江家,我想江家没有告诉三姐姐你,也是怕知道的人多了,到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惹的大夫人生气,到时候二姨娘和我想帮你都帮不到。”
清韵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她就纳闷了,以前不告诉她,现在又告诉她做什么?
正猜着呢,就听沐清雪道,“以前虽然三姐姐受了不少委屈,可好歹没有性命之忧,再加上江家有心,也难帮得上忙,不过现在不同了,三姐姐你即将嫁进镇南侯府,是镇南侯府未来的大少奶奶,有些事,该筹划一二了。”
清韵听着,嘴角微微上扬,方才说了一堆,应该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筹划吧。
“筹划什么?”清韵笑问道。
沐清雪坐正了,道,“有些事,不用我多说,三姐姐心里也明白,大夫人不喜欢侯府和江家往来密切,更是为了断绝两府的关系,让方妈妈动手脚,今天,你又跟老夫人告状,逼死方妈妈,虽然方妈妈是罪有应得,但大夫人不会这么想,你和大夫人也算是撕破脸皮了,以她的脾气,她不会轻饶了三姐姐你的。”
清韵听着,轻颔首。
沐清雪继续道,“昨天,方妈妈放下那么大的错,老夫人都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是三姐姐你今儿拿镇南侯相逼,老夫人还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白了,不就是因为侯府离不得大夫人吗,让她有恃无恐吗?”
“然后呢,”清韵笑问道。
其实不用然后,她已经听出沐清雪的来意了。
沐清雪扭了绣帕,看了门外几眼,像是怕有人偷听,她轻声道,“之前,三姐姐就希望我和二姐姐能有个嫡出的身份,我仔细想过,想大夫人将我们记在她名下,那是痴心妄想,她活着,我们又不好越过她,记在太太名下。只有……。”
她说着就停了。
清韵问道,“只有什么?”
沐清柔听得暗气,她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不明白?
不明摆着跟她装傻吗?
心底有气,沐清柔还不敢表现在脸上,知道,“只有二姨娘被抬成平妻,我不用求谁,就自然而然的有个嫡出的身份了。”
清韵听得一笑。
果然打的是这个算盘。
她望着沐清雪,笑道。“想法固然是好,可是五妹妹觉得老夫人会把二姨娘抬做平妻吗?”
沐清雪点头,“她会。”
言简意赅。一点也没有犹豫。
清韵挑眉,“五妹妹这么笃定?”
这在她看来,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啊,有那么轻松?
沐清雪笑道。“二姨娘以现在的身份。想做平妻,自然是难。”
她卖起了关子,清韵却笑了,“你打算给二姨娘换个身份,不知道打算换成什么身份?”
“江家义女。”
沐清柔温柔而自信的声音,在屋子里徘徊。
她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清韵。
她从清韵脸上看到了赞赏。
沐清雪隐隐有些得意。
清韵笑了。
笑的嘴角怎么弯都弯不下去。
不得不说,沐清雪的心机手段叫她叹一声佩服。
江家义女。这个身份,确实能让二姨娘的身份水涨船高。
虽然江家现在没落了。可还是那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般人就请不动镇南侯。
扶正一个妾,说出去不好听。
可要是扶正的是嫡妻江氏的义妹,这话就好听多了,因为大锦朝,有不少正妻死了,送庶妹过来做填房的先例。
庶妹和义妹,都是妹妹啊。
这个如意算盘,敲的是噼啪响。
不过,江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认二姨娘为义女,对江家和她,真的有好处吗?
根本就没有好处吧。
江氏就生了两个女儿,沐清凌已经出嫁了,她也要嫁人了。
等她出嫁了,安定侯府就没有什么让江老太爷记挂的了,他吃饱了没事干认个义女,没事多操些心吗?
以后要是二姨娘犯了什么错,江家还得担一个教女不严的错。
要是以后二姨娘和大夫人斗啊斗啊斗,惹出什么大事来,还是江家遭殃。
清韵知道,沐清雪是想说二姨娘抬为平妻,能给她和沐清凌做靠山。
且不说二姨娘能不能斗的过大夫人了,就算她真的被抬成了平妻,她需要她做靠山吗?
旁人不知道,江老太爷可是知道的。
她与楚北有救命之恩,只要她以后不任性作死,只要楚北还有良知,就不会亏待她。
在楚北那里,她不需要侯府做靠山。
要说,能说服的动江老太爷认二姨娘为义女,除非江老太爷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
可惜,江老太爷不是那么一个冲动的人。
想着,清韵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沐清雪见了,也笑了,“三姐姐,你这是答应了?”
清韵嘴角的笑顿时僵硬,她只是笑笑而已,没答应好么!
清韵伸手端茶盏,笑道,“认二姨娘为义女,是外祖父的事,我答不答应并不重要。”
沐清雪眉头轻蹙了下,随即笑道,“谁说三姐姐你的话不重要了,江老太爷最疼你了,要是早早的把二姨娘抬为了平妻,大姐姐也不至于嫁给定国公府大少爷,还有你……以前的事,就不说了,现在祖母就偏袒大夫人了,以后祖母会越来越老,整个侯府迟早大夫人一手把持,要是父亲在京都还好,要是不在,大姐姐在安定侯府出了什么事,大夫人一句身子抱恙,不便出门,就能撒手不管了,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大姐姐想想啊。”
清韵听着,笑问道,“你想我怎么做?”
沐清雪见清韵似是被劝动了,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笑来,“我怕二姨娘的人劝不动江老太爷,你说的,他肯定会听。”
清韵端起茶盏,连喝了半盏茶,才笑道,“二姨娘扶正,帮我和大姐姐这都是后话了,或许我和大姐姐一辈子也用不到二姨娘的帮助,还是来点实际的好处吧。”
沐清雪听得一愣,“实际的好处?”
清韵怕她听不明白,亦或者是装傻充愣,她就开门见山道,“就是侯府打算分我多少?二八分,还是三七分?”
沐清雪的脸黑了,“三姐姐,你……。”
清韵望着她,一脸无辜道,“五妹妹这么诧异做什么,我的要求太过分了?”
不过分吗?!
主意是她想出来的,将来帮她撑腰,她还想分侯府,她想钱想疯了吧!
她五五分都过分了,她还想三七和二八?!
沐清雪努力抑制心中的不满,嘴角挤出来一抹笑,她凑到清韵耳边低语了两句。
清韵听得眼珠瞪圆,嘴角抽搐不停。
清韵觉得她要好好反思一下了,她是不是过的太安逸,太没有雄心抱负了?
她要沐清雪把侯府分一大半给她,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是为了告诉她,她不是傻子,画个大饼就能忽悠她上当。
她倒好,不但不知难而退,还继续给她画了个更大的大饼。
她怂恿她将来去争镇南侯府!
沐清雪望着清韵,道,“三姐姐,你觉得如何?今日你帮我,他日我会不遗余力的帮你,虽然都是侯府,可却是天差地别。”
见清韵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沐清雪眸底闪过一抹自信的笑。
她就不信她不动心。
她站起来道,“三姐姐,我知道这事你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
说着,沐清雪带着一脸的笑走了。
她出了门,帮清韵把门带上,吩咐丫鬟道,“过一会儿你们再进去。”
她怕丫鬟进屋,打扰清韵想事情。
可惜,她阻拦了丫鬟,阻拦不了卫驰啊。
卫驰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他抽了嘴角,望着清韵道,“三姑娘,你不会真的动心吧?”
清韵抚额,望着卫驰道,“你主子有这想法吗?”
卫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清韵惊讶,“一点都没有?”
卫驰重重点头,“爷从未想过去争镇南侯的位置。”
爷连天下都不要,怎么可能去争一个镇南侯的位置?
清韵笑道,“我也没有。”
她从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摸着自己的脸,问卫驰道,“我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好忽悠?”
卫驰摇头,很确定道,“不是三姑娘你看着好忽悠,是有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想到卫风提议扶持侯府之人,和大夫人争抢,清韵及时的斩钉截铁的回绝了卫风。
他还觉得清韵回绝的太快,她应该再考虑考虑。
要是真答应了,卫驰几乎都预料到将来的情形了、
绝对是关门养虎,虎大伤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冰颜
清韵将剩下的半盏茶喝完,迈步出了屋子。
外面,青莺和喜鹊守在那里,见她出来,道,“姑娘,五姑娘很高兴的走了。”
很高兴三个字,青莺咬的很重。
青莺觉得,沐清雪肯定是从清韵这里得了好处,不然不会这么高兴。
清韵勾唇轻笑,沐清雪很高兴,那是自然。
因为她很笃定,她会心动,和她合作愉快。
人家有自信,她也拦不住。
清韵回了内屋,吩咐喜鹊道,“将两葫芦药,给五姑娘送去。”
喜鹊拿了药,就出门办事去了。
清韵没事,继续绣荷包。
才拿了针线,外面紫笺就进来道,“姑娘,绣坊管事刘妈妈来了。”
清韵落下一针,道,“请她进来。”
紫笺退出去,很快,就领了刘妈妈进来。
彼时,清韵已经放下绣棚子了,她望着刘妈妈,笑道,“刘妈妈怎么得空来我这儿了?”
刘妈妈笑道,“三姑娘定了亲,镇南侯府也送了纳采礼来,侯府要给三姑娘你准备陪嫁了,往后奴婢来泠雪苑的时候还很多呢。”
说着,刘妈妈回头,身后跟着的丫鬟就把几个大册子递给刘妈妈。
刘妈妈抱着册子,上前道,“三姑娘,这图册上的都是花样,上到被套枕头,下到衣裳鞋袜,图样都齐全,三姑娘挑了。好让绣坊抓紧了绣,另外,已经派人去镇南侯府打听了。楚大少爷没什么不喜欢,楚大太太不喜欢山茶花,其他人没什么禁忌。”
一般准备陪嫁,只会考虑几个人的喜好。
第一,自然是夫君楚北了,那些东西,是要和他一起用的。要是碰到他不喜欢的,这不是故意把人往外推吗?
第二,便是楚大太太和楚老夫人了。她们是除了楚北之外,和清韵打交道最多的人,她们的喜好不能不顾及。
其他婶娘,那就不用顾及了。
听说楚大太太不喜欢山茶花。青莺就道。“山茶花很美,楚大太太怎么就不喜欢呢,姑娘最喜欢山茶花了啊。”
听青莺这么说,刘妈妈就觉得她深谋远虑,不然不就出岔子了,她笑道,“奴婢也找了镇南侯府的丫鬟打听,以前楚大太太也很喜欢山茶花。皇后还赏过她一盆极其珍贵的山茶花,叫鹤顶红。可是楚大太太赏花时,被藏在山茶花里的蜜蜂蜇了脸,气的她当时就把山茶花给砸碎了,打那以后,她就再不喜欢山茶花了。”
清韵听得无语,“就这样,我也不能喜欢山茶花了?”
花,吸引蜜蜂很正常啊。
至于被蜇了一下,就摔了一盆珍贵的山茶花吗?
山茶花鹤顶红,极其罕见啊,其大如莲,红如血,中心塞满如鹤顶,有“雪沙桃花”之称。
且不说这花有多珍贵了,问题是皇后赏赐的啊,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她打碎山茶花,不是对皇后的大不敬吗?
刘妈妈望着清韵,道,“不是不能,是最好不要,老夫人的意思是,世上娇艳的花很多,不是必须要绣山茶花不可。”
清韵点点头,“那便不绣山茶花了。”
刘妈妈站在一旁,帮清韵翻开图册,道,“绣坊会给姑娘准备八床被子,姑娘选七床被单上的图案。”
清韵听得挑眉,“还有一床呢?”
刘妈妈睁大眼睛望着清韵。
青莺抚额了,姑娘怎么没一点常识啊,好丢脸,她忙道,“姑娘,洞房花烛夜那一天的喜被枕头都要你亲手绣。”
清韵,“……。”
有没有搞错啊,要她亲手绣?
“我不是只要绣嫁衣就行了吗?”清韵内心有些崩溃。
刘妈妈更崩溃,“姑娘除了绣自己的嫁衣外,还要给未来姑爷做双鞋,就是迎亲那天穿的,还要准备给镇南侯府长辈的见面礼,大多都是亲手绣的。”
清韵有些扛不住了,“这么多东西,我两个月绣完?”
好像还没有两个月了!
