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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幽泠秋月     德意志涅槃txt下载     德意志涅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05章 惊闻(1)

    绿荫连绵,宁静的易北河畔野花绚烂,午后阳光慵懒地洒入岸边一家旋转咖啡厅,将包间里两名顾客的面容映得纤毫毕现。中年男子圆脸深眉,此刻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对付着眼前的食物;而在他对面的青年则好整以暇的轻动刀叉,那张笑吟吟的轩逸面容上满是惬意与随和。

    “布罗姆将军,您要再这样搞下去我可真不干了。”中年男子蔡茨勒将一块厚牛排撕咬下肚,抱怨抗议道,“当初明明说好的,我在陆战队兵营竣工前只负责对报名军官的职务审定,可现在为什么还要求我主动出击,去和那些政治立场不纯净的分子接触游说?如果他们身边有秘密警察监视,我也会被纳入黑名单的。”

    方彦用餐巾抹了抹嘴角,面带笑容的说道:“我可靠的库尔特,你不要慌嘛。我前天已经去拜访了帝国安全局四处处长缪勒,他完全认可海军陆战队接收这批旧思想军官,只要求这些人今后能安分守己即可。更何况,帝国安全局从来都没有对他们进行正式的拘捕定罪,这些军官仅仅只是对党的领导不够热情。”

    蔡茨勒咬着面包发出几个含混的音节,似是低声嘟囔了几句,不过可以看到他脸上的不满情绪明显消退了许多,内心也为之松了口气。蔡茨勒当然知道,面前这名青年与国社党多位实权高层都有着令人羡慕不已的交情,缪勒虽然手握肃清敌对者大权,令所有党外人员都闻风色变,但他充其量也只是希姆莱下属的帝国安全局的一个分局,在国社党的权力金字塔中只处于中游地位。

    以方彦现在提出《希特勒元首之歌》后的政治影响力,缪勒不去他家花园帮忙翻地都算够有气节了。现在做这种职权范围内的顺水人情,怎么想缪勒都是不可能回绝。

    “好吧。就算您消除了秘密警察这个隐患,可为什么偏偏是让我去游说?”蔡茨勒心里仍然有些余念未消,出言抱怨道。方彦摊开双手,无奈反问道:“您认为以我的名声,见面后能够让那些不认可党的军官产生好感么?只有通过您作为缓冲,我和他们之间的互信才能在今后慢慢建立。”

    正自喝汤的蔡茨勒被噎了一下,看向方彦的眼神变幻,久久都没说出话来。在当前普通德国民众的眼里,这位青年将军无疑是上帝遣下来的雅利安英雄,战功荣光照耀亿万里;但在那些反对国社党倒行逆施,不畏威权压迫的志士们心中,方彦却是希特勒的忠实爪牙,甚至可以说是躬身事贼的佞巧谄臣。为了给独裁者歌功颂德,谋求幸进,甚至不惜出卖灵魂写出那种恶心至极的赞歌!德意志军人代代传承的刚严正直,在他身上却是底线丧尽,变得比凯特尔还要无耻!

    “布罗姆将军,其实我一直都很不理解您为什么要去趟政治这摊浑水。以您的能力,完全可以像希佩尔将军那样被我们和敌人双方共同铭记。”沉默半晌过后,蔡茨勒缓缓出言道。方彦闻言笑了笑,却并不打算对身为局外人的蔡茨勒解释些什么。正准备岔开这个话题,包厢门外忽然传来由远至近的密集脚步,方彦眸光微微一聚,然后便听到了自己副官有节奏的敲门声。

    “将军,海军总参谋部刚打来电话,让您立即返回柏林。”年轻副官舒伯特推门而入,神色严肃地报告道。方彦露出些许惊讶,有些迷惘的和蔡茨勒相互望了望。目前自己被贬到汉堡主管连框架都没搭起来的陆战队,与丘吉尔1916年被踢去当苏格兰枪团营长如出一辙。现在骤然令自己回京,莫非又有什么新的指派?

    看到脸上浮现出忧色的蔡茨勒,方彦明白了他此刻所想,正色安稳道:“您请放心,我绝不会让您的时间和心血被荒废。如果雷德尔元帅安排我去别的岗位,我一定会坚持留在这里,直到陆战队的建设和训练完全走上正轨。”

    引擎轰鸣,推动容克-5运输机飞越三百多公里距离,接到通知两个小时后,方彦便全身正装的出现在了柏林海军总部大门前。令方彦皱眉的是,整幢楼房今天都充斥着一种莫名怪异的氛围,而那些平日里关系熟悉的军官同僚们,在和自己见面打招呼时,其言语和眼神中也多了一分难以言明的意味。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海军又和希特勒产生出了什么冲突,需要我去帮忙擦屁股?”带着满心疑惑,方彦敲响了海军参谋长办公室。推开房门,施尼温格正坐在桌后批阅着文件,脸上带着前所未见的疲倦和涩苦。见到方彦出现,施尼温格勉强露出笑容抬手回礼,然后直截了当开口:“约纳斯,海军主力舰队在丹麦海峡遭到了重挫。现在总部准备任命你为第三航空战队司令,筹划下一步的行动方案。”言讫,施尼温格将一份厚厚的电报文件递了过来。

    方彦疑惑接过文件,片刻后便被惊得双目瞪大:这竟是主力舰队司令卡尔斯上将发回的战报,其声称在丹麦海峡遭到了英国本土舰队的疯狂夜袭。当看到损失舰艇时,方彦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失声道:“这不可能,俾斯麦号竟然沉没了?她的装甲防御完美无缺,现有的任何武器都无法对她造成致命威胁!”

    施尼温格缓缓摇头道:“没有哪艘船是不沉的,当伤害累积达到一定程度后,再强大的战舰也免不了沉没的命运。她的详细情况都在报告中提及了。”

    三天之前,英德主力舰队在丹麦海峡西侧出**发激烈夜战。为救援遭到4艘英舰围攻,主炮火控被浓烟阻挡近乎瘫痪的提尔皮茨号,俾斯麦号在敌驱逐舰来袭之时悍然左舵前迎,以获得射界猛轰尚在顽抗的英国声望号战巡。俾斯麦号的炮火卓有成效,声望号上的反击火力在俾斯麦号齐射第轮后彻底停止,仅仅十分钟后,声望号的烟囱便被海水吞没,迎来了她身为军舰的最后归宿。

    与此同时,俾斯麦号右舷也被多达8枚鱼雷连续击中。除去1枚鱼雷的引信被上一发鱼雷爆炸的气浪震坏,未能顺利起爆以外,7枚鱼雷总共只造成了6千多吨进水;唯有战舰右舷外侧螺旋桨被弹片打碎,航速掉到18节。该舰卓越的水下防护在这一时刻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现,其损伤之低令卡尔斯和林德曼都大感庆幸。原本他们都认为俾斯麦号扛不住这波鱼雷,再坚持不了多少时间输出就要弃舰翻覆,可现在却还颇有余力继续战斗,这对于扭转当前的海战局势至关重要!

    在俾斯麦号残存主炮的怒吼咆哮声中,只剩4艘重巡的英国舰队虽竭力反抗,但最终还是无一例外的被艘德国战列舰逐个击毁。双方火炮的杀伤力差距实在太大,德舰一发高爆弹砸中,就是方圆0米区域的毁灭性破坏,英国重巡根本接挡不住。

    不过,艘德舰的主炮精准度也比战斗最初时差了一大截。绝望中的托维最后将重巡作为鱼雷艇,集体雷击速度最慢的俾斯麦号,这艘伤舰的残破左舷又吃到了5发鱼雷,核心舱终于陷入大破,只剩下1根主轴还在勉力运转。

    “没什么关系的,不就是吃了十几发大口径炮弹和15枚鱼雷吗?俾斯麦号核心舱采用的是单元交错布局,发电机和主泵房在单侧被贯穿时是不可能全灭的!只要损管得力,部分舱室的积水完全可以逐步排出,抢救回来根本不成问题!”方彦再也抑制不住胸中快要喧肆的情绪,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脱口怒吼道。

    施尼温格眼睛里含着血丝,涩声道:“约纳斯,你冷静。卡尔斯他们已经这么做了,但之后他们遇到了新的敌人,是这些人给了俾斯麦号最后的一击。”

    方彦深深吸气往后面观阅,所有的疑惑和不甘,都被后续报告抽丝剥茧的解开。他终于回想起来,这封战报里最开始就提到,舰队白天曾在海峡内两次被英国潜艇发现。现在看来,这些潜艇在提供完情报之后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极有可能迅速集结,在海峡中拉起了一道严密的拦阻网。

    若是在正常白昼的环境下,英国人设伏成功的概率不会超过成,因为德舰有机动有眼睛能充分规避。但在夜晚,英国潜艇和鱼雷都隐匿在黑暗中,而经过一场浴血苦战的德国战列舰却全身燃着大火,速度蹒跚,周边还没有驱逐舰提供反潜警卫……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俾斯麦号侧翼突然窜出一排鱼雷,连续的爆炸导致全舰进水完全失控。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提尔皮茨号和施佩号当时距离不远,她们救出了全部幸存的船员。”施尼温格沉声道,“此役除了俾斯麦号,我们还有一大批军舰不幸战沉,其中包括你曾经的旗舰,轻型航母希佩尔号。”(未完待续)

第506章 惊闻(2)

    方彦紧咬后槽牙,没有漏掉一个词汇地详细看完了手中电报。

    就在德国主力舰队和英国舰队遭遇的近0分钟前,卡尔斯出于谨慎起见,下令己方航母减速航行到主力后方1千米处,这使得平顶船们险之又险的跳出了必杀绝地,在前方友舰示警的第一时间就全力逃窜。由于位置靠后,加上反应迅速,艘航母的对海探测雷达并未发现其它目标,顺利完成了这次瞒天过海的行动。

    然而德国人的庆幸情绪并没能持续太久。正当主力舰队打得天昏地暗的同时,希佩尔号发现了从后方紧追而来的不明船只:雷达显示对方是艘大型舰艇,速度高达1节,显然是英国战舰无疑。而仅过了不到1分钟,对方就将航向修正到了与希佩尔号完全相同,这意味着对面已经发现了希佩尔号的存在——后者那全舰高达11米的巍峨干舷,天生就要比战列舰更能反射雷达波!

    这份变故令航空舰队司令伯梅惊怒交集。他手里的这艘航母都是专精空天战斗的典型,近距离格斗能力甚至不如旁边艘z型驱逐舰,倘若和对方正面决斗只会当场去世。可如果继续逃跑来一场马拉松追逐战的话,希佩尔号又力有未逮。

    作为德国海军涉足舰载机作战的开山之作,希佩尔级航母在当年设计之初是被给足了动力的:台轮机最大输出功率7.8万马力,即使是在军舰处在1700吨的满载排水量下,也能开出超过0节的速度。然而经过8年的服役使用,当初高效稳定的汽轮机已不复最初的精悍。虽然现在汽机仍能开出115%的过载,但维持时间早已达不到验收时的8小时,超过个小时就必须降负荷运行。

    “根据造修局的规划,希佩尔号应当在今年7月份接受动力系统的大修,但因局势所需,她仍然被划到了出征舰队当中。本来这也没什么,她全速航行放飞战机总共花费不过0分钟,但卡尔斯舰队在通过丹麦海峡时却是全程在开高速。尤其是后半段,为了规避英国潜艇,舰队航速连续6小时保持在9节,到夜间时希佩尔号动力已无法再维持高负荷,只能勉强开出8节不被主力拉开。”看到眼前青年愤怒怀疑的面容,施尼温格沉声出言解释道。

    方彦攥紧手中电文,对之后发生的事情全然明白了。为了不让齐柏林级航母也暴露在敌舰致命的炮火之下,伯梅别无选择,只能让她们先行加速跑路。航母身边仅有的艘驱逐舰则留下来掩护希佩尔号,以求为她争取到一丝逃生的机会。

    然而不幸的是,敌方追兵除了艘重巡以外,还有艘火力强劲的部族级驱逐舰没有被雷达第一时间发现。在这种等级的小规模战斗中,英国人多出来的这艘驱逐舰,足以让德舰雷击英国重巡的所有希望都化为乌有!

    “约纳斯,你不要太失落了。希佩尔号虽然不幸战沉,但她在倾覆之前却保留下了足够的火种:诺尔曼上校第一时间就下令全速整备飞机,让宝贵的舰载飞行员先驾机离开。”施尼温格将另一份文件摆到方彦面前,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挪威特隆赫姆基地发回的报告,当地机场在17日凌晨降落了48架舰载机。此次艘航母都没有带甲板系留,因此这足以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成就。”

    方彦接过电报飞速扫过,漆黑的眼瞳深处终于有一丝微亮掠过。德国航母的载机量他最清楚不过,希佩尔级的两层机库总共能容纳7+18、总共55架飞机。之前在北海作战期间,飞行甲板上一般还会系留15架战斗机加强制空能力,应对英国陆基空军的威胁;而如果要进入恶浪汹涌的大西洋,甲板系留的飞机就会被取消,以全机库收容来度过恶劣气候。

    方彦缓缓阖上双目,眼前逐渐呈现出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呼啸凛冽的甲板风,拼命检修的机械技师,损管队员在船尾奋力操作发烟罐,地勤水手咬牙推着数吨重的战机在甲板上反复奔波。

    “危机之中能有这份临场应变,诺尔曼上校作为航母舰长已经合格了。”方彦内心默默低语道。丹麦海峡西南端到挪威的特隆赫姆基地约1千公里,正好处于哥达-15战斗机的最大航程以内,后者只要挂上一个副油箱做巡航平飞,个小时后就能看见大陆架。至于航程更大的哥达-88鱼雷轰炸机,则更是不在话下。

    只是,满编成员超过1800人的希佩尔号,真正得以幸免的人却寥寥无几。在清空甲板之后,希佩尔号被愈发迫近的英国重巡接连命中,很快一发0毫米炮弹就从船尾穿透电机室,并钻入了更前方的航空弹药舱中。该舰后部猛然陷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浪之恐怖甚至连几百米外的德国驱逐舰官兵都被纷纷震得耳膜破裂。不到三分钟,这艘航母便迅速被海水吞没,其表现比z型驱逐舰还要脆弱!

    除了希佩尔号,为主力舰提供屏护的轻型舰群同样命运悲厄。由于众寡悬殊,她们用氧气鱼雷反戈一击也未能改变自身的结局:柯尼斯堡号和卡尔斯鲁厄号艘重巡战沉,8艘装甲驱逐舰损失7艘,仅有1艘伤舰勉强修好了右侧凝汽器,依靠半边微弱动力,蹒跚踏上了危机四伏的返航征途。而她们换来的是提尔皮茨号和施佩号的幸存。这份战报正是提尔皮茨号发出,彼时她已驶入挪威水域,得到德国鱼雷艇和战斗机接应,处于绝对安全的环境当中。

    英国舰队成功伏击了目标,可他们的结局也再没能被命运所眷顾。清晨7时天色微明,丹麦海峡微波摇弋,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伯梅气势汹汹的放出大批攻击机,对昨晚敌人展开了彻底清算。此时击沉希佩尔号的英国重巡还未跑出100公里,直接就被呼啸追上,然后炸弹鱼雷齐下迅速薨毙。而英军本队的残存轻型舰艇也遭到报复追杀,最终只有少数几条漏网之鱼逃过了天劫。

    方彦深深呼吸,眼眸逐渐从紧张悲怒重新变回了一汪深邃的幽潭。的确,德国海军这次在丹麦海峡可谓损失惨重,总折戟吨位将近10万吨,但前来截击的英国本土舰队同样近乎全灭,沉船吨位少说也有德国倍。虽然在正常交战的情况下,没有航母的英国舰队只会任人鱼肉,连摸到德国舰队的衣袖都属奢谈,但如果己方硬要将此战说成是一场胜利,在宣传上也没有毛病,就看海军司令部和总理府怎么定性了。

    沉默片刻,方彦开口询问道:“参谋长阁下,这件事情和我今天被征召而来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海军内部要调查问责,也应等到当事人返回。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让我出任三航战指挥官。”

    施尼温格揉了揉额前和太阳穴,脸上露出莫名复杂的神色。他嘴唇翕动片刻,语义隐晦的说道:“从沉没军舰吨位来看,我军此役的确不算失败。但俾斯麦号是海军最被国民熟知的精神图腾,此次沉没,很容易就被渲染上一层失败的阴霾。由于某些原因,这会对元帅很不利,因此需要约纳斯你重返一线舰队。你应该能明白这份意思了吧?”

