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饵钩
除了至关重要的石油需要从意大利身上着手之外,这个国度的武装力量和部分子系统科技,也可以为德国今后的战争提供绝佳的助力。要知道二战时期的意大利海军规模可是比德国海军还要庞大,其在参战时的6艘战列舰、19艘巡洋舰的兵力足可称得上是冠绝地中海(法国海军已经被解除武装了)。实际上这一点都不奇怪,毕竟意大利也是当年签署《华盛顿条约》的5大海军列强之一,就算是自己的工业底子较法国都颇为不如,但近二十年来所积淀的家底,怎么也要比被《凡尔赛和约》整整禁锢了16年之久的德国海军来得丰殷。
如果意大利海军能够攀对科技树,即便是在阵容上不予加强,也足以能称雄于地中海内、并伺机冲出这片内湖进入更广阔的大洋。而无论是西进大西洋,还是东出印度洋,都将对德国的战略起到决定性的推助作用:前者可以同德国海军合兵一处,实现对英国海上航运的彻底绞杀;后者也能斩断盟军的一条重要援苏路线,大幅降低德国在东线战争爆发后所受到的压力。
在方彦穿越之前所处的那个位面,绝大多数人都只知道pq-17船队和风高浪急的北极航线;实际上通过这条途径进入苏联的物资,只占盟军全部对苏援助总量的不到24%,而剩下的76%,全部都是通过经由伊朗走廊的印度洋航线、以及东方的海参崴来输入的。而之所以后两条航路在历史上默默无闻,其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商船在运货的过程中始终都是太平无事,完全没有走北极航线的袍泽们所要面对的巨大危险。在盟军全部对苏援助的1630多万吨物资中,有1240万吨都是由后两条航线所承载,而这些货物中没有一吨因商船被击沉而损失掉!
至于子系统科技,被《凡尔赛和约》压制了十几年的德国也无疑有需要向其山寨的领域。克虏伯在二战时期研制的大口径舰炮、以及配套的炮塔,都比国外同行的产品要重上一大截,简直可以用坑爹二字来形容。意大利安莎尔多兵工推出的381毫米model-1934型舰炮,与克虏伯的380毫米sk-c/34研制时间相同,重量也相仿,但前者的炮口动能却比后者多出了近20%,几乎是整整两个档次的差距。即便是前者的炮口动能是靠牺牲身管寿命得来的,但如此巨大的差距,本身也就说明了后者所存在的严重问题。而在蒸汽动力上,德国也就是纸面数据比英美两国稍胜半筹,过于追求蒸汽参数的锅炉使得其在一直毛病不断,直到在提尔皮茨号上才有少许的改观。相比之下,意大利的蒸汽动力技术就要高出太多,其不仅拥有更胜于德国的低重量大马力输出,整套机组的稳定性也是极为可靠!
一念至此,方彦看向老齐亚诺的目光也逐渐变得热忱起来。自己正愁难以在意大利找到一个合适的代言人或是盟友,这名在意大利政商两界都拥有雄厚背景的男子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对于他的计略而言,无疑是省去了太多的繁缛细节。想到这里,方彦忍不住暗自揣测:自己之所以会魂穿到家族背景和人生运势都极佳的“约纳斯”身上,似乎正是为了让这个位面的德国能够改天换命的机会!
“齐亚诺先生,我会将您的名片转交给父亲的。相信用不了几个月,我们之间就会展开令双方都感到满意的密切合作。”方彦将手中的名片慎重放入了自己的上衣口袋,对面前的老齐亚诺正色说道。心有谋划的他丝毫没有客套的意思,这也让他更加契合了德国人所特有的刻板个性。对于面前之人会抛开自己独吞利益的可能,方彦不是没有考虑到,不过在他的身后却还有一个鲁道夫可作为依仗,而方彦对自己便宜老爹的商业手段也是有着充分的信心。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他只从事于技术和大方向领域的联系,也足以能保证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利益。而至于意大利政府的态度,方彦对其更是深信不疑:墨索里尼本人就是奉行对外扩张的法西斯主义始祖,其被英法拉拢对抗德国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
“仅仅几个月么?约纳斯小兄弟您为什么可以如此肯定?”老齐亚诺碧眼中精光一闪,不紧不慢的开口询问道。自己在年轻的时候就和许多德国人打过交道,明白这个古板严肃的民族即便是在生意场上也几乎没有任何的客套。心理年龄异常成熟的方彦自是明白当前这只老狐狸是在套自己的话,心中对此人的警惕性又提高了一分,不过他也原本就没有打算要向对方隐藏这番打算。在对时间轴进行了一番梳理之后,方彦随即用压低了的声音说道:“据我所知,法国的首艘后条约型巡洋舰‘道格-特鲁安’号,很快就要在布雷斯特造船厂下水了吧?”
老齐亚诺怔了一怔,似是完全没有料到眼前少年竟会对这等专业细节都了如指掌;片刻之后,他嘴角勾出一丝奇异的微笑,轻声道:“贵方船厂真是好灵通的情报。我现在已经非常期待即将与贵方船厂展开的合作了。”
方彦淡淡一笑,没有就这个问题做更多的解释,在老齐亚诺这种人面前,保持几分意料之外的神秘是维持自身权益的最好途径。他品了一口咖啡杯中那完全有别于德式风格的清新与香甜,而后再度说道:“贵国海军在大战之前醉心于同法奥两国的主力舰竞赛,几乎没有建造任何的快速轻巡;而老旧的比萨ii级和乔治亚级装巡航速缓慢,已然不堪新时代下的海军交战。因此我可以大胆断言,贵国海军必将会在近年之内,建造一款真正的快速轻巡来回应法国人的挑战。齐亚诺先生不仅是贵国海军的副部长,同时也是安莎尔多这个巨头的重要股东;如果安莎尔多的设计方案能够技压群雄、并最终在竞标中赢得合同的话,那么对于齐亚诺先生您而言,于公于私都应当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老齐亚诺目光一凝,缓缓说道:“约纳斯小兄弟,您的意思是……”
“布罗姆-福斯造船厂曾经承建了7艘战巡,价廉物美,其建造实力和设计水平足可称得上是冠绝于欧洲大陆。尽管英国人在四年前抢走了我们的大量设施硬件,但那支百炼成钢的设计团队却是他们用武力夺不走的。近年来,为了在《凡尔赛和约》对德意志海军的苛刻限制中谋求战力的提升,布罗姆-福斯的设计团队进行了大量的方案论证,并在设计水平上成功取得了决定性的突破。只要安莎尔多用了我们的方案,就必然能够凭借各项指标的决定性优势而赢得订单。我想,这应该是我们展开双边合作的一个理想的机遇。”方彦的神情又恢复了初见对方时的从容和平静,言语间尽显成竹在胸的自信之意。
老齐亚诺眉头微微一皱,对方彦所说的“决定性突破”很是狐疑;仅从对方的言语本身来看,其并不像是一名严谨的技术从业者,倒更像是一个满口牛皮的神棍骗子。然而布罗姆-福斯在所有的欧陆海军国家当中却都是声名远播,可谓是不折不扣的业界翘楚;或许这帮汉斯在战后几年卧薪尝胆,真的搞出了什么重要的成果也未可知?对于方彦自报的家门,老齐亚诺并没有产生出过多的怀疑,他只需派人在事后随便核实一下,就能得知这名少年的言语真假。
“倘若果真如此,我就要替安莎尔多和意大利海军感谢贵方的方案分享了。”老齐亚诺呼出一口气,看向方彦的眼中满是愉悦和期待之意。他眼眸动了动,道:“不知贵方又需要我为此做什么呢?”
“关于合作的具体细则,我这个并不管理企业的人也没有能力对齐亚诺先生您做出什么保证了。如果您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具有一定意义,那么我可以说服父亲与您展开一次正规的会面,到那时所有的细节都可以在愉快的交流中得到贯彻。”方彦轻巧地将自己脚下的皮球踢了出去,再没有给对方任何想要再套话的机会。这种具体性的谈判还是要让谙熟此道的鲁道夫来执行。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钟表,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很抱歉的要返回家中。感谢您请我喝的这杯咖啡,相信我们在不久之后还会再见面的。”
老齐亚诺深深看了一眼这名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的少年,随即礼貌的点头送别,尽管相处不过短短几十分钟,这个年轻俊逸的身影却已经在他的心中占据了颇为重要的一个席位。他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却忽然发现身旁的女儿竟也望着方彦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逐渐变得肃然起来了。
感谢书友z道士的打赏~~~继续恳求收藏和推荐的支援....
第16章 改变的开始
夏夜的微风拂过柏林城中的楼房街巷,在燥热当中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清凉。
方彦缓缓推开了书房的窗户,从高处俯瞰这座逐渐进入沉眠的城市,明朗的月光下,灯火微弱,长街清幽,寥寥几家商铺如同黑暗天穹中的星辰一般孤寂的开放着,在周围一片静谧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凄清而萧瑟。随着鲁尔危机的持续发酵,德国民众的生活早已在毁灭性的通货膨胀中变得举步维艰;即便是柏林这座德意志的首都,也同样在这一遍及全国的浪潮侵袭下陷入了极度萧条的冰封。
这就是这个在十年前仍旧是世界双子星之一的德意志的腹心景象么?
微凉的夜风拂过方彦的面庞和发梢,隐藏在窗户后面的修长手掌已经紧握成拳头;一团痛楚和不甘的火焰在他的心底熊熊燃烧,以至于让方彦的心中都出现了隐隐的抽搐感觉。四十年奋斗归为泡影,两代人心血付诸东流。尽管他并非是这片土地上养育的灵魂,但经过近5年的融入相处之后,他仍是清晰感受到了这份流转于这个国度中的刻骨铭心的锥心剧痛。此刻,它的西方领土和人民还在战胜国粗暴的践踏蹂躏之下痛苦挣扎,不知有多少德意志人民辛劳创造出的文明财富,被那个在世界各地都劫掠成性的野蛮强盗给鲸吞夺去!
方彦深深吸了一口气,明亮的眼眸中所流露出的满是毅然与坚定之意。现在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就只有身为穿越者的自己——那名奥地利下士虽然有着如神魔一般的天纵之才,但他却因为身在其中的时代限制、而不可能把握得住在美苏英三国压制之下的一丝生机。相比这份舍我其谁的责任和使命,那始终就在方彦身边触手可及的轻软富丽的生活已经完全不具备诱惑力了;即便是要面对再多的困难,他也将迎头而上、将面前的拦阻统统击得粉碎!
一念至此,方彦的精神也倏地变得振奋起来。他从窗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走到书桌前安静的坐下。位于他右手边的木质书架上,此刻正排满了三层共计近百本各种书册,而当中的绝大部分都有着明显的页边折角,显然是被书的主人不知多少次翻阅过了。见到这幅熟悉的景象,方彦的嘴角也忍不住浮现出了些许感慨而自信的笑容。在过去的4年时间里,为了提升自己专业素养的方彦没有一丝的懈怠,而这些关于机械装备和船舶构造的书册就如同最忠实的老友一般,陪他度过了上千个苍穹如墨的萧瑟夜晚,让他的灵魂得到不断的充实和发展。
不过这一次,方彦却是没有再从书架上取出自己所需要观阅的图书。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绘图白纸平摊在桌面上,而后拿出了装有尺笔圆规等工程制图所需器械的匣盒。片刻之后,他竟如同一名真正的设计师开始在那张偌大的白纸上忙碌描绘;而随着墙上挂钟的不断摆动,一艘修长威武的战舰已然被他勾勒了出来。
几个小时前,方彦在墨索里尼的密友老齐亚诺面前夸下了海口,称自己所属的船厂已经在舰船设计上取得了决定性突破,足可在同吨位的框架下实现对其他竞争者的压倒性优势。凭借着布罗姆-福斯的名头,他已经成功的吸引住了老齐亚诺的关注,如果不出意外,对方必然会在不久之后与自己船厂展开接触。
然而,布罗姆-福斯的设计师们,却并没有方彦向老齐亚诺保证的那般实力。虽然这个位面的船厂在来自北美资金的援助下保留了全部的技术班底,甚至在企业兼并的过程中将其他船厂的人才也收入麾下,但这也只是成功延续了战时正常的发展脉络,却并未取得什么决定性的突破。实际上,德国造舰设计师的主流意识在战争后期就已经落后于时代:无论是美国那一票采用重点防护装甲盒设计的铁乌龟,还是英国在胡德号上采用的倾斜主装甲,都比在炮弹穿甲能力已经大幅提升的当前、仍旧抱着前无畏时代的全面防护体系不放的德国同行高太多了。如果让这帮家伙去为意大利人设计战舰,根本不可能会被后者看得上眼,而方彦的全盘计划也将因此落空,并直接影响到未来的地中海和整个全局的作战局面!
因此,方彦也完全没有想要指望自家船厂的那帮设计师了。从他在老齐亚诺面前许下承诺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要靠自己来完成方案的制定。经过4年的努力,方彦已经在舰船设计领域积累了极为丰厚的知识,即便是现在让他进入船厂的设计部门担任要职,所欠缺的也只是一些工艺细节上的经验。此刻绘制一幅设计总图,对现在的方彦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难度,他只需要将自己那份来自于后世的设计理念表达而出即可。至于具体到每一个舱室的细则建造图纸,自然会有负责这一块的专业人员来补充完成。
由于担心老齐亚诺会在近期之内就找上门来,方彦的整个方案制定过程没有丝毫的拖沓和松懈:核心舱舱室划分、战舰重量分配、装甲核算、航速预估……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就连方彦自己都为自己的厚积薄发而感到有些难以置信的惊喜。到次日上午,他便将连同绘图在内的主要工作全部完成,虽然细节上仍旧存在相当多需要考证的地方,但至关重要的核心精义却已经是历历在目。
“呼。”方彦长舒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自己已经有些僵硬的肢体关节。连续几个小时的绘图工作让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变得疲惫起来,然而心中的那股基于成就感的喜悦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他将桌上的这张图纸卷好收入盒中,推门走出了自己的房间;面对客厅里正在打扫清洁的老侍者,方彦微微一笑道:“菲尼克斯伯伯,我现在要回汉堡一趟,用不了几天就会回来。麻烦你在电话里对父亲说一声,请他今天下午在船厂里多呆上一段时间。”
“我明白了。小约纳斯你在路上要一路当心。”菲尼克斯慈和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方彦点了点头,随即离开了这间出租屋。站在阳光明媚但却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仰头眺望,柏林火车站的那幢高大建筑已经映入了他的目中。
尽管现在整个德国都深受马克崩溃的浩劫所苦,国民经济已经陷入崩溃的境地;但从柏林到汉堡的城际列车,却还是在井然有序的开行。除了流淌在这个民族血液中的严谨守时的品质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汉堡作为德国海外贸易的最主要窗口,每天都有大量的货物需要吞吐,因此其与首都柏林的联系便也不可能变得多么微弱了。仅过了十几分钟,方彦就坐在了一节车厢的靠窗位置上,伴随着蒸汽机头的呼啸嘶鸣,据此260公里的汉堡港也只是不到一个下午的旅途了。
暮日熔金之时,汉堡火车站的熟悉景象便已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无数饥肠辘辘、只为挣得一顿晚餐的车夫小工早已将出站口两旁围聚得水泄不通,眼见一批旅人从站内走出,登时便将饱含渴盼和急切的目光投在了他们的身上。见到这简直是十个饥瘦僧人围着一名穷苦农夫化缘的场景,方彦在黯然苦涩之余,心中的意念又坚定了几分;他抱紧了怀中装有图纸的木盒,登上一辆人力车朝着位于易北河畔的船厂直线而去。
彤云飘散,晚霞如血,碧波荡漾的易北河畔,一片雄伟连绵的造船基地沐浴在灿烂的落日余晖里,显得格外壮丽而耀眼。此时正值布罗姆-福斯造船厂的下工时分,坐在人力车上的方彦清晰地看到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正如同万马奔腾一般从大门口冲出;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背着一个鼓鼓的麻布口袋,其风驰电掣的奔跑速度不禁让人联想到了奥运会中的百米竞赛。过不多时,位于一街之外的那家大型粮品店就被这些工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其景象仿佛1918年11月的革命再临;在喧闹了一阵之后,便开始有人提着小袋的土豆、面粉等食物从人群中钻出,而他们那个原本鼓胀的麻布口袋已经完全干瘪了下去。
时至今日,德国的所有工厂企业都已经实施了日薪制,有的甚至每天要发两次工资;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工人们在月初领到的薪水,到了月底就会只买得起面包渣。而在他们的家中,哪一个不是有三五个讨债鬼正嗷嗷待哺?实际上,为了能抢在商店涨价前购买日用品,他们每天领到薪资后也必然是全速直奔商店而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早已成为了不折不扣的“时”光族了!