刘妈妈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时间是有些紧,不过并非绣不完。”
绣当然绣的完了,但是一天绣六七个时辰,她会疯的。
想到要绣那么多东西,清韵瞬间都不想嫁人了。
“必须要亲手绣,不能用买的?”清韵不死心。
她就不信了,公主郡主出嫁,也是自己绣,有些根本就连针都不会拿好吧。
刘妈妈望着清韵道,“买自然是可以,只是亲手绣的,贵在心意,也更吉利些,一辈子就嫁这么一回,多吃些苦头也是值得的。”
刘妈妈都这么说了,清韵还怎么反对,除非她不想更吉利些。
清韵翻着图册挑图案,刘妈妈记录在册。
图案清韵选了,还得拿去给大夫人和老夫人过目,看是否合适,最终确定绣什么。
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商议好。
刘妈妈笑道,“奴婢就拿去给老夫人和大夫人过目了。”
清韵点点头,笑道,“有劳刘妈妈了。”
说着,给青莺使了个眼色。
青莺就笑着送刘妈妈出去了。
很快,青莺就回来了,道,“姑娘,刘妈妈说可惜江妈妈不在,不然她能帮姑娘你添几针。”
清韵手撑着下颚,苦了脸色道,“我也想啊,可是江妈妈要照顾大姐姐,哪里顾的上我。”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喜鹊打了珠帘回来,脸上容光灿烂,好的嘴都笑到耳朵处了。
青莺见了,就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喜鹊彻底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笑道。“姑娘,有人上门求娶五姑娘了。”
清韵本来兴致缺缺,她在看自己的手,她没法想象她能绣完那些东西。
乍一听喜鹊说这话,再看她高兴的样子,清韵也好奇了,“谁上门提亲了?”
喜鹊咯咯笑。“常宁侯世子。”
清韵听得一鄂,随即也扑笑出声,“你确定是常宁侯世子。没弄错?”
喜鹊揉腮帮子,摇头如波浪鼓道,“奴婢一听这消息,也以为是弄错了。多问了两遍。真的是她,五姑娘气的在屋子里大发雷霆,一通乱砸,要不是奴婢身手敏捷,那两小玉瓶都给摔了。”
要不是常宁侯世子,估计沐清柔也不会气成那样。
清韵对常宁侯世子的印象太深刻了,他弹奏的魔音,就是这会儿想起来。还觉得耳朵疼呢。
桃花宴上,他和沐清柔一组。沐清柔恼他恼的恨不得揍他了,他居然上门提亲?
青莺八卦道,“常宁侯世子为什么要娶五姑娘?”
喜鹊就笑道,“说是在桃花宴上,对五姑娘一见钟情了,回去之后,便有些茶饭不思……。”
青莺扑哧一笑,“他不会也相思成疾,非五姑娘不娶吧?”
喜鹊摇头,“那倒没听说,不过常宁侯世子钟情五姑娘是肯定的。”
清韵轻咳了咳嗓子道,“常宁侯府不是惦记那块地吧?”
她记得常宁侯府对那块地是志在必得,后来惹恼了老夫人,打算给她做陪嫁,大夫人的意思是一分为二,一半给她,一半给沐清柔。
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分的。
常宁侯府和安定侯府有矛盾在前,还有常妃在宫里,说她抽到两根签的事,被皇后罚了,还有常娴儿故意算计她,害她摔了盘子丢脸的事,就这样了,还敢上门求亲?
她怎么觉得常宁侯府有些拎不清啊?
听清韵说为了地,两丫鬟是肩膀直抖。
别说,还真有可能是为了地呢。
这事,清韵听了,笑了会儿便作了罢。
她可从未想过,老夫人会同意这门亲事。
老夫人气性大呢,常宁侯府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她和大夫人做不到。
老夫人说话还委婉些,大夫人今儿心情不好,又碰到癞蛤蟆想娶她宝贝女儿,她是不留半点余地的回绝了这桩亲事。
常宁侯府请来的媒人,走的时候,一脸紫红。
媒人走了,大夫人还气不顺呢,她吩咐丫鬟道,“去打听好一下,常宁侯府这两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丫鬟领了吩咐,转身出去了。
可是丫鬟前脚走,后脚又来个丫鬟,笑道,“老夫人,若瑶郡主来了。”
大夫人坐在那里,脸拉的老长。
若瑶郡主来侯府,不用说也是找清韵的。
清韵结交的权贵越多,身份越高贵,她在老夫人心目中的分量就越重!
若瑶郡主来侯府了,丫鬟急急忙禀告了清韵。
清韵就出了泠雪苑,去迎接若瑶郡主了。
清韵迎上若瑶郡主时,若瑶郡主已经进了内院了。
陪同她的,还有沐清柔和周梓婷几个。
几人陪着若瑶郡主,是有说有笑。
若瑶郡主笑道,“侯府办宴会,我一定来参加。”
说着,她便瞧见了清韵,脸上顿时绽放一抹笑,犹如牡丹盛开。
她脚步快了三分,清脆喊道,“清韵姐姐。”
清韵笑道,“见过若瑶郡主。”
不等清韵福身,她赶紧扶起清韵道,“上回在街上一别,到今天才来见你,你没怪我吧?”
清韵笑道,“怎么会呢。”
若瑶郡主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马车受惊,我吓坏了,病了两日,身子虚,母妃不许我出门,我就没来了,可是我病好了,你又有麻烦了,我打算来劝你,母妃说我越劝越乱,硬是拦着不许,不过现在好了,麻烦解决了。”
说着,若瑶郡主咯咯笑,“方才我来之前,还去了一趟献王府,你不知道,逸郡王被打的有多惨,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他惨叫声,就跟杀猪似地……。”
若瑶郡主说着,她身后的丫鬟就咳嗽了。
若瑶郡主望着她,“我又说错话了?”
丫鬟脸通红,“郡主,你又没见过杀猪,不能那么形容逸郡王,要叫他听见了……。”
若瑶郡主不以为然,“他叫的确实很惨啊,形容人的惨叫声,不是用杀猪般的嘶叫来形容吗?”
丫鬟,“……。”
清韵,“……。”
丫鬟觉得她就不应该咳。
好在若瑶郡主没觉得自己形容有错,她望着清韵道,“明天,他就要去城北军营清扫马厩了,我一定去围观,他要是扫的不干净,我就去跟皇上告状,让他多扫几个月,帮你报仇。”
说着,若瑶郡主给清韵使眼色。
表示,她更不会放过安郡王。
多看清韵两眼,若瑶郡主就望着清韵的脸了,没见到伤疤,还用手摸,道,“脸上的伤疤真的没了?”
清韵笑道,“真的没了。”
若瑶郡主就道,“我也听说了,你脸上的伤疤是楚大少爷送的药祛掉的,还是一万两银子一瓶呢,母妃说,祸是我闯的,买药的钱该我付。”
清韵忙摇头,是她连累若瑶郡主,不是若瑶郡主连累她啊。
她哪好意思收啊。
可是若瑶郡主拿了两万两银票,硬是要塞给清韵。
清韵不接,若瑶郡主还不高兴,“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
清韵抚额。
得,这银票她不收也得收了。
两人在前面推脱,沐清柔几个跟在后面,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啊。
怎么都是赶着给清韵送钱的?!
这才几天啊,就收了八万两了,她还假惺惺的推脱不收!
若瑶郡主许久没见清韵了,有许多话跟清韵说。
清韵见若瑶郡主很高兴,笑道,“郡主今儿好像格外的高兴?”
若瑶郡主笑着点头,“是啊,太医说母妃的胎像很稳,只要保持下去,就不会小产了,就连太妃都高兴不已,我趁她们高兴,说要来看你,母妃同意,太妃也同意,她说你的脸因为我而受伤,怕你留下疤痕,让我给你带了两盒太后赏赐她的养颜丸,她今儿同意我来见你,以后就不会反对我找你玩了。”
清韵听得挑眉。
宁太妃把太后赏赐给她的养颜丸,转送给她了?
听到冰颜丸几个字,沐清柔不淡定了,她忍不住道,“冰颜丸,是那个传闻能冻住容颜,永葆青春的冰颜丸吗?”
若瑶郡主听得一笑,“哪有那么神奇啊,传闻而已,不过吃了,能排除体内的毒素,让皮肤光滑柔嫩倒是真的。”
说着,若瑶郡主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
清韵就道,“郡主急着回王府?”
若瑶郡主轻点了下头,“也不是特别的急,我还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言外之意,就是单独和清韵说了。
沐清柔几个就识趣的走到一旁去了。
清韵问道,“郡主找我可是有事?”
若瑶郡主轻点了下头,道,“母妃这两日左耳朵特别的疼,太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左耳疼?”清韵听得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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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听错(求月票)
若瑶郡主重重的点头,“尤其是夜里,昨晚疼醒了两回。”
清韵就详细询问若瑶郡主,宁王妃的疼痛病症是怎么样的。
若瑶郡主把知道的都告诉清韵。
原本清韵还以为宁王妃是得了耳膜炎,可是细细一听,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尤其是宁王妃的病症,是吃了药之后疼,尤其是吃后半个时辰,药效最厉害的时候。
显然是药有问题啊。
清韵望着若瑶郡主,“王妃的药,带来了吗?”
她担心,药丸被人动了手脚。
若瑶郡主连连点头,“我带了两粒来。”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来一方绣帕,帕子里包裹着两粒药丸。
清韵拿起来,置于鼻尖清嗅。
嗅完一粒,又拿另外一粒。
她越绣,眉头越皱紧了。
若瑶郡主有些紧张的问,“是不是药丸有问题?”
她没有怀疑清韵害她母妃,因为她知道那不可能。
清韵摇头,“药丸没事。”
就是因为没事,她才会皱眉。
宁王妃好端端的不可能忽然左耳疼,必定是有缘故的。
若瑶郡主见清韵说药丸没事,她鼻子一酸,声音就哽咽了,有些慌乱无措道,“药丸也没被人动手脚,太医说母妃脉象又很好,只是母妃一直疼,好像还越来越疼,我不忍心……。”
说着,若瑶郡主眼泪就滑了下来。
清韵拿帕子帮她擦掉眼泪道。“你别担心,王妃会没事的,一会儿我跟你去王府。帮王妃诊脉。”
且不说,她和若瑶郡主的交情了,就冲宁王妃是镇南侯介绍来的病人,她也不容宁王妃有丝毫的闪失。
听清韵说一会儿跟她去宁王府,若瑶郡主这才破涕为笑。
她心急宁王妃的病,抓着清韵的手不放,道。“我们现在就去。”
清韵点点头。
若瑶郡主拉着她便走。
沐清柔几个站的远,见两人走了,沐清柔喊道。“三姐姐,你们去哪儿?”
清韵回头看着她,道,“宁太妃送了我冰颜丸。我去跟她道谢。”
若瑶郡主的丫鬟秋霜急急忙要跟去。只是她手上还捧着锦盒,这不就往青莺手里一塞。
青莺呆呆的望着她。
给她做什么啊,姑娘要出府,她自然是要跟着的啊,难不成要把东西带去宁王府?
青莺心急,见一旁有丫鬟,便把东西给她道,“送泠雪苑去。”
小丫鬟点点头。
青莺就拎了裙摆。追着清韵跑了。
身后,周梓婷看着清韵和若瑶郡主越走越远。她嘀咕道,“就算是去宁王府道谢,也不用这么急吧?”
沐清芷收回目光,道,“岂止是急,要是能飞,估计就直接飞了,前不久,才一起坐马车差点出事,还敢一起出府,简直是不怕死。”
沐清雪则道,“我方才瞧见若瑶郡主哭了,不会宁王妃又小产了吧?”
宁王妃小产,根本就没有人觉得诧异,因为都习惯了。
沐清柔两眼一翻,“耳朵没问题吧,若瑶郡主不是说王妃脉象稳定,只要保持下去,就不会小产了吗。”
沐清雪脸一红,柔了声音道,“我把这事给忘记了,不过王妃安好,若瑶郡主哭什么,还这么急的抓三姐姐离开?”
沐清柔没有回答沐清雪的问题,只望着她,问道,“我听丫鬟说,你去找了三姐姐,还和她两个人在屋子里说话,你们聊什么了?”
她说着,眸光带了警告。
沐清柔心咯噔一下跳了,努力维持镇定,笑道,“我和三姐姐能聊什么啊,这不是劝她别跟母亲作对么?”
沐清柔望着她,“你以为我会信?”
她要是劝人,她会避着丫鬟,只怕恨不得娘亲知道吧。
鬼鬼祟祟,必有所图。
沐清雪暗气,她是劝了三姐姐,可人家还没答应她呢,好处没得到,倒先惹上麻烦了。
她就知道大夫人的眼线遍布,她做什么都瞒不过她,不过她们在屋子里说话,只要三姐姐不说,就没人知道。
在见沐清柔生气的样子,沐清雪知道,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她是不会相信的。
沐清雪把沐清柔拉到一旁道,“五妹妹,你别多心,我今儿是去见了三姐姐,我真的是劝她别和大夫人作对,另外,我还劝她让江妈妈回来,有江妈妈帮她,她会少犯不少的错。”
沐清柔听得敛眉,“让江妈妈回来,你还说不是帮她?!”