    看到施尼温格那欲言又止的面容,方彦怔了片刻,立刻明白了。对于雷德尔而言,这场海战的结果无疑是给了希特勒一颗射向自己的子弹:只要**宣传机器稍加导引,俾斯麦号的战沉,立即就能将公众的怒火点燃、并聚集在他这位海军总司令身上。

    以戈培尔能把谎言重复成真理的本事,半实半虚地把锅扣在雷德尔头上简直不要太简单。德国民众会被告知,为什么舰队会遭到大败?原来都是雷德尔嫉贤妒能,将英雄布罗姆将军打压谪贬,这才致使数千官兵葬身冰海!

    尽管方彦清楚地知道,即使自己当时在齐柏林号上也是一筹莫展,但普通的民众可不会这么看。他们只会认定,舰队缺了布罗姆将军就会大败亏输,连俾斯麦号都沉了;而只有他站到指挥舰桥上,斯卡帕湾和挪威海的辉煌才会上演。

    先前,国社党宣传机器对方彦个人的病态吹捧,已经通过一遍遍的重复,而在人们心中打下了难以去除的思维钢印,甚至在海军内部都出现了这种污染。这个时候,如果方彦再配合希特勒当演员公开发声,分分钟就能把雷德尔撵下台!

    因此,面对这一危局,雷德尔只能选择抢先拉拢方彦,先尝试消除掉这个最核心的隐患。只要方彦能够稳住不动,希特勒就缺少攻击自己的最直接武器。虽然雷德尔很清楚,自己真斗起来肯定不是希特勒的对手,但也不可能坐视对方抓住令自身倒台的把柄,然后对自己恣意捏揉。(未完待续)

第507章 另请高明

    似是担心面前青年看不上这份筹码,施尼温格继续谆谆劝诱道:“约纳斯,三航战的船已经够优秀了。去年底你也曾负责过约克号和隆恩号的改装工程规划,对她们的情况最清楚不过,这条船本质上就是.5万吨级的大型舰队航母,其载机量、发机能力、和装甲防御都远优于希佩尔级。现在她们已经入役训练了个多月,不用等到今年圣诞节,她们就能形成完整的战斗力。”

    “至于舰载飞行员素质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海军司令部已经决定将希佩尔号幸存的机组划归三航战,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鸟,足以给三航战支撑起强劲的骨架。在这种新老比例下,航空队的小成指日可待。”施尼温格补充说道。

    方彦面色微动,心里忍不住泛起了些许波澜。为了稳住自己,雷德尔这次是真的下了本钱:按理说以方彦刚成为将官不到一年的资历,能提领条轻型航母就已经是极限,而现在雷德尔却给了他艘不比齐柏林级弱多少的大船,此外还有一支经验丰富的舰载航空团。若是放在大半年前,矢志建功的方彦必定会惊喜应允,但在经历了雷德尔好几次莫须有的冷藏之后,方彦内心早已发生了蜕变。

    “参谋长阁下,我目前正在着手海军陆战队的建设,请原谅我没法承受海军司令部的厚爱。”方彦神色平静,语速和缓却异常坚定地说道,“这支陆战队倾注了我太多的心血,不能就此放弃。它就像是一条正在施工的战舰,如果被废弃,那么前期预生产的所有部件,以及被聚集起来的大批工人,都将彻底浪费和失业。”

    施尼温格闻言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言。可之前元帅很多时候都是不得已,他必须以海军这个整体的未来和利益为先。这次请你回来当三航战指挥官,也是为了能让你尽情施展才华所长,帮助海军度过眼下艰难的局面。为了这场关系德意志命运的战争,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阁下,您不会真的认为,我复出就能改变什么实质性的局面吧?那都是宣传部对国民洗脑的妄语,实则根本不可能实现。”方彦笑了起来,只是眼眸中闪动着微不可察的冷芒。停顿片刻,方彦不紧不慢地开口:“现在海军的症结是远洋战舰损失太多,以至于再想有效封锁英国几乎成了空谈。而解决这个问题,与我复出与否没有任何必然联系。因此还是请总司令部另请高明吧。”

    施尼温格表情渐渐变得严肃凝重,一双混杂着多种情绪的目光在方彦脸上反复扫过。沉默半晌,施尼温格声音里有了少许寒意:“约纳斯,你是真的不打算重返舰队了?”方彦正色点头道:“当然。如果我现在去波罗的海报到,易北河畔正组建中的陆战队顷刻间就会因为失去核心支撑而瓦解。为了我付出的人情,以及最重要的七百万马克垫资不至于化为泡影,未来半年内我都拒绝其它委派。”

    施尼温格怔在了原位。他完全没想到面前青年竟然会向他提及钱这个话题,先前方彦提出自筹陆战队组建的全部经费时,施尼温格潜意识里就把对方认作了头号凯子;此刻方彦在资金问题上发难,竟让他一时间不知用什么办法来招架。而在尴尬之余,施尼温格内心又充满了愤怒:对方竟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拒绝委派这两个词,这简直是对军人“服从”天职的践踏,更是对森严军令的严重挑衅!

    然而,令海军参谋长不得不承认的是,面前之人的确具备了和自己正面扳手腕的资格。对方背后倚靠着希特勒和国社党,再不是几年前那个稚嫩的小军官,即使是雷德尔也要向他伸出橄榄枝,以求他不会成为希特勒对海军高层实施清算的急先锋。施尼温格深深平复了自己沸动的心情,准备打感情牌出言再劝,却听对方徐徐开口道:“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现在我真的只想打造好这支陆战精锐,在明年登陆英国的战斗中能出一份力。”

    “嗯?”施尼温格狐疑地看着方彦,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惊讶和期盼:对方刚才的话十分像是发自肺腑,给人的感觉和之前表态截然不同。方彦神色平和,继续说道:“至于元首那边,我会提出相应的建言。元帅执掌海军1年,深孚众望,各项成就都是有目共睹;此次海战的原因还需更进一步调查,只要元帅始终恪尽职守,我相信元首还是会选择与元帅继续合作下去的。”

    听得这番话语,施尼温格的狐疑情绪终于消减了一些。眼前青年似是真的不打算倒戈出手,这无疑能让他和背后的雷德尔都暂时长松一口气。出于对达成目标的最后努力,施尼温格不甘地开口:“约纳斯,我还是想邀请你重返航空舰队。虽然此次海战的军舰损失数目太大,整体阵容短期内难以弥补,但如果你能来,至少航空舰队的实力能得到最快速度恢复。”

    方彦双眉轻挑,对他那点想法洞若观火。作为政治棋局中的人物,方彦此刻的每一个举动都会被赋予相应的意义:如果接受了三航战司令一职,很大程度上就等于是和雷德尔达成了谅解。而在希特勒势力明显占据优势的当前,这么做显然不智之极,更遑论陆战队还是方彦筹划已久、务必要抓在手里的一张牌。

    几个呼吸间,方彦就想出了最佳的托辞。他展颜微笑,道:“我现在如果复出,只能做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元首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此役带来的不利后果。”

    “元首?”施尼温格眼睛睁大,满脸都是难以理解之色。他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位对海军认知只停留在表面的波西米亚下士,能有什么切中要害的举动。方彦轻轻点头道:“没错,正是元首。但要解决这个问题,即使元首做起来也会消耗大量精力以及高额的成本。因为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比狼还要狡诈和贪婪的对手。”

    怀着复杂的心情,方彦脚步沉缓地走出了参谋长办公室。今天他从施尼温格这里得到的信息量实在有点大:原本几乎是手到擒来的舰队出征,竟在半路阴沟翻船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挫,不仅大批战舰沉没,更是有无数熟悉的面容和他天人永隔。方彦自己就是在挪威海战险死还生的人,又曾与希佩尔号的官兵共役过多年,尽管他早就不断提醒自己,走在权力这条道路上就必须永葆铁石之心,但却仍然无法漠视身边战友这样成片的死亡。

    因此,方彦在这场失败引发的政治暗流中选择了中立,静候战斗的调查结果。如果他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投靠希特勒对雷德尔下狠手,只怕海军对这场战斗的调查也会带上一层浓重的政治灰霾,最终导致过程和结论都出现大偏差。那样的话,数千名官兵的牺牲恐怕就再没法得窥真正原因了。

    “如果我是一个合格的政客,现在就应该连夜炮制出雷德尔的黑材料,然后交给希特勒并痛斥前者不配再继续任职了吧?”方彦内心自嘲道。

    对于这种底线丧尽的事情,方彦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出来,而在权力旋涡中最忌讳的就是还保有人性,这除了会把自己暴露在别人的獠牙面前之外,再没有任何助益。此次事件,方彦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而绸缪埋单:虽然方彦判断希特勒不大可能会借机洗牌海军高层,但如果希特勒真有什么想法,自己的沉默甚至劝阻就会显得极为碍眼。

    让方彦略感安心的是,他手里还握有给希特勒造神这张绝对的王牌。而目前的德国还只是方兴未艾,凭借这份“贡献”产生的巨大影响力,足够填平方彦在海军方面“不够热情”而造成的空白。

    算算时间,今年距离纽伦堡党代会的召开也就只有不到1个月了。这原本是一场国社党加强内部凝聚力,同时对外宣传的大型集会,可在今年却变了味道:由于“希特勒思想”和“元首颂歌”席卷全国,尝到甜头的戈培尔准备把今年党代会举办成元首个人晋升神格的盛大典礼。方彦如果有心趁机推波助澜,足以掀起另一轮的大规模政治运动,届时他的隐性地位还将获得稳步提升。

    “反正都已经抛弃名誉当了舔狗,再做一次也没什么了。”方彦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对接下来的行动已经有了计较。方彦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又要和戈培尔做交易,只怕今后在国防军将领的圈子当中,自己名声真要和凯特尔一样顶风臭十里,成为无骨媚上的代名词。不过,方彦对这一点却毫无心理压力。如果连这点羽毛都要爱惜,那么根本没办法生存于政治这潭浑水当中!(未完待续)

第508章 擦屁股

    初秋晚风微凉,轻柔地吹入总理府高大的落地窗,阿道夫-希特勒坐在那张只属于他的赤红色沙发椅上,目光有些出神的望着夜空远方。苍穹中月色明亮,繁星灿烂闪烁,但希特勒的情绪却并没能变得舒畅起来,仿佛依旧有阴云笼罩在他的心房。

    自从1940年7月初希特勒决心要消灭苏联之日起,由此产生的一系列问题就始终困扰着这位**统帅。与先前被击败的波兰、法国等不同,东方的苏联完全是一个全新的对手:它有着几乎40倍于法国的辽阔疆土,面积之大远超欧洲人的想象。而在0年代这片土地上的高速工业化成就,使得这个亿人口级的庞然大物第一次甩开了蠢笨落后的帽子,真正重现出了当年“欧洲压路机”的绝世风采。

    尽管得益于苏联独裁者发起的大清洗运动,使得德国击破这个敌人的难度直接降低了一大截,但要想干净利落地击败对手,仍然需要仆从小弟们的鼎力相助。翻开地图就能发现,德苏两国的边境线到喀尔巴阡山脉中段就戛然而止,南方与乌克兰相邻的是匈牙利和罗马尼亚,它们的东方边境长度几乎与德国相当。

    只要德军进攻苏联,匈罗两国就是不可或缺的桥头堡。更何况希特勒对有着“欧洲粮仓”之称的乌克兰早就垂涎三尺,认为那是帝国最理想的“东方生存空间”!

    然而,等到了具体施策的时候,希特勒才发现这是一口远超自己预估的深潭。

    由于民族、人口、历史、信仰等诸多方面原因,东南欧的政治格局从几个世纪前起就是一锅乱杂烩。苏联、意大利、法国、甚至英国的黑手都牵扯其中,各方间的争斗角力一刻都未曾停歇。时至今日,随着法国战败和英国式微,后来者德国已经逐渐成为东南欧的力量权柄,但所谓强龙难按地头蛇,这片土地上那么多年产生的恩恩怨怨,绝非柏林的意志就能一语消解。

    1940年6月8日,在苏联凌厉的武力胁迫下,罗马尼亚被迫割让面积达4万平方公里的南比萨拉比亚,此举令西边与之接壤的匈牙利怒火万丈。二十年前,罗马尼亚趁匈牙利战败之机大肆掳掠,一口气割走了多达10.万平方公里的整个特兰西瓦尼亚;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大多数都是马扎尔族人,其资源和经济在东欧都属顶尖。匈牙利对这份奇耻大辱刻骨铭心,时刻都在准备收复故地,血恨报仇。

    从199年8月德苏两国相互勾结之日起,匈牙利就频繁电告罗马尼亚要求重新确立边界。起初,出于对邻边红色帝国的恐惧,布达佩斯方面并没有把事情做绝——匈牙利人称,如果罗马尼亚决心用武力反抗苏联对比萨拉比亚的吞并,那么自己就可以暂时先搁置对特兰西瓦尼亚的要求。但现在,罗马尼亚一枪不发就把比萨拉比亚拱手交出,却在罗匈边界问题上反复扯皮拖延,毫无解决问题的诚意,这登时就让匈牙利气得无法容忍,必须要开仗干一波了!

    让希特勒紧张提心的是,匈牙利人这次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为了夺回故地,他们已经悉心准备了整整0年,很快德国最高统帅部就得到确切报告,匈牙利全军主力都开始向东部边境集结,匈罗边境已经爆发了数起小规模空战。对于希特勒而言,这场迫在眉睫的东南欧战争无疑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德国不仅会失去个侵苏的重要辅翼,还会让苏联趁机浑水摸鱼,将势力进一步向巴尔干地区蔓延。

    为了遏制个准卫星国的战争爆发,希特勒在过去半个多月内可谓费尽心机。他一方面警告匈牙利,称罗马尼亚军队已经从德国采购了大批装备,匈军真打起来实无胜算;一方面又威逼利诱罗马尼亚,表示其北边还有苏联正虎视眈眈,此时和匈牙利爆发大战无异于自取灭亡。罗马尼亚唯有对德国马首是瞻,接受轴心国的仲裁调停,才能得到柏林的安全保证,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而为了不使意大利这个重要盟友离心离德,希特勒还不得不捏着鼻子,把墨索里尼也拉进伙,参与对匈罗两国的仲裁当中。希特勒心里非常清楚,由于德国在西线取得的史诗级特大胜利,墨索里尼现在正处于极度妒羡交加、迫切要证明意大利存在的躁动火山口状态;倘若再刺激到这位意大利领袖,难保他不会在巴尔干地区搞出什么幺蛾子,影响到自己侵苏的大计棋盘!

    经过多方角力交涉,劳心费神的希特勒终于在8月初收到了初步成果。忿忿不平的匈牙利人,走投无路的罗马尼亚人,以及拥有强烈舞台表现欲的意大利人,都点头答应坐到维也纳的谈判桌前。希特勒计划将使匈牙利的要求有三分之二得到满足,这样可以在避免一场战争之余,让匈罗两国继续保持对立,从而迫使它们都不得不更加紧密的向德国靠拢,以谋求大哥的青睐。为了找准这个平衡点,希特勒还专门下了功夫,去仔细了解特兰西瓦尼亚地区的历史及现状。

    正当希特勒松了一口气,准备返回鹰巢避暑度假时,从海军总部又传来了令他惊怒交集的消息,刚出击不久的主力舰队在丹麦海峡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失利。

    8月1日这一个夜晚,德国海军损失了包括俾斯麦号在内的11艘一线军舰,另有1艘战列舰和1艘袖珍战巡被重创,整支出征舰队竟然只有艘重型航母和1条驱逐舰得以全身而退。对于远洋战舰数量本就十分匮乏的德国海军来说,这无疑是一次伤筋动骨的沉重打击,特别是驱逐舰队折损了整整一半,现在能够出动的阵容直接跌破到了个位数!

    虽然根据海军赌咒发誓般的报告,此役他们至少击沉了倍于自身吨位的英国战舰,但从战略层面出发,其胜负得失却完全不是这样算的。当前,德国的核心目标是掐断英国同世界的物质联系,而后者现在却并不是靠皇家海军的舰艇来维持,而是美国明目张胆的偏袒。德国海军在大西洋中的力量越弱,就越无法阻止悬挂美国旗的船只往来,除非希特勒下定决心同美国开战,命令舰艇无差别攻击大西洋上所有船只,否则德国飞机和潜艇面对星条旗都只能干瞪眼!

