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策略
夜色漆黑如墨,海浪翻腾拍卷,一支隐隐绰绰的舰队悄然出现在丹麦北方海域。呼啸狂风掩盖了她们的机械噪音,沿着挪威海岸线一路北上而去。
当中一艘庄严威武的战列舰内部,略显紧凑的会议室中将星聚集。眉眼粗犷的卡尔斯大将坐在上首,左右两侧分坐着马沙尔、伯梅、邦特等数名一线指挥将领。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中,卡尔斯从文件袋里取出了一份封面标有绝密字样的硬册,拆开封口处的红底万字鹰徽,其内容便显现在了众人眼前。
“海军司令部命令,此次行动代号为柏林,其主旨是联合大西洋上活动之全部舰艇和飞机,对进入北大西洋以东的所有船只实施截击。”卡尔斯目光扫视全场,将保密多日的作战部署向面前众人和盘托出,“舰队计划从冰岛以南驶入大西洋,然后和其它已经在大西洋上破交的水面舰艇,组成个混编战斗群。这个战斗群将由北向南,分别在地图上的对应区域巡弋,再配合潜艇和远程岸基侦察机,最终将拉出一条纵跨超过千公里的海洋封锁线。”
马沙尔等人迅速扫视面前的计划文件,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恍然。舰队出发前他们就在疑惑,为何有这么多一线指挥官都被要求随舰出击。原来这次海军司令部竟然打的是分兵的主意,准备在宽广浩瀚的北大西洋实施一场全方位狩猎!
随着阅读的深入,更细致的部署也被他们所掌握。舰队分兵后,第9战斗群由卡尔斯大将亲自指挥,下辖1艘战列舰,1艘轻型航母,艘袖珍战巡,5艘装甲超驱;第4战斗群司令官为马沙尔,指挥1艘战列舰,艘重巡,和4艘装甲超驱。而居于中间的第7战斗群则是伯梅领衔,拥有艘重型航母,艘重巡,8艘装甲超驱。除此以外,还有超过50艘潜艇是他们的聪灵耳目和锋利毒匕。
看到这份部署,都是打老仗了的几位指挥官顿时就领悟了此次作战的精髓。卡尔斯舰队游猎的区域,正好处于英国和北美的主要航线上,因此其下属的炮舰分队需要具备足够强劲的威慑力,以应对各种情况和假想敌。而那1艘轻航母的加入,则可以极大丰富他的侦察范围和打击手段,是最为理想的力量倍增器。
相比之下,南边亚速尔群岛方向的重要性虽然稍逊,但也是英帝国输入物资的一条核心动脉。印度的粮食,中东的石油,澳大利亚的矿物,南美的牲畜,以及非洲的各种原材料,其运输航线都要收束到亚速尔群岛与葡萄牙之间。从这些地方驶来的商船缺乏有效保护,过去仅有1~艘老迈的复仇级战列舰在苦撑大局。倘若马沙尔能率领舰队到位,必将是犁庭扫穴,将那里的海洋一举靖平。
按照正常需求,马沙尔战斗群也需要有1艘航母提供空中支援,不过这一次,侦察和支援任务是由陆基航空兵来执行。根据计划书中所述,目前德国海军已经在法国西海岸部署了超过0架航程7千公里的fw-00,用于索敌和指引军舰攻击。此外,陆航第航空舰队也是马沙尔战斗群的有力后盾,该部拥有超过400架各型双发作战飞机,能对500公里外的目标发起致命的打击。
至于中路的伯梅战斗群,则毫无意外承担着反制英国舰队的重要使命。一旦德国海军在北大西洋全面勒紧绳索,英国人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而他们现在手里仍然握有一支颇具力量的舰队,包括艘战巡和10艘重巡,容不得任何忽视或小觑。出于这番考虑,德国舰队的艘重型航母便被放在了可以向南北两翼任意支援的中间,凭借她们搭载的40架飞机,足可使敢于来犯的英国舰队铩羽而归。
“根据‘莱茵河’发回的可靠情报,英国新式航空母舰光辉号已于个月前正式竣工服役。虽然英国人不太可能将刚竣工的船只投入作战,但我们仍然要防备可能出现的变故。倘若在远海发现英国单翼战机,则应立即按计划展开搜寻,舰队以消灭英国航母作为最主要目标。”
卡尔斯郑重开口告诫,引得众人纷纷正色称是。时至今日,即便是德国海军中最保守的传统军官,也不得不承认航母已经成为了海战核心的客观事实——如果说先前偷袭斯卡帕湾还是因缘际会,那么挪威海战的经过和结局,便彻底奠定了航空兵在舰队决战中的决定性地位!
不过,如果英国没有航母可出动,则整个北大西洋都将是德国舰队驰骋的舞台。德军指挥官只需以稳为先,尽可能利用己方的空中优势,英国海军要想通过一场水面突袭战实现翻盘,其难度便不亚于反攻欧陆。
因为挪威海战已经证明,单靠水面舰艇,是很难留下一心想跑路的敌方快速舰队的:后者只需及时释放烟雾,并向追击者的航线射&出一波鱼雷,那么前者就必须花费时间做出规避,连带这段时间的炮击命中率也将急剧下跌。除非追击方有节以上的速度优势,否则想要咬住目标都将困难无比。而德国舰队显然没有慢速这条属性。
想明白这层,自信的神色又逐渐回到了马沙尔等人的脸庞。看到手下众将的情绪变化,卡尔斯也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他们都是在舰队服役多年的老资格精英,各种指挥素养早已精通掌握,过多强调对英国人的重视反而显得太刻意了。顿了顿,卡尔斯开始提起另一个方面:“这次行动,我们还需要注意同美国的冲突问题。”
“天前,美国海军已经承认西经41度以东,北纬度以北的海域为交战区。但美国的军舰和商船仍有可能闯入这片区域,干扰我们的正常行动。因此元首命令,对交战区内悬挂美国旗帜的船只,必须严格按步骤采取行动。只有在确定其身份为英国船只之后,才能不受限制的展开攻击。”卡尔斯语气严肃地说道。
身形瘦高的伯梅眉头紧皱,沉声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的破交效率根本无法得到保证。在今天的环境下,几乎所有缺乏自保能力的英国商船和小型军舰,都会悬挂起美国的旗帜。英美两国在间战期建造的驱逐舰外观本来差别就不大,如果英国水兵再对船只做一些伪装,那么即使我军飞行员抵近观察,也很难察觉出异样。更何况美国人还卖了英国50艘四烟囱平甲板驱逐舰,而相同的船美国海军还有150艘。至于商船,则更是完全区分不出国籍。”
马沙尔点头道:“赫尔曼(伯梅)说的没错。假如有一支全悬挂美国旗的护航船队进入交战区,那我们该如何处理?直接攻击不可以,登船检查也不可行——有护航的军舰在场,任何检查都难以实施,更何况那几艘军舰还极有可能是英国船假扮,距离靠得太近极易遭到对方致命的鱼雷偷袭。”
说到这里,马沙尔脸上又是痛心又是焦虑:“正是基于这些因素,先前我军在大西洋上狩猎的那些战舰才遗憾放走了太多猎物,只能挑那些单独航行,或者没有护航军舰的商船下手。这次舰队主力齐聚大西洋,怎能还像之前那样缩手缩脚?”
面对二人的反对和质疑,卡尔斯出言解释道:“这次不同了。在德意志的武力和美国国内正义呼声的压力下,战争奸贩罗斯福已经承认了交战区的存在,这就在法理上允许我们对肆无忌惮的美国船舰付诸武力。元首的要求,便是令我们严格遵守动武的程序。”
“对于交战区内无法确定真实身份的军舰,先勒令离开,再实弹警告,若其还不遵行,就直接开火攻击。重要的是必须尽力救下军舰上的船员。如果真的打了美国人,则可以令这些获救船员招认自己的罪状,以此来堵住白宫那张像疯狗一样乱咬人的贱嘴。不过我相信,绝大多数捞上来的都会是英国水兵。”
听得卡尔斯的这番话语,伯梅二人顿时眼前骤亮。是啊,只要最终抓到俘虏,就能判定击沉船只的国籍,不仅自己对打没打美国人心里有数,也能避免白宫乱泼脏水煽动民意。虽然这么做仍然稍显麻烦,不能直接用舰载机一巴掌拍平,但总算是能撕开英国人无耻的伪装,真正把绳索套准在其脖子上了。
至于说商船的甄别,只要护航军舰一死,商船还能跑得了么?就算运输船队有40艘以上的成员,德国舰队拉上一票潜艇,也能挨个将它们的水表全部查清。这样做的效率似乎很差,但由此产生的后果同样是英国无法承受的:只要有~支船队覆灭,所有需要从这片海域经过的船队都将人人自危,大面积的航运瘫痪不可避免。作为战前每个月都要输入超过400万吨物资的岛国,英国在窒息面前还能坚持多长时间?(未完待续)
第491章 出击
想通了应对英国船舰伪装的关窍,马沙尔等人的情绪顿时变得亢奋起来。最近半年里,德国海军实在受够了政治方面的窝囊气——希特勒严禁海军攻击美国船只,这使得战争初期一度进行得风生水起的破交行动,却随着英国船舰的纷纷易帜而迅速陷入了极其憋屈的境地。尽管雷德尔总司令多次进谏,得到的却总是一个斩钉截铁的不字!
对于元首基于政治考虑而做出的这个决定,海军上下都没有人敢质疑和反对。因此所有的怨气,就都被集中到英国和美国身上了。他们一个底线丧尽,自甘堕落低贱;一个厚颜无耻,奉行双重标准竭力拉偏架放冷箭。自雷德尔以降,所有海军官兵都恨不能放开手脚,将这两个海盗流氓往死里暴揍。这次,虽然自己身上仍有许多限制行动的枷锁,但总算是迈出了掀桌反击的第一步!
航空舰队司令伯梅略微按捺住了内心的兴奋,出言警醒道:“不过,我们还是需要先安全进入北大西洋。自从法国投降以来,英国海军在法罗水道和丹麦海峡部署的兵力就急剧增加,这1个多月里,我军便有艘z驱未能秘密渗透,不得不加入主力舰队共同行动。看来英国人也明白,一旦我方军舰溜进大西洋,在法国基地的支持下就是鲨鱼入海,根本不可能再限制得住。因此我们很有必要小心应付。”
“您说得没错。如果英国人想要阻止我军舰队的破交,只能在进入北大西洋的两条必经航道上着手。否则在浩瀚无垠的大洋上,他们根本不可能抓得住我们的航迹,更何况我军舰队中还有能先敌发现、先敌攻击的航空母舰。”卡尔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郑重,“这一回,我打算从最北边的丹麦海峡突入战区。”
一旁的马沙尔眼中光芒微闪,已然明白了自己上司的意图。丹麦海峡距离英国本土的直线距离超过800海里,一旦那里出现大规模警报,英国主力舰队很难及时赶到。此外,英国驱逐舰的航程普遍只在千海里左右,这使得它们很少前出到丹麦海峡搜索侦察,即使到了也剩不下多少燃油可供高航速挥霍。如果德国舰队走这条航线,的确能最大限度避开与英**舰的遭遇冲突。
不过,丹麦海峡也有它相应的弊端。选择这条航线,意味着德国舰队至少要多航行500海里;此外丹麦海峡大部分位于北极圈内,海况恶劣多变,对以航母为核心的德国舰队来说明显不是什么善地。如果要保证安全,那么德国舰队就需要在挪威海等待很长时间,直到适合航母起降飞机的天气出现。从眼下的趋势来看,马沙尔完全相信卡尔斯会选择一怂到底——他的心里或许早已认定,只要将舰队主力带入大西洋,就意味着此次破交行动已经胜利。
时间进入8月份,北纬60度区域的夜晚已颇显漫长,直到早晨7点半,第一缕晨曦才驱散了东方大陆架的黑暗。从旗舰俾斯麦号高耸的舰桥望去,5艘m型扫雷艇正从右前方的挪威海岸驶近。它们打出“跟随我”的信号旗语,然后便纷纷转舵,呈扇面航行到主力舰队的前沿。这是每次德国舰队经过挪威水道时,都必须要执行的步骤。由于挪威水道水深较浅,英国飞机经常趁夜前来空投水雷,因此必须将所有隐患都予以排除。
对此,卡尔斯没有丝毫怠慢,当即下令舰队减速,并把两列纵队转成反潜阵型。江湖中有句话叫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这话对应到海军里,便是吨位再肥,也怕鱼雷。没有任何一位指挥官敢小觑来自水下的威胁,这是直接破坏军舰赖以漂浮的本源!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响彻苍穹。德国战舰甲板上登时人员飞跑,紧接着便是军官大声呼喝吼叫,命令他们继续回归本职。一直注视着海面的人看得分明,这是前方扫雷艇清除了一枚水雷,刚才正是用机关炮将其引爆。得知这番情况,卡尔斯微微蹙了蹙眉。他下令舰队进一步减速至10节,以便前方扫雷艇能更加仔细地开展工作。
莫约0分钟之后,又是一声晴天霹雳在海面上雷霆炸响。赤焰奔腾喷涌,裹挟着数米高的大浪向四周狂卷横扫,500余吨的m艇在狂涛中剧烈摇晃跌宕,过了近半分钟才逐渐恢复正常。操纵机关炮的德国水兵脸色苍白,脑中嗡鸣一片——他完全没想到这枚水雷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威力,其装药量至少是400kg级别的,足以让巡洋舰都万劫不复。英国人什么时候开始搞这种大玩意儿了?
接连而至的两次爆炸,令扫雷艇官兵打起了10%的警惕,接下来的1个小时内,又有4枚水雷被他们发现。其中一枚的威力丝毫不亚于第二颗,即使是在数百米外,德国水兵都能从脚下船体的颠簸,感受到那份强烈的海浪冲击波。
卡尔斯面容严肃地站在航海舰桥上,内心又是庆幸又是疑惑。根据扫雷艇分队指挥官的报告,他们每天都会对这条航道实施清扫,但之前却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密集的目标,感觉就像是英国人突然吃了春&药。仔细想来,这应该是一次巧合,毕竟英国空军加强对挪威水道的布雷也可以理解,目的正是给德国舰艇驶出北海增加障碍。如果是有意针对,那就太可怕了,伦敦怎么知道己方舰队何时出动?
“驻挪威的陆军航空兵出击了么?”卡尔斯向身旁的副官询问道。后者立即抓起传音筒联系通讯室,不一会儿就给出了肯定的回复。为了掩护海军主力舰队出击,从卑尔根、斯塔万格等挪威基地起飞的陆航战斗机,此时已在舰队以西150公里处撑起了一柄可靠的保护伞。只要有英国飞机前来侦察,就立即驱离或击落。如此一来,卡尔斯就避免了英国飞行员通过辨认己方战斗机型号,而得出德国航母已经出动的信号。毕竟德国陆海军的主力战斗机,外观差别可是相当明显。
“英国人应该是无法得知我军舰队行踪的。”卡尔斯暗自思忖。要知道,此时给己方舰队提供掩护的,不止是驻挪威的第5航空舰队;驻扎法国和荷兰的第、第4航空舰队,今天清晨也将对英国南部港口展开大规模进攻轰炸,攻击波会一直持续到傍晚日落。
在这份巨大的正面压力下,英国空军能抽调到北海方面实施侦察的力量必然会十分微弱,大规模的轰炸更是无从谈起。等自己驶过这00海里的水道进入挪威海,就能彻底隐匿在战场迷雾内宣布安全了。
英国财政部大楼距离白金汉宫不远,其古典巍峨的造型受到众人瞩目,相比之下,任何人都不会关注其前方街道的人行台阶下面,有一扇像是地下管道工进出的破旧小门。然而,沿着这道门里面的通道一直往下走到头,才会发现这里面竟然别有洞天。1个房间紧凑有致的组合到一起,西装革履的要员和军服笔挺的将校在其中来回出入,虽然略显矮小拥挤,但这里却是不折不扣的英国战时内阁指挥部。
丘吉尔从单人床上坐了起来,圆滚滚的身躯压得床腿吱嘎作响,就在片刻之前,旁边办公桌上的时钟刚好响了4下。由于经常熬夜,丘吉尔便形成了午睡的习惯,这样可使他在晚上保持充沛的精神,投入到各种会议与决策中去。此时丘吉尔目光深湛,明显是精神十足,但当他推门而出之时,熟悉他的副官汤普逊却在其眉目当中,察觉出了几分难以去除的阴翳神色。
“空军的情况怎么样了?”丘吉尔出言询问道。汤普逊早有准备,当即不假思索地回答:“15分钟前,道丁爵士的飞机刚刚击退了空袭朴茨茅斯港的敌军。我军有5架战斗机被击落,名跳伞的飞行员正在搜救,德国人则有19架飞机被击毁。只是,港口有座干船坞不同程度受损,连带其中在建的1艘护卫舰和1艘扫雷艇也遭到损伤。另有1个油料仓库被炸,目前消防队正在全力灭火扑救。”
听得汤普逊的汇报,丘吉尔脸上的阴郁再也无法掩盖。他攥紧拳头猛捶向墙壁,心中的愤怒却丝毫得不到消退。
最近几天来,从伦敦周边传来的若隐若现的爆炸声就消失无踪了,但丘吉尔却一点也不觉得欣慰,因为根据空军的反应,德国人把力量都投入到了对南部港口和海峡内军舰的攻击。而随着德国飞机攻击范围的收缩,英国空军实施防御的难度则明显提升,尤其是在海峡当中的鏖战,英国空军的主场优势已经极其微弱,战损比登时攀升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地步!