沐清雪连连摇头,“江妈妈回来,确实是帮三姐姐,可是她害死了方妈妈……。”
沐清雪没有说完,但是沐清柔听明白了。
一命抵一命,清韵要了方妈妈的命,不能拿她的命抵偿,只能拿江妈妈了,也让她尝尝那种痛苦。
见沐清柔信了大半,沐清雪接着道,“当然了,江妈妈回来,对我也是有好处的,她教过二姨娘学双面绣,我想等江妈妈回来,姨娘能把双面绣技巧学全了。”
这回,沐清柔信了,她瞥了沐清雪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个好心。”
沐清雪脸红如霞,却没否认。
谁都不傻,要是没好处,谁吃饱了撑着去帮别人?
沐清柔迈步往前走,因为前面周梓婷和沐清芷再看冰颜丸了。
沐清雪见了,眼珠子一转,笑道,“方才,三姐姐的丫鬟说,这冰颜丸是送去春晖院,还是泠雪苑来着?”
沐清芷和周梓婷抬眸望着沐清雪。
沐清雪一脸笑意,眼睛轻眨。一脸我又没有问什么出格的话,怎么这么看着我的表情。
沐清芷笑了,“我怎么听着是送紫檀院去?”
“……许是我听错了。”沐清雪改口道。
沐清柔听得一笑,然后便望着周梓婷了。
周梓婷眼睛轻眨,笑道,“五表妹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做什么,当然是看你的意思了。
周梓婷没有说话,她虽然很想替外祖母分一半冰颜丸,不过这东西到底是宁太妃赏给清韵的。外祖母不会要的,再者,她自认皮肤水灵光泽。服用个几粒,也没什么大效果。
她更情愿大夫人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让清韵生气,到时候掐起来。
她望着远处。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去花园逛逛。”
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出了什么事,别拉她出来作证就行了。
沐清柔扑哧一笑,“我们只是说着玩的,三姐姐可不是以前的三姐姐了,谁敢惦记她的东西?”
说着,她望着丫鬟道。“把东西送泠雪苑去。”
丫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东西到底送哪儿去啊?
正要问。却见沐清柔迈步,朝紫檀院走去。
再说清韵,若瑶郡主心急,不等她去跟老夫人禀告一声,拉着她就走。
清韵也没说要先去问一声老夫人,因为没这个必要,老夫人不会拒绝的。
侯府和宁王府又往来,她得若瑶郡主看中是好事,最好是能哄的若瑶郡主高兴。
只是两人才迈步出大门,就见到镇南侯府楚总管骑马过来。
纳采礼送来一双大雁,无缘无故死了一只,镇南侯府把大雁带走,说再送一对羊脂玉大雁来。
若是猜的不错,楚总管应该是送大雁来的。
清韵就站在那里,楚总管翻身下马,过来给若瑶郡主和清韵见礼。
周总管过来迎接,他是知道清韵要去宁王府的,而且若瑶郡主很急,他笑道,“楚总管来的巧,要是晚来一步,三姑娘就去宁王府了。”
楚总管摆手,笑道,“来的不巧,耽误三姑娘出门了。”
若瑶郡主望着楚总管,捂嘴笑道,“楚大少爷可有什么话要楚总管传达给清韵姐姐听的?没有,若瑶可就带清韵姐姐走了。”
闻言,楚总管笑看了清韵两眼。
清韵脸腾地一红,像是朝霞映照荷花。
楚北有什么话需要他带的啊,有暗卫呢,而且他屁大点事也来一趟。
清韵以为没有,偏偏楚总管还真有,他笑道,“原本大太太来送纳采礼,是要顺带讨个荷包回去的,只是事出突然,也没来得及提。”
言外之意,就是让清韵绣个荷包。
这么点小要求,清韵岂能拒绝。
远处,下人抬了软轿来
那软轿奢华精美,盖子上缀着流苏,随着轿子晃荡。
若瑶郡主见了软轿,嘴就撅了起来,“都怪父王,办事太磨蹭,谁伤了我的马,这么多天了也查不出来,查不出来也就算了,还不许我坐马车,只许坐轿子,轿子有小,走的又慢。”
若瑶郡主对软轿是嫌弃的不行。
见侯府有马车过来,她急着回王府,望着清韵,“我和你坐一驾马车。”
清韵望着她,问道,“你不怕和上回一样?”
若瑶郡主就迟疑了。
她看了看软轿,又看了看马车,最后道,“我不信我会那么倒霉。”
清韵默默的在心底补充了一句:你是不会,可是我会啊。
可是若瑶郡主拉着清韵上了马车。
清韵想,她应该转运了,她也不信她就会那么的倒霉。
好在马车一路顺畅的到了宁王府。
等下了马车,若瑶郡主就咯咯笑了,“我就说会没事的吧。”
清韵捂嘴笑,也不知道谁坐在马车上,紧张的扭着帕子的。
若瑶郡主拉着清韵上台阶。
才上了两步,清韵就见到王府里,有人走出来。
那人还不是别人,是兴国公。
他见若瑶郡主和清韵有说有笑,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悦。
显然是不大高兴若瑶郡主和清韵往来。
若瑶郡主和清韵福身给兴国公见礼。
兴国公轻嗯了一声,便迈步走了。
若瑶郡主轻吐了下舌头,高兴的拉着清韵往前走。
只是刚走到二门,就有丫鬟过来,福身道,“郡主,太妃要见沐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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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甜枣
若瑶郡主有些不高兴,她火急火燎的把清韵姐姐带回王府,是给母妃治左耳朵疼的,就不能等清韵姐姐见了母妃,再去见太妃吗?!
可是宁太妃的丫鬟都来请了,若瑶郡主就算不喜欢宁太妃,也不敢明着不让清韵去。
若瑶郡主牵着清韵的手,紧握了下,她道,“我们去给太妃请安。”
清韵勾唇一笑。
两人迈步往前走,不过被丫鬟拦下了。
丫鬟笑道,“太妃说郡主就不用去了。”
若瑶郡主的脸瞬间沉了,“清韵姐姐是我请回来,给母妃弹琴解闷的,太妃要见她,我不介意多等一会儿,怎么还不许我跟去了?!”
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丫鬟为难道,“这是太妃吩咐的,奴婢只是奉命行事,郡主别为难奴婢。”
若瑶郡主瞥了丫鬟道,“我去给太妃请安总行的吧?!”
丫鬟不说话,明显是不行啊。
清韵见了就头疼,她反握紧若瑶郡主的手,笑道,“太妃赏我冰颜丸,我原是要去道谢的,你先去陪王妃,一会儿见过太妃,我再去见王妃。”
清韵这样说,若瑶郡主的气可没顺。
早知道,她不带什么冰颜丸去了,清韵姐姐天生丽质,又医术超群,根本就不需要那点冰颜丸。
可是见清韵带笑的双眸,她在让她放心。
若瑶郡主不甘心的点点头,道。“那让秋霜陪你去,一会儿好给你带路。”
见若瑶郡主答应了,丫鬟这才把路让开。道,“沐三姑娘,请。”
清韵就跟着丫鬟去见宁太妃了。
丫鬟领着清韵进屋。
进屋,清韵鼻尖一动,便闻到一股清香,芳香沁人。
她瞥头望去,便见紫金香炉里。燃着缕缕幽香。
这香,甚是好闻。
有静气凝神,调养生息之效。
就冲这香。也知道宁太妃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宁太妃坐在紫檀木罗汉榻上,上面铺子金丝软垫,便是脚下也有。
她虽然年愈五十,但保养的极好。看上去才四十出头。脸上容妆精致,不是那种很素朴的妆。
清韵上前,她将手中的茶盏搁下。
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黄玉佛珠。
清韵心中好奇,是不是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手里都会拿一串佛珠啊,她怎么觉得这佛珠不是信佛之用,而是跟世家少爷手中把玩的玉扇一样,只是作为一种装饰。
一个是为了突显潇洒风度。一个是为了告诉大家,她信佛。她很慈蔼。
丫鬟上前,轻声道,“太妃,沐三姑娘来了。”
宁太妃这才抬眸,看了清韵一眼,她摆摆手。
屋子里的丫鬟就都退了出去。
清韵上前,福身道,“清韵给宁太妃请安。”
“免礼,”宁太妃回道。
清韵便站直了身子。
宁太妃望着清韵,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眼神有一种叫人说不出来的韵味,赶紧心底发毛,不是很舒服。
她下意识的动了一动,宁太妃笑了,“很怕我?”
可不是有点怕吗,清韵望着宁太妃,摇头道,“您长得慈眉善目,清韵怎么会怕你。”
宁太妃笑了,笑声像是很愉悦,“不但人长的漂亮,嘴也很甜,还聪慧大胆,瞧你这气色,红润如霞,精神奕奕,倒不像是受过惊的人。”
清韵抬手摸下自己的脸,谦虚道,“清韵脸色好,是抹了药的缘故,方才若瑶郡主去侯府,送了我两盒珍贵的冰颜丸,说是太妃赏赐我的,清韵受宠若惊,谢太妃赏赐。”
她福身,再次道谢。
宁太妃摆手道,“那冰颜丸,是我让若瑶带去给你的,不过却不是我赏赐的。”
清韵听得一鄂。
不是宁太妃赏赐的,难道是太后?
清韵猜着,宁太妃就道,“冰颜丸虽然不及养颜膏珍贵,却也少见,便是连太后也只能三日服用一粒。”
清韵听着,眼睛轻眨了下,脸上更加的受宠若惊了。
连太后都不能日日用的药,还赏赐给她了啊
可是,赏了就赏了,还跟她着重强调,这不是明显要她感恩戴德吗?
她只求太后别没事下懿旨要她小命就行了,什么珍贵罕见的冰颜丸就不必了,无福消受啊。
清韵有预感,那冰颜丸是甜枣。
先给她几颗甜枣,再赏她几巴掌……
清韵心底忐忑,祈祷千万别乌鸦嘴,就听宁太妃道,“安郡王和逸郡王胡闹,惹出那么多事来,让三姑娘受委屈了,太后要安郡王赔偿了三姑娘和楚大少爷一人三万两银子,还有钦天监妖言惑众,误导太后,太后才会为了朝廷安危,要三姑娘的命,太后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她也知道错了,只是身为太后,让她跟三姑娘当面认错,绝非议事,要真那样,只怕三姑娘也要吓个不轻,这冰颜丸便是太后的赔礼道歉,三姑娘心中对太后可还有怨恨?”
清韵想抚额,你这么问,我就是对太后有埋怨,我也不敢承认啊。
在府里被人当成傻子看,想忽悠便忽悠,出了侯府,还是这样。
咱们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钦天监的事,她一清二楚好吧,可怜钦天监,替人背黑锅。
清韵望着宁太妃,道,“清韵不敢埋怨太后。”
宁太妃笑了,她知道清韵不敢埋怨太后,就是敢,她也不敢承认,她笑道,“三姑娘是聪明人,太后宠溺安郡王的事,满朝文武,甚至整个京都都知道,先太子忽然病逝,太后是把安郡王捧在手心里疼的,从未舍得苛责过安郡王半句,如今挨了皇上三十大板,板子打在安郡王身上,痛在太后心里。”
清韵听着,心下明了了三分。
不过,她没有接话。
宁太妃就只好继续说了,她笑道,“安郡王犯了错,受罚是应该的,不过他和逸郡王,主动承认错误,勇气可嘉,说实话,皇上惩罚的过重了,安郡王是太后的心肝宝贝,逸郡王更是献王府独苗,这几日,不知道有多少大臣替他们两个求情,可是皇上都不曾动摇。”
“我知道,皇上是因为三姑娘受了委屈的缘故,那些大臣求情,求十句百句,都顶不上三姑娘一句,太后身子骨不好,三姑娘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进宫跟皇上求情,求皇上免了安郡王和逸郡王的责罚,如此,太后和献王爷都会感激三姑娘的。”
果然,是求她进宫帮安郡王和逸郡王求情的。
只是,主动认错的是逸郡王吧,安郡王有吗,有过吗?
还有,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安郡王要娶她?