    显而易见,今天的德国还远没有到去找大洋彼岸那个暴发户算总账的时间点。纵使希特勒心里恨毒了罗斯福这个战争奸贩,但在彻底打倒英国之前也只能忍气吞声。愤怒之余,希特勒很快想出了针对这次失败的补救策略。他把目光投向了欧洲西角的西班牙最南端,那个名为直布罗陀的弹丸要塞点。

    目前,阵容鼎盛的意大利舰队已经完全控制了地中海。倘若砸开直布罗陀这扇大门,那么悬挂绿白红三色王冠旗的5艘战列舰和艘巡洋舰就能蜂拥冲入大西洋,到那时,即便美国大西洋舰队亲自下场,也休想从轴心国的血盆巨口中救活英国这个猎物。此外,意大利舰队的扬威远海,还会极大促进法国维希政府的站队:德国只要稍加运作,担心落于人后、导致战后得不到体面优待的维希,就会把他们那支实力不俗的舰队压上赌桌,作为轴心国方面的重量级筹码。

    然而和调停匈罗战争一样,这个想法实施起来却会伴随着相当的头疼及麻烦。其中最令希特勒阴沉恼火的,便是要直面弗朗西斯科-弗朗哥,这个当初由墨索里尼和他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西班牙独裁者。

    4年之前,西班牙因国内局势恶化爆发内战,希特勒决定资瓷反贡的国民军一方,并从国防军中抽调骨干组成“秃鹰军团”入西参战。而墨索里尼对佛朗哥这个拥趸小弟更是全力撑腰,不仅大量援助军火物资,甚至派出了多达5万人的大军直接下场。经过近年的战争,佛朗哥指挥的国民军彻底肃清了共和军势力,西班牙旋即山河变色,成为了和德意完全一样的***国度。

    但令希特勒始料未及的是,掌权后的佛朗哥却并未如意想中的那般忠于恩主。面对德国的入轴邀请,佛朗哥一直都在以各种理由拖延推诿,这位拥有出色履历的职业军官竟是天生的政治家,各项处事决策近乎滴水不漏。以希特勒吊打协约国高层的外交手腕,竟也拿佛朗哥无计可施。最终德国没能从西班牙手上捞得任何实际好处,只能拿着佛朗哥“友好中立”的官面宣言悻悻离开。

    不过,随着德国在欧洲战场上的连战连捷,原本油盐不进的佛朗哥终于出现了些许立场上的松动。今年7月,西班牙突然出兵占领了位于直布罗陀对岸,由英、法、西三国共管的自由港的丹吉尔,同时“收复直布罗陀”的声音也开始出现。鉴于这番情况,希特勒准备和佛朗哥再进行一次接触,以求努力改变对方的战争态度。(未完待续)

第509章 意愿

    “倘若能从海上进攻直布罗陀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和西班牙人有任何接触。”希特勒低声自语了一句,脸上尽是不甘之意。早在两个多世纪前,直布罗陀就被英国占据,现在德国要进攻这片英国的海外领地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整个行动不使用西班牙的领土,那么佛朗哥就算再有想法,也只能呆在一边乖乖当看客。

    但根据德国陆航近期拍摄的侦察照片来看,要想在直布罗陀半岛实施滩头登陆,难度简直是地狱级别。这块半岛东侧是天然的巨岩山,英国人把山中心几乎掏空、布置了大量密如蜂巢的火力点,一旦德军登陆,必会遭到四方上下的毁灭性打击。更棘手的是,由于巨岩山的存在,直布罗陀东侧十分突兀地从海中拔起,只有寥寥几块平坦的滩头可供入侵使用。再加上极大的海拔落差,和动辄50度起的山地仰攻,即使是最勇猛的指挥官,面对这种战斗也会望而却步。

    西侧地势虽然坡度较缓,但来自巨岩山的火力威胁同样未曾削减——直布罗陀半岛的总宽度也就1公里,巨岩山上的机枪火炮阵地,能轻松覆盖半岛西侧的港口地区。而且,部队要想从半岛西侧登陆,船队就必须穿过南方的海峡,并进入西侧面积仅有8公里x5公里的直布罗陀湾;整个过程船队完全暴露在敌方的大口径岸炮及水雷之下,死得简直不要太难看。种种情况使得陆军总参谋部直接放弃了从海上进攻的想法,这已经不是打仗而是送死了!

    至于从空中实施伞降突袭,同样毫无胜算可言。英国人又不是傻子,几个月前比利时埃本-埃迈尔要塞的陷落已经给他们敲了足够响的警钟,现在直布罗陀各处对空探照灯星罗棋布,高炮火力密集,德国再想用滑翔机搞一次特种作战根本不可能成功。更何况直布罗陀巨岩山顶还没有可供滑翔机成批降落的空间。

    因此,德国攻取直布罗陀就只剩下了最无脑的办法,那就是陆军借道西班牙,用数以万吨计的弹药将这座堡垒一寸寸啃下来。但一想到要面对佛朗哥那张脸,希特勒就恼恨头疼,连同酿成了这番局面的海军司令雷德尔也一并被他记恨上了。

    按照希特勒原本的计划,攻取直布罗陀至少应该再缓上半年,等到1941年开春再动手的。因为现阶段收买佛朗哥的花费着实不菲,而且让意大利舰队开出地中海同样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墨索里尼一心只想重建当年环地中海的罗马帝国,对登陆英国本土、与美国海军作战半点兴趣都欠奉。希特勒认为,既然德国海军足以封锁英伦,那么就无需西班牙和意大利插手。等到大西洋局势渐渐明朗之后,见风使舵的佛朗哥自己就会带着干粮找上门来,恬脸跪地请求加入。

    但现在,希特勒的一切如意算盘,都随着海军在丹麦海峡的失败而落空了。更让他气郁难平的是,为了解决眼下出现的问题,自己还必须帮雷德尔这厮背书粉饰胜利,宣称舰队再次大胜英国、垂死挣扎的丘吉尔政权覆灭在即。否则,一旦被佛朗哥这条奸猾的泥鳅察觉出真相,再想说服他不知还要多付出多少代价!

    “约纳斯呢,他还窝在汉堡搞那不知所谓的陆战队吗?”想到这枚安插在海军当中的重要棋子,此刻却在搞和自身计划毫不相关的事情,情绪恶劣的希特勒忍不住咬牙出声道。数月前,希特勒的确曾鼓励过约纳斯学习陆战军务,但那是为了能让后者在法兰西战役中顺利镀金,从而通过施恩把他从雷德尔的冷置之下拉拢过来。自始至终,希特勒要的都是约纳斯在海军中增加国社党影响力,打破雷德尔的**,其它一切行动都需要为这个目标让路。

    微弱的碎步声渐渐响起,急促却又轻盈得不使人烦心,不到十个呼吸,身材发胖的鲍曼就从侧门钻了进来。作为元首的秘书,鲍曼每天都几乎是像影子似的跟在希特勒身边,即使是希特勒安静独处的时候,他也只是暂时消失在后者的视线里,但凡有召便会在第一时间出现。此刻,听到希特勒那宣泄般的话语中有求知的意愿,鲍曼便立即从隐藏待机状态恢复了过来。

    “布罗姆将军在8月16日就回柏林了。雷德尔元帅原本想让他当第航空战队指挥官,但布罗姆将军拒绝了这一任命,表示要继续负责筹建陆战团,直到其形成初步战斗力。”鲍曼轻声开口,脸上恭顺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布罗姆将军在做出这一表态过后,却并没有返回汉堡。这些天,他晚上经常出入于宣传部长阁下的办公室,白天则长时间呆在柏林歌剧院,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戈培尔?”希特勒皱了皱眉,灰色眼瞳里掠过一丝清锐的光芒。

    前些年里,戈培尔在党内一直都保持着安分而独立的地位,没有参与到任何人的拉帮斗争当中。但自从上个月开始,戈培尔却突然和经济部长瓦&尔特搅在了一块,大肆宣扬后者那所谓的“希特勒思想”,用力之猛前所未见。在这份宣传引起的强大浪涛面前,身处政治中心的希特勒只得违心地选择推波助澜;于是原本必然失势的瓦&尔特竟然奇迹般的续了一条命,再度坐回到了经济部长的财富宝座上。

    虽然希特勒是这场政治浪潮的最大受益者,其个人威权再度随着举国崇拜的兴起而迅速膨胀,但手下这两位部长大员的相互勾结,仍使他内心本能的产生警觉。约纳斯是瓦&尔特的侄子,他去频繁夜会戈培尔实在能解读出太多的含义。希特勒目光闪动不定,半晌都没有再度出言。忽然,他心里微动,似是抓住了某个点。

    距离总理府一街之遥的国会大厦内,方彦身着深蓝色海军将官制服,此刻正伏在一张立有元首头像的办公桌上快速书写着一行行文字。身材瘦小的戈培尔站在旁边,默默注视,左手手臂上的国社党万字袖章格外鲜艳夺目。

    “约纳斯,你的真正想法到底是什么?”戈培尔目光冷幽地凝视着面前男子的侧颜,缓缓开口道。最近十天里,这位海军英雄已经连续拜访了自己六次,每次都带来了足够传唱全欧洲的辉煌歌曲,以及大巧不工、令人热血如沸的口号文案。最初戈培尔惊喜至极,激动万分地表示这是实施对希特勒个人崇拜的绝好宣传素材,但随着次数的不断增多,戈培尔终于从遐想美梦中惊醒,开始真正冷静的追本溯源。

    这个家伙的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如果他是真的是幡然醒悟,将元首奉为神明来膜拜,那就绝不应该只是献上几首歌曲,而应该立即在海军中为元首造势,最差也要成立一个“希特勒思想研究会”之类的组织。但如果说他没有对希特勒绝对的信仰,只是想以此献媚上进,那他所创作的这些乐曲又完全无法解释——这些音乐的风格、感情、和特色都太过鲜明突出,根本不可能是他人之作!

    至于方彦有可能患上精神分裂,则更是不在戈培尔的考虑范围当中。且不说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将领存在精神疾病的可能性,戈培尔搞宣传这么多年也算半个心理医生了,就从没听说过谁能分裂成两个意识立场完全相反的灵魂的。如果不是方彦背后的关系网,戈培尔真想通知希姆莱,把方彦带回去切片研究:以希姆莱对神秘主义和精神领域的热衷,对方彦这个研究对象绝对是一百个满意!

    感受到身旁之人复杂的情绪,方彦稳稳写完最后一笔,嘿然笑道:“戈培尔阁下,您其实用不着怀疑我的动机。重要的是,这些东西能否为您带来足够多的收益。之前通过元首颂歌和希特勒思想,您的宣传取得了空前的大成功,现在国民对元首表现出的无限拥戴,不正是您宣传的功劳么?”

    “不,你必须回答我刚才的提问。”出乎方彦意料,戈培尔竟表现出了罕有的坚决态度。那张颧骨微耸的干瘦脸容上神情严肃,冷声开口道:“正因为先前对《希特勒思想》的大力宣传,我才发现我已经身不由己被贴上了你叔叔的标签。牵涉进党内权力争斗实在不是我的本愿,所以我现在需要你给出答案。”

    方彦抿了抿唇,脸上笑容渐渐收去,神色变得平静而肃然。沉默片刻,方彦目光对上戈培尔双眼,慢慢点头道:“好吧。其实,我做这些东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从根本上解决国内动员能力的问题,确保今后的战争有足够的生产。”

    戈培尔眼神陡然变化。他深深呼吸,目光凝练间,仿佛第一次认识了面前的青年。(未完待续)

第510章 理由

    “自战争爆发以来,德意志军火工业生产就一直没能得到足够的提升。相比于1915至1918年世界大战时期,此次战争第一年的本土军工指数竟然只有前者4~5成,这对于一场长期战争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这等于是要拿士兵的血肉之躯,去和敌人的钢铁机械相搏斗!身为国防军将领,我无法容忍这种情况的出现,因此我要尝试用自己的办法解决。”方彦平静地说道。

    戈培尔沉默不语,凝视方彦的锐利眼神一点点收了回来。作为文学宣传家出身,戈培尔最初并不懂世界战略和国家经济,但他从19年1月起就是德国内阁的核心成员;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从同僚们那里学到了一些基本的眼界功底。

    随着希特勒将苏联纳入下一年需要进行“预防性消灭”的目标,德国这架战争机器的负荷就急剧增加。就算陆军司令部志得意满地宣称苏军在冬季战争中已彻底暴露出他们的无能,德军至多只需5个月就能全歼其战斗部队,但这也是一场涉及到00个师参加的空前庞大的行动。为满足这几百万大军的战争消耗,德国工业界必须提供海量的物资,但关键在于,经济部已难以再填满希特勒的这一条征服欲壑了。

    根据瓦&尔特上个月签发的各项指令,德国工业的生产重心已开始全面向造船和航空领域倾斜。毕竟攻占英伦是早就确定好的头号任务,必须百分百的予以实行。因此,在总的军工产值有限的情况下,德国必须面临取舍,而无论削减哪一方,对于方彦这种在一线拼杀的“军人”来说,都是不可饶恕之大罪!

    基于劝服希特勒暂缓东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此通过开源来增加军备生产,就成了方彦这个下属此刻的唯一选择了。只是令戈培尔始料未及的是,这名青年并没有从经济、管理等专业角度,去着手优化当前的体系,反倒是另辟蹊径,从政治领域出发,走出了一条用奇技淫巧直达山巅的天梯捷径。

    当前,德国继续提升军工生产的最大阻碍,就是**党害怕德国民众会因为工作时间增加,和轻工业日用品的匮乏,而发动“第二次11月革命”。因此,如果能在**党和德国民众之间,重新建立起十年前那种相互信任的关系,那么一切革命的隐患都将迎刃而解。时至今天,**党早已堕落腐烂到不可救药,但它却有了一个在德国民众心中更好的替代品,那就是它的领导人,阿道夫-希特勒。

    “如果我们能在国内,建立起对元首的大规模官方崇拜,那么还会有人因为生活品质下降生出叛乱之心么?恐怕他们只要刚生出一丁点不满的念头,就会立即惶恐万分的掐灭,然后像信徒似的在内心痛苦忏悔!”方彦目光灼灼地看着戈培尔,道,“在这种环境下,政府只需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即不至于因饥饿和寒冷患病致死,就绝不会有任何叛乱出现。更何况,今天距离大萧条结束也只过了不到8年,绝大多数人都还记得当初那段最艰苦的时光的。”

    戈培尔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而急促,心中已完全被方彦说动。对于将希特勒从领袖推塑成神明这件事情,戈培尔在“希特勒思想”问世后就隐约有这个念头了,只是由于现代文明社会还没有任何的先例可循,戈培尔才在放手实施上显得有些畏缩不前,对具体最终效果还存有顾虑。而现在,方彦直接高屋建瓴地将终点迷雾拨开,这登时就让他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蓦然发现自己认知的世界竟比以往多了一层维度!

    “是啊,元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群体性革命运动,害怕党的执政权力会因为对人民的背叛而被国民轰然推倒。但倘若元首能够做到发动群众,那他不就把导火索牢牢抓在了自己掌心,还担心什么权力被剥夺?”戈培尔眼眸光芒大放,内心已经彻底明悟。

    不消多时,戈培尔脑中一阵激灵,思维瞬间又有了极大的延拓。获得发动群众之力后,希特勒面对那帮容克军官团和工业寡头们,还会像现在这样不得不经常向他们退让妥协么?一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德意志帝国”真正的皇帝,恐怕就要在今年以内横空出世了!

    “……倘若能创造出这样梦幻般的局面,就算今后和弗兰克他们结成死敌,我也完全甘愿。”戈培尔有些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内心默默自语道。

    厂房高耸开阔,机械嘶鸣震耳,中年技工沃克蹲在电弧爆闪的蓝光旁边,正全神贯注地进行着高压容器焊接工作。一颗颗汗珠从他下巴滴落进面罩,但那只握着焊条的右手却始终像磐石一般稳固。不知过了多久,沃克忽然听见周围响起了混合着欢呼和脚步跑动声的异常杂音,他皱着眉头完成了最后一条线,然后放下焊枪,把金属护目面罩摘了下来。

    “老扶女怪,快别给你女儿挣买房的家产了。”长着络腮胡子的机床工道格从操作台上走下,脸上带着兴奋之色,道,“知道吗,我们下个月号有机会去纽伦堡,参加党代会的官方巡阅典礼!站长那边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布罗姆集团有多达千个的工人代表名额,而我们动力站就能分到0个,大家都快高兴疯了。我一定要争取到这个机会,去现场亲眼看一看伟大的元首!”

    沃克瞪大眼睛,片刻后无尽的希望与渴切涌上心头。他哐当一声扔掉了手里工具,然后朝着厂房角落里早已经人头涌动的站长办公室飞速跑去。勒夫张了张嘴,连忙拔腿跟上。沃克脚步不停,向后传来的声音中带上了难以遏制的惊喜:“老伙计,怎么这次我们也能参加党代会的活动了?而且还能去那么多人?”