然而,海峡上空的制空权又是英国空军无法放弃的。目前德国海军的轻型舰艇在英吉利海峡活动频繁,一面猛攻英国舰艇一面大肆扫雷,用屁股想都能知道,德国人这是在为登陆做准备。如果英国海峡舰队得不到来自空中的足够支援,必定会在德军的海空协同下遭到巨大损失。届时,一旦被德国人扫出一片无雷区,后续跟进的就极有可能会是那支横扫西欧的无敌铁军!(未完待续)
第492章 计划
低矮的房间里,丘吉尔默默点燃一支雪茄,内心满是复杂沉重之情。
德国陆航收缩攻击范围的情况,委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空军司令道丁本来还打算借助内线作战和陆基雷达站的优势,大量消耗德军的轰炸机部队,使其今后无法再成为德军登陆英国的急先锋。然而德国人的这一退,却令英国空军压力骤增,最近一周战斗下来,道丁损失的人员飞机已经比先前同期增加了将近两成。
虽然德军陆航的这番举动,使英国内陆的工厂、军营等众多目标都能免于被空袭,但丘吉尔却丝毫不为它们的保全而欣慰。因为就算英军的纵深战备进行得再顺利,只要德军主力一上岸,这点仓促拼凑起来力量也将如同是螳臂当车,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对方的攻击。法国人这头大象都倒了,英国陆军这只蚍蜉难道还能只手补天裂么?
在西线大崩溃那场地狱般的战役里,5万英国远征军满打满算也才逃回来了万人,而英国又不是实施义务兵役制的国家,绝大多数适龄男性都没有经受过军事训练,他们被征召之后什么都要从最基础的练起,成长期慢得令人无语凝噎。面对德军150个师,他们拿什么去挡对方的枪眼?
现在,之所以英国各地都在为敌军入侵而全面备战,完全是在尽最后的人事,以及威慑对手虚张声势,同时欺骗自家国民罢了。伦敦那些嗅觉灵敏的政商名流、贵族高官,此刻都在大把的抛售股票和地产套现,然后让家人卷款逃往加拿大或者美国避难。
而丘吉尔所属的马尔博罗公爵家族,也早就在美国铺好了退路。丘吉尔的老娘就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而且是巨富杰罗姆的女儿,凭借这层姻亲关系,马尔博罗家族的年轻子弟几乎都跑到纽约买房置产,准备在将来某一天迎接他们的首相叔叔到美国,领导流亡政府继续作战。
作为不列颠近10年间难得清醒的掌舵人,丘吉尔自是明白英国若想逃过此番大劫的关键所在。英国陆军靠不住,因此无论如何,未来年内英国都不能允许德军主力安全登陆。这就需要足够多的飞机争夺海峡制空权,以及足够庞大的近海舰队,来布设出不可逾越的水雷区。
要想实现这点,畅通的美英海上航运线便是前提条件。倘若没有充足的美援,英国的飞机战舰都将因缺乏原料和资金而停建,届时英国将迅速因为窒息而陷入濒死状态,德国只需伸出三根手指便能将英国轻易戳翻!
想到这里,丘吉尔眼眸中异芒微闪,他微微摆手示意副官不要跟随,然后叼着雪茄在地下室里快步穿梭,很快走进了属于海军的指挥所。年迈的第一海务大臣庞德正在口述电报,旁边的打字员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噼啪敲击着按键;几名高级参谋聚拢在海图前凝思着什么,一条蓝色粗线赫然在丹麦海峡处描绘了出来。
“首相阁下。”看到丘吉尔出现,庞德抬手向他敬了个军礼,丘吉尔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目光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的容颜。庞德见状深吸口气,道:“托维将军已经率领舰队出击了。此时在丹麦海峡入口附近,已有超过0艘潜艇正在来回巡弋,只要德国舰队从这里经过,就必然会被发现行踪。”
“0艘?这可是我们手中超过一半的可用潜艇数量,如果德国舰队选择从法罗水道突入大西洋,我们又该如何预警应付?”丘吉尔吐出一片蓝色的烟雾,沉声询问道。庞德被这呛人的气味熏得皱了皱眉,徐徐解释:“德国舰队有7成以上的可能会走丹麦海峡。这是从两个月前开始,海军就在筹备的作战计划。”
“自比利时北部战役结束以来,皇家海军就开始从护航舰队抽调兵力,用于强化对法罗水道和丹麦海峡的巡弋。因为美国的庇护,我军舰艇只需悬挂星条旗就可避免德国潜艇的直接攻击,对兵力的要求大幅减少。而德国人必然会迫切想要改变这番现状,唯一的解法就是改变大西洋上的水面舰艇力量对比——在向美国施压的同时,以完全遵守国际法的方式展开破交围猎。”
庞德并指为掌点在地图上,向丘吉尔详细叙述道:“由于航程的限制,我军驱逐舰普遍都只会在较近的法罗水域活动,对于丹麦海峡时常鞭长莫及;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手和试探,那些时常出入北大西洋的万恶德国潜艇和军舰,很容易就能感受到这两处水域封锁强度的差别。这是再合理不过的状况,德国人没有任何理由会产生怀疑。而我们正是准备利用这一点。”
丘吉尔眼中露出不解,沉声道:“即便如此,德国人还是有很大几率会选择从法国水道突进。虽然这里我军舰艇活动频繁,且极有可能会和从北苏格兰启航之我军舰队主力相遭遇,但他们手中握有好几艘高速航母,足可在视距范围外对我军舰艇造成致命打击。说不定,德军指挥官甚至还盼望着能遇上我方舰队,这样就可以弥补他们在挪威海战中的遗憾,将我军一网打尽。”
听得这番言语,庞德暗自摇头叹了口气。说起来,面前的首相已经先后担任过两次海军大臣,算是资历最深的那批人了,但他文官出身的身份,却使得他在具体战术上一知半解,说出的话始终不得要领。5年前,他就因为战术拙劣而在达达尼尔海峡栽过一次大跟头,现在时过境迁,他的老毛病还是一点都没变。
“德国航母的确是我军舰队的最大威胁。但是,他们却也不能肆无忌惮的使用这股力量。”思虑片刻,庞德还是决定向丘吉尔详细阐明其中的关键。毕竟他现在是首相兼海军大臣,为了今后的融洽共事,多花费些口舌便不算什么了。
“法罗水道的大半区域,都处在我方空军轰炸机的打击半径之内。虽然当前发生在不列颠南部的空战,牵扯了我方大量的空军兵力,但处于防守方的我军参战的只有战斗机,轰炸机编队分毫未动。德国舰队的指挥官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倘若强闯法罗水道,无疑是把自己置于险境以内。”
“而且首相阁下,我们要明白德国海军的最终目标是什么。他们是希特勒的战争帮凶,是要迫使不列颠投降,在这个框架下,与我方舰队正面交战就绝非必要的行为,而突入大西洋破坏我们的海上运输线,才是德国舰队的核心使命!或许在德国人眼中,只要他们的主力舰队能进入大西洋,那么在有法国港口的支持的情况下,这场战役就已经宣告胜利了。因此,海军才有把握判定德国舰队会偷渡丹麦海峡,并做出今天的这番安排。”庞德语速平缓地解释说道。
丘吉尔苦思半晌,浑浊的眼眸里逐渐泛出亮光,恍然道:“如果德国舰队秘密出动,那么我们的确很可能来不及在丹麦海峡阻拦。这也正是德军指挥官认为的机会所在。但假如这个前提丧失,情况就会骤然反转!丹麦海峡最窄处只有70公里,且南北两侧还有大片终年不化的浮冰层,舰队闪转机动的空间只有大约四分之一个北海,这实在是当前我们有望消灭德国航母的最佳区域!只要……只要……”说到最后,丘吉尔的身躯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庞德脸上流露出慨然,轻叹道:“是啊。这是我们用了两个月时间,才在绝境当中创造出的机会。如果行动成功,他们都是再造不列颠的英雄,将来某一天他们的名字必会被世界传颂!只要熬过了美国大选这段最艰难的时期,不列颠的战争就会看到希望。为了这一刻,我已经在煎熬中度过太久的时间……”
“距离行动开始还有多久?”庞德话音未落,丘吉尔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脸上满是急切。庞德嘴唇张了张,无奈说道:“您请不要太着急了。德国舰队昨天才启程离岗,抵达丹麦海峡最少也需要天。更何况他们需要减速通过水雷遍布的挪威航道,并且很可能还会在特隆赫姆补充一次燃油。根据估计,德国舰队会在8月7日到8日驶临冰岛。届时一旦有发现,我会立即告知您的。”
丘吉尔闻言反应过来,不禁暗骂自己表现得太急切了。实在是自从自己重返内阁以来,盟国的局势便一路直冲悬崖底——先是挪威海战大败亏输,后来更是连欧洲大陆都丢了,凄惨落魄到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虽然丘吉尔手腕和言辞了得,硬生生在这份绝境当中凝聚民心坚持了下来,但他毫无疑问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振奋国民人心,在暴风中擎起顽强不屈的大纛战旗。他要向全世界表明英国的斗志和能力:希特勒德国绝非是不可战胜的魔神,英国正在与之做殊死的抗争!(未完待续)
第493章 行动
海上阴云低垂,恶浪翻涌,在凛冽呼啸的劲风里,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正向西北方快速前航。密集高耸的如林桅杆上,飘扬着的尽是红白双色的圣乔治十字战旗——在1940年8月的北大西洋,悬挂这面旗帜的船只已是遍海难寻!
从空中俯瞰而去,英国皇家海军剩余的精锐战舰,此刻已在这片冰涛鼓卷的海域尽数聚集。胡德、声望艘高速战巡位于阵列最中心,诺福克、多塞克郡等整整8艘重巡洋舰排成两行纵队,劈波航行在舰队最前。此外,还有4艘轻巡带领着16艘驱逐舰环伺在战巡周边。虽然担任护卫的轻型舰艇数量偏少,但她们却都是197年后才竣工的最新锐的军舰,其中4艘轻巡的排水量均和重巡不相伯仲,她们装备的1门15毫米主炮足以对驱逐舰形成一边倒的屠戮。
胡德号宽阔的舰桥里,刚刚升任本土舰队司令的约翰-托维显得踌躇满志。周围一众参谋军官们,也在他的感染下变得积极乐观起来,渐渐忘记了半年前那场同样是发生在冰海当中的惨痛失败。然而,在托维胸有成竹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却是一颗忧虑重重的心。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牙关已经咬紧,正在通过反复的细微摩擦,来释放内心那压得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的沉重压力。
此次行动,英国本土舰队虽是精锐尽出,但核心军舰的阵容却较上一次挪威海战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能被本土舰队倚为主力的,只剩下艘舰龄超过0年的老迈战巡,而最关键的航母更是一艘也没有,形势严峻到几近绝望的境地。托维不可能忘记,自开战以来英国损失的主力军舰是命丧何手——即便是装备了9门18英寸(英国海军自己估计)巨炮的俾斯麦级,也没有像日德兰海战那样真正击杀掉一艘英国主力舰,所有的损失均来自于德国舰载航空兵的空中袭击!
一旦这支舰队在晴好天气被德国舰载机发现,结果都将是灾难性的。以挪威海战的经验,只需1波50架飞机的攻击,胡德和声望艘战巡都将非死即残,然后英国舰队就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飞速逃窜。否则被对方抓紧时间趁白天再来一波飞机收割人头,损失只会更加惨重。到那时,别说截杀德国舰队了,整个皇家海军,包括不列颠的民族国运,全部都会因为这笔棺材本的赔光而被统统葬送进去!
在这种形势下,英国舰队所有的白天战斗计划便都宣告破产了。首先海洋的天气状况难以准确预估,本来说今日有雨、结果天气晴朗的情况都是屡见不鲜。一旦气候预测有误,使得原计划无法起飞的德国舰载机得以升空,那么英国舰队的行动都将彻底崩盘,再无成功的任何可能。更何况,如果德军指挥官是个谨慎的人,在恶劣海况区域就撒开军舰四处侦察的话,英国舰队也难以抓住对方主力:相隔十几海里外的德舰一加速,直接就溜得连影子都没了。
经过反复思量,托维发现唯有将宝压在夜战上面,倚仗近距离炮火+鱼雷的乱战,才有可能取胜。虽然英国舰队也必定会在这种拼刺刀的搏命攻击中,遭到无法预测的重大损失,但这无疑是当前缺少新锐主力舰的英国海军的唯一机会了。只要能干掉德军航母,英国的海上困局就能缓解大半,而即使号称坚逾山岳的俾斯麦级战列舰,在恐怖的鱼雷齐射面前也有极大的几率被消灭!
然而,纸上谈兵固然简单,可要想让舰队在正确的时间抵达合适的地点,仍然是一件难度极高,且失败后果无法承受的事情。纵使托维得到了来自伦敦的“确切情报”,获悉德国舰队的出海时间,实施这项拦截行动也需要进行周密的部署,并且得到那一分不可或缺的运气的青睐。英国舰队必须在白天躲避开德军舰载机的侦察,然后连夜赶到设伏区域,依靠雷达展开扇面搜索,在发现目标后呼唤周围友军前来支援。只要中间有一个环节出错,整个行动都将被葬送。
唯一让托维稍感心安的是,现在已经到了即将入秋的8月初。位于北极圈附近的丹麦海峡已脱离极昼超过1个月,而且海况还会受到刚刚诞生的北冰洋格陵兰海寒流的影响,一天有近半时间都不适合飞机在航母上起降。若非如此,托维早就撂了挑子。现在托维在等丹麦海峡东部潜艇部队的觅敌电报,只有获悉了这一前提情报,他才能指挥舰队做出相应的机变。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便是日出日落在海空中交相往复。从8月6日清晨,托维开始率领舰队穿梭于冰岛西南方向的**区,以躲避可能到来的德军战机——倘若德国舰队以最近的航线直奔丹麦海峡,此时加挂副油箱的德军侦察机就该到了。英国官兵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接下来将要爆发的血拼激战。不过,等到当天落日西垂,胡德号的通讯室仍然没有收到前方的遇敌信号。
对于这一情况,托维并不感到意外。如果自己是德军指挥官,也会选择先在挪威港口中停补充燃油,然后再行北上。他返回司令住舱睡了一个长觉,次日继续在**区内游弋等待。然而,那份决定舰队动向的关键电报始终没有出现。只有冰岛最北端的霍恩角气象站,在7日黑夜前恪尽职守的发来了气象预报:明日丹麦海峡或有雾,能见度将在7千米以下,同时将伴有4米以上的大浪。
胡德号航海指挥室里,七八名参谋军官面容凝重,他们死死盯着桌面上那张被磁铁固定住的海图,眼眸中仿佛有电芒缠舞闪烁。德国舰队没有按照剧本出现,这实在有太多的说法可供解读了。对方或是在挪威水道撞了水雷耽误了时间,或是已经突入了丹麦海峡,可潜艇却没发现。而最令参谋们担心的,便是德国舰队会趁夜高速突入海峡,以及他们压根就没选择走这条航道。
目前,英国舰队在冰岛西南方向约70海里的区域蛰伏,这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前出到预定位置,截住海峡中的德国舰队。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英方必须先倚仗潜艇侦察到对方的位置和速度,才能够相机应变,后发制人。否则炮击舰队夜里扑空是小,第二天在海峡内面临的空中威胁才是致命的。而潜艇的侦察方式只能是白天靠目测,倘若德国舰队趁夜行动,英军潜艇决计是发现不了!
此外,如果德国舰队改从法罗水道进入大西洋,则此次行动也将毫无悬念的宣告失败。虽然英国舰队正位于冰岛旁边,理论上也能掉头向东南截住德舰,但法罗水道的宽度是丹麦海峡的倍有余,要想在这里堵住德国人,机率不亚于出门被钞票砸中。更何况英国海军把主要搜索力量都集中到了丹麦海峡,此时法罗水道兵力密度稀薄;说不定德国舰队早已偷渡完成,英国都仍然蒙在鼓中!
