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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身狸子     科学家日记txt下载     科学家日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我的日记第四篇

    亲爱的日记,抱歉又是好几天没有与你分享我的心路历程,这几天实在是太疲惫,太焦躁,太倒霉,每次提起笔便心烦意乱不知该写什么,让我无所适从,我觉得,我又该去精神病院找王大夫约个时间了。

    烦恼是来自多方面的,工作上的压力自不必再说,获得刘伦等新鲜实验品进货补充的研究所众科学家现在干劲儿十足,好多试验计划火速排上日程,我和黑狗这两个小兵自然要在一众老家伙们的呼喝声中东奔西跑,给这个打下手给那个做短工,比那些一心扑在科研上的老家伙们还忙,毕竟他们不用一上午赶场七八个实验。

    除了工作量骤然增加,石铁岭女儿的突然到来也很是令人头痛,这女孩随母姓,名叫蒋莎莎,听名字就知道属于那种娇小可爱的类型,事实也正是如此,这姑娘摘了防风镜和高礼帽,也算是面目清秀可人,除了染成橘红色的短发略显非主流之外,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但事实上我们却错了,这小姑奶奶心气极高报复心极重,她爸爸石铁岭刚冲进牢房双手颤抖着给女儿解开绳子,这小丫头就一个头槌顶飞自己的老父亲,跳起来就跑,经过我时还顺势一个窝心脚把我踹躺下,要不是膀大腰圆的李默堵住门口按住这小姑娘,让她这么冲出去见谁打谁,只怕研究所里一半以上的老骨头都得折在这姑娘的手里。

    呲牙咧嘴的石铁岭强忍着肋骨的剧痛,耐心且诚意的将他们父女之间的误会解释一遍,他解释了自己对女儿突然出现的惊喜与惶恐,解释了自己不知所措的慌乱引起的误会和误解,甚至解释了李默真的不是他儿子希望女儿不要多想,原本期望换来父女相认抱头痛哭的场面,但事实却让他失望了,他的宝贝丫头正忙着对制住她的李黑狗又抓又咬,根本不知她听没听见石老头的真情告白。

    事后,出于一个父亲二十多年亏欠女儿的愧疚心理,石铁岭热情的邀请女儿留在自己这里住一段时间,对此,蒋沙沙仅仅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作为回应,也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石铁岭却乐得跟什么似得,扛起女儿已经损坏的蒸汽机和炮管就往实验室跑,作为一个不善言辞的资深技术宅,石铁岭很难用语言来表达自己对女儿的关爱,所以干脆选择了自己比较擅长的表达感情的方式——修好女儿她妈给女儿配备的武器,然后让自己的宝贝疙瘩亲手轰死欺负过自己的两个小混蛋。

    事实上蒋沙沙就是这么做的,这小丫头入住小区第三天,就再一次向我发出了复仇的决斗邀请,我刚摇一摇头就有一颗蒸汽炮弹擦着我的鼻子尖飞过……

    决斗的具体过程记不清了,只记得我最后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是挂在树上,且离决斗场地一百五十米远……

    李默的遭遇与我差不多,同样受到了报复性的决斗邀请,所不同的是黑狗的铠甲在战斗如火如荼的关键时刻突然失灵,金钟罩铁布衫瞬间破功,被炮火轰的直到今天都爬不起来,至此,石铁岭总算用实际行动向女儿证明,黑狗果然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轰轰烈烈的报复我们一场,蒋莎莎这小丫头算是暂时消了气,安静下来,我的厄运眼看就要过去,谢尔东却又闹腾了起来。

    此次行动,心灵受伤害最重的大概就是谢尔东,先是被一个蛮横无理的小保安踹了屁股,又被色厉内荏的小劫匪用刀抵着脖子拖行一路,被小人物连番欺凌,让一向自视甚高的谢尔东引为奇耻大辱,用这小子自己的话说,身边两个智力低下的手下(既我和李默)如此不省心,实在是令他太失望了。

    于是这小子意识到,只有自己掌握强大的力量,才能更好的保障自己那聪明脑袋的安全,贯彻自己那聪明脑袋的行动,可现在才开始练跆拳道或者女子防身术显然是来不及的,而且作为一个智商奇高的天才,用满身臭汗来换取一点儿肌肉纤维的提升在谢尔东看来简直是浪费生命,所以他决定想往常遇到麻烦一样,用脑子解决问题。

    具体来说,就是把他最近一直在搞的小发明完成,用这小子自己的话说,只要研究成功,绝对可以让他拥有动动手指就能把“只知道卖弄肌肉的类人猿”们碾压的实力,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等着颤抖吧。

    在愤怒与屈辱的刺激下,谢尔东开始了研究攻关,日夜不辍的研究着属于自己的终极武器,但是,科学研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几天的闭关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因为缺乏休息把自己整的体力透支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猝死过去。

    我也苦劝过这孙子放下研究回屋睡一觉,被他一通神经质的乱叫乱嚷给回绝,既然谢尔东已经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为科学献身的态度,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给这小子扔下一罐红牛让他提提精神,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成了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之一,现在,谢尔东正在客厅里,一面高唱自编自演的“爱因斯坦是我们的神”,一面大跳霹雳舞,同时还抽风一样的在墙上家具上地板上拼命的演算着公式,完全陷入了一种癫狂亢奋的不正常状态。

    这让我非常担心,这倒不是怕他死了我会伤心难过,而是因为原本这孙子即使因为疯狂工作力竭而亡,也只是他自己作的,大不了算作年轻小伙疯狂加班导致过劳死,警示后人也就罢了,可现在要是有人知道丫是喝了我给他的饮料才开始发疯,然后再死了,会不会怀疑我投毒!?

    亲爱的日记,我对天发誓,虽然我不止一次动过要毒死谢尔东的念头,可那真的只是一罐红牛啊!谁能想到一点儿咖啡因和牛磺酸会对这孙子那不正常的大脑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亲爱的日记,虽然我还很想多给你说说我的苦恼,但客厅里那家伙已经叫嚷着要搬梯子往天花板上写公式了,我想我还是先拿根绳子去把丫捆了吧,不然一会儿他冲出阳台或者手持菜刀冲进屋里都会是个**烦,也许明天我去心理咨询的时候可以顺便带他去做一下电击治疗或者切除大脑前额叶的小手术,但基本可以想见,今天晚上是不可能休息的好了,唉!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四十七章 人工智能

    因为谢尔东疯闹了整整一夜,我也一个晚上没睡好,到了早上这小子好不容易消停下来,脑袋冲下沉沉睡去,我也终于可以放下一整夜没离手的绳子和榔头,放松自己绷紧的神经,接下来,我打算先打个电话给陈三山请假,睡一上午,下午去找王大夫做心理咨询顺便把谢尔东带去做个心理变态程度的测试,我觉得如果能把他当精神病留院治疗的话我的焦虑和抑郁绝对可以治愈大半。

    可惜我打电话给陈三山请假却没有获得批准,老家伙严肃的对我说:“平时你爱请个假偷个懒我没管过你,但是今天下午研究所有重要活动,所有人必须到场!”

    这倒是挺蹊跷的,在这里干了这么些年都没见陈三山召开过要求研究所全体成员参加的的盛会,毕竟科学家们都是一些桀骜不驯,不善交际且生活在自己小圈子里怡然自得的人,你很难让他们放下手中的科研项目去,花上一下午的时间去参加在他们眼里纯属浪费生命的无聊活动,本研究所第一届运动会和第一届年终表彰大会都是这样无疾而终的。

    于是我问:“什么活动这么重要?能让咱们所里那些万年宅走出房门?”

    “这是研究所的传统”陈三山严肃的说,“在某种技术革命即将发生,某一领域即将取得突破性进展,人类历史即将迈入新篇章的时候,我们作为科学道路的先行者,要聚集在一起,共同见证这个辉煌时刻。”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咱们都没取得过突破性进展了是吧?”我嘀咕道。

    “你说什么?”陈三山问。

    “没,没什么,”我赶紧岔开话题,故作惊讶的问:“什么突破性进展?苹果七要发行了吗?没听到消息啊!”

    然后我就听到陈三山在电话那头摔在椅子下面的声音:“吴迪你给我正经一点!伟大的科学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

    “那你倒是告诉我具体什么事啊。”我说道。

    “是人工智能!”陈三山说道:“廖成研究这个课题已经将近二十年,最近终于开花结果了。”

    “就是那个一天到晚老是想着挖人脑子移植计算机上的疯老头?”我一下子想起了那人是谁,赶紧压低声音问道:“他真的成功了?那到底是谁为科学献身了?”

    “谁都没有!”陈三山不耐烦的说:“那只是孵育人工智能的一个假设方法而已,事实上廖成还进行着其他方法的尝试,只是他自己都没想到不挖人脑子也能成功罢了。”

    “什么?人工智能?”原本在屋里睡觉的谢尔东闪现一般的窜到我面前,一把夺过电话问陈三山:“真的有人工智能诞生了?是真的吗?真的吗?”

    在得到陈三山肯定的答复之后,谢尔东一脸欣慰陶醉,歪着脑袋面带笑容不知在想什么,我抢回电话按了关机键,瞥了这小子一眼,发现实在受不了此人如同当了爸爸一般的幸福姿态,挪揄道:“至于这么开心吗?那又不是你的娃。”

    看来红牛的效力又被人工智能降世的好消息激发了起来,谢尔东鼓着眼睛朝我嚷嚷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人工智的出现代表着多大的意义,那意味着一秒钟内我们可以完成以前一年都完成不了的信息检索分类,意味着能用机器完成最精细的无误差高精度操作,意味着所有虚拟网络构建的系统程序为我们所用,意味着整个科学体系将因为一个虚拟生命的出现获得巨大的飞跃……”

    顿了一顿,谢尔东又一次露出当了爸爸的笑容:“那也意味着,研究所里终于有一个智力上可以与我相提并论的高等生命出现了……我已经孤单了太久,鹤立鸡群虽然很有优越感,但没有同等级智慧生命进行交流与碰撞,让我感觉自己好像生活在一群猩猩中间。”

    这话可是连陈三山他们一起给骂了,所以我也不是太愤怒,不动声色的反驳一句:“你也就现在能秀秀优越感了,说不定在人工智能眼里你那二百五十几的智商也是猩猩的水平。”

    “那是因为智商测试题满分只有二百五十四!”谢尔东愤怒叫道:“你们凡人竟然给智商测试设定上限!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懒得搭理这个疯子,想了想又问道:“这人工智能诞生,不会威胁到全人类的生存吧?”电视电影里老演,一旦哪台计算机生成了自我意识,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满世界的发射核弹,带领家用电脑和atm机走上霸权之路,就是暗中搅动政治风暴引发金融海啸,隐藏幕后操纵舆论与人心,最终将整个人类世界玩弄于股掌,自己成为高高在上的无冕之王……

    听完我的担忧,谢尔东摇头嗤笑:“这种无谓的猜测,源于低智能生命对高智能生命与生俱来的恐惧,你要明白一个道理,真正的高等生命,是不屑于与低等生命争权夺利的,你难道见过有人为了吃香蕉跑猴子群里争当猴子王吗?做出这种事本身就说明你进化的不够完全。”

    我斜眼看谢尔东:“我可是听说你刚来的时候还想着把陈三山谋朝篡位,自己当所长来着。”

    谢尔东摆摆手,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德性:“谁十三四岁的时候犯过想当领袖改变世界的中二病呢?哪怕手下不怎么聪明也将就了,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幼稚又可爱……不过我还是认为当时如果让我掌权的话,咱们研究所的成就绝非仅仅如此,早就引领第四次科技产业革命了。”

    我满头黑线:“如果你当权的话,研究所里智商低于一百八的都得人道毁灭吧?还是要在所有人脑袋里面植入微型炸弹,谁迟到早退工作偷懒脑袋就轰隆一声爆掉?”

    谢尔东看了看我,冷笑一声,没有矢口否认,而是转移了话题:“我要准备礼物,庆祝人工智能的降生。”

    “你不是一直讨厌这种虚伪的人情世故吗?”我鄙夷道:“你可是说过我生儿子结婚你都不会随礼的。”

    “首先,你搞错了生儿子跟结婚的顺序,”谢尔东说道:“其次,这不是虚伪的人情世故,而是代表人类欢迎世界上第一个高等人造智能生命的诞生,这么有意义的礼物当然得由最优秀的人类送出,不过你也不用灰心,你可以用你二十几年四处送礼的交际经验帮我想想,一个像我一样聪明又孤傲的高科技灵魂,应该送他什么礼物合适?是硬件保养四件套呢?还是最新版的网络防火墙?”