    “我听说,这次党代会的规模要远远超过之前几年,游行队列里不仅加入了工人阵群,还有城市白领、机关职员、以及农民大队。”道格在后面简单解释,嘴角边不由得勾起了一丝自豪的笑意,“至于人数原因么,自然是我们公司背景的原因了。你别忘了,总裁老先生可是瓦&尔特阁下的亲哥哥!而且他的孩子还是元首最器重的海军英雄,多要一些活动名额难道还不容易?”

    几句谈话间,目的地便近在眼前。此时车间四百余名工人都已经在办公室外黑压压列队,站长脸上有几分无奈,对于沃克这帮过于激动的下属实在没办法责难。为了让众人安心回去上工,站长详细讲解了这方面的情况。沃克这才得知,原来这次去纽伦堡的站内人选,都是劳工阵线通过各种考察之后进行决定。成为代表不仅要业务技能突出,而且各方面表现都要符合党的主流价值宣传。

    得知这份情况,现场躁动兴奋的氛围顿时有些下降。大多数人都有自知之明,意识到自己很难在这种综合考量中被选上,但沃克心中的火焰却烧得愈发炽烈。他每月00小时以上的工时,和全站从没掉出前15的计件成品收入,都是他从工友当中脱颖而出前往纽伦堡的希望所在;而他平日里的立场表现同样鲜明无比,尤其是在上个月看了西线胜利纪录片后,更是坚信只有元首和国社党才能救德国!

    “我还有4个可爱的孩子,其中威尔已经是海军少年士官团的成员。这个模范家庭想必也会给我带来不小的加分……”沃克喜滋滋地思忖道。说起来,这几年来他之所以会如此努力的工作赚钱,最重要的动力就是养活身后的家庭,让曾经因为经济危机而饱受苦难的几个孩子永远生活在幸福之内。而在劳工阵线当中,这种奋斗不息的多子家庭,就是最标准的工人模范!

    沃克的等待没有持续太久。中午时分,当他端着铁盘跟随人潮冲入食堂,便看到墙壁上贴了一张巨大的红纸公示,上面正是对此次纽伦堡之行的简单介绍,以及动力站入选人员名单。在倒数第三的位置上,沃克看到自己的姓名赫然在列,他脑海中登时嗡然响彻,仿佛有一种名为幸福的情绪猛然绽爆了开来。

    “还是你行啊,老扶女怪。等你从纽伦堡回来,一定要和我们好好讲讲那天的情况!”在一片热烈讨论的喧哗声中,道格重重勾住了沃克的肩膀,脸上有些感慨落寞、但却又真诚为老友高兴说道。沃克似乎对周边的声音完全隔绝,片刻后忽然忍不住想哭:他此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很快就要见到元首了。

    “各位工人请注意,被选中前往纽伦堡的人员,请从今晚开始,每晚7点到俱乐部学习新歌曲合唱。再重复一遍……”食堂广播突然高声响起,打破了沃克激荡不已的思绪。他深深吸了吸鼻涕,眼中有几分疑惑之情露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512章 价值

    随着时间一天天临近9月,德国国内的庆典气氛越来越高涨浓郁。报刊广播连篇累牍地夸耀希特勒的过往事迹,从一战获得铁十字勋章一直到今天横扫西欧;而**党下属的各个组织也开始在全国发起游行运动,以表达对第11届党代会召开的支持,和对元首的无限拥戴。方彦每天晨练完毕,都能看到*字旗的洪流从大街上席卷而过。尤其是希特勒青年团的学生们,他们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在高举旗帜阔步前行的同时,纵情歌唱赞美那位光芒万丈的“现世神”。

    作为这次运动的直接推动者,方彦在8月下旬这段时间内,也在尽心竭力的帮助戈培尔完善党代会的种种安排。虽然国社党此前已经举办了整整10届党代会,其中第6届更是被拍成了纪录片《意志的胜利》在国内大肆放映,但戈培尔在造神方面仍然显得生疏粗糙,而方彦却能从后世金家汲取到丰富的经验。

    几天下来,方彦便成为了戈培尔不可缺少的副手。无论各种麻烦和难点,方彦总能拿出令戈培尔眼前一亮,惊赞不已的方案。到最后,戈培尔索性直接把方彦拉到了纽伦堡,在宽阔无比的游行大道和主集会场上实地挥洒建言。

    “约纳斯,你知道自己究竟创造出了多大的价值么?”站在四层楼高的检阅台上,戈培尔伸开双臂长长呼吸,道,“由于彩排的效果大大超出预期,这次党代会的宣传受面已经不仅限于全体德国民众,而是扩大到了欧洲,以及整个世界。外交部向各国政要发出了观礼邀请,意大利领袖、法兰西总统、西班牙首领明确表示将应邀前来,其它友好国家的政要或大使届时也都会露面。这是宣传工作的伟大胜利,我们的成绩得到了元首无以复加的至高赞誉!”

    方彦心情舒畅,含笑说道:“当然了。西线胜利后,元首需要重塑欧洲的新秩序,这次盛会正好为他提供了一个理想的平台:即把各国首脑聚集起来,使他们尊奉柏林的意志、听从安排。尤其以佛朗哥、墨索里尼、贝当这位最为关键。”

    “这位领导者统治的国家,在元首下一步的行动中都将扮演重要角色。可偏偏他们都是各有算盘,或贪婪狡诈,或保守奸猾,难以用常规手段拉拢收买。仔细思考,只有让他们灵魂接受暴风雨式的荡涤,让他们深深震撼于今天德意志这神话般的强大与团结,才能促使他们真正改变行动,忠心围绕在德国周围。我始终相信,宣传是能够改变一个人思想的,哪怕他是政治家也不例外。否则意大利领袖当年就不会站在我们这边。”方彦带有几分感慨地说道。

    戈培尔张了张口,看向方彦的目光有些停滞。他蓦然发现自己接下来准备慢慢吐露的言语,竟然直接就被面前青年给抖光了,而且有些东西甚至是他都没想到的,听完之后有种拨云见日的透亮感觉。结合方彦之前所做的一切,戈培尔实在无法将眼前青年和印象里的国防军将领联系起来。他就像是在河心当中露出的一块巨岩,虽然外表早已为世人所知,但只有当外界水流渐渐干涸之时,那份隐藏在水下从未示人的别样面貌,才会真正一点点的呈现出来。

    “对于意大利等友好国家,此次党代会的召开,是对今天德意志辉煌国势的彰显夸耀,能让他们心悦诚服的跟随德意志的领导。而对于罗斯福等仇视国家社会主义的战争奸贩,这就是一场令他们心惊胆颤、全身冰冷的恐怖梦魇。”

    方彦此刻思绪如潮,继续向戈培尔建言道:“现在不就有一位很出名的美国记者在德国取材拍摄,甚至连贡比涅停战时都全程在场跟踪吗?我们不妨把他也请来纽伦堡,让他真正看一看什么是万众齐心,亲身感受与德国为敌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只要宣传部和外交部运作得当,足以在北美掀起一场大规模反战浪潮,狠狠冲击正在进行中的美国大选。就算不能阻止罗斯福连任,也要在美国国会中创造出无数条手臂拖住他的后腿,使他无法将自己罪恶的打算付诸实现。”

    “那个美国记者?唔,我有点印象,他好像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优秀雇员,许多撰稿都曾在美国知名报刊上发表过。”戈培尔思索片刻,很快想起了方彦所说的是谁。戈培尔认真咀嚼着方彦的话语,慢慢开口道:“这是个不错的提议。现在德美两国的民间交流已陷入凝滞,罗斯福正用他编造的谎言竭力欺骗美国人民。我们不能让罗斯福的奸谋得逞,而这位记者的报道也许会成为一个突破点。”

    看着戈培尔满脸严肃正直的表情,方彦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现在整个德国,就只有戈培尔最没有资格指责罗斯福的那套宣传——前者对国内舆论的控制简直是粗暴严酷至极,动辄联系盖世太保破门抓人。相比之下,罗斯福利用收音机广播搞炉边谈话,简直温柔得像只小绵羊,双方的行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似乎是察觉到面前站的人也是内幕里的一员,戈培尔倏地从表演状态清醒,有些尴尬地向方彦笑了笑。沉默片刻,戈培尔表情轻松地转开了这个话题:“约纳斯,你说9月日在新福尔松酒店,下榻在隔壁的匈牙利人和罗马尼亚人会不会打起来?那个小酒贩子【注1】也太愚蠢了,竟然做出了这种轻浮的安排。”

    方彦眼里露出一抹惊讶,道:“这的确太不负责任了,他们应该被远远分开。否则,东南面那场被强行浇灭下去的战争,很可能会在我们这里上演。”

    1940年8月16日,罗马尼亚和匈牙利两国终于悻悻遵照希特勒的指示,派遣代表到多瑙河畔的赛维林堡,展开了双边领土谈判。但一周时间下来,会晤却没有任何进展。匈牙利要求对方从1919年夺自自己的1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中,吐出6.7万平方公里,但罗马尼亚坚持只进行人**换,而不做出任何领土更变。

    由于居住在匈牙利的罗马尼亚人只有5万,而罗马尼亚的匈牙利人却有00万,因此匈牙利在8月4日断然中止了谈判,宣布全军即刻进入战备状态。匈牙利是确实要进攻特兰西瓦尼亚了,他们为此已经准备了二十年。与此同时,莫斯科也趁机煽风点火,怂恿鼓励严重仇共的匈牙利政府对罗马尼亚刀兵相向;东南欧火药桶一触即发,苏联则做好了趁火打劫的准备,随时要把罗马尼亚一口吞下。

    面对骤然恶化的东南欧局势,原本只打算居中调停的希特勒,不得不丢开座椅,亲自撸袖子下了场。尽管匈牙利人压根就不想要德国这个第三者来仲裁,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凭手中快刀捅翻对面,但看到希特勒慢慢举至头顶的40米长的砍刀,还是吞了两口口水,老老实实低头站到了旁边。而内忧外患的罗马尼亚更是无力抵挡这份压力,只能选择把自己摆上砧板,任由德国宰割裁决。

    由于匈牙利在形势上明显占优势,且对收复故土的忍耐已到达临界点,为了避免一场东南欧战争爆发,希特勒在裁决中明显站到了匈牙利这边。他决定让匈牙利人三分之二的要求得到满足。8月9日,罗匈两国代表被传唤至维也纳贝尔费德雷宫,里宾特洛甫和小齐亚诺拿着墨香尚存的仲裁协议,每人对应一边,径直拍在了两国代表面前。

    看到新的边界地图,匈牙利首相捷列基喜上眉梢。条约给匈牙利带来了4.万平方公里的富饶土地,和将近60万人口,虽然这和自己的愿望仍有差距,但这却是不费一枪一弹就取得的成果。有了这份成绩,匈牙利政府足以镇压国内日渐猖獗的极右翼“箭十字”党运动,同时向民众交差了。此时只听“咚”的一声大响,可怜的罗马尼亚外长马努伊列斯库竟然一头昏倒在了桌上。医生闻讯飞速赶来施救,这才使得这场外交谈判没有酿出新变故。

    根据希特勒的安排,罗匈两国争执不休的特兰西瓦尼亚地区,被一条史无前例的边界线一刀切开。这吹响了德国势力进入巴尔干的前奏。

    由于新边界线有太多无法顾及到的地方,以至于引起了罗匈两国对彼此的强烈恶感;为了维系多瑙河流域的和平,两国都需要有一个常设的最高仲裁者。于是,希特勒便可一举控制住布加勒斯特和布达佩斯,将德国势力从西喀尔巴阡山脉全面扩展到黑海西岸。维也纳协定签署当天,德国陆军便奉命开始制定进驻罗马尼亚的行军计划——希特勒向罗马尼亚保证了新边界的安全,这是苏联绝对不会给予后者的。罗马尼亚加入轴心只是时间问题了。(未完待续)

第513章 追查

    柏林海军总部内,雷德尔面容疲倦的靠在座椅上休憩,在他桌前铺着一张宽阔的图纸,上面已经用不同颜色的铅笔密密麻麻勾勒出了各种线条和字符。明亮的灯光下,冰岛轮廓历历清晰,正是今年8月初海军“柏林行动”的详细历程图。

    半个月前,德国统帅部宣布舰队在丹麦海峡再次大胜英国海军,将后者残存的有生力量几乎一举歼灭;但雷德尔却比谁都清楚,这完全是希特勒为了维护大局,而对外公布的说词。实际上,随着总共11艘远洋舰艇折殁战沉,德国海军已经失去了掐断英伦海上运输线最有效的手段。那些悬挂美国旗帜的商船,又会像臭虫出洞一般再度活跃现身,向负隅顽抗的英国人送去数以千吨计的战争物资!

    对于这次失利,雷德尔几乎是立即关起门来,在海军内部展开了一场空前严厉的责任追查。所有幸存回来的校级以上军官都被要求写出个人详细的出征经过,海军总参谋部负责审对报告,以确保还原舰队每一分钟的实时情况。几名当事将领更是像犯人似的被宪兵软禁控制,每天被反复盘问细节,记录口供。雷德尔在海军当中的独断权威首次凶相毕露,以至于身为三号人物的卡尔斯,也在总司令的暴风意志之下噤唯谨慎,不敢有丝毫抗拒违拗!

    平缓清晰的脚步声响起,从门外远方走廊很快靠近,正揉着额头的雷德尔费力抬起眼皮,果然是施尼温格走了进来。看到桌上被标注得密如符文的海图,施尼温格嘴唇动了动,道:“元帅,丹麦海峡的最终调查结果出来了。卡尔斯……”

    “卡尔斯没有任何责任。伯梅、林德曼他们也都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和本分。”雷德尔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沉痛之意,“尤其是驱逐舰队司令邦特,为了掩护主力撤退,毅然率全军向绝对优势之敌人冲击,这正是对当年希佩尔将军‘冲向敌舰,不惜一切’精神的最完整承继!我准备向他追加颁发一枚骑士十字勋章,晓谕全军,让他的勇气与光荣被后来者永远铭记。”

    施尼温格默然伫立,对雷德尔说出这番话语丝毫不感到讶异。当自己进门看到桌上那张极尽详细的海图时,施尼温格就明白,面前之人已经对战斗做了最彻底的分析,而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得出其它结论。雷德尔慢慢坐直身躯,有些嘶哑的说道:“你稍后就去传命令,让宪兵解除对相关人员的控制吧。另请替我表达对卡尔斯他们的歉意和感谢,海军总司令部不会忽视每一位忠于职守的勇士。”

    施尼温格嘴角露出少许笑意,点头领命。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雷德尔做了1年总司令早已用得炉火纯青,也正是凭借着这一点,他才能稳稳收聚住海军内众多官兵的忠诚,使得海军成为国内**狂潮中矗立的唯一礁岩。但片刻后,施尼温格忽然联想到了什么,他表情渐渐变得古怪,仿佛有什么东西憋在了喉咙间。

    “怎么了,还有什么情况么?”雷德尔目光转过来,面带疑惑地问道。

    “呃,潜艇部队司令邓尼茨少将今天向我提交了休假申请。他希望在9月日那天调休,以便跟随布罗姆少将去纽伦堡参加党代会开幕仪式。虽然邓尼茨承诺他只会以私人身份出现在边缘观众席中,但我还是没直接答应他,表示要向您请示。我总觉得他毕竟是海军将领,出席这种政党庆典实在不怎么适宜……”

    施尼温格的声音有些飘忽,明显底气不足,他转动眼珠瞄向雷德尔,果然看到后者脸上浮现出错愕之色,紧接而来的便是愤怒。雷德尔用力抓紧靠椅扶手,咬牙道:“参加党代会,他以为海军的禁令规定都是空气么?等会儿我就去一趟潜艇司令部,我要让他好好明白什么是不容许逾越的准则!”

