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有时间的亲们过来看看吧!)
原本不想单独写感言的,可编辑樱桃让我准备一篇,那我就跟大家唠一唠吧!
我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看看网络小说,看了几年终于动笔。虽然写的不好,但也是尽最大的努力在完成。
前些日子一时心血来潮,开了这篇古代种田文,其实到现在,心里是有些后悔的。
我打字速度慢,用的是五笔,平时遇到不太熟悉或不知道怎么写的字还要转换成拼音,很麻烦,但因为年纪大,最初学的就是五笔,让我改拼音更费劲。
又因为身体的原因,坐的时间长了就会头晕的厉害,晚上码字的时候往往想的是这样,打出来的确是其他的字,头脑也不清楚。
这种情况下确实有些后悔开了新文,可等闲下来的时候,就手欠的又想往上写,而且因为这文已经开了,就想把这事做成功,不想半途而废,所以坚持了下来。
我是个没有毅力的人,从我坚持减肥那么多年没有成功就可以看出来。
这点在码字上也能看出来,有时候码的多一些,心里很美,想着连续三天这样,我就能攒出三四天的文了,可真相往往是,我码了两天攒了一到两天的文,第三天可能坐在那一个字都不想动,结果就被那天消耗掉了。
到现在,我这是开的第三个文,没有一个文是有存稿的,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今天必须要发,没办法只好逼着自己写。
就是今天入v的章节,也是早上现写的。
这习惯很不好,但我就是这样的懒人,不压榨不出活。
所以,请大家来尽情的压榨我吧!
另外我还想说的一点是,我这个人懒,而且没有看书评区的习惯。跟着我那两篇文的读者都知道,我说不准一两个月甚至更久才想起来给加点经验值什么的,加个精的。
这习惯不好,所以我的书评区总是冷冷清清的,可能跟这多少也有些关系吧!
希望大家没事的时候过来踩几个脚印,让西林知道,还是有亲们愿意看西林的书的。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一定会克服那两篇文中感慨描写过多的毛病,请大家相信我,我给自己写了这么一条贴在我的文档上了,每次打字打开页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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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看其他的作者入v前都会说,达到几张月票有加更,打赏多少有加更的,我从来没说过,因为有自知之明,怕收不到说了让亲们笑话。
不过,现在我也想大声呐喊,超过五张粉红就加更一章,有打赏桃花扇的就加更一章。别人都是和氏壁,最差也是个金猪打赏,说实话我不敢奢望,就这还是考虑再三才说的。
亲们不会让我这话成笑柄吧!
就是成笑柄也没办法,谁让我一时脑热就打出来了呢!
说了通篇的废话,忘了跟大家说一声,入v的这个星期,我会双更,时间就定在早上八点和下午一点半。
从下个星期起,每天一章,放在上午八点。
马上男主,小冉前世的老公就要出来了,亲们一定要记着过来看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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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生在农家
新年,历来是阖家团圆,万家欢乐的节日。
可是在这雁回山脚下,一户贫寒的农家里,此刻却是乌云笼罩,愁云惨淡。
原因是李家李老实的二儿子,李义河家里的小女儿就要病死了。听着外面那热闹的鞭炮声,看看眼前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小女儿,李义河的妻子傅月娥坐在火炕上,搂着小女儿呜呜哭个不停。
而小女孩的身边,还有两个面黄肌瘦的小萝卜头,一个是李义河九岁的大儿子李学锋,一个是七岁的二儿子李学坚,二人不停的哭着喊着,大声叫着“妹妹,妹妹”。
炕沿上,垂头坐着李家二儿子——李义河,他那原本英俊刚毅的面庞上布满了哀伤和愁苦。
他的女儿,才刚刚满五岁,可因长期营养不良,不仅长的像个猫一样的瘦小,更是因为大雪天被孩子的大伯母支出去拾柴,而得了伤寒,眼看就要丧命。
可他们住的三道岭离镇上足十一二里曲折的山路,就是好天气也要走上一个多时辰才能到镇上。何况年前大雪封山,道路实在难行,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掉到路边深沟里,他只好去离家六七里地的二道岗子田郎中家抓了两副药来家,煎了给孩子喝。
原本已经有些好转,但昨天是除夕,大嫂又把妻子傅玉娥叫过去干这干那,而自己也是一天到晚忙得不得闲。没想到,到了今天早上,孩子的病竟然愈发的重了,眼看就要不行了。
“嚎什么丧呢,这大过年的,怎么这么晦气呢!”外面李家老大媳妇张氏那粗大的嗓门响起,“还不赶紧来煮饭,这一大家子吃喝都要我来伺候,想累死我呀!”
“你喊啥,不就煮个饭,还真就能累死你是咋的?老二媳妇昨儿一天都没闲着,冉儿还病着,她都没顾上。你就不想想孩子可怜见的?赶紧的,就你那腚沉,搁那坐着一上午都能不动弹,真当自己个是秀才娘子呢!”
说话的是李老实的妻子田氏。田氏今年四十八岁,是个能干的庄户人,她没念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对读书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因此对于读书的大儿子和三儿子,她向来是捧在手心上恨不得供起来的。
她虽然偏心大儿子和三儿子,和老伴一样,指着这两个孩子光宗耀祖,光大门楣。但心里对能干的二儿子很是愧疚,也因为这样,她一直在几个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之间尽量保持平衡。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娘,我来帮大嫂做吧!”