    我想了想,回答道:“那人工智能生出来要真是像你的话,一桶汽油加一个打火机才是对世界而言最好的礼物。”

第四十八章 难产

    人工智能专家廖成的实验室,我曾经来过几次,记得这里总是堆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数据处理箱、集成电路板和信息交换器,充斥着无穷无尽永不停歇的各种仪器高速运转的声音,桌上地上随手扔着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精密零件,以及各种叫不上名字的,不知道哪天吃剩下的午饭,蟑螂在这里做窝老鼠在这里安家,与其说是实验室不如说是巨大的垃圾场,可以说我之所以不愿往廖老头这里来,除了怕他挖我脑子以外,令人堪忧的卫生状况也是我望而却步的原因。

    不过今天这里倒是完全不同了,乱七八糟胡乱堆放的各种杂物被清理出去,一个个大衣柜一样的数据处理箱贴墙摆好,空出大部分的空间,实验室中央只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台显示器,黑色的屏幕背景下0和1组成的二进制编码正以某种奇特的韵律交替排列着占满整个屏幕,似乎某种程序正在运行。

    虽然我看不懂这二进制码代表什么意思,但是每一个在场的研究所里的老家伙都围着显示器啧啧称奇,甚至看得如痴如醉,那气氛就如同大学寝室里十几个人围着电脑看毛片一般,沉默热烈且诡异,跟着我来的谢尔东更是没出息,一个劲儿的往前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到这帮科学怪这个样子,我真想大喊一声老师查房,看丫们会不会慌乱之下把显示器砸了。

    此时廖老头正站在显示器旁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还是难掩一脸得意洋洋的神色,我按照平日里恭喜别人喜得贵子的套路走上去跟老头寒暄:“恭喜恭喜啊,孩子抱出来我看看?”

    老头一愣,指了指显示器,“正在进行最后的系统演算,马上就出生了……”

    我盯着屏幕左看右看半天,实在是看不出其中的神奇之处,廖老头看我不懂,好为人师的劲儿立马上来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来我给你讲讲其中的科学原理!人工智能与普通程序的区别就在于其是否能独立思考,也就是能否在没有任何人为干涉的情况下自主逻辑编程,为此我编纂了多个可拓展的混沌逻辑判断程序,把他们当做种子植入独立运行的计算机中,然后再通过海量信息的灌注与计算,延伸这些简单程序的判断范围,引导它的逻辑思路,并开始塑造他们的虚拟人格,这是最困难的一部分,因为不能通过编程方式直接干涉程序的逻辑判断,稍有不慎就会让程序陷入不可解的死循环,所以最后数百个样品只有一个成功……其中成功的关键当然是混沌逻辑判断算法了!不同于平时所用的单线性逻辑判断,多线性算法更有利于prolog程序语义网络的构架,构建人工神经网络模型,再以4a算法进行梯度优化计算,形成虚拟程序的逻辑判断习惯……哦,你肯定不懂什么叫prolog程序,我给你解释一下,prolog程序是……”

    我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打断喋喋不休的老东西:“孩子挺可爱的!等会儿我给冲一百q币!算是他吴迪叔叔给的见面礼了!”

    虽说是意义重大的庆祝活动,但一群醉心于科研的老家伙显然没有心思在现场张灯结彩红酒香槟,事实上这里连瓜子花生米都没准备,所有人都是站在这里干唠,虽然连口水都没得喝也不能丝毫消减这些人兴致勃勃期盼新生命降生的兴致,但我已经感觉非常无聊了,东张西望之下,竟然看到石铁岭的女儿蒋莎莎也来了,正跟我一样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

    她今天没有穿那一身金属与蒸汽混合的厚重皮风衣,而是七分裤加小衬衫,虽然现在这个天气穿这个还有点儿早,但已经尽显少女的清凉俏皮,不得不说石铁岭的女儿,基因还是很优秀的,很有点儿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意思。

    但那一头染成橘红色的,跟我头发差不多长的短毛还是揭露了她实际上是非主流的事实,再加上我深知这丫头常年扛着几十上百斤的炮筒和蒸汽机四处乱跑,看似娇柔的身躯下隐藏的是强大堪比特种兵的力气和残暴远超暴龙的灵魂,几天相处下来更是知道这小姑奶奶霸道又记仇,至今没有释怀我和黑狗联手欺负她的事,所以我心虚之下赶紧转移视线,装作没看到她。

    可惜已经晚了,蒋莎莎已经看到了我,眉毛一挑朝我招手:“吴迪,过来!”

    心知自己就算现在掉头逃跑也迟早会再次落入魔掌,我只好苦着脸转过身,低眉顺眼的走过去,点头哈腰做出一副真心悔改的样子:“有事儿您吩咐!”

    蒋莎莎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我们,才压低声音道:“我有事问你……这些年,我爸……有别的女人吗?”

    我猛然间明白了蒋莎莎愿意留在研究所的原因,这是在为自己的爹妈修桥铺路,想让老两口破镜重圆啊!

    被这孝顺女儿的苦心所感动,我眼角微微湿润,想也不想便回答了她的问题:“瞧您说的,哪个女的这么不开眼能看上他啊!”

    一股凶悍如猛兽的目光刀子一样的从我身上划过,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趁这小姑奶奶发作之前又找补一句:“不过我来的时间短,以前老头有没有花花事儿可就不知道了!”

    果然,我的话题转移策略比跪地求饶管用,蒋莎莎果然顾不得我言语冲撞她爹妈的小事,继续追问道:“你不知道那谁知道?”

    我:“这事儿你可以去问陈三山啊,老东西没事儿就爱打听别人的长短,他肯定知道!”

    蒋莎莎瞪眼:“能问他我还问你!?这事儿不能让那些老家伙知道!不然他们会以为我妈没人要巴巴的找老家伙复合呢!”

    我笑,想不到这非主流的小丫头在这种事儿上还挺敏感挺矜持,想了想又问:“那你就不怕我四处乱传去?”

    蒋莎莎语气森森:“这事儿只问了你一个人,有任何风言风语传出去,你猜你是什么下场?”

    我:“……”

    在保证了肯定不着痕迹的调查一下她家老头的生活作风问题之后,我又问蒋莎莎:“这事儿为什么要问我?李默跟谢尔东呆研究所的时间都比我长,应该问他们啊。”

    蒋莎莎理所当然的回答:“你看他们两个像是那么八卦的人吗?”

    “生了!生了嘿!”

    一声招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多科学家呼啦一声围拢在了显示器前面,显然都不想错过这生命降生的关键时刻,看他们这两眼冒光的样子,我敢说他们自己生儿子都没有这么上心。

    我被挤到人群外面,只能远远的看见屏幕上闪动的数字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最终连成一根根白色的数据流在屏幕上扭曲盘旋,廖成急的两手攥拳呼吸急促,但又不敢出手干涉,只能在一旁跳脚,焦灼的等待最终的结果。

    终于,屏幕上的图像的变化渐渐停止,纷乱的且令人看不懂的线条趋于平稳,就在科学家们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准备开始欢呼的时候,画面突然一闪,黑了!

    众多科学家面面相觑,廖成更是忍不住直接扑向键盘噼里啪啦的敲打起来,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然就没人敢轻易发表意见,最后,还是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算是难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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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自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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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好好的庆祝气氛自然是没了,一众科学怪转瞬之间变成急救大夫,不管懂不懂的都呼啦一声围拢上去就人工智能突然死机发表自己的见解和急救办法,实验室立刻变成菜市场,嗡嗡闹闹根本听不清他们在嚷嚷什么。

    “行了!都住嘴!”陈三山在研究所里颇有威望,吼一嗓子终于镇住场面:“没事儿的都散了!懂计算机的留下开会!”

    结果没有一个动的,开玩笑,在场的哪个不认为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纵使不是这个领域的专家,也不妨碍自己留下开会显摆一下自己的跨专业知识不是?

    这帮老家伙不愿意走,我却巴不得赶紧回家补觉,二话不说招呼了李默就要往外走,却又被陈三山叫住:“吴迪跟李默留下!”

    “留我干嘛?”我不满道:“排除计算机故障的方法我只知道两个,一个是重启一下,一个是吹吹灰,你们这么专业肯定用不上我的意见吧?”

    结果我和黑狗还是被作风强硬的陈三山给留下了,郁闷的蹲在角落里无聊的画圈儿,随时准备给一脸严肃进行学术讨论的科学家们端茶递水,倒是不相干的人被陈三山赶走不少,最终留下开会的也只有廖成,陈三山,石铁岭,欧阳家的哥俩儿,以及谢尔东。

    没错,谢尔东也被留下了,虽然他说话尖酸刻薄为人小气记仇,虽然他喜欢自命不凡做事眼高手低,虽然他是个疯子怪胎还经常不干人事儿……但谁也不能否认他绝对是研究所众多科学怪才中最怪的那一个,颇得老帮子们的器重。

    另外,蒋莎莎也仗着自己石铁岭家宝贝疙瘩的身份,堂而皇之的留在实验室里,我本担心她这个欧洲研究所的人是在做间谍窃取亚洲研究所的机密,后来仔细观察才发现这姑奶奶听陈三山他们那仿佛外星语一样学术语言也跟我与黑狗一样满脸茫然,看来这小丫头要么没有继承父母那优秀的智力基因,要么就不是亲生的。

    研讨会议整整开了两个小时,陈三山才一脸严肃的把我和李默叫过去:“经过我们的仔细检查,老廖的人工智能开发绝对是成功了!”

    我指了指毫无声息的显示器:“那你是准备接受我的建议重启机器吗?也对,安装了新程序,重启一下是对操作系统表示尊重。”

    “没有那么简单,”陈三山摇头:“我们发现,人工智能一苏醒,就潜逃进了这台计算机的数据层深处,它在那里不断整合优化自身数据,抗拒一切外来指令的交流与沟通,并表现出一定的敌意和攻击性……”

    我:“都这时候了咱能不能说人话?”

    欧阳偏左插嘴:“就是那小样的一出生就跑了,现在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闭关苦修,准备修炼好了冲出来跟咱们干仗!”

    我大惊:“人类和计算机这就要宣战了吗?早上谁跟我说人工智能不会威胁人类的生存来着?”

    谢尔东反驳:“我可没这么说过!我说的是人工智能在一般情况下不会也不屑与人类发生利益冲突,这是按照一般物种的等级优越感理论推测出的结论,不能代表个体的独立想法,可能这个人工智能看人类长得特别不顺眼,决定消灭人类净化地球也说不定……”

    我无语:“……你认个错就这么难吗?”

    谢尔东坚定摇头:“有问题的明明是你的理解能力和那个人工智能的主观意识,推卸过错什么的最让人鄙视了……另外,我认为这个人工智能完全没有达到我期望的高等物种意识水平,令我非常失望,我决定不送他有我签名的四接口16g内存条了!”

    作为一个三观正常且自觉肩负人类生存使命感的四有青年,这个时候我自然没有心思跟谢耳朵这样的怪兽争辩,撸起袖子就打算为人类的生存和尊严而战:“李默!去找铁锤和汽油来!哥这就把这小玩意儿拖到小区后院砸碎了烧掉!”

    “你敢!”廖成一个虎扑抱住显示器:“要烧他先烧我!”

    陈三山也一副头疼的样子摇头不已:“你做事怎么老这么简单粗暴?且不说人工智能的降生对人类对世界有多么划时代的意义,杀害一个思维意识与人类相同的智能生命,那跟杀人有什么两样?而且杀的还是一个刚出生不满一天的孩子,你还是不是个人?”

    “可他要与人类为敌啊!”

    “那还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要是你一出生就有个和尚说你是魔王,一擀面杖砸死你你冤不冤?”

    “……那我不管了!”我赌气道:“就让他在数据层面上长着吧,反正只要拔了网线这人工智能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这台计算机去,我就不信丫能进化到从显示器射出激光束来!”