    “可是,卡尔他举了约纳斯的例子。正因为这样,我才没能当面拒绝掉……”

    “不要对我提那个奸猾的小资产阶级投机者!”雷德尔粗暴打断了施尼温格,骤然拔高的声音里充满了咆哮。面对后者默然注视的眼眸,雷德尔深深呼吸,努力压制下自己沸腾的心绪:“卡尔能和约纳斯相比吗?早在194年,约纳斯就是元首的忠实支持者,如果现在约纳斯宣布脱离海军,元首立即就会任命他为党卫军全国副领袖你信不信?总之,他是个绝对的特例,谁想要效仿都是愚蠢透顶。”

    被这番疾言厉色的抢白,施尼温格内心复杂难言。犹豫片刻,他终于还是开口道:“埃里希,其实我总觉得,你在对待约纳斯的态度上有些过激了。他毕竟只是一个0岁的青年人,热血冲动,比我们都更容易被元首的激进思想所俘获。而且,他对海军有史诗级的功勋,说是开辟新天都不为过!对于这样的卓越功臣,除非他违法乱纪到天怒人怨,否则我们都应该给予他最大限度的包容。”

    “你不懂的。你没有研究过音乐,永远无法读出他歌曲中隐藏的灵魂。不巧得很,我恰好在这方面深具心得。”雷德尔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似讥嘲,又似冷笑,“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了他究竟是怎样的人。约纳斯对海军的贡献我会永远感怀铭记。但他却永远,永远不配穿上那身海军少将的军装。”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见施尼温格还想再说些什么,雷德尔直接一挥手阻止了他的发言。雷德尔表情变得严肃,沉声道:“比起这件事,眼下还有一件更迫切的任务需要我们去做。既然此次丹麦海峡失利不是舰队的责任,那问题出在哪里?最关键的是,英国人究竟是如何得知我军舰队动向的?”

    施尼温格眸光凝聚,缓缓说道:“的确如此。此役卡尔斯已经足够谨慎,甚至专门在挪威海北部等待了两天,但仍然被对手全部主力几乎完美拦截。英国人必定是掌握了我军舰队出击的确切情报,否则绝对不可能有这份表现。”

    “这件事你先配合卡纳里斯秘密调查,注意不要惊动到希姆莱手下的猎犬。目前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不想给元首任何涉足海军内部事务的借口。”雷德尔语气郑重的强调道。施尼温格点了点头,肃然称是。雷德尔呼出一口气,寒声道:“如果真的查出了什么,就让涉事者从此消失吧。”

    海军内部暗流涌动,身处纽伦堡的方彦却过得轻松怡然。由于先前被排挤在“柏林行动”的名单之外,总司令部的宪兵没有一次来找过方彦的麻烦,而方彦也不愿用热脸去贴雷德尔的冷屁股建言献策,于是便不自觉的抽身脱离了泥潭。这天,戈培尔在一场彩排结束后叫住了方彦,他目光凝聚上下打量着对方,仿佛是在考虑一件光鲜亮丽的艺术品该如何在宾客面前摆放展览。

    “约纳斯,三天后的党代会开幕式上,你把万字臂章戴上怎么样?”戈培尔用商量的语气开口,话中的循循善诱之意却是呼之欲出,“要知道,开幕式那天,你站的位置是第一排,序位比弗里克、罗森堡他们还要靠前!如果外国友人和媒体记者看到你没有臂章,会产生许多不必要的猜测,甚至也会对元首造成麻烦。”

    方彦闻言笑了笑,道:“阁下,万字臂章只有国社党员才有资格佩戴。在这种友邦云集的正式场合,我怎能僭越?所幸元首信任于我,早年曾赠给我一枚金质万字党章。我会把这枚徽章戴在胸前,相信这足以向人们表达一切。”

    戈培尔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心中暗骂对方狡诈圆滑。国社党金质党章是希特勒授予党外功勋人士的,虽然数量稀少但却绝不罕见:别的不提,当年国社党和国防军处于蜜月期时,连雷德尔手里都给塞了一枚,此外小克虏伯、沙赫特也都有这份荣誉。方彦佩戴这枚胸章,看似合适得体,却完全不能代表什么。更何况与鲜艳宽大的臂章相比,几厘米大小的胸章在镁光镜头下根本就不显眼!

    “这个顽固而骄傲的家伙,他还是不愿意认同党组织么?”戈培尔谈笑着转移了话题,内心却满是懊恼与忿郁。面前青年与其说和国社党关系密切,倒不如说他只认可元首一人,这让戈培尔始终感觉如鲠在喉,因为许多利用方彦的宣传工作只能做到一半,实在难受不已。忽然间,戈培尔明白方彦为什么没有参加前几届党代会了:在后者心目中,这个泥沙俱下的臃肿组织就不值得他去关注和效力,与所谓的“海军规定”、“军官准则”没有半毛钱实质关系!

    不知道元首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戈培尔心念微转,陷入了思索沉吟。(未完待续)

第514章 前夕

    两天时间匆匆而过,9月日,纽伦堡已完全浸入了**的海洋中。无数面巨幅*字旗从房屋窗户伸展铺出,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血红;身着黑色劲装的党卫军警察则遍布城市各处,对秩序和安全展开前所未有的严密监控。尽管这里可以说是国社党的老巢,群众基础深厚无比,但由于明天举行的集会实在太过重要,各国首脑云集,使希姆莱手下的鹰犬们都不敢有半分松懈。

    当天中午刚过,纽伦堡火车站便铃声长鸣,一辆辆专列接连停靠在这座小站的月台,从中走出无数达官权贵。各内阁部长、国务秘书、封疆总督、大区领袖、卡塔尔巨头……比一窝臭虫还多的盘踞进入安排好的几家酒店,让方彦不禁感慨希特勒创建的这个帝国的庞大和臃肿。

    而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受邀前来的友邦政要们了。在晚上举办的简短接风宴会上,刚刚进场的方彦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两个熟面孔——意大利领袖墨索里尼正与里宾特洛甫相谈甚欢,旁边则站着担当背景板的小齐亚诺。

    “约纳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海军的军官么?”看见宾客里怡然享用美食的方彦,小齐亚诺明显一怔,走上前去皱眉说道。方彦举起手中的果汁致意,不紧不慢的开口:“这次我是以元首的旧友,兼党代会副导演的身份来参与。明天上午,你将见证一场比1871年凡尔赛镜厅还要盛大百倍的加冕典礼。另外我建议你平时都戴顶帽子,你的发际线比5个月前又要高一截了。”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小齐亚诺恼羞成怒地低喝出声,片刻后有些心虚的向两侧瞟了瞟。所幸周围人们的目光都被宴会中央的墨索里尼所吸引,没有注意到他这位意大利外交部长的失态。小齐亚诺平定了下内心的情绪,冷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这次你们搞党代会,无非又是197年的故伎重施,想通过盛大的场景使领袖醉心,让他甘愿为你们的事业做出奉献。年前,我没有跟着去才令你们得逞;而这次有我在,你们的企图永远不可能实现。”

    停顿片刻,小齐亚诺嘴角勾起几分讥嘲:“你们这点手段,也就只能迷惑看重意识形态,并且艺术情感丰富的领袖了。其他像霍尔蒂、贝当这些人,怎么可能会买这种账?尤其是佛朗哥这头食尸鹫,没有足够利益他是绝对不可能动一下的!直到现在,这头食尸鹫还以各种理由拖欠意大利政府债务超过70亿里拉。如果不是还有英国人在旁边,我早就让他品尝维内托号的主炮口径有多大了!”

    方彦撇了撇嘴,不屑道:“就因为意大利领袖身边都是你这样缺乏见识的人,所以罗马才一直只能跟在柏林后面。从19年到今天,希特勒德国已经创造了多少个不可能?从前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绝大多数都能完成。”

    说到这里,方彦好像恍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之前也不知是谁,断言德国会在西线耗尽元气,坚定劝阻意大利领袖参战。现在意大利连口热汤都没喝上,领袖丧气无比后悔莫及。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是什么处境?”

    小齐亚诺一张脸顿时变得涨红,半天没能憋出话来。作为意大利政府中的右派,小齐亚诺近年一直都在给墨索里尼的扩张战车踩制动——因为意大利的财政状况实在是太令人揪心了,而陆空两军的军备更是只能用凄惨来形容。先前持续年大规模干涉西班牙内战的行动已经赔了太多钱,釜中无米的小齐亚诺只能在对外政策上趋于保守;无论怎么看,小齐亚诺都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错误。

    但令全世界都无比震动的是,法国竟然在短短6周之内就被彻底打败!虽然墨索里尼最后急匆匆跳上了末班车,但由于准备太仓促,宣战时间太晚,以至于以墨索里尼那城墙转角一般厚的脸皮,也赧于声称法国是被意大利所击败。最终,墨索里尼对法国的饕餮野心竟全盘落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片片曾经志在必得的“罗马帝国疆域”从指缝间溜走,从此与意大利彻底无缘。

    看到希特勒独享西线胜利的所有果实,墨索里尼嫉妒得几欲发狂。尽管他明白事情的关键,在事后没有责备曾屡屡劝阻他的女婿,但小齐亚诺还是感到自己的话语分量在墨索里尼那里大堕。此次纽伦堡之行,墨索里尼就打算和德国的战车全面捆绑,看看能否在当前击败英国的最后战斗中分一杯羹。这便是完全摒弃了小齐亚诺的策略,从观望等待转为积极主动。

    “……的确,法国战役是我失算了。但这绝不代表意大利就要亦步亦趋地跟在德国身后,成为你们手里的操线木偶!”小齐亚诺愤然回击,双目中闪动着锐利的光芒,“我知道,下一步你们就将染指北非和中东。在此我必须强调,意大利不是轴心国里的二等角色。在环地中海区域的事务中,意大利必须,也理所应当的要起到主导地位。就凭我们在利比亚的油田,以及世界第三的强大海军。”

    方彦耸了耸肩,淡淡回应道:“这些话你应当同元首去说。只是在此之前,我觉得你有必要先出席明天的党代会,来深刻了解一下今天的‘德意志’究竟意味着什么。你,以及佛朗哥、霍尔蒂这些人,对德意志的认识都还停留在198年,甚至是196年奥运会的时候。这会让你们在判断决策上铸成大错。”

    小齐亚诺嗤笑一声,准备立即做出反驳,但想到刚才自己被面前男子狠怼而颜面扫地的那番话,心里又有些虚畏忐忑起来。眼前之人和希特勒一样,都是不按套路出牌,且能创造出绝对意外的主,在他们手中,任何常理都可能会被推翻!

    难道德国真的出现了什么变化,需要自己重新评估这个北方邻居的力量?可是从目前自己掌握到的情况来看,德国依旧是那个德国,最多只是因西线战争胜利而在国内掀起了一股狂欢的浪潮啊?小齐亚诺思绪飞动,却始终想不出其中的变故。看到方彦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小齐亚诺心里愈发缺乏底气:鉴于先前屡屡被打脸的经历,他实在不确定对方是否又创造出了一只无法预测的海航战鹰。

    想到舰载航空兵,小齐亚诺的抑郁情绪渐渐缓和。说起来,还是这名青年在今年4月份建议自己支持意大利海军的海航建设。将近半年下来,小齐亚诺已经成功的以海航建设为楔子,与自家海军高层进行了深入勾兑。倘若自己以后争夺最高权位,就有望得到海军的支持,这比完全依赖墨索里尼的信任要可靠太多了。

    将自己舅兄的张扬气焰镇压下去,方彦低哼出声不再去理会。这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二代总是眼高于顶,看不上他人就觉得自己是主角;尽管5个月前方彦就曾治过他一回,但随着意大利空军司令巴尔博在今年6月底意外身亡,小齐亚诺又重返储君的位置,连同故态也一并复萌了起来。明天的党代会仪式,正好借机会狠狠敲打一下他,让其再不能成为德意两国建立起从属关系的绊脚石。

    眼见墨索里尼与里宾特洛甫的交谈结束,方彦借机将小齐亚诺甩开,开始在人群里寻找意想目标。但让他失望的是,今晚外国首脑只到了墨索里尼一位。日本人和罗马尼亚人虽然在场,但他们都只是在旁边吃瓜的绿叶,真正关键的佛朗哥、贝当等人要到明天清晨才会抵达。

    “该死的家伙们,就那么抵触国社党的庆典仪式吗?”方彦心中忿忿咒骂,却浑然忘了自己对国社党的真实想法。事实上,这次佛朗哥等人能应邀前来纽伦堡观礼,都已经是格外看重希特勒的面子了,毕竟一国元首不会没事参加这种浮于表面的政治活动,尤其还是给别人歌功颂德、而自己只能作为衬托。而墨索里尼表现得这么积极,更多还是对局势认识不清。他或许还以为明天会是197年柏林五月广场集会的翻版:自己作为***运动的领袖,完全能与希特勒并驾齐驱。

    晚宴结束,一夜长眠。次日天色微明,方彦已站在落地长镜面前仔细整理仪容。显眼的海军少将服饰被折叠放置在床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浅灰色精品正装;橡叶骑士十字勋章与金质**党章交相辉映,尽显主人的战功和地位。

    由于自己这次在党代会中扮演的突出角色,再穿着海军服饰露面已经不合时宜,因此方彦便慨然脱去了曾经的外衣,转变成文职打扮。看着镜子当中改头换面的轩俊青年,方彦嘴角忽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随即收敛心神,朝着门外大步走去。(未完待续)

第515章 纽伦堡主角(1)

    晨曦灿烂夺目,天空湛蓝高远,1940年9月日早晨8时许,纽伦堡市郊东南部的党代会集会场已是一片人潮与旌旗。

    来自德国各地的0万民众和党员,将鲁伊特珀德主广场站得满满当当,宽逾40米的游行大道上同样如同蚁群密布,从观礼台一直延伸到公里外的三月广场。整座集会场设置了十几台扩音器,能把希特勒的声音同时传递到四野八方,而无数摄像机更是早早架好了位置,就等着对大会进行全方位拍摄,以制作出更胜于《意志的胜利》的经典宣传篇章。

    作为这场盛会的主角,阿道夫-希特勒此刻正率领他的核心阁僚,在观礼台后方入口处迎接国外政要的莅临。根据安排,墨索里尼、佛朗哥等都是在今天上午与希特勒正式会面,然后一同登上观礼台。方彦站在一群国社党要员中间,静静打量着前方之人:今天希特勒身着特别的深色正装,与身后众人的黄褐色党服截然两异。这仿佛是要刻意与众人区别开,让他在观礼台上被竭力凸显。

    “戈培尔的安排算是有心了。只是可怜赫斯,还幻想今天会是他露脸的时日。”看到旁边副元首赫斯脸上的兴奋潮红,方彦眼中露出几分怜悯,心里慨叹了一句。

    1年前,赫斯在战争爆发当日被希特勒选定为第一继承人,其在党内外的权势地位臻于顶点,然而随着德国暴风般扫平周边诸敌,赫斯的影响力便如同彗星急坠,仅仅几个月后便再没有存在感可言。戈培尔、瓦&尔特、里宾特洛甫、希姆莱等党组织成员,在希特勒的对外征服大业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屡建功勋;身为太子的赫斯却只能守着国社党这一方小天地,庸庸碌碌毫无出彩!

    与布尔什维克党在苏联的绝对统治地位不同,国社党由于德意志的国情在此,目前实际上是与国防军、资产官僚阶级共治天下。因此,即使赫斯拥有“副元首”这份党内头衔,也无法保证只通过党这条线,就能向全国传檄掌权。更何况赫斯在党内的大义名分还并不稳固,以波兰总督法郎克为代表的新生派时刻觊觎着他的头衔:在后者眼里,赫斯除了资历外一无是处,在这个变革的时代里完全可以将其取代!

    今天这场党代会,赫斯必定是想利用主场优势彰显自己,挽回日渐下降的声望地位。然而在方彦和戈培尔这两个总导演的谋划中,希特勒才是唯一的主角,其它任何个体在造神的璀璨光芒下都将被彻底掩盖。对于赫斯的处境,方彦感慨之余却毫无惋惜。赫斯的意志和手段都不足以承受住希特勒的皇冠,作为看门的忠犬,今后从权力漩涡中安然隐退,便是他最理想的归宿结局。

    思绪涌动间,前方的党卫军仪仗队员忽然齐刷刷举枪敬礼,方彦收敛心神望去,果见是墨索里尼和小齐亚诺准时出现在了迎宾红毯边缘。对于意大利人,希特勒因为当年吞并奥地利的恩情向来都很热络,站在前排的方彦也只得绽放出笑脸,努力不翻白眼给便宜亲戚。

    一番寒暄握手过后,方彦终于等到了想见识的人。西班牙独裁者紧随在后,头戴船形帽,盛装笔挺的走到了希特勒面前。

    与照片里的形象相同,年近五旬的佛朗哥面容微胖,眉目和善,笑起来像是个温厚的富商大叔。然而他在举手睥睨间,却有一股难以言明的锋锐气质透体而出,这让方彦完全忽略了他刚至希特勒下唇的矮小身材,本能的警觉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是真正的政治棋手,不知比墨索里尼、袁大头高明了多少个华莱士。当初希特勒支持佛朗哥掌权,某种程度上真的是在怀里捂热了一条毒蛇。

    而令希特勒尤为难受的是,他还无法像对付匈牙利和罗马尼亚那样去对付西班牙人。当前德国之所以能成功慑服罗匈两国,靠的是苏联这个庞然大物的直接外部压迫——罗马尼亚不割肉投靠轴心就必定会被苏联吞没,身处夹缝的匈牙利也必须在德苏之间做出选择。但西班牙就不同了。随着法国被击败,西班牙已无任何陆上压力,而美英更是对西班牙百般拉拢,想方设法使其远离轴心阵容。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希特勒用武力恫吓佛朗哥只会适得其反,把中立亲近的西班牙一脚踢开。更何况,妄动大棒还将造成严重的政治后果:意大利、维希法国、以及东南欧国家都会在德国的淫威下离心离德,由此产生的隔阂与芥蒂是后者绝对无法承受的。这些国家的高层们又不是木偶,他们会想:“德国人只因为西班牙不听话就翻脸动刀,那对待我们岂不也是像对待奴隶那样予取予求?”