“德国人一定会走丹麦海峡。我们用了个月的时间来部署,就是等的这一次,这是由于信息不对称所产生的必然局面。”托维神色坚定,压制了手下参谋人员的动摇慌乱。此次从伦敦传来的可靠情报,乃是整个英国的最高机密,托维本人都是在成为本土舰队司令之后,才从庞德那里获取了只鳞片爪的信息。此时面对不明真相的下属,托维自然不可能明述,直接一锤定音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至于德国舰队趁夜通过海峡的情况,也应当不会出现。因为既然德国人都选择了稳妥为先,从丹麦海峡经过,那他们也一定不会在夜间行驶于这条实际宽度只有10海里左右的水道,其所要冒的风险明显和收益不成正比。”托维目光清澈,缓缓说道,“我认为,德国人还是会充分利用他们的空中优势,选择一个风平浪静的白天通过。这样他们就能最大程度避免可能遭到的袭击,其舰载机足以提前侦察到,并消灭我军部署在这里的少许警戒军舰。”
听得托维的分析,旁边的胡德号舰长科尔上校终于明悟。他试探性地开口道:“根据霍恩角气象站发出的电文,明天丹麦海峡有雾和大浪。也就是说,德国人明天很可能还不会行动?”托维点了点头,道:“应该就是这样了。可惜霍恩角站没有配备对空探测雷达,否则我们就可以多出一条完全准确的消息来源。”
“如果明天潜艇部队还没有消息,就说明德国指挥官是个谨慎的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可能会不太顺利啊。”科尔面露忧色地说道。托维徐徐点头,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我们唯有把能做的一切都尽力完成。至于最终的结果,就都交给上帝去裁决吧。”(未完待续)
第494章 序幕
8月9日清晨,总长度超过60海里的丹麦海峡逐渐变得狂躁起来,一股从格陵兰岛吹来的寒流驱散了空中弥漫的雾气,使得原本就喧嚣的海浪变得更加汹涌肆虐。从冰岛北端的霍恩角望去,入目所及尽是层层翻涌的狂涛,不断有数米高的浪潮拍击在岛屿岸礁上,激起冲天白沫,水雾飞扬。
在这种天气下,英国潜艇的侦察登时陷入了困境。体型狭窄的它们天生就不具备对抗风浪的稳定性,遭遇恶劣海况时必须下潜,而之后的视野就无限趋近于零,因为从潜望镜中只能看到兜头席卷的无尽水涛。此外,被动声呐的效果同样大打折扣。由于海浪的背景声响过大,英国艇员根本无法听见远方传来的螺旋桨噪音,这使得它们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小聋瞎,只能呆在水下默默等待海浪平息。
收到冰岛气象站发来的气候报告,托维不禁忧心忡忡。虽然他先前判断德国舰队会最大程度的利用他们的空中优势,选择在晴好天气通过海峡,但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尤其是在气象状况已经出现了明显变化的当前。此时,丹麦海峡“天气晴朗碧波高”,正是像1905年日本联合舰队那样发挥大舰巨炮威力的理想舞台。而德国人手里有艘傲视世界的主力舰,足以支撑他们以无畏的勇气昂首向前!
倘若德军指挥官仰仗巨舰之威,信心十足地在这个时间段驶过海峡,托维就必须放弃先前制定好的计划,迅速率领舰队冲入海峡展开截杀。然而,倘若敌方没有行动,英国舰队的出击又极有可能会使自己暴露。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德国舰队具体是在哪片区域,究竟能不能放出侦察机。假如他们派出飞机侦察丹麦海峡的情形,那么这一大票英国战舰就是星际玩家也能看见!
“将军,我们是该前进还是继续等待?”胡德号舰长科尔上校也看出了己方舰队此时面临的两难选择,有些焦虑地询问道。托维伸手止住了他的进一步出言,眉头紧蹙,脑中仔细权衡着其中的得失利弊。忽然间,窗外海天的乌云里亮起一道闪电,将略显昏暗的航海室照得亮堂无比,始终注视着托维的科尔蓦然惊觉,才发现这位本土舰队新任司令官的军帽下,竟有超过一半都变成了雪色的白发。
莫约过了半个小时,托维沉重的目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们依旧按照原定计划行动。”看着科尔及周围参谋们满是不解的脸,托维缓缓说道:“我也没有必然的把握。只是尝试着从心理层面出发,去做了些许的猜测。”
“今天,不列颠的海洋霸权已消亡丧尽。然而仅仅在1年以前,局势却完全不是这般。199年8月但泽危机爆发时,德国海军的高层指挥官们必定是极度惴惴不安,忧愁心悸——虽然他们穷兵黩武地建造了一批新式舰艇,但其舰队总吨位依旧只有我们的五分之一。时隔短短0年,作为手下败将的他们,却要被希特勒强迫着再度挑战皇家海军这个庞然大物。他们有多少信心便完全可以推测。”
听得这番与当前形势似乎完全不沾边的叙述,科尔脸上露出思索,而托维也没有要刻意隐藏什么的想法,直接将之后的话语全盘说了出来。
“然而,那个年轻的恶魔却彻底改变了两国的海洋力量格局。通过斯卡帕湾空袭和挪威海战两场战役,皇家海军几十年积攒的主力家底几乎丧尽,而他改换新天所倚重的只有1样武器,那就是舰载航空兵!在这支力量的作用下,曾经强大无比的皇家海军主力舰队一夕尽丧,德国人在为胜利狂欢的同时,也必定会将舰载航空兵视作无坚不摧的冈格尼尔,并将其确立为一切行动的核心。”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我现在只能赌德国人会因为过去的经历而对航母产生依赖。这是最合理,也是最可能发生的局面。”托维面色沉着,心中再没有了任何犹豫,“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怀疑,而是坚定血战的信念。福布斯将军已经光荣殉国,这片丹麦海峡就是我们捍卫荣耀的地点。”
白天时间很快过去,临近傍晚,胡德号收到了霍恩角气象站发出的最新报告。丹麦海峡上空,从北冰洋袭来的寒风正在逐渐消退,预计明天中午海波将减弱到至4级,同时大片区域将开始放晴。得到消息的托维内心微凛,然后比平时提前1小时走进了休息室。他需要养出足够充沛的精神,以应对即将到来的空前挑战。
“司令官阁下,本舰的横摇倾斜已经降低到1度了。根据气象官的预估,明天丹麦海峡的风浪还会减缓,此外也没有云层聚集的趋向。”俾斯麦号战列舰的舰桥中,一名头戴万字鹰徽军帽的副官向卡尔斯正色禀报道。后者平静点了点头,目光随之投向了旁边的海图上。代表德国舰队的黑色圆点,此刻正在冰岛东北面不足50海里的区域,而从上面的航迹线和标注的日期来看,这支舰队赫然已经在附近水域盘旋逡巡了一整天。
“将军,我们这次是不是太谨慎了?就算是在夜间通过海峡可能会有些冒险,但今天白天我们完全可以一鼓作气,以5到7节的速度直接冲过。英国人在这里最多只有几艘巡洋舰,白天他们不可能伤到我军舰队的哪怕一块钢板。”
卡尔斯瞄了一眼有着“大象”诨名的林德曼,后者正充满疑惑的向自己耿直发问。若是换做其他人,脾气粗暴的卡尔斯只会对其越俎代庖的行为怒声喝斥,但林德曼却是他非常看好的中生代军官,能成为俾斯麦号的舰长足以说明其专业素养极为出众。面对这位心腹下属,卡尔斯没有隐瞒,开口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为了防止在胜利前夜出现意外,我认为有必要保持绝对的警惕。”
“英国人不会不清楚,他们唯一阻止我军摧毁其大西洋航运线的方式,就是把我军舰队主力挡在大西洋以外。近个月来他们明显加强了对法罗水道的巡弋,又怎么会忽略同样是重要通道的丹麦海峡?”卡尔斯在地图上微微一戳,微笑道,“但只要我军充分利用舰载机把控周边,英国人的任何行动就都将无所遁形。虽然这回耽误一点时间,但我认为这是完全值得的选择。”
林德曼沉吟片刻,最终认可了卡尔斯的意见。在过去德国海军的两场行动中,航母都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当前卡尔斯的选择虽然有悖于舰队指挥的精义,显得颇有些教条和死板,但考虑到航母舰载机相比于传统重炮的那种突破次元的巨大优势,似乎也是理所当然。想到这里,林德曼脑中不禁浮现出一张清朗轩毅的面容:正是他主导创建了这支革命性的舰载航空队伍,并运用他们开创出了今天的德意志海洋局面。
“这次行动,元帅为什么不让约纳斯,呃,布罗姆将军参加呢?他是英国主力舰队的摧毁者,是最有资格在英国棺材板上钉下最后一颗钉子的人……”林德曼低声出言,引得旁边几名军官心里也都一片共鸣。
时至今日,虽然海军内部将年初挪威海战的功绩主要归于卡尔斯与伯梅,但去年奇袭斯卡帕湾的荣光却是雷德尔怎么也掩盖不了的。尤其是在俾斯麦号上服役的这些军官,他们基本上都是那场行动的见证者,明白从始至终都是时任舰队参谋长的方彦在主导一切。现在正是己方收割人头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结果奠基的头号功臣却没能出现!
“上校,这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吗?”卡尔斯眼中锐茫陡然绽放,厉声叱呵道。林德曼被吓了一跳,随即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默然垂首不言。卡尔斯深深盯了他半晌,平静开口:“元帅用人自然有更深层次的考虑。如果约纳斯再立下大功,那元帅该怎么奖赏他?只怕海军真要出现一位不到岁的中将,这对约纳斯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元帅这么做,明显是在保护他,你又能懂得什么?”
林德曼低头称是,脸上写满了羞惭神色。卡尔斯目光冷冽,然而心里却是一片苦涩。作为海军的第号人物,卡尔斯对方彦遭贬的内情再清楚不过,但他却必须站在雷德尔这边为其背书,因为这涉及到意识形态、路线、以及权力的多方争斗,而这绝对不能向基层普通官兵公之于众。让卡尔斯有些棘手的是,方彦在舰队里竟然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迹,自己这番说词很难再坚持太久的时间了。
“我先回舱内休息,夜间舰队旗舰由提尔皮茨号接管。”卡尔斯意识到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当即转移话题安排起行动,“倘若明天清晨海况良好,舰队就直接驶入丹麦海峡。”(未完待续)
第495章 序幕(2)
圆月淡杳,海波清平,一缕橘红色的灿烂晨曦从东方破出,为北极圈内的海天带来了光明。轻型航母希佩尔号0mx8m的宽阔甲板上,6架战斗机的螺旋桨已经在高速旋转,伴随着地勤人员挥舞令旗,它们很快便向前滑跑,腾空而去。
卡尔斯站在俾斯麦号航海舰桥上,满意地看着麾下雄鹰逐渐消失在远方视野范围内。经过1天等待,丹麦海峡终于迎来了风波不兴的晴日,而从眼下的状况来看,至少前方100海里以内,天气都不会有明显改变。对于德国舰队来说,这实是通过丹麦海峡的理想时机——即使海峡末端风云变幻,卡尔斯也能通过舰载机提前掌握情况,并采取最有效的应对措施趋利避害。
“传令,舰队提速至7节走z字反潜航线,以格拉夫-施佩号为先导进入海峡。”卡尔斯平静开口道。旁边副官立即抓起话筒大声传达,将司令官的意志予以贯彻。少顷,俾斯麦号高耸的前桅杆上令旗翻飞,同时两舷信号灯光芒闪烁;周围各艘军舰纷纷以旗语相呼应,很快舰队的阵型就开始井然有序地变换起来。
林德曼在舰长位上指挥操舵,内心对卡尔斯的这道命令已完全理解通透。丹麦海峡的路程颇为漫长,想要在一个白天以内通过就必须开出5节以上的高速,而以这种速度航行的军舰,又会产生出明显的螺旋桨噪音,对水下探测影响严重。由于舰队的水下噪声过大,即使是前导军舰,其声呐也难以正常探测到十几公里外的噪声反应,而敌方声呐却可以轻松发现德国舰队的噪音源位置。
如果德国舰队的存在被英国水面军舰探知,卡尔斯倒完全不担心,但如果是潜艇的话就有威胁了。它们能以通气管航行的形式隐蔽前进,在声呐的指引下提前赶到预定阵位,倘若德国舰队航向单一只顾向前,则很可能被对方埋伏。本着料敌从宽的原则,卡尔斯必须考虑英国潜艇具备机动偷袭的素质。
阳光灿烂明丽,从温和逐渐变得刺目耀眼,一艘艘灰色涂装的战舰劈开深蓝色水波高速前行,在后方留下折线形的尾流航迹。随着的时间流逝,德国舰队已进入丹麦海峡50海里,目前俾斯麦号还没有收到舰载机发回的任何电报,而没有消息毫无疑问就是好消息。这意味着前方不仅没有英**舰,连天气情况都一切良好。卡尔斯心情舒畅,忍不住开始畅想几天后进入北大西洋该怎样大杀特杀。
“将军,通讯室刚刚监听到有一条加密电报发出。其信号源在舰队西南方位,距离本舰只有不到4公里。”一名通讯军官忽然匆匆跑进航海舰桥,向卡尔斯肃然禀报道。卡尔斯眼眸倏地光芒绽放,原本发散松懈的思绪顿时凝聚紧张。当前,舰队周围一切平常,因此己方监听到的这条电文只可能是由潜伏在水下的英国潜艇发出,这意味着此刻正有1只潜望镜在对自己暗中窥察!
“舰队减速至16节,增大z字转向频率,注意规避鱼雷,驱逐舰队立即搜索觅敌!”卡尔斯迅速做出反应,前来报告的通讯军官随即飞跑离去。片刻间德国战舰上警铃大作,甲板上到处都是快速跑动的人影,德国水兵瞪大眼睛,仔细搜索海面上有无潜望镜的反光,以及鱼雷的航迹。
卡尔斯目光紧盯着前方平静的海面,内心悄然泛起一丝紧张不安的感觉。在此之前,卡尔斯原本认为这次行动是十拿九稳,没有任何失利的理由,可随着这封未知电报的出现,卡尔斯却产生出了莫名的躁动和忧虑,仿佛有什么他无法预料的未知因素交织成了致密天网,从四面八方将他困在了里面。
“不可能的。英国人最多只有1艘严重缺乏训练的中型航母,他们凭什么来阻止我军舰队?”卡尔斯内心咬牙低语,像是对事实确认分析,更像是在对自己安抚打气说道。眼见己方驱逐舰已经前去料理窥伺者,他反复深呼吸,将这份莫名的忧惧压制下去。只要再过1个小时,眼前就将是浩瀚大洋任凭驰骋,就算英国舰队此刻收到消息从苏格兰出击,也绝对来不及赶到丹麦海峡实施拦截!
“发现德国舰队了!”位于冰岛西南方向的某处海域,胡德号的指挥舰桥内已是一片欢腾。年轻的少尉军官拿着刚刚转译出的电文,声音洪亮又有些颤抖地向着众人拥簇中的托维禀报道:“伊欧娜号潜艇传回消息,德国舰队位于西经18度4分,北纬68度9分,航速5至7节,正以z字机动通过海峡。已确认敌方有超过15艘军舰,其中艘为主力舰,艘齐柏林级航母俱在!”
托维劈手夺过电文,锐利的目光在上面飞速扫过,片刻后,他长长呼出口气,一缕如释重负的潮红在他的脸颊浮现而出。德国舰队终于在预想的位置出现了,自己之前沉住气的等待果然没有选择错。不过,真正的考验也拉开了序幕。他必须指挥舰队避开德军的空中侦察,但却又不能跑得太过,否则一旦夜间折返不及,被敌方从指缝间溜走,那么局势就会瞬息反转,使先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想到这里,托维立即扑到旁边的海图上,几名参谋手忙脚乱地递来尺规和铅笔,以帮助他做出接下来的决断。作为一名曾以上尉舰长身份参加了日德兰海战的老水手,托维对这种航海规划早已精熟无比,不到一刻钟,他就结合当前的时间和双方舰队位置,勾勒出了4条截击对手的航线方案。
“现在的信息还不足以支撑我采取行动,我需要等待海峡中段的潜艇侦察情报。”托维脑中思绪飞快转动,迅速做出了决断。此时刚过上午9点,距离天黑还有超过10个小时,虽然可以断定对方必然会向西南继续前进,但其具体位置仍然可能会比自己的预估出现明显差异。如果德国舰队的平均速度改变1节,那么到夜晚就会偏差10海里,自己处心积虑地准备了这次截击,务必要把所有可能的纰误都降到最低。
根据托维的部署,英国在丹麦海峡集中的0艘潜艇分为两批:一批位于东北方入口附近,另一批则在海峡中段巡弋,作为前者未能发现目标的最后保险。以目前霍恩角气象站报告的海峡天气,以及德国舰队的已知航速来看,海峡中段的潜艇部队搜索到目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托维默默计算着对手的航线,下令舰队转向西边——他要在靠近格陵兰岛的冰洋寻找风雨区,同时尽量避开德军舰载机侦察的前方扇面。
海洋上的航行动辄以星期为单位,而当了近40年水兵的托维显然具备足够的耐心。尽管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将直接决定英国的命运,但托维依旧遏制住了内心的焦躁,率领舰队朝着预定的方向驶去。一架水上飞机在海面上降落,被吊车回收的飞行员向托维告知了前方的天气。根据这份指引,英国舰队在正午时分顺利眺望到了一大片晦暗的阴云,此时海上波浪渐盛,旗帜在朔风中急速翻飞,正是在格陵兰岛东部海域经常出现的暴风区的外围情形。
“报告,收到赫拉迪克号潜艇发来的消息,德国舰队出现在西经0度9分,北纬67度14分,速度9,以z字机动航向西南偏南!”航海舰桥大门被砰地推开,寒风裹挟着几近零度的冰雨呼啸扑入,年轻少尉周身被淋透大半,嘴唇青紫发颤,可那封电文却被他牢牢护在皮夹内,递到托维手中时没有丝毫浸湿。托维感动地握了握他冰凉的手掌,目光骤然变得凝聚犀利。这次他没有再去海图上勾勒线条,而是低头看了看手中怀表,两根细针正指向了午后时08分。
“德国人来得好快!”胡德号舰长科尔上校吃了一惊,急声开口,“仅仅过了5个小时,德国人就驶过了将近一半的航程,照这个速度,我们很难按照预定计划拦住他们啊!这片该死的雨区目前一直都在向南移动,我们同海峡西侧的距离正在不停增加,再这样下去即便用全速都难以追上!”