第17章 设计理念
由于雇员们都去抢购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猛烈涨价的日用品去了,方彦走进船厂时竟然连半个人影也无;如若不是西方天际的残阳还散发着温暖的金红色光辉,他甚至会感觉自己像进入了幽冥鬼界一般冰寒惊悸。过不多时,他终于在主办公楼前发现了活人的踪迹——鲁道夫所雇佣的两名复员军人保镖。而他们早已和方彦极为熟稔,在相互打了个招呼之后,方彦便径直走进了那间宽阔的船厂主办公室,并在其中见到了那个等候他已久的熟悉身影。
“你回来了,约纳斯。”鲁道夫微笑开口,一双眼眸只是温和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几个月不见,方彦竟似又长高了一些,其发梢顶端已经蹿到了自己的眼睑。而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主观感觉的原因,鲁道夫总觉得方彦的气质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在那张秀逸精致的稚嫩脸颜上,此刻已经有点点的阳刚英气显露了出来。
“这几个月我事务繁忙,很久没去看你了,不过你现在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孩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鲁道夫将一杯饮品递到方彦面前,声音中略带歉意的说道。方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将那杯泛着凉意的柠檬汁一饮而尽,很快的,笼罩在自己周身的燥热之气便开始缓缓退去,并重新恢复了正常的温觉。
对于鲁道夫这番看似空洞的话语,方彦却是并没有产生出什么排斥和怀疑,因为造成现在鲁道夫百事缠身这一情况的人,正是身为穿越者的他本身。瓦尔特在北美的金字塔骗局还在继续,每月都有大笔被洗白的资金需要鲁道夫不着痕迹的转移收蓄;位于列宁格勒的船厂分部也在紧张的建设当中,在自己长兄弗雷亚完成深造之前都需要鲁道夫来一手操办。而更为重要的事情还在国内。此番马克的崩溃,对于手握大把美元的鲁道夫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用这种价值坚挺的货币开到,其在收购兼并国内企业的过程中几乎是无往不利。为了尽可能的利用手中的这份资源来扩充实力,鲁道夫自是不能有半分的松懈。
“父亲为了家族忙碌操累,约纳斯只遗憾于自己不能从旁协助,怎么还会要求父亲像几年前一般时刻都在身边?”方彦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刚穿越之初多了几分岁月痕迹的便宜父亲,心中也不禁浮现出了些许慨然和温情。他微微定了定神,道:“这次我回来,主要是想要验证一番我所做的舰船设计。两年前,船厂遗憾的与‘埃姆登’号巡洋舰的订单失之交臂,我始终觉得这是我们提出的方案不具备足够竞争力的原因。现在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想要请船厂里的专业人员来看看它们是否具有可行性。”
鲁道夫眼中讶色一闪,随即将目光投向了方彦手中的那个修长的木盒;在他的注视下,方彦轻轻打开了外面的锁扣,将一张被卷起的图纸铺在了书桌上,同时用坦然的目光与他正面对视。这些年来,方彦在课余时间始终流连于海军书册的情况早已被鲁道夫所知,如今的他完全能够将自己的想法正面说出了。而对于自己这个孩子所一如既往表现出的蓝水之心,不想当恶人的鲁道夫也是向来报以支持的态度,虽然现在的海军无论是名声还是规模上都与最为辉煌的德皇时代相去甚远,但这种军职身份也不至于辱没了布罗姆家的名声。
看到方彦那平静中带有一丝执着的眼神,鲁道夫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这个最喜爱的幼子,只怕是真要吊死在海军这颗歪脖子树上了。他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个好办。船厂每天都会有一些设计人员在夜晚加班,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不过你也不要在这一领域投入太多精力了,毕竟明年的升学才是你需要首先关注的核心要务。”
残阳缓缓沉落在了地平线下,只剩下一团绛红色的霞光还在西方天际流连萦绕。自有船厂里的厨师为方彦二人准备了相应的晚餐,原本普普通通的面包和肉汤,放在当前的德国已是常人所根本不敢想的丰盛佳肴。在简单解决了口腹之欲后,方彦发现刚才还静得像坟墓的船厂里此刻又有了几分生气:把工资花得一分不剩的工人开始三三两两的上岗,不远处的食堂里也飘来了土豆汤的淡香。
过不多时,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敲响了敞开着的房门。明亮的灯光下,方彦将来人的面容看得历历清晰:他看上去大概年近五旬,一双镜片下的眼眸也是神采湛然,然而他的头发却可以看见大片明显的花白,像是长年从事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一般。鲁道夫将来人请进了屋内,而后转头向方彦介绍道:“约纳斯,这位是主力舰设计部主任莱恩先生,帝国的最后一代战巡马肯森级便是他的主设。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尽可向莱恩先生请教,这可是你一次难得的机会。”
被称作莱恩的眼镜男子看了看气度卓然的方彦,略带傲然的点头见礼,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经听鲁道夫派来的人向他讲述过了。尽管对自己才能颇为自傲的莱恩并不怎么愿意来做这种缺乏意义的事情,但几番权衡之后他还是觉得要给自己的雇主一个面子;毕竟现在的经济形势不同于当年,肯出大价钱养活他这种不能直接创造财富的技术人员的资本家,在整个德国都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眼见莱恩一副高冷的做派,方彦不由得暗自腹诽,不过他脸上仍是一副惊喜交集的神色,并恭声将他请到了那张铺有方彦设计图纸的书桌旁边。原本莱恩的脸上还满是随意和轻松的神色,然而当他将目光投到图纸上之时,其神色便骤然一凝,目光闪动间,已然流露出了惊愕、震骇、犹疑等诸多神情。
站在旁边的方彦默不做声,心中对之后的情况再无忧虑了。
在未来的海战中,对战场胜败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无疑是由航母放出的舰载航空兵。这些飞掠如电的战机就如同是航母打出的鱼雷和炮弹,而它们的有效攻击范围却是舰炮的十倍以上;传统的火炮型战舰即便是强如大和、武藏,也只能在漫天飞蝗的围殴下饮恨折戟,最终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不过,航母的数量在整个海军当中毕竟是极少数。一支舰队全部由航母组成是不可能的,其中必然需要大量的驱逐舰、巡洋舰、甚至是少量的战列舰来协同配合;辅助侦察、反潜护卫、防空掩护、火力支援等任务,都必须仰仗这些伴随舰艇来完成。因此,提升这些火炮型舰艇的性能,便也无疑是强化海军的重要一环。而当前方彦所向莱恩展示的这条标准排水量为1万吨的条约巡洋舰,便蕴含了由后人总结而出、并经历了实战检验的三个最为经典的设计。
此刻莱恩一眼看去,就被那幅内倾主装甲外置布局、并辅以单层大厚度水平装甲的“装甲盒”式防御的剖面图给吸引住了。这种在大和号上采用的防御布局,是海军自进入被帽穿甲弹时代以来,装甲防御集30年探索发展之大成的良作;相比于一战时期所流行、直到二战仍旧被德国设计师奉为圭臬的穹甲结构,这种布局不仅耗费重量更少,抗弹强度更高,甚至连核心舱的高度都提升了整整一层甲板,从而大幅提升了能够被利用的核心舱体积。
除此之外,船体结构融入装甲的设计,也让长年浸淫造船的莱恩眼前一亮。一般而言,无论是位于舷侧的主装甲带、还是铺设甲板的水平防御,这些装甲都是固定在一层结构钢之上的;然而眼前的这份设计却是独辟蹊径,将两层原本互相独立的钢板直接融为一体,并成为结构的一员参加受力。如此一来,不仅融合的装甲能起到1加1大于2的抗弹作用,更能增加舰艇的结构强度,从而使得设计者能在其他部位减轻结构重量。历史上,这一手法是由日本鼎鼎大名的“造舰之神”平贺让所独创,并应用在了众多的战后日本巡洋舰上,大获成功。现在方彦将其剽窃了过来,直接就让莱恩感到大开眼界。
如果说前两个设计还能让莱恩维持表面上的淡定的话,那么方彦所为战舰设置的水下突出部,就直接让他将眼睛都瞪直了。这种突出部不是正常加装的突出部,而是以逆向思维通过削减水上甲板宽度得来的;如此布局下的战舰不仅大幅减少了甲板防御面积、降低了船体结构用料、甚至连航速也会因为水线湿润面积的减少而获得提升,其所带来的整体性能飞跃将是极为恐怖的!
——————
这两天收藏增长缓慢,恳请大家多帮帮忙,给作者一些动力吧......
第18章 震惊
银白色的月光从夜空中倾洒而下,将船厂内的建筑道路映得一片清朗。
眼见莱恩长时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眼眸只是死死地盯着桌上的图纸,对此早有预料的方彦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坐在旁边的鲁道夫率先忍受不住了。其实以他的定力,即便是在原地坐上两三个小时都不会因枯燥而产生什么动静,然而现在的他早已是诸事缠身,晚上还有大把的财务报表需要他审阅,实在不能在这里和对方干耗掉宝贵的时间。
“请问,莱恩先生,您对约纳斯的这份设计有什么看法么?”鲁道夫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轻声开口道。此刻鲁道夫的心中也不禁在暗自揣测,莱恩竟然这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难道自己这个早慧的幼子真的萌生出了什么闪光的想法?
被鲁道夫这么开口一问,目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图纸的莱恩竟突然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他缓缓抬起头来,原本的淡淡自傲之意此刻已完全被溢于言表的复杂神色所取代:苦涩、失落、狂喜、愧疚,又夹杂了一分时代变迁的慨然。沉默片刻,莱恩深吸了一口气,道:“鲁道夫先生,约纳斯公子的想法极大胆、极新颖、效果也是极明显,光是这个逆向布置的水下突出部设计,其所蕴含的闪光创造力就足以傲视德意志所有的设计师了。如果他能早出生20年,说不定我们的舰队真能在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中彻底打败英国佬!”
鲁道夫心中陡然大震。他看了看莱恩,又看了看面露惊喜之色的方彦,一时间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莱恩无疑是德国最顶级的舰船设计师之一,连他都给予了如此高的评价,那么方彦所取得的成功便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只是当这一业界专家的最高赞誉被加到方彦身上之时,身为其父的鲁道夫却仍旧因为这骤然来临的幸福而在一时间有些难以承受!
“除了这个不设置穹甲的单层内倾主装,有些难以应付在一个月内有25天的能见度在6000米以下的北海进行近距离交锋;以及这种空舱-液舱相间的水下防鱼雷系统(简称tds),还需要通过试验来确认其实际效力之外,整个设计再找不出任何宏观上的瑕疵了。”莱恩用一种混杂了欣喜和苦涩的奇异声音徐徐开口,正如他的脸色一般令人难以捉摸他此刻真正的心情。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个说法有些对不起旁边的少年,莱恩微微一顿,而后又道:“不过,如果是远程交战的话,这种装甲布局就会体现出它较穹甲设计的无与伦比的优越性。因采用逆向突出部思维所带来的水上储备浮力降低的缺陷,都被主装甲的坚不可摧给完全弥补了。而当前的海战距离趋势,正是在朝着远程化的方向发展,因此可以说约纳斯公子的设计是完全顺应时代的明智之举。”
方彦看了神色复杂的莱恩一眼,忽然用平缓的声音说道:“为了在1万吨的限制下完成设计,我在设计中完全放弃了上装甲,并将首尾水线的防御削弱到仅能抵御大型弹片侵袭、和小口径炮弹直击的程度。这可是与包括马肯森级在内的所有战巡都截然不同的防御思路。即便是这样,莱恩先生您也觉得没有问题么?”