这是秋天刚刚进门的三儿媳妇钱氏。钱氏是镇上学堂里的夫子钱秀才的女儿,由李家大儿子李义源保媒,嫁给了老三李义海。
“不用,哪用得着你刚进门的新媳妇干活,让你大嫂干,她就是懒的,一天天就想轻省。”
田氏骂完老大媳妇,推开二儿子屋门,端着一碗饺子进来了,“这又是咋的了,一大早上就听你在这哭?大过年的哭嚎,这一年都晦气,也不怪你大嫂骂你。赶紧的,把这碗饺子给冉儿吃了,小孩子吃点好的病就好了。”
说着就到了炕沿边上,看到小孙女那惨白的小脸,虚弱的好像已经没了气息,吓的手一抖,碗掉到炕上,苞谷面和白面两掺的饺子撒了一炕,有一个滚到了地上,摔的开了口,沾上灰尘,静静的在地上,那破了的口子好像在无声嘲笑,在宣告小女娃生命的终结。
“这是咋的了?昨天不还好好的?这怎么过了一夜就这样了?”田氏那粗糙的大手在炕上使劲的拍着,也顾不上过年哭了晦气了,大声的哭嚎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我的冉儿啊,怎么就这样没了呀?我可怜的孙女哟……”
她刚才骂了大儿媳妇,接着进来也教训了二儿媳妇,就是为了在家里寻个平衡。只是她没想到,昨天已经好转的孙女,今天竟然真的不行了。
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她心里暗自想着,也幸亏除夕过去了……
傅玉娥哭的声音更大了,她悲伤的哭着,两个孩子也吓的大哭起来,一个劲的要妹妹。就连李大河也痛苦的蹲到地上,拳头不停的捶着头,“都怨我,都怨我没能耐啊,都怨我……”
李小冉醒来时,迷迷糊糊中就听到耳边的哭嚎声和不停的哭喊妹妹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紧紧的禁锢着,好像要透不过气来,她想大喊着发出声音,可喉咙里却只发出猫一样的叫声。
傅玉娥哭的伤心,并没注意到她已经醒了,反而是李学坚,看到妹妹睁开了眼睛,惊喜的大叫着去推娘亲,“娘,奶奶,别哭了,妹妹醒了。娘,快看,妹妹真醒了。”
傅氏和田氏听到他的话,忙朝李小冉看去,果然,这孩子双眼睐着,嘴里好像在嘀咕着什么。傅氏忙凑过去听,却发现女儿喊的是:“勒死我了,快点放开我。”
傅氏窘了,忙松了松手,让女儿舒服些,喜极而泣道:“菩萨保佑,我冉儿终于醒了。”
李小冉听了这话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刚才差点没被你勒死。
不过,老公哪去了?为什么她身旁是这样打扮的古代人?她记得她和老公雍宁刚刚执行完任务,正准备去度蜜月,汽车却爆炸了,雍宁张开了他的异能防护罩护住了她,接着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她没死,而是重生在这古代了吗?那么老公呢,也跟她一起来到这异世了吗?
想起老公,李小冉心里悲凉,她前世和雍宁是孤儿,从小在国安局异能组长大,没想到刚刚和老公领了结婚证,就经历了汽车爆炸这样的惨祸。
想到以后,她有可能再也看不到那个宠溺着自己的男人,感觉天都要塌了似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掉落下来。
“冉儿别哭,是娘没照顾好冉儿……”傅氏也跟着一起落泪,哽咽的道。
田氏见她醒了,止了哭声,忙去摸了摸小孙女的额头,又摸了身下只是有些温的土炕,吩咐二儿子,“赶紧去二道岗子,请田郎中来,多带些银钱抓药,怎么也得把冉儿的病看好了。”这要是小孙女没了命,老二和老大一家可就有了嫌隙了。
她又指挥孙子李学峰,“峰儿去,灶下再添把柴火,把屋子烘暖和了,省得冉儿的病情再加重。”
李学峰欢快的答应了一声,跑出去给灶膛里添柴去了。要知道,家里的柴是有定量的,每天烧多少是有规定的,不能随意烧,就怕这柴烧不到开春。现在有了奶奶的发话,他可以放心的将屋子烧的热热的,不用看大伯母的脸色了。
傅氏也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滚烫的额头好像火烧一样,吓得她手一缩,叫住往外走的丈夫,“大河哥,若是田郎中不肯来,你好好的求求他,就是用背的,也得把他背过来。”
女儿刚病着的时候,李义河去二道岗子请郎中,可大雪封山,道路不通,田郎中听了症状就只给开了两刹药,并没有出诊。傅氏怕丈夫再被田郎中打发回来,特意叮嘱道。田氏却道:“大过年的,别空着手去,把你年前打的那只野鸡拿着,是个心意。”
李义河答应着搓着手出去了,田氏跟着他出去拿银钱。李老实一家并未分家,因此银钱都在田氏手里把着。
李小冉哭够了,停了哭声,小身子还一哽一哽的。
既然她没有死,那么日子还是得过呀!她打量起这户人家来,黄泥和着稻草抹的墙,天棚黑黑洞的,那乌黑的梁上铺的是稻草?便宜娘和两个哥哥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这一切让她看了都心里冰凉一片,这个家也太穷了些吧!
屋子四周的墙角,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花。从这泥坯房的裂缝里透进来的森然寒气,将这屋里冻的跟个冰窖似的,她盖着一层破旧的被子,可还是冻的瑟瑟发抖。
傅氏看她身体不停的哆嗦,忙又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随之自己也钻了进去抱住她,“冉儿,马上就不冷了,娘抱着一会就暖和了。”
这边李义河和田氏母子二人刚出门,就见大儿媳张氏急慌慌的跑过来,手里还拿着炒菜用的铲子,“咋了,嚎啥丧呢?娘,你也不说说老二媳妇,这大过年的,没的哭的一家子晦气。”
“闭嘴吧你,谁也没有你嘴臭。刚才冉儿不好了,还不兴哭了?”接着又问她,“你饭煮好了没?一会学文他们就家来了,看你给他们吃啥。”
学文是李家老大李义源和张氏的长子,今年十二岁,从八岁那年开始跟着父亲在镇上读书。
张氏没注意后面的话,只听到“冉儿不好了”,立马大惊的叫唤:“啥,那丫头真不行了,这死丫头也不会赶个日子,这大过年的,这不成心让这一家老小过不好年嘛!相公今年还要考举人呢,这不是成心咒相公考不上吗?早知道年前就不给她抓药,省的拖过了这个年。省下那药钱,还不如买个肘子给相公打打牙祭,补养补养身子。这下子可好,那药钱都打了水漂了,还落了个不吉利。”
第二章、极品大伯母
张氏的话音一落,田氏就暗道不好。
李义河阴沉着脸,逼上前一步握着拳头朝她比量了一下,怒道:“大嫂,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在你眼里我女儿的一条命还不如一个肘子值钱是不是?她又不是成心病了,大哥考举人跟她有啥关系?”