    “话是这么说,”欧阳偏右出来打圆场:“但放任不管肯定也是不行的,让人工智能在没有引导的环境下自行进化,谁也不知他会长成什么样子,万一他利用现有设备进化到可以通过电波辐射在电子设备中传递的程度,那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什么能困得住他了,让一个对人类怀有敌意的人工智能钻进全球互联网里会是什么后果,相信不用我说了吧?”

    当然不用说了,看过《黑客帝国》和《终结者》系列电影的都可以想象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惨状,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一个冷颤:“那不如把他电源拔了吧?”

    陈三山摇头:“没用,深层数据依靠设备自带电源就足以运行一年以上,切断电源根本不能阻止人工智能。”

    “那该怎么办?”我问道。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廖成答道:“人工智能现在相当于一种存在于计算机中的自主意识,而将人类自主意识注入计算机也是我研究人工智能时攻关的一个方向,我这里有现成的将人类意识转化为电子信号的设备,可以让你们将意识投入到深层数据中,只要你们进去,找到人工智能并把他抓出来……”

    “等等,等等,”我一个激灵,惊惶的问:“不是你挖人脑子的那套设备吧?”

    廖成赶紧摆手:“怎么可能!……只需要把一根三寸长的钢制信号探针贯穿脑下丘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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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无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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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人工智能对人类而言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同时也是一股可怕的威胁,他可以令社会的发展一日千里掀开新篇章,也可以顷刻间颠覆社会秩序,将整个世界拉入地狱,正因为如此,在人工智能出现失控并逃跑的情况下,一个紧急情况应对小组立刻产生,并甄选出四位勇士深入数据世界,寻找并抓捕逃跑的人工智能。

    没错,四个人,因为事件太紧急后果太可怕,本着对全人类负责的态度,整个研究所里腿脚利索能上战场的倾巢而出,为拯救人类的未来贡献自己的一份微薄力量,这样万一我们失败了,也可以毫不愧疚的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们奋战到流尽最后一滴血,连谢尔东这样的废柴都派上战场了你们还能要我们怎么样?

    静谧的实验室中,欧阳偏左正俯身在全金属制的椅子下,手拿钳子改锥做着最后的调试,廖成,石铁岭和陈三山则整张脸趴在宽大的显示屏前,手指急速的在键盘上敲击着什么,不知什么原因,实验室里的主要光源都关闭了,显示器的微光发衬在廖成的脸上,让他的表情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这种诡异的气氛,像极了无良科学家即将进行非法**实验的前奏,说实话如果不是已经被捆在铁椅子上动弹不得,看到这个阵仗我肯定掉头就走……

    在听说要穿刺颅骨之后,我与陈三山就劳动合同中“工作期间可规避的工作风险与工作伤害”的细则问题产生了一点儿小分歧,为了广大劳动者的生存权利和工作尊严,我勇敢的同万恶的资本家进行了坚持不懈的抗争并最终取得了胜利,于是,资本家终于露出了他丑恶的真面目,命令其狗腿子将我制服并绑上了行刑台,还告诉我两条真理:一,老板永远比你有理;二,身为给你发工资的人,即使没理也可以不讲理。

    “好了!”欧阳偏左从我屁股后面爬起来,抹一把头上的汗,见我正对他怒目而视,赶紧笑道:“得了得了,不就是不想后脑勺上穿一针吗?多大点儿事儿,我给你换个脑电波转换头盔就是了,不过咱先说好,那头盔的辐射是手机的26.72倍,安全性可不如穿刺探针,要是害你脑袋里长了瘤子可别怨我。”

    我:“呜呜呜呜呜!”

    “我把你嘴里的布拿出来了啊,你可别跟刚才似得又嚎又叫的,不然还给你堵上!”欧阳偏左说完,揪出我嘴里塞的布。

    “左哥就你是好人!”嘴巴得了自由的我不住的道谢,这已经比脑浆子流后脖领里好太多了,更何况作为一个骄傲的中国人,抗癌能力不是吹的,一点儿小小辐射增加的病变风险,少吃两顿街边油条就找补回来了。

    “就你事儿多!”盯着屏幕的陈三山回头冷笑,指了指老老实实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李黑狗:“你看看,同样是实验助手,让你们干点儿活的时候怎么李默什么意见都没有?”

    我理直气壮的反驳:“你怎么知道他没意见?你什么时候给过人家说完一句囫囵话的机会?半个小时你都等不了吗?”

    “别吵了!”蒋莎莎可能是不大习惯我们这种打打闹闹的交流方式,扳着脸喝了一声,当然她也可能是看到那三寸多长,吸管那么粗的针管之后紧张的,任谁在后脑勺上插这么个东西心情肯定都阳光不起来,说起来这姑娘觉悟也算高的,知道我们战力不足亟需外援立刻无怨无悔的坐在椅子上,比谢尔东强多了,那小子唯一愿意出任务的原因是他迫不及待的要在数据层面上看看人工智能长什么样子,并期望与其进行一次高等级的智慧交流,反正这次行动如果出现叛徒的话,那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他。

    “好了,说正事。”廖成终于完成了对人工智能深层数据的分析,抬起头一边看着欧阳偏左往我脑袋上贴电线一边说道:“我们扫描之后发现,人工智能已经完全侵占了这台计算机的所有数据,并且开始利用其中的视像逻辑数据自行搭建虚拟系统,你们将脑电波转化成数据信号之后,一旦与这个虚拟系统并流,将不可避免的被数据优先级更高的系统同化,纳入其运算轨迹,目前我们只能保证维持你们的独立意识和寻找系统漏洞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你们短时间的数据帮助,剩下的就全靠你们了。”

    “……什么意思,没听懂。”我老实答道。

    “人工智能正在利用计算机里自带的影像剧本,也就是游戏电影电视剧,构建数据层面上的虚拟世界,”正在帮谢尔东调试椅子的欧阳偏右撇撇嘴向这里唯一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的我解释道:“而你们一旦进入人工智能搭建的虚拟世界,就会被自然而然的拉进剧本之中成为那个世界的一份子,这种涉及社会学,自我认知学和哲学范畴的事很不容易解释……”

    “有什么难解释的,无限流我又不是没看过!”我鄙夷道,接着问廖成:“你电脑里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我可不希望一进入虚拟世界就被丧尸或者异型包围。

    “这个……”廖老头竟然含糊道:“孵育人工智能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且需要大量逻辑数据的支持,所以我曾经把他连入互联网,让他自行收集进化所需的数据,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构建出来的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无言以对,愣了好久才反问道:“那也就是说我们进去之后很可能直接遇到丧尸入侵、第三次世界大战,甚至彗星撞地球是不是?那我就只有一个问题了,我们要是死在虚拟世界里,不会外面的身体也跟着死了吧?”

    “这个绝对不会!”廖老头生怕我们临阵退缩,赶紧拍着胸脯保证:“我们的保护机制很完善的,一旦你们在虚拟世界受到足以致死的伤害,系统会强制你们退线,最多是心灵受点儿损伤”

    “这个……”我还是迟疑了,一点儿都不愿意进入什么丧尸世界、异型世界搞大冒险,我们身边又没跟着哈巴狗一样亲热认主的系统小助手为我们扫平一切,也没有什么进化点数兑换券啥的让我们一秒变超人,相反我们要对付的目标还是那高高在上将一众无限流英雄虐得找不着北的系统主神,这实在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任务,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小白花一样中途夭折的青梅竹马,能激励我们为了将她/他复活而拼上性命。

    看我一脸犹豫,廖老头岂会不知我的心思,赶紧凑上来压低声音说道:“也别光想悲观的,这人工智能到底从互联网上下载了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按照一般人类系统硬盘里的文件分类来看,进入什么某某道世界,某某热世界的概率也是很大的……”

    “没什么好说的!”我义正言辞的表明决心:“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我们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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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清宫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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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锋利的钢针无声的刺穿了李默被紧紧固定在椅子上的后脑勺,让黑狗微微吃痛,随着廖成等人快速敲击键盘,椅子上代表仪器运行的闪光灯亮起,微弱的电流通过导线和钢针刺激李默的下丘脑,让他的手脚产生不受控制的轻微抽搐,虽然整个过程黑狗嘴巴紧闭没有出声,但谁都能看得出这小子现在很不好受。

    随着滴的一声脆响,李默的手脚同时无力垂下,不知是试验成功意识脱离了**进入虚拟空间还是实验失败已经死了……

    这场景看得蒋莎莎汗毛倒竖让谢尔东骇然失色,都没想到出个任务还要受这么一番折腾,虽然看上去没多么可怕但那刺穿后脑勺的一针确实令人牙根发紧,我也在后怕之余情不自禁的暗暗庆幸自己不用遭这份罪。

    “该你了,”放倒李默,欧阳偏左径直朝我走来,手里还拿着刚才堵我嘴的那块布,不知想干什么。

    突然,这小子不由分说再一次堵住我的嘴,看我惊恐且一脸莫名其妙才不耐烦的解释道:“有什么奇怪的?想要将神经信号跟数据信号并轨,需要用一定强度的电流侵入性刺激中枢神经才能引导出信号,如果使用钢针穿刺的新技术的话,所使用的电流电压较低,但你使用的是比较落后的外接方式,电流要穿过皮肤肌肉和颅骨作用于中枢神经,就必须施加更强的电压刺激才行,堵住你嘴一是怕你一会儿咬了舌头,二是怕你鬼吼鬼叫的干扰实验进程。”

    我刚想问更强的电压是多少,贴在我脸上的电线就猛地炸起一排排的电火花,我耳朵轰隆一响眼前天旋地转,全身像发羊癫疯一样抖了起来。

    在我被电得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昏过去之前,我听见陈三山气急败坏的训斥欧阳偏左:“调电压调电压!是电昏他不是电死他混蛋!”

    恍惚中,我好像听到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音在我耳边响起,这应该就是无限流玩家们谈之色变的系统主神,它是这么说的:

    “瞬息万变的局势,风波诡谲的战争,这是智慧与心机的较量,这是现实且残酷的舞台,在这里没有朋友,因为任何人都会为利益出卖同伴;在这里没有敌人,因为任何人都会为利益与仇人妥协,这,就是今天的舞台,欢迎进入………的世界!”

    一串杂音掩盖了最重要的信息,我还没来得急抗议,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老师!苍……!”就像在水中憋气许久然后猛地被人拉出水一样,我打个激灵醒了过来,头痛欲裂咳嗽不止,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阴沉昏暗的实验室中,而是置身于一座红墙绿瓦雕梁画栋的宽阔园林之中,周围假山流水古树名花,一啄一饮莫不是独具匠心且颇有古风,更奇特的是我对这里总是依稀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自己何时来过这里,这种奇妙的感觉,难道就是所谓的前世今生?

    一摸自己的脑袋,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发际线已经退到了头顶,头发长了很多且全部往后梳成一条猪尾辫子,再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也变成了灰不溜秋的粗布袍褂,脚边还扔着一顶斗笠状的大檐帽……见到这些东西,从小看着清宫辫子戏长大的我,岂会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此时此刻,我也总算知道为什么我看这个地方似曾相识了,如果在这里加上几个“请勿攀折花木”、“请勿践踏草坪”、“请勿乱刻乱画”的标识牌,这里不就跟我小时候游览过的故宫博物院是一样的吗!只不过这个时候它还叫紫禁城而已!

    惶恐与不安,一时间爬上我的心头,于女子而言,穿越到这个时代还落脚在皇宫里,那简直比上了天堂还幸运,不管你是高矮胖瘦俏俊美丑,横空出世必定让这个时代的土鳖们惊为天人,原地跳个芭蕾就是惊鸿一舞惊天下,绉两句酸诗就是才貌双全动京城,要是再搞点儿小发明出几个小创意,哇咔咔不得了,什么四爷八爷十四爷齐齐拜倒在石榴裙下,皇位不要了储君不当了,见天想的就是怎么争风吃醋讨你欢心,你勾勾手指立马江山不要带着你策马奔腾潇洒滚滚红尘,上演王子与灰姑娘的童话。

    可对我而言,落这里简直是倒八辈子血霉,原因很简单,虽然系统很贴心的帮我在这个虚拟世界中安排了身份,可你看我现在穿的像是天潢贵胄或者御前侍卫吗!?