    至于德国在西班牙国内扶植新人取代佛朗哥,同样无法实施。且不说这么做同样会让周边卫星国政府人心惶惶,关键现在西班牙国内就没有能扶持的对象。内战胜利后,佛朗哥旋即在国内大肆清除反对势力,同时极度加强自己的集权;现在他口衔天宪,且拥有军队的绝对支持,何人能轻易将其取代?

    因此,对于今天的希特勒而言,自己当年选的人,就算跪着也要继续支持。面对一年多没见的西班牙独裁者,希特勒努力露出平和的微笑,让他心理略感平衡的是,面前的佛朗哥表现得十分热情。佛朗哥先是热烈祝贺希特勒赢得西线大捷,随后感激德国在西班牙内战期间给予自己“兄弟般的支持”。乍一眼看去,他似乎真是个积极温顺的轴心盟国小弟,今后也必定会对希特勒俯首听命。

    眼见佛朗哥已经用双手握住希特勒右掌,方彦心中在冷笑之余,却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由衷的钦佩。这种虚与委蛇、回圜太极的功力,佛朗哥的确已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根据方彦从瓦&尔特那里得到的消息,西班牙已经决定将从9月起向德国支付占领费,每月00万马克【注】。虽然这笔钱远远不及法国的每月6亿马克,但却是在政治上倒向德国的一个明显标志。

    要知道,只有像法国、比利时这种被占领的国家,其政府才会被强迫要求给德国占领军的日常开支买单。而现在西班牙的领土上却没有一个德国兵!佛朗哥此举明显是在向德国表忠示好:就算这次与希特勒的会谈不欢而散,双方关系也不至于会陷入低谷。今后西班牙可以继续摇摆于德美之间,最大限度的谋求利益。

    方彦深深看了一眼站到旁边的佛朗哥,目光随即转到了红毯远端。在那里,另一位同样是军人出身,但却年老了太多的政客,正拄着拐杖朝这里缓步走来。

    菲利普-贝当,这位1916年的凡尔登英雄,此时已完全走到了他的垂暮之年。他须发全白,脸庞瘦弱清减,行走之间步履虚浮细碎,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一般。然而,贝当的腰背却挺得笔直,眼眸里精芒闪烁,浑然不像84岁耄耋老人的精神面貌。看着眼前气势沉稳的希特勒,贝当心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最终,他还是稳住心绪开口致意,并以法国总统的身份向前伸出了右手。

    此次纽伦堡之行,贝当起初是强烈排斥和拒绝的。因为对于他这个战败国首领而言,出席德国人带有庆典性质的党代会,无疑是一次莫大的羞辱。当年贝当成为法军总司令的时候,希特勒还只是区区一个小兵!诚然,贝当在两个月前一手促成了投降停战,但那是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作为曾经的元帅军人,贝当绝不愿就此卑躬屈膝,永远像条哈巴狗似的向德国乞怜摇尾。

    然而,在副总理赖伐尔这个铁杆投降派的劝说下,贝当的心意逐渐发生了改变。由于英国出乎意料的坚持顽抗,今年6月匆匆投降的法国已然陷入了相当尴尬的境地。为了向国民和世界展示,向德国投降是一个英明正确、高瞻远瞩的决定,维希政府就必须加强同德国的合作,使英国尽快退出战争。

    此外,6月日达成的德法停战协定,同样是基于英国会迅速投降而拟定的。现在德英战争还在继续,甚至今年以内都难以完结;其中许多条款便有必要进行补充和修订;而具体到每一项利益细节,则都需要法国去努力争取。为了挽救深爱的祖国和同胞,贝当在今年夏天已经毅然出山,不惜毁掉自己“凡尔登救星”的光环出面收拾残局;如果能减轻法兰西受到的折磨痛苦,他个人颜面扫地又有什么要紧?

    面对昔日一手葬送了德军胜利的法兰西统帅,希特勒已没有了数月前那股复仇的快意。他的视线已经脱离了西线一隅,拔高到整个全局,所有法国人都是他实现千年帝国大业的利用工具。不过贝当如果能臣服合作,倒是能让他少去很多麻烦,目前在法国人心目中,贝当就是那个可以一心一意追随的国家救星。(未完待续)

第516章 纽伦堡主角(2)

    在军乐队欢快的演奏声中,其他国家的政要们相继抵达。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的首脑代表陆续与希特勒见面,苏联人和日本人也如期出现。时至今日,苏联在《德苏互不侵犯条约》的框架下,仍然是德国表面上的亲密盟友——苏联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代表斯大林出席,向希特勒表示了热烈的祝贺。

    日本的情况较为特殊。由于东亚距离中欧过于遥远,加上德国发出邀请友邦政要观礼的声明又已是8月下旬,因此日本外相松冈洋右便没能乘火车前来,由驻德大使来栖三郎全权出面。不过,这个身着西服的矮小男子受到的礼遇却一点也不低。在希特勒既定的国策里,此次党代会将是德意日三国缔结盟约的最佳前奏曲,日本入轴将使德国增添一股对抗美国的强劲助力。

    看到前方不远与里宾特洛甫谈笑风生的日本大使,方彦心里倏地一动。基于英国这个近在眼前的毒瘤威胁,过去几年内方彦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了提升德国自身实力上去,并未顾及外部力量。现在,皇家海军已然被打断了脊梁骨,从孤立主义中走出的美国开始成为德国的头号大敌。而要想狠狠对付大西洋彼岸的那群扬基佬,仅凭德国一家之力显然不足以克竞,必须寻求足够有力的帮手策应。

    尽管方彦十分抵触日本帝国,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日本乃是当前德国在对美作战中最可靠的强援。经过70余年奋发不息的富国强兵,今天的日本和甲午战争、日俄战争时期已不可同日而语:它牢牢占据着世界第二大海军的宝座,装备精良,人员训练有素,足以在太平洋方面对美国造成重大打击。

    诚然,此时日本的工业规模只能勉强称得上二流,甚至比意大利还有所不及,但在血火拼杀的战场上,日美间的差距也并非像gdp那样被后者绝望的超越。历史上直到194年以前,日本海军在太平洋都一直占据着优势。如果不是中途岛之役一口气丢了4艘正规航母,加上为死守瓜岛又白白消耗了大批航空精英,美国至少要拖到1944年,才能积攒出足够的家底稳步反推。

    比起海军,日本陆军的实力明显较弱,不过在太平洋战场上,只要海空力量站得住,陆军即使差一些,也足够对各处岛屿攻城略地。而且日本军人有一个好,那就是深受“七生报国”的狂热思想熏陶,将战死视为无上光荣的悲壮烈事,这让他们可以慷慨赴死,毫不犹豫的用各种手段和美国人以命换命!

    最关键的是,除了日本以外,德国找不到任何力量可以对抗美国了。面对共同的大敌米畜,方彦也只能抛开个人情感,考虑和日本军方展开全面合作。当年为了打破凡尔赛和约的桎梏,希特勒不惜和他切齿憎恨的波兰人握过手,现在轮到方彦做选择,他决心紧跟希特勒的战略,在远东问题上改弦易辙。

    思量间,面对各国政要的欢迎仪式已临近结束。庆典总指挥戈培尔让开了身后的红地毯,微笑伸手邀请,方彦随即收敛心神,跟随众人依次走向了观礼台。

    秋风猎猎吹舞,扬起一片*字旗的广阔红云,布罗姆-福斯造船厂工人沃克站在人群当中,忍不住一次次踮起脚朝主观礼台方向眺望。但视线所及,全是无边无际的旗帜和黑压压的庆典方队,沃克竭力凝望,也只能隐约瞄见少许党卫军士兵伫立在平台边角,却几乎看不清主观礼台中央的情形。

    “老伙计,别再乱**看了,当心被劳工阵线的头领看到!”旁边一名高瘦男子用手肘碰了碰沃克的腰肋,压低声音说道。沃克轻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颓然,他有气无力的抓着手中的标语杆,心里满是无奈之情。

    一周前,沃克和其他被选中的工人代表一道抵达纽伦堡,刚刚在厂内学习完歌曲的他马不停蹄,又被投入到了每天10个小时以上的实地训练。劳工阵线的要求异常严苛:万人方队的行进必须整齐如一,歌唱与欢呼声必须严格找准曲调和节拍,前者对于吃苦耐劳的沃克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后者则几乎是要了他的老命。

    天可怜见,沃克的父祖两辈都是底层出身,家境贫寒的他只受过最基础的义务教育,对音乐这种高雅的东西几乎一窍不通。偏偏沃克对此又毫无天赋可言,几近五音不全。面对被代替遣返的危机,沃克以无比坚强的毅力彻夜苦训,几乎把嗓音练到嘶哑;而促使他咬牙坚持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亲自看一眼那名拯救了自己,拯救了妻儿家人,拯救了德意志祖国的现世神!

    经过莫大努力,沃克终于在前天截止日达到了标准底线。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沃克终于在9月日这天清晨站到了党代会现场。然而,他所站的位置却十分尴尬。虽然沃克属于顺序靠前的工人方队,但却正好处在鲁伊特玻德广场和游行大道的交界处,此处视野有限,只能看到观礼台中间的一小段范围。

    “别那么沮丧啊。想想那些排在最后面的人,他们距离元首足有公里呢!”眼见工友情绪有些低落,高瘦男子继续低声劝慰道,“当元首现身时,会有专门的音乐提醒我们,到那个时候你再尝试着去眺望观礼台正面也不迟。而且你根本不用慌,因为我们又不是呆在原地不动,很快就能从观礼台前方走过。”

    “快别对我提音乐,我已经要被这玩意给折腾疯了。”沃克表情痛苦,话中带着强烈的难受,“没错,上头的确说了元首出场时会有相应的乐曲。但谁能告诉我它的曲调是什么?直到现在,我们都还对它一无所知,唯一获悉的只有它并非《希特勒元首之歌》!现在集会场扩音器中的音乐就没断过,我如何知道元首什么时候现身?别告诉我要通过音乐来感受内核,你干脆一刀砍死我算了。”

    高瘦男子眉毛一挑:“老伙计,话可别说得这么绝对。《希特勒元首之歌》就算抹去歌词,也能轻易感受出它是对伟大元首的礼赞,这种灵魂层面的共鸣是回荡于每一个德意志人心底的!我有预感,上头既然敢这么对我们隐瞒保密,肯定是有十足的信心。这次很可能又有一部堪称经典的作品面世。”

    沃克张了张口,哑然无言。正如对方所说,今年7月席卷全国的那曲元首颂歌已经成为了圣咏般的存在,即使是对音乐完全不通的他,也能在啤酒馆留声机前听得如痴如醉,油然迸发出对元首无限的崇拜与热爱。而此番沃克及工人方阵所要演唱的歌曲《昂扬阔步》,同样是直刺内心,催人奋发向上的动听佳作;沐浴在那天成般的旋律里,只觉得身上疲倦尽去,唯想鼓足精气,一往无前。

    “难道世道变了,这种经典曲目能像马铃薯似的飞速量产?”沃克念头未已,耳畔回荡不息的乐声忽然间停止了。他心中倏地一跳,在猎猎翻飞的旗帜里静静等待。片刻后,一段浩瀚苍茫的交响音符充盈天穹四野。曲势雄浑大气,厚重磅礴,沃克呼吸一滞,思绪不受控制的拔高变幻,陡然进入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那是黎明前的黑暗疆场,英勇的战士们正在残暴凶戾的敌人面前咬牙对垒。经历了重重拼杀的勇士已经精疲力竭,但眼前的凶厉妖鬼却越聚越多,在浓稠如墨的黑暗里嘶吼咆哮,随时都会发动致命的扑咬。就在此刻,东方天穹突然爆发出灿烂夺目的晨曦,光耀九万里,将整片天地的颜色都完全改变!

    曲势节节拔高,极尽浩荡热烈,沃克脑中轰然而鸣,仿佛有一团金色太阳从地平线上隆隆升起,辉煌炽盛,耀眼至极。那光芒仿佛神明的谕令,蒸腾了浓墨黑暗,扫清了妖氛寰宇,先前狞相毕露的丑恶鬼群无不嘶声惨叫,迅速衰弱缩小,然后在勇士们的长剑之下化为齑粉,如尘烟消弭。看着中天照亮了古今未来的璀璨神阳,沐浴在圣光下的勇士们爆发出了震天欢呼声:祂是神祇,祂是世界的救星。

    “元首,祂就是元首……”沃克的意识如春雷激荡,只有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今天,整个德国没有任何人能僭据这份荣耀的权柄,只有那个人配得上这首乐曲的赞誉。几在同时,前方主广场仿佛是一座汽油库被投下了火星,0万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宛如火山喷发一般响彻穹霄九天;不仅扩音器的声音被瞬间盖过,就连脚下大地竟也似随之微微震动起来!

    “胜利万岁!”听得这铺天盖地的声浪滚滚而至,心神激颤中的沃克再无任何怀疑。他日思夜想,企盼仰望其英姿的国家领袖,此时已经走到了主观礼台前。(未完待续)

第518章 纽伦堡主角(4)

    歌声浩荡嘹亮,传遍苍穹九霄,一幅幅鲜艳的旗帜和画像宛如漫天云霓,从观礼台前席卷涌过。视听所及,楔入心底的尽是激昂乐观、奋发向前的精神元素。人们身在其中,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是一支火炬在熊熊燃烧,以至于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光热、投身于这场轰轰烈烈的拼搏奋斗当中。而对于那个领导了一切复兴运动的伟大领袖,只有从灵魂深处喷涌出的无限拥戴与尊崇!

    万名工人的宽大方阵长逾400米,从观礼台前走过用了大约7分钟,在此期间,台上众人一直沉浸在高亢欢快的音乐旋律里,精神如醉,澎湃激荡不休。他们从未想过,以宣传为目的的庆典活动竟能如此震撼人心,以至于连最为老辣的政客也无法保持平静。最关键的是,通过音乐这个载体,他们已经深深感受到了游行人群所释放出的强烈情感;倘若这是当前德国民众在西线大胜之后的普遍内心,那么先前对整个德国的力量评估都要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紧跟在工人后面,由市民、农民等组成的第二个巨大方阵已近在眼前。他们穿着各自群体的代表性服装,层次分明一目了然;无数面标语如彩虹横空,在金穗花边的衬托下显得分外鲜艳亮眼。与此同时,广场上扩音器再度传出雄壮浩荡的乐曲,而令观礼台上众人震惊失色的是,这又是一曲闻所未闻的动听颂歌!

    “萧条寒风肆虐凶狂,元首始终坚握信仰;复兴大业烈烈扬扬,没有您就没有祖国的繁华!……”随着广场上数万民众的倾情高歌,一幅精神画卷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通过旋律楔入了所有人的心间。

    那是黑暗中坚定的意志,那是绝境里顽强的信念。顷刻之间,所有对往昔苦难生活有着切肤之痛的德国人都产生了激烈的共鸣。他们仿佛看到了城市里饿殍遍地,乡野间荒草连天。在这个绝望般痛苦的时刻,有名为阿道夫-希特勒的老兵挺身而出,以无比的毅力与智慧带领人民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历经万难之后迎来了新天。对这位从底层中走出、拯救人民于水火的天降领袖,他们唯有怀着无限的幸福与感恩永远追随。

    “沉重枷锁缠缚捆绑,元首奋斗创造希望;忠诚人民恢复武装,没有您就没有祖国的荣光!……”旋律周而复始,高低跌宕,在短短四个小节的简洁音符里,一股厚重磅礴的时代气韵淋漓俱现。那是牢笼中不屈的呐喊,那是蹂躏下燃烧的怒焰。面对《凡尔赛和约》造成的刻骨耻辱,有名为阿道夫-希特勒的老兵振臂高呼,以顽强的意志与力量将枷锁挣碎,让饱受欺凌的人民重新抬起头,自信昂扬。

    “太棒了,这真是太棒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合唱声浪中低声浮现。党卫军全国领袖希姆莱嘴唇微微颤抖,眼眸中的激动无法控制。他忍不住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约纳斯,只见那名青年同样正眼含热泪,翕动的嘴角仿佛在跟随游行人群一同歌唱。希姆莱想起来,今天开幕式上会有约纳斯创作的5首新乐公布面世,现在已经放送到了第首,后面的曲目之一将由他的党卫军担任主角。

    脚步铿锵有力,黑亮挺括的制服将每个人都托显得极为阳刚英武;1万名武装党卫军精英官兵手持步枪,以无比严整的队列朝观礼台齐步踏来。虽然他们成军时日尚短,平均战斗力仍不及国防军同行,但在庆典仪式上,其外观优势反而得到了最佳的展现。尤其今天这批官兵都经过精心挑选,全是身高超过1米8的型男,其属于战场的坚卓气质凌云冲霄,以至于人在百米开外便已如劲风般迫面!