傅氏眼见女儿活过来了,虽然还发着高烧,但已无生命危险,心下也松了口气。听到张氏这么说,想到女儿是因为她的话才大雪嚎天的跟着儿子出去拾柴,差点没命,这新仇旧恨加起来,她掀开被猛然下了地,连鞋也不穿,朝她大喝道:“张氏,你不是人啊,你不是个人啊!冉儿是因为啥病的,你不知道吗?你还是她大伯母呢,你怎么这么心狠啊?你不是,不是人啊!啊——”喊到最后,全身都哆嗦着,状若癫痫,可见是气的狠了。
她出生在城里,虽然嫁进这山村,可从来没跟婆家红过脸,也不会骂人的话。今天真是气极了,才没叫大嫂,而是直呼其名,可嘴里翻来覆去的就这么几句。
傅氏想着自己一家,吃苦干活在前,累死累活的供养着大伯子和小叔子读书,却换来这么几句话,心里的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我的冉儿啊……”
田氏狠狠的瞪了张氏一眼,劝慰傅氏道:“老二媳妇啊,你也别生气,你大嫂是啥样人你还不知道哇?全当她放了个屁,甭搭理她,啊!来老二,娘给你拿银钱去,赶紧给我孙女把田郎中请来好好看看。”转头又骂张氏,“你嘴里瞎嚼什么蛆?那是你侄女,有你那么说话的吗?你给我起开,赶紧做饭去。”
傅氏竖着眼睛狠狠瞪着大嫂,李大河也站着不动。他是老实,可不代表他就软弱可欺,以前他不出声,那是因为他要供的是大哥和三弟,是他的亲兄弟,是他心甘情愿的。可这个女人用这么恶毒的话说他的女儿,跟戳他的心窝子一样,他不能忍受。
“大嫂,你马上向冉儿道歉,不然……”
张氏说出这话来,也马上意识到这话不妥。但她向来强势惯了的,见一向寡言少语的老二两口子敢跟她呛声,眼珠子转了转,立马掐腰朝着李义河吼道,“老二,你能耐了?敢跟你大嫂我呛声了,啊?她个小丫头片子,一个赔钱货,还不准我说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死了能咋的?谁家没死过呀,不就是死了连祖坟都进不去的赔钱货。就你家的娃金贵,还大初一的找大夫,也不看看人家嫌不嫌晦气……”
她一生气,也忘了过年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了,张嘴就来。也是想着自己还有个女儿才下生就扔了的,因些也不管这话是不是戳人心窝子。
傅氏一听眼睛都红了,愤怒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扑上前去就挠她,她长年劳作,看着瘦弱,却有一把子力气,张氏冷不防被她扑倒在上,傅氏骑在她身上,一手薅她的头发,一手朝她的脸挠去,“我让你胡说,我让你瞎蛆嚼,你也是女的,也是丫头片子长成的,你咋不去死呢。”
田氏气的真想拿针把大儿媳妇那张臭嘴给缝起来,她心里一个劲的后悔,当初不该没访听仔细就听了媒人的话,聘了这个搅家精来家。
李义河气的全身发抖,这个家没法呆了,他拼死拼活的,自家几个孩子吃不饱,穿的是大补丁摞小补丁的粗布衣服,挣的银钱都交给娘,供大哥和三弟二个人读书,没想到,掏心掏肺的就换来了这个。
里屋躺着的李小冉总算从呆滞中醒过来了,听着外面这出热闹,不由露出个苦笑,她这是重生到什么样的人家里来了?不会是有一群极品亲戚要她去斗吧!
灶间里吵的正热闹,就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声:“都干什么呢这是?还不赶紧给我松手?”
外面的门开着,李老实抱着小孙子李学思站在门口,后面跟着大儿子李义源,三儿子李义海和长孙李学文,全都一脸惊诧的看着傅氏和张氏。
这声音很有震摄力,正撕巴在一起的傅氏和张氏不约而同的松了手,傅氏一看公爹和大伯哥小叔子回来了,讪讪的从张氏身上爬下来,捋了下额边凌乱的头发,站在旁边不做声。
张氏自打李义源考中了秀才,就自觉高人一等。如今被她向来瞧不起的干粗活的小叔子媳妇给欺负了,也不起身,躺在地上咧着大嘴哭道:“爹啊,孩子他爹哇,我不活了,我可没脸活了呀,你可要给我做主哇!”
李老实眉头深深的皱起来,沉声问道:“老二媳妇,这是咋回事?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傅氏倔强的看着李老实,指着张氏道:“爹问问她那张臭嘴,说的是人话吗?她还算是个人吗?我呸!”
李老实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儿媳妇,这是那个一向任劳任怨,毫无怨言的傅氏吗?
寒风顺着四敞大开的门呼啸着刮进屋里,李小冉冻的一个哆嗦,李学峰忙过去关门,“……关上门,要不该冻着妹妹了。”
李学坚眼珠子转了转,拾起地上傅氏的鞋,拿到外屋地,往地上一扔,“娘,你穿上鞋,妹妹病的都快不行了,你要再病了,我们几个就成了没娘的孩儿了。”
傅氏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抱住二儿子放声大哭。
李学思一看娘亲和二哥哭了,又听说妹妹病的不行了,急得哇哇大哭起来,直往傅氏那边伸手,“娘,我要娘,我要妹妹……”
屋子里乱成一团。
李小冉刚醒过来,本就发着高烧,身体虚弱,见这些人分不清楚个轻重缓急,只一昧闹个不停,不由抚额。不过,这爹娘倒是真心为这个女儿的,这让从小就没有享受过父爱母爱的她心里有些许暖意。
或许,有这么一家亲人也不赖?
大哥李学峰看她小手揉着额头,表情痛苦,以为她是头疼,心疼的问道:“妹妹,你怎么样了?”