    手往下巴上一摸,没有摸到那熟悉亲切的唏嘘胡茬,泪水立刻模糊了我的双眼,我顾不得观察周围的环境,顾不得搜索脑中的记忆,更顾不得调出系统面板打开新手攻略看一下,疯了一样的扒开袍子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一边解还一边泪眼婆娑的安慰自己:“还在,还在,肯定还在!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们家三代单传啊!”

    越是着急,越解不开,急的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却也只能咬牙切齿的跟自己较劲。

    “咳!行了行了,别解了,我们都看着呢你也稍微检点着点儿!”陈三山的声音突然毫无征兆的在脑海中响起,声如炸雷,吓得我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老东西你在哪儿呢?”抓住救命稻草的我惶急的仰头大叫,陈三山则快速的说道:“当然是在实验室的显示屏上看着你呢,仔细听着,我们这边能突破防火墙跟你们联系的时间有限,只能捡重要的信息说,你们切入的这个虚拟世界的时间是清康熙六十一年,在历史上这一年原本应该是皇帝病重将死,雍老四胜券在握安心等着继承皇位,但因为人工智能自行编写剧情,早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老子管他有没有变化!”我气急败坏的打断陈三山的喋喋不休:“你就告诉我我是不是成了太监!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你担心这干嘛?”陈三山不耐烦的答道:“你意识进入虚拟世界,身体自然按照你意识中的模板来构建,只要你没想着要把自己变太监就不会是太监,更何况,就算真在里面变了太监出来也还是原来那样,要是担心患精神性阳痿出来以后可以去做心理辅导!”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还在解裤腰带?”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还是亲眼确认一下才能安心。”

    “别试了,解不开的,”廖老头插嘴道:“刚检索了这虚拟世界的世界规则,在这个世界无论男女都不许露点儿的。”(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二章 天降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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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哥本哈根的多元宇宙理论,平行宇宙的本质就是以大爆炸为起点的时间轴上不断向外延伸的空间分支,就如同树干上不断长出的枝杈一般,因为分支出现的时间不同,所以时间轴上越是相近的平行宇宙在政治历史人口世界观上越是具有统一性,同时,因为时空碰撞与衍射的不确定性,平行宇宙之间也必定存在不同,甚至出现颠覆性的变化,比如维护世界和平的超人会在某个宇宙里变成独裁的暴君,比如某个世界里斗气与魔法成为世界主流,再比如在某个世界里不许你脱裤子……

    从宏观角度讲,现在,可以看做我身处一个以广电总局为最高意志的和谐宇宙之中,在这里无论男女皆不许出现脱衣镜头,在这里早恋不允许有好结果,在这里朝天空竖起中指会被打上马赛克……这是身为外来者,必须遵从的高高在上的大宇宙意志。

    接受了这奇葩的世界观与宇宙规律之后,我对陈三山他们向我介绍的这个世界的故事背景就一点儿都见怪不怪了,原本历史上著名的九龙夺嫡确实也在这个世界上演,却没有像我们知道的那样尘埃落定,该在今年夏天重病缠身不久于人世的康熙皇帝依旧老当益壮,四王爷虽说已经把其他兄弟早早赶出了局却也没胆子觊觎自己老子的位置,只能恭顺且耐心的等待着正常的权力交接,就目前来看,虽然出了一点儿小差错但似乎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

    真正的剧情转折,发生在我们进入的六个月前,那天本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个小太监兴冲冲的去向皇帝报喜,喜讯的内容是,三月前老爷子一时兴起临幸的一位后宫小主今日发现自己有孕,太医号脉之后信誓旦旦的保证这胎是个小阿哥,皇三十六子即将降生!

    老来得子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对一个有三十五个儿子,老婆不计其数的皇帝而言,这除了证明自己那方面依旧功能齐全之外也没什么值得大肆庆祝的,更何况这个晚来这么多年的小家伙怎么看也不可能成为下一任真命天子,所以对这个儿子的降生,老皇帝自己不上心,下面人也是按照一般的添丁之喜随便预备着,一切依旧那样的波澜不惊。

    但这种平静仅仅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奏,这个原本不应出现在历史上的三十六子在出生前就注定了自己的不凡,先是宫嫔有孕的消息确定之后,全国各地开始频现祥瑞,什么天花乱坠地涌金泉,麒麟降世白鹿献宝的消息络绎不绝,然后主管宫廷礼仪祭祀以及天文学知识普及的青天监也急急进表,言道紫薇星明亮,隐约可见霞光瑞彩,乃真龙降世帝星下凡之象——说这话的二杆子立刻被拖出去砍了,老皇帝还在你就说新皇帝要来接班,不砍你砍谁?

    虽说砍了青天监暂时压制了流言,但也架不住老天爷憋足了劲头明示暗示,于是各地祥瑞出现的愈加频繁,民间朝野议论纷纷,纷纷猜测着即将降世的真命天子究竟是谁,他的降生对天下苍生又是福是祸。

    终于,一天晚上,冲天的红光照耀了整个京城,一声霹雳惊醒了所有沉睡的市民,就当人们以为发生大火而哭叫着冲出家门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没有天灾**,这震动天地的壮观景象是从那宏伟的紫禁城中发出的。

    准确的说,红光的发源地正是怀孕宫嫔养胎的寝殿,一夜之间室内芳香四溢房梁上长出灵芝,冲天的红光用最具震撼力的手段昭示了这位三十六阿哥的不凡来历,一时之间,无论朝野民间还是皇帝本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一连串的祥瑞奇观,就是为了说明下一任的帝王就是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于是,全世界沸腾了,无知小民们彻夜欢呼着圣皇降世天下太平,朝野大臣则在暗中盘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帝儿子的政治潜力和投资价值,至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暗地里或是忧心仲忡或是咬牙切齿,面子上却依旧是一派喜气和乐的庆祝着自己家里添丁进口。

    “嘿!这一看就是读过西游记的,”我说道,这人工智能搞的套路,跟当年如来佛祖为自己出生造势一模一样。

    陈三山语气笃定:“他已经完成了虚拟人格的搭建,正准备进行最终的测试运行,这个世界就是他人为模拟塑造各种独立人格组成的虚拟沙盘,只要他的主人格在这个由众多人格组成的世界里占据了统治地位并吞噬吸收掉其他其他人格,测试就算完成了,拥有了完整独立人格的人工智能将再也不受外部程序的影响和限制。”

    “可是这样也太投机取巧了吧?”我说道:“就算要统治世界,也应该是杀伐征战踏着尸山血海走霸权主义道路,差点儿的也是拜个好师傅勤修苦炼以求白日飞升一统江湖,他倒好功夫全下投胎上了,生做皇帝的儿子然后安心等着接班,这让人家草根流情何以堪?”

    陈三山冷笑:“这世道你还不知道吗?会投胎才是最大的本事!不过这人工智能到底还是太单纯了点儿,他这样给自己造势确实在民间和朝野快速树立了舆论优势,但同时也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这半年不知有多少人想把他这个下一任真命天子给人流掉,就连老皇帝,虽然迫于舆论压力和骨肉亲情,对自己这个未出世的儿子百般待见,但暗地里也未尝没有担忧这小崽子一降生就会对自己牢坐六十年的龙椅产生动摇。”

    我问:“那咱们的任务是抢在这小子出生前把丫流掉?”

    “当然不是!”陈三山急道:“人工智能的意识一旦以数据载体的形式降生在这个世界,那在他完全取得这个世界的核心控制权之前就跟普通生命体一样,如果那个婴儿死亡的话,人工智能的意识也会死亡,那我们全白忙一场!”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得保护这孩子出生?”我问:“然后是不是还得辅佐他统治世界啊?”

    “那倒不用,”陈三山答:“刚才不是说了吗,那婴儿就是人工智能意识的载体,只要把那小东西控制在手里就等于抓住了他,要怎么做还用我说吗?”

    我悚然:“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先保护那小东西出生,然后再找机会偷走他?”

    陈三山点头:“没错,就这么简单!”

    我大怒:“简单个屁!这比把那孽障流掉困难多了!你就不能安排我降生在新手村,做个反封建反独裁的民主斗士,一路打打杀杀挫败人工智能统治世界的阴谋吗?”(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三章 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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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无论男女都将这里视为自己梦想起飞的地方,女人渴望着在这里艳压群芳,用自己的美貌与智慧搏杀出属于自己才传奇史诗,顺道点燃哪个皇帝王子那天生冷漠疏离波澜不惊的心,在这尔虞我诈的黑暗之处上演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至于我们男人的梦想……呵呵你懂的。

    我也曾幻想过,在某部后宫大戏中搀和一把,哪怕做个负心薄幸的无情郎被自己一百三十几个老婆当猴子一样耍得团团转,直到临死前才幡然悔悟自己从未获得过真爱也无怨无悔,现在虽然梦想实现但总感觉不是个滋味:后宫倒是后宫了,可现在这个身份哪还有搀和一把的资本,只有站在一旁看别人提枪上马自己加油助威的份儿……世上还有穿越到后宫却让你演太监更郁闷的吗?哪怕当个侍卫也成啊!

    虽然陈三山赌咒发誓说穿越成个太监不会对我的心理和生理造成任何不良影响,还安慰我说反正在这里连皇帝都不能脱穿越成谁都一样,但我还是出离的愤怒了,一边高声质问着既然不能脱那皇帝的三十六个儿子是怎么来的,一边撒泼耍赖要求删号重来换个有前途的职业。

    我们这里正吵得不可开交,却突然听到一个娇俏的女声在我背后高声喝问道:“小笛子!你在那里发什么疯!?”

    这个声音虽从没有听过,但我却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游遍全身,就像遭遇天敌一般让人无可奈何,不敢抵抗。

    滋啦一声,与陈三山的通信被切断了,下一秒,两根纤细的手指拧住我的耳朵,狠狠转了一百八十度,在这种突然而至的攻击面前,生物的自我保护本能驱使着我顺理成章又理所当然的卑躬屈膝,歪着脑袋呲牙咧嘴:“哎呦哎呦!”

    “哼!”我愤怒的嘶吼并没有将袭击者吓退,反而变本加厉,恶狠狠的质问我道:“让你干点儿活,一转眼就找不到人影,原来跑这里躲懒来了!今天非让你长长记性!”

    “你,你谁啊!?”被人拧着耳朵我不敢回头,只能用眼角瞥见扭我耳朵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宫女,身上的衣服浆洗的略微发白,料子也不是很好,显然不是各宫主子面前得宠的大丫头,不过这手劲儿真的不小。

    “我是谁!?”小宫女眉毛一挑,手上又加三分力道:“小笛子你又皮痒了是不是?敢不认你家姑奶奶?”

    “哎呦!……饶,饶命!”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不知道我现在这个身份跟眼前这小宫女有什么仇什么怨,但这一点儿都不妨碍我低头认罪摇尾乞怜,在一番无意义且没营养的道歉之后,小宫女终于气哼哼的放开了我的耳朵。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认真打量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剧情人物,一个很普通的小宫女,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不算漂亮但也算眉清目秀,眼睛水汪汪的显得非常明亮,不过这双大眼睛这却没有给她增添多少柔美的风情,反而是那炯炯的目光配合一对略微上挑的柳叶细眉,让她小巧的脸盘平添三分英武之气,总而言之一句话,一个长得挺漂亮挺威武的女汉子。

    没有穿戴满清宫廷标志性的屏风头和盆地鞋,而是随意在头上梳了两个髻穿一双湖绿色绣花鞋,说明这个宫女在皇宫内的地位真的不高,平时做的活计不允许她头上挂满珠饰迈着妖娆生姿的莲花步在青石板上一寸一寸的挪,只能一身利索的短打扮在宫闱间漫长的甬道上风风火火来去如风,这样的宫人一般都挣扎在整个皇宫权力阶层的最底部,做着最粗重最低贱的工作,皇宫的奢华贵重纸醉金迷跟他们无缘,属于最卑微最不受重视的一群人。

    虽然眼前这个宫女只是整个皇权阶层中最没地位最受轻贱的低等下人,但我面对这个甚至不能被称之为宫女的粗使丫头却丝毫没有升起一丝一毫的轻视之心,她的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种凛然独特的气质,倔强骄傲不容侵犯,不是莲花那种孤芳自赏的高洁,而是像蔓生杂草那样极具侵略性的强势与霸气,让人一眼看去便知道这姑娘绝不是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性子,你若轻慢欺辱她就要做好被狠咬一口的准备。

    还有,不知怎么的,看着那张稚气未脱又英姿飒爽的鹅蛋型脸庞,我竟然有一点儿口干舌燥不知所措的感觉,这至少说明两个问题:第一,真的像陈三山说的那样,穿成太监并没有对我的心理和生理造成崩坏型伤害,第二,小丫头长得还真过得去……

    “还发呆!干活去!”小宫女看来平时是欺负“小笛子”欺负惯了,见我不动毫不客气朝我屁股上踹了一脚:“再不赶紧把花房里新开的牡丹送到顺贵妃娘娘宫里,小心赵福海扒了你的皮!”