只是宁太妃相求,还这么低声软语的说好话,这是敬酒,不听劝,就该是罚酒了。
她应该识时务啊。
清韵抬眸,望着宁太妃,轻点了下头,“我进宫帮两位郡王爷求情,只是,我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答应。”
太后赐死的事,看起来很凶残,其实她也没受什么惊吓,还挣了六万两银子,和一大票的同情,不亏。
就当是帮逸郡王求情好了。
不过,她总觉得她会白进宫一趟。
“尽力就好,”宁太妃笑道。
清韵点点头,宁太妃就笑道,“去见王妃吧,若瑶该等着急了。”
若瑶两个字,充满了宠溺和温和,让人感觉,她宠爱若瑶郡主就跟太后宠溺安郡王一样。
要真那么宠溺和温和,若瑶郡主会不喜欢她吗?
直觉告诉清韵,宁太妃是个危险的人物。
和太后共侍一夫,也生了儿子,还让太后那么信任,不简单啊。
不过想到宁太妃,帮太后打头阵,又帮着收拾烂摊子,太后拉不下脸去做的事,她可以,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帮手啊。
难怪两人联手,横霸先皇的后宫了。
清韵福身,告退。
外面,秋霜和青莺等在外面,见她出来,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秋霜上前道,“三姑娘,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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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吃食(求月票)
秋霜带路,两人朝王妃住处走去。
远远的,就瞧见院外有丫鬟翘首以盼。
怕认错了人,还凑近些,然后撒丫子跑回了院子。
等清韵和秋霜走到院门口时,若瑶郡主就迎了出来。
她神情有些不安道,“清韵姐姐,没人为难你吧?”
这个人,明显指宁太妃。
清韵摇头,“没有为难我。”
若瑶郡主就放心了,她望着清韵道,“母妃说太妃找你去,肯定是让你帮安郡王和逸郡王向皇上求情,是不是啊?”
清韵笑道,“王妃猜的真准。”
若瑶郡主望着清韵,嗔了她道,“这还不叫为难你?”
安郡王和逸郡王两混蛋,欺人太甚,简直就是把任性妄为到应该用雷劈了。
他们差点害死了清韵姐姐啊!
要不是镇南侯护着,现在清韵姐姐都不知道在哪儿了。
犯了这么重的错,只罚了三十大板,罚扫马厩一个月,还嫌罚重了,要清韵姐姐进宫跟皇上求情。
安郡王是人,旁人就不是了是吧。
可是宁太妃身份尊贵,她求清韵帮忙,清韵能不帮忙吗?
若瑶郡主替清韵心疼。
清韵反倒无所谓,笑道,“不过是求情而已,不算什么。”
若瑶郡主不以为然,“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才会被人欺负,这事明明你占理。你就是不帮忙,谁也不敢吭半个字。”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要真拒绝了宁太妃。往后和若瑶郡主往来,还真不好意思。
求她帮忙,她不帮,上门来,倒是麻溜。
她脸皮会受不住啊。
秋霜站在一旁,左瞄右看,道。“郡主,三姑娘还要进屋给王妃请安呢。”
若瑶郡主点点头,拉着清韵进屋。
内屋。紫檀木雕花大床上,宁王妃靠在大迎枕上。
她脸色温和,神情温柔的看着清韵和若瑶郡主走进来。
脸色有些苍白,但比起上一回见。要好了许多了。
清韵上前。福身道,“清韵给王妃请安。”
宁王妃连忙抬手,让清韵不用多礼。
要是可以,她都要扶清韵了。
若瑶郡主拉着清韵上前,道,“清韵姐姐就是礼多,你医治母妃,保住母妃腹中胎儿。这是多大的恩情啊,若瑶给你当牛做马都嫌不够呢。”
清韵听得直笑。她望着宁王妃,问道,“王妃左耳朵还疼?”
宁王妃摇头,“白日里还好,晚上疼的多。”
清韵在床边坐下,帮宁王妃把脉。
清韵静气凝神,若瑶郡主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连呼吸都很轻,生怕打扰了清韵。
她望着清韵,见她恬静温和,嘴角勾起一抹感激的笑来。
要不是王妃左耳朵疼,不知道怎么办好,王妃都不打算告诉若瑶郡主,清韵会医术的事。
若瑶郡主太咋呼了,她怕若瑶郡主一不留神就说漏了嘴。
可是王妃怕啊,耳朵疼的难受时,痛的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她怕会动了胎气,导致小产。
她已经小产了三回了,她不能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她有一种预感,这会是她最后一个孩子。
而若瑶郡主听到王妃说清韵医术高超时,那种震惊,她呆呆的看着王妃,半晌回不过神来,“母妃,你是说笑逗我玩的吧?”
王妃脸色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
若瑶郡主不信也得信啊。
而且,她请清韵来王府时,王妃脸色有多苍白,和清韵密谈了会儿之后,脸色就好转了许多,而且是越来越好。
还有清韵让丫鬟送东西来,要亲手交给王妃……
若瑶郡主请清韵来,完全是半信半疑,是把清韵当成救命稻草了,如今再看清韵认真的模样,若瑶郡主越加震撼。
清韵姐姐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有那么高超的医术啊?
太医都保不住母妃的孩子,她却能。
亏得她以前还说她傻,和她交朋友好了,想着,若瑶郡主羞的恨不得钻了地洞好。
幸亏清韵姐姐大度,不跟她一般见识。
清韵帮宁王妃诊脉,看了一只手,又换了一只手。
她眉头陇紧,像是被什么困扰了一般。
王妃有些紧张,等清韵收了手,若瑶郡主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清韵姐姐,可找到我母妃耳朵疼的原因了?”
清韵有些迟疑道,“像是中毒,又不像是。”
王妃的脉象不算强劲,但还算平稳,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从脉象,看不出来王妃耳朵疼的原因。
若瑶郡主听得有些懵,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清韵望着王妃,道,“我需要检查王妃的吃食。”
王妃看了丫鬟一眼,丫鬟就出了屋子。
王妃有心找清韵来,所以昨天的饭菜都让丫鬟盛了些,给清韵验毒用。
很快,丫鬟就端了饭菜来。
清韵挨个的检查,不过这些饭菜都没有问题。
还有茶水,也都正常。
不应该啊。
清韵把茶盏放下,直起身子,道,“王妃一天的吃喝,都在这里?”
丫鬟连连点头,“都在了。”
若瑶郡主望着清韵,道,“都没有问题吗?”
清韵摇头,“都很正常,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王妃一天躺在床上,屋子里摆着兰花,也没有熏香,进嘴的吃食没有问题,吃的药是她调制的,也没有问题。
按理,她不应该左耳朵疼。
肯定有什么她不注意的地方有问题,尤其是夜里。
她望着王妃,问道,“王妃夜里都做什么?”
王妃回道,“大多时候看书,偶尔会绣一会儿针线,我一般睡的很早,昨晚除了陪王爷多聊了会儿天,和往常并无区别。”
前几天晚上,耳朵隐隐做疼,她能忍。
昨晚疼的就剧烈的多了,还疼了两回。
清韵点点头,有些抱歉的看着王妃,道,“我一时还想不出来王妃为何会耳朵疼,容我回去多想想。”
王妃点头一笑。
她望着清韵,转了话题,问道,“太妃让你进宫帮安郡王求情,你答应了?”
清韵点头,“我答应了。”
王妃笑道,“答应了也好,帮着求情,好歹太后心里舒坦些,这会儿时辰尚早,我让若瑶送你进宫。”
若瑶郡主站起身来,道,“母妃,那我陪清韵姐姐进宫,你好好养身子。”
王妃笑容温婉如水,“小心些。”
清韵站起来,福身跟王妃告退。
出了屋,若瑶郡主就望着清韵,道,“清韵姐姐,你和我说实话,我母妃腹中胎儿是不是保不住了?”
清韵望着她,露出一个放心的笑来,“你母妃的身子在好转,暂时还不能下床走动,等卧床修养一个月,就能下床走一会儿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王妃耳朵疼,我会想办法医治的。”
若瑶郡主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感觉到清韵身上有一种力量,让她相信她。
两人迈步往前走。
快到二门处,清韵听到一个粗狂的女音道,“回廊上的灯没灯油了,都添了没?”
有丫鬟回道,“许妈妈,都添过灯油了。”
灯油?
清韵瞥头望去,就见回廊上,隔了没多远,就挂了一盏灯笼。
王妃夜里才会头疼。
平常睡的早,头疼的很轻。
昨晚,多陪王爷聊了会儿天,耳朵就疼的厉害了。
清韵顿住脚步,若瑶郡主回头望着她,道,“清韵姐姐,怎么了?”
清韵望着她,眸光晶莹闪亮,她朱唇轻启,欣喜道,“或许我知道王妃为什么耳朵疼了。”
若瑶郡主心上一喜,又拉着清韵往回走。
清韵和若瑶郡主去而复返,叫王妃着实诧异。
清韵进了屋,顾不得请安,就去看高几上的蜡烛。
她嗅了嗅,道,“果然,问题就是出在了这些蜡烛和灯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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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慎重
王妃听得脸色一白,她掀了被子就要下床来,丫鬟要去拦她,被她一手推开了,她颤抖了嗓子,问道,“蜡烛和灯油里有什么?”
有什么?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导致滑胎之物了。
清韵手里拿着蜡烛,望着王妃道,“蜡烛和灯油里有几种可以导致小产的药材。”
王妃心中隐隐有猜测,可是真听到,她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半点血色也无。
苍白的脸色,加上愤怒和恨意,让她精致温婉的脸色看起来特别的骇人。
至少,若瑶郡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瞧见。
她脸色愤恨不平,唇瓣咬紧,泪珠无声地沿着眼角滑落。
她走过来,一把夺过清韵手里的蜡烛,望着王妃道,“母妃,我去找父王评理!”
说着,她就冲动的往外走。
有人要害她母妃,她跟她们拼了!
可是若瑶郡主才转身,王妃就喝止她道,“回来!”
若瑶郡主止住脚步,她回头看着王妃,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地往下掉,任是谁见了都心疼不已。
王妃坐回床榻,她望着若瑶郡主道,“这事,母妃会处理,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一个字也不要提,你陪清韵进宫。”
若瑶郡主手紧紧的握着蜡烛,抽泣了声音道,“母妃!”
显然对王妃不许她插手这件事不满。
王妃望着她,只说了两个字。“听话。”
清韵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一直以为下毒,都是从饭菜、茶水糕点。再不就是每日熏香里下毒,谁想到会在蜡烛和灯油里下毒?
而且,蜡烛和灯油里药材的分量都不多,经过燃烧,味道极淡,在有熏香和摆放了花盆的屋子里,还真的难以发现。
尤其是这类东西。都是晚上用,白日里根本就不会。
晚上请大夫的少,白天又不燃烧蜡烛。
王妃不许若瑶郡主插手。她心疼王妃,却也不敢忤逆她。
丫鬟过去把若瑶郡主手里的蜡烛拿下来,她也没有恼火。
若瑶郡主抹干眼泪,道。“母妃。那我陪清韵姐姐进宫,你别气坏了身子。”
王妃脸色好转了些,道,“去吧。”
清韵上前,微微屈膝,提醒道,“动怒伤身,王妃别气坏了身子。若是有什么事,可以让丫鬟去找我。”
每次让若瑶郡主去。还真不大好意思。
对清韵,王妃的脸色很温和,她摆摆手,让两人出去。
若瑶郡主就和清韵出了门。
两人往王府大门走去。
可是路过花园时,碰到了赏花的宁欣郡主。
她见若瑶郡主眼眶有些红,她微微惊讶,“若瑶,你哭了?”
若瑶郡主赶紧又擦了擦眼睛,道,“谁哭了,是眼睛里吹进了沙子,揉的!”
嗓音都带着哭声,还说是揉的,明显就是哭了。
宁欣郡主倒是好奇了,若瑶郡主性子倔强,要她哭,可不容易呢,难道是王妃……?
宁欣郡主担心的问道,“王妃身子没事吧?”
她问她的,若瑶郡主根本就不回答,只道,“太妃找清韵姐姐进宫帮安郡王求情,求皇上免了他的责罚,我要送她进宫。”
没有人送,清韵根本就进不了皇宫。
宁欣郡主可不敢耽误宁太妃的事,赶紧把路让开。
看着若瑶郡主的背影,宁欣郡主转了身,继续赏花。
远处,有丫鬟追过来,她跑的很急。
见宁欣郡主和丫鬟在,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用帕子抱住了。
宁欣郡主的丫鬟眼尖,瞧见了,有些生气道,“王妃的丫鬟鬼鬼祟祟的,像是存心避着郡主似地。”
宁欣郡主有些生气了,东西拿了一路,都不藏起来,见了她,就拿帕子包裹了,显然是不想让她看见。
不想让她看,她偏要看!