李小冉哀叹道:“头好痛。”面对这么个小萝卜头,“大哥”二字她还真叫不出口。
李学峰蹬蹬跑出去,打开门冲着外面大喝一声:“别吵了,爹,娘,妹妹头痛的厉害。”
傅氏再也顾不上和大嫂打架,急忙回屋,“冉儿,娘不好,是娘没照顾好你……”说着又抽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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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李老实
李小冉差点没吐血,这便宜娘怎么这么多的眼泪啊!
不过看她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没自己前世年龄大,心里也就理解了。
只是理解归理解,她还是在心里暗自吐槽,这古代也太催残少女了,便宜娘比她前世还小一两岁呢,就已经是好几个娃的娘了。
田氏在外面拉住要往屋里去的李义河,“你进去干啥,还不赶紧去请郎中来。”说着往他手里塞了一小块银子。
李义河抓了顶棉帽子,从大哥李义源身边走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就冲入风雪中。
李义源面色尴尬,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而二弟和二弟妹为了供他读书,勒紧裤带,省吃俭用,他心里面也很惭愧。
傅氏嫁进李家十年,从来没有跟婆婆和大嫂呛过声,今天这样,可见是张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把二弟两口子气的狠了。能将一向老实的傅氏气成这样,只能是关于侄女李小冉的事。
这也是当时他并没站出来替妻子说话的原因。
李老实把小孙子李学思往田氏怀里一塞,不悦的道:“这大过年的吵吵啥呀,冉儿昨儿个不是好些了吗?”接着也不等妻子回答,大步走进屋问:“冉儿啊,爷爷看看,哪块不好受啊?”他身后跟着李义源和李义海。
李学文走过来扶起张氏,低声劝道:“娘,快点起来吧,这躺在地上成何体统?”张氏一见公爹已经进屋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咬牙低声骂道:“该死的小妮子。”
李学文微微蹙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却什么话都没说,扶着张氏跟在后面也进了里屋。
李小冉见这位爷爷五十多岁的样子,个子很高,身体壮实,说话也中气十足,正关切的看着她。她心里微微一动,想着以后就要生活在这里了,古人最是讲究孝道,这一家之主可是相当有权威的,她有必要和他打好关系,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
“爷爷,我头疼。”李小冉说着眼泪在眼圈里含着,可怜兮兮的却又带着孺慕之情道:“爷爷,你别让大伯母把我扔了,我以后一定好好拾柴,不偷懒,不当赔钱货。我也不用吃药,把药钱省下来给大伯买肘子补身体,爷爷……”说着眼泪要掉不掉的,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配上她苍白的容颜,让人看了不觉心酸落泪。
李小冉相信自己的演技绝对没问题,要知道她可是经过特训的,对这些质朴憨直的农村人肯定管用。
傅氏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抱着李小冉一口一个“我可怜的冉儿……”。哭着哭着差点背过气去,李小冉心里暗自吐舌,这表演过劲了!
随后跟着进来的李义源听了这话,这才明白二弟两口子为什么会如此生气,脸色不由涨得通红,又气又恨的瞪了妻子一眼。“冉儿,你大伯母逗你玩呢,冉儿这么可爱,谁也不会舍得把你扔掉的。”
李老实则愣了一下,脸色一黑,扭头气道:“老大媳妇,这是你说的混账话?赶紧过来给冉儿娘俩赔个不是。你说这话莫不是良心让狗吃了?”又安慰小孙女,“冉儿别怕,谁也不敢把你扔掉。谁要敢扔你,爷爷先把他扔了。哼!”
李老实其实并不老实,他不仅粗通拳脚,就是字也认得一些,为人豪爽,在这三道岭子很有威信。若不是他在这里属于外来户,早就当上村长了。
平时他只管下地种田和上山打猎,家里的事都是由田氏做主,和大儿媳妇接触不多,张氏也惯会做人,在公公面前向来很有长嫂风范。
田氏为了一家和睦,也很少说儿媳妇的不是,即便气的狠的,叨叨几句,也是事情往轻了说,因此除了老二一家及田氏,也就李义源最了解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
李老实和妻子是一个心思,家和万事兴,因此好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大儿媳妇越来越过份了。
张氏有些委屈的道:“爹,我不知道冉儿病重,昨天老二不是说都好了吗?我一大早上起来就开始忙,脚不沾地的忙到现在,二弟妹在屋子里一直不出来,我听着她哭的心焦磨烂的,就说了几句不好听的,我不是故意的。”
接着又抹了把眼泪朝傅氏福了福,“对不住了二弟妹,你是城里来的,大人有大量,别跟嫂子我这乡下人一般见识。”
当着公爹的面,傅氏也不好揪着不放,委委屈屈的摇了摇头。
李小冉听的目瞪口呆,这张氏话里有话,说她明明都好了,是傅氏因为不想干活,故意说她病重。而且,张氏刚才说话不好听,是因为她不知实情,在忙的心里烦躁之下才口不择言。
听这道歉也不是诚心,什么城里乡下的,让人听了不舒服。而傅氏明显是老实人,心里虽不高兴,可不敢违了公爹的意,又没听出张氏的话外音。
李小冉并不知道,张氏故意提城里是有缘故的。
李老实听了眉头微蹙,大手一挥,“行了,都别在这围着了,该干吗干吗去。”这就是揭过去这一茬了。接着他眼神一转,看到炕沿上放着的一碗饺子,满意的点了下头,“把饺子给冉儿热了,这凉了咋能吃呢,要坏肚子的。”
饺子之前洒在地上,还是李学峰兄弟捡了起来,放回碗里,那个掉到地上,开了口沾了灰的,也让李学坚送进了肚子。
李老实出去后,李义源跟傅氏道了歉。“你大嫂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弟妹别跟她一般见识,大哥给你们赔礼了。”
说完弯腰行了一礼,傅氏忙避开了,手足无措的道:“大哥别这样,我可担不起。”李义江面色复杂的看了眼这几个孩子,长叹一声离开了。
老三李义海却关切的摸了摸李小冉的额头,从怀里掏出一大把花生和一块用帕子包着的米糕,“冉儿,这些是村长家三奶奶给的,三叔特意给你拿回来的。你尝尝,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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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怀疑
李小冉看着这块已经压的有些扁的米糕,又看了眼有些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这三叔二字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的,只好含糊的道:“谢谢。”
李义海摇了摇头,怜惜的道:“吃吧,看你瘦的跟个小猫似的。”又放低声音对傅氏道:“二嫂,你也太好性子了,这才让大嫂屡次欺负到头上。为了这几个孩子,你也该学着硬气一点。”傅氏怔了下,羞愧的低下头,“三叔说的是。”
李义海摸了摸李学坚的头,无声的叹了口气,迈步出去了。
等屋子里没有别人了,傅氏才搂着李小冉无声的流泪,李学思见了也往母亲身上爬,学着她的样轻轻拍着妹妹,“妹妹别怕,哥哥和你玩。”
李小冉见他不过四五岁大,却自称哥哥,心里不由哀叹,她这具身体到底多小呀!