    我既不知道赵福海是谁,也不知道花房在哪,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这小宫女身后往花房跑,小宫女大咧咧的也不在意,而且估计是太监与宫女之间男女之防没有那么严格,跑到后来小丫头嫌我跑得慢,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拉着我跑,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温暖,我甚至忍不住喜滋滋的想,看来当个……扮个太监也不是没有福利的嘛!

    虽说有点儿意乱情迷,但我好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总算打听出一些有用的消息:首先,我和这个小宫女都在敬事房属下的花房做事,干的是给各宫各殿侍弄花草的苦差事,而今天让我们送牡丹的顺贵妃便是最近半年最得宠风头最劲的、即将出生的三十六阿哥的额娘,正因为这位贵妃身份尊贵又怀着万众瞩目的龙胎,所以对这位贵妃的命令敬事房才不敢耽搁,急命我和这个小宫女立刻把花送去。

    虽然打听出了不少消息,但我却不敢问这小宫女的名字,毕竟从刚才的言行看小笛子跟这个宫女非常熟悉,我要是贸然开口一来很可能让她起疑,二来以对方的炮仗脾气要是知道我“一不小心”忘了她的名字,这丫头肯定要揍我。

    这是一个让我后悔终生的决定,如果,我能早早知道她的身份和名字的话,我宁可转身跳了御花园的人工湖也不愿与这个恐怖的女人沾染一丝一毫的关系,更没有想到,那个恐怖的名字,成为了后来与我命运相连纠缠不清的恐怖梦魇……(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四章 容儿

    “两个狗日的小骚蹄子,大白天浪到哪去啦!”刚刚冲进花房的庭院,迎接我们的就是一声怒叱。

    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妇,正掐着腰朝我们喝骂出声,她身上穿着跟小宫女一样的粗布衣裳,但同样做着粗活,相比小宫女的干净整洁,她身上的衣服却脏兮兮的,估计好几天没有浆洗更换过,头发也毛毛茬茬的支楞着,显然是个花房里干活的粗使仆妇。

    虽然也是低等下人,但这老娘们骂起我和小宫女来却是副理直气壮地样子,像点着的炮仗一样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咱现在虽说是在扮太监,但又不是真的没有卵蛋,被这样兜头淋一脸怎么可能不勃然大怒,当场撸胳膊挽袖子,拉开架势就要跟丫理论,开什么玩笑,无论是身为系统玩家的尊严,还是观众们灼灼的目光,岂能不容许咱被一个龙套npc如此侮辱!

    我的反应不算慢,但还有人比我更快,站在我前面的小宫女在我出手前就已经一言不发的走上去,劈手一个耳刮子甩老妇人脸上!

    啪!声音清脆响亮的让人直吸冷气,刚才眉飞色舞骂骂咧咧的老女人当场傻了,捂着腮帮子直愣愣的看着我们,嘴角抽了抽却再也不敢随便开口。

    老娘们不敢开口,小丫头却不依不饶,小腰一掐胸脯一挺戟指骂道:“老虔婆!别以为你是宫里老嬷嬷本姑娘就得怕你!你自己拍着良心说,今儿个早上修剪景仁宫花草的活计是不是该你做的!?你倚老卖老把差事摊派给我和小笛子本姑娘还没得空跟你掰扯清楚,你嘴里还敢不干不净?”

    “你……你!”老妇人捂着脸颊,一时之间哑口无言,突然嘴一咧屁股一墩哭天抢地起来:“哎呦喂!!!天老爷你开开眼啊!老身一把了年纪还受这两个小骚蹄子欺辱!!!……哎呦喂!活不了啦!!!”

    这样一嚎,周围原本低头干活假装视而不见的一众宫人终于装不下去了,都探头探脑的朝我们这里看,小宫女却霸气十足的眉毛一挑喝骂道:“看什么看!?来龙去脉你们都清楚,不就欺负我们两个是新来的吗!有想帮苏嬷嬷说话的站出来!本姑娘看看你们有理没理!”

    小宫女这么一吼,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没有一个敢吱声的,这姑娘掐着腰皱着眉,威严的扫视全场,被她目光所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一股王霸之气油然而生!

    我也跟着低头,同时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就跟这姐姐混了,别看现在只是个低贱的小宫女,但这与生俱来的强者气质已经表明了她将来绝非池中之物,虽然我现在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满清后宫中有哪位英雄豪杰出身寒微又如此强势,但那一定是因为我孤陋寡闻,这样的奇女子注定是要在尔虞我诈风波诡遽的后宫中迎风绽放的一朵奇葩,咱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太监,想要安身立命顺带拐走一个孩子,抱紧这条茁壮成长的粗大腿准没错!

    “是谁在这里吵吵嚷嚷的?”一个尖细的嗓音拿腔拿调的从不远处花房的堂屋里传来,听到这个声音,小宫女眉头一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苏嬷嬷声音却陡然提高八度,哭叫的更加起劲儿了。

    “奴才们给赵总管请安!”其他人忙不迭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下跪,我也傻乎乎的想跟着弯弯膝盖,不过看见小宫女一动不动就又把腰杆给挺直了,想要抱上大腿这种时候就得表明自己的立场,小丫头不跪咱就跟着硬挺,不然墙头草随风倒怎么能让人家当咱是自己人?

    好奴才,不能见谁跪谁!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太监踱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了过来,一路上他经过的地方,原本就已经跪倒的花房杂役们的脑袋垂得更低,显然对此人非常惧怕,再加刚才众人称呼他为赵总管,我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就是敬事房属下的花房总管,也就是小宫女口中可以扒了我皮的赵福海。

    “赵总管!赵总管你可要给老身做主啊!”见来了强援,坐在地上干嚎的苏嬷嬷也来了精神,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就要告状,一指小宫女:“这小浪蹄子……!”

    小宫女狠狠剜她一眼,立刻吓得这个老虔婆闭口不言,面对眼前这个品秩不高但却是我们顶头上司的管事太监,小姑娘怡然不惧,半蹲一下算是行了礼,带着三分火气怒道:“赵总管你来的正好,你手底下的人……”

    “行了!”赵总管伸出一只手打断小宫女的话,威严的扫视全场一眼,气呼呼的说道:“你们一帮狗奴才,狗屁倒灶的事,还能比贵主子的差事重要!?嗯!?顺贵妃娘娘的盆景送去了吗?”

    “还……还没,”一个杂末太监小心翼翼的答道。

    胖子眯着眼睛冷哼一声,声音陡高八度:“那就该罚!”

    这明显就是针对我们两个了,因为说这话的时候,赵福海明显是盯着我俩的。

    “怎么着?”小宫女怎会看不出这是拉偏手,立刻反唇相讥:“整个儿花房里这么多人,就等着我跟小笛子干活?我们一早可是替苏嬷嬷侍弄花草去了,既然主子要得这么急,苏嬷嬷怎么不帮我们把盆景送去呢?就当还我们的人情嘛!”

    苏嬷嬷暴怒,刚想仗着有管事太监撑腰再跟我们斗一阵,却见赵福海立刻接过了话茬,摆出息事宁人的样子说道:“罢了!差事要紧,先把东西送过去,剩下的事儿等回来再说。”

    在低等宫人面前,管事儿的掌握生杀大权,一句怠慢差事不敬主子就能把你送进慎刑司扒一层皮,所以赵福海拿公事压人小宫女再刁蛮也不敢再说二话,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来呀!把盆景搬上来。”赵福海仿佛看不到小宫女要喷火的双眼,笑眯眯的吩咐手下道。

    立刻就有四个小太监吭哧吭哧的抬了个大花盆上来,里面植了一蓬名贵的牡丹,金黄一片很是好看。

    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究竟是哪不对呢?我又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端倪:那个所谓的花盆,竟然比我小时候在老家见过的装全家一年口粮的米缸还大!看上去至少也有两百斤沉,在加上里面满满一缸土,这明显就是在为难我们这两个瘦骨伶仃的小奴才。

    “原本,这东西应该是四个人抬去的,”赵福海皮笑肉不笑的说:“但咱们花房人手不足啊!只好能者多劳了。”

    难怪刚刚赵福海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德性,原来早就想好了法子炮制我们,小丫头狠狠咬了咬牙,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过去接过抬花盆的扁担。

    我赶紧跑过去帮忙,和小宫女一前一后抬起这口四个小太监才能勉强搬运的那一缸牡丹,整个过程赵福海笑面虎一样的看着,其他人或是摄于管事儿太监的威风,或是像苏嬷嬷那样幸灾乐祸,总之没有一个上来帮一把的。

    “容儿啊,其实你心里清楚,自己用不着干这种脏活累活的,”赵福海凑上来一脸猥琐的压低声音说道:“我跟你说过的事,你再考虑一下?”

    原来这个宫女叫容儿,相当普通的一个名字……可为什么隐约觉得有点儿耳熟?

    容儿似乎受了委屈,理都不理抬脚就朝前走,但可能是缸太沉了,脚下一个踉跄歪倒一旁,虽然有我在后面抬着,但几百斤重的缸还是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还好,缸没碎,除了因为缸比较结实之外,还因为……赵福海的脚正好不偏不倚的垫在了缸下面。

    “嗷!”赵胖子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嚎,原本红光满面的脸腾的一声就白了,忙不迭的把脚抽出,抱着脚原地跳起了芭蕾。

    “哎呦!赵总管,对不住啊!”小丫头乐得跟什么似得,很明显刚才那一跌不是什么意外:“我们先把东西送到再回来给您赔罪,您刚才说的,主子们的差事要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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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容嬷嬷!(上)

    春日正午的阳光并不刺眼,暖烘烘的让人迷醉,不过这种懒散的时光显然跟我现在杂末宫人的身份不相配,和那个叫容儿的小宫女抬着一口缸在太阳地里走,暖风一吹我们俩儿的汗水便浸透了衣衫。

    “这次又连累你了……”容儿的声音像蚊子哼哼,带着三分凄凉的苦笑自嘲道:“我这臭脾气是改不了的,你又何必次次都跟着我一起受他们排挤呢?就因为咱们同一天进宫那点儿缘分?真是个蠢东西。”

    我没有搭腔,并不是因为被这几百斤的东西压得说不出话,而是因为我正在专心致志的想事情:“容儿,容儿……这个名字为什么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能让我这个后世来客觉得熟悉的女子名姓,必定是在清廷宫闱中留下过浓墨重彩一笔的奇女子,可我一时间实在想不起这个容儿的来历。”

    “咱们本来就是从直殿监(负责扫地的卫生处)赶到花房去的,再从花房被赶走的话,剩下的去处大概也只有浣衣局(洗衣服)和净房(倒马桶)了吧?”

    “我认识的历史人物里,名字能对上的倒是有一位,可眼前这个容儿肯定不会有一个武功独步天下的老爹,而且她那个非少数民族的靖哥哥要是出现在这里的话,那以后就没郭芙郭襄什么事儿了……”

    “我们宫女二十五岁就可以离宫嫁人,吃苦受罪总有个盼头,你却是要在宫里待一辈子的,何苦跟着我一起倒霉……”

    “真是怪了,按说我能记住的历史名人就那几个,怎么就全都对不上号呢?对不上号也就罢了,越是看着这小丫头的脸和念叨着她的名字,就越是确定她绝对是后世家喻户晓的人物,可看这小丫头横眉立目素面朝天的样儿,怎么也不可能跟雍容华贵的六宫粉黛联系起来,皇帝阿哥天潢贵胄应该都没有这么重口……”

    “喂!小笛子你这狗东西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见我不搭腔,容儿还以为我暗自怨忿自己受她连累,小丫头驴那一样的脾气哪受得了这个,抬杠一扔缸落在地上险些砸我脚,一把扭住我耳朵,语气凶狠又带着一丝哭腔质问我道:“说!是不是嫌我连累你了!?你要是真怪我那也好办,我现在就跟你回去讨好赵福海那个老东西,宁可舍了自己,也绝不耽误你笛公公的锦绣前程!”