“不,我们能赶得到。如果上帝垂怜,我们甚至能得到最好的局面——抵达预定海域后,只需用很少的时间侦察,立即就能投入战斗!”托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脸上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激动。面对科尔急切的问询,托维缓缓道:“上校先生,您或许还不太明白航母舰载机的运用。在夜幕降临前的100分钟,德国飞机就已经从我们的天空中彻底消失。此次德国舰队想要以最稳妥的姿态冲过海峡,却恰好将自己送到了我军的炮口面前。属于我们的时间马上就要到来了!”(未完待续)
第496章 海峡之夜(1)
空中亮度渐渐暗淡,原本清晰的远方海平线很快变得模糊起来,重达4.8万吨的胡德号船首激起冲天浪涛,飞扬水沫从座前主炮塔旁边暴雨般卷过。周围40余艘英国舰艇如翼跟随,在海面上劈开一条条银白色的水瀑,从空中俯瞰,宛若刀锋长剑劈波疾行,声势浩阔,显得无比壮观夺目。
科尔兴奋地握紧双拳,此刻仍然有几分难以相信己方刚才的航行经过。在过去的个小时里,英国舰队一直都在向敌方逼近,然而德国飞机却全然没有光顾己方上空,仿佛他们的航母又被狂风巨浪笼罩其中。可科尔却知道,这次幸运女神并没有偏爱自己。根据霍恩角气象站的报告,今天下午丹麦海峡只是略有薄雾,虽然能见度有些不足,但绝对没有到飞机停飞的地步!
“航母舰载机和水上飞机的降落条件是完全不同的。”看着下属欣喜不已的面容,托维微笑说明道,“水上飞机由于能漂浮在海面上,只需在母舰旁边随意往下一扎,然后等待被吊车回收即可。可舰载机的回收条件就要苛刻多了。它们必须降落在面积有限的航母甲板上,而且越是重型的飞机,降落就越是困难费劲。一旦视野变差,飞行员就会因为燃料渐尽而慌乱失措,极其容易酿成灾祸。”
“根据皇家海军过去使用舰载机的经验,在天色完全变黑前1个小时,飞机就应该全部降落。考虑到我方飞机还是轻巧的剑鱼和格斗士,德国人的金属单翼机没有理由能在空中停留更久。”
托维语气平静,眼中悄然掠过一丝对往昔荣耀的回忆。他停顿片刻,神情坚定地开口:“因此,德国飞机必定会提前返航。而我们最初躲藏在西边的风雨区里,本就处于德机的侦察空白区,只要我军出动的情报没有泄露,德国人就不可能会在这种时间点,再刻意关注我们所在的区域。”
科尔激动点头,对眼前司令官充满了无尽的尊崇。在手中牌面如此稀烂的境况下,托维竟然硬生生创造出、并且抓住了这个翻盘的绝佳机会,即使纳尔逊重生,所做的只怕也不过如此了。眼见托维似乎情绪不错,科尔顺势提出了自己心里最后的疑惑:“将军,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德国人的主力战舰均装备了雷达,在夜间仍然能对周边进行有效探测。如果他们在发现我军之后选择高速撤退,我军又该如何才能反制?他们的水面舰艇几乎都能开出0节以上的高速。”
托维面容有些严肃,缓缓道:“德国人转向撤离是无法阻止的。但他们从探测到我军舰群现身,到反应过来转向撤离,总会花费一些时间。而我军的目标也不是全歼敌人,只求集火消灭德国人的航空母舰!虽然夜间炮术难度较大,但目标同样缺乏抵御大口径炮弹的能力,只要有数发命中,敌人就必定无法逃脱。”
科尔内心仍有忧虑,但看到身边参谋军官们均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又神情凝重的闭上了口。
对于航母的使用,科尔的确是一知半解,但在炮术领域,从装填手一步步干到战巡舰长的他,却自问不弱于皇家海军中的任何人。夜间实施炮战,无论是距离还是角度的测量都极具难度,更别提还要观察炮弹落点修正射击参数,综合下来的命中率根本得不到保障。即使随行军舰大开探照灯,指挥仪的工作效能也远不能和白天相比,最终给出的射击参数必定会出现偏差,而射击参数稍有错误,都将导致炮弹落点南辕北辙。
此外,科尔还面临着一个尴尬的要素,那就是他指挥的这艘胡德号虽然明面上号称英国第一战舰,但其内部火控设备已经落伍了。由于竣工时间较晚,胡德号始终没有得到大规模改装的机会,现在军舰上搭载的测距仪、火控台等设备都还是0年代的产品,其精确度和自动化程度均不及后来者,尤其在光线不佳时差距明显。对于今晚的战斗,这艘巨舰引以为傲的8门81毫米主炮,在命中率上先天就输了很大的一步。
看到下属那张藏不住情绪的脸,托维有些不悦的训诫道:“您不要考虑太多了。任何忧虑都会影响自己的决定,我们应该凭借自己的军人素质本能去战斗!另外,今晚也不是您想象中的那么有难度。您忽略了我们还有一支援军,他们足以在德国人逃亡的路上,给予目标致命的一击。”
夜色降临,经过个多小时疾驰的英国舰队终于抵达了丹麦海峡出口的冰岛西面水域。空中星辰寥落,一轮淡月在云层中若隐若现,能见度极为有限。胡德号上灯光闪烁,指挥舰队开始变换队形,在机械的嗡鸣声中,4艘重巡洋舰仿佛星离雨散,如手指张开一般,朝着黑暗深处搜索而去。
托维神情平静,端坐在航海舰桥内等待通讯室的消息。为了今天这次作战,他麾下的重巡洋舰都装备了对海探测雷达,只要德国舰队出现在海峡末端,就必定会被探出踪迹。浪花拍击卷舞,军舰的横向摇动仿佛钟摆似的煎熬着英国人的内心。过了莫约1个半小时,周围的安静突然被一阵刺耳的电铃声打断,托维蓦地像弹簧一样跳起,深呼吸后,大步走到了那只仅限于舰队司令使用的电话跟前。
“报告,侦测到一条加密电文从西南偏西方向发出,距离约11千米。”俾斯麦号的雷达室内,一名副官推门而入,向卡尔斯禀报了这个消息。身材魁梧的司令点了点头,那张粗恶的面孔在昏暗灯光下有几分抑郁,随即变成了狠厉与狰狞。
二十分钟前,俾斯麦号的雷达在18千米外发现了这个目标,林德曼初步判定是在丹麦海峡巡弋警戒的英国巡洋舰。为了不打草惊蛇,暴露己方舰队业已出动的情报,卡尔斯决定与对手彼此无犯,大家各走一边。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对方竟然很快转向朝自己这边跟了过来。为了不让北大西洋上那些商船猎物提前警觉,卡尔斯一直忍了下来,只希望对方是巧合才往自己这边开。但现在,对方却用一封加密电报,直接摧毁了卡尔斯心中对于最好结果的期盼。
“这应该是英国人的一艘重巡洋舰。普通轻巡可没有雷达这种金贵的设备,更何况目标还很及时的、在远距离上就发现了我们。”林德曼判断道。
卡尔斯冷哼道:“我很欣赏这位英国舰长的勇气,但他必须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他真的以为在夜间就能肆无忌惮,以至于孤身靠近一支阵容齐全的舰队么?既然已经被发现,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传令z16、z17两舰,分钟后向目标方位打开探照灯。战列舰队准备开火,此次正好能检验炮术人员的夜战训练成果!”
随着这道命令下达,俾斯麦号的相应官兵立即在警报中进入一级战备,座主炮塔声音低沉地旋转,根据雷达参数初步指向预定方位。在炮塔内部,超重型高爆弹被输弹机推入幽深的炮膛,随后便是多达10公斤的发射火药。机械退离,炮闩闭锁,重达140吨的克虏伯巨炮在液压系统的驱动下略微扬起,指向了远方的黑暗夜空。
过不多时,漆黑的海面突然被几道璀璨金芒刺破,艘德国超级驱逐舰大开探照灯,光亮瞬间传达到十公里开外。一个修长的灰影被隐隐绰绰地勾勒出来,早有准备的德军官兵立即投入测距仪,并用火控台竭力演算出目标和自己的运动方位数据。由于光线不足,影像模糊扭曲,许多读数和设定值都需要进行人工处理,枪炮长奥托仔细观察了手下的所有操作,目光紧盯瞄准镜大声道:“测距仪修正左40分,距离修正+700,500间距梯次射击!”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犹如神雷响彻。一团长逾百米的赤丽光波从俾斯麦号a号主炮塔前方耀绽喷涌,瞬间照亮了周围千米的夜空,饶是奥托早有准备,仍然被乍现的炮口光焰刺得双目发疼。仅过了不到十秒钟,炮塔内的另门主炮也相继开火,从高耸的中央火控室向下望去,仿佛霞云奔卷,火山喷薄。
德国战列舰壮丽的炮口火光还未完全散去,远方海面已经腾起了冲天巨柱。奥托凝神望去,只见目标遮住了第根水柱的小半个边角,这意味着自己的方位角修正已见成效,接下来就是进一步确认距离了。随着又发炮弹呼啸出膛,这一数据也迅速趋于清晰:得益于450毫米炮弹激起的惊人水柱尺寸,即使光线不佳,德国水兵也可清晰分辨出约10公里外的落点是近弹还是远弹!
“主炮次轮半齐射,方位7右偏0,仰角6度45!”奥托对着传音筒大声下令,声音充满了指挥仪射击参数的自信。经过三轮梯次射击,他已经基本锁定住了对手,接下来就是真正输出伤害的时候。虽然目标此时正在转向逃跑,但己方驱逐舰却已经用探照灯将其牢牢黏住;奥托有足够的信心,能在目标溜走前将其重创瘫痪!(未完待续)
第497章 海峡之夜(2)
“轰隆隆!”雷霆怒爆,赤红色光焰冲天喷涌,俾斯麦号右舷海面上顿时掀起了一片宽丽浩大的火浪云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亮眼刺目。4发巨型炮弹破空狂啸,以超过600米每秒的速度重重撞击在英国“萨福克”号重巡附近,刹那间周围冰洋如同炸开一般,冲天掀起了倍于其桅杆高度的滔天银柱。
“干得漂亮啊!”林德曼高举望远镜向目标方向凝视,看到水柱落点后忍不住兴奋的大声欢呼。本舰发出的第一轮半齐射,就已经将目标夹在了当中,而之前俾斯麦号仅用了轮梯次射击以校正落点。结合当前的能见度和距离,这绝对是极其优秀的表现,其难度不亚于在白天0千米外对目标首发命中!
“上校,听说你的枪炮长和小约纳斯是同一届候补军官,而且名次还是魁首?”卡尔斯面带笑容地询问道。林德曼脸上喜色不减,点头道:“奥托是米尔维克学院连续7期毕业分数最高的人,就连当时船舶工程学已经大成的布罗姆将军都被他挤在了身后。前年奥托刚升任枪炮长,便在1年后的军舰炮术大赛中夺冠,因此便被调到俾斯麦号上服役,成为了我手下的核心骨干。”
卡尔斯闻言老怀甚慰。当年海军虽然声名狼藉,且前途暗淡,但仍然吸收并培养出了一批足够挑起自己这代人事业的继承者。而现在正是他们绽放自身光芒的舞台。正感慨间,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再度响彻云霄,透过耀眼夺目的火烧云和浓重硝烟,卡尔斯蓦然发现远方目标绽放出了一大片赤黄色火团!
“目标命中!”随着通话筒内传来炮术军官的报告,俾斯麦号舰桥内顿时一片欢腾。除了兴奋并赞美己方炮火的超常发挥,更重要的便是消灭敌人的喜悦了。虽然眼下目标只是刚刚中弹,但其结果却是完全可以预见:那艘英国巡洋舰已经被爆炸火光彻底照亮了轮廓,接下来德舰的450毫米炮弹足以轻易将其撕成碎片!
卡尔斯心情舒畅,眺望远方敌舰的目光里充满了轻蔑。区区一艘重巡,也敢单独靠得这么深入,就算己方艘战列舰保持沉默,施佩号上的8门8毫米火炮也足够收拾这种防御如纸的条约巡洋舰了。忽然间,卡尔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蓦地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艘英国巡洋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在刚刚过去的整个白天,德国航母的舰载机已经随着舰队的动向,而把周围近两百海里都给侦察了个遍。即使从下午6时起,各机就开始全面返回母舰,但这也足够保证舰队前方很大一片范围都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敌情。卡尔斯三两步走到海图前,眼中迅速勾勒出了双方的动态航迹线:英国人不可能是从侦察半径以外跑进来的,速度明显不允许;因此只会是藏在西方积雨区里躲过了搜寻。
是白天英国潜艇的电报把它引来的么?卡尔斯眉头微微皱了皱。今天午后时,俾斯麦号的确又监听到一条加密电报从周边水域发出,但十几分钟后,自己就下令变了一次航向。因此,就算这艘英国巡洋舰闻讯赶来,能准确遇上德国舰队也是概率很低的事情。结合白天两次监听到英国潜艇电报的经历,卡尔斯内心总有几分莫名不安,他神情渐转凝重,不自禁地在袖口中握紧了双拳。
“发信号给齐柏林,航空舰队立即减速,保持在主力舰1千米身后。第驱逐舰分队负责护卫。”卡尔斯目光肃然地下令道。恪尽职守的副官很快传达到通讯室和露天舰桥,被电报员和信号兵获悉。键盘咔嚓敲击,挡板有序挥舞,训练有素的德国水兵用电报和灯光发出双重消息,将卡尔斯的意图准确传递出去。
“将军,您这是……”林德曼愕然放下望远镜转过头来,对这道命令充满了不解。卡尔斯向他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沉声道:“这艘巡洋舰的出现实在有些怪异,我必须要考虑面对最坏的情况。航空母舰殿后,可以最大程度的增加她们的安全性。倘若我们这里有什么状况,伯梅就可以带着船先行迅速撤离。”
英国萨福克号巡洋舰没能察觉到这番动静。从德舰射来的一发450毫米炮弹,给她造成了宛如被陨石怒撞的沉重打击:炮弹轻而易举洞穿了左舷前侧那区区十几毫米的船壳,然后在延时0.0秒后钻入舱内轰然起爆。刹那间,萨福克号的船首上部仿佛有一座火山骤然喷薄,周围装甲钢壁像是泥捏纸糊一般寸寸扭曲吹飞。两座前部炮塔顷刻便被炽烈的金属暴风割得千疮百孔,连带舰桥上的雷达也是火花乱舞,噼啪锐响不绝,大片表面立即变得焦黑残缺。
埃利斯舰长从地面艰难爬起身来,推开铁门踉跄奔到舰桥外,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前方几十米外,奔腾燃烧的烈焰仿佛奥林匹斯山顶的火炬,冲天直窜起数百米高,前甲板已被完全笼罩在火焰与浓烟之中,根本无法查明具体受损情况。而在稍后的位置,a炮塔已被掀掉大半,尸体横七竖八的在血泊中倒了一地,b炮塔外壁同样被刺穿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弹孔,里面炮手的情况完全可以想见!
“灭火,快组织人员灭火!”埃利斯猛然冲回司令塔,摇晃着骨断筋折的下属大声嘶吼,叫醒对方之后,他又抓起传音筒对舵机室下令,迅速采取z字机动躲避逃窜。德国战列舰的狂霸火力已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仿佛对面打过来的不是炮弹,而是装填系数极高的航空炸弹!现在自己还不知道船首进了多少吨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再不逃走,这片寒冷刺骨的冰海就是他和全体船员的葬身之所!