傅氏看着几个瘦弱的子女,想起三弟的话,心如刀绞,哽咽着自语道:“你们说,爹娘是不是很没本事?不能护着你们周全,让人欺负?还吃不饱饭?”李学峰恨恨的道:“大伯母就是个白眼狼,我爹打的那些猎物卖的银钱都喂了这个白眼狼。”
傅氏听了大惊,忙伸手去捂大儿子的嘴,“这话不许再说,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她再不好,也是你们的长辈,自有你们爷爷、奶奶和大伯管教。”接着她正色道:“你们听好了,以后这种话谁也不准再说,否则,娘绝不轻饶。”
李小冉心里很不认同,这样的极品伯母,就应该狠狠教训她几次,否则她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他们这一大家子人。
她仔细观察着这个便宜娘亲,脸色腊黄,但眉眼却很精致,若养好了应该是个大美人。而这几个男孩子长相酷似便宜爹李义江,个个不俗,只可惜都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缺乏营养。
这个家很穷。
李小冉接着否认了这个想法。
刚才大伯李义源和三叔李义海她也见了,面色红润,仪表堂堂,都穿着细布长袍,不像便宜爹和爷爷,穿的是粗布棉袄。至于跟着大伯身边的那个少年,估计是他的儿子,也一样穿着细布长袍,温文而雅的翩翩少年郎,跟自家几个哥哥可是完全不同。而大伯母张氏则身体壮硕,脸色微黑,不过眉眼并不丑,那身材更看不出缺少营养。
难道是因为老人偏心的緣故?
李小冉正胡思乱想,田氏已经将那一碗饺子热了给她端了进来,还有一碗粥和一个白水煮蛋。“玉娥啊,你快别哭了,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就哭让人受不了。”
李小冉听了这话心里很赞同。
傅氏忙收了泪,接过粥喂小女儿。李小冉饿得狠的,就要接过来自己吃。田氏拦住她,“这碗烫,你小人拿不动。”李小冉只好别扭的就着傅氏的手吃粥,一口白粥一口白水煮蛋,还给一个饺子。饺子是白菜馅的,菜多肉少,里面还有小肥肉丁。
她正饿着,也顾不得以前不爱吃肥肉这事了,看这家里的穷劲,过年吃的都不是白面饺子,她觉得以后的饭食也不会好到哪去。她可不是矫情的千金小姐,执行任务时山鼠也是生吃过的,因此立刻适应了这种生活。
她吃的正香,突然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那个最小的哥哥李学思正眼也不眨的盯着她咽口水,她嘴里的动作停下了,心里很不好受,指着饺子对奶奶道:“给,哥哥吃。”这个家里是谁当家作主,她还是清楚的。
田氏在孙子和孙女之间,当然更心疼孙子,一听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一块,“冉儿真懂事,来,学思,你也和妹妹一起吃。”
李学思刚要伸手拿,就见三哥李学峰正瞪着他,他伸到一半的小手收了回来,“妹妹病了,还是给妹妹吃。”
李学峰是李义河的长子,但在李家孙子一辈排序第三。
李小冉不动声色的看着,突然抓起一个饺子塞进他的嘴里,笑睐睐的道:“……和冉儿一块吃。”李学思嘴里吃着饺子,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真好吃。”
李小冉又抓起两个饺子塞给另外两个小萝卜头,“吃,吃。”李学峰和李学坚年纪大一些,又都懂事,忙闭紧嘴巴往后退,田氏也拦住她,“好孩子,你哥哥不吃,这饺子给冉儿吃,吃了病才能好的快。”
只有几个饺子,给了那两个孙子,这孩子可就吃不着几个。不过,孩子懂事,有吃的不忘惦记自己的哥哥,她还是很欣慰的。李小冉撅着嘴道:“哥哥瘦。”
田氏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说那两个孙子太瘦了,才想让他们吃的。她仔细的看了眼两个孙子,头色稀疏,面色腊黄,比她长年劳作的老太太的肤色还不好看。
再看看躺着的孙女和小孙子,也是一样的脸色,而傅氏,更是一脸菜色。
她们住在一起,每日都能看到他们,看的惯了,因此不觉得有异,可被李小冉这么一说,她心里犯嘀咕了。
好像老大家的几个孩子脸色都挺好看的,记得去年村里张大婶还开玩笑说过,她不给老二一家吃饱饭。当时老大媳妇忙插话,说老二两口子本就长的黑黄,孩子自然随了他们的皮肤。说婆婆是最好的婆婆,对儿媳妇和对女儿一样。
她这么想着,才觉得哪不对劲。“你吃,今儿过年,咱们晌午炖肉,一会你哥哥他们都能吃着肉,咱们吃个够。”
李小冉这才笑眯眯的把那几个饺子吃了。
“小娃儿不装假,她能吃,这就是要好了。行了,老二媳妇,这回你该放心了,把你那眼泪收一收,别动不动就掉泪。”田氏心里存了事,说着就麻利的收拾了碗端了往外走。
傅氏看了眼女儿,犹豫着是不是要跟出去,田氏已经回头道:“你就在屋里陪着孩子吧,今儿个的饭就让你大嫂煮吧,你这忙了一年了,也该歇一歇了。”
傅氏听了,顿觉得这一年没白付出,婆婆是知道自己的辛苦的,眼圈里就又含了泪,低声道:“谢谢娘。”
田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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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贪心
李小冉吃饱了,精神好些了,倚在傅氏怀里看几个哥哥想尽办法耍宝逗她笑。
李学思在她面前一会做个鬼脸,一会又去拿花生给她吃,忙的不亦乐乎。李小冉笑睐睐的看着,觉得这几个小萝卜头还是挺有意思的。
她有些发热,身体过于虚弱,没一会就昏昏欲睡。傅氏忙把她放平,让她躺好,轻轻的拍着她,嘴里哼唱着摇篮曲。李学思也跑到她身边和她并排躺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等李小冉睡熟了,傅氏又把被子给她掖好,吩咐几个儿子看好妹妹,不要吵了她,这才悄悄的下地出去帮忙准备午饭。