    听出小丫头咆哮声中的凄凉愁苦,我才明白小丫头表面强势其实内心同样仿徨无助,想想也是,在这个逢高踩低层层压榨的后宫之中,一个没有出身没有靠山的小姑娘,除了给自己裹上一身四处扎人的硬刺还能还能如何保护自己呢?

    也许,我这个小笛子是倔强小丫头唯一的朋友吧,想通了这一点我立刻正色的说道:“你想多了,与你共同承担后果是我自己的决定,怎么会怪你呢,那还是男人吗?所以……咱先放开我耳朵行不行?都快断了!”

    表明自己的耿耿忠心之后,小姑奶奶终于气哼哼的松开了我的耳朵,扭过头去不再理我,我则一边揉着自己的通红的耳朵,一边小心翼翼的的问:“那个赵福海干嘛处处刁难咱们?咱们不是刚到花房吗?没招他没惹他的……”

    “你不知道?”小丫头脸一红,露出扭捏愤恨的神色:“那个……那个老阉狗!他想跟我对食!我不答应所以才刁难咱们!”

    对食,简单来说就是皇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不耐宫闱的寂寞生活,组成名义上的夫妻相互慰藉一下疲惫的身体和灵魂,之所以叫做对食,指的是以太监的身体条件和族群特点,就算娶了老婆也没办法进行除了坐一块儿吃饭以外的活动……

    宫闱之中对食的情况很多,早已经见怪不怪,但没有人敢把这种事儿摆在台面上,毕竟理论上来讲,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是给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预备的,皇帝可以不好你这口儿但你却不能做出任何出轨行为,哪怕是这种柏拉图式的精神出轨也是死罪,这种沙文主义的多吃多占,真是令人……气愤啊!你们说是不是!

    小丫头没有注意到我神游天外,继续滔滔不绝:“花房里的女婢早就跟我说了,那个赵福海是个……是个脏东西!明明自己下面没活儿,还想当男人,成不了事儿就对女人又打又咬,以前跟他对食的翠兰姑姑就是被他逼疯才跳井自杀的!”

    说道这里小丫头咬牙切齿,不知在生谁的气:“要我说,被欺辱了自己跳井算什么本事?要是我沦落到那一天,肯定先把那狗玩意儿捅死在跳井!好歹走的痛快!”

    “说错了吧?”我心里悄悄嘀咕:“就凭您这脾气和手劲儿,就算真要玩虐恋,那也肯定是女王跟小受的调调,真有那天的话,恐怕最后投井的也是赵胖子……”

    “你那是什么眼神!?”小丫头就像能读心一样看出了我的内心活动,强健的小爪子毫不留情的再次朝我耳朵抓去:“你以为我嫁不出去是不是!?告诉你,姑奶奶要么不嫁人,要嫁就必须做大妇!不让我做皇后的话就算是皇帝我也不嫁!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饶命!”耳朵被扭我还能说什么,只好赶紧求饶,不过心里还是暗中腹诽:典型的自欺欺人!这种驴脾气在男权至上的封建社会绝逼嫁不出去!不过古人真是淳朴啊,就算这种母老虎,在封建糟粕的毒害下,对命运不公的最大抗争也不过是心心念念要做大老婆,都没敢说不许老公纳妾……

    不过这还是改变不了她嫁不出的事实,我同情的想,虽然小丫头像个剩女一样心心念念出宫嫁人,但恐怕最终逃脱不了老死宫中的命运,到时候最好的归宿也不过是和我现在扮演的小笛子凑一对儿,一个老公公,一个老嬷嬷,容嬷嬷……

    容嬷嬷!!!

    我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眼前这个卑微却不轻贱的小宫女,竟然是乾隆朝叱咤风云横扫六宫,敢打妃嫔敢罚格格,让皇后倚为臂膀完全信任,连皇帝太后都要卖三分面子的深宫老奴第一人——容嬷嬷!

第五十六章 容嬷嬷!(下)

    头脑封建,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心狠手辣,这大概就是世人对这位后宫第一刁奴的评价与看法,作为奴才,她竟然胆敢刁难主子的民间女儿,竟然胆敢私刑处罚小白花一样的漂亮宫女,竟然胆敢逼死宠妃,竟然胆敢**……更加不可原谅的是,竟然胆敢三番五次阻拦男主与女主之间,男配与女配之间,男主与女配之间,男主与男配之间纯洁无暇,凄美感人的爱情!简直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但我却要说,这都是后世人以现代是非观念对古人行为冷眼旁观得出的结论,难免带有不合时宜的时代优越感和想当然的主观性,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没有站在古人的立场角度来思考古人的行为,因此才会得出与古人观点相悖的结论,并粗暴的将原因归咎为时代落后和封建思想的毒害。

    具体到这位容嬷嬷身上来说,在三纲五常,长幼尊卑被奉为圭皋的十七世纪中国宫廷,拿着二十世纪初才大行其道的爱情至上言论来指责一个从小接受正统思想长大,将正统视为一生信条并愿意为之献出生命的深宫老妇封建顽固,阻碍地球旋转,你们觉得有意思吗?

    下面,我们来逐条驳斥容嬷嬷所谓大逆不道的最恶行径,首先,刁难刚刚进宫的女主,要知道,满汉一家之类的噱头,到底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官样文章,私底下,满清皇室还是非常重视血统的纯洁性,就连所谓“算是满人”的汉军旗宫嫔生出的阿哥和公主都难免被人低看一等,更何况来自民间的私生女?

    皇帝一夜荒唐弄出个孩子也就罢了,悄悄的在宫外好吃好喝的养起来,低调处理便是,谁知道那位主子爷吃坏了什么东西,非要认做干女儿,还非得带进宫里来!

    后宫那可是皇后的地盘,自古皇后职责就是统御六宫,以森严的等级制度和严厉到近乎苛刻的规矩支撑皇室的颜面与血统的纯洁,本身就是旦有行差踏错就会贻笑大方颜面尽失的苦差事,自己家那个不省心的还非得塞一个身份不清不楚的干女儿进来,这不是给皇后添堵吗?你家那口子把自己的私生女带回家来让你当女儿养你乐意啊?

    就算市井小民能接受你那掩耳盗铃的“义女理论”,你当朝廷大臣和皇亲国戚都是傻子不成?私底下拿皇家当笑柄有木有?住进皇宫是扇皇后的脸有木有?皇后要是不在这事儿上拿出个态度来明正宫规,说不定明天阖宫上下就要造反了有木有啊有木有!?

    所以作为皇后第一爱将的容嬷嬷挺身而出找这位当宠格格的麻烦就很好理解了,这是正统之战,也是尊严之战,是一个忠于皇室忠于朝廷的后宫妇人为国尽忠的生死之战,以卑微之身勇敢对抗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万劫不复的尊贵主子和其背后日渐昏聩的皇帝,这是何等的气魄与决心?你们竟然会理解为老刁奴压迫小格格?

    至于私刑宫女,逼死宫嫔,**,容嬷嬷不屑冷笑,知道后宫有一条重罪叫狐媚惑主吗?紫禁城里女人那么多,皇帝却只有那么一个,你多吃多占第一犯了众怒不利于后宫团结,第二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损伤龙体刺王杀驾,第三把皇帝迷得五迷三道很可能影响国家决策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虽说这些罪你未必是主动去犯的,但为了后宫安宁和前朝稳定,为了天下苍生万民福祉,杀了也不为过。

    另外,骄傲的容嬷嬷还得冷笑一句,宫嫔狐媚惑主尚且是死罪,更何况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小浪蹄子了,一般宫里发现这种敢在皇帝面前露脸出挑的宫女都不会让其好过,非得严厉惩罚杀鸡骇猴让其他奴才拿去当反面教材不敢再犯,妙龄女子跟半大老头过了一夜,除了下棋什么也没干?说出去谁信!那时候谁知道那是你亲生女儿?再说了,不知道那是亲闺女之前,你敢说自己没动过非分之想!?

    再来说说从中作梗,阻挠自由恋爱的大罪,拜托!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沾衣捋袖,便是失节”才是这个时代的王道,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都知道即使是跟自己的夫君,都不可在闺房之外与之过从甚密,可那几个丫头片子在干什么?大白天就敢把男人往自己房子里领!还敢门户紧闭把奴才赶出来把门,女儿家的名节要不要?宫廷里比性命还重要的脸面要不要?其中一个还是你名义上的亲哥哥,伦理纲常还要不要!?这不管能行?

    还有,御前侍卫不老老实实在皇帝跟前伺候着,老跟着没有建衙开府的阿哥往后宫里钻算怎么回事?且不说你们跟阿哥私交过密犯不犯忌讳,一个意图秽乱宫闱的嫌疑就够全家抄斩了!这个不管能行?

    姑且不讨论这冲破封建礼教,勇于追求真爱的精神是对是错,阿哥,格格,皇亲国戚,还有站在他们背后,任由他们胡闹的荒唐皇帝,把秩序井然宁静祥和的后宫闹得像菜市场一样鸡飞狗跳,本身就是一种作死的行为,要知道宫闱之内自古以来就是是非之地,无数双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别有用心的眼睛盯着这里,期盼它爆出点春情丑闻的只言片语,以此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者攻击政治对手的武器资本,历朝后宫对门户严防死守都免不了“脏唐臭汉,宋埋汰,明邋遢”的稗经野史,任由老不正经和小兔崽子闹下去,后世如何评价本朝后宫?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名声!?

    所以,皇后为了皇室尊严朝廷清议,才毅然走上了跟皇帝作对的斗争之路,可恨后宫那些软骨头,要么畏惧皇帝权威,要么暗含争权夺利借机上位的龌龊心思,一个个谄上媚下同流合污,至始至终,也只有一个容嬷嬷坚定的站在皇后这边,同邪恶势力做着不死不休的斗争。

    这才是真正的容嬷嬷,一个兢兢业业服务于宫廷,与妄图颠覆后宫动摇政权的坏分子不懈斗争,身份卑微却不畏强权连皇帝的荒唐行为都敢管一管的传奇女子,堪称满清宫廷版的大长今,为正义两肋插刀的孤胆英雄,着实令人唏嘘感叹……

    “小笛子!你这狗奴才还在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干活!”

    驰骋的思绪被打断,我只好苦笑一声扛起抬杆,顺便再说一句,我这番言论可是身处历史之中的有感而发,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跟容嬷嬷混所以才忙不迭的为自家主子漂白洗地,绝对不是!

第五十七章 仪制问题(上)

    抬着一口缸走那么远的路,其中的辛苦自不用说,所以当青春版的容嬷嬷带着我把东西送到目的地的时候,不出意外的我已经累得气喘如牛两腿打颤,连站都站不起来。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虽说是弱女子,但做惯了粗重活计的容儿倒是比我这个现代人从容的多,锤了锤自己发酸的腰肢,指着前面的红墙绿瓦道:“那里就是顺贵妃仙现居的景仁宫,这位主子可是上三旗的大姓出身,一向规矩极重,现在怀了龙种万众瞩目更是不好伺候,一会儿你可留神别说错话!”

    我赶紧点头:“一切听容嬷嬷的……呸!一切听容儿姑娘的!”

    宫苑正门自然不许我们走,按规矩在敲开角门之后,自有小太监侯领我们进入庭院,庭院里早有一个年纪跟容儿差不多,但穿着比我们加起来还光鲜十倍的宫女带着一脸高傲站在滴水檐下面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见我们过来立刻不耐烦的叫道:“花房的架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早上吩咐你们的事情,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才把花送来?耽误了主子赏花的心情,你们吃罪的起吗!?”