    “啊……革命的首脑部,千万人化身枪炮弹,誓死永远保卫它!”扩音器内的曲势陡然一变,仿佛火山喷薄似的奔腾炽烈;一个个狂热高亢的音符宛若闪电雷霆,在士兵们的引吭高歌声中,组成了一曲极其壮丽动听的战斗号角。

    这是全新的唱法,与先前的所有表现形式都有明显区别。党卫军士兵将音量控制在歌唱与怒吼的边缘,恨不得把全身毛孔都张开来歌颂元首,这顿时成为了绝佳的精神倍增器,把乐曲中蕴含的无畏与壮烈感体现的淋漓尽致。希姆莱心神猛地剧震,不由自主跟随歌声砰砰共振:那份军人的勇敢、狂热、视死如归令他浑身战栗,油然生出“这才是的真正党卫军精神”的强烈意念!

    希姆莱的念头很快得到了证实。在这曲《誓死保卫元首》结束后,尚未完全走过观礼台的党卫军方阵又合唱起了《霍斯特威塞尔之歌》,然而和极致壮烈的前者相比,有着第二国歌之称的“革命乐曲”却显得完全相形见绌。希姆莱第一次觉得,这首传颂十年的国社党歌已经配不上它的名号,只有约纳斯最近创作、具有全新风格的堂皇音乐,才能真正与今天的胜利呼应交融。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游行队伍所表现出的极度狂热浪潮渐渐消退,但团结和忠诚的庆典主旋律却是丝毫未减,通过各种表现手段始终贯穿全局。最难能可贵的是,每个参与游行的人都有一股极为饱满的精气神,当它们通过歌曲、口号等方式被凝聚起来之后,最终展现出的气势直如排山倒海,反复冲卷荡涤着观礼台上所有人的内心。少顷,由希特勒青年团和德国少女联盟组成的方阵又已近在眼前。在扩音器的交响伴奏中,这些少年男女唱响了约纳斯新创的最后一首赞歌。

    旋律舒缓柔美,歌声流淌抒情,《没有他就无法活》这首乐曲明显是为德国少年和女性群体量身定做,全然脱离了先前党卫军士兵那动不动“一鼓作气总突击”的歇斯底里。随着少年们青稚声音的深情唱响,原本威严重权、高居中天的帝国领袖形象变得亲切而贴近人心:希特勒的人格魅力被无限放大,使他们由衷产生出仿佛面对父亲似的温暖和信赖。

    “……回望曾经拼搏奋斗的道路,太阳般灿烂的功业照耀全球;拥戴他直到世界的尽头,竭尽忠诚、坚定向前走。……”当**部分奏响时,曲势重归浩荡激越;那份圣洁庄严、恢弘宽阔的意蕴充盈天地,洋溢着无限的幸福与欢乐。希姆莱的情绪再度剧烈波荡,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酸涩滞堵。他猛地吞咽了几口唾液,大口呼吸,最终将想要掉泪的冲动强行压制了下去。

    “终于,约纳斯的新曲终于结束了。幸亏我还保持着仪态没有失控出丑……”看着旁边眼眶通红,不断用袖口拭泪的罗森堡、法郎克等人,希姆莱心脏砰砰跳动,同时忍不住暗骂戈培尔做得太过。今天这场党代会开幕式,其宣传的目标是普通民众和外国政要,自己这群党内高层领导明显不包含在内。可作为开幕式总导演的戈培尔却事先不透露半点消息,这顿时就让缺乏准备的希姆莱难以招架。自己可是党卫军这个钢铁组织的头号统领,怎么可以情绪脆弱到轻易流泪?

    抑郁之余,希姆莱也对另外一人心生埋怨。约纳斯这家伙最近也不知道是吃错了药,突然就迸发出了给元首写歌的天赋,关键是他创作的歌曲简直激燃动听到逆天,其感染力将过去所有传唱的歌曲都远远超越。早知道会有这种效果,自己肯定会对此次开幕式上心,提前将所有新曲弄到手,哪里会有今天的被动?

    在希姆莱的腹诽中,处于末尾的少年方阵最终走过观礼台,然后与先前的方阵一样共同融入了主广场上的人群。片刻后,总数超过40万的民众突然开始如水波似的交汇跑动,以职业、群体为单位的原有队列被完全打破,呈现出杂乱无章的混合色彩。然而过不片刻,观礼台上便爆发出一道道惊呼。40万国民用他们各自的制服颜色,在广场上排成了一幅巨大而壮观的画像:希特勒高举铁*字大旗站在最前方,身后是无数紧紧拥簇的忠诚追随者!

    “布劳瑙霞光辉映,天降英雄耀寰宇……”辉煌壮丽的《希特勒元首之歌》轰然响起。自赫斯以降的所有国社党高层精神一震,全都汇入了合唱的洪流,高举右臂向元首致敬。乐声壮美瑰丽,庄严堂皇,将先前几首颂歌的主旨精神全数熔铸其内,是对希特勒这个名号最完美的演绎。饶是希姆莱最近已经反复听过这首歌,此刻仍然觉得豪迈无比。全曲旋律灿若朝霞,朗若群星,气吞山河,横扫古今;对于普通德国民众而言,这首作品就是不朽的圣咏之音!

    “或许我真应该和约纳斯这个小家伙接触一下了。”希姆莱镜片后的眼眸悄然流转,思忖道。(未完待续)

第519章 纽伦堡主角(5)

    歌声杳淡,余音袅袅,观礼台上高层政要们呆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久久没有动静。啜泣与呜咽声此起彼伏,对应则是一双双通红而湿润的眼睛。经过现场数十万民众的浩荡演绎,《希特勒元首之歌》的内涵和精神被彰显得淋漓尽致,当合唱结束时,广场气氛已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峰!

    方彦眼睫微颤,两行清流倏然如瀑布般从他脸颊倾落。四肢躯体恍若与意识隔绝了,昔年在德国见到的所有场景如浮光掠影,走马灯般、却又无比清晰地从他脑中历历掠过。1919年的困顿苦难,19年的国耻屈辱;199年的惶恐迷惘,到19年的激越奋起,最终扫清寰宇大地,让尊严与荣耀、秩序与繁荣重现世间。

    虽然他非常清楚这份“神迹”背后的几乎一切内幕,但作为亲历局中的见证者,却根本无法做到真正的超脱。此刻,在对元首尽情讴歌的强烈感官刺激下,那份属于约纳斯的德意志魂灵不知觉间已悄然苏醒,并在意识里愈发扩张回响。那是幸福的洗礼,那是欢悦的海洋。恍惚之间,眼前的场景逐渐转小变矮,他的灵魂恍如白云般从身体内漂浮飞起,在广阔的天空里恣意翱翔。

    阿尔卑斯高峻群峰,莱茵河流潺潺碧波,东普鲁士苍翠林木,巴伐利亚田野阡陌……德意志文明圈的所有土地,如闪电般在他身下掠过。一股从未有过的亲切感觉,像温暖的浪潮将他全身包裹。这里是约纳斯的家乡,是他这生的归属。迷蒙之中,他对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的疏离感渐渐消失了,见到他们在元首的带领下走出屈辱衰弱,他内心里只有无尽的喜悦和惬意。

    乐声低奏回旋,从辉煌壮丽归于平静,一股轻松之情从他心底徐徐扩展开来,恍若拨开云雾,从高空重新回落到坚实的地面。刚才的迷离恍惚像是做了一场梦,意识又重新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与片刻前相比,青年仍然是那个青年,但在熟悉他的人眼里,约纳斯似乎有哪点变得不一样了:他褪去了那一丝亚特兰蒂斯似的遥远超脱感,真正扎根融入进了这方土地、这个群体里面。

    几个呼吸后,伴随着广场上“胜利万岁”的震耳口号声,第11届党代会的开幕式终于迎来了结束。站在最中央的希特勒原地伫立了超过半分钟,才缓缓转过身来。他面容平静,然而目光却是极其罕见的散乱。面对外国客人和周围高层心腹,希特勒没有按照正常流程再发言,而是直接从通道快步离开了现场。

    “尊敬的各位阁下,元首刚才突然有些身体不适。请各位先回下榻地点暂歇,稍后我会亲自与各位联系。”里宾特洛甫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对墨索里尼等人解释圆场。身为外交部长的他非常清楚自己今天的职责,务必不能怠慢了今天这帮好不容易才邀请到的友邦贵客。旁边小齐亚诺肃然点头,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仍然恍然如梦的岳父,率先转身。其余众人如梦初醒,纷纷跟随离开了会场。

    看着这些关键人物陆续离开,里宾特洛甫终于松了口气。今天这一变故委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好在无伤大局,等到元首情绪恢复平静,小小风波自然会过去。至于接下来的党代会正式庆典,就由赫斯、罗森堡他们去折腾了,后续几天的仪式对外交战略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力。

    想到这里,里宾特洛甫不禁转过头,对戈培尔怒目而视。今天这场开幕式完全是这个矮瘸子一手主导操办,却出现了这么严重的意外!

    “约阿希姆,看来你的头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使。意大利领袖等人不远千里来到德国,是为了看枯燥而古板的仪式么?”面对周围众多国社党要员,戈培尔毫不掩饰他对里宾特洛甫的鄙视,刻薄讽刺道,“今天是对德意志力量最完美的彰显,比传统阅兵和群体舞蹈不知高到了哪里去。只有全身充满铜臭味的犹太奸商,才会对这场灵魂洗礼无动于衷,只盯着眼前的三十枚银币。”

    “你!”里宾特洛甫涨红了脸,眼眸怒火欲喷。他如何听不出,戈培尔表面上骂犹太人,实则却是讽刺他当年觍颜入赘豪门当香槟酒商;尤其是在今天这么多老同志在场的情况下,这般揭老底式的讥嘲让他几乎要暴走了。所幸戈培尔也没打算把事情做绝,冷哼道:“也就是元首委托,让我全力配合这次外交事务。否则的话,我绝不会和约纳斯劳心费力,完成今天这项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工作。”

    听得戈培尔张扬的话语,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认为他是在自吹自擂。他们不是聋子盲人,刚刚过去的开幕仪式已不足以用震撼来形容:那是横扫心灵的狂风暴雨,足以让最奸猾的政客都受到猛烈荡涤。尤其是对于第一次听到元首颂歌的外国政要们而言,今天的一切都足以给他们刻上深深的思维钢印!

    饶是里宾特洛甫心中恼恨,也不得不默默承认戈培尔举办了一场极其成功的庆典。而正如后者所说,那位背景特殊的海军少将英雄同样做出了杰出贡献。想到这两个家伙已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里宾特洛甫想要找回场子的心只得咬牙收起。现在布罗姆家族气焰熏灼,首倡造神“大义”的瓦&尔特是戈培尔的天然盟友;相比之下,里宾特洛甫的分量就要小得多,只能依附于希特勒伺机而动。

    “约纳斯,你去按计划和那个美国记者聊聊吧。现在庆典流程出现了变化,不要让他中途离开了才对。”奚落完自己所鄙视的同僚,戈培尔转身抬起头,对身旁的青年说道。后者点点头,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逐步离开。

    里宾特洛甫眼眸微挑,却没有就此说写什么。正常来说,同美国人交流并施加威慑的事情本应由外交部来做,但现在德美两国早已断交,彼此间只驻扎了外务等级最低的代办,再通过这条渠道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经过一番权衡,戈培尔与里宾特洛甫最终达成默契:这项工作由宣传部来负责,利用民间途径传递德国之声。

    只是让里宾特洛甫有些没想到,戈培尔派去的人竟然不是宣传部的喉舌精英,而是约纳斯这个家伙。无论他身上有多少闪光之处,但其本质仍然是年轻成名的国防军将官;对于这种需要技巧和尺度的工作,他的鹰派属性很容易就会把弦崩断。不过,里宾特洛甫显然不会去反对什么。如果事情办差了,那也是戈培尔的责任,而里宾特洛甫显然期望看到戈培尔摔个满脸灰土!

    晨风轻柔拂面,温暖和煦,约纳斯迈步走上侧翼观众席,目光很快锁定了一名正在摆弄固定支架摄影机的男子。他年龄不到四旬,面容文质微胖,一头褐色卷发呈标准的地中海内秃,隔着老远便能发现这个特征。在他身边还有三个携带各种器械的助手,在今天到场的记者团里拥有最完备的阵容。

    “您好夏伊勒先生,我是德意志帝国海军少将j-布罗姆。据悉,您作为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核心记者,采访过包括甘地的诸多重量人物,不知我是否能耽误您几分钟宝贵的时间,与您聊上几句?”约纳斯微笑着用英语上前问道。

    “啊……您就是那位皇家海军掘墓者,全欧洲最年轻的将军?我在贵国报纸上已无数次见过您的照片了。”夏伊勒眼前一亮,主动伸出手与对方相握。眼前男子虽然未着军装,但其面容和气质就是最佳的身份证明。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露出喜悦之意:“身为记者,能见到您这位传奇,是我莫大的幸运。不知您想找我谈些什么,或者我们可以考虑就此发展为一期专访。”

    见对方满脸惊喜与殷切,约纳斯内心暗自发笑。别人不知道,身为穿越者的他对夏伊勒的真实态度一清二楚:这位记者拥有一个自由历史学家的灵魂,对集权体制、尤其是今天的德国深恶痛绝。如果不是其职责所在,此刻面对自己这个“**武力帮凶”,夏伊勒早就满脸嫌恶的走掉了。

    不过约纳斯并不在意这点,他只想要夏伊勒在未来一年左右为他所用。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约纳斯顺势而上,出言道:“我听说您写的报道资料翔实,内容丰富,是北美民众了解德意志相关信息的一个光亮的橱窗。只是现在,贵国有许多记者见的风、是的雨,明明没有亲身来过德意志观看倾听,却要写出不***的言论误导他人,加深贵国人民对德意志的误解,让人深感痛心。值此欧洲和平即将来临之际,更需要像您这样深入实地的新闻工作者,传递出真实的声音。”

    夏伊勒凝视着面前青年,镜片后方的眼眸渐渐眯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520章 搅混

    “自0年代下半叶以来,北美的主流舆论对德意志就一直存在误解。频繁冲破凡尔赛和约禁锢的德国被视作邪恶的侵略者,尤其在一小撮别有用心的阴谋家的蓄意攻击下,甚至上升到了人类公敌的地步。时至今日,这堵大西洋两岸之间的意识坚冰已随着欧洲战火的持续而愈发高砌,为了两国人民的未来福祉,我真诚地邀请您向美国民众揭露真相,打碎由谎言构成的隔阂壁垒。”约纳斯说道。

    “您所说的真相是什么,对德国的蓄意攻击又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夏伊勒不紧不慢地开口,嘴角边却有少许讥嘲之色勾勒而出。

    约纳斯敏锐察觉到对方的细微表情变化,内心顿时微凛。面前之人在新闻界浸淫已久,对各种花言辞令都有着极高抵抗力,不过这原本也在约纳斯的意料之中,倘若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说动对方,那么历史上戈培尔对北美的宣传也就不会举步维艰了。约纳斯瞥了眼周围,平静说道:“看来您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意识观点。不过这并不要紧,我愿意就这方面与您展开深入交流。”

    “从19年起,德国在元首的领导下始终只在做一件事:洗刷昔年英法强加给德意志的一切屈辱,让这个勤奋坚韧的民族重塑尊严、昂起头颅。无论德奥合并、解放苏台德,都是我们实现民族复兴的必由之路,至于但泽走廊和波森地区,更是德意志自古以来就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然而,波兰拒绝就领土问题同我们做任何谈判,英法更是不遗余力的阻止我们的正当诉求。面对强盗们顽固跋扈的叫嚣,我们别无选择,唯有用大炮的怒吼声让他们匍匐颤抖!”