田氏和张氏正在厨房里忙着,钱氏在打下手。张氏把昨天晚上的剩的炒黑白菜,炒羊肉萝卜丝和五花肉炖酸菜一股脑的倒进锅里加热,这叫大杂烩。这吃法在庄户人家是常事,每样菜不多,掺合在一起一热,又好吃又不浪费,菜汤油水又足,用来沾了干粮吃,非常诱人。
家里日子穷,除夕晚上该有的鱼、肉虽说都预备下了,但有些菜是不准家里人动的,如酱肘子和扣肉等,是要吃一个年的,要留到初三那日,大女儿李玉芬一家回娘家时待客用的。除夕夜的五花肉炖酸菜,小鸡炖蘑菇粉条倒是可以吃个够。
田氏正准备用除夕晚上的扣肉炖酸菜,这扣肉原是打算大女儿回来时再做着吃的,但刚才李小冉的话让田氏听了心酸,觉得对不住二儿子一家,因此晌午拿出来做了,准备让孩子们饱饱的吃顿肉。
傅氏进来了,很有眼力见的拿了装干粮的笸箩,去仓房拿了豆包、馒头等,等田氏炒完菜添上汤,上面放上锅帘,把干粮摆上,盖个锅盖。田氏这才抽空问,“冉儿睡了?”
“是,才刚睡着了。”傅氏往灶下添了把火,又捡了土豆,拿了刀打皮,她的动作很快,几下就削完一个,然后放进水里。家里人多,削了足有冒尖一小盆。“娘,这土豆咋吃?”
田氏想了想道:“先用水泡上吧,要是一会田郎中来了,得留人家吃顿饭,这大过年的把人折腾过来,哪能让人家就那么回去。”接着指挥道:“那不是还有块五花肉吗,到晚上做红烧肉炖土豆吧,正好待客,也给孩子们吃点油水,这一年太苛得着孩子,就盼着这一个年呢。”
张氏守着大杂烩的锅,看田氏拿出一块足有一斤重的五花肉,转着眼珠道:“娘,相公他读书很辛苦的,给他炒个肉丝补补吧!”
以前张氏经常以相公读书辛苦要求开小灶,不过这些吃的大多都落在她和她的几个孩子肚子里,因为李义源自觉对不住老父老母及二弟一家,哪里肯再吃小灶。他不吃,张氏也不会还回去,就跟孩子们分着吃了。
要是往常,田氏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今天刚经过这事,李小冉的话让她吃了心,就没好气的道:“这大过年的,顿顿大鱼大肉的,还不够补的?我和你爹老眉咔吃眼的,累死累活的也没开个小灶补补,你也不怕老大补大发了。这肉是留着晚上招待田郎中的,你也惦记?”
说完吩咐傅氏,“冉儿不宜吃油大的,拿一个,不,二个鸡蛋,蒸碗蛋羹给她。看那小脸,可怜见的,连个血色都没有。”
张氏听着这话茬不善,不敢搭言,等田氏进了正房,才看着傅氏酸溜溜的道:“咱娘就是心疼冉儿,按说,也不是没有孙女,我家甜儿、巧儿,哪个不比冉儿听话能干,咋就入不了咱娘的眼?”
傅氏心里存着气,也不搭理她,只是去篮子里拿鸡蛋,打散了,加了盐,又滴了滴油放进锅里蒸。
张氏眼珠子转了转,又故意叹了口气,看着钱氏道:“可怜咱们俩的相公天天读书到半夜五更,就为了给咱老李家光宗耀祖,可如今,竟连个女娃都不如,连个鸡蛋也舍不得给吃。”说女儿她不搭话,说相公她敢不搭茬?要知道全家可都指着李义江中举人,考进士,做官光耀门楣呢。
自从李义江中了秀才以后,张氏就以秀才娘子自居,张口就称我相公怎样,好像她称相公就能高人一等,与村子里的那些妇女不同似的。
要是以前,她说出这话,傅氏肯定会把吃的匀出一半来,可今天傅氏气的狠了,咬咬牙就当没听见。
心里想着女儿说的话——“瘦”。自己的几个孩子平时很少见油腥,但凡有一点好吃的,也要先可着读书人,然后是李老实这个一家之主,轮到自己夫妻时,往往就剩下盘子底,就这样张氏还不满足,话里话外,给李义源的银钱少了,在镇上吃不到油水什么的,所以李义河猎到的兔了、野鸡等,除了换钱的,其余的都拿到镇上了。
钱氏听了这话心里暗自不屑,这个大嫂真是个不知足的,看这家里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紧着老大家,就这么个鸡蛋还要争。只是她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当然不会说这话得罪秀才娘子,只是心里为老二家不值。
傅氏不搭言,钱氏刚进门的新媳妇更不会主动搭话,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有些僵。
张氏见傅氏不似往常一样,主动分出吃的来,气哼哼的嘟呶了一句,“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一点蛋羹,当什么好玩意呢。”
傅氏心里有气,当下**的顶了她一句:“我们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能吃个蛋羹不容易,哪像大嫂是秀才娘子,什么好吃的没见过。”
她说完端着蛋羹回了房,只留下张氏气的在后面直跺脚。
天快擦黑,李义河才一手背着一位四十多岁的郎中,一手拎着个药箱,深一脚浅一脚的趟了深雪壳子回来,这大冷的天,他竟然走的额头上都是汗水,进了院子就大声喊道:“爹,娘,田郎中来了。”喊完也走到正房门口,推开门才将人轻轻的放下。
李老实和田氏忙迎了出来,村子里没有大夫,有个病痛啥的都去二道岗子请田郎中。镇上倒是有个大夫,姓谷,只是这大夫却只坐诊不下乡,出诊也是只去大户人家。
“田大夫,真是麻烦你了,这大过年的还把你折腾过来。”李老实搓着手把人让进屋,“快点进屋暖和一下。老二媳妇,快烧点热水来。”
田郎中拱了拱手,“无妨。老哥过年好哇!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了,咱还是先看看病人吧。”又看向田氏笑道:“老姐姐过年好哇,身体可还硬朗。”田郎中和田氏一个姓,以老姐姐相称,是以示尊重。
第六章、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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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笑的一脸褶子,“托大兄弟的福,还算硬朗。”夫妻二人在前面引了人往李义河住的偏房走去,“大兄弟,过年了,家里都好呗。”
一行人刚进外面的灶间时,李小冉就醒了,她略带些好奇的看着这个据说很有医德的大夫。
“好好,家里都好,晌午招待我大哥,这才来的有些晚了。”田郎中跟着他们进屋,看到躺在炕上的李小冉,微微皱了下眉,“年前就是这孩子病了?”