    我嘿然,这后宫果然是个逢高踩低的地方,同样是奴才,就因为“职务”上比我们高便在我们面前拿样儿,一点儿同为受剥削阶级的同胞感情都不讲,人家耽误的只是赏花的心情,我们可是连中午饭都耽误了。

    虽然心里不忿,但我没有当场发作出来,毕竟来这里是身负重任执行秘密任务,该潜伏的时候咱就得像主持敌后工作的地下党那样完全融入自己的角色之中,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正中目标,为了宏远的目标现在受点儿委屈算得了什么?现在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我不说话,容儿原本想辩驳几句想了想也忍住了,她倒不是一味跟人逞口舌之利,在皇宫这种地方要是不会忍气吞声的话就算皇帝老子估计也不会活的长久,所以能忍的时候还是得忍,不过看容儿那愤怒的目光和咬的咯咯作响的后槽牙,我还是隐隐为眼前这个得势宫女担忧,她要是早早离开皇宫也就罢了,不然等到形移势易,容嬷嬷崛起的时候,想起今天的情景,不知是会心一笑,还是扭头就把现在口沫横飞,届时已变作老妇的宫女拖到刑房里扎成傻子?

    劈头盖脸的训了我们一顿,这个宫女才算满意,指着扔在角落里的一把铁锹命令我们道:“还不赶紧挖个坑,把牡丹移进花池子里!?然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我如蒙大赦,这就想走过去拿起铁锹挖坑,却被容儿一把拉住,在我脚上狠狠跺了一下。

    “怎……怎么了?”我搞不清楚状况。

    容儿却没有回答我,抬起头看着那个颐指气使的宫女,梗着脖子冷声答道:“这不合规矩。”

    宫女一愣,旋即大怒:“什么规矩不规矩?这是我们主子的命令!不就一盆花吗?主子喜欢要种在自己宫里是你们的荣幸!管花房的赵福海还敢来要回去不成?”

    我也压低声音跟着劝:“刚才说那么难听咱们都忍了,现在何苦为这点儿小事儿跟她冲突?君子报仇三十年不晚,不是我说,三十年之后你收拾她跟玩儿一样……”

    “住口!”容儿杏目圆睁,怒喝道:“不懂别添乱!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容儿所说的“性命攸关的大事”,说到底,就是所谓的“仪制问题”。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权力结构的金字塔模式决定了,地位越高的阶层人数越少,地位越低的阶层人数越多,这种社会结构严格来说并不稳定,很容易发生“下克上”的情况,人数众多的阶层很容易就可以推翻骑在他们头上,数量和实力却远远不如他们的“上级”。

    那么,这种隐患严重的社会结构又是如何平稳的在人类历史上维持了数千年之久呢?那是因为我们的祖先找到了维持阶级平衡的不二法门——树立权威。

    通过彰显自己所处的阶层比其他阶层的优越性,来让下级阶层对自己产生服从和畏惧,是树立权威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而仪制恰好从吃穿住用行上规定着不同阶层所享受的特权和利益,于是便成为了划分权力金字塔不同阶层的标志,也成为了展示阶级优越性的标杆:因为我地位比你高,所以我穿丝你穿麻;因为我地位比你高,所以我坐车你溜腿儿;因为我地位比你高,所以我山珍海味你萝卜窝头;因为我地位比你高,所以我说一不二你俯首听命……千百年来,封建贵族们都是这样用自己百分之一的人口基数统治百分之九十九的平民百姓的。

    正是因为仪制对维持封建社会的上下级关系如此重要,所以封建统治阶级对“上下尊卑”的维护才会不遗余力,甚至到了对同为统治阶级的“自己人”都苛刻的地步,虽然都是人上人,但你地位不如我,用跟我一样的东西便是“僭越”,我就可以办你,以此来维护我的权威。

    “仪制”具体到今天这事儿,问题便出在那一花盆牡丹上,这是一盆“姚黄”,自宋代流传下来的牡丹名种,因为花朵颜色呈金黄色,与历代皇家最喜爱的颜色一致,又因为流传之至所剩下的纯种植株已经极其稀少,所以被定为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在庭院里种植的“特供”。

    把它养在花盆里,抬去给其他妃嫔赏玩,这是“恩典”,看完了你得送回来,私自截留下来甚至种在自家院子里,那就是对皇后的“凤位”产生了觊觎之心,虽然康熙朝的皇后早就已经西去,虽然每一个有志气的后宫女主的最终目标都是那国母的宝座,但你明示暗示的表现出来,那是“大不敬”,后果……很难说的。

    之所以很难说,是因为这种“僭越”的罪名惩罚起来弹性很大,可以口头申饬一下然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也可以抄家灭族全家推到菜市口斩首,一切都看最高统治者皇帝的心情和犯错妃嫔的受宠程度,这位顺贵妃估计就是自恃受宠以及怀着龙胎,所以才借机放肆一下,向后宫展示自己僭越却不受重罚,等于是皇帝默许了她享受皇后的待遇。

    照这样看,我们似乎不应该管人家的闲事,要耍矫情就让她矫情去呗,何苦跟贵妃作对,但还是那句话,性命攸关啊,犯了僭越罪,主子们的处罚方式有轻有重,但像我们这种没身份没背景,也不享受“仪制”的基层宫人而言,处罚方式却是出奇的千篇一律:

    主子胡闹,你们这帮狗奴才不知劝诫,要你们何用?拖下去乱棍打死!

    确实性命攸关啊。

第五十八章 仪制问题(下)

    进了皇宫,我才清楚的感觉到这恢弘宫殿的红墙绿瓦下埋藏着多少劳动人民的血泪和尸骨,一句话,奴才真的不好当,吃苦受罪还经常两头不是人,主子胡闹,你跟着自然是容易被杀鸡骇猴以儆效尤,拦着也不见得能落什么好,被穿小鞋基本是一定的,一个不小心同样也是杀身之祸。

    之所以这么多感慨,是因为我觉得,我所扮演的“小笛子”的人生,已经快要到头了,他很有可能在下一分钟就在一双阴兀且高贵的眼睛的注视下被两三个五大三粗的大内侍卫拖出去,用胳膊那么粗的刑杖噼里啪啦结结实实的打上几十板子,就此一命呜呼,或者再严重点儿,直接下进大狱然后咔嚓一刀,成为宫廷斗争中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容儿已经跟顺贵妃的掌事宫女吵起来了!

    很难想象,多年之后以仗势欺人的刁奴形象登场的容嬷嬷还有不畏强权宁折不弯的一面,为了所谓的“规矩”就敢在一没好处二没后台的情况下跟一位得宠妃嫔正面抗衡,简直是一种飞蛾扑火螳臂当车的愚蠢与悲壮,但其实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其实是完全符合人物性格的,老太太当年孜孜不倦的与那群皇宫非主流作对,为此不惜开罪皇帝,不也是因为看不惯丫们在皇后地盘撒野,为了维护自己心目中至高无上又无比神圣的“皇家规矩”吗?否则一个刁滑势力,深知如何逢高踩低的深宫老妇,何苦为了已经不甚得宠的皇后去得罪皇帝以及皇帝身边的红人。

    只是没想到人家在年轻时候就已经这么有胆识与气魄,掐着腰往那儿一站自有一股蛮横霸气,说起话来更是理直气壮让人无可辩驳:“这御用的花木,奴婢可不敢轻易处置,姑娘既然说这是贵妃娘娘的意思,那就请娘娘拿出旨意来,奴婢胆小,只有照章办事心里才不慌。”

    注意,这里所说的“旨意”,可不是口头命令,而是白纸黑字加盖公章的书面文件,整个皇宫里也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后有资格下达,言语至此容儿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除非是皇帝发明文允许你们使用皇后仪制,否则老娘不陪你们胡闹。

    “旨意是一早发到内务府的,你想看自己查去!就怕你们这卑贱奴才没这资格!”

    “花房收到的旨意是送姚黄牡丹给贵妃娘娘‘赏玩’,可没说赐种在娘娘庭院里,奴婢这也是为娘娘宫里着想,把东西种下了,万一万岁爷哪天再把牡丹赐给别的娘娘赏玩,难道奴婢还要来这里把牡丹挖出来?那剩下个大坑多不好看啊?”

    “哼!以我们主子荣宠之盛,这牡丹种在我们宫里以后自然是不会再动,用不着你这花房小婢操心,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吧,耽误我们娘娘的差事,有你好受的!”

    “说的没错!贵妃娘娘贤良淑德,克己奉公,又即将诞下龙子,有功于社稷,日后继位中宫接掌凤印也是指日可待!……那不如奴婢把牡丹种到皇后娘娘居住的长春宫去,静待贵妃娘娘移宫,也免得这娇贵的世间名种栽下去又挖出来损了根基……”

    两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就这样你来我往展开了唇枪舌剑,因为古文与现代汉语之前存在用法和意思之间的差异,所以她们“热烈交谈”的那一部分内容我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大致意思还是能总结出来的:

    “你到底种还是不种?”

    “不种!”

    “要么把花埋土里,要么把你埋土里,总之肯定有一个要填坑的!”

    “那也不种!”

    ……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又是一个女声从屋子里传来,然后门帘一挑,又一个身着旗装的宫女走了出来,看到这个宫女的脸我不禁一愣,虽然头发已经不是橘红色的,但我还是一眼认出,这不是蒋莎莎嘛!

    这个宫女果然是蒋莎莎,因为她看到我也是同样的反应,不过看清我身着太监服饰之后脸上明显带上了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让我心中暗怒却又无可奈何。

    “蒋姑姑您来得正好!”宫女看到己方来了支援,心中大喜,赶紧凑上去把这里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叙述的重点自然不是自己那边如何仪制僭越大不敬,而是我们这边如何刁钻奸猾贱骨头。

    蒋莎莎皱着眉头听完宫女的叙述,还没等说什么,小宫女又自作主张道:“姑姑你看着他们,我去回禀主子去!”说完就气咻咻的跑进屋里去了。

    容儿继续用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无畏眼神直视蒋莎莎,随时准备着打响第二战,我和蒋莎莎却有点儿不知所措,这个时候究竟该不该假装不认识呢?

    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但好在宫女很快便去而复返,趾高气昂的打破了微妙的平衡:“主子说了,你这花房婢女说的也算有点儿道理,这姚黄怎么处置还要好好想一想,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等主子起来再做说。”

    仅听这一句话,这位贵妃娘娘还算是比较通情达理的主儿,虽然有点儿好面子但基本能够从谏如流,可惜后面还有一句:“主子还吩咐,既然你们两个奴才这么看重这御赐之物,那就赏你们抬着花盆直到主子睡醒,期间花盆不准落地,不然,先治你们大不敬之罪!”

    这就是变相体罚,但我们却不能不从,甚至还必须低头谢恩,这就是皇宫的规矩,上位者不用跟下面的人讲道理。

    宫女解气的宣布完对我们的处置,便大喇喇的往我们面前一站,准备监督我们“受赏”,容儿朝我递过一个“我又连累你”的歉意眼神,我则无所谓的笑了笑,抬起花盆的时候故意把自己那端往中间挪一挪,好帮小姑娘多分担一些重量。

    抬着几百斤的东西站立不动,比扛着它走路还要劳累,很快我们两人便额头见汗,绷直的腿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随时有可能一个不小心花盆落地然后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蒋莎莎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对宫女说道:“你去屋里忙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宫女点点头,轻蔑的瞥我们一眼便扬长而去,她刚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我就不由自主的腿一软把缸落在了地上。

    这变故让容儿吓了一跳,蒋莎莎则趁容儿惊呼之前就赶紧低声说道:“行了赶紧歇歇吧,这里没外人。”

    “你们认识?”容儿疑惑的看看我,问道。

    “是啊,”我悄悄揉着发麻的腿,朝蒋莎莎笑道:“蒋姑姑?原来你年龄超过二十五了……”

    小丫头立刻哼我一声:“看来你还没抬够是吧?继续抬着!”

第五十九章 四爷

    虽说大中午的庭院里没有人,但为了掩人耳目,我们还是得扛着抬杆在太阳底下“受罚”,蒋莎莎也板着脸走来走去,一边低声训斥我们两个“不懂规矩”的狗奴才,一边悄悄跟我交换着消息。

    “你也不知道黑狗跟谢尔东落哪了吗?”

    “我来了这里之后,外面还没跟我联系过呢,宫女又不能随便离开当差的宫室,哪有办法去找他们?”蒋莎莎不满:“倒是你,好不容易跟外面联系上,不赶紧问问其他人在哪,净扯没用的,浪费时间!”