莱恩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看到你的防御面积和装甲厚度,我就完全明白你的意图了。而从1914年设计马肯森级至今已有9年,我也接受到了许多全新的知识信息,对战舰的防御理解早已不是当年的那种思路。我们原来所奉行的根据舰船各部位的重要性高低、来依次从厚到薄的布置装甲的‘全面防护’式装甲布局,虽然在日德兰海战中得到了检验,但那却是建立在英国佬的炮弹引信极为灵敏的技术缺陷之上的;一旦他们的炮弹引信能达到我们的水平,那些120~200毫米级别的中等厚度装甲就几乎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现在让我重新设计马肯森战巡的话,原来的那个装甲布局也会被我扔进垃圾桶的。”
听得莱恩的话语,方彦心中不禁泛起了些许的欣慰之意。事实上,历史位面的俾斯麦级已经不是纯种的全面防护结构,这从其明显比巴伐利亚薄弱得多的首尾水线装甲便足可证明。之所以会加一块145毫米厚的上装甲,是为了堵住安装露天防炸弹甲板装甲后所形成的弹道天窗,这与一战主力舰艇的上装甲有着明显的区别。而当德国设计师从战败的法国人手中获得黎塞留级的资料之时,他们也对法国人的装甲布局方式大为称赞,并得出了对方的装甲利用率远比自己为高的结论。因此,德国设计师并非是冥顽不化的老古董;而当前布罗姆-福斯的设计人才也没有如历史位面一般大量流失,像莱恩这种昔日的技术骨干,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洞悉了方彦的这份设计中的精义所在。
“也就是说,约纳斯的设计是非常具备可行性的了?”鲁道夫终于艰难地开口道。不等方彦翻出抗议的白眼,莱恩就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色激动的说道:“鲁道夫先生,这份方案已经不是具备可行性,而是有着如同19世纪80年代创立穹甲一般的好几个革命性设计!我认为它应当被立即锁进贮藏绝密文件的资料室中,并且让所有看过它的人都以上帝的名义立下重誓,绝不将其中的内容向外泄露半点。这将是布罗姆-福斯船厂、也是德意志海军得到复兴的重要依仗。”
鲁道夫的脸上神情逐渐转为凝重,他已经从莱恩的反应里读到了这其中的意义。他点了点头,道:“现在资料室的人已经下班了,等明天一早,我会亲自将它交到那里妥善保存的。”言讫,鲁道夫将桌上的图纸重新卷好,并将收纳它的木盒抱在了自己的怀中;目睹这一幕的方彦明白,德国和意大利海军的未来舰艇,都会因为自己的这份设计而出现飞跃般的提升了。
结束完这个小插曲后,房间里的数人都不想再在这里多呆:莱恩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核算方彦的这几个精妙至极的设计竟能够节省多少重量,鲁道夫要回家核算只能他一人知道的综合财务情况,而忙碌奔波了一整个白天的方彦,也想回家稍微放松自己的身心。办公室里很快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和黑暗,走出船厂大门的方彦登上了鲁道夫的那辆小车;在发动机的突突轰响声中,心情大好的方彦只觉得扑面而来的晚风是那么的新爽和清凉。
从船厂到住所的路途并不遥远,不到十分钟时间,方彦二人就回到了那幢别墅型住宅的大门跟前。走进灯火通明的客厅,鲁道夫却并没有径直前往他的房间而去;穿上拖鞋的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双眼眸只是注视着那名面容精致的少年。恍然间,眼前这个颀长挺秀的身影,已经给了鲁道夫一丝看不透的感觉。
“糟糕,不会是我这一次的表现太过抢眼,让老爹产生怀疑了吧?可是我已经为今天做了足够充分的铺垫了啊!”余光瞟到这一幕的方彦心中倏地悬了起来,开始迅速寻思能够让自己解围的策略。正自惊疑不定,方彦忽听鲁道夫叹了口气,轻声道:“约纳斯,你今天的表现让我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你。”
感觉到自己便宜老爹的话中并无怀疑之意,方彦心下大松;他露出了一个灿烂夺目的笑容,道:“这都是我的灵感使然,距离舰船设计界的真正顶尖水平还存在着极大的差距。父亲你放心,我不会就此产生出目空一切的骄傲感的。”
鲁道夫微微一笑,道:“你是什么心性,我难道还不清楚么?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在海军领域取得如此非凡的成就。”他目光闪烁了片刻,而后再度开口道:“原本我是不怎么希望你进入海军服役的,因为这不仅意味着严峻艰苦的**训练,更意味着身为军人的你将无法继承我的企业;现在家族因为你瓦尔特叔叔在北美的奉献而发展得如此兴旺,我是真的想让你和你哥哥一同承继家族的一切。然而今天我才发现,你或许真的是为德意志走向海洋的这一伟大历史使命而生,如果我还要坚持把你束缚在商业上,对你和德意志都将是一种伤害吧。”
方彦静静聆听着鲁道夫的话语,心中的那一丝意外的愕然很快就转为了触动和温暖;在这个世上,眼前的中年男子可能是唯一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他的包容和支持,是比这具完美的身体和殷实的财富更令方彦为之珍视的宝贵收获。方彦的脸上渐渐露出郑重与坚毅的神色,道:“父亲您放心,我一定会进入米尔维克军官学校,为家族和德意志的未来贡献我所有的力量。”
感谢书友哈罗2的打赏~~~
第20章 快速来客
次日清晨,鲁道夫便将方彦的图纸亲自送到了船厂的资料室,并作为绝密文件存储起来。除了身为船厂主的他本人之外,就只有包括莱恩在内的3名总设计师能够有权阅览。针对这份方案所展示出的全新设计理念,布罗姆-福斯的技术团队也开始了将其具体量化的研究进程;尽管基层人员对最近骤然到来的众多研究型新项目颇为诧异,但由于他们看不到总图,也是无法洞悉其中的具体缘由。
完成这一步之后,最后剩下的便是得到意大利海军的舰用动力系统了。身为穿越者的方彦深刻明白德国与对方之间的巨大差距:当德国1935年开工的希佩尔级重巡还在用55马力一吨的动力机组之时,意大利在1928年建造的同类型产品就能轻松达到78马力一吨的水平。虽然后者的油耗要更加为巨,但通过提升蒸汽参数和加装巡航透平等方法,也完全可以用较小的重量把油耗量给降下来。在这一点上,提尔皮茨号战列舰就是最好的例证:加装了巡航透平的她,比姊妹舰俾斯麦号的低速油耗降低了超过20%,在效率上有了明显的改善。
为了让自己的德意技术融合、以及今后在利比亚开采石油的设想成为现实,方彦试探性的向鲁道夫征询了与意大利人合作的意见。当然,为了让并非是穿越者的鲁道夫按照自己的思路行事,方彦在话语中将自己与老齐亚诺在咖啡馆内的偶遇经历进行了相当程度的篡改:他称是新任意大利海军次长的老齐亚诺仰慕布罗姆-福斯的名声,想要与己方展开技术上的合作。
虽然鲁道夫对意大利这个在大战中反水投敌的叛徒没有任何好感,但在方彦的劝说下,还是其商人追逐利益为先的思维占了上风。既然自己在苏俄都可以投资,那么又有什么理由来拒绝与意大利人的合作呢?更何况当前执政的意大利法西斯党的一些行为纲领,也深合鲁道夫内心的口味,对新时代下的这个意大利有了一丝认同。实际上,鲁道夫对法西斯主义的认同也正是当前全体德国民众的写照:战后5年痛楚萧条的生活早已让他们内心的仇恨之火变得熊熊燎原,他们无比渴望能重现德皇时代那强盛辉煌的情况。
日升月落,潮卷云舒;两天之后,正当方彦准备返回柏林之时,一封由老齐亚诺寄来的信件已经被送到了家中。这位墨索里尼的密友表示想要在后天上午专程拜访鲁道夫,希望后者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些许与他相会的时间。接到这封信件,方彦忍不住暗自咋舌:老齐亚诺的生意之心果然要远高于他的政治热情,这才过了不到5天,他居然就迫不及待的要从柏林赶到汉堡了。幸亏自己行动迅速,在第一时间就疏通了船厂和便宜老爹的关节,否则方彦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由于老齐亚诺要来,方彦这个萦系双方的中间人,便也只能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了。除此之外,他也需要为鲁道夫与老齐亚诺的会面把把关,以便让后者吐出更多有助于自己在未来部署的潜在权益。在过了两个难得的完整休息日之后,7月28日,布罗姆-福斯船厂的大门口驶来了一辆属于意大利使馆的玛莎拉蒂轿车;迎着刺目的朝阳,方彦赫然看到阔别一周的老齐亚诺正坐在后排的右座位置上。而上次见到的那只十二三岁的娇俏少女竟也如影随形的坐在他的旁侧,此刻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座塔吊林立、占地极广的重工船厂。
“真不愧是墨索里尼最信任的人,这种擅离岗位来到异地的行动,竟然也能让当地的公使馆派出专车接送……”当鲁道夫和老齐亚诺互相微笑问候时,瞥见那辆豪华汽车的方彦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腹诽道。忽然间,心有所感的方彦目光转动,却见那名双马尾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将目光转到了自己身上;精巧秀美的娇靥不施粉黛,但在浅浅的微笑间,已经有令朝霞失色的灿烂明丽扑面而来。
方彦呼吸一滞,片刻间竟是为这只少女的容光所摄;他倏地将心神稳定下来,而后向对方报以善意的笑容。上一次在咖啡馆见面时,方彦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如何把老齐亚诺钓上钩去,并没有太多关注他身旁的这只小尾巴;然而当现在老齐亚诺有鲁道夫去对付的时候,开始认真注视这只少女的方彦,只消一小会儿就完全只剩下惊愕和赞叹了。那清澈明艳的容颜,仿佛在雪地里含苞待放的一株碧玉海棠,虽然仍旧带着稚气,但却已经拥有了远胜于周围世间的美丽。
“糟糕,难道我真的要变成一个绅士(hentai)么?”看到少女那还不及自己胸口的幼龄身高,方彦忍不住有些慌乱的想道。要知道在之前4年的中学生活里,他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都提不起丝毫兴趣;因为他的灵魂早已是不折不扣的成年人,审美观念和他的生理年龄有着明显的差别。然而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所一贯秉持的操守已经变得有些难以为继了:或许在他的心中真的隐藏着一个萝莉控之魂,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能让其苏醒的外在契机!
“西尔维娅,父亲有事要与这位鲁道夫叔叔商议,你先在船厂里自己逛逛吧。记得要注意安全哦。”当宾主双方走进准备谈判的办公室时,老齐亚诺转过头来,用温和但却不容违拗的语气对少女说道。鲁道夫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也向方彦说道:“约纳斯,你去看着齐亚诺先生的女儿,千万不要让她跑到危险的地方去了。在我和齐亚诺先生会面的这段时间,你都必须要保证她的安全。”
方彦心中一惊,脸上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几分踌躇的神色。他原本是打算要陪鲁道夫一同面对到访的老齐亚诺,从而尽可能实现自己的计划;而现在鲁道夫竟然让自己去当奶爸看护员,这实在让他感到有些出乎意料。然而面对老齐亚诺这名异国政要,鲁道夫平日里对方彦的信任和顺从似乎都消失了,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乃是一个不容有任何反对意见的绝对严父。见此情景,方彦嘴角动了动,最终只得点头称是;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在走出房间的同时顺手关上了大门。
蓝天如洗,白云飞扬。夏末的汉堡呈现出了难得的多云天气,虽然朝阳一如六月时分的灿烂,但却没有了那般炽烈如火的毒热温度。方彦深吸了一口晨时的空气,被鲁道夫拒之门外的淡淡不悦很快就随风散去了。目光所及,那名金发亮丽的双马尾少女西尔维娅正在笔直宽敞的柏油大道上缓步前行,纤细的背影中带着一丝并不属于她年龄的窈窕和妩媚,仿佛从天界落入凡间的精灵。
方彦微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随即快步跟随了上去。自己怎么说也有着两度为人的经历,没有理由会在一个小女孩面前畏首畏尾。眼见对方转过身来,方彦露出了一个和他气质完美契合的爽朗笑容,用带着中欧腔调、但已经能与人正常交流的意大利语开口招呼道:“小妹妹你叫西尔维娅吧?我是约纳斯·布罗姆,几天前我们还在柏林的蓝色之心咖啡馆中见过一面呢!”
少女西尔维娅的妙目中露出惊讶的神色,似是没有想到眼前这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已经能说出一口顺畅的本国语言。她点了点螓首,从微微抿起的红润樱唇中吐出了一个宛若玉石激撞般清灵的声音:“我记得你。之前我还对你的身份抱有疑虑,原来你果然是刚才那位造船厂主的儿子呢!”
方彦秀逸的脸上笑容更盛,道:“那天你父亲齐亚诺先生请我喝了一杯咖啡,我一直都记在心上的。这一次你们能够来这里做客,我也要好好回报这份恩情才是。如果西尔维娅小姐不嫌弃的话,就请让我来带你一同参观船厂吧?毕竟这里是重要的重工业基地,如果您没有一个合适的导游,也是有可能会遇到危险的。”
“那么就多谢约纳斯哥哥了。”西尔维娅抿嘴一笑,绝美的丽靥上绽放开灿烂夺目的容光;眼前的少年温儒俊雅,谈吐彬彬有礼,没有任何一个女孩不会对这份外观产生由衷的好感。始终凝视着她的容颜的方彦呆了一呆,片刻后连忙收敛心神;他顿了一顿,而后微笑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先从左边这个最近的船坞开始参观吧。你可要跟在我的身边,不可以去我不允许的那些地方哦。”
西尔维娅梭梭点头,一双翠绿色的明眸中流露出期待的神色,旁边的方彦看在眼中,心中忽地涌出了一道柔和的暖流。
第20章 明珠
阳光明媚,天蓝如海,绿树密植的造船厂区里,方彦带着西尔维娅展开了全方位的参观。从高耸摩云的塔吊、到壮观宏伟的船台,从铿锵激鸣的气锤、到奔腾倾泻的钢水……那一幅幅只属于国家战略基石——重工业的磅礴浩荡的画卷,就这么毫无保留的映入方彦和西尔维娅的眼帘。
身为穿越者的方彦倒还罢了,毕竟这座船厂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已经在过去的时间里逛得精熟,前世的他甚至看过现代程度远胜于当前的数字化工厂;而对于少女西尔维娅来说,眼前的这些景象却是让她心驰神荡,并随之涌现出了强烈的激动和欣悦之情。虽然她的父亲老齐亚诺也控有诸多的工厂的股份,但一来意大利的重工业规模和先进程度远不能与德国相比,二来身为女生的她也很少接触过这只属于男人的力量和浪漫,因此对这种真正的实体工业一直缺乏必要的了解。此刻骤然见到这么多新奇的事物,登时兴奋的浑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地;如果不是方彦好几次拉住她,西尔维娅早就冲到工人的身边、近距离观看他们的工作了。
眼见少女隐藏的元气属性大开,方彦也在这与异性相处的原初快乐中逐渐淡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面对少女满含求知欲的兴致勃勃的提问,他总是微笑着耐心解答,将那些专业性十足的晦涩知识用浅显易懂的话语表述出来。在他深入浅出的讲解下,西尔维娅听得津津有味,精致俏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浓郁。
不知怎么的,长期一个人默默浸淫于专业书海的方彦,在今天与西尔维娅的相处中竟变得前所未有的外向开朗;灵思纷呈之下,那些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或幽默、或揶揄、或体贴、或关切的连珠妙语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有些时候甚至连方彦自己都为自己的表现感到无比惊异。即便是走在从一个厂房到另一个厂房的长长道路上,二人之间都是相谈极欢,全然没有出现任何冷场的尴尬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尔维娅看向方彦的眼波也变得越来越温柔:眼前的少年与她此前接触到的同龄异性都截然不同,在俊朗秀逸中自有一分难言的成熟和自信,这便宛若磁石一般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再也无法转移开去。她忽然希望这座造船厂大无边际,而自己和他的游览经历也将永远没有尽头。
“哇,这里的景色好漂亮啊!”西尔维娅发出了一声满是惊喜的欢笑,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到了栏杆旁边;方彦嘴角牵起一丝无奈而又欣悦的笑容,随即跟上前去,站在了她的身旁。此处是布罗姆-福斯造船厂最高塔楼的顶端,方彦这具身体的灵魂还是约纳斯的时候经常偷跑到这里来玩耍;俯瞰下去,可以将整个造船厂连同易北河两岸的码头住宅尽收眼底。青绿色的碧波萦绕如带,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粼粼的光辉;远方,各家市民做饭的炊烟从一个个烟囱里袅袅飘出,映衬着周边错落有致的各幢建筑,更显得城市美丽如画。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我父亲和你父亲之间的会面也应该暂告一段落,现在已经是吃饭的时间啦。”等西尔维娅在栏杆边缘站了一会儿之后,方彦终于微笑着说出了这句他们所必然会面对的话语。或许是他产生了错觉的缘故,方彦看到西尔维娅背对他的娇躯在他说出这句话后竟似忽地颤抖了一下;而在他目光所无法及到的少女娇靥,那双翠绿色的明眸中也笼罩上了一层失落的色彩。
“要,回去了么?”西尔维娅幽幽地开口,那轻柔嗓音中所蕴含的酸涩和不舍已经是呼之欲出。听得少女的话语,方彦的心中也没来得一阵怅然;他重新露出和之前并无二致的亲和笑容,道:“嗯,我们出来已经快三个小时了,再不回去的话你父亲会担心你的。船厂的食堂现在很快就会为我们准备中午的食物,其中的两名厨师可都是过去凯撒大酒店的核心掌勺成员哦。”
西尔维娅沉默了片刻,而后轻声道:“你说的对呢。这次我向父亲央求一同来德国旅行,已经是让他多耗费了相当多的精力,我不应该让他再为我操心的。”她缓缓转过身来,对方彦绽开一个清丽夺目的笑容,柔声道:“今天谢谢约纳斯哥哥你陪我了。这是我近几年来所过的最开心的一个上午。我不会忘记这段短暂却无比美好的经历,更不会忘记为我带来这份欢乐的……你的。”
看到少女那张光彩照人却又隐含伤切的丽靥,方彦心中蓦然一阵悸动,然而他却终究是遏制住了那股莫名的澎湃心潮,只是在微笑中报以相似的安慰话语。或许这只少女只是由于多愁善感的天性才对自己说了这番话语,而今天上午所发生的一切也将只是自己平淡艰苦生活中的一抹偶然的亮丽。他身躯一动,率先朝下楼的通道缓步走去;西尔维娅默默看着方彦颀长挺秀的身影逐渐远离自己,怔然了片刻之后,也在沉默中跟了过去。
光线昏暗,凉意习习。行走在塔楼内部的旋转扶梯上,原本交谈甚欢的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唯有清幽的脚步声回荡在不大的空间里,为原本就封闭暗淡的空间又增添了几分萧瑟之意。少女淡淡的清冽体香从身后飘来,让方彦心中那丝异样的触动变得越来越强烈: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上一次的悸动还要追溯到穿越前的少年之龄,而现在,自己却是在这只少女的身上找到了同样的感觉。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他尘封了许久的心弦又再度拨动出了清灵疏雅的璇音?是她那如朝霞明月般的绝美容貌呢,还是她所表现出的活泼和澄净,让长期处在使命压力下的自己在这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中得到了最需要的心灵抚慰?