李小冉忙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郎中爷爷好!”
嘴甜些总是有好处的吧,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样懂礼貌,这些人也得好好帮她看看病。她可不想顶着个病秧子的身体生活。
“好,爷爷给你看看啊!”田郎中夸道:“义河的几个孩子都是好样的。”
“您过奖了。”李义河把她的症状说了,很是担忧的看着田郎中,“早上那阵,脸上苍白的吓人,都感觉不到气息了,以为她……”李义河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田氏忙接着道:“后来人就缓过来了,吃了一碗粥,一个鸡蛋和几个饺子,这才睡着了。晌午的时候还吃了两个鸡蛋羹。”
田郎中很和善的道:“小姑娘,还哪不舒服啊,爷爷给你看看啊。”
他诊完脉有些疑惑的道:“这孩子看脉像倒是无碍了,只是身体虚弱,亏损的厉害,多给她吃些好的补养一下身体就行了。”他说完看向田氏,迟疑着道:“老姐姐,你别怪我多句嘴,我看义河是个好的,经常进山打猎,按说,你家的日子不至于艰难至此,可这几个孩子……”
田郎中跟李家认识也二十几年了,因此说话也不喜外,待说出来才发现二老脸色不好,忙转了话题,“义河啊,你再上山注意着点,若能打着飞龙给她熬汤,很快就能补养回来。”
李义河高兴的答应下来,女儿既然没事了,他也就放心了。至于说的补养身体的话,他准备过了初五就上山,这大雪天正是套兔子,打野猪的好季节,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逮着几只飞龙。
众人从偏房出来,李老实放下心里的猜疑,请田郎中留下用饭,又喊了李义江和李义海作陪。
而田氏又赶紧安排傅氏和张氏,“把那五花肉加土豆炖了,再炖半只鸡,加点蘑菇,再炒一个黑白菜,老大媳妇去看看,仓房里还有一碗扣肉,拿过来蒸了。你们两个动作麻利点,田郎中吃完了还得送他回去呢。老三媳妇你来洗米,做上白米饭,多做上点,也让孩子们跟着一块吃。”
傅氏等人一通忙碌,半个时辰后,菜做好了,傅氏和钱氏往里屋端着,田氏不动声色的从正屋出去,她站在灶间的小窗外上,搬了个凳子踩着往里偷眼望去,正好看到张氏挑出些肉片往几碗白米饭底下塞,她的脸当即黑了,拔脚就想进去,可想到正屋的田郎中,硬是忍下了这口气。
灶间的张氏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动作被婆婆看个正着,北地不产大米,从南方运过来的大米庄户人家是吃不起的。即便过年也只能吃上一顿大米饭,她怕饭不够,先给自家几个孩子每人装了一碗白米饭,又在饭底下塞了肉片以后。
想了想又拿了个碗,挑了几块鸡肉,看看盆里的肉不太多,她又不情愿的搛回去两块,然后又挑了黑白菜里的肉丝出来,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快速的把小碗放进碗柜上边,又顺手盖了个笸箩。
傅氏从正房出来,就看到婆婆踩着个小凳子站在厨房外面往里瞧,“娘,你怎么上那么高,摔了可怎么好?”田氏从小凳子上下来,若无其事的拍拍身上的褂子,“我记得那上面有辣椒来着,摸了摸没够着。”
傅氏听的有些发傻,那小窗户框上啥时候放过辣椒了?不过她看婆婆面色不善,聪明的没有问下去。
张氏听到二人的对话,吓的一个激灵,忙打开厚厚的门帘子,有些心虚的笑道:“娘,你老怎么亲自过来了,这菜我和二弟妹端上去就行了。”
田氏阴阳怪气的道:“可不敢劳动秀才娘子,要是让你端上啊,指不定田郎中会指责我们不会待客,大过年的把人请来了,连碗肉都不舍得给吃。”
傅氏不明所以,傻傻的道:“娘,那扣肉整碗端上去了,也是个待客的菜,田郎中不会挑理的。”
这个傻儿媳妇,怪不得这一家子都脸色腊黄的,看看张氏,原本有些黑红的脸竟然也白嫩了几分,这可真是鲜明的对比啊!
张氏却听明白了,脸色倏然变色,嚅嗫着道:“娘,我,不是我,是相公……”田氏不耐烦的挥手,“行了,不用拿你相公说事,这白米饭一年也就吃这一回,让他们吃个够吧。”没说肉的事,假借米饭说话,这就是揭过去了。
张氏松了口气,讨好的搛了一筷子肉片递到田氏嘴边,“娘尝尝,今年这扣肉做的好,还是娘的手艺好。”田氏头一扭,避过去,训斥道:“像什么样子,客人还在呢,还不赶紧的上菜。”接着又回应她之前夸自己手艺好的话,得意的道:“我这酱肘子,蒸扣肉的水平,那可是连你们爷爷活着时都赞不绝口的。”
李义河的爷爷,据说也是个秀才,只是屡次参加乡试未中,后来才弃文从商的,置下一份不薄的家业。二十几年前,因为得罪了人,才被迫背井离乡带着一大家子来到这雁回山下定居。
张氏陪着笑道:“那是,这村子里谁不知道娘有一手好手艺,要不谁家有个红白事都爱找娘来帮忙呢。”
正房,李老实正陪着田郎中说话。
田郎中问,“今儿个怎么没看到你那四儿子?”