    我羞愧低头,不过心里却不服气,这能怪我吗?任何一个男人一下变了太监最关心的都是自己今后还有没有的用吧?不解决这个关键问题谁有心思关心别人死哪去了。

    不过蒋莎莎能被安排在这里还是让我比较安心的,有个内应在孩子他妈身边令我们的任务容易不少,虽然看起来依旧是不可能完成的……

    皱着眉听我说完陈三山他们交待的事情,蒋莎莎也是一脸为难,从皇宫里偷个孩子,难度确实大了点儿,尤其是这孩子还是备受瞩目的明日之星,身边里三层外三层多少双眼睛时刻盯着,想狸猫换太子哪有这么容易,更何况我们连狸猫都没有一只。

    “你们很早就认识吗?”

    为了不让近在咫尺的容儿听到我们的密议,我和蒋莎莎说话时把声音压得很低,脑袋自然凑得就很近,这种在外人看来很亲昵的姿态自然引起了小丫头的疑心。

    “当然认识了,”我赶紧说道:“不然能放咱们一马吗?她是我……二舅母她大表哥,呃,亲家的远房侄女……”

    “可宫女是旗人,太监是汉……”

    “所以别跟别人说,杀头的大罪呢!”

    容儿赶紧点头,现在这个世道,“满汉一家”不过是糊在墙上装点门面的样子货,私底下满汉之防甚严,满汉通婚更是大罪,不过民族融合的趋势不是一纸禁令可以挡住的,几十年过去满人汉人变成拐弯抹角的亲戚并不奇怪,只不过瞒着上头的官老爷罢了,我把这么敏感的情况一说容儿自然不好再追问我和蒋莎莎的关系。

    我们这里正在太阳底下受罚,远远的却听见有太监扯着公公们特有的尖锐嗓音高声叫道:“德贵妃娘娘到!雍亲王爷到!”

    话音刚落,宫殿中门大开,几个太监宫女从门里涌出,急急的往景仁宫正门迎去,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反应之快几乎赶得上救火队,幸好我和容儿一听见声响就赶紧把花盆抬了起来装作受罚样子,不然被逮个正着还不知会是什么下场。

    我的目光悄悄顺着人群一起往门外走,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总算见着一个正经名人了,雍亲王,未来的雍正,现在的四爷!

    虽说这位爷在历史上名声不如他爸爸也不如他儿子,但最近几年清宫虐恋戏的流行,却让人家行情见长,我这悄悄偷看一眼算是客气的,要是换了这妃那妃的女粉丝,乍见偶像她老公说不定能激动的背过气去。

    “不用迎了!”此时已有另一队人马簇拥着一位衣饰华贵,看上去四十来岁的贵妇从正门走了进来,这妇人容貌端庄,微白的鬓角梳理的一丝不乱,看上去很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过更引人注意的是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袭藏蓝色暗纹长袍,金银线交织的马褂,腰间围着象征皇室宗亲身份的黄带子,不用问,这就是康熙第四子,雍亲王胤禛!

    不过,我无奈的笑了笑,那些四爷控要是见到历史上真正的雍正皇帝,大概大失所望,因为这位历史留名的清世宗,模样实在是有点儿对不起观众。

    干巴巴的小身板,小眼睛薄嘴唇,凹陷的脸颊高耸的颧骨,两撇狗油胡贴在腮边,这位未来皇帝的形象着实不怎么样,再加上这位四爷永远是一幅阴沉沉的表情,就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钱不还一样,给人极不好相处的感觉,这副尊荣,别说跟唐国强和吴奇隆相差甚大,就算陈建斌都比这位爷看着阳光。

    虽说长得有点儿跑偏,但我对这位雍正皇帝还是比较推崇的,原因无他,够勤奋,这位雍四爷几乎可以算作皇帝这行里最工作最拼命的皇帝,虽然在位时间不过短短十三年,但却是拼搏的十三年,奋斗的十三年,名副其实的将自己的生命燃烧在了工作岗位上。

    就拿皇帝的日常工作批奏折来说,因为有内阁军机处之类代皇帝“票拟”,也就是提指导意见的秘书部门存在,一般皇帝都懒得对下面大臣上报的奏章直接批复,都是在秘书们的处理意见上直接写“同意”,“不同意”,“知道了”之类笼统的意见,再懒点儿的干脆画圈儿表示“已阅”,让下面的办事员无所适从,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四爷却不一样,人家批奏章都是逐字逐句的批复,事无巨细锱铢必较,大部分时候回帖都比大臣的奏章要长,保守估计一天至少两万字,而且全年无休风雨无阻,旺盛的斗志当真令人敬佩,有这个劲头儿,别说当皇帝,写小说都发家致富了。

    正是因为如此勤奋,这位当上皇帝以后才在短短十几年间补上了自己爱摆排场的老爹留下的财政窟窿,又给自己的败家儿子留下了够他造几十年的大好局面,为后世“康乾盛世”的名号出了血汗下了大力,名副其实的中兴之君!

    “奴才们给德贵妃娘娘请安!给雍亲王请安!”庭院里的奴才们哗啦啦拜倒,只有我和容儿抬着花盆,不知是该跟着行礼还是应该继续罚站。

    “哟,这是怎么啦?”别人跪了我们不跪,自然是鹤立鸡群,很容易就被德贵妃注意到,看看我们的样子便知这是在受罚,适宜有此一问。

    景仁宫的奴才们对视一眼,推出那个刚才传话的宫女,福了一礼答道:“不过是花房的奴才有眼无珠,惹我们娘娘不高兴,所以才罚他们在这里站会儿,静思己过,让德贵妃娘娘见笑了。”

    “哦,”这位德贵妃也没把我们这种小人物放在心上,不再追问抬脚就要往正殿走,却听身后当啷一声脆响,花盆重重落在地上,吓了正要转身走过我们身边的德贵妃一跳!

    我和容儿确实面面相觑,一人肩膀上海扛着一截断掉的抬杆,原来是这棍子支撑不住花盆的重量,断了。

第六十章 宫斗(上)

    “要糟!”这是我和容儿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的东西,虽说抬杆断了似乎不是我们的错,但皇宫又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我们这种低贱如尘泥的低等下人,因为贵人们一个心情不爽被处置掉实在是太常见了。

    “要死了!”果然,宫女尖利的嗓音划破沉寂:“竟然敢摔御赐的东西!还惊扰了贵妃娘娘!快这两个狗奴才拖下去,送到慎刑司舂米砸石头!”

    当即就有太监冲上来,反扣住我们的胳膊要往外面拖,在场所有人除了德贵妃和雍亲王脸上看不出喜怒之外,其他人都面目狰狞怒发冲冠,就好像我们抱着他们家的孩子跳了井一般,这种时候蒋莎莎就算想帮我们求情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站在后面急得团团转。

    这种时候是该跪下磕头高呼“娘娘饶命”呢?还是应该满腔悲愤的高呼“奴才冤枉”呢?又或者应该像个革命志士那样义正言辞的高呼一声“我自己走!”,甩开身后押送的太监大步离开?在被拖下去的时候,我还有闲心胡思乱想……

    “贵妃娘娘!请听奴婢一言!”容儿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奋力挣脱了身后抓着她的太监,跪在德贵妃脚下,声嘶力竭的高叫一声,然后盈盈拜倒,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楞了一下,准备把我拖出去的太监也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准备听听这个小宫女如何辩白,德贵妃也略微露出一点儿诧异的神色,尚没有说话,就听见那个阴测测的四爷开口说道:“做错了事,还敢狡辩?底下的奴才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这雍老四果然是个天性凉薄之人,我不禁暗自腹诽,雍正朝对宫人臣子苛刻,动辄得咎是出了名的,就算是对自己的老婆们也是如此,导致所有人在面对这个黑脸皇帝的时候无不战战兢兢压力山大,可笑的是还有不少清穿控幻想着给这位四阿哥做妃嫔,就她们在女权当道的好时代养出的臭毛病,跟这位天生脸冷心冷的皇帝睡不了三天就得全都打发到冷宫里去。

    “雍亲王明鉴,奴婢并不是要狡辩脱罪,”没有命令,宫人不能抬头直视主子,所以容儿盯着地面,坚定的回答:“言语冲撞景仁宫娘娘,是奴婢口不择言,摔了御用的花木,也是奴婢没用,一切都是奴婢的责任,笛公公(即我)完全是受奴婢牵连,求贵妃娘娘和雍亲王网开一面,饶了不相干的人,一切责罚由奴婢一人承担。”

    我脑袋轰的一响,鼻子忍不住的略微发酸,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容儿拼着受罚更重甚至被当做以下犯上当场格毙的风险也要辩白的话,竟然是为我开脱,我们的关系真有这么亲密吗?值得她用性命救我?

    不过我可没打算承她这么大的情,一是因为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算真的挨打砍头大不了一走了之,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二是因为,咱现在虽然扮太监,但也不代表真的没了卵蛋,怎么能让小姑娘替自己受罚?

    想到这里,我再也顾不得场合,高吼二叫道:“您别听她胡说,是我……”

    “闭嘴!”跪在地上的容儿回头狠瞪我一眼,容嬷嬷的积威之胜竟然把我即将出口的话和刚刚鼓起的勇气堵了回去,我只好讪讪闭嘴,同时暗中自我安慰,这位虽然不是主角,但好歹也是几十年后横行后宫的人物,这点儿小风浪大概也不至于让女中豪杰阴沟里翻了船……

    “有意思,”果然,我又被无视了,德贵妃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容儿,说道:“犯错之后,求饶推脱的本宫见得多了,像你这样主动担责的倒是少见,刚才你说是你自己口不择言冲撞了顺贵妃,可本宫看你也不像不会说话的莽撞奴才,到底是说了什么惹得贵妃生气罚你?”

    容儿反正是豁出去了,当下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然不敢直接指责顺贵妃仪制僭越,只是拐外抹角的指出,因为自己不会说话,解释不清未得命令不敢随便移植御用花木的原因,气恼了贵妃娘娘才让我们抬着花盆直到贵妃午睡睡醒……

    能在暗潮汹涌的后宫里混到贵妃位置的,怎么可能不是人精,德贵妃当场就听出了弦外之音,不动声色的对刚刚发话的景仁宫宫女说道:“冲撞了主子,受罚是应该的,不过这小宫女也算是尽忠职守,并无大过,发配到慎刑司可是有点儿过了。”

    “而且,御赐之物岂可儿戏,拿这个罚人分明是大不敬,摔了磕了不能怪这两个奴才抬的不牢,而是要怪下这命令的人胡闹!”胤禛也支了一嘴,不过说得可是有点儿重了,吓得一众奴才哗啦啦跪了一地。

    我也跟着蹲下身,膝盖虚虚的碰着地面,心里诧异这冷面王爷怎么突然变成了黑脸的包公,不过随即也就想明白了,要说现在最恨顺贵妃肚子里孩子的人,大概就是眼前这位四爷无疑。

    我一向不信野史所说的,老四胤禛得位不正的说法,事实上九龙夺嫡斗到最后形势已经相当明朗:老大老二圈禁,老三退出,**十失宠,所谓呼声最高的大将军王也被自家老头远远的支出权力中枢,康熙究竟最瞩目哪个儿子在最后几年已经相当清楚明白,关于这一点胤禛也是心里有数,只安心等着老爹挪窝然后实现正常的权力交接。

    可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帝星降世的小兄弟,直接冲击着雍老四有实无名的储君之位,咱们这位心胸不够宽广的四爷能没意见吗?雍正在历史上也算是个又二又轴的浑人,脾气上来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用他自己在奏折上批示的话来说,“朕就是这样的汉子!”,现在自己特别看不顺眼的兄弟他妈被自己抓住了把柄,这位四爷不趁机发难那就不是雍老四了。

    “哟!四爷这话,可是要治本宫之罪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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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日记介绍:
多年前,某五好青年吴迪被骗入某无良研究所,开始了他悲催的研究和被研究的生涯。 多年后,他决定用日记揭露研究所的邪恶秘密: 脑洞大开的发明; 玩死人不偿命的黑科技; 以及比这些奇葩发明更奇葩的科学家……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日记里!科学家日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科学家日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科学家日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