正自心中淆乱不安,方彦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同样将目光幽幽萦绕在方彦身上的西尔维娅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楼梯变化,秀足骤然一步踏空,整个失去平衡的娇躯眼看着就要朝楼梯滚落下去。惊醒过来的方彦瞬间抓住了她光滑纤细的皓腕,而后往自己这里用力一带。由于事发突然,方彦被连带着噔噔朝后退了好几步;而少女更是在惊呼声中倏然撞入了他的怀里,带来一阵寒梅幽兰般的香风。隔着两层薄薄的夏日衣衫,二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肢体和温度。
四目相接,呼吸相闻,方彦心中那缕强烈的悸动又开始涌将上来,仿佛有一只猫爪在轻挠他不断跳动的心扉。西尔维娅在不足数英寸的距离凝视了他片刻,忽的重重吻在了方彦的唇上,一股松木皂香般的清爽气息倏然在她的檀口中扩散开来。方彦脑中嗡然一响,不知哪来的冲动猛然搂紧了怀中的少女;没有什么时候,双方都能比现在如此真切的明白自己和对方的真实心意了。隐约间,方彦心中有某个被冰封的地方倏然破裂融解,他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原来还有如此美妙的风景,自己之前的生活实在是太过枯涩而艰辛了。
一连过了好几分钟,二人才缓缓分开了彼此的身躯。西尔维娅双颊烧烫似火,娇美精致的容颜上绽放开灿烂夺目的甜蜜笑容;一双春水般的翠绿眼眸只是温柔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原本澄澈清亮的眼波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勾魂摄魄的眷恋和柔媚。方彦心中怦怦大跳,过了半晌,才用略显沙哑的声音开口道:“西尔维娅,我们现在已经算是恋人了吧?”
少女羞赧的轻轻点了点头,丽靥上的动人红晕又浓郁了一些,那自然流露出的超越她青涩年龄的诱人风情,让仍旧拥她在怀的方彦不由得又是一阵眩目的意夺神迷。他轻咬舌尖,强行将这股想要再和少女亲热的冲动按捺了下去;顿了一顿,而后展颜微笑道:“我们回去吧。父亲他们应该已经等着了。”
西尔维娅嗯了一声,娇躯轻巧的脱离了方彦的怀抱,眸光流转间,之间的黯然失落已经全部被欣悦欢喜所取代了。
——————————————————————
昨天那章打错了章节数,今天这章才是第20章。
其实作者并不想这么早的就安排我不擅长的感情戏的,这完全是因为剧情需要才有了这么一段......这周是推荐期,求大家多给点收藏和推荐票支持下作者吧。
第21章 误会
当方彦带着西尔维娅返回办公楼之时,鲁道夫和老齐亚诺之间的正式商谈果然已经结束了。双方脸上都挂着程序式的温和笑容,使得方彦一时间无法猜测会谈的结果究竟如何。由于性格和阅历的关系,方彦在返回之后还能保持正常的平静神色,而少女西尔维娅就很难较好的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了:她的目光不时朝身旁的方彦瞟去,眼眸深处尽是温柔如水的绵绵情意。
出于礼节的关系,鲁道夫邀请身为客人的老齐亚诺一家和自己共进午餐;身为其子的方彦也终于得以陪同于侧,在船厂食堂的二楼雅间内与老齐亚诺进行了真正的会面。然而,二人之前似乎将所有该说的事情都已经谈完了,此刻在饭桌上都聊的是无关紧要的轻松话题,方彦听了半天几乎一无所获。唯一让他感到心中喜悦的,便是清丽脱俗的少女西尔维娅正和他在同一张方桌上对面而坐;二人目光不断相交间,所摩擦出的都是初尝情爱果实的甜蜜和暖意。
午餐结束后,各自都有其他事情要做的鲁道夫和老齐亚诺随即互告辞别。临走之际,西尔维娅的明眸中虽然满是不舍,但她最终还是安静地坐在了老齐亚诺左侧的轿车座椅上,只是纤细白皙的手指不停地缠绕着自己的金色双马尾发辫。在从塔楼返回办公室的路上,方彦和西尔维娅已经互换了双方的通信地址,即便是他们今后必定会相处异国,但仍是可以通过书信来实现交流。不过,由于西尔维娅现在的年龄还颇为偏小,将过多的心思投入到情爱上只会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因此方彦提议二人的书信往来需要被限制在每周一次的频率之内,而见面时间更是只能在每年的寒暑假日,直至她完成中学的全部课程。
在方彦诚挚的劝说之下,刚刚尝到此中滋味的西尔维娅也最终答应先吐出那颗甜蜜诱人的糖果;只有在自己特别想要的时候,才会放在口中含上几许。感受到西尔维娅对自己的顺从和依恋,心中感动的方彦也不由得发出了此前他从未想过的慨叹:养成一只萝莉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马达嘶鸣,车轮飞转,过不多时,那辆属于意大利公使馆的轿车就消失在了方彦的视野内。他缓缓转过身来,只见鲁道夫正用一种略带复杂的异样目光看着自己,似是洞悉了发生在自己身上得所有事情。心中有鬼的方彦干咳一声,半是转移话题半是自身疑惑的开口道:“父亲,之前你和齐亚诺先生谈得怎么样了?”
鲁道夫沉默片刻,而后缓缓说道:“约纳斯,船厂中有远超常规的革命性设计的这个情报,是你在柏林的时候就主动透露给了这个齐亚诺吧?”
方彦心中骤然一震。在他的最初规划中,是准备通过自己在会谈中的从旁推助,来将鲁道夫和老齐亚诺从自己这里得到的不同口径信息给掩盖过去;然而此番鲁道夫却是和老齐亚诺独自会面,这两相映照之下,登时就暴露出了其中的破绽所在。面对鲁道夫那逐渐变得严肃凌厉起来的目光,自知无法将事实圆过去的方彦只得低头承认,称自己正是在老齐亚诺面前做出承诺之后、才将设计图纸送到了船厂,从而让自己的话语不至于成为欺人的谎言。
“按道理来说,这份战舰方案原本就是你制定出的;即便是你要将它白送给其他人,我都不应该会有什么意见。只是,你不应该用这种方法来实现自己的意愿的。”鲁道夫的脸色略微有些不善,这种沉静中带有威势的神情已经是方彦许久都未曾见过了,冷冷道,“你分明就是想接近齐亚诺那个女儿,所以才找了个由头将他吸引到船厂来,以便为你们之间创造机会。现在看来,你的计划似乎进行的相当顺利,从你们参观完船厂返回办公室的时候起,我就发现她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你的身上了。真想不到,你喜欢的竟然会是这种年龄的小姑娘。”
听得鲁道夫的话语,方彦心中又是苦涩又是尴尬,他没想到鲁道夫的联想竟是如此的丰富,偏偏在两个小时前对西尔维娅产生了真正的喜爱之情的自己、却又无法反驳便宜老爹对自己的指控,只有捏着鼻子认了这个萝莉控的绅士形象。他叹了口气,最终选择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鲁道夫尽数道来。不过在初始动机上,方彦则依旧隐去了自己基于穿越者的认知所做出的谋划,只称是他看中了老齐亚诺这个意大利领袖的亲密战友的身份;如果能和他建立起良好的关系,那么布罗姆家族今后也能够在意大利这片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鲁道夫哼了一声,看他的表情却是根本没把方彦的这番解释听进去几分。光是现在铺开的家业,就已经令他感到操劳疲累,再向意大利延伸势力根本就没有被他纳入过考虑范围。他面上阴晴不定,似是在迟疑该用何种态度来应对方彦这次不同于寻常的行为;过了半晌,鲁道夫终是喟然叹了口气,道:“齐亚诺的那个女儿虽然年幼,但却无疑是极为难一见的美人胚子,如果你真的能和她成为爱侣,对你而言也不失为一件幸运的事情。不过,我希望你能将恋爱和事业有机的区分开来,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了你和她两个人所原本应有的前程。”
“我明白的,父亲。”眼见鲁道夫态度出现松动,方彦连忙顺势说道。鲁道夫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再度说话。虽然他对自己幼子此时觉醒的恋爱之心感到颇为忧虑,但他也明白对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只能是堵不如疏的道理;为今之计,也就只能指望方彦在之前所表现出的自控意志能够发挥作用了。感受到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方彦心中微微一动,道:“父亲,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那名齐亚诺先生究竟谈得怎么样呢?”
鲁道夫怔了一怔,脸上随即露出了几分凝重的神色,道:“说实话,我之前是从来就没有看得起意大利人的工业的。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向我保证安莎尔多船厂能在万吨级战舰上装备功重比达到68马力一吨的动力,且拥有能在15%超负荷下连续运作8个小时的惊人可靠性。即便是在效率上,其在10%的低出力度的油耗,也能控制在800克/马力*时以下,这意味着装备这套动力的战舰在续航力上也能得到一定的保障。如果这一切都属实的话,我们在技术交换中将占不了什么优势,其每造一艘军舰所要付给我们的专利费最多也就在造价的5%左右了。”
说到这里,鲁道夫看向方彦的目光中满是不解和迟疑之意,道:“约纳斯,为了这么一点利益,你真的要将这份心血的使用权卖给意大利人么?你要知道,现在船厂并不缺这笔锦上添花的外快,你瓦尔特叔叔在北美每个月都能捞回来大把的美元,这可比币值浮动不定的意大利里拉要好太多了。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个小女孩,船厂完全能为你提供坚实的经济后盾;就算是用钻石戒指作为沿途放置的胡萝卜诱饵,也足可将她这只小白兔从罗马吸引到汉堡的捕猎网中。”
方彦心中只是苦笑,自己在鲁道夫眼里已经被认定成是一个绅士,而做出这一切的意图也都是为了加深与西尔维娅之间的联系了。可偏偏自己的真实打算无法在当前说出口,意大利要真正成为德国的盟友还得到十几年后,现在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他悲哀的叹了口气,决心在鲁道夫的异样审视之下背负起这个污名;为了今后的一切,自己被最亲密的人误解也都算不得什么了!
眼见幼子态度坚决,鲁道夫嘴角动了动,终是长叹一声不再说话。或许指望方彦事事都表现得称心完美是不可能的,相比于目前社会中某些人士的断袖之癖,自己这个孩子对青涩苹果的钟爱已经是能让他感到宽心的存在。更何况那只少女也就比他小了3岁半而已,等她长大之后便看不出什么差距了。
时光匆匆,转眼就是数月时间如流水而过。进入1923年的深秋,持续发酵了大半年的鲁尔危机终于在英美等国的斡旋下有了一个解决结果:德国同意重新恢复赔偿,将每年开采煤炭的18%和焦炭的35%作为实物抵债交给法国,且承诺每出售一吨煤、即向协约国交付10法郎的税款。而部分达成了强取德国生产抵押品意图的法国和比利时,也不得不在强大的外界压力下宣布从鲁尔撤军。
本来嘛,德国是要向所有协约国成员赔款的,就算出现短少拖欠的情况那也是钱;结果法比来这么一次武装入侵,只顾自己捞足好处、却把大家伙的财路都给断绝了,其他那些原本应当在今年得到赔款的国家能忍才怪!尤其是同样身为列强的意大利和英国,反应一个比一个强烈,区区法国也是无力支撑太久的时间。
(ps:昨天那章居然被判定有违规文字,我真是曰了poi了...继续打滚求收藏,求推荐...)
第22章 啤酒馆枪声
不过,尽管鲁尔危机随着双方在国际调节下的各退一步而进入尾声,但发生在德国的恶性通货膨胀却还在继续,整个经济局面几乎失去了控制。进入11月,马克对美元的比价跌到令人咋舌的400亿比1,德国货币的价值进入了以重量单位来衡量的新纪元;整个国家物品奇缺,唯一不缺的便是“钱”。当各家的壁炉中开始烧钱来取暖的时候,某个奥地利下士便认为他夺权的时刻已经到来了。
1923年11月8日,一个名为“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组织纠集支持者,在德国南部的巴伐利亚州首府慕尼黑发动了一场武装政变:他们先是在hb皇家啤酒馆逮捕了正在集会的几名巴伐利亚高层政要,而后便于次日向慕尼黑市中心的政府大楼及各个关键部门所在地前进,意图效仿一年前墨索里尼的“进军罗马”行动,通过控制巴伐利亚、进而夺取整个德国的大权。
然而,德国的国情却是和意大利迥然不同。虽然德国在战后遭受了远甚于意大利的强烈痛楚,民众对现任当权的魏玛集团早就已经是怨声载道;但魏玛统治下的德国却还有陆军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而它的地位和力量甚至超过了这个从诞生之初就先天不足的现政府。从久远的普鲁士时代起,容克军官团就是德语世界举足轻重的一支力量;而在经历了残酷的4年大战之后,以兴登堡和鲁登道夫组成的陆军中枢更是成为了德国的实际统治者,二人所行使的权力已经远迈先辈,即便是在七年战争当中的腓特烈大帝都颇为不及!