宁欣郡主迈步走过去。
王妃的丫鬟雪雁见宁欣郡主和丫鬟盯着她,还带了些怒气,就知道没好事。
她想换条路走,可是要转身,事情就闹的更大了。
她赶紧把绣帕往怀里塞。
往前走了十几步,宁欣郡主的丫鬟就把雪雁拦下了,她笑道,“方才郡主无意间见雪雁姐姐鬼鬼祟祟的藏东西,是不是藏了什么害王妃的东西?!”
雪雁是凝王妃的贴身丫鬟,按理,不是宁欣郡主和她的丫鬟能随便审问的。
唯一能借用的,还是宁王妃的名头。
她审问雪雁,是为了王妃的身子骨考虑,就是王妃说起来,她们也没错。
雪雁知道是她方才惹人起疑了,人家借机要看她藏了什么,她福身道,“奴婢是奉王妃之命给沐三姑娘送东西。”
宁欣郡主凝眉笑问,“果真是送东西?”
雪雁连连点头道,“奴婢不敢欺瞒郡主,当真是送东西。”
宁欣郡主就生气了,“既然是送东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弄的跟做贼似的,拿出来,我瞧瞧,王妃是送什么东西给沐三姑娘。”
雪雁暗咬了下牙,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绣帕。
在宁欣郡主的注视下,雪雁把绣帕打开。
绣帕里藏着的是一块石头。
宁欣郡主,“……。”
丫鬟也看呆了,道,“这就是王妃送给沐三姑娘的东西?”
雪雁脸有些红,“是寒碜了些,这不是怕丢了王妃的脸面,所以……。”
怕宁欣郡主笑话,所以她赶紧藏了起来。
宁欣郡主无语,“王妃送石头给沐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雪雁摇头,“奴婢也不知道,王妃说沐三姑娘会懂。”
说着,雪雁又赶紧把石头包好了,红着脸道,“奴婢怕沐三姑娘走远了,得赶紧去追了。”
雪雁福了福身,赶紧跑远。
丫鬟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细细看着,道,“郡主,这样的破石头,要多少有多少,王妃送人石头,这也太奇怪了吧?”
“谁知道呢,”宁欣郡主不在意道。
雪雁走远了,才大松了一口气。
她紧赶慢赶,总算追上了清韵和若瑶郡主。
两人听到雪雁唤她们,都转了身。
雪雁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粗喘气。
若瑶郡主见了就道,“雪雁,母妃让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雪雁连连点头,四下瞄了几眼,确定没人在,从怀里掏出半截蜡烛,递给清韵,道,“三姑娘看看,这个有没有问题。”
那蜡烛很短,只有小拇指长,而且色泽黯哑,应该是几年前的旧物了。
王妃这是怀疑,之前几次小产,也跟蜡烛有关。
清韵接了蜡烛,细细嗅着。
脸色也难看的很,因为这个药物比她方才嗅的要重的多。
雪雁聪慧,看清韵的脸色就知道,这蜡烛有问题。
若瑶郡主懵懵懂懂的,“母妃太慎重了吧,都说有问题了,还送来再检查一遍。”
清韵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慎重总不会有错。”
要是她是王妃,这事她会压下来,以后该叫肚子疼叫肚子疼,该耳朵疼耳朵疼,让敌人安心。
毕竟在一个府里生活了十几年,彼此都了解,谁动的手,大家都清楚。
忍着,大多是证据不足,拿对方没辄。
能想到在蜡烛和灯油里动手脚,还一动这么多年,可见不是一般人。
这事闹出来,估计也只是死两个垫背的,却把自己暴露给敌人知道了。
若是敌人真不想王妃把孩子生下来,肯定会另外想办法再动手。
有这样心思缜密的敌人,当真是防不胜防。
“如果不能扳倒敌人,不如麻痹敌人,”清韵叹息道。
雪雁抬眸,多看了清韵两眼。
她若有所思,最后一笑,福身道,“多谢三姑娘指点,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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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犯错
上了马车,一路直奔皇宫。
进了皇宫,停下马车后,两人朝御书房走去。
走到御书房前,有小公公守在那里,若瑶郡主道,“皇上在御书房吗?”
小公公笑道,“回郡主的话,皇上在里面。”
若瑶郡主就道,“去禀告皇上,就说若瑶来给他请安了。”
小公公讪笑一声。
皇上日理万机,朝政烦忙,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哪有请安请到御书房来的啊。
而且,还带着沐三姑娘来请安?
这不明显是有事而来吗?
小公公不动,若瑶郡主睁着一双没什么杀伤力的眼睛望着他,笑的俏丽,她道,“你不去禀告,那我们可就走了啊,到时候事没办成,有人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小公公脑门有黑线了。
若瑶郡主都担待不起,他一个公公就能担待的起了?
他忙赔笑道,“郡主稍等,奴才这就去禀告。”
说完,麻溜的转了身。
没一会儿,小公公就进来道,“皇上让两位进去说话。”
若瑶郡主一笑,拉着清韵就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明黄奢华。
皇上坐在龙椅上,真看着手里一张纸发呆。
孙公公站在一旁伺候,他身后还有两个小公公。
龙案前,还站着两个大臣,面生的很。
若瑶郡主上前,福身道。“若瑶给皇上请安。”
皇上见了她,笑道,“若瑶有段时间没进宫给朕请安了吧?”
若瑶郡主走到皇上身边。道,“若瑶有好几天没进宫了,都怪上回惊了马,吓死若瑶了,咦……。”
说着,若瑶眼睛瞥着桌子上的纸,也就是皇上手里拿着的那张。
她笑道。“皇上要给宸哥哥赐婚了啊?”
皇上瞥了若瑶一眼,打趣她道,“若瑶可有中意之人。朕也可以给你赐婚。”
若瑶郡主脸腾地一红,“若瑶年纪还小呢,皇上应该给逸哥哥赐婚,免得他一把年纪了。还任性胡闹。到处坑人。”
听若瑶郡主说话,清韵险些憋出内伤来。
逸郡王才十七岁好吧,这好像不能用一把年纪来形容吧?
皇上也是忍俊不禁,显然是习惯了若瑶郡主偶尔用错词,他端茶笑道,“朕看就是给他赐婚了,他也照样任性胡闹。”
若瑶郡主想想也是,逸郡王根本就没救了。他除了会怕献王爷,他谁都不怕。
皇上望着清韵。道,“若瑶来给朕请安,你也是来给朕请安的?”
清韵微窘,她和皇上又不怎么熟,要不是若瑶郡主带她进宫,她根本就进不来啊。
她上前给皇上请安,然后道,“清韵进宫,是来给安郡王和逸郡王求情的,求皇上免了两人去城北军营扫马厩之罚。”
听清韵这么说,再看一眼若瑶郡主,皇上问道,“你们是从宁王府来的?”
若瑶郡主点头如捣蒜。
皇上笑了,他端起茶水,问道,“替安郡王和逸郡王求情?两位郡王胡闹任性,险些害你丢了性命,朕罚两人清扫马厩,已经算是轻的了,你还要替他们求情?”
清韵眼神耷拉,皇上都猜到她们是从宁王府过来的,是宁太妃求她帮着说情的,还这么问,这不是要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她抬眸,望着皇上道,“两位郡王爷确实让清韵受了不少惊吓,可以说快吓破胆了,不过那日清韵和若瑶郡主共乘一驾马车,安郡王和逸郡王两人都曾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清韵还记着,两位郡王爷虽然犯了错,不过在皇上给清韵和楚大少爷赐婚之后,两位郡王出面澄清,帮清韵洗刷了红颜祸水,将来会祸乱朝廷之名,清韵已经不怪他们了,毕竟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她这么说了,皇上应该饶了他们两个了吧?
清韵想着,御书房内其他两位大臣也站出来,道,“皇上,沐三姑娘都原谅了两位郡王爷,皇上就免了他们的责罚吧?”
皇上喝了两口茶,把茶盏往龙案上重重一放。
那声音在空荡荡的御书房里,显得格外的生气。
皇上呵斥道,“两位郡王会养成这么胡闹任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的百般纵容,就是闯出来天大的祸,也有人帮他们兜着,以至于他们说话做事,无所顾忌,太后帮着求情也就罢了,连沐三姑娘你也帮着他求情,是不是觉得朕太过狠心了?!”
清韵眼皮一跳,完了,他怎么觉得皇上要拿她开刀了?
若瑶郡主没想到皇上会生气,忙替清韵求情,“皇上,清韵姐姐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别生她的气啊……。”
皇上抬手打断若瑶郡主的话,他望着清韵道,“方才说了几句话,替两位郡王求情?”
清韵背脊发凉,弱弱声道,“三句……。”
不会也要打她三十大板吧?
皇上瞥了孙公公,道,“把大锦朝律法拿给楚大少爷,让他抄三遍。”
清韵,“……。”
清韵直接凌乱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求情惹怒皇上,皇上不罚她,罚楚北,有没有搞错啊?
孙公公听得也是抚额,他道,“皇上,是不是罚的太重了?”
皇上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罚抄几遍?”
孙公公登时不说话,转身去拿大锦律法了。
看着孙公公抱着好几本书过来,清韵头皮的发麻了。
这要抄三遍,就算不眠不休。也得抄个几天几夜吧?
这要是让皇上罚楚北,楚北还不得恼死她啊。
清韵忙道,“皇上。惹您生气的是清韵,要罚,您罚清韵便是,楚大少爷没有错啊,罚他……。”
皇上笑了,“他没错?”
清韵有些懵。
楚北犯什么错了?
若瑶郡主就问道,“皇上。楚大少爷犯什么错了?”
皇上望着清韵,“他派了暗卫守着你,你进宫替人求情的事。他知道却没有阻止,由着你胡闹,这便是错,朕今天只是给他一个警告。让他以后好好管着你。你犯错,朕会罚他。”
清韵,“……。”
有没有搞错啊,她只是替安郡王和逸郡王求个情而已,你就这样坑我?
她怎么觉得皇上在挑拨离间啊。
清韵望着皇上,问道,“要是楚大少爷犯错呢,皇上是不是就罚清韵了?”
皇上嘴角微弧。“大锦朝律法,他抄错一个字。你就给朕重抄三遍。”
清韵,“……。”
绝对是挑拨离间,没错了!
从御书房出来,看着头顶上,碧空如洗的天,清韵觉得有些灰暗。
这事该怎么跟楚北说啊?
他帮安郡王求情,结果连累了他。
楚北知道了,会不会被气死?
清韵两眼望天,揉太阳穴。
若瑶郡主看着她,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只觉得皇上有些莫名其妙,哪有这样罚人的啊。
青莺和秋霜跟在后面,两人怀里都抱着书。
清韵觉得脚步有些沉,走到马车处,她都没想好跟着跟楚北说,能让他不那么生气。
上了马车,然后便是出宫。
宫外,侯府的马车等候在那,卫驰骑在马背上。
清韵下了马车,望着卫驰,几次欲言又止。
卫驰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问道,“三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清韵轻咳了两下嗓子,望着卫驰道,“我给你家主子惹了点小麻烦……。”
卫驰听得蒙蒙的,“给爷惹麻烦,惹什么麻烦了?”
若瑶郡主没有下车,她掀了马车道,“我作证,是皇上莫名其妙,不是清韵姐姐的错。”
卫驰更不解了。
清韵瞥了青莺一眼,眸光落在她怀里的书上,“我惹皇上不高兴,皇上罚楚大少爷抄三遍大锦朝律法……。”
卫驰,“……。”
不是吧,爷最厌恶的就是大锦朝律法了啊。
皇上居然罚爷抄三遍。
皇上绝对是故意的。
卫驰望着清韵,问道,“那皇上罚三姑娘抄几遍?”
“……只要你主子不抄错,我就不用抄。”
卫驰,“……。”
卫驰在反思了,这几天爷进宫了没有,他惹皇上生气了?
不然,皇上不可能明显的拿爷开刀啊。
卫驰从青莺怀里,接了书,翻身上马,道,“三姑娘,属下把书给爷送去。”
清韵脸红的发烫,想叫卫驰叮嘱楚北别抄错,只是舌头打结,怎么也说不出口。
卫驰骑马离开。
锦墨居,书房。
楚北坐在那里走神,他手敲着书桌,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卫风和卫律站在一旁,几次瞥头看楚北,不知道他烦什么。
窗户,吱嘎一声打开。
卫驰跳了进来。
卫风见了,忙问道,“可是三姑娘有东西送来?”
卫驰,“……。”
不用这么一语中的行吗?
上回送信,爷是高兴不已。
可是不代表每回送东西来,爷都高兴啊。
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上前一步,望着楚北道,“爷,最近你是不是惹皇上不高兴了?”