在埃利斯的呼喝指挥下,船首烈焰冲天的萨福克号开始释放烟幕,企图转向逃走,但不幸的是,她船首燃起的烈焰实在太过高大瞩目了。之后两轮炮火,俾斯麦号都一直对萨福克号保持着跨射,尤其是当提尔皮茨号的射击也渐渐精准,英舰官兵顿时陷入了地狱般的处境当中。但见周围海面狂涛重重掀卷,水浪夹杂着弹片暴雨似的从甲板上卷过,1500吨的大舰竟如同海啸中的扁舟一般脆弱无力,只能用尾部4门0毫米火炮做着微弱可怜的抗争。
“托维将军竟然要和这样的敌人交火,除了仰仗鱼雷之外恐怕再没有任何办法了!”司令塔内,埃利斯心惊胆颤地听完损管部队的报告,脸上已有抑制不住的恐慌之色。
刚才那发命中弹在彻底摧毁前部主炮的同时,也撕开了大片水线钢板,现在船首进水已突破800吨,而且还仍然没有得到控制。敌舰炮弹不仅爆炸威力巨大,而且弹片穿透力极强,普通的水密舱壁在其面前几乎无捅不破,这使得堵漏工作变得异常困难。埃利斯现在无比后悔自己没有在被照亮的第一时间就拉烟雾撤离,可谁又能想到德国人的炮术竟会如此精湛可怖?
战舰跌宕沉浮,仿佛火车高速驶来的锐利尖鸣声又再度降临,埃利斯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传来一阵山摇天崩般的震动,就直接把他掀得横飞在了半空中。在视线和观察窗平齐的瞬间,埃利斯看到了令他战栗绝望的画面:层叠奔涌的赤红气浪中,竟然有一根七八米长的粗壮烟囱残骸,从船首方向霹雳飞出!
“锅炉舱,完蛋了……”在头部砸向舱壁昏迷的前一刻,埃利斯脑中浮现出了最后的念头。
“萨福克号动力全灭,发报将战斗至最后一弹。传命各舰进入一级战斗警戒,为不列颠的勇士复仇!”
胡德号司令塔内,托维腰杆笔挺,脸上已全是拼死一搏的决绝。周围众人轰然应诺,目光紧盯着前方观察窗外浓重的夜空。根据萨福克号最后发回的电报描述,德舰距离本队已不足5海里,只需再前进0分钟,就能从斜向截住敌人的前路。舰队数百门各式口径的对海火炮里,第一发炮弹已经入膛,纳尔逊的z字旗在胡德号前桅高高飘扬。
指针滴答,时间在紧张的氛围里似乎显得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胡德号的雷达荧幕外侧终于亮起了点点白光。司令塔内一片安静,只有通话筒内每隔一分钟报出的雷达探测参数。前方两座主炮塔缓缓调整着角度,充满了压抑紧张的气氛,滚滚白涛冲过舰桥两侧,清晰显示了当前胡德号已开出了超过0节的高速。
“目标的前进速度放慢了,距离1.6万码(14.6千米),方位9!”雷达军官大声报告道。托维咬了咬后槽牙,蓦地咆哮开口:“驱逐舰队打开探照灯搜寻敌方航母,各舰依照条例先行集火!今晚不消灭所有德国战舰,绝不退缩!”(未完待续)
第498章 海峡之夜(3)
一条条金色光柱突然从海面上绽爆而出,将漆黑的夜空映照得光亮夺目,英国官兵全神贯注眺望而去,果然在远方海面发现了一片隐隐绰绰的船影。虽然目标轮廓仍然无法辨别,即使是主力舰还是驱逐舰都分辨不清,但她们的身份却已完全能够断定,正是英国海军官兵此次处心积虑想要拦截的德国舰队!
不用胡德号做出指挥,英国驱逐舰群的动力立刻进入超负荷运转,各舰以超过5节的极速朝目标飞驰电掣。船首冲涌出宛若银河倒泄的惊天浪涛,以至于连指挥舰桥都浸泡在了冰冷的海水当中。这些军舰上的每一名英国水兵都明白自己今晚肩负的使命,除粉身碎骨之外唯有一往无前。在驱逐舰的侧后方,同样高速疾驰中的炮击舰队正根据她们的照亮反复修正射击参数,艘战巡与6艘重巡仿佛一柄锐匕,在胡德号的领衔下直刺目标而去。
“不妙啊,这个形势很不妙啊!”看着远方正朝自己刺斜冲来的英国舰群,卡尔斯额头上渗出了大片汗滴,在心里大吼道。顷刻之间,卡尔斯便判断出此刻自己正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局面。敌人是从西南方向而来,位置卡得几乎恰到好处,尽管刚才自己已在第一时间下令舰队左舵16个罗经点(180度),但仍会在向北逃跑的途中被对方追上咬住。如果是在宽阔的大洋中,德国舰队完全可以向东脱离,可现在东面40海里就是冰岛陆地,往那里逃只会被英国人顺势重重包围!
面对眼前骤然出现的杀局,卡尔斯已无暇去思索英国人究竟是如何做到。他当即命令柯尼斯堡号、卡尔斯鲁厄号艘重巡,和剩下的全部8艘驱逐舰,到主力舰西北侧实施屏护,务必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敌驱逐舰突入。
卡尔斯的思维很清楚,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艘超级战列舰不能掉速,否则装甲再厚都会被对方的炮弹鱼雷轮殴至死。而能让俾斯麦级有效减速的方法,就只有鱼雷了。这型战舰对炮弹的防御已登峰造极,即使和对手近距离交火都毫无畏惧,唯有鱼雷的大威力水下爆破,才能通过数百上千吨的进水来让战舰减速。
当德国战列舰完成转向后,其左前侧的西北方向就是英国驱逐舰最理想的雷击阵位。因此德国轻型舰群必须牢牢钉在这个位置,哪怕被打得桅断船沉都不能后退一步。而没有谁会考虑在这个时候释放烟雾隐藏自己,因为这无疑将掩护英国驱逐舰的雷击冲锋,使她们根本不会被中口径副炮形成的速射弹幕所阻!
“还好半小时前我让航母留在了后面,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卡尔斯紧紧扶着因战舰急剧转弯而倾斜的舰桥墙壁,心里在紧张之余又多了几分庆幸。和舰队中的其它船只不同,小约纳斯设计的航母完全是另一个极端,其没有1吨重量是专门用于防炮弹的,只要被对手骑脸就是必死的局面。现在,伯梅应该已经收到警报跑路了,以齐柏林级的航速,英国驱逐舰想要追赶几乎不可能办到。
“将军,英国人应该是打算先用一波鱼雷把我们击伤减速。最不济也要迫使我们向西北转舵规避,与他们迅速短兵相接。”林德曼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镇静下来,结合雷达室报告的敌舰动态,很快得出了与卡尔斯相近的判断。在司令塔昏暗的灯光里,林德曼的眼睛愈发明亮:“但我们也可以使用这件武器。就看是我们的水兵机敏,还是英国人个个都长了一双比探照灯还明亮的眼睛!”
卡尔斯心神陡然一震,眼中随即泛起异彩:“你说得很对。z型驱逐舰不止有火炮和装甲,还装有座5联装重型鱼雷。今晚就是它们派上用场的绝佳时刻了。”
“德国航母呢,还没有搜索到德国航母吗?”胡德号司令塔里,托维难掩焦躁地向下属大声发问。一名军官连忙神情紧张地联络桅杆火控台,片刻后便从通话筒内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在主测距仪放大数十倍的观测中,远方德国舰队无一例外都有明显的上层舰桥,可以确定不是平顶船。而根据雷达室的探测,周围都再没有多余的回波信号出现,大型目标只有对方队列中的艘战列舰!
托维咬住后槽牙,在极短时间里梳理了一遍眼前的局面。可以确定的是,这支德国舰队必定带有航母,白天潜艇发出的两次报告已足可证明这点。而现在之所以找不到目标,很可能是对方指挥官由于之前的种种遭遇而心生警惕,把航母留在了炮击舰队后面。托维迅速断定,德国航母不会单独行动,尤其是在今晚这个仍然处于海峡之内的黑夜,更不会脱离主力战舰的保护。
“命令堪培拉号、贝里克号带艘驱逐舰脱离编队,航向11方位继续搜寻!”托维双目绽光,大声下令道。德国航母此刻一定没有走远,自己还有希望将其追上。旁边的科尔闻言脸色白了一白,内心忍不住砰砰打起鼓来。
当前,英国舰队的炮击力量实在已是寒酸不堪,除了艘旧式战巡,就只剩下6艘条约型重巡洋舰——萨福克号已在十几分钟前被德舰击沉,而澳大利亚号又由于先前搜寻的位置过远,此时距离战场还有近0海里,无法及时赶来增援。如果现在再抽出艘重巡北上觅敌,战巡的辅翼就只有4艘重巡,而自己要面对的敌人却是艘俾斯麦级加1艘德意志级的阵容,压力几乎是令人窒息的强烈!
但科尔也明白,这是司令官必须采取的行动。且不说德国航母对整个英国都是芒刺在背,仅从眼下而论,倘若不能在今天凌晨重创敌军航母,那么等到天亮,迎接自己的就将是铺天盖地的攻击机群。己方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几个小时之后的天气上,一旦德国舰载机顺利出击,对英国舰队都将是灾难性的结局!
做出部署过后,托维随即把注意力转到了即将爆发的大规模夜战上来。毕竟,比起追击尚未现踪的德国航母,战胜近在咫尺的对手显然才是当务之急。通过向雷达室询问,托维很快明白了德国舰队的意图:对方果然正试图封住己方实施鱼雷攻击的最有效方位,以便给他们的主力舰争取撤离的时间。
“向贝尔法斯特号发报,命令他们清除德国的护卫舰群。”托维沉声道。
狂涛掀卷,机械轰鸣,浓重如墨的夜色里,两支舰队在探照灯的光柱照耀中距离逐渐拉近。双方主力战舰都很有默契的没有立即打开探照灯,以避免自己在尚无法保证命中率时率先成为敌人的标靶,而前方的轻型舰艇处却是光柱纵横扫过,超过两百门火炮满怀恶意地指着对手。忽然间,金色光芒中有朵朵橘红浪花流丽绽放,炮吼声如雷霆席卷海天——前锋部队的交战正式爆发了。
由于卡尔斯的屏护主力命令,德国轻型战舰很快就在向正北偏西的航行中,与疾驰而来的英国雷击舰群拉近到了不足7千米。若是在白天,艘k级重巡早就利用10毫米主炮的有效射程优势,在15千米外对4艘英国轻巡实施迎头猛击,然而此刻,即使探照灯照出了敌舰轮廓,对目标的火控观测也仍然难以准确把握。
“德国人的射程优势终于丧失了。要让他们明白什么是暴风雨一样的弹幕!”贝尔法斯特号巡洋舰的一位炮长纵声高呼,引得炮塔内二十余名水兵纷纷大吼应和。作为196年《第二次伦敦海军协定》的最后残响,贝尔法斯特号是英国万吨轻巡的收山之作:其在1.05万吨的船体上装备了1门15毫米l50主炮,和1门10毫米l45高平两用炮,是主力战舰理想的反雷击、反空袭带刀护卫。
由于设计目标是当护卫小弟,贝尔法斯特级这种大船装小炮的火力配置,使得其在正常单独面对德国巡洋舰时会非常吃亏,但只要距离贴近到10千米以内,贝尔法斯特级15毫米主炮的射速优势便可以淋漓尽致的展现。在炮塔机构的加持下,该舰主炮能获得6发/分的持续射速,此时英国轻巡将占据火力的绝对优势,大量的炮弹投射足以让任何一艘重巡都招架不住!
此时在贝尔法斯特号身后,还有艘同样装备1门15毫米火炮的万吨轻巡紧紧跟随。托维带她们参战的目的,就是让她们在夜战中充分发挥投射量优势,在德国装甲驱逐舰的阵列中碾压出一条雷击通道。
随着这几艘轻巡接连开火,德国舰艇周围很快就变得弹如雨下,炽烈尖锐的爆炸弹片如闪电般激射穿梭,在甲板上喧嚣横扫而过。艘k级重巡奋力还击着,10毫米穿甲弹足以洞穿英国轻巡的任何位置。但面对巨大的投射密度差距,德舰仍是迅速落入下风,炮弹接二连三飞撞而至,带来了猛烈爆炸和大片烈火破坏。(未完待续)
第499章 海峡之夜(4)
“轰!轰!轰!”船舷、舰桥接连被炮弹击中,火浪迸炸喷涌,满载排水量900吨的柯尼斯堡号巡洋舰剧烈震抖起来,大片钢铁船体纷纷碎裂冲飞,仿佛金属风暴般骇人心魄。舰长施密特中校从观察窗向外看去,只见军舰宛如航行在一片水柱丛林当中;远方英国巡洋舰上光芒璀璨,大大小小的火炮全都在向自己开火!
气浪崩爆,火光亮眼夺目,原本光洁整齐的侧舷已经被炮弹肆虐得断裂扭曲,一片狼藉。上层建筑被6发炮弹砸中,1座四联装40毫米高炮连同两百平方军官住舱瞬间变成扭曲焦黑的碎块;水上飞机被烧得只剩零星骨架,烈焰直窜到数十米高的夜空。
而最令施密特忧虑的,便是军舰的进水情况了。此时柯尼斯堡号左舷七号水密室已被炸开多个密集破洞,海水灌入超过百吨,损管人员仓促间无法处理这种侧舷船壳处的漏点,只能以关闭舱门的方式,尽量减少储备浮力损失。
指挥塔内军官们惊怒交集,却对敌方凶猛的炮火一筹莫展。英国轻巡的火力密度是自己的4倍有余,15毫米和10毫米炮弹足可洗坏德舰除核心区以外的任何区域,包括关键的指挥仪和中央火控室。而一旦火控核心受损,德舰10毫米火炮的效能就将急剧下降,最终只能被对方积攒优势,滚雪球似的击垮轰沉。
虽然k级重巡拥有14km外免疫0毫米穿甲弹的强大防护力,以至于15毫米炮弹在极近距离都无法妄想穿透,但德**官们显然不会愚蠢的认为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海军有一条永远的真理:没有枪尖的棍子同样能捅死人。就算英国炮弹不能正常穿透装甲,其携带的动能和爆炸威力,也有很大概率造成德舰装甲板连接处错位,甚至整块脱落。而这都将导致核心舱严重进水。更别提军舰首尾只有防御弹片的轻甲,这一位置被水淹没,只会让军舰彻底变成步履蹒跚的母牛!
“轰!”船身再次猛然震动,左舷靠近海面处蓦地爆炸开一团赤丽火球,厚达140mm的表面硬化装甲经受住了这次考验,然而其最近的一条拼接焊缝却在爆炸剧震中“唰”地撕裂,导致原本平整的主装甲带登时崩开了一个缺口。冰冷海水随之汹汹涌入,迫使高炮弹药库里的水兵不得不撤离。闻讯赶来的损管队员连忙用胶板封住舱内缝隙,这才堪堪阻止了海水从侧面灌进锅炉室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旗舰还没有发出自由施放鱼雷的信号么?”施密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大声喊叫道。
此时,德国轻型舰群已完全陷入苦战,虽然柯尼斯堡号的主炮同样观察到有发命中,但敌舰仍然火力不减,似乎并未受到多么沉重的损伤。事实上,对于排水量超过1万吨的大型军舰而言,8英寸(0毫米)级别的炮弹本来就显得毁伤力不足。除非能一炮打进发射药库造成殉爆,否则要想单凭火炮击沉对手,都是极其漫长而耗费炮弹的工夫!
正因如此,k级重巡才在船尾保留了1具四联装***毫米鱼雷发射管,用于收割人头。随着舰载航空兵在战争中的强势表现,海军已经有计划取消这部分雷装,不过还没来得及正式敲定,“柏林行动”就拉开了帷幕。施密特很庆幸自己现在能拥有这件武器,这是在夜间防御战中无与伦比的大杀器。
艘k级重巡的处境还只是艰难,旁边8艘z型驱逐舰则更加危如累卵。她们的装甲仅仅只能抵御正常交战距离的5英寸(17毫米)炮弹,对英国轻巡的15毫米炮弹完全无解,再加上敌方驱逐舰的密集攒射,顷刻间便已完全被压制。此时,1艘z驱的整个前舰桥都已陷入重重火海,船首淹没得几乎要与海面平齐,而英舰炮火仍然劈头盖脸地向她猛砸而至,甲板上到处都是扭曲的钢铁和血肉残肢。
“舰长,收到旗舰的消息了,各舰自由攻击!”沉寂了大概半分钟,通话筒另一侧突然传来信号员嘶吼的声音。过不片刻,瞭望兵也报告称看到了东南侧夜幕里闪烁的灯光,而其内容正是对刚才无线电报的重复。施密特眼神倏地凝聚,咆哮下令道:“瞄准54方向的那艘英国巡洋舰,立即齐射!”