在这种背景下,尽管社会民主党人和自由主义者最终在11月革命之后入主了政府,但面对战功彪炳、俨然以德国守护神自居的陆军,他们也是只能是奴颜讨好、根本不敢有半分的忤逆。而随着《凡尔赛和约》的签订,经受了猛烈摧残的德国陆军在国内的地位却反而变得更加超然:因为德国人民憎恨这份给他们带来了深重苦难的条约,同样也憎恨向协约国屈膝投降的民主政府,而国内的右翼势力更是恨不能对魏玛共和国食肉寝皮,1920年所发起的那场卡普政变几乎将共和国高层吓得灵魂出窍。面对这一形势,共和国更是只能仰仗陆军的力量来维护自己的统治,这便也更加抬高了陆军的地位。
时至今日,德国陆军早已是魏玛这个畸形体制下的不服从任何方面的国中之国;那位带着单片眼镜、身形腰瘦如蜂的陆军总司令西克特,拥有完全不逊色于兴-鲁前辈的潜在力量,他和他的军队要想消灭德国国内的任何一个势力都是轻而易举。而陆军之所以现在还支持魏玛政府,也纯粹只是出于维护国家稳定和避免内战的考虑;如果放任国内那些家伙闹下去,不仅除普鲁士之外的各邦国会变得远离中枢难以控制,整个国家也将大乱。因此在没有更好的替代物出现之前,陆军都是不会去反对这个在意识形态上和他们存在冲突对立的民主政府的。
由于没有陆军的支持,希特勒的这场政变也就毫无悬念的归于失败了。在那些名为警察、实为训练有素的军队的镇压下,纯粹是一帮乌合之众的国社党徒在见血之后登时如鸟兽散;两天之后,包括该党领袖在内的大多数政变主谋便都悉数落网,零星的几条漏网之鱼也都仓皇逃到国外潜藏起来。
作为熟知历史的穿越者,方彦自是从周边众人的谈话当中,得知是谁弄出了这么一个举国震惊的大新闻。那名日后将令震动整个世界的风云人物,此刻正被颓然关押在慕尼黑炮台监狱的冰冷铁栏里,并不断接受着警方凌厉的问询。在此之前,方彦也曾有过要在“元首”落难之时雪中送炭、以加强他对自己的亲密度的想法,但一来自己家族的根据地远在德国北部的汉堡,二来自己现在的学业也进入了最为关键的阶段,显然不适合立即跑到慕尼黑进行这场政治投资。
出于这些考虑,方彦便将同希特勒早期接触的想法给压了下来。反正他在夺权的道路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自己今后还有大把的与这位德国未来领袖搭上线的契机。别的不谈,只要自己能在经济危机期间大力资助国社党选举,那么在几年后依旧能够成为在国社党内占据举足轻重地位的从龙股肱。
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和方彦印象当中的一样。精明聪睿的希特勒很快就走出了政变失败的阴影,并敏锐的意识到随之而来的审判,是将自己的名声从巴伐利亚传到整个德国的大好机会。实际上,除了德国的各大报纸之外,世界各国的报纸也都派遣了记者前来慕尼黑采访这次审判。而在24天的审判结束之后,希特勒已经转败为胜,他以自己的滔滔雄辩和民族主义热情打动了德国人民,使得世界各国报纸都在第一版上登上了他的大名。
最终,希特勒发动武装政变这个放在东方天朝将是夷灭九族的大罪,只被慕尼黑地方法院判处了5年监禁,并在服役满6个月即可被保释。即便如此,许多陪审法官也都认为**官的量刑过重了。之所以会出现如此轻微的判决,除了法庭上的气势和道理尽数被希特勒慷慨激昂的话语所夺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自从魏玛政府成立之初、就已经存在的奇葩司法逻辑在作怪。
在20年代的德国,一个诡异的现象是:如果犯下罪行的人是那些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推翻共和国的右翼分子,那么他不是像希特勒的同谋鲁登道夫一样被无罪释放,就是只被处以极轻的惩罚。1920年发生卡普政变后,政府对705人提出叛国罪诉讼,结果却只有1个人即柏林警察局长受到了判决——5年“光荣监禁”。普鲁士邦下令不发给他年金时,最高法院还下令照旧发给。就算是暗杀凶犯,只要凶手是右翼分子、而被杀者是民主人士,也将得到法院的宽大对待。
而另一方面,成百上千的德国自由主义者却以叛国罪被判长期徒刑,因为他们不断在报纸和演讲中揭露了陆军违背《凡尔赛和约》、在私底下搞那些小动作的的行为。甚至连共和国首任总统艾伯特,也因为在1918年11月参加了反战罢工和逼迫德皇退位、而以现任总统的身份被扭送法庭接受审理,并被判处了三个月的监禁惩罚。魏玛共和国干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不仅没有争取到以陆军为首的右派支持,反而让原本支持他们的社会党人和民主人士心寒意冷,更加动摇了自己的统治根基。
发动政变的希特勒,无疑便在这个畸形的法制体系下获得了最宽宏大量的对待。服刑期间的他得到了贵宾般的待遇,甚至被允许在每天清晨携带秘书,到露天草坪上散步放风。眼见国内风头还不错的忠实追随者赫斯选择了回国自首,并开始在监狱里帮助希特勒整理由他所口述的一本书。
在身处囹圄的这段时间里,希特勒也对他这次图样图森破的政变认真总结了失败教训。希特勒最后得出结论,由于陆军的存在,任何妄图通过暴力手段推翻共和国的做法都将是不可能行得通的;留给自己今后政治生涯的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用和平选举的方式埋葬这个民主政权,并在这个过程中赢得陆军的支持。令他感到庆幸的是,国社党并没有在这场政变中直接与陆军结怨,开枪镇压他们的是由退伍军人组成的绿衣警察;而自己的民族主义思想、和致力于撕毁凡尔赛和约的主张,也正是和陆军的最终目标一致,这比起软弱的魏玛政府更能获得陆军的认同。只要自己展示出能够真正统治这个国家的潜力,那么陆军的选择必然会倾向于他,如此便可实现他梦寐以求的政治夙愿。
不过对于方彦而言,青年希特勒所发动的这场政变、以及随后到来的整个审判过程,便也只是他在平日紧张充实的生活中的一味调剂品了。除了为报考米尔维克海军军官学校进行紧张的准备、同时和千里之外的西尔维娅鸿雁传书之外,身为穿越者的他最关注的还是家族势力的扩张情况、以及同意大利人之间展开的多方合作。他所想要的并不只是意大利那比法国都丝毫不遑多让的舰用动力这一个子系统,更为渴盼的还是被利比亚的戈壁沙土掩埋起来的石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黑色粘稠液体的获取,比起技术装备上的革新还要更加重要。
而很快的,始终将家族发展重心放在国内的鲁道夫,就又发现自己得到了一个能大量吃进资金的绝好机会。
(感谢书友永远的f4u、a$卐沙之舟…、smuggler的打赏~~~~继续恳求收藏和推荐...)
第23章 华尔街的援助
霜风消散,冰雪初融,1923年的严酷寒冬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过去,一片和煦的春意终于降临在了中欧大地的上空。
对于德国民众而言,1924年的春季也是他们在经历了连续5年的绝望寒冬之后、第一次感受到希望和温暖的幸福时刻。因为在这几个月里,从大战结束后就一直折磨他们的恶性通货膨胀终于被遏制住了。46岁的亚尔马·沙赫特临危受命,于1923年末出任德国央行行长,而他也在这个职位上创造了所有前任都远不能及的卓越功绩。已经几乎没有任何黄金储备的德国央行发行了用地产抵押的新帝国马克,以1比1万亿旧马克的价格进行兑换。在沙赫特的运筹努力之下,德国崩坏的经济结构得以重新确立,马克的币值和汇率稳定下来,国际投机者也停止了对它的攻击。当德国民众看到市面上已经不再上涨的商品价格的时候,他们无不从心底涌出了一股恍然若梦的感慨和激动;这个稳定的市场经济,自己已经有整整十年没有体会到了!
不过,对于雄心勃勃的沙赫特而言,仅仅平抑通货膨胀显然不是他想要的全部。100年前的普鲁士同样没有通货膨胀,但国家整体实力却只在欧陆列强中居于末流的地位;当前的德国虽然早已是一个体系完备的工业国,但整体经济情况也没有比当初好到哪里去。由于长年的经济衰退和法比强盗的横征暴敛,德国在1923年的工业产值只有1913年的55%;全国共有近200万人失业,失业率高达20%。因此,将德国经济带回到大战前夕的巅峰水平,才是沙赫特的最终目的。
作为声名远播的经济巨匠,沙赫特自是明白德国经济在战后5年不断萎靡的核心根源。如果不妥善解决这笔高达1320亿金马克的天文战争赔款问题,那么就算是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真正做到点石成金的公然开挂。按照牛顿的理论,即便是宇宙星河,也是在“上帝最初的一击”之下才开始缭绕飞转;当前的德国经济要想实现凤凰涅槃般的重生,同样也需要得到海量的贷款支援来提供“最初一击”的源动力。那么该向谁寻求帮助呢?哪个国家既有能力又有意愿帮助德国呢?欧洲的那帮邻居和对手要么心怀叵测,要么也没有几分余粮,沙赫特也根本指望不到他们。经过一番沉思之后,他的目光便越过浩瀚的大西洋,准确地投向了那个已经是世界中心的灯塔国家。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大发横财的美国已经取代了传统欧洲的世界中心地位:超过一半的世界黄金储备掌握在白宫之手,其工业总量和经济产值无疑超过了所有欧洲国家的总和。进入1923年以来,美国经济更是全面进入了“柯立芝繁荣”的鼎盛时期,其每天都在不断的狂欢中创造繁荣奇迹;华尔街各大银行财团所积累下的雄厚资金,急需找到一个投资容纳的宣泄口。此外,已是资本主义龙头的美国政府,也水涨船高的想要更多的主导世界事务,而要真正深化美国对世界的控制力,向实力仍存的欧洲进行经济渗透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德国伸出的求援之手,正好和华尔街的金色魔杖一拍即合,在摩根财团的牵头下,一个庞大的重建德国经济的计划,便由以道威斯为首的专家团队制定了出来。
在这份计划中,美国将向德国注入数以亿计的海量贷款,这些钱将帮助德国重建工业和经济,而之后的产出就将是贷款的获利回报。尽管英法等欧洲国家都对美国此番高调介入欧洲事务的做法感到极为不安,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道威斯的这份“养鸡下蛋”的计划,的确是在现有框架下解决德国赔款问题的唯一办法了。想让德国这只母鸡光下蛋不吃饲料是不可能的,前几年的情况已经证明了单凭德国自身之力根本给不出条约所规定的赔款;而法比两国在这一问题上诉诸武力的做法更是鼠目寸光的愚夫之举,这直接使得原本还能勉力支撑的德国经济轰然崩溃,最终只能造成一损俱损的局面。
实际上,法国在这场占领鲁尔的掠夺过程中,刨去占领开销之后的所得利润极为有限。这不仅比不上他们在正常情况下所应得的赔款金额,更极大败坏了自己的国际声誉,使得对德国赔偿问题的主导权转移到英美的手中。此外,法国的这一行动还深化了与英国之间的矛盾:后者在鲁尔危机中既担心已经同苏俄达成和解的德国、会承受不住恶性通货膨胀的打击而变色赤化,又忧虑于法国恣意践踏战败德国的主权和财富、所在欧洲造成的一家独大,这使得伦敦对德法两国的态度在20年来第一次发生了逆转。此刻面对美国的这份对德援助计划,有心重新平衡欧陆形势的英国几乎是举双手赞成;而刚刚在出兵鲁尔中碰了一鼻子灰的法国,也无力反对高举“发展、和平、公正、共赢”等光鲜亮丽大旗的美国人,因此这份“道威斯计划”便在1924年被轰轰烈烈的实施了起来。
对于拥有稳定美元来源的布罗姆-福斯船厂而言,马克汇率贬值的终止无疑是相当不利的局面。这意味着鲁道夫用极小的花销就能收购一座大厂、并轻易支付工人薪水的梦幻日子都将一去不复返。然而,随后到来的美国资本的大量注入,却是为鲁道夫的家族企业发展又创造了一个新的机遇。
在刚刚过去的整个1923年里,借助马克崩溃的扶摇之风,鲁道夫所掌控的企业已经收获了极为丰厚的硕果:实力稍弱的威悉造船厂和基尔造船厂已经被其完全吞并,日耳曼尼亚造船厂的最大股东也已从克虏伯变成了布罗姆。现在的布罗姆-福斯已经是德国国内名副其实的造船巨头,兼并三家企业的它先天具备了“卡塔尔”式垄断的潜质。而这也更加容易被美国财阀所选中。
历史上美国资本在进入德国之后,也很快就看中了这种由统一定价限量的协议联合起来、控制某一个行业的整个市场的方式。虽然这种简单有效的方法存在不够稳定的缺点,因为构成“卡塔尔”的每个人都有破坏协议的动机,但由于德国人早在14世纪的汉萨同盟时期就养成了重信守诺的优秀素质,干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向来被他们所不齿,因此其在德国却拥有异常强沛的发展潜力。在这种框架下,银行家们的操纵方法也变得很简单:他们只需让其中一个或几个强力企业,在一二种产品上占据绝对优势,即可将整个垄断的“卡塔尔”握在掌中了。
此刻已经成为业界龙头的布罗姆-福斯,便是无疑吸引着美国资金注入的理想企业。虽然它所主营的造船,比不上化工、钢铁、电力等这些命脉行业在整个德国的广泛受面,但鲁道夫每天收到的请求合作的信件仍是不绝于途。对于这番情形,鲁道夫不禁感到有些困扰:自己现在并不需要贷款,美国资本的介入反而会使得自己对船厂的掌控力度出现下滑的状况。而如果自己不接受这些贷款,又会显得过于特立独行,并丧失掉好不容易才在同行面前建立起来的产业优势。
得知这一情况的方彦,则就没有鲁道夫那么多的顾忌了。他在一封家信里竭力劝说便宜老爹要趁此时机竭力吃进美国人的资金,以便进一步扩大船厂对其他同行的垄断产业优势。至于因控股份额减少而产生的对企业控制力下降的情况,则并不用过于担心:因为现在的美国与德国之间并不存在任何的政治冲突,白宫甚至还乐于看到欧洲各国继续明争暗斗;美国投资者并不会在意自己的钱是用来造商船还是造军舰,只要能有钱赚就不会在具体决策上对自家造成什么阻碍。
在方彦的劝说下,鲁道夫尝试着与一些美国投资方取得了联系。而他们的态度果然如方彦所预料的那般:只要能得到每年5%~7%的利息,那么董事会的人则根本不管船厂的具体发展方向,反正德国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威胁到美国。得到这番保证的鲁道夫心中大定,当即开始大批量的吃进贷款;在他看来,凭借着今后必将收入囊中的海军订单,在明面上维持一个良性的资金链不会有任何障碍。
实际上,除了这层表面的原因之外,方彦鼓动鲁道夫吃进美国贷款还另有深意。因为熟知历史的他知道,德国今天所得到的美国贷款根本就不用还全。只要世界经济危机的大势仍旧会在几年后出现,美国人所向德国投入的这些资金就都会因为绥靖政策的推行,而作为“友情馈赠品”完全融入德国经济。在这种情况下,方彦不主张从美国人手中捞贷款都对不起自己!
第24章 新的开端
随着时间进入1924年的春季,方彦的中学生涯也迎来了它的终结。
从4月中旬起,德国的中学毕业考试便拉开了序幕;共有15个科目分别在单日被安排实施,而整个考试过程也将一直持续到月末。不过,考生只需完成其中的4~5门科目的考试即可,且没有任何必考的科目;这便很容易的让每个人都能充分发挥出自己的特长,在因材施教的框架下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斑斓盛况。
尽管德国中学教育侧重的是培养学生的思维和行动能力,而并非是此时已经能当战舰设计师的方彦所最擅长的理工科学的传授,但凭借着这个两世为人的百战灵魂,方彦仍是在半个月里轻松完成了这些旨在考察学生思维的素质题目。而或许是在毕业晚会上的那一幕幕和前世相似的场景,触动了他心中的某处柔软之地,始终心如峻岩的方彦竟流下了十几年来的第一滴泪水。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只是之前一直有一层坚硬的外壳将自己的情绪重重束缚其中,才让他自认为身为穿越者的自己是有别于其他人的超然存在。
十天之后,方彦的考试结果和毕业评语便也由邮差送到了他在柏林的这间出租屋内。当他拆开信件之后,所看到的结果并未出乎他的意料:最优等的卷面成绩,不吝赞许之词的师长评价,这是他在4年半的中学生涯中宵衣旰食、日夜不辍的最好嘉奖。凭借这份成绩,方彦已经顺利拿到了进入米尔维克海军军官学校的敲门砖,尽管他今年的年龄还只有未满成年的16岁,但后者已经无法将他拒之于报名的大门外了。
在向小女友西尔维娅写了一封自己将离开柏林返回汉堡的信之后,方彦便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装,满怀感慨的离开了这座居住了数年之久的出租公寓。1919年的初秋,进入这里的是脸上挂满童稚之气的男孩;而在今天,走出大门的已经是英秀挺拔、俊美轩朗的少年了。就连他的面部轮廓,也在时间这名巨匠的精心雕琢下改变了许多;此刻整个人看上去便如同一块流光溢彩的璞玉晶石,走到哪里都会成为身边众人瞩目的潮流。
由于这段时间的鲁道夫正忙着和来自美国的投资方洽谈贷款事宜,方彦便也没有想着要去打扰他;自己在家中休息了两日,便带着核实自己身份所需要的材料独自登上了前往德国北端的石勒苏益格-荷尔施泰因州的弗伦斯堡的列车。至于报名工作,则早已在数月前就已经完成,包括申请书在内的所有档案都被早早移交到了米尔维克方面,以便让学校能有充足的时间来核实这些信息。
让方彦感到惬意的是,欧洲狭小的地域环境,使得他免去了如天朝一般的长途劳累之苦;总共用了不到四个小时,走下城郊巴士的方彦就在手中地图的指引下,沿着道路登上了一座靠近北海海岸的小山。远目望去,一幢通体红色的哥特式四层建筑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中,那里便是自己的目的地了。
1910年,为了解决日益扩充的公海舰队所对基层军官的不断增长的需求,德皇威廉二世下令在弗伦斯堡建立一所专门培养初级海军军官的学校,米尔维克学校由此诞生。它与早年建立的基尔海军学院一道,构成了德意志帝国最后几年的海军人才培育摇篮。著名的“狼王”邓尼茨,便是从这所学校毕业,而他也在希特勒自杀后将这所学校设为自己的元首官邸,并同样在这里成为盟军的俘虏。
尽管基尔海军学院无论是在规模、底蕴、还是技术实力上,都要远胜于1910年才建立的米尔维克学校,但由于协约国在战后强令这所培养了大批优秀将领的高级院校关闭,因此米尔维克便成为当前德国海军唯一的军官培育基地了。不过,现在的米尔维克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蹒跚学步的初立学校:来自基尔海军学院的绝大多数人才,和近乎全部的4万本藏书,都在战后转移到了这里,使得今天的米尔维克已经替代了昔日的基尔,成为德国海军首屈一指的人才培养中心。
盖因这一缘故,每年都想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的人便自然不在少数了。即便是在意图推翻魏玛政府的卡普政变爆发、使得同样掀起了1918年11月革命的海军、在国内的左右两方势力面前都变得里外不是人的情况下,米尔维克仍是凭借着军官学校这一面金字招牌,在战后萧条困顿的经济环境中吸引着大批德国青年前来一试运气。不过,现在却绝对不是容易进入这里的好时机。
由于《凡尔赛和约》将德国海军的军官人数限定在了极为苛刻的1500人以内,且必须服役满25年方可退役,这便使得德国海军囿于每年退役的人数所限,只能给予很少的新晋军官名额。再除去那些优秀的海军士官正常晋升为军官的这一部分,留给米尔维克招收军校科班生的名额已然不足战前的十分之一。近三年来,学校每年的录取名额都只在20人上下,他们堪堪能组成一个班,其人丁凋零的凄凉景象,也正映衬了身处《凡尔赛和约》疯狂压榨下的整个德国的情况。
然而,方彦却是必须要在当下进入海军。他这具身体的生理年龄已经过于年轻,如果再不采取一切手段增加自己在军队中的资历的话,那么今后也就很难再对德国海军施加足够多的影响了。而要想以外行身份干预军队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即便是后来执掌最高权力的希特勒,也只能改变陆军的决策,对仍旧保持着党派和政治纯洁性的海军同样束手无策。如果不通过改变海军来击败英国,那么面对美国直接介入欧洲战争的德国就永无胜利的机会;此前方彦所抛出的全新舰艇设计,只是强化它赖以生存的外在躯壳,而真正要避免其重蹈公海舰队那沦为操线木偶式的悲剧,还是要通过身在其中的人来为其重塑灵魂!