楚北望着他,“怎么了?”
卫驰不说话,他又问了一遍,“有没有?”
楚北拧了眉头,点点头,“怎么这么问?”
卫驰望着卫风了,卫风就道,“还不是江老太爷,爷不小心把他的书弄坏了,他刁难爷,让爷赔他一本,要老侯爷亲笔写的,或者献老王爷,再不就是皇上的,老侯爷那不必说,献老王爷更是不行,爷就去找皇上了,不过皇上没答应,爷这不是在想办法么……。”
卫驰眉头挑了,“难怪了。”
卫律望着卫驰,“难怪什么?”
卫驰就道,“宁太妃求三姑娘帮安郡王求情,三姑娘就进宫求皇上了,皇上生气了,然后罚爷抄三遍大锦朝律法。”
卫律瞬间凌乱。
楚北的脸都黑了。
他手里一只狼毫笔,吧嗒一下掰断。
卫驰眼皮都在跳,皇上不帮忙就算了,至于这么报复爷么,真是……
他望着楚北,道,“爷,你要是抄错一个字,皇上就罚三姑娘抄三遍。”
闻言,楚北轻抬头。
忽而,他嘴角轻动,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划过,清浅如梨花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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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挖坑(求月票)
在皇宫前,清韵和若瑶郡主道别,各回各府。
马车到侯府所在街道,清韵就听到有人敲马车声。
她掀开车帘,就见到了卫驰。
清韵忙问道,“你家主子有没有生气,可说什么了?”
卫驰轻咳了两嗓子,道,“爷把笔掰断了一只,不过什么话也没说。”
把笔掰断了?
那不是很生气了?
清韵放下车帘,暗自好笑,能不生气才怪了。
她怎么那么倒霉啊,以后再也不帮别人求情了。
很快,马车就到侯府了。
青莺扶着清韵下马车。
上台阶时,见守门小厮很高兴,青莺笑问道,“这么高兴,有好事发生?”
守门小厮连连点头,道,“侯爷来信了,说是还有五天就回府了。”
清韵听着,嘴角也划过一抹笑。
她迈步进府,朝春晖院走去。
刚走到春晖院门口,正要上台阶,身后就有人唤她。
清韵回头,就见穿着一身鹅黄色裙裳的沐清雪走过来,她皮肤白净,体态轻盈,双眸含笑。
她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笑道,“三姐姐进宫,可听到什么消息了?”
消息?
清韵不解的望着清韵,“你是说大皇子赐婚的事?”
沐清雪听得愣了下,随即摇头,“不是,是关于常妃的。”
听到常妃两个字,清韵心咯噔一下跳了。
不为别的。常宁侯府来求亲,要求娶沐清柔啊,现在常妃出事了。指不定常宁侯府上门提亲,就和这事有关。
清韵望着沐清雪,问道,“常妃怎么了?”
沐清雪把玩着手中绣帕,道,“常妃小产了,听说。常妃怀孕这些天,没少招惹皇后,皇后念在她腹中怀了龙子的份上。都忍了,如今没了龙子,常宁侯府担心皇后会对常妃出手,这不。想和侯府联姻。让皇上看着安定侯府是镇南侯府的亲家份上,对常妃关照一二。”
清韵听着,眉头轻动,“你可别告诉我,就因为这事,有人迁怒于我。”
沐清雪轻轻耸肩,莞尔一笑。
这不是显然的吗?
要不是江家和镇南侯府搭上线,侯府和皇后没有半点关系。常宁侯府再怎么招惹皇后,也没人打沐清柔的主意。
清韵将眸光从沐清雪身上收回来。迈步进春晖院。
饶过屏风,清韵进了屋。
她就觉察到两股让人不舒服的视线。
她抬眸望去,就见到了大夫人和沐清柔。
看来,还真的迁怒于她了。
她望着沐清柔,问道,“五妹妹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惹到你了?”
清韵说着,一堆人都望着沐清柔。
清韵问的太突然,她脸色的不满和愤怒还没有消失。
老夫人瞧见了,眉头蹙拢,眸底闪过不悦。
当着她的面,就敢这样看清韵,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样。
沐清柔气的抓狂,脸上却不得不挤出来一抹笑,道,“没有,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只是听丫鬟说,你和若瑶郡主又一同进宫了,我担心你出事。”
她说没生气,清韵却道,“没有生气,那我就放心了,方才听说常宁侯府派人上门说亲,是因为常妃得罪了皇后的缘故,我还担心会被迁怒,打算请祖母多留几个心,往后再有上门求亲,拐着弯打镇南侯府主意的,一律轰的远远的,不然侯府姐妹将来嫁的不好,我会良心不安。”
清韵语气温和,脸上还带了笑。
但是却有那么一股叫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方才沐清柔瞪她,显然是迁怒了。
她嘴上不承认,清韵也没那个心思去追究。
但话要说明白了,以后沐清柔她们和谁定亲,是侯府的事,和她嫁进镇南侯府没有关系。
清韵说着,大夫人瞥了她一眼,直接把这个话题岔开了,“你和若瑶郡主进宫做什么?”
清韵就知道她回来会被追问,不过看来她在皇宫的事还没有传回来。
她上前给老夫人请安,道,“若瑶郡主找我去王府给王妃弹琴,恰好宁太妃赏了我两盒冰颜丸,我也要去道谢,就去了宁王府,宁太妃说安郡王挨了板子,被皇上罚扫马厩,太后心疼他,宁太妃求我进宫帮安郡王求情,我本来不想去,可是我又收了宁太妃赏的冰颜丸,还怕得罪太后,给侯府惹祸,就去了,祖母,我是不是做错了?”
老夫人听着清韵说话声都快哭了,就知道她受了不少委屈,她伸手道,“来祖母这儿。”
清韵就过去了。
老夫人把清韵抱着怀里,道,“安郡王和逸郡王胡闹,差点害死你,宁太妃让你进宫帮着求情,原就是为难你,便是她让祖母帮安郡王求情,祖母也不敢拒绝,何况是你。”
言外之意,就是清韵没有做错。
清韵就放心了。
她没做错,那她连累楚北倒霉,就不能怪她了。
周梓婷就问道,“那皇上饶了安郡王和逸郡王没有?”
清韵摇头,“没有,皇上生气了,说安郡王和逸郡王会这么胡闹,就是有我们这些帮着求情的人,然后就罚楚大少爷抄三遍大锦朝律法,来惩戒我。”
周梓婷,“……。”
老夫人,“……。”
沐清芷有些晕了,“皇上恼了你,却罚楚大少爷,没有罚你吗?”
清韵摇头,“没有直接罚我,不过楚大少爷要是抄错一个字,就罚我抄也抄三遍大锦朝律法。”
沐清柔笑了。
方才那点子怒气,早烟消云散了。
她犯错,却让楚大少爷受罚,楚大少爷肯定会嫌弃死她。
她罚抄三遍大锦朝律法,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清韵说完,然后就望着老夫人。
老夫人在抚额,她回头看了孙妈妈一眼。
孙妈妈就把一锦盒递了过来。
是递给清韵的。
清韵有些茫然,指着自己道,“给我的?”
老夫人笑道,“这是镇南侯府给你的定亲信物,原先一直我收着,现在纳采礼也送来了,该交给你了,你要仔细收好了。”
清韵红着脸,接了锦盒。
老夫人就揉太阳穴,摆手道,“行了,都回去吧。”
出了屋,清韵带着青莺走的快些,走在前面。
身后隐隐有说笑声传来。
说的是她挖坑给老夫人跳,老夫人一不留神栽了下去,无话可说的事。
清韵听得嘴角一抽一抽的,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青莺跟在后面紧赶慢赶,道,“姑娘,你走慢些啊,五姑娘她们离远了,你小心摔了定亲玉佩。”
清韵这才回头,果然不见沐清柔她们身影。
青莺望着清韵的手,笑道,“姑娘,你不看看定亲玉佩长什么样子?”
“早就看过了。”
不就是块玉质清澈,没有半点杂质,上面还刻着个北字的麒麟墨玉佩吗?
嘴上说着,清韵还是把锦盒打开了。
还是那块玉佩。
清韵拿在手里,边走边看。
青莺却瞪圆了眼睛,伸手指着清韵的胸前,惊呼道,“姑娘,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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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周旋
青莺是指着清韵胸口说的。
清韵低头,便见到胸前有亮光。
像是一条精致的龙,伏在山峦山,带着凌厉的气势,欲冲天而去。
清韵惊叹,“还真的有龙呢。”
青莺则道,“好像还是五爪的龙呢,这不是楚大少爷的玉佩吗,怎么……?”
龙,乃帝王的象征。
尤其是五爪龙,普通之下,只用皇上能用,哪怕是太子,也只能用四爪的,要是用了,都是违法行为。
楚北的麒麟墨玉佩里居然藏着一条龙,还是五爪的?
清韵仔细看了看,好像还真的是五爪龙。
这要是叫外人知道了,可不是小事啊。
正想着呢,身后有丫鬟轻唤,“三姑娘。”
清韵忙把玉佩放回锦盒里,回头,就见一穿着粉色裙裳的丫鬟快步走过来。
清韵认得她,这丫鬟是春晖院里的二等丫鬟,给她端过好几回茶了。
不会是老夫人又找她回去,单独训话吧?
清韵看着丫鬟走过来,福身道,“三姑娘,今儿定国公府来人了,是大姑奶奶派人来接你去的,谁想你先被若瑶郡主接走了,丫鬟没说大姑奶奶找你去是为了什么事,老夫人让你明儿去定国公府一趟。”
是让她去定国公府啊,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清韵点头笑道,“我知道了,明儿上午就去定国公府。”
丫鬟点头记下。福身离开。
清韵迈步,回泠雪苑。
迈步进院子,清韵便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寻声望去。便见一棵大树下,四五个丫鬟在那里塞着太阳绣针线。
红笺见清韵望着她们,忙站了起来,道,“姑娘回来了。”
然后解释,是喜鹊让她们绣荷包和帕子的,怕清韵会斥责她们偷懒。
清韵笑笑。让她们继续,她迈步回屋。
屋内,喜鹊在擦拭花盆。听到有脚步声进来,抬头见是清韵,忙道,“姑娘回来了啊。奴婢去给姑娘倒茶。”
说着。端着铜盆就出去了。
清韵把锦盒放下,从怀里掏出两万两银票来,递给青莺道,“放匣子里去。”
青莺看到银票,脸上就笑开了花,喜滋滋的接了银票,屁颠屁颠的把银票拿去藏起来。
喜鹊沏了壶热茶进来,给清韵倒了杯热茶。
清韵端茶轻啜。
她瞥眼梳妆台上的锦盒。走过去,双手捧到清韵跟前道。“姑娘,这是之前丫鬟送来的,宁太妃赏赐给你的冰颜丸。”
清韵有些口渴,手里端着茶,笑道,“打开看看。”
喜鹊就把锦盒打开了。
盒子里,是两层四排七粒的药丸,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清韵看着那药丸,还有鼻尖混杂了茶香的药香味,一时愣了神,忘记手里端着的是热茶,猛然喝了一口。
烫的她整个人都差点炸了。
青莺藏了银票出来,听见清韵咳,忙过来道,“姑娘怎么了?”
喜鹊站在一旁,有些自责。
她不知道清韵看到冰颜丸会走神,烫伤自己。
清韵顾不得被烫着的舌头,忙把手里的茶盏放下,拿起药丸,仔细嗅着。
越嗅,眉头越皱。
最后,她把手里的药丸往锦盒里一砸。
结果用力太大,药丸弹了出来,直接掉地上去了。
清韵咬牙道,“气死我了!”
喜鹊一脸无措的看着她,“姑娘,这药丸有问题?”
清韵气的胸口直起伏,“岂止是有问题,这哪是冰颜丸啊,别说能驻颜,永葆青春了,就是一般的美白功能都没有,它根本就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养身药丸!”
清韵有多气啊,说她头冒青烟都不为过了。
宁太妃和太后联手忽悠她!
人家把她卖了,她还在帮人家数钱呢。
以为她不识货,就拿几粒普通药丸哄的她高高兴兴的,觉得拿人家的手短,不帮着她们给安郡王求情说过去。
结果到头来,药丸是假的,她还连累楚北罚抄大锦朝律法三遍。
她今儿倒霉,真是倒透顶了!