    夏伊勒皱了皱眉,打断道:“将军阁下,请原谅我难以认同您的看法。一个不争的事实是,贵国才是近年来欧洲陷入战火的一切**的源头。在伦敦、莱茵兰、维也纳、慕尼黑、甚至是在199年月的布拉格,自由世界都在不停的对德国让步,可以说容忍到了极致。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夏伊勒脸上讥讽之色渐浓,进一步攻击道:“你们入侵了波兰,粗暴违反了曾经无数次向世界做出的庄严承诺。英法两国只得被迫拿起枪,抵御你们永无止境的贪婪扩张。而丹麦、挪威、卢森堡、比利时、荷兰这些中立国家又何其无辜,其独立主权竟也被你们毫不留情的接连践踏!美国人民虽然爱好和平不愿身处战争,但这绝不代表他们的思想也形如傀儡麻木不仁。谁是饕餮无度的侵略者,谁是自由正义的一方,他们无需任何引导都能做出最准确的辨别。”

    “侵略者么……真是个色彩分明的邪恶派称呼啊。”约纳斯轻笑了起来,像是自语般的说道,“英国人还是这么恶心,永远把自己粉饰成正义的宪兵。上次大战他们就通过意识输出把美国拖下了水,今天,又想让白宫帮他们火中取栗。”

    面对夏伊勒有些冷淡的面容,约纳斯的言语也流露出了机锋:“的确。美国身处富饶优渥的世界岛,从来只有你们对拉美国家颐指气使,却鲜有被外敌侵犯的经历,自然难以理解德意志人民曾经遭受的那份深重的苦难和屈辱。波兰,作为一个从地图上消失了100多年的历史名词,一朝独立后的行径简直令人发指。您在中欧工作生活了这么些年,这段历史想必就不用我再来帮助您回忆了吧?”

    夏伊勒脸色微微一变。面前青年方才所说,正是波兰战后遭到德国嫉恨的最大黑点。在1916年,德国为解决兵员不足的问题,开始大规模征召波兰裔入伍,作为交换,德国承诺战后波兰可获得独立地位。依靠德国的支持,以毕苏斯基为代表的波兰独立势力才得以稳步发展,并逐步建立起了独立建国的各项基础。

    然而,随着德国在1918年的战败,得到协约国支持的波兰立即狞相毕露,向德国露出了尖锐的獠牙。他们像食尸鬣狗一般扑上前来,不仅从德国躯体上撕掉了波森省和西普鲁士,还一口咬下了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泽自由市,只为了满足华沙得到一个出海口的争霸野心。与此同时,为了报复德国曾经对波兰的瓜分统治,波兰境内的德裔居民遭到了最尖锐的敌视与排斥:数百万日耳曼人沦为二等公民,饱受屈辱压迫之苦。对于这个邻居,德国人怎能不恨之入骨?

    “如果墨西哥霸占了法属路易斯安那全境,将美国从中间劈成两半,并且残酷迫害当地撒克逊裔,拒不改变其现有政策,你们还会不会容忍下去?”约纳斯淡淡开口,目光中有少许冷芒闪烁,“需要提醒一点,这个墨西哥的身后正是大不列颠和法兰西,与它开战就是背离自由正义的侵略者哦。”

    “可你们不止入侵了波兰,还粗暴侵略了捷克斯洛伐克、丹麦、荷兰等国。”夏伊勒沉默片刻,再度回击道。

    约纳斯眼神奇怪地看着他,讶然出声:“关于这点,您最应谴责的不该是大不列颠么?因为最先把弱国当作空气的不是别人,正是英国这个标榜正义的伪君子。当年,他们对南京蒋政府仲裁满洲事变的呼声充耳不闻,而后又毫不在乎的牺牲掉阿比西尼亚、共和西班牙、和捷克斯洛伐克。大战爆发后,他们又肆无忌惮的在挪威水道布雷,并着手占领挪威全境,企图把战火烧向和平的北欧。既然英国能做,德意志又凭什么不能做?更何况低地国家向来与英法关系密切,双方存在诸多军事合作,德意志采取断然措施根本不值得指责。”

    “我……”夏伊勒为之气结,反驳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他没想到面前之人竟然会有这番诡辩的言辞,可偏偏自己一时间还抓不到漏洞所在,以至于被对手反手掌握住了主动权。见夏伊勒气势转弱,约纳斯的态度也渐渐重归平和。他的目的是利用这个美国人,而把对方彻底激怒就变成手段取代目标了。

    “夏伊勒先生,在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指责别人侵略的国家,就是英国。这个道理其实再明显不过:英国那遍及全球的殖民地,难道都是当地居民跪在地上恳求伦敦来主宰他们的么?”约纳斯的表情缓和下来,言语输出则一直在继续,“今天这场战争,其本质还是当年世界大战的延续。德意志为了民族崛起,与凡尔赛体系的压迫者开战。因此将英国标榜为正义完全就是颠倒黑白。”

    听得对方的言语,一时间愤恼难抑的夏伊勒控制住情绪,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注意到,眼前之人并没有对德国的战争行径做多少辩护,反倒是对英国大加剥皮挞伐;这番表态的潜在含义便是英国和德国都坐了一屁股屎,谁也没有干净可言,而这场战争便是这两个欧洲帝国主义国家过去近百年内种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矛盾纠葛的总爆发。

    对于英国而言,在被剥去了光鲜亮丽的正义外衣之后,奋勇不屈的“绅士”也就变成了持械互殴的强盗,战争完全是属于欧洲内部狗咬狗的厮杀。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又有什么理由和必要去支援英国人?

    “除了侵略,英国还以什么罪名攻击我们呢?噢,我想起来了,他们还攻击德国的民族政策,批判德国的国家社会主义体制,直接将德国贴上了反人类的标签。”约纳斯继续扒骨抽筋,所说的言语愈发证实了夏伊勒的判断,“针对第一条,我不想过多赘述犹太资本寡头是如何在战争期间于德国后方制造破坏,也无法统计他们在19年和大萧条期间究竟吸榨了德国人多少血汗财富;我只想提几个关键词:布尔人、德兰士瓦共和国、南非。”

    “自诩为文明正义的不列颠,在本世纪初的南非却犯下了最凶残歹毒的罪行,数万名布尔妇孺像野草一样在英国的集中营里死去。可奇怪的是,英国人对此好像集体选择性失忆了,仿佛满手的鲜血只是染料,依旧以毫不律己、严苛律人的高尚品格对德意志指点问诘。说起来,德国的集中营政策还是效仿英国老师的呢。只是我们学艺不精,没能做到像英国那样屠杀布尔人的效率,真是惭愧。”约纳斯语气辛辣尖酸,目光毫无退缩的直视对面。

    诚然,今天的德国在反犹之路上已深陷旋涡,党卫军在波兰总督区肆意枪杀犹太人和波兰人的罪行更是触目惊心,不胜枚举,但希特勒还没有迈出那最后的一步,即通过灭绝营彻底屠尽犹太族群。相比英国在南非的暴行,当前阶段的德国仍然是小巫见大巫——昔年英国对布尔人的集中屠戮可是有着官方背书,所有正规军都是搜捕平民、纵火毁屋的刽子手。而德国至少国防军还保持着底线军纪,党卫军的暴行也暂时只限于少数队伍。(未完待续)

第521章 规劝

    高阔的阶梯看台上,夏伊勒迎着约纳斯的目光默然无语。

    数十年来,布尔战争的历史一直被伦敦当局刻意淡化消弭,其所有的官方表述都无比平稳而自然,仿佛这片盛产钻石黄金的土地从创世日起就高高飘扬着1万公里外大不列颠的米字旗。但对于有心的学者而言,挖出这段被英国人掩盖的真相却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荷兰人忠实记述了他们移民后裔的血与泪,将英国的残暴狠毒牢牢刻于史册,无论后者怎样抵赖,都无法抹去他们昔日的罪恶。

    “至于英国大肆攻击国社主义体制,将我们控诉为反人类的行径,更是可笑至极。通过政府强有力的主导管控,受经济创伤最深的德国第一个摆脱了大萧条,将近000万人民从饥饿和贫困线上摆脱出来,过上了他们梦寐以求的温饱生活。而英国的失业伤口却一直溃烂到199年,数以百万计的工人没有稳定收入来源,连同他们的家属都在饥贫中痛苦煎熬。”

    约纳斯语含机锋,继续讽刺道:“难道让民众殷实温饱是反人类,穷困潦倒却成了光荣正义?说到底,还是英国上层那一干贵族寡头掌握着话语。在他们眼里,民众根本就是奴隶,其死活丝毫不值得高贵的绅士们关心。”

    听到这番刻薄尖锐的言语,夏伊勒眉头忍不住蹙了蹙。对方的说辞明显有偷换概念之嫌——在德国克服失业的过程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并非**党,而是以沙赫特为首的经济部门大批专业技术官僚的倾力付出。但作为执政者,国社党占据这份功劳却也是理所当然,因为正是国社党不论政治成分的启用了这些人员,并给予了他们充分的权力和信任,这才有之后的成就!

    现在约纳斯玩一手以偏概全,把德国摆脱饥贫放在对英美“反人类”攻讦言语的反驳阵地正前,这登时就让夏伊勒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憋了满腹话语却说不出来。诚然,夏伊勒对国社党的斑斑污点早已洞察清晰:这个集权政体对媒体舆论的限制,对人身自由的践踏,对外族群体的迫害,都与当前美国的主流价值观尖锐对立。

    但这些和饿肚子比起来,就都统统像枯草一般不值一提了。夏伊勒总不至于要求对方身具精神洁癖,宁可饿死也要自由吧?倘若真这么说了,对方立即就能反将一军,使夏伊勒自己陷入反人类的窘境!

    眼见夏伊勒面容阴沉纠结,几次欲开口都未出声,约纳斯便知道眼前之人仍然心中不服,只是由于被自己取巧掌握住了道德制高点,没办法在官面上出言辩驳罢了。要想说动这位知晓国社党诸多黑料的记者,最终还要在其它方面下功夫。

    “夏伊勒先生,这场战争没有任何一方是绝对清白的。我没有想要粉饰正义的意愿,只想避免德美两国人民因为英国的挑唆而陷入敌对。”约纳斯语气放缓,神情变得诚恳郑重起来,“今天,数以千计运载违禁物资的美国商船正从东海岸驶向英伦,而上月白宫更是向英国出售了50艘驱逐舰。在丘吉尔的煽动和罗斯福的驱使下,美国已经一只脚逾过了战争边缘。现在能挽救和平,拯救两国人民于死亡血火当中的,只有靠您这样的媒体人唤醒国民了。”

    “美国人民不该忘记,上次战争英国是怎样对待他们的?当俄国退出战争时,英国几乎是跪下来哭求美国参战,各种承诺拼命应许,然而当战争胜利后,英国却把美国像路边石块似的一脚踢开:不仅将美国完全排斥在欧洲事务之外,甚至连欠的上百亿美元债务都一并赖掉。现在相似的剧本再次出现,美国人民为什么还要冒着参战的风险,去帮英国打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夏伊勒闻言脸容稍霁。约纳斯没有就是非正义的话题继续为德国粉饰洗地,反倒坦率承认自己存在不干净,这让郁忿纠结的夏伊勒感觉气顺了不少,终于对面前青年有了几分顺眼。不过,出于刚才被各种硬怼的失败,夏伊勒非常想要找回场子,让对方也吃一次瘪哑口无言。他冷冷一笑,道:“您说的这个问题,罗斯福总统已经在上个月的炉边谈话中告诉过全体美国人了。美国对英国抵抗战争的支援不是在保卫不列颠,而是在保卫美国自己。”

    “从19年以来,德国政府已经无数次践踏了它曾经向全世界庄严保证过的诺言。的确,你们已经无数次说过无意进攻美国,并尊重美国在美洲大陆上的绝对主导权。然而你们也曾不止一次的承诺绝不与奥地利合并,绝不侵犯波兰,绝不侵犯捷克斯洛伐克,绝不破坏比利时、荷兰的中立。我想请问,现在地图上这些国家都在哪?”夏伊勒不紧不慢地说着,言语却是锋利如刀,“贵国政府的信用,简直比娼妓的保证还廉价;你们说不会进攻美国,谁人信之?”

    夏伊勒毫不在乎自己的用词,仿佛故意要将对手激怒一般。作为美国人,他在德国受到的言论限制远远低于普通民众:只要不公开宣讲反**言论,盖世太保就不能拿他奈何。夏伊勒顿了顿,再度冷笑道:“凡是相信贵国保证的国家,墓地上的青草都长得比人还高了。罗斯福总统高瞻远瞩,知道不列颠与美利坚命运与共,都是你们的征服目标。我们为保卫自己而帮助英国,又有哪里能被指责?”

    约纳斯心里叹了口气。对方话语毫无意外刺中了自己的软肋。偏偏这口锅的确是属于德国的,而且希特勒要背其中绝对的大头。

    国社党掌权初期,为了在一片孤立的外交战略上打开局面,希特勒不得不牺牲自己的信用,干出了无数出尔反尔的事情。虽然德国最后把凡尔赛体系撕扯的七零八落,一步步解决了周边所有对手,但希特勒的信誉也变得顶风臭十里,比茅坑里的翔还要不值钱。今年7月丘吉尔断然拒绝德国的和平协议,就是用这一条压倒了所有反对的议员:上一个相信希特勒、愿与之达成和平的人名叫张伯伦!

    尽管约纳斯自己也非常想控诉希特勒在国内做的一系列廉价保证,以至于海军和他本人都曾受其害,但面对夏伊勒这个外人,约纳斯就必须要给元首擦屁股了。沉默片刻,约纳斯摇头道:“东方有一句话,水流不会有固定的形态。外交政治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信誉一说,只有基于利益的博弈,所有都要因时而变。”

    “按照罗斯福的说法,德意志的国际声誉早已是负值了,应当被举世孤立、众国唾弃才对。然而意大利、匈牙利等国依旧与德意志维持着友好,每年都能创造出数额巨大的贸易互惠,福泽两国人民。这正是因为意大利领袖等人都是出色而务实的政治家,能够对局势做出清醒、精准的剖析:德国没有任何理由去侵犯他们,这种客观现实比任何言语保证都要可靠千百倍。”

    约纳斯思绪愈发顺畅,继续道:“反观罗斯福先生,身为一国总统,所采取的策略却完全基于主观感情,这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职业能力,选择他当美国这条大船的舵手是否适宜。且不说德国有没有侵犯美国的意愿,光是从军事层面看,稍有常识的人都明白这种情况只会出自愚蠢的想象!这位总统分明是在把美国人民往火坑里推,哪里称得上高瞻远瞩睿智英明?”

    这顶帽子扣得夏伊勒始料未及,张口结舌半晌都没能回应。对方说的很明确,国与国之间本就是尔虞我诈机狡博弈;那些脱离现实、盲目相信他国保证的人完全属于智商欠费,被吞的骨头都不剩纯属咎由自取。罗斯福通过这一点来否定希特勒的一切,的确不像是成熟政治家应当采取的做派。毕竟意大利和苏联现在都和德国如胶似漆呢,他们对希特勒的信心又来源于哪方面?

    “倘若英国战事顺利,罗斯福总统向英国输送物资我都能够理解。毕竟美国人民也是要追求生活的,发一笔战争财并无可厚非。然而英国现在的局势却危若累卵:他们的主力舰队几近全灭,陆上支柱法国也轰然倒下,面对德意轴心的围攻,其彻底战败只是时间问题。”约纳斯乘胜追击,不给对方分辩的机会,“这种情况下,美国的援助非但救不了英国人,还将自绝于欧洲主宰德意志!元首虽然无意同美国开战,但却绝不会任由人挑衅。届时一场血腥交锋必将在所难免。”

    夏伊勒瞪大了眼睛,对方的最后一句竟然是在威胁?自从大白舰队环弋世界开始,美国就一直用大棒震慑所有国家,就连当年还是世界霸主的英国都选择了退让,默认“门罗主义”的现实退出了北美争夺。面对夏伊勒的眼神,约纳斯微微笑了笑。他倏地伸出手臂,指向了广场上如云彩海浪般的人群。(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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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涅槃介绍:
1919年6月28日,德意志遭到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崩溃浩劫;随着《凡尔赛和约》的最终签订,仇恨、战争、和失败之果,便在这份条约所开创的世界新秩序中深深埋下了。面对这个国度在下一场战争中被彻底打落凡尘、从此再无法返回世界核心舞台的悲凉历史,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方彦却决心要生生逆转这一大势,让这个曾经是世界双子星之一的国度绽放出它应有的光辉。 作者已完成作品《重生之第二帝国》,人品保证。各位读者敬请放心收藏。德意志涅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德意志涅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德意志涅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