鸟鸣悦耳,林木葱葱。坐落于靠海山巅的米尔维克学校自是环境优雅,景色迷人,其雄伟壮观的主建筑占地广阔,气势巍峨,比起学校更像是一座浩大的城堡。不过在临近正午的现在,这幅如画卷般的美景却是被校内广场上无数的攒动人头给破坏掉了。今天是米尔维克学校宣布的入学考试开始时间,此前提交申请的报名者须在本日中午赶到学校,否则过时不候。现在时辰未至,广场上已经聚满了人;方彦粗略扫去,少说都有七八百之数。
望着这简直比后世天朝的国考公招还要夸张的景象,方彦忍不住暗自咋舌。要知道米尔维克军官学校的报名费用可绝对不便宜,5个新地产马克的钱已经够一个普通家庭省吃俭用过上快一周了。之所以会出现如此高的门槛收费,是因为报名后所要进行的筛选过程异常繁复所致:光是一场全面详尽的体检,其所需成本便居高不下,更遑论之后所要进行的种种测验。整个体检和入学考试的时间将持续两周。当然报名者中的绝大多数都只能背起行囊黯然返回,纵使其中有不少可堪培育的幼苗人才,但协约国对德国海军的限制却是让他们别无选择。
“嘿,你也是来报考海军军官的么?”正自思绪感慨,方彦耳畔忽然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接着肩膀便被人拍了一拍。他倏地转过头来,只见一名莫约十**岁的年轻男子站在他旁侧,此刻正用略带讶然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方彦凝神看去,只见面前之人比起身高已近6英尺(183cm)的自己还要高了一分;略带青涩的脸上长有一些细小的青春痘,不过看上去却别有一番阳光温暖的感受。
从某种程度上,方彦发觉此人的外观气质竟和穿越前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心中的戒备之意登时便散去了许多;他顿了顿,而后露出一个友好温和的笑容,道:“正是。我叫约纳斯,来自于汉堡市。您大概也是刚刚完成中学的毕业考试吧?”
那年轻男子点了点头,脸上的讶然之情随即被微笑所取代:“我是来自巴伐利亚的奥托,刚刚从克拉威尔镇的中学毕业。刚刚看到您的年龄似乎极为年轻,不太像是前来竞争军校生的人员,于是就失礼的问了您一句。没想到约纳斯您如此年轻,就已经完成了中学的课业。希望我们能在这所学校里再相聚。”
方彦面上笑意不减,同样报以祝福的话语;在和这名叫做奥托的年轻男子打招呼的时候,他的心中随即浮现出了一个之前所并未有过的念头。此前,自己仰仗着穿越之后所拥有的家族财富之利,在许多方面都顺利的实现了自己的意志;然而在进入军队之后,他便再难以依托便宜老爹鲁道夫为他做些什么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有必要在身边聚拢起一批同龄青年,以作为自己今后行事的助力:而接下来的几年间就是自己实施这一计划的契机。
(感谢书友smuggler、永远的f4u、和219工程的打赏~~~)
第25章 考试与合作
由于米尔维克学校是培养要和底层士兵一同吃苦的初级军官,收来的学员便必须保证身体素质这个大前提;在完成并不复杂的身份核实的过程之后,领到号牌的报名者便首先开始鱼贯接受全方位的体检。
在穿越之前,为了获得前往汉堡大学留学的机会,方彦曾经接受过德国方面安排的一次全面体检;但相比于当下为选拔未来军官而进行的检查,其在严格程度上便却无疑是要逊色太多了。此次体检除了正常的科目之外,还包括各种基于视觉、听觉、和触觉的反应度测试;稍有呆愣或是犹疑,都会被判定不适合担任军官。而诸如手握电极等抗刺激测验项目,则更是有反人类的嫌疑,所有报名者都被高压交流电给电得鬼哭狼嚎,只为了能多坚持一点时间来增加自己通过测试的几率。而更为让人感到难以接受的,则当属脱去全身衣裤站在灯火辉煌的封闭房间里、被两名现役海军军官仔细检查身体上是否有什么异状了。当轮到方彦时,面对两名军官那看向自己下身的惊羡眼神,方彦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不是他知道这一时期的德**队是绝对不容忍自己队伍中有相公癖的存在的话,他甚至就要在对方怪异的眼神中穿上衣裤夺门奔逃!
近五天的体检下来,饶是方彦早就打定了进入海军的主意、而一直都没有放松对自己身体的锻炼,也感觉到了一阵如释重负的强烈后怕和疲惫。这些丧心病狂的体能测验,恐怕也只有那名十项全能的“金发野兽”海德里希能够一路无压力的通过了。最终,生理年龄最幼的方彦还是凭借着这副身体的良好天资、和自己的后天锤炼,以第86名的成绩堪堪挤进了100人的次选名单之内。剩下的600多人只能收拾包袱黯然离开,而由此也可以看出这其中的淘汰是有多么的残酷!
不过,在经历了最为严苛的体检之后,属于方彦发挥的时间就来临了。接下来的考查项目都是文的东西,而无论是题无定式的素质测评,还是旨在发扬团队协作临时组队完成课题,拥有后世灵魂的他都表现的极为出色,其综合排名也开始在体检结果的基础上一路飙升。至于用餐和社交礼仪的考查,已经在布罗姆这个巨贾之家生活了5年多的他完全是手到擒来,莫说是符合军官的身份,就连传统贵族的表现也不过如此了。至于最后的特长展示,方彦那能够当战舰设计师的丰厚知识积累更是让监考员当场瞪直了双眼;他随便走马观花的讲了一些战舰设计和建造中所需要注重的要点,直接就让前来评审的军官在几分钟内给了满分。
经过历时两周的重重筛选之后,通过体能测试的100人的综合排位结果终于被确定了下来。方彦从最初的第86位直线冲到了第14名,几乎是稳稳拿到了成为军校生的一个名额。在最后的面试中,方彦针对军官询问自己为何要以幼龄从军做了流畅明确的答复;他以当前在德国盛行的右翼复仇浪潮投其所好,使得后者大为欣悦。5月21日,来到米尔维克军校整整半个月的方彦最终得偿所愿,在一间礼堂中被该校校长亲手颁给了印有自己头像的录取通知函。对于站在一众魁梧粗粝的青年人中显得鹤立鸡群的少年方彦,退役的前海军中将校长给予了他格外勉励的赠语;尽管寥寥18人的新生队伍着实有些寒酸,但方彦仍是从对方那饱满有力的话语里受到了源自内心的激励。
让方彦感到惊异的是,之前那名主动向自己打招呼的年轻男子奥托竟然也在被录取的队伍之列。面对他向自己投来的温和笑容,方彦心中对他的重视陡然拔高了好几个档次;此人竟然能和早有预谋的自己一样,以中学毕业的程度就通过了这淘汰率高达98%的入学测试,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得到的。不过方彦还是很好的掩藏住了自己的异样情绪,报以同样的庆祝话语;反正今后还有3到4年的进修时间,自己有的是机会洞悉身边这十几个人的家世和底细。
将这份凝结了自己数年辛劳和汗水的录取通知函小心翼翼的放入行囊中,方彦随即满怀喜悦的踏上了返回汉堡的路途。在米尔维克军校建立之初,由于考虑到自己招收的人中有很多都可能是各大高校的毕业生,因此其开学时间也就没有紧挨着初夏这个毕业季,而是如正常的高校一般选在了初秋的八月中旬。对于这一情形,方彦心中也略微明白其中的核心缘由。要知道在入学之后,军校生就将面临与之前校外截然不同的生活:无论是长达一年半的基础训练、舰上实习、和随舰航海,还是之后的校内进修、舰队服役,都是极为繁重而劳累的事情,更加之中间只有很少的假期,绝非普通的工作所能比拟。因此在这段绝对堪称痛苦的生活到来之前,便有必要让这些军校生先享受一段最后的安逸。
对于方彦而言,这段假期也算是正合己意。他有必要在自己进入军校这个封闭式的“监狱”之前,让鲁道夫发现、并联合意大利人一道启动对利比亚石油的开采。毕竟要想让这里的石油成为今后供给德意两国战争机器的重要来源,则至少要实现可与罗马尼亚比肩的每年600万吨的产出,否则只能是杯水车薪;而要想建立起如此大规模的石油开采和提炼基地,在短短数年之内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必须从早期就要开始投建。如果能有15年以上的建设时间,那么则足以将利比亚打造成为继罗马尼亚之后的欧洲石油的第二个来源。
至于和意大利人联合开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且不说单凭布罗姆家族的财力,能否在一片戈壁荒漠的利比亚建立起如此大规模的石油基地;就算是有能力实现这一点,身为这片地区的宗主的意大利政府,也不会坐视外国企业在自己的地盘上毫无顾忌的大快朵颐。如果方彦想凭借自己家族的势力在利比亚单干,那么等到产业有成之后、被意大利人巧取豪夺也只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当前软弱无能的魏玛政府绝对没有曾经的霍亨索伦皇朝、和之后由元首建立的第三帝国的对外影响力,根本无力为自己国家的企业提供保护,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因此,与其到头来被意大利人抢去,倒不如一开始就主动邀请他们入行;这样不仅能够借助意大利政府的力量进一步扩大利比亚石油基地的规模,还能在这块巨大的蛋糕上分到一个不错的份额。
而幸运的是,自己的家族企业也已经和意大利政府高层有所接触了。今年3月,在相互验完货之后,鲁道夫执掌的布罗姆-福斯和老齐亚诺控股的安莎尔多两家,都为彼此所获得的成果深感震惊;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谈判砍价之后,双方非常难得的在友好的氛围里达成了协定。安莎尔多船厂用自己的舰用动力系统技术,向布罗姆-福斯交换逆向水下突出部、装甲融入船体、内倾主装的装甲盒结构设计,以及由船厂工艺部门所独立掌握的电焊技术。为了弥补布罗姆-福斯在这场技术交换中的亏欠,安莎尔多将付出8%的合同金额作为报酬;只要今后接到了意大利海军的订单,那么就有一笔不菲的金额会打到前者的账户。
这一交易对于双方而言,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理想的双赢结果。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可以在今后的时间里大展拳脚了。而在某种程度上,布罗姆-福斯甚至得到了更多的益处:8%的额外专利费虽然看似比例不大,但海军舰艇这个特定的技术环境下却已是极为可观的数字。经过仔细的计算和量化之后,方彦的这一套设计手法实施下来,能在舰艇性能大体不变的情况下实现12%到15%的减重;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这些设计理念,安莎尔多建造的军舰排水量将比最佳方案提升莫约15%(因为二者的计算分母不同,不能理解的请自行去体验股市的涨跌停)。由于同类型的军舰的造价和吨位大概成正比关系,因此这些设计手法也就能为安莎尔多省下莫约15%的成本了。
此次意大利人之所以会吐出这么多的所得份额,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在于1922年签署的《华盛顿条约》:由于条约严格规定了各型舰艇的单舰吨位上限,这便使得传统的通过放大吨位来提升战斗力的方法在当下变得无法实施,只能在减重上下功夫。而方彦的设计手段则是他们所无法拒绝的!
(今天这章晚了些,十分抱歉......)
第26章 业务开拓
除了条约的因素之外,方彦猜测也有西尔维娅的关系在里面。时至今日,他已经和这只少女保持了近一年的书信联系,期间对方甚至还在圣诞节的寒假之时专程来德国看过自己一回;如此明显的行为显然不可能瞒过老齐亚诺,而后者直到现在也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表态的做法,也显然是默认了自己同西尔维娅的恋人关系了。在这种情况下,老齐亚诺便也不大可能对自己女儿心系之人的合作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更何况方彦自认为自己给老齐亚诺的印象也是极为良好的。
“这一次在利比亚开采石油,也只能傍上齐亚诺家族这颗大树了。”方彦在心中暗自思忖道。自己这么做也算是送对方一个顺水人情,在加深双方关系的同时,也能将对方的女儿给彻底俘获到自己手中。想到西尔维娅那张清丽柔美的动人娇靥,方彦心中不禁流过一道温润的暖流;如果说去年的他还在这份感情中处于被动接受的位置上、只是觉得养成一只萝莉的感觉颇为不错的话,那么当西尔维娅于圣诞月第二次来与自己见面之后,他的心中便真正印下了对方的身影,再也难以抹去。分别整整5个月的今天,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再见到她了。
对于自己真正喜欢上这只幼龄萝莉的心境改变,方彦起初也感到难以置信;当他翻阅了一些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之后,他心里也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在穿越之前,孤身独立的自己一直都在为了兼顾生活和学业而拼搏劳累,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份少年时期的澄净纯真的爱恋;而现在,除了和自己灵魂融合的少年“约纳斯”还在潜移默化的影响自己这个不确定因素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或许还是自己在潜意识中想要弥补前世的这份缺陷。想到这里,方彦心中不仅五味杂陈;从当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就算想要改变这份心态也不行了。为了家族的发展和今后整个国家的命运,他必须将现在同西尔维娅的恋情发展成姻缘。
列车嘶鸣,马达低吼,当落日西沉的傍晚之际,换乘数趟交通工具的方彦已然回到了自己位于汉堡的家中。看到那份印有米尔维克学校专属纹章的录取函,兴奋之下的鲁道夫竟然抱起已经高过自己的方彦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虽然他在心底深处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投身军队,但见到方彦所取得的成就时,他也是真心为对方的梦想成真而感到欣慰的。在当天的庆功晚宴上,鲁道夫拿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那瓶1850年的葡萄酒;方彦浅尝一口,只觉得一股难言的醇香之意从喉中直贯入腹;刹那间,四肢百骸的每一个毛孔都惬意的仿佛舒张开了一般。
“父亲,您应该已经从那些美国暴发户手里融到极多的贷款了吧?”晚餐结束后,心中一动的方彦随即向鲁道夫询问道。鲁道夫点了点头,也不在自己这个早慧的幼子面前做什么隐瞒:“那帮美国人不知道发了多少战争财,手中所掌握的钱款数量简直大得惊人;如果不是我为了掩藏你瓦尔特叔叔向船厂汇款的这条资金链,我甚至还能再吃进一倍以上的数字!即便是现在,未来两年之内也将会有600多万美元贷款流入船厂的账户。”
听得鲁道夫的话语,方彦忍不住暗暗心惊:在他的记忆里,德国在1924~1928年期间共向美国借了70亿美元的贷款,不仅中央政府大规模举债,就连各州区划、地方城市、以及工业巨头,也都对来自美国的金流猛烈鲸吞。令人感到怪异的是,美国人却从来没有详加考虑过德国能用什么来还这笔借款,而身为债务方的德国则更没有关心这一点。最终,美国人借出去的这笔钱连一半的本金都没能收回来;这对于本身就在战后债务问题上被英法坑了一道的他们而言,无疑又是一笔大亏特亏的生意,相当于只喂肥了鸡却没见到它下一颗蛋!