两丫鬟站在那里,听清韵说药丸是假的,直接惊呆了。
宁太妃赏的药丸,怎么可能是假的,可要不是假的,她家姑娘不可能这么生气啊。
青莺将地上的药丸捡起来,她至于鼻尖清嗅,然后眉头扭了扭,望着清韵道,“这药丸的气味和奴婢之前闻到的不一样。”
清韵正生气呢,忽然听青莺这么说,她猛然抬头望着她,“什么叫和之前闻到的不一样?”
青莺性子燥的很,若瑶郡主的丫鬟把锦盒塞给了她,她想都没想,就先打开看了一眼。
“奴婢开锦盒时,嗅到的是一股像兰花又像是梅花的清香,闻着特别的舒服,不是这个药丸的气味,”青莺回道。
清韵眉头紧锁,她眼神微冷。
喜鹊就低呼道,“难道冰颜丸被人换走了?”
青莺气道,“肯定是这样的!”
青莺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自责道,“都怪奴婢,急着追姑娘,也没多想,就把锦盒给了丫鬟,让她送泠雪苑来,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没人惦记。”
要不是姑娘认得药丸,她又记得药丸的香味,被人换了,都不知道。
越想,青莺越愤愤不平,她捏了拳头道,“我去找丫鬟问个清楚!”
说着,她便要走。
“我自己去!”清韵的声音透着冷冽。
简直欺人太甚了。
要不是青莺看过药丸,记得药丸清香,这黑锅,她都让宁太妃和太后背了。
之前是明着要霸占她东西,现在又来暗的了。
才栽在她手里,这才一天不到,又不长记性了,那她就再帮她们涨涨记性!
吃她的,全都给她吐出来!
清韵站起来。
只是她刚站起来,身后就传来一个醇厚如酒的声音,“去哪儿?”
蓦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清韵一大跳。
她拍着胸脯回头,就见楚北站在那里,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像是要将她卷入眸底寒潭。
清韵一个激灵袭来,一下子就焉了。
这么快就上门算账来了,好歹给她一点时间想想怎么周旋吧,现在发难,她是毫无招架之力啊。
想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伸手不打笑脸人,清韵很殷勤给楚北倒茶,请他坐,然后赔礼道歉道,“朝大锦朝律法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楚北伸手打断她,指着桌子上的锦盒道,“那就是宁太妃赏你的冰颜丸?”
清韵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宁太妃说,是太后赏赐我的。”
楚北赫然一笑,笑意中有一抹嘲弄,“又是个背黑锅的。”
清韵听的似懂非懂,“什么意思?”
楚北坐下来,嘴角上扬,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安郡王为何要娶你,其目的何在,尚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很确定,他要是真想娶你,太后处死你,他就不会装晕了,显然要你的命和娶你,对他来说结果一样。”
“宁太妃宠溺安郡王,比太后有过之无不及,安郡王没有达成的目的,宁太妃会帮他,她送你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下了什么毒,有人贪婪成性,送上门替你受罪,你还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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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郡王(求月票)
楚北眸光亮如星辰,直勾勾的看着清韵,见清韵眸底闪过明媚笑意,他知道,清韵想明白了。
他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水,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青花瓷茶盏,竟是那么的美。
清韵的眸光落在锦盒里的药丸上,她摸着精致的锦盒,道,“冰颜丸被谁换走了,我一清二楚,只是气不过罢了,就算真把事情捅出来,也不过是罚一年半载的月钱,被老夫人呵责两句,这事便就此作罢了。”
要是冰颜丸能给大夫人母女一个教训,倒是一件好事。
只是她有些担心,就怕冰颜丸,大夫人母女不吃,而是送人啊,到时候伤及无辜……
听到清韵担忧之言,楚北就知道清韵心太软,太过善良,这样的人不被欺负才怪了,因为别人不会想那么多,只顾自己。
“宁太妃赏赐你的冰颜丸都在桌子上了,你别送人就成了,到时候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与你无关,要是大夫人送的药丸出了问题,自有人收拾她,你怕到时候牵连侯府?”楚北挑眉问道。
清韵轻摇头,她对侯府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受不受连累,她并没有很在乎,更没有放在心上,她望着楚北,问道,“我托你办的事,难不难?”
楚北好看的唇瓣,勾起一抹自信的笑,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清韵,“还有五天,安定侯就回京了?”
清韵不懂楚北怎么岔开话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
楚北喝了口茶。把茶盏放下道,“等安定侯回京,侯府就热闹了。”
清韵便放心了。他这么肯定,显然是成竹在胸。
屋子里,陷入静谧。
静的连呼吸声都特别的弱。
清韵没再主动开口,楚北来时,她便跟他赔礼道歉了,是他把话题岔开了。
为了掩饰尴尬,清韵端茶轻啜。
她虽然在喝茶。但是她注意到楚北一直盯着她看,眼神丝毫不加遮掩,看的清韵脸越来越红。
清韵憋不住了。抬眸望着楚北,道,“有话能直接说吗?”
楚北轻笑,“你是江老太爷的外孙女。应该知道江老太爷惜书如命。我将他珍藏的孤本书弄脏了,他刁难于我,他要求我办的事,我办不到。”
清韵听得嘴一撇。
难怪他不发难,敢情是有求与她呢。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言外之意,太明显了!
她要是不帮他过了江老太爷那一关,那他就不保证会不会抄错字。到时候罚她抄三遍大锦律法。
清韵望着楚北,问他道。“我外祖父是怎么刁难你的?”
楚北回道,“江老太爷要我外祖父、献老王爷、皇上三人中的一人将那本书誊抄一遍,不得有半个错字。”
清韵,“……。”
那本书,不薄啊。
楚北犯错,可以罚他抄几遍啊,怎么要镇南侯他们的?
且不说皇上了,就镇南侯和献老王爷,何等的身份啊,能帮楚北抄书,外祖父这也太刁难人吧。
“我不一定能说服的动外祖父,”清韵苦了张脸道。
外祖父太爱惜书了,谁弄坏他一本书,他会让那人一辈子都不敢再弄折他书一角。
楚北望着清韵,眼神带了三分不明意味,笑道,“不一定?”
清韵牙有些痒,她重声道,“我尽力!”
楚北听了,站起身来道,“我回去看大锦律法了。”
清韵脸就窘了,她站起来道,“你抄仔细点,别弄错了。”
楚北看了清韵一眼,“我尽力。”
清韵,“……。”
这厮绝对是故意气她的!
可是不等清韵说话,楚北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屋子里。
等楚北走了,青莺才憋不住道,“姑娘,你怎么不直接跟楚大少爷说,你要绣嫁衣,没时间抄大锦律法呢?”
楚大少爷几乎天天跑来泠雪苑见姑娘,虽然没有哪一回聊的特别高兴,可她能感觉到,楚大少爷喜欢和姑娘斗嘴,喜欢看姑娘生气,他肯定巴不得早早的把姑娘娶回去。
姑娘为了嫁他,辛苦绣嫁衣,他肯定高兴。
他高兴了,自然就对抄大锦律法上心了,也就不会出岔子了。
清韵瞥了青莺一眼,道,“是我错在先,哪好意思威胁人家?”
再说了,她出嫁之期已经定下了,哪能因为她没有绣好嫁衣就延后的?
拿这个威胁人家一点用都没有好么,因为不用楚北关心,侯自会催她。
喜鹊则望着清韵道,“姑娘,你能说服的动江老太爷吗?”
清韵瘪着脸色,道,“尽力吧。”
说着,她起身去了药房。
上回江老太爷来,她就说给他调制药膏,哪一天腿疼,就贴一副。
最近几天,她都没碰药材。
明儿要去江家,又是帮楚北求情,不送点东西去,清韵都觉得张不开嘴。
清韵帮江老太爷字了二十贴药膏,还有沐千染的药,也一并调制好。
等忙完这些,已经月上中天了。
睡的晚,起的就晚。
不过她脸色不错,也没有黑眼眶,肤白凝脂,百里透红,像是刚刚有些熟的蜜桃,叫人恨不得咬一口。
吃了早饭,清韵就带着喜鹊去了春晖院给老夫人请安。
她进屋时,沐清柔几个正和老夫人商议侯府办宴会的事。
沐清柔几个拟了单子,给老夫人过目。
老夫人瞧了很满意,她道,“不错,不过有些大家闺秀并未参加桃花宴,既然请帖是和桃花木屋一起送去的。这些人,也要送一份。”
沐清柔点头记下。
周梓婷就道,“侯府这两年都没怎么办过宴会。就连外祖父的寿辰都没有大办,这一次的宴会,要有些新奇的地方才好,最好是能轰动京都。”
沐清芷望着周梓婷,笑道,“轰动京都哪那么容易啊,就连桃花宴都没有做到。桃花宴筹备几个月,侯府办宴会,可没几天呢。”
老夫人把请帖名单放下。道,“既然要办,就要办好,大到宴会布置。小到茶水糕点。迎来送往,都不许有半点差池。”
沐清雪就道,“我们用心想,总能想到些新奇的点子。”
几人都点头应是。
正巧,这时,清韵迈步上前,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就笑道,“这次宴会。对侯府很重要,不止是你们。侯府上下,丫鬟小厮都帮着出主意,集思广益,下人想出好点子,赏银十两,你们要是想出好主意,赏一套上等头饰。”
沐清柔几个原就盼着宴会有趣,让来参加的人玩的高兴,以后谁府上办宴会,就会邀请她去玩。
现在老夫人提出奖赏,她们更是兴致高昂。
沐清雪望着清韵,道,“三姐姐,昨晚,我们几个商议宴会怎么办,原想让丫鬟去请你,只是想到你去了宁王府,又进了宫,疲乏了,所以没叫你,祖母都说了,宴会对侯府很重要,你也要帮着出些力,想几个好主意呢,回头我让丫鬟去喊你,你可不要推脱。”
清韵有些为难道,“我也想来,只是我要绣嫁衣,还有枕头套等东西,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我怕不够用……。”
她想帮忙,可是没那个时间啊。
沐清芷就笑了,“又不是一整天都绣嫁衣,总能抽点空帮着想主意的。”
清韵点头道,“我尽量帮着想。”
周梓婷挨着老夫人坐着,她盯着清韵的脸,看了又看。
看的清韵有些莫名其妙,她摸着脸道,“梓婷表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周梓婷摇头,轻笑道,“没有脏东西,只是觉得今儿三表妹气色格外的好,肤白凝玉,面似桃花,你服用了宁太妃赏你的冰颜丸?”
周梓婷说着,一堆人都望着清韵。
清韵俏脸生晕,美的惊人心魄,她摸了脸颊道,“昨晚服用了一粒,夜里睡的很香,早上还起晚了些。”
周梓婷已经无语了,药丸被人换了都不知道,还这么沾沾自喜,真是笨的可以。
沐清雪站起来,伸手摸清韵的脸颊,笑道,“很滑呢,就跟剥了皮的鸡蛋似地,冰颜丸果然名不虚传。”
她说着,见清韵脸色有些后悔,她惊讶道,“三姐姐,你怎么忽然不高兴了?”
清韵扭了绣帕道,“今儿早上,我见自己皮肤很好,又把冰颜丸打开瞧了瞧,可是一不注意,把胭脂撒在了冰颜丸上,毁的只剩下五六粒是干净的了……。”
她没有撒谎,那些药丸,确实被她撒了胭脂。
听清韵这么说,沐清柔眼睛都睁大了,“那么多粒冰颜丸,全不能吃了?”
清韵轻点了下头,“我也不愿意……。”
沐清柔回了一句,“毛手毛脚的,糟蹋好东西。”
她嘴上这么说,眸底深处却满是笑意。
真是老天都帮她啊,她还担心她会发现冰颜丸有问题,谁想到她全给弄毁了。
老夫人见清韵伤心,宽慰她道,“你皮肤好,不用胭脂也水灵,不用那锦上添花的东西。”
清韵这才破涕为笑。
老夫人笑容慈蔼,道,“也不知道你大姐姐找你去有什么事,昨儿没去成,也不知道耽误她事没有,你去定国公府看看她去。”
清韵点点头,然后道,“祖母,我还要去江家一趟。”
“去江家?你去江家有事?”老夫人问道。
方才还急着绣针线,要是没事,应该不会去江家。
清韵扭了绣帕,有些不好意思道,“楚大少爷跟外祖父求学,外祖父借给他一本书,他不小心给弄脏了。外祖父有些生气,给他出了难题,偏巧我昨天进宫帮安郡王求情。惹怒皇上,连累楚大少爷挨罚,他让暗卫转告我,只要我帮他求情,让外祖父不生气了,他就认真抄大锦律法……。”
江老太爷爱惜书本的事,老夫人是知道的。
清韵要去江家。老夫人不会阻拦。
老夫人答应了,清韵便福身要出府。
沐清雪眼珠子一转,忙道。“祖母,我陪三姐姐一起去定国公府吧?”