船体倾摇,炮声轰鸣如雷吼,一队胸口别有鱼雷盾章的水兵从后部舱室冲出,朝着军舰最尾端的联装发射管大步奔去。近失弹激起的水浪澎湃冲涌,带着彻骨的冰寒兜头席卷过船尾甲板,然而全身湿透的鱼雷长菲舍尔却没有半分退缩,像标枪似的牢牢站在滑轨旁。他右手攥着电筒,用最快速度检查了整套设备的工作状况,身边几名手下也迅速各司其位,合力将18吨重的发射系统转到了战斗状态。
“目标方位57,速度7至1,航向……4至58,距离……00至800!”听得手下报出的参数,菲舍尔饱经风霜的脸庞上不禁眉头皱起。作为上次大战就曾在鱼雷艇上干过的老水手,菲舍尔立即就判断出这是个根本没办法精准雷击的数据偏差:即使是有0枚鱼雷呈扇面齐射,也难以保证命中对方。
“该死的黑夜,光亮明暗已经完全影响到正常读数了么?”菲舍尔咬了咬牙,伸手推开观测员,亲自上阵将那个狭长的船影纳入仪器当中。在探照灯的照射下,目标相对自己的初始方位已无所遁形,然而其速度、航向、和距离的测算,却受到了战场上各种点光源的严重影响。对于至少倍于音速的炮弹而言,这个距离已经几乎不用瞄提前量,直接平射即可;但对于鱼雷来说,即使是速度高达50节的氧气鱼雷,想要命中目标也必须要按照基本法!
菲舍尔死死盯着目标船影的变化,过去服役的知识和经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他脑中闪过。电光石火间,菲舍尔从迷茫里找到了些许眉目。当年日德兰海战的夜间突围,自己所在的鱼雷艇便射空了两雷,令所有成员深深遗憾。自己曾不止一次的思索,假如当时鱼雷长用的是另一种修正模式,结果或许会大不相同!
想到这里,菲舍尔有如茅塞顿开,他立即据此推测出了一组初始参数,并结合当前本舰的速度和航向,代入发射管侧面的三角函数计算器求出结果。虽然这个办法的成功率估计不到50%,但也总比随便瞎蒙来得可靠多了。菲舍尔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为了居住环境而选择在k级巡洋舰服役,如果现在他指挥的是z驱上的10条鱼雷,此番雷击的命中率当有7成以上。
在菲舍尔的命令下,德国水兵重新调整好了发射角度,并在预定时间点迅速激发压缩空气阀盖。伴随着宛如闷雷的“嘭嘭”震响,一条条长逾9米、重达.7吨的圆柱体从管内飞跳入水,鱼雷激起巨大浪花,转眼间便消失在海面。甲板上夜风鼓舞,吹得几名全身湿透的鱼雷兵如坠冰窖,然而菲舍尔等人却完全没有要回舱躲避的意图,他们双目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艘兀自射击不已的巡洋舰上。
秒表滴答,菲舍尔默默数着数,脚下传来的剧烈震抖和周围海面的林立水柱都仿佛离己远去了,只有那看不见的鱼雷,在漆黑海面下急速奔袭。大约过了分半钟,目标巡洋舰右舷舯部突然腾起一片瀑布似的惊天巨浪,海水喧嚣着直冲起上百米高,仿佛一面从海中骤然升起的巍巍水墙!
由于海面战况激烈,英国轻巡洋舰“纽卡斯尔”号的大小火炮全都在向德舰射击,再加上氧气鱼雷在航行中的极高隐蔽性,以至于船体右舷没有一个人看到了黑暗中水下死神的逼近。
当鱼雷顶端引信撞击到船体触发后,便是山崩海啸一般的爆炸。将近半吨烈性炸药的装量足足是450毫米高爆弹的4倍,顷刻间便横扫了上千立方米的水下船体空间;锅炉舱和主发电机舱里的英国水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就被呼啸澎湃的巨浪所席卷吞没!
钢梁“吱嘎”断裂,那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仿佛是英国人的丧钟曲,仅仅只是几个呼吸间,纽卡斯尔号的进水便彻底失去了控制。船体内部几乎全部断电,滚滚海水发疯似的冲进各个临近舱室,先是轮机舱,随后又淹没了前弹药库。船体内部的水兵拼了命往甲板上爬,成员在狭小黑暗的通道内相互挤压践踏,留下一地死伤。军舰右倾不断加剧,眼看着十分钟内倾覆在即,大副只得代替昏迷的舰长下令弃船,然后以最快速度去抢夺数量稀缺的救生阀。
柯尼斯堡号的雷击只是一个前奏曲。之后几分钟内,又有4艘德国驱逐舰将鱼雷陆续射出。海面水柱四起,波浪翻涌,似乎较刚才一往如常,但只有在强光的照射下,才会发现有无数白线正如同追魂钩锁一般向英国舰艇扑去……(未完待续)
第500章 海峡之夜(5)
“轰!”惊天动地的爆炸再度响彻夜空,英国“廓尔喀”号驱逐舰半个船身突然被冲涌如山的狂浪吞噬,赤红色炫光如烈阳绽放。满载排水量超过千吨的军舰猛地被向上弹起1米有余,大量金属碎片如暴风雨般飞射到军舰的另一面。
少顷,伴随着钢梁断裂的刺耳“吱嘎”声响,旁边战舰上的水兵惊恐地看到牧羊人号船体正在从中间迅速断裂。不到1分钟,整条船就在一阵旋涡当中彻底消失在了海面上,连同上面人员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杀得干干净净!
“是鱼雷!注意海面上的鱼雷!”经验丰富的军官反应过来,纷纷大声怒吼提醒水兵们警戒。然而他们的内心都充满了震骇,双目圆睁,兀自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德国人的鱼雷威力未免也太大了罢,竟然能把部族级大型驱逐舰拦腰炸断!结合刚才纽卡斯尔号轻巡中雷后的现象,对方的鱼雷口径估计至少有700毫米,甚至更大都未可知。驱逐舰一旦被命中,甚至没有成员逃生的机会!
在鱼雷带来的巨大威胁面前,承担二线工作的英国水兵们再不敢藏在船舱内,以躲避弹片和水浪的洗礼。他们纷纷穿着救生衣跑到船舷,瞪大眼睛搜索附近海面有无白色水线。漆黑的夜幕下,探照灯余晖把海面映成略显黯淡的蓝紫色,不断有水柱腾空冲起,大浪倾摇,似乎和正常炮战的情况一般无二。
英国二等水兵斯科特左手抚胸,深吸了一口带有硝烟味的冰冷空气,片刻过后,那颗砰砰剧跳的心脏才逐步恢复了下去。刚才爆炸的景象实在太过恐怖了,数百人连同军舰转瞬间就被海洋吞噬;即使他在战斗打响前刚刚被长官激励得热血沸腾,现在心里也充满了后怕之情。所幸的是,敌方鱼雷击沉的是队友而不是自己,目前“莫霍克”号驱逐舰周围海面颜色纯净,并没有噩梦似的白线出现。
“等等,那是什么?”斯科特双目扫望,余光忽然发现10方向的波浪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他心脏猛地一跳,赶忙凝神往那个方向看去。作为曾经在**里混迹的熟手,斯科特常常利用一些不起眼的玻璃或金属制品反光偷看作弊,对自己的视力有十足的信心。斯科特确信自己绝没有看花眼,只是还不确定刚才水中闪过的物体是友舰的残片,还是致命的鱼雷?
冷风呼号,浪花翻舞纷飞,当目标区域的波峰卷过之后,斯科特终于看到了几秒钟前他错过的东西。一条淡不可察的细白水纹宛如旗鱼穿梭,以远超军舰的速度电掣疾驰,而在它即将经过的航道上,莫霍克号还有不到00米就要相遇!
“鱼雷!10方向发现鱼雷,快打右满舵!”斯科特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疯狂大吼示警。然而遗憾的是,能拥有像他一样鹰锐眼神的人寥寥无几。在斯科特焦急的几乎是绝望的手指下,慌乱的军舰大副又瞪着眼睛在海面上找了七八秒钟,等到后者确定情况急打方向舵时,最终的结果已无法避免……
“雷击分队的一群废物!他们难道都是瞎子么?”看到前方海面再度升起一根擎天巨柱,胡德号舰长科尔再也无法控制愤怒之情,摔下望远镜厉声怒骂道。根据正常的剧本,4艘万吨轻巡应该像尖刀劈开黄油似的横扫德国护卫舰群,把那些德国人用奇技淫巧造出来的非主流轻型船只全部送进海底。即使她们防不住德国巡洋舰的10毫米炮弹,最多也就有艘被击穿核心舱大破,假如出现弹药库殉爆的情况则最多只会有1出,再不会像她们的前辈那样被接连放炮仗。
要知道,自打在日德兰海战沉了三艘战巡,英国海军就把保护主炮发射药的安全作为军舰防御的重中之重。主发射药舱是独立的防御单元,再不会因为其它部位的着火而被轻松引爆。如果敌方炮弹能在一艘偌大的军舰上,准确砸中位于水下最深处的发射药舱,并且穿透装甲成功起爆,这本身就是一件概率极低的事!
因此,对于己方万吨轻巡的夜间近战能力,科尔是抱有绝对的信心,就等她们杀透防线之后,给孤立无援的德国战列舰来一波致命的雷击了。然而现在己方舰队却先吃了一波德国人的鱼雷,四庭柱之一的纽卡斯尔号热身都还没完成就先断折沉没,和另外艘驱逐舰一道都成了深海亡魂。此次英国舰队带出的驱逐舰本就不多,不久前为了追赶德国航母,又分出了艘。现在这些携带重雷装的小家伙们只剩1艘了,倘若数量再继续减少,雷击作战将变得再难成功!
托维紧紧抿着嘴唇,内心涌动着强烈的震动与自责。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战前制定计划时忽略掉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德国人的鱼雷航迹十分隐蔽,在夜间战斗时几乎不可能被发现,足以成为致己方军舰于死地的决定性利器。
由于英国本土舰队早早就在德国舰载机的打击下失势龟缩港内,再加上大西洋中航行的船只又全部改挂了美国旗,英国舰艇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遭到对手的鱼雷攻击了。虽然战争前期曾有过不止一份的关于德国鱼雷的异常报告,但在大局全盘崩坏、四处都要绞尽脑汁堵漏弥补的逆境面前,这点“小麻烦”很快就被焦头烂额的海军部官员放在了旁边,没有再去深究理会。即使是托维,也在满脑子想着该如何截击德国航母的谋划中将其忽略了。而刚才的爆炸就是巨大的代价!
“虽然鱼雷航迹在夜间难以发现,但想要如白天一般做到精确的火控演算,也是极其困难的事情吧?”处变的托维很快冷静下来,迅速思索道。当年他自己也是驱逐舰长,对鱼雷火控绝对不算外行,虽然现在距离日德兰海战已经过去了0多年,但托维明白各国的鱼雷火控设备并未有大的革新,本质上依旧是当年的那一套。至于说德国人有可能秘密研发出了能在夜间精确测定参数的设备,那也该自己沉沙折戟;但关键之处在于,现在英国舰队已经没有退路了。
“火控室报告敌战列舰距离!”思绪已定的托维蓦地大吼道。通话筒内沉寂了片刻,很快枪炮官便向他报出了数据:雷达探测敌舰大约在10千米外,测距仪则由于缺乏光源,误差极大。托维默默估算着双方的航迹,然后下达了战斗命令:本队右转个罗经点,6分钟后航向回正,然后打开探照灯全力射击。
“英国人这是要拼命了。”得到雷达室传来的反馈,卡尔斯瞬间洞悉了其意图。英国舰队骤然向自己靠拢,其目的必然是要拉近距离刺刀见红;而十分钟前他们还在很谨慎的保持着距离,想要先等雷击舰队建功,用鱼雷先洗自己一波之后再动用炮火。这个时候,留给德国战列舰本队的选择唯有接战。如果卡尔斯也向右转拉开距离,英国舰队就能顺势撵上前方德国护卫舰群的尾巴,配合其雷击舰群将德国护卫舰艇一口吞掉。到那时,唇亡齿寒的战列舰队也绝对无法独善其身。
想到即将爆发的战斗,卡尔斯心中首次浮现出了一丝芒刺在背的感觉。根据场上的局势,英国主力舰与自己交火的距离不会超过8千米,这是自从有了雷达之后,所有德国指挥官都没有想象过的极近数字。俾斯麦级原本坚逾山岳的装甲将变得不再可靠,核心舱首次面临被捅穿的巨大威胁。
然而很快的,卡尔斯就因为自己的怯懦念头而笑了起来。看着司令塔内战意旺盛,摩拳擦掌的林德曼及众名军官,他的些许负面情绪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自己真是在安逸的环境里享受太久了,居然连战斗的危险都有些不敢坦然面对;论火力,己方战列舰拥有绝对优势,在这个拳击擂台上倒下的只可能是对手!
伴随着一道明码电报命令发出,俾斯麦号左舷灯光陡然打开,经过几秒钟调整后,对方的淡杳轮廓便在海面上浮现了出来。虽然英国重巡同样是4个炮塔,但德国人对胡德号实在太过熟悉:只在瞬间就认出对方打头的是一艘重巡,后面那条双烟囱大舰才是目标。不到0秒钟,首轮三发炮弹从俾斯麦号后部炮塔爆射飞出,霎时间海面巨浪接连腾空,其声势竟似不弱于先前的鱼雷爆炸!
面对德舰的率先开火,英国舰队立即以最猛烈的灯光和炮吼予以了回应。他们的炮火分配十分有序:德文郡号重巡与胡德号攻击俾斯麦号,伦敦号重巡与声望号攻击提尔皮茨号,诺福克号和多塞克郡号艘重巡则对抗施佩号。由于距离较近,双方战舰的副炮也都加入到了射击当中,海面上顿时水柱四起,战斗也很快就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未完待续)
第501章 海峡之夜(6)
炮吼如雷,爆炸震耳欲聋,一片片澎湃水柱仿佛银山截海,在攀升至最高处后向四周轰然崩泻,激起惊涛骇浪,壮观而又恐怖。在铺天盖地的水浪当中,几团接连绽爆的橘红色光焰显得格外引人瞩目。它们如同黑夜里爆发的庞大火山,其激发出的烈焰与浓烟,轻而易举地就窜上了数百米高的夜空!
“轰隆!”胡德号高耸壮丽的前部舰桥处突然炸开一团巨型火球,赤红光焰冲天吞吐,霎时间便将整个前舰桥都吞没其中。无数弹片宛如暴雨敲荷般撞击在装甲司令塔周围,金属的刮擦声令人心肺俱裂;滚滚热浪从观察口轰然涌入,靠近旁边的两个通讯官立即被烧得凄声惨叫,头发眉毛瞬间焦枯。看到厚达79毫米的司令塔竟然向内浮现出了十几个扭曲的凸起,科尔周身如坠冰窖:对方炮弹竟能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只怕现在司令塔周围的所有舱室都彻底完蛋了!
“咳咳……强装药射击!重巡继续前……咳……前进寻求雷击!”高温毒烟迅速涌入,使托维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幸亏司令塔的通风电力同样受到重甲保护的下方通道提供,这才让托维等人没有因为中毒和窒息而先一步丧命。副官抓起传音筒说话,却发现通讯室已杳无回应,他只能咬牙掀开司令塔的地井,先下到主甲板以下的船体深处,再爬回中部舰桥直接向灯光信号兵转述。
经过近4分钟的激烈交火,双方主力舰之间的战斗已经越来越开始向德国一方倾斜。胡德号被命中弹,熊熊烈焰冲天高窜,另有发近失弹造成逾千吨进水,然而英国水兵只观测到了自己1个成果。
虽然德文郡号重巡成功在俾斯麦号上引发了数起火灾,但0毫米炮弹对于5万吨级的战列舰实在威力有限,绝大多数时候只能是隔靴搔痒。由于火控硬件的老旧,胡德号在这种夜战当中实在显得力不从心。托维只能选择不顾一切的靠近对手,并使用对炮管寿命损伤极大的强装药,依靠提升弹丸初速,来尽可能消除因测距误差带来的影响。
后方的声望号经历了两**规模改造,火控设施得到了全面升级,但其.万吨的体型和6门81毫米主炮的火力,与德国新式战列舰的先天差距实在太大。即使有伦敦号重巡拼命支援,也仍然被提尔皮茨号打得船体倾斜,火海奔卷,落尽下风。相比之下,反倒是另艘英国重巡与施佩号的搏杀是血肉横飞,拳拳到肉。在当前的距离上,英国重巡已足够穿透德国袖珍战巡的装甲,而前者拥有火力密度的优势,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弹雨往来中甚至还逐步掌握了主动。
“7千码(6400米)!”当听到枪炮长报出敌我双方的距离时,托维衣袖中的双拳忍不住又紧握了握。这是个空前疯狂的交战距离,即使是轻巡洋舰也早该在8千米外决定胜负了。此时,胡德号的装甲早已如薄纸一般脆弱,即使己方和对手之间存在超过0度的航向角,德国战列舰也足以用大口径穿甲弹洞彻这艘老旧战巡的任意一处角落。然而托维坚信,这种防御削减效果必然也会作用于德国战舰。只要自己拼得足够近,俾斯麦级装甲在81毫米传家宝主炮面前同样会成为缟素!