“如此巨大的贷款金额,则显然不会都用于船厂硬件设施的提升上了。”鲁道夫顿了一顿,而后再度开口说道,“毕竟德意志所有的海外殖民地都已经随着那份该死的和约丧失殆尽,海军舰队阵容也被限制在了一个极小的范围内;无论是商船还是军舰,其订单需求量都远远比不上帝国时代的鼎盛情形。现在船厂的硬件设施已经相当完备了,过度投资只会造成资源的浪费。实际上,此番我之所以要从美国人手中争取到如此多的贷款,最主要的打算还是拓展家族的经营范围。随着内燃机技术的不断发展,汽车必将作为一般消费品而在不久后的将来被大量普及;因此我准备用这些贷款投资一个汽车制造厂,将家族的产业从海洋船舶扩展到陆地载具上。”
方彦眼眸中异色一闪,随即心中涌现出了强烈的喜悦之情;对德国陆军的重要装备革新也同样是他计划当中的一部分,原本他正考虑如何才能让主营船厂的鲁道夫涉足陆地机械行业,却没料想眼光独具的对方已经开始为家族的下一步作出谋划了。平复下心境的方彦点了点头,道:“父亲谋虑深远,我相信这番投资一定能为家族带来理想的收益。不过,既然家族已经有能力扩展产业的话,我倒觉得我们也应当在矿产资源领域进行一番尝试。”面对鲁道夫有些惊愕的眼光,胸有成竹的方彦伸手转动了书桌之上的那个地球仪,而后将一根修长的手指点在了位于北非中部的利比亚之上。
“在1919~1922年的土耳其独立战争期间,意大利趁这个欧洲病夫被以希腊为首的巴尔干联军大举入侵、形势危在旦夕之际,出兵占领了整个利比亚全境。而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意大利人一直都在忙着清理这片土地上的反抗力量,对除了的黎波里和昔兰尼加之外的广大地区都还没有展开任何详细的资源勘探。就算这片土地有95%都是戈壁和沙漠,但其170多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下也总该有一些没有被发现的矿藏才对。如果我们能在这片土地上有所发现,那么也完全能够在获利的过程中分一块奶酪。”方彦神色郑重地说道。
“利比亚么……那可不是什么适合人生活的地方啊。”鲁道夫皱了皱眉,有些迟疑的说道。这片不毛之地虽然曾经是罗马帝国的疆域,但在最近数百年间却都被奥斯曼这帮异教徒所统治;加之只有沿海等寥寥部分区域有理想的绿洲,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半分的兴趣。眼见鲁道夫脸上隐有推拒之意,方彦再度正色开口道:“父亲,现在德意志困居中欧一隅,失去了阿尔萨斯-洛林之后更是连铁矿石也被迫要每年从瑞典大量进口;因此在利比亚进行资源勘探不光是为了我们家族的发展,更是为了减轻国家所遭受的资源匮乏之苦。只要意大利那位领袖能够始终坐稳独裁宝座,那么我们就能通过与齐亚诺先生的关系来保留下足够的权益。”
鲁道夫深深看了方彦一眼,随即陷入了长久的思索;饶是方彦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近6年、并拥有了这具身体的原有记忆,仍然不知道自己的便宜父亲此刻正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鲁道夫方才缓缓开口道:“约纳斯,你要知道资源勘探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除了专业的技术团队之外,他们还需要各种类型的仪器设备,而在酷热难耐的利比亚沙漠中长年累月的工作的难度,又比正常环境下要高出太多。更何况你也说了,利比亚的面积大到几乎是德意志的4倍,我们又应该从哪里开始勘探地下有可能埋藏的矿物?这件事情不是说不可能成功,只是其所付出和能够得到之间的比率,实在很难让人为此做出前期的投入。”
方彦沉默了下来。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的劝谏有些令鲁道夫难以接受;毕竟后者不可能像自己一样断定在这片土地上埋藏着超过60亿吨石油,而在这片广袤的荒蛮之地上进行漫无目的的勘探更多的是由政府出面,显然不是鲁道夫这个追逐利益的商人所要为之付出的义务。在迅速权衡了一番利弊得失之后,方彦面色肃然的说道:“父亲,您就为我准备一支资源勘探队吧。这个假期我准备去意大利的米兰一趟,就让他们在利比亚工作两个月。如果等到我离开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斩获的话,那么我也就会放弃在这一领域的尝试。”
鲁道夫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凝视着那双湛蓝色的星瞳中所隐藏的执着和坚定的神色;片刻之后,他终于轻轻点头道:“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第27章 南欧之星(上)
1924年5月24日,在家中休息了两天的方彦再度登上了前往意大利米兰的列车。这次出行的他一共有4个目的:与思念许久的西尔维娅会面共度假期,增进与齐亚诺家族之间的联系;主导在利比亚的石油勘探,以及最后顺路到慕尼黑的旧炮台监狱中、去探望那名此时正处在人生第二个低潮的奥地利下士。而无论哪一件事情,都会对他的人生以及今后的计划产生不可忽视的作用。
列车嘶鸣,从汉堡向南穿越整个中欧;下萨克森的苍茫林海、巴伐利亚的沃野金瓯,内陆瑞士的纵横河流、以及阿尔卑斯的雄伟雪峰,都在14个小时的车程里尽皆收入了方彦的眼中。夜晚9时许,一座灯火辉煌的壮丽城市终于出现在了阿尔卑斯山麓的平原上,远远望去,宛若黑暗之中的明珠一般耀眼夺目。
米兰位于意大利西北部,昔日西罗马帝国和伦巴第王国都曾以此为都;经过两千年的文明发展,今天的这座城市已然成为了举世闻名的时尚、艺术、经济、工业、旅游、和金融中心。除了在城市规模上比纽约和伦敦稍逊一筹之外,其经济密度丝毫不遑多让,而文化底蕴则尤有过之。15世纪的欧洲文艺复兴,正是从这座城市起源、并辐射到整个意大利和欧洲;那宏伟壮美的古典建筑、名家创作的艺术珍品、引领世界的时尚会展,每年都吸引着大量外国游人慕名拥至,在这座世界顶级的繁华都市中过着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
当方彦走出火车站时,看到的便是这般宛若不夜的繁华场景。对比德国在鲁尔危机期间的萧条倾颓,这里简直是另一个处在天堂当中的世界。即便是在黑夜完全降临的当前,方彦仍旧能够通过无处不在的亮丽霓虹,将这座城市的景象尽收眼中;站外的广场上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似乎每一个米兰人都在尽情享受这份在整个意大利都独一无二的梦幻生活。
“约纳斯!”正自感慨这颗意大利北方明珠这跻身于世界顶尖城市的繁盛场景,方彦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满含惊喜的娇呼之音。他倏地一震,循声望去,果见不远处有一辆轿车停在道路旁边,而清丽无双的少女西尔维娅正笑靥如花的坐在后座窗户前向自己招手。方彦心中蓦地涌出一股温润的暖流,脸上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喜悦的欢笑;一时间,周围城市里那光怪陆离的闪耀霓虹似乎都黯淡了下去,目光中只剩下了那个朝自己挥舞招手的靓丽倩影。
车门开启,灯光隐隐,宽阔的后排座位上除了西尔维娅之外再无他人,一股熟悉的萝莉幽香陡然扑入方彦的鼻息。或许是因为夏日炎热的缘故,今天的西尔维娅只穿了一件素白色的衬衫短裙,将白皙削瘦的皓腕、和修长纤美的双腿都暴露在了空气当中;那一双精巧可爱的凉鞋与她的衣衫形成了理想的搭配,五对玲珑圆润的白腻玉趾调皮的从中伸出,尽显妙龄少女的秀美与活力。
方彦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的惊讶和悸动已经不受控制的喷薄溢出。将近半年未见,身体原本就显得早熟的西尔维娅似乎又变得成熟了一些:其眉眼间少了些许幼龄的纯真和稚嫩,多了一分诱人的娇媚和明丽,这让她原本就精美绝伦的面容变得更加灿烂夺目,使得方彦更加难以对这近在咫尺的可餐秀色保持平静的内心。而她胸前的那两团宛若小笼包似的凸起,则是与方彦初见她时的最明显区别:去年夏天,少女的前胸还几乎是一片平坦,曾经和她肌肤相贴的方彦对此有着最直接的感觉。
方彦为少女的成长感到讶异悸动,西尔维娅又何曾不因少年的变化而欣悦惊喜?从他那细微变化的俊美容颜上,西尔维娅分明感受到了那份令她沉醉倾心的阳光和自信变得愈发浓郁;好闻的松木气息从车外透入,仿佛有无数只蚂蚁爬过她的心底。片刻之后,眼见方彦仍旧呆站在敞开的车门口,微微抿唇的西尔维娅忽然伸手将他一把拉入;如果不是顾忌到坐在前排的司机和那片后视镜,西尔维娅已经忍不住要和阔别许久的少年亲热一番了。
“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家去吧?父亲已经在家里等着你了。”西尔维娅将方彦的一只手臂抱在怀中,看向少年的眼波中满是期待和温柔之意,“虽然父亲并没有表示反对我们之间的交往,但你还是需要在他的面前去公开这层关系。父亲对你的印象还不错,只要我再在旁边说几句央求的软语,他一定会对此做出一个正面的回应。这样我们之间就再没有了任何的阻碍。”
方彦微笑点了点头,道:“齐亚诺叔叔对我家里有恩,我这次来米兰是一定要拜会他的。另外,我也有新的事情要与他商谈。等办完正事之后,我就会向他提出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就尽管放心好了。”西尔维娅将娇躯往方彦的身上又贴紧了一些,用只能让对方听见的声音轻声细语道:“其实,父亲也不会在家里呆多长时间的。几天之后,他就要去罗马参加政府的部长级会议、同时部署下半年的各项任务,没有两个月的时间根本回不来家里。另外,母亲刚刚去了美国与生意上的盟友见面,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会乘船返回。哥哥虽然要从罗马大学放假归来,但我可以让他到其他地方去旅行,他从来就是最听我的话了。因此在接下来的暑期假日里,家中只会有我一个人,而我们也可以提前体验一番二人世界的蜜月感觉。”说到最后一句,西尔维娅的声音已经因为羞赧的喜悦而变得宛若蚊吟。
方彦闻言倏然一惊,他实在没想到身边这只萝莉竟会如此早熟、且在恋爱领域工于心计;在没有一个监护人的情况下,她难道就不怕正值血气方刚之龄的自己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么?又或许是她原本就准备将她和自己的关系更进一步,所以才能如此毫无顾虑?然而看到西尔维娅那张满是喜悦和幸福之意的娇丽俏脸,不想因误会而对她造成伤害的方彦只能在这个问题上选择顺其自然的缄默;他摸了摸少女那头柔顺光滑的亮金色秀发,微笑道:“真的么?那就要让你来当我在这两个月里的意大利生活导游了哦。”
眼见方彦答应下来,西尔维娅欢喜无已;趁着司机转弯时注意力集中的时刻,她飞快地抬起螓首,在少年的薄唇上轻啄了一记。
作为传统的王国贵族、如今意大利政坛最炙手可热的核心人物,老齐亚诺的居所自是富丽非凡;方彦在西尔维娅的带领下从大门走入正厅,一路上竟恍若有一种身处王宫的感觉。那错落有致的庭院碧树,高伟雄奇的别墅主屋;光洁闪亮的地板飘窗,精美华丽的挂画雕塑……无不透露出华贵高雅的气韵,令缓步行来的方彦目不暇接。在寸土寸金的米兰市中心拥有这幢宫殿般的居所,已经不是单纯靠财富能够办到的,老齐亚诺所拥有的权势才是最关键的主导因素。
相比之下,自己家的那幢房屋便根本不值一提了。或许唯一还能被老齐亚诺看上眼的,便是布罗姆-福斯船厂所隐隐透露出的雄厚资金,让前者因为那与自己实力相近的财力、而产生出了正视之心。看着哼着小曲走在自己前方的那宛若公主天仙的窈窕少女,方彦心中不禁暗自感叹,如果布罗姆-福斯仍旧只是历史上那个在战后德国的萧条环境中艰难生存的企业的话,自己和西尔维娅将几乎没有一丝结合的可能,即便是她再怎么深爱自己也是一般!