清韵眉头皱紧了下,她知道沐清雪不是要陪她去定国公府,她的目的是江家。
可是她要是跟去了。她还怎么给顾明川施针啊?
清韵还未说话。老夫人就先答应了,“也好,你们一起去也好……。”
不等老夫人把话说完,清韵就道,“祖母,还是别让四妹妹陪我去了,上回我和若瑶郡主共乘一驾马车,结果出了事。镇南侯府的暗卫说,马车会出事。是因为我坐在上面,四妹妹和我坐一驾马车,要是再出现危险,镇南侯府的暗卫肯定先救我,我怕……。”
说到这里,她就停了。
她都这么说了,要是沐清雪还坚持跟她去江家,老夫人也不改口,那她就带沐清雪去。
沐清雪倒没有怀疑清韵那么说,是不想带她去。
有人要杀清韵的事,都刺杀到侯府来了,她们又不是不知道。
两次都是镇南侯府的人救的。
她甚至怀疑,清韵去江家的目的,是为了二姨娘的事去的。
既然两人结盟了,清韵自然要为她的安全着想了。
她红了脸道,“我怎么把暗卫给忘记了,有暗卫守着三姐姐,三姐姐不会有事的,那我不去了,三姐姐早去早回。”
清韵朝她笑了笑,然后福身离开。
出了侯府,坐上马车,朝定国公府驶去。
马车驶到定国公府所在街时,车夫提醒道,“三姑娘,快到定国公府了。”
闻言,清韵掀开车帘,想往外瞧瞧。
结果好几个世家少爷骑马而过,马蹄扬起飞土,呛了清韵直咳。
她赶紧把车帘放下了。
很快,马车就到定国公府了。
掀开车帘,清韵便见到国公府前拴着四五匹骏马,油毛顺滑,一见就知道是良驹。
沐清凌的贴身丫鬟卉儿站在一旁,道,“三姑娘,你可算是来了,少奶奶都恨不得和大少爷去侯府找你了呢。”
清韵笑道,“去侯府正好,也省的我跑一趟。”
卉儿轻吐舌头,扶清韵下来。
几人进了国公府,朝内院走去。
结果才走到半道上,就听到有说话声道,“我赌一百两银子,赌安郡王和逸郡王会在城北军营马厩里打起来。”
“这还用赌吗,不打起来,我给你姓。”
“不过马厩那地方,脏的要命,这要是打起来,难保不会在地上滚几圈,这也太呕心了吧?”
“咦,我是不是看花眼了,前面那位姑娘是不是沐三姑娘?”
“像是……。”
“什么像是啊,就是好不好,什么眼神啊。”
清韵抬头,就见几位风度翩翩的世家少爷走过来。
顾一川走在最中间。
几位世家少爷走过来。
卉儿走在最前面,她福身道,“奴婢见过三少爷。”
给顾一川请安之后,又给几位世家少爷见礼,“见过几位少爷。”
清韵也福了福身。
顾一川率先作揖道,“三姑娘有礼了。”
他说着,他右手边一少年上下扫视清韵,啧啧道,“不愧是郡王杀手,当真有几分姿色。”
闻言,顾一川拍了他胸口一下,笑道,“什么郡王杀手,你别忘了,你也是位郡王好不好。”
那少年扑哧一笑,“什么郡王,我母妃都被贬成了郡主,我还能叫郡王?”
他身侧一位少年,不赞同道,“太后虽然贬了长公主,但你郡王封号是皇上另外封的,没有跟着长公主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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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心急
清韵有些怔讶。
眼前几位世家少爷,穿戴都不俗,锦袍玉冠,但最简单朴素的就是眼前的少年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位郡王,还是曾经的长公主,如今的瑾淑郡主所出的嫡次子明郡王。
瑾淑郡主,乃太后所出,皇上的胞姐,大锦朝嫡长公主。
可是几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惹怒了太后,被太后贬为了瑾淑郡主。
不仅被贬了,还被贬去了封地,没有传召,不得离开封地半步,否则以罪论处。
太后是瑾淑郡主的亲娘,能对女儿动此大怒,可见瑾淑郡主犯的错不一般,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愣是没人知道犯了什么错。
而且,这几年,瑾淑郡主从未回京过,长公主府一行人,自打离京之后,也只有三年前太后过大寿,世子回京祝寿了一次,其他时间从未回京过。
却没想到,明郡王居然回京了。
正想着呢,就听明郡王道,“我是不是还有郡王封号,并不在意,我此番回京,是因为母妃眼睛疼,封地百里之内的大夫都给她看过,束手无策,我逼不得已回京,就是想找个医术高明的太医,带回去给母妃治眼疾,我不能在京都久待不归。”
顾一川听明郡王说瑾淑郡主有眼疾,他下意识的瞥了清韵两眼。
他知道清韵来国公府是给他大哥治病的。
若说京都谁的医术最高,绝对非她莫属了。
只是堂堂一长公主。得罪了亲娘,被贬去封地数年,连病了。连找大夫治病都做不到,还得明郡王亲自回京来请,说出来真的叫人唏嘘。
一旁穿着蓝衣的少年望着明郡王,问道,“你回京,不打算进宫去见太后和皇上?”
毕竟瑾淑郡主是太后亲生的,她有眼疾。需要找太医救治,皇上和太后知道,就算不传召瑾淑郡主回京。怎么也会派两个医术高超的太医去封地吧?
明郡王摇头,“还是别了,母妃被禁足在封地,根本就不许我回京。我是偷跑出来的。我没想到,我六年没有回京了,齐风还认得出来我。”
齐风,乃镇北侯世子,也就是他身边的蓝衣少年。
他轻叹一声,“本世子第一次挨打,就因为不小心扯了你一根头发,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啊。”
明郡王笑了。“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挨打,就是因为安郡王。他第一次挨打,我却没能目睹,实在可惜,不是说他被罚去城北军营扫马厩吗,快去啊,我有些等不及了。”
“是等不及去看安郡王,还是看逸郡王啊?”齐风笑道。
顾一川则笑道,“对了,当年你离京,逸郡王和大皇子说去封地看你,去了没有?”
明郡王两眼一翻,“我从到封地就等他起,等到现在他们都没去,我早不指望他们两了,现在我去看他,我倒要瞧瞧他会不会惭愧死。”
几位世家少爷哄笑出声。
清韵把路让开,几位世家少爷有说有笑的离开。
清韵瞧了,轻轻一叹。
长公主当年是选的驸马,并不是出嫁,是以明郡王和大皇子,还有安郡王都是太后的亲孙子。
怎么太后就厚此薄彼到这种程度,只疼安郡王一个,真是奇了怪了。
清韵看着几位世家少爷走远。
卉儿站在一旁,轻声提醒道,“三姑娘?”
清韵回头一笑,“走吧。”
卉儿就连连点头,继续在前面带路。
很快,就到了顾明川的住处。
清韵迈步进院子时,沐清凌迎接了出来。
她瞧见清韵,脸上染满了喜色,道,“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都有些心慌了。”
卉儿嘟嘴道,“本来早就到了,路上碰到了三少爷他们,明郡王说笑了一会儿,耽搁了些时间。”
卉儿说着,不远处定国公夫人走过来,听得讶异道,“明郡王也来了?”
卉儿连连点头。
定国公夫人眉头扭了下,一旁顾二太太,就道,“难怪,方才见有位少年面生的很,以前未曾见过,却没想到是明郡王,三少爷也是,也不说一声,万一慢待了郡王爷……。”
虽然长公主被贬了,可到底是太后亲女,皇上的亲姐姐,当年她被贬去封地,皇上便衣相送,可见姐弟情深。
天知道,什么时候太后气顺了,长公主又恢复了身份。
那时候,明郡王在京都的身份,可就不比安郡王和逸郡王差什么了。
定国公夫人笑道,“只怕是明郡王叮嘱过,不然一川不会这么没分寸。”
说着,定国公夫人朝清韵走过来,笑道,“昨天,我犹犹豫豫半天,才让清凌派丫鬟去安定侯府接你,谁想去晚了一步,要是早派丫鬟去接你,三姑娘也就不会进宫了。”
不进宫,清韵就不会帮安郡王和逸郡王求情,惹怒皇上,连累楚大少爷挨罚。
清韵脸颊有些红,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不过定国公夫人也就那么一说,她不担心清韵有事,楚大少爷挨罚,虽然清韵是起因,不过到底是皇上的主意,她一个大家闺秀,也勉强不了皇上,再说了,她一手高超医术,应该能救治好楚大少爷,有救命之恩在,这么点小事又算的了什么?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进屋。
走到内屋珠帘外,定国公夫人吩咐道,“都在外面守着,没有吩咐不许进屋。”
丫鬟们,无不应是。
连顾二太太都在正堂守着。
屋子里,就定国公夫人、沐清凌还有清韵和喜鹊。
顾明川坐在床上,他背靠着大迎枕,看清韵的眼神,带着感激。
清韵望着沐清凌和定国公夫人道,“一会儿我给大姐夫施针的时候,不能有丝毫分心,你们如果做不到,不妨到屋外等候,留下卉儿和喜鹊帮我就可以了。”
定国公夫人是想留下的,不过听顾明川说,要宽衣解带治疗,这样的法子,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太出格了。
她待在这里,怕清韵会有所顾忌,便出去了。
沐清凌没有出去,她望着清韵道,“我不打扰你,我留下来帮忙。”
清韵倒也没反对。
清韵坐下,帮顾明川把脉。
窗户,吱嘎一声打开。
卫驰跳了进来,他一句话也没说,就站在一旁看着。
他脸色肃冷,就跟看犯人似的。
沐清凌和顾明川都见过卫驰,见他站在那里,不苟言笑,两人都有些怪怪的。
总觉得站在那里的不是卫驰,是楚大少爷。
清韵帮顾明川把了脉,就吩咐道,“把衣裳和裤子,还有头发都解了。”
顾明川脸腾地一下,红的滴血,“全脱掉?”
衣裳就算了,可是裤子也脱……
卫驰也有些崩溃了,幸好爷今儿去了城北军营,无瑕分身,不然非得气坏不可。
清韵也有些尴尬,不过她现在给人治病,只能到,“裤子要露到大腿。”
这个朝代没有**,只有亵裤。
说着,清韵转了身。
沐清凌和卉儿赶紧帮顾明川宽衣解带。
裤子两人打算卷到大腿处,可是不怎么方便。
清韵回头,看了一眼道,“用剪刀剪掉。”
卉儿赶紧拿了剪刀来,把顾明川的裤子剪掉只剩下一半。
顾明川那个尴尬啊。
他怎么觉得自己还不如清韵一个姑娘。
她都不怕看,他还怕脱。
等准备就绪,清韵望着卫驰道,“帮忙把他扛到小榻上来。”
卫驰嘴角扯了下,他觉得清韵不反对他待在屋子里,就是因为用的着他。
要是楚北在,估计会甩袖子走,可是卫驰就过去帮忙了。
其实,顾明川在床上也不是不行,可是清韵帮他在脑门上扎针,就得抱起他脑袋……
姿势太尴尬,卫驰肯定会禀告楚北知道,指不定就没有下一回了。
顾明川躺在小榻上,清韵围着小榻转了一圈。
然后便帮他施针。
卫驰在一旁看着,虽然不是第一回看清韵给人施针了,但还是忍不住心中惊叹。
难怪三姑娘说只能她来了,其他大夫确实难办到。
这一施针,就是小半个时辰。
清韵忙起来,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屋外,定国公夫人她们就等的焦急了,在屋子里踱步,几次张望内屋。
顾二太太看着她道,“大嫂,你别心急啊,我看三姑娘医术超群,明川又是她大姐夫,也答应了她的条件,她会尽力的。”
定国公夫人看了顾二太太一眼,道,“我知道她会尽力,只是我控制不住,施针而已,怎么需要那么久,上回没这么久啊。”
早知道,她就待在屋子里不出来了,也免得看不见心急。
又等了一刻钟,卉儿才出来,禀告说好了。
定国公夫人忙进屋,问道,“明川,你腿好了?”
顾明川脸大红,“娘,哪那么快,只是有了些微知觉,要想治好,还早呢。”
定国公夫人也不好意思了,就是寻常伤寒,也要几天才能好,何况是腿疾了,“我这不是太心急了吗。”
清韵把银针收拾好,道,“大姐夫的腿疾,要想下床走动,半年足矣,但要想练拳脚功夫,那得一年后了,我需要亲自给他施针十回,前三次,三天施针一回,之后五天一回,一会儿,我会开了药方,记得按时服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