“哗!”巨弹咆哮入海,水浪澎湃席天,胡德号右舷门10毫米高炮炮手只来得及发出些许惨叫,便被兜头卷来的海啸瞬间冲走,转瞬间便不知所踪。然而司令塔里的托维却难掩惊喜地大叫出声,因为他赫然发现刚才对手战舰上只亮起了一前一后两片火炮光波。少顷,从火控桅楼传来的报告证实了托维的判断,胡德号周围只腾起了6根水柱,对方战舰有三分之一的主炮显然是哑火了!
“德文郡号的枪炮长干得太漂亮了!”托维欣喜若狂,抓住科尔的双肩猛力摇晃了好几下。之前几分钟,胡德号只有命中对方船尾这1个战果,因此刚才德舰主炮火力减弱必然是己方重巡的杰作。仔细想来,这是完全在情理之中的情况:0毫米火炮射速本来就是81毫米重炮的倍多,再加上德文郡号又是标准的战后火控设备,在按部就班的射击当中,命中数远胜胡德显然再正常不过了。
被司令官一通摇晃,微微有些发懵的科尔立即清醒过来,原本逐渐绝望的内心又涌出了生的冲动。他意识到这是己方的一个绝好机会:德舰火力的减弱,可使胡德号有机会前进到更加靠近目标的位置上,以彻底弥补她在穿深和装甲领域的弱势。假如没有德文郡号的这一骚扰成果,胡德号恐怕很快就将在敌方的完整火力之下遭到致命打击,毕竟对方的单发威力和火控精度都远非自己所能匹敌。
而如果距离能成功拉近到4千米以内,英国舰队就还有一件重要武器能派上用场:鱼雷发射管。作为世界大战时期开工的战舰,胡德号总共装备了6具5毫米鱼雷发射管。而德文郡号也有具四联装的同口径鱼雷管分布于两舷。科尔想的很清楚,只要用火炮将德国战列舰的上层建筑炸残,大量杀伤其露天人员,敌人对鱼雷的预警能力就会大幅降低。到那时再用鱼雷补枪,再强的战舰也无法摆脱沉没的结局!
轮机飞转,巨舰劈波疾驰。胡德号高航速的价值在这场战斗当中得到了最淋漓尽致的表现,穿过两层重重巨浪,俾斯麦号紧凑的船体已变得愈发清晰起来。胡德号旋即左转一个罗经点,以便令全部主炮都能得到充分的火力发挥。伴随着一阵天崩地裂的风雷狂吼,8枚重型穿甲弹出膛怒射而去,在4千米出头的距离上,即使有10%的测距偏差,其命中率也能基本被炮弹自身的速度所弥补!
“轰!”巨响怒爆,气浪奔腾冲舞,俾斯麦号顷刻间被发炮弹轰然砸中。船体左侧的重型吊臂在火海里重重倒塌,连同旁边的1座副炮和座高炮都被撕扯熔融成一堆废铁,二十余名水兵几乎是在瞬间被杀死,断肢横飞,血肉冲天喷洒。
另一发炮弹则狠狠砸穿了主装甲,剥被帽防御体系在这么近的距离也再无法挽救局面。炽烈气浪夹杂着锋锐弹片,如飓风般横扫了三号轮机舱,被割裂的管道喷出大量高温蒸汽,精密叶轮更是直接绞成一团废铁。仅仅片刻,这台额定输出.5万马力的机械便在令人几欲撕裂的恐怖锐响中停止了运作。
“目标距离4600,方位57,自由开火!”俾斯麦号火控桅楼上,枪炮长奥托正通过电话向各个炮塔怒吼传令道。在过去的几分钟里,那艘位于胡德号前方的英国重巡实在给自己造成了太多的麻烦:其射来的半穿甲弹不仅震坏了“贝莎”炮塔的液压火炮俯仰机构,而且还有一发弹片削去了前舰桥指挥仪的半个头皮,导致主炮无法联动齐射,只能各自为战,大大影响了射击精度。若是早知如此,奥托必定会首先干掉这条恶心的杂鱼,哪怕是被胡德号抢占了炮战先手。
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胡德号已进入5千米以内,即使单靠炮塔自瞄也能保证足够的命中率,更何况还有自己在火控桅楼传递信息。最多十分钟内,双方间的战斗就能决出胜负。虽然英国重巡的主炮穿深在5千米处也极为惊人,足以威胁到普通主力舰的核心区,但想要击穿俾斯麦级的装甲仍属妄谈!
“轰隆!”俾斯麦号6门450毫米巨炮再度爆发出了震天咆哮,璀璨至极的炮口火光刹那间将周围上千米海面都照得赤红一片,巨型炮弹破风狂啸,如天外飞陨似的霹雳洞穿了胡德号尾部y炮塔座圈。4.8万吨的船体猛的一阵山摇天崩,剧烈的抖动使托维脸色煞白,瞬间联想到了自己要步当年日德兰海战中艘战巡殉爆的后尘。
令托维无比庆幸的是,灾难性的场景并没有在数秒钟后出现。汲取了战争经验而全新设计的炮塔经历了这次考验,即使是18英寸级别的炮弹,其产生的弹片和火焰也被挡在了防爆门之外。然而y炮塔里的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8名炮手连同辅助机械员全部被烈焰吞噬,整座炮塔彻底断碎烧融成一团废铁,狂烈无匹的气浪甚至把炮座冲击扭成了麻花型,根本看不出其原来应有的形状。
在出了一身冷汗之余,托维也不禁有些疑惑。刚才的震动似乎不止是从船尾传来的,船体中前部位也有明显的震源,但自己却并未听到爆炸声。正欲命令损管队前去探查,通话筒内已经传来了首领军官呼吸急促的报告:“右舷主电机舱出现大量进水,两个靠近tds的油舱泄漏。我们的排水工作有麻烦了。”(未完待续)
第502章 海峡之夜(7)
冰冷海水从破洞处汹涌灌进胡德号舱内,正在轰鸣燃烧着的台亚罗式重油锅炉顷刻间管道接连爆裂,蒸汽喷射冲天;十几名英国司炉兵嘶声惨叫,全身皮肉焦黑翻裂,片刻后便踉跄倒地,被迎头卷来的海浪呼啸吞没。
波涛滚滚,迅速填灌着将近4层楼高的宽阔锅炉舱,然而胡德号的损管队员却只有极少人前来救援处理,因为就在号锅炉舱进水大破的半分多钟,另一发水中弹便雷霆破开了数十米外的轮机舱tds装甲,并发生了震颤全舰的狂烈爆炸。胡德号双层船底登时被气浪撕出一个十几平方米的扭曲大洞,周边舱壁也都如同泥捏纸糊般断裂迸飞。澎湃海浪仿佛怒潮决堤,其奔腾席天的恐怖气势令闻讯赶到的英国损管队员脸色煞白,几乎立即就要生出弃舰逃生的冲动!
“格拉拉……”胡德号内部传来一阵惊心动魄的撕裂钝响,庞大船体的航速迅速下降,并开始朝右舷徐徐倾斜。不断有炮弹狂雷闪电般撞击在她的上层建筑和甲板侧舷,激起万千残片,冲天烈焰。船首a炮塔正面装甲被巨弹劈开,剧烈的崩爆威力使整个炮塔如西瓜般炸裂;坚固高耸的后桅杆轰然倒塌,将下方舰桥压成一堆碎块。仅仅不到5分钟,这艘长逾60米的巨舰便陷入重重火海,海浪微波轻而易举的浸湿了后甲板,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蔓延。
“开火!狠狠地开火!”血腥狼藉的司令塔里,舰长科尔近乎歇斯底里地咆哮嘶吼,他双目血丝密布,牙齿将嘴唇咬出血了都恍然不觉。
在胡德号刚刚被命中的前几炮里,科尔还在竭尽全力的调配损管部队遏制战舰伤情,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重磅炮弹霹雳砸中,急剧恶化的损失使得一切抢救都成了徒劳,士兵们的努力根本赶不上德国战列舰产生破坏的零头。450毫米巨弹的威能劈山裂海,轻而易举就能横扫上千立方米的舱室空间;炮弹爆炸气浪所及,钢铁断碎迸射,海水破壁狂泻,而血肉之躯更是被寸寸撕裂冲飞,像镰刀下的麦浪成片收割!
面对这番情形,科尔已经再没有了要抢救自己战舰的奢望。他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在胡德号沉没之前,能拉着对面那艘英国海军的心腹之患一同陪葬!
“轰!”红光冲天喷吐,胡德号剩余4门主炮发出了如困兽般不甘的咆哮,俾斯麦号左舷舰体登时炸射出万千碎片,火焰奔腾狂卷。然而无论是气浪破坏力还是产生的爆炸火焰,81毫米炮弹都要比450毫米炮弹逊色太多了。此时俾斯麦号虽然被创11发大口径炮弹,动力损失四分之一,主炮更是只剩4门能用,但全舰进水总量不过千余吨,其中还有不少是德文郡号重巡的杰作。而中弹14发的胡德号已被灌入了超过8千吨海水,败像已是无可避免地显现了出来。
相比科尔的愤怒焦急,托维始终在冷静地观察战场。胡德号的颓势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托维还有些庆幸本舰的弹药库始终没有被德国炮弹光顾。托维在等待最后的机会,能让前方德文郡号重巡用鱼雷扭转乾坤,一锤定音。
此时,经过近十分钟拳拳到肉的近距离搏杀,德国战列舰的露天非装甲区域已遭到严重杀伤,尤其是英国重巡的速射火力更将敌舰上层甲板洗了个遍,那些呆在露天高射炮位的士兵几乎死伤殆尽。在这种情况下,敌方对鱼雷的反应能力必会大打折扣,因为注视着海面的人员数量已急剧下降。倘若德文郡号能抓住一个对方中弹、视野受阻的机会突施鱼雷偷袭,则极有可能一击致命!
随着胡德号的新一轮开火,俾斯麦号船首骤然炸出一团巨型火球,高温气浪瞬间引燃了附近水兵住舱的大量可燃物,使火焰和浓烟奔窜得愈发猛烈。见此情景,托维再不迟疑,立即大吼道:“本舰鱼雷发射,命令德文郡号随后射击!”
“哧!”高压空气锐啸刺耳,胡德号右舷的上装甲带开口处蓦地冲出两条粗长鱼雷,海面水花倏然喷射开来,紧接着便在百余米外浮现出了白色的航迹。由于甲板上弹片纷飞,死伤惨重的德军水兵只剩下少数损管队员还在勉力坚持,直到鱼雷距离俾斯麦号只有不足500米时,甲板上才传来了惊呼大叫声。刹那间船上警铃大作,临近鱼雷来袭方向的水兵朝身后拼命狂奔;林德曼冷静命令舵机舱立即向左打满,带伤的巨舰随之开始徐徐划过一条弧线。
看到鱼雷喷着气泡从右舷不到0米的水中掠过,林德曼悬起的心总算放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夜间缠斗的确和白天炮战的形势大相径庭,原本几乎是鲜有作用的主力舰鱼雷,此时也极有可能成为改变场上局面的凌厉冷箭。不过,胡德号的最后挣扎也就到此为止了。林德曼非常清楚,就算敌舰号装备了昂贵复杂的鱼雷再装填机构,下一波鱼雷的发射时间也不会早于5分钟,而本舰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内恢复原有航向,用主炮给予其无法承受的重击!
在林德曼的指挥下,烈焰滚滚的俾斯麦号开始重新回正。不过由于刚才左满舵产生的惯性,这艘巨舰又继续向左前方航行了数十秒钟,才重新在右舷船首激起澎湃浪花。随着船首火焰逐步偏移,林德曼忽然看到前方近处海面有几缕银线梭游如电。他脑中猛一激灵,瞳孔不由自主地在恐慌当中迅速放大!
“轰!轰!轰!”当空蓦地炸开三声宛如雷霆炸裂的恐怖巨响,俾斯麦号舰体在冲天狂浪中剧烈震抖起来。十几毫米厚的船壳瞬间炸碎,高压水浪混合着无数破片在舱内纵横狂扫,肆虐侵袭着能量所及的每一寸空间。俾斯麦号前部水下区域宛如长堤崩溃,转眼间便灌进了千余吨海水;舯部tds装甲以外的部分也全被炸得支离破碎,水密舱大量被毁,海面上顿时出现了厚厚的油迹。
德国水兵还没来得及从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中缓过神来,一记重拳又狠狠打在了他们的心窝。来自胡德号的重磅穿甲弹悍然劈开a炮塔位置的主装甲,猛烈爆炸将提弹设备化为一团废铁,高温火焰从破洞窜入炮弹库,将一发发炮弹的黄铜外壳烧得滚烫发红。炮长紧急下令向弹药舱注水,滔滔海浪吞没了三十余名来不及撤离的水兵,也使俾斯麦号的前甲板距离海面已不足米之遥。
“不要慌乱,她还远远没有到沉没的时刻!”听得损管部们报告的损伤情况,林德曼呼出一口气,大声安抚身边军官说道。刚才那三发鱼雷着实令他措手不及,但造成的损失远非想象中那般惨重:枚命中舯部的鱼雷几乎被tds完美格挡,和船首那枚鱼雷一样损失的只是储备浮力。俾斯麦号核心舱丝毫没有被敌方鱼雷撼动,真正造成威胁的还是4千米外那条重伤挣扎的英国战巡。
只是现在,这艘战列舰也承受不起太重的损伤了。俾斯麦号进水已破6千吨,航速为避免进水加剧只能维持在0节。重要的是,她的水下防御已经在英国水中弹和鱼雷的攻击下变得不再完整,倘若再有鱼雷击中受损部位附近,核心舱将断难避免大破的局面。
在德舰官兵的齐心奋战中,英国水兵刚刚振奋起来的情绪又跌落到了谷底。随着b炮塔液压机构的修复,俾斯麦号火力重新恢复到5门,巨型穿甲弹威力崩山裂地,在胡德号本就千疮百孔的船体上又撕扯出了大片触目惊心的伤害。胡德号急剧右倾,舰岛焦黑扭曲状若麻花,海浪轻而易举涌上前甲板,将唯一还能开火的a炮塔内部冲成瀑布,瞄准镜顿时被毁再无法使用。
“将军您快撤吧,我会和军舰坚守到最后一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科尔目光坚毅地和托维做着最后的道别,后者眼含热泪,片刻之后咬牙转头,向左舷那艘仍然完好的交通艇快步走去。托维对死亡毫无畏惧,但此时胡德号无线电与信号灯全灭,自己这个指挥官的任何命令都无法传达出去了。为了之后的行动,托维不得不忍痛与旗舰和下属诀别,转乘其它战舰继续战斗。
海风冰冷,刮得托维脸庞刺裂般生疼,在驶离胡德号百余米后,他终于能从旁观者的角度一窥当前混乱的战场全貌。令他揪心惊怒的是,声望号战巡同样被打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即使她对面和后方艘德舰火焰升得比烟囱还高,也无法使托维的心情舒缓一分一毫。在数公里外的前方,轻型舰群之间的搏斗仍然胜负未分:但眼尖的托维已经看见有几个火亮的船影正在靠近德国战列舰,从其航向判断,当是英国驱逐舰无疑。
“万恶的德国佬,我就不信你还能顶住这波鱼雷!”托维脸上泛起一抹潮红,用几乎是野兽般的声音嘶吼道。然而数息之后,他眼角余光却瞥到胡德号船体前方骤然腾起了一面丝毫不弱于周边水柱的冲天火墙……(未完待续)
第503章 海峡之夜(8)
一团赤紫橘红的光柱宛如烈日东升,眨眼间照亮了周围数百米的夜空,紧接着滚滚黑烟和白色蒸汽从胡德号的船体各处区域向外疯狂喷涌,浓雾急速弥漫,很快就将整艘军舰都笼罩其中。海面波涛骤然澎湃席卷,在呼啸声中不断夹杂着闷雷般的剧烈爆炸,此情此景,完全就是6年前无敌号战列巡洋舰殉爆时的最后一刻!
托维呆呆看着不远处陷入重重烟云的旗舰,瞳仁里画面一片凝滞。片刻过后,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他胸腔里猝然爆发,脚步踉跄滑倒在甲板上,旁边水兵吓得魂飞天外,赶忙七手八脚将他从护栏边缘缝隙处拖了回来。开什么玩笑,一旦司令官阁下不慎落水,以目前的海水温度,等这把老骨头被捞起来说不定早就咽气了。
一个浪头卷至,将摔倒的托维泼了满脸,被这冰冷刺骨的咸水一激,内心痛不可当的托维总算清醒过来了几分,咬牙在旁人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
平目望去,刚才滚滚翻腾的火墙浓烟已逐步消散。胡德号船头几乎呈90度垂直高翘,正在如泰坦尼克般迅速被海水吞没:倒塌崩毁的前烟囱,支离破碎的主舰桥,然后很快就到了扭曲全灭的b炮塔。后部船体完全消失,并在海面激起了高速绞卷的死亡漩涡,周围百米以内的漂浮物全部被吸到中心然后再不可见,包括十余名拼命游泳自救的海员。
就在此时,托维眼前突然有一团火云炸舞冲射——行将被吞没的胡德号a炮塔,竟然以竖直状态向右舷敌人击发出了最后的一炮,那璀璨刺目的炮口光焰刺破了天穹,也点燃了托维心中继续战斗的呼啸烈火!