一念至此,方彦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在之后与老齐亚诺的会面里,他比起去年在柏林咖啡馆中与之偶遇的时候多了几分谦逊和恭谨,敛去了些许那属于少年的飞扬和锋芒。对于自己这番摧眉折腰事权贵的圆滑转变,方彦并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历史上,德国直到1940年6月扫平西欧之后,才真正取代意大利成为轴心国的领袖;而在此之前的十几年间,德国的任何外交事务都要仰仗意大利的帮助。现在德国还是地位低下的战败国,自己在老齐亚诺面前表现得识时务一些显然是明智的选择。更何况,方彦还要准备俘获他的女儿;面对其极有可能是自己未来岳父的身份,方彦所表现的任何低眉顺目也就都不算什么了。
身经百战的老齐亚诺很快就感受到了面前少年的恭谨态度。对于方彦所表现出的超越年龄的成熟,老齐亚诺心中大感满意;早已被世事磨平了棱角的他深深明白少年式的冲动根本不足以成大事,唯有明智的审时度势、相机行事,才能最有效的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原本他还对这名少年的非官方家世有些犹豫,但现在他已经开始赞同自己女儿的眼光了。
第28章 南欧之星(下)
得益于方彦那恭顺而又不卑微的态度的辅助,他与老齐亚诺的第二次会面进行得异常顺利。对方很是爽快地答应了方彦在投建汽车工厂上所请求给予的帮助,即从他控股的蓝旗亚汽车公司借出一部分人到德国,成为布罗姆新建工厂的技术骨干力量。而得益于方彦给予他的良好印象,老齐亚诺也没有在开价上狮子大开口;看到对方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那与传闻当中冷峻严厉的形象截然不同的温和笑脸,自感幸运的方彦也深刻体会到了人脉关系的重要可贵。
在会谈期间,少女西尔维娅不时出现在书房的窗口外朝里打量。由于其躲闪动作极其业余,方彦和老齐亚诺都很快发现了这只吊在房间外的小尾巴。看到老齐亚诺那瞟到窗外异动之后一如既往的平静神色,方彦心中不禁暗自尴尬;尤其是当对方用一种深邃的神色静静打量自己之时,他仿佛感到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已经在老齐亚诺的目光之下变得无所遁形。
不过,方彦的定力、抑或是说脸皮,已经在穿越后的这几年时间里锤炼得极为厚实了。他面不改色的和对方商讨完了所有的正事,而后才咳嗽一声,将话题转到了自己与西尔维娅之间的恋情上面。然而方彦才刚开口说出了半句话语,西尔维娅竟然就砰地推开房门跑了进来。方彦和老齐亚诺四只眼睛一齐望去,只见少女原本洁白如玉的脸上竟如同一只煮熟了的虾子般呈现出大片的嫣红色;她不敢直视自己父亲的目光,只是挪动细碎的脚步走到了方彦旁边,纤长白皙的玉指不断缠绕自己垂到胸前的亮金色发丝。
见到这番情形,老齐亚诺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原委:自己女儿这大半年来一直都与面前这名少年联络往来,现在便是要在自己面前正式表明关系了。虽然这一天来的时间要远比他的预期为早,但面前的少年确实是个不错的良配;早一些将他拴在自己女儿身边,对西尔维娅而言也不尽是有害无利的事情。最终,老齐亚诺在长呼一口气后点头应允了二人的交往,脸上流露出喜色的方彦随即躬身称谢,而西尔维娅则是兴奋地一把抱住了自己的父亲。
当晚,方彦便顺理成章的在老齐亚诺的家中留宿了。尽管卧房是临时打扫收拾出来的一间普通居室,但其装饰陈设之奢侈华丽,仍是让四下打量的方彦暗自心惊。洗浴完毕的方彦躺在宽大的卧床上,脑中回想着自己穿越以来所进行的点滴改变;与西尔维娅的爱恋,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自己的谋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了。
次日清晨6时,方彦便在长年规律生活所养成的生物钟作用下自然醒转,经过一晚安眠的他精神奕奕,随即开始了他每日不辍的例常晨练。迎着初升的灿烂朝阳,方彦逐步完成着运动体操、绕街长跑、重物抬举、和呼纳吐息。异国城市同样洒下了方彦的汗水,除了保持对西尔维娅的吸引力之外,另一个目的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生理机能、确保他能够顺利适应两个多月后即将开始的军官训练。对于方彦的这一行为,老齐亚诺不置可否,但在心中对他的评价又上升了一分。
最初两天,由于老齐亚诺仍旧在家,西尔维娅黏着方彦的行为还不敢太过分;她只是在下午邀请少年陪同她去游览城市中的一些景点建筑,其他时间都放任方彦在家中欣赏各种油画、雕塑等艺术珍品,阅读书册。然而当老齐亚诺果真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动身前去罗马之后,这个家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主人的西尔维娅,对方彦的黏缠简直到了如影随形的地步。米兰城中稍有名气的商业区、购物街、游乐场、以及包括米兰大教堂在内的众多名胜古迹,少女都在撒娇央求中让方彦陪她一同前去;而在游览时间上更是纵贯整个工作时期,二人的午饭和晚餐几乎都在市里那些做工精细的餐饮店中解决。直到夜晚10点过后,满身疲惫的西尔维娅才会心满意足的选择返回,有些时候她甚至会在路上就因为疲倦、而向方彦要求得到公主抱的待遇。每当西尔维娅环住他的脖颈、像一只雪猫般整个蜷缩在他怀中灿烂甜笑的时候,方彦总是庆幸于怀中少女那显得早熟的秀靥和娇躯;若非如此,他十有**会被路人当做是大绅士而唤来请他去漫谈人生的街道巡警。
作为古罗马帝国的统治核心、欧洲文艺复兴的发源地,米兰乃至整个意大利的旅游区简直不胜枚举;一连十几天,方彦都在西尔维娅的陪伴下沉浸在那一幅幅迥然不同的明丽画卷里,心中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开阔豁朗,澄净空灵。无论走到哪里,他和西尔维娅都是十指紧扣,拥吻自如。不时有轻佻的年轻人对他们吹口哨,陌生男孩的艳羡痴迷、和妙龄女子的妒忌酸涩的目光也毫不少见。不过在自己地盘上的西尔维娅毫无顾忌,一双妙目中的温柔眼波只萦系在方彦身上;而方彦也显然不能表现的比少女还要局促,对来自周遭的这些异样审视也都统统充眼不见。除了最后一步之外,方彦和西尔维娅已然过上了新婚夫妻般的蜜月生活。
然而在方彦心中,这种如童话般的日子也有一丝细微的瑕疵。原因无他,西尔维娅的绝美容貌和娇柔肢体,对他这具血气方刚的少年身躯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每一次与西尔维娅的肢体交缠之时,方彦都要凭借意志力强行坚守自己灵台的那缕清明,以此来压制住自己那因荷尔蒙不断分泌而涌现出的冲动欲。毕竟自己要想真正采摘这朵含苞待放的红叶海棠,至少还要再等上几年时间,直至少女的身体基本发育完全。否则一旦出现意外,以她的幼龄和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极有可能会在临产时出现难以估量的危险。
对于方彦所在最后一步上表现出的克制,西尔维娅却是大感不满,全身心都被初尝爱情的甜蜜完全占据的她只想完整得到自己的恋人,并不想在这种保留中留下改变二人关系的丝毫机会。如果不是老齐亚诺的余威仍在,长年备受宠溺的少女甚至会主动爬上方彦的卧榻,而后让他为自己负责到底。少女扳着纤纤兰指一遍遍数着自己的年龄,秀美的娥眉轻轻蹙了起来;为什么自己不能大上两岁,这样她就能在这个夏季彻底主宰自己的命运。
“好了,我亲爱的小西薇,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就先回房间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早起去都灵呢。”方彦轻轻松开了他的怀抱,在数英寸的距离上凝视着少女的容颜轻声开口道。这已经是今天返回家中之后,他第三次尝试劝说西尔维娅离开自己的房间了。经过十几天的相处下来,西尔维娅对方彦的依赖眷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本人的预估;现在每天返回家后,方彦都要很花费一番精力才能让少女乖乖走回她的房间。在方彦锲而不舍的实际行动和温言抚慰下,西尔维娅眼中的那一抹哀怨之色终于被喜悦的迷离所取代;她红着俏脸点了点头,在恋恋不舍的回眸当中缓步走出了房门。
“养成一只萝莉虽然感觉很棒,但也很麻烦啊……”看到西尔维娅的窈窕身影终于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方彦以手扶额,用不知是欢喜还是无奈的语气喟然开口道。他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令自己在幸福中又带有痛苦的事情;心念微动间,已经将思绪调整到了另一件关键的事情上面。自己在西尔维娅身边过了快半个月纸醉金迷的腐朽生活,那支由鲁道夫组建起来的资源勘探队应该也已经乘船抵达了利比亚的土地;德意两国的战争机器有无足够的石油可用,就全都寄托在了他们今后短短两个月的勘探过程当中!
“要不我向他们点明几个特定的区域吧?”方彦在心中暗自思忖道。虽然利比亚石油的丰富储量和浅层油系非常容易被发现和开采,但要在如此广袤的土地上发现那么数十个特定的产油区也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勘探队囿于北非恶劣的自然环境的缘故、而只将活动区域控制在靠近地中海的利比亚北方区域,但这从东到西也有将近1500公里的迢迢路途,短时间内显然无法敷应万全。而身为穿越者的方彦却是对其中几个大油田的位置记得历历清晰:后世利比亚陷入动乱时,那几个大油田的名字和位置早已在新闻中被无数次的提及。
思虑片刻之后,方彦立即下定了干预勘探地点的决心。这些人手中本身就带有一部电台,用以向他们的雇主报告实时工作,方彦现在要与他们联络也是轻而易举。至于自己钦定的这些勘探地点,方彦也想好了按照基本法的应对托词:自己是通过老齐亚诺的关系、发现了之前意大利政府派出的人员对利比亚的详细勘探报告,才由此提出了几个尚未被涉足的陌生地点。
(ps:这周又有推荐呢...求大家多给些收藏和推荐支持下作者吧,上班族每天码字不容易啊....)
第29章 勘探
黄沙莽莽,如丘陵群峰般一眼望不到尽头;偶有狂风扫掠过大地,卷起一片灰黄色的细粉尘雾,迷迷蒙蒙。天穹正中,一轮光耀夺目的骄阳正散发着强烈的炙热;由于空中的水汽早已被蒸腾殆尽,使得这片空气都出现了像是扭曲的错觉。
临近沙漠的外围区域,一辆卡车正在笔直的道路上轰鸣行驶,橡皮轮胎不时碾过土路上的凹坑和碎石,引起车辆的连续颠簸。由于天气酷热,坐在驾驶座和货运舱中的几名男子脱得只剩一条短裤;然而饶是如此,他们的身体表面都隐隐出现了盐析的现象,那些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固态晶体紧贴在皮肤之上的毛孔附近,带来一种极为难受的干涩和痒痛。
“这是什么埋葬异教徒的诅咒之地,为什么天气能有如此毒热?这才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就已经快被热成干尸了!”坐在后部货运舱中的一名眼镜男子仰头灌下大半瓶水,满是怒意的大声抱怨道。在他周围,另外五名同伴也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他们或手持团扇向自己送来聊胜于无的热风,或如同眼镜男子一样大口喝下与周围空气同样燥热的清水,并不时发出低低的咒骂。来到这片非洲大地不过数日,这些欧洲人原本偏白的皮肤已经开始向黄黑色转变了。
“够了凯特,你就不要再像三月的野蜂那样叫个不停;现在你可是在能遮蔽阳光的货物舱中,而我却是一直都在被太阳晒着!要不然你来驾驶室替我开一会儿?”一个蕴含着怒意的刺耳声音陡然从前方的驾驶座传来。被唤作凯特的眼镜男子脸色一僵,抱怨的声音登时断绝。不过在咕哝片刻之后,他又重新愤愤开口道:“来到这片异教徒的荒蛮土地也就罢了,我们在的黎波里附近熬几个月也就能回去,可偏偏那个可恶的小约纳斯还突然发来了一封电报,让我们转去利比亚东北部的锡尔特盆地开展工作!该死的,他真当我们地精勘探队是容克地主家的农奴任凭驱驰么?从的黎波里到那个连城镇都没有的该死盆地足有1000公里!他现在正在气候宜人的意大利度假,而我们却要在这里干这种非人做的事情!”
坐在眼镜男凯特旁边的瘦小男子看了他一眼,慢慢说道:“凯特,鲁道夫先生可是向我们预付了足够多的佣金的。利比亚的恶劣气候,他也在我们签订协议之前向详细地叙述过了。既然我们收了钱,就应该满足雇主的需求。现在我们所遇到的困难并没有超出协议规定的范围,你可别忘了这最基本的生意准则。”
“这我当然不会忘。”凯特愤愤将瓶中的最后一些水也仰头喝尽,略微放低了声音说道:“可是谁又知道,40度的天气竟会是这种感受?要能早知道是这种痛苦的情况,我宁可继续呆在不莱梅卖鱼、也绝不出山接这笔生意;或许等到我回去的时候,我的家人们还会以为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黑鬼呢!
瘦小男子沉默了片刻,道:“凯特,你是还能驾着家里的渔船出海捞得一个温饱。然而大伙儿都已经干了快一年的零碎工,鲁伊和我更是在去年一整年都在与饥饿为伴;这笔丰厚的雇佣金对于我们非常重要,即便是要来到这片曾经被异教徒奴役了500年的土地上展开工作也是一样。而且,你也不用对前景太悲观了。约纳斯小公子在电报中说得有道理,的黎波里被意大利人盘踞了十年有余,附近的一些常规地点只怕早已被他们勘探过了;唯有这片东部地区是他们在5年前刚从土耳其人手里夺来,留给我们的机会还很多。如果我们真能发现点什么,最终的酬金也将绝不止是现在的这个数字。”
凯特哼了一声,道:“一个刚刚从中学走出的未成年小孩,能懂得什么?无非是一个对地质勘探毫无造诣的门外汉、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指挥我们这些专业人员,除了可笑之外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了!是的,他必须要祈祷自己今后不要被我遇到,否则我一定会塞他一肚子鱼,让他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在眼镜男子凯特那骂骂咧咧的话语里,这辆装载了勘探器械和他们日常生活用品的卡车向东一路疾驰;唯一让这支地精勘探队的成员们感到不那么痛苦的,便是这条通往利比亚东部的道路还算平坦,并没有在路途上花去太多时间。经过三天的风餐露宿,他们穿过了丘陵遍布的戈壁荒漠,真正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在向当地人高价采购了一些淡水和食品之后,凯特等人便各自戴上宽大的遮阳斗篷,开始根据方彦在电报中提供的那些坐标进行精密的勘探。
由于缺乏水汽所结成的云层,北非沙漠天气的昼夜温差极大:白昼烈日当空时让人恨不能把皮都脱掉,夜晚却是朔风呼号,即便是在帐篷里也必须裹着六七斤棉被才能勉强入睡。几天下来,便有两名队员因难以适应这种气候而病倒。好在他们一行人为这次行动准备得极为充分,各种应急药物一应俱全,因此也没有对工作造成明显的阻碍。随着时间的推移,勘探队员们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们的足迹遍布目标区域的山丘荒原,并采取了许多样本进行分析和甄别。
“没有什么发现啊……”炽烈的阳光下,瘦小男子将手中一块滚烫的地层样本扔在了地上,满是失落和不甘的说道。转眼时间就过去了快半个月,他们却始终没有什么收获,无论是金属矿藏、还是化石能源,都没能发现任何的端倪。眼镜男凯特更是黑着一张脸,神情简直阴沉的吓人。经过这些天的烈日暴晒,他的肤色已经有向当地土著转变的趋势,这对于极度在乎人种界限的他来说几乎是不可忍受的。实际上在当前的欧洲,对黑黑和绿绿的种族歧视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经历犹太人大屠杀这一人间惨剧的欧洲民众,是根本不会出现如后世那般从一个极端倒向另一个极端的自断未来的圣母癌的情形。
“这个地方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发现了。我们去电报中要求的下一个地点吧。”凯特语气含怒地说道。对方在电报中给他指出了三个地点,全部勘探完毕之后就可以启程返回了。尽管心中百般不忿,但凯特还是决定忍了下来,等到这次事了之后,他再准备回国找那个少年好好算算自己今天的这笔账。
“阿嚏!”方彦突然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心下疑惑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现在正值一年当中最热的时节,自己应当没有理由会感冒才对。此刻他正处在水城威尼斯的一条画舫之上,在荡漾摇曳的清波中尽览这座世界知名古城的秀丽风光。相比于北非的黄沙大漠,这里的环境无疑是有如天堂了。除此之外,方彦的身边还有一只清丽绝俗的少女在甜笑依偎,这让他完全沉浸在了资产阶级的腐朽享乐主义生活当中,直想把光阴永远定格在当前这个美妙的瞬间。
“约纳斯,你没事吧?”西尔维娅轻声开口,翠绿色的明媚眼眸中满是担忧的神色。回过神来的方彦微微一笑,伸手揽住了少女柔软纤细的柳腰,道:“我没事,你放心好了。连5年前那么猛烈的流感都没能将我带到上帝那里,现在就更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倒是西薇你要好好长大,在几年后乖乖成为我的爱侣吧。”
西尔维娅樱唇勾起一丝优美的弧度,在甜蜜喜悦中又有几分细微的幽怨;眼前的少年始终以年龄为由,拒绝和自己发生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这让她不禁担心自己的爱人会被别人捷足先登,继而成为其他人的俘虏。看到西尔维娅的这番神情,身为当事人的方彦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略感无奈的方彦只能用搂紧少女腰肢的方式来予以回应,以此向对方传递自己的内心。且不说他早已对这只俏美娇丽的萝莉产生出了发自内心的欢喜,光是她所拥有的独一无二的家世背景,就是意图改变德意志国运的方彦所绝对不可或缺的助力。他现在正在让人在利比亚勘探石油,今后还想要左右意大利海军的建设,这些脱离了西尔维娅的父亲老齐亚诺,都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在利比亚的勘探队应该快有收获了吧?”一念至此,方彦不禁想到了自己此行的这个最重要的目的。为了确保这次由他主导的行动不至于无功而返,他特意根据自己记忆中的情况向勘探队给出了几个特定的地区,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如果他印象无误的话,应该会有消息从北非传来了。
(ps:昨天收藏增加数量惨不忍睹啊╮(╯_╰)╭...本书能有推荐期不容易,大家给点收藏支持一下作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