“胡德号无负纳尔逊的荣光,她作为皇家海军的骄傲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托维纵声大吼,泪水夺眶而出的双眸里却仿佛燃烧着烈火,“只要我们还有一门炮,还剩一发炮弹,就要战斗到底,为我们的亲人和同胞复仇!”
柴油机突突轰鸣,载着托维以14节速度朝新旗舰伦敦号径直驶去,在这几分钟里,场上局面又发生了变化。位于德国舰列最末的施佩号袖珍战巡仿佛被火海包围,船体破碎狼藉,两座硕大的主炮塔无力耷拉着,只剩下数门18毫米副炮和一些40毫米机关炮还在浓烟中拼命还击。而与之对垒的诺福克号和多塞克郡号两艘重巡已齐齐转过船头,从侧后方向提尔皮茨号实施包抄。0毫米炮弹凌乱撞击在德国战列舰周围海面,并很快观测到了第一发命中点。
“该死的英国佬,继续来打我啊,你跑那么快是要回家去抓隔壁的老约翰吗!”施佩号装甲指挥塔里,舰长兰斯多夫摔下望远镜破口大骂。他双目似乎要喷火般的怒视着数千米外的敌舰,在急切焦虑当中,又涌出了难以遏制的强烈不甘。
作为《凡尔赛和约》时代镣铐下的产物,施佩号袖珍战巡完全不具备在近距离抵御0毫米炮弹的能力。而事实上,即便是许多现役的旧式战列舰,也不能在4千米内免疫重巡的打击:史实德国欧根亲王号主炮在5千米外即有50毫米的穿深,英国重巡的主炮穿透力要次一些,但也不遑多让。更关键的是,施佩号只有座主炮塔,火力生存性明显低于英国重巡,在这种近距离的互捅式战斗中登时就暴露出了她最大的软肋。
面对英舰16门0毫米大炮喷出的密集弹雨,施佩号只坚持了分多钟,其前后两座主炮塔便一穿一伤,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而此时,她打击的目标多塞克郡号连中破都算不上,只有1座炮塔被毁,速度也仅略有降低。为了不使敌舰转火前方的提尔皮茨号,以干扰到后者同声望号之间的对决,兰斯多夫命令军舰继续留在队列当中,同时向前后发射药库注水,让施佩号成为肉盾式的存在。
兰斯多夫的算盘很明确。施佩号是一艘标准排水量1.万吨的大船,水密结构又相当完备,就算英国重巡炮弹穿深强劲,但仅凭其kg级别的有限炸药装量,不糊上个六七十发也休想将自己真正轰沉。只要保证主发射药不被引燃,自己就有充足的底气和英国人耗下去。如果英舰向自己发射鱼雷,就意味着至少0分钟内不能再向提尔皮茨号实施雷击,更何况施佩号本身也还具备一定的防雷能力,而且在军舰丧失动力之前,鱼雷也绝非百分百就能中的。
然而,兰斯多夫的打算只成功了一半。英国重巡最初的确是痛打落水狗,仿佛要把他们之前连续惨败的怒火尽数倾泻,但随着声望号战巡被打得败像骤显,求救信号的发出才使后艘杀红眼的英国重巡如梦初醒,赶忙扔下眼前的残废沙包赶去支援。兰斯多夫虽然惊怒焦急,却对敌人的行动无计可施。他的军舰只装有重型火炮而没有鱼雷,只能眼睁睁目送对手抛下自己另找了其它军舰角力。
“本舰右转个罗经点,排出发射药舱海水,甲板全面灭火,三分钟后统计全舰伤情。”兰斯多夫咬着牙,郁郁下达了应对指令。既然英国人已经将自己暂时无视,再继续当肉就失去了意义,是该到舔舐伤口的时候了。之后,兰斯多夫不顾随从们的劝阻,点了支雪茄来到航海舰桥,开始默默观起了战。在军舰前方,雷霆炮火依旧是你来我往,只是相比开战之初,无论数量还是频率都降低了太多。
“舰长,提尔皮茨号的凯撒(c)炮塔侧面被击中了。那里是测距仪的位置,现在提尔皮茨号已经没有指挥仪,这个打击对火力精度影响很大啊!”年轻参谋紧张出言,脸上满是忧虑之色。兰斯多夫偏头瞪了他一眼,内心却也不由自主的紧了紧。随着艘英国重巡的转移集火,提尔皮茨号上的爆炸烈焰愈发高窜起来,而且她们单舷还有8枚鱼雷蓄势待发,只等几分钟后距离拉近然后发起雷霆一击。
海风冰凉,将兰斯多夫的眉头吹得层层皱起。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当前,虽然胡德号已被击沉,另一艘英国战巡声望号也挣扎在覆灭的边缘,但艘德国战列舰同样受到了沉重损伤。不仅舰面设施大片被毁,主炮塔、动力舱这样的核心区也势必无法幸免。而英国还有4艘鲜有伤势的重巡,加上战区前方的轻型舰只,足以再发起声势浩大的鱼雷攻击。届时,己方又该如何抵御?
“舰长,英国人的驱逐舰队好像来了!”年轻参谋忽然指着远方海面惊呼出声。兰斯多夫凝神眺望看去,忍不住脸庞微微抽搐。只见海面上4个光芒耀眼的火团向俾斯麦号快速逼近,后者正用残存的大小火炮竭力阻拦着。在更前方,漆黑海面上燃烧着一根根朦朦胧胧的炽盛火烛,它们似乎完全没有了移动,只剩下凌乱的炮声远远传开,之后在那片躁动的水面搅动起熟悉的波澜。
“邦特将军终究还是没能拦住英国人的驱逐舰……”兰斯多夫咬牙低语道。
机械嘶鸣,海浪掀卷,英国海军少将文森特痛呼着让军医包扎好了手臂断口,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额头簌簌滚落。在他刚刚经过的战斗中,德国轻型舰艇的表现简直就像一群疯狗:为了阻止自己前进,不惜用鱼雷甚至是船体拼命冲撞阻拦。
现在文森特失去的这只左手,就是被一艘z型驱逐舰在00米外用船首炮火命中贝尔法斯特号指挥塔所致。虽然后者很快就被本舰主炮撕成碎片,但更多的英国战舰却都被纠缠住受损减速,再不能参与到最后的雷击行动。
经过浴血搏杀,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英国轻型舰群,此时竟然只有4艘军舰破阵冲出。除了德国人的疯狂扑杀,他们那种看不见水痕的鱼雷,同样是造成英国舰队大批减员的祸首罪魁。纽卡斯尔号和南安普顿号艘万吨级轻巡便是葬身鱼雷之手,否则的话,德国舰群单薄的阵势早就被英舰彻底杀透了。此时,从德国舰群中冲出的4艘军舰无一不是身披烈焰,其中旗舰贝尔法斯特号还有超过1度的右倾,为了维持速度甚至连反向注水都没有实施!
“轰!轰!”巨型炮弹劈头袭来,激起惊天动地的呼啸水墙,见此情景的文森特却不惊反喜,因为他发现对方的中等口径火力十分稀疏,而这正是能有效阻止身后条驱逐舰突击的唯一武器。看来本队的拼杀卓有成效,德国战列舰只是强弩之末,自己这几艘伤舰足够给予其最后一击了。
在文森特的指挥下,这支小型舰队迅速转到雷击阵位,大片烟雾从各舰甲板上弥漫喷出,掩护她们向目标逼近。一枚枚鱼雷在幽深管径中静静等待着,仿佛承载着皇家海军最后的希冀……(未完待续)
第504章 海峡之夜(9)
烈火冲天,硝烟倒灌呛鼻,俾斯麦号舰长林德曼用湿布掩住鼻息,目光紧紧盯着远方朝自己疾冲而来的英国驱逐舰。对方的意图已昭然若揭,宁死也要用鱼雷将自己送下海去与胡德号为伴。现在林德曼面临两难的抉择:如果继续前行按正常航向规避,则战舰左侧已经伤痕累累的速射炮火和水下船体都不足以应对这波攻击。而如果转舵用状态完好的右舷迎敌,又会极大拉近与对手之间的距离。
“将军!”林德曼转头向卡尔斯大吼了一句,声音里满含急切催促之意。此时双方正在以每秒钟将近0米的速度迅疾接近,留给俾斯麦号做选择题的时间只能以秒来计算。倘若迁延不决,坐等英国驱逐舰从容迫近,则必会酿成更加严重的后果:既没有机会躲开攻击,也不会减轻被鱼雷命中带来的伤害。
卡尔斯紧咬嘴唇,脑中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剖析着眼前的局面。此刻俾斯麦号已有超过6千吨进水,四分之一的动力被灭,航速经过抢修后能开到4节。按照正常的损管考虑,这个时候应该全力避免再被鱼雷击中,否则极易导致吃水线迅速加深,造成海浪从高位破洞涌入,使进水加剧失控。要知道,现在俾斯麦号的电力系统也损失了近三分之一,抽水压力根本不是设备完好时能够相比。
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俾斯麦号航速的受损下降,又何尝不是意味着规避鱼雷的困难加剧?即便林德曼使出神级操舵技术,也无法保证不被鱼雷命中,毕竟俾斯麦号的左舷副炮损失得实在太大,根本不能有效迫停对手了。英国驱逐舰完全可以抵近雷击,俾斯麦号很大程度上就只是一个灵活的靶子存在!
正犹豫思索间,海上红光赤芒骤然亮起,卡尔斯余光所及,只见后侧方的提尔皮茨号船首再度炸开了两团炽烈的火球。艘英国重巡正在全力围攻这艘重型战列舰,连同重伤垂死的声望号也不甘沉默,用两门仅剩的主炮疯狂反击开火。提尔皮茨号船体上钢铁迸飞炸裂,一团火焰接着一团火焰奔卷高蹿,她的a炮塔早已沉寂多时,尾部c炮塔也只有1门炮还在爆发着震天怒吼。
“本舰左转7个罗经点,全部主炮齐射阵中的那艘英国战列巡洋舰!”卡尔斯眼中厉芒爆射,当即纵声大吼道,“给提尔皮茨号发信号,让她继续保持当前航向,和旗舰共同夹击面前目标。我绝不会让英国人的企图得逞!”
林德曼大声领命,眼眸中泛起了嗜血之情和熊熊战意。司令官阁下这是要以身为护翼,帮助陷入以一敌多的苦战中的提尔皮茨号迅速解决掉眼前的威胁:此刻俾斯麦号还有5门主炮能用,主桅杆顶部的火控桅楼仍在,虽然对抗驱逐舰乏力,但足以成为决定后方炮战局面的重型攻城锤。至于右舷,就留给英国驱逐舰肆虐施为了。只要能消灭掉眼前敌人,就算俾斯麦号沉没了又有何妨?
“德国人疯了,他们绝对是疯了!”看着远方俾斯麦号左舷冲起的飞瀑巨浪,刚登上新旗舰伦敦号的托维被震得目瞪口呆。片刻过后,托维顷刻洞悉了对方指挥官的意图,心中的震愕之情立即转变成了骇然与惊怒。
根据他的谋算,己方驱逐舰队的冲击足以使俾斯麦号右转规避,从而把两艘德国战列舰割离开来,而自己这几艘重巡就可以趁机集火,将提尔皮茨号的甲板彻底洗成残废。届时,就算声望号战巡支撑不住沉没,提尔皮茨号也会成为一头没有火控眼睛的猛虎。英国重巡再上前用鱼雷收割,德舰生存力再怎么强大,也会在乱刀之下含恨而终。
但现在,局面却被对方无比蛮横地直接冲乱。托维刚从胡德号撤离不久,深知与其对阵的俾斯麦号还拥有多么强大的主炮炮火,如果对面铁了心要先弄死英舰本队,行将战沉的声望号甚至扛不住两轮弹幕。剩下的几艘重巡则更加不堪,敌方18英寸炮弹足够像杀鸡那样,撕碎这些万吨条约舰的筋骨皮肉。
现在托维能够指望的,就是驱逐舰队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战机打出致命鱼雷波。但以当前的位置,俾斯麦号是以完好的右舷迎接鱼雷,其防御力无疑是远超伤痕累累的左侧!
“轰隆隆!”不等托维思考太多,远方俾斯麦号主炮塔位置骤然赤光喷薄怒爆,几个呼吸后,声望号再度被铺天盖地的水墙包围。近失弹产生的巨大水压和激射弹片,恣肆蹂躏着军舰早已破碎歪斜的船体,海水狂涌骤然加剧,任何抢救的行动都成为了徒劳。与此同时,英国轻型舰队也逼近了主动迎上前来的目标。在文森特的指挥下,4艘舰艇毫不留情施放出了她们携带的15条5毫米鱼雷,除非俾斯麦号能出水浮空,否则都必定会被至少一半的鱼雷怒撞命中!
丹麦海峡南端炮吼如雷,火焰照亮了半个夜空,而位于其视距范围外的北方数十海里以外,却是一片平静安谧的情景。冰冷夜风中,只有轮机的轰鸣声在海空回荡,网格状的雷达滴溜溜转动着,用特定频率的电磁波悄然窥伺着周围。
贝里克号重巡舰长凯文咬着一支雪茄,目光略有些焦虑地看向航海室外。夜空中星辰寥落,海面能见度不过千余米,以凯文日渐老迈而愈发不佳的视力,根本瞧不清远方有什么东西。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怀表,此刻已是冰岛时间的凌晨时40分,再有大约个小时,属于德国航母的白天就将降临。
“长官,德国航母会不会早就溜走了?我们已经向北追出了80多海里,仍然没有任何发现。据悉德国航母的速度也有节,倘若他们收到警报后立即全速逃窜,我们根本是不可能追得上啊。”中年航海长嘴唇翕动,终于忍不住出言道,“现在海波这样平静,几个小时后,整片海峡都极可能没有大浪出现。到那时德国飞机一出动,我们被发现并被击沉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少校,难道你想临阵脱逃么?托维司令官费尽千辛万苦才创造出了今天这个战机,怎么可能容许你半途放弃!”凯文猛然回头怒喝,言语间已直接以等级森严的军职相称呼。他将嘴里的雪茄一口气吸尽,然后扔至脚底踩灭,语气森然的开口:“关于德国航母的速度从来只是推测,谁都没有准确的数字。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直向前追下去,直至发现目标、或者收到旗舰的明确指示!”
被平日积威甚重的老上校严词训斥,航海室里的众人无不凛然称是。凯文面色稍缓,扭开保温杯又喝了一口提神的热浓咖啡,然而在心里,那份忧虑与焦急却仍旧挥之不去,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自己的航海长说的其实没错,德国齐柏林级航母船体长度惊人,天生就比战列舰更能实现高速。以贝里克号的脚力,追上对方的可能性不会超过成,这还是在双方航向基本一致的前提下的结局。
一片肃然沉默中,时间缓缓流逝,期间英国重巡的雷达荧屏上始终平静,只有凌乱的杂波跳跃闪现。凯文舰长再也无法忍耐,直接下钻到灯光昏暗的雷达室里,一双血丝隐隐的眼眸动也不动地盯着浅绿色荧幕。不知过了多久,一块亮斑忽然出现在屏幕右前方边缘。正在遭受痛苦精神折磨的凯文猛地身躯弹起,当探针再度扫过那片区域并激起明亮白光时,他兀自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双目。
“这不可能是海浪引起的回波,海浪回波没有这么规整的!”凯文声音颤抖,紧攥成拳的手指都钻进了肉中。在向北搜索了近个小时后,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抓到了本土舰队此行最想要守获的猎物。凯文强忍着想要打开探照灯确认目标的冲动,下令军舰向右偏转1个罗经点,以便更有效的拉近距离。毕竟过早开灯只会打草惊蛇,而现在双方15km的位置根本不在自己的打击范围当中。
随着时间推移,雷达上亮斑的显示距离逐步拉近到了1千米。凯文心里亦喜亦忧,喜的是对方航速比自己慢了不少,再有半个小时就能进入本舰主炮的理想攻击区;而忧虑的则是到目前为止,雷达荧幕上始终都只有这一个目标,但白天潜艇部队的两次侦察都反应德国舰队有不止1艘航母。在狭窄的丹麦海峡里,德国人实在没有理由要分散逃跑,这样只会造成混乱,并且增加被对手发现的几率。
“命令前舰桥分钟后打开探照灯,瞭望哨确认远方情况。”又航行了十分钟,在雷达上仍然没有发现的凯文终于沉不住气,皱眉低喝道。当明黄色光芒刺破黑暗,映亮前方天海轮廓时,凯文举着望远镜的手臂僵了一僵,随即强烈的惊怒情绪从他心底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