要说李老实的四个儿子,个个都是好样的。
老大前年中了秀才,在镇上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老二身手好,庄稼地里也是把好手,还能上山打猎,隔不常的猎点野鸡兔子啥的卖了供大哥读书。
老三也在镇上念书,娶了学堂夫子的女儿。
老四在镇上酒楼做学徒,今年才十五岁就出徒做了二师傅,又被酒楼老板看中,今年秋天就抢着订下了他和小女儿的亲事。
虽说这也是钟老板看好李家大哥中了秀才,可若没有他这聪明劲,钟掌柜也不舍得把自家疼着宠着的小闺女给他。大家都说,李义江的这份伶俐劲,满镇上也找不出几个来。
第七章、一碗肉引发的风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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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雪大,钟掌柜年前去县上给挡住了,没回来,他留在镇上给钟老板看店,这个年不能在家过了。”李老实说起这事,对钟家并无不满,钟掌柜是他岳家,他不在,家里只有几个妇孺,老四在那也能帮着照应一下。
田郎中恭维道,“你家老四是个好的,这还没成亲呢,岳家就这么照顾着。我看啊,老哥哥今后就等着享儿孙们的福吧!看看咱们这两个村子,哪有人家像你们家似的,把孩子们都送去念书的,老哥哥这眼光就是好,就是看的长远啊!”
李老实笑的有些小小的得意,大儿子是秀才,这十里八乡的说起来老李家的秀才都带着敬畏和佩服,也不枉这些年全家人缩衣节食的供养他读书。
李家人多,但平时家中只有老大媳妇张氏领着孩子和老二一家在,再加上李老实和田氏的小闺女,因此吃饭的时候一大桌子也能坐开。
等到全家人都回来的时候,就会分成两桌,李老实领着儿子一桌,田氏领着女眷一桌。
李老实和几个儿子陪着田郎中在正房东屋里吃酒,田氏带着几个儿媳和孩子在正房西屋用饭。
这里靠近北地,一年四季分明,冬天寒冷,因此不管哪个房子,都带着小小的灶间,为了是能在冬天烧柴,把屋子轰的热热的。平时,李家做饭都是在东厢房的灶间,吃饭却是在正房。因为家里生活贫困,平时吃饭,也都是有定量的,不过今天过年,当然不会限量。
傅氏拿了个白面豆包,又拿碗舀了一小碗菜给李学峰,让他给送屋里去。“把你妹妹叫起来,该吃晚饭了,你拿给她就回来吃饭,娘摆完饭就过去喂她。”
田氏看了挥了挥手,“去吧,你送去就快些回来,奶奶给你留着豆包。”
李学峰端了碗送进房间,李晓冉正闭目养神,她发现这具身体真是很糟糕,若想在这缺医少药的时代活下来,她就得好好保养身体。
李学坚跟着李学峰出了正房,他却进了东厢房的灶间,翻了翻碗架,看到柜子上面扣着的笸萝,眼珠子一转,搬了个小凳子过来,踩着上去翻开一看,是一碗做好的肉。
想到之前奶奶说过,做肉让他们吃个痛快。现在全家人只有妹妹不能上桌,那这碗肉肯定是奶奶特意给妹妹留的。
李学坚以为是奶奶藏起来的,这么想着,他不客气的端着回了自家。推开门就嚷嚷:“妹妹妹妹,快看我拿的什么好吃的?”他献宝似的端到炕上,和之前李学峰拿来的菜摆到一起。
李小冉被吵醒了,看着那一碗菜一碗肉,心里很是感动。她其实是不太饿的,中午吃了鸡蛋羹,这具身体人小胃小,几口就吃的差不多了。但可能是长期没能吃饱饭,又没有营养,身体过份虚弱,她听了田郎中的话,更是对这具身体的父母有了些意见。
这家再穷,还能差这一口吃的?也不知道是咋混的,看之前那个大伯父子和三叔都穿着细布长袍,而这一大家子全都是打了补丁的粗布棉袄,要不要这么傻缺,把自己挣的银子给别人去花,自家反倒忍饥挨饿的。
刚刚穿越过来的李晓冉很不理解这家人的思维。
不过,要想身体好起来,就得吃好吃饱。李晓冉想着,也不客气的拿起豆包吃了起来,她现在年纪太小,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离开这个家独自生活,因此,她得保重好自己,才能慢慢提高这个小家在大家庭中的地位。
只是豆包并不甜,想来是因为,糖是个精贵东西,不舍得放的缘故。
“你们也去吃吧,不用管我。”她还是不习惯管小萝卜头叫哥哥,含糊着道:“这菜先放这,反正炕是热的,这菜也凉不了,我留着慢慢吃。”
其实这就是现代人所说的少吃多餐,可古人不明白了,以为妹妹饿得狠了,生怕吃不上饭,这才要慢慢吃,心里更是心疼她。
“妹妹别急,我再给你舀碗白米饭来。”李学坚说着蹭蹭的跑了出去。
李学峰道:“娘说一会过来喂你吃。”
李小冉黑线,她都多大了还要人喂?“不用,我自己吃能行。你告诉娘不用管我,自己先吃饱了饭再回来吧!”她真怕这包子娘喂完她就没饭吃了。
李学坚很快端着一碗白米饭过来,往李小冉面前一放,“给妹妹,咱家可就过年能吃上这白米饭,可香了,快吃吧!”
这米并不好,在李小冉的前世是属于南方米,煮出来的饭口感没有北方米好吃。
可李小冉还是吃了一小口,然后笑眯眯的赞道:“真好吃!”
李学坚笑的很开心,露出满口的豁牙子。
李小冉将二人撵出去以后,她放慢吃饭的速度,看着这家徒四壁的房子,紧紧皱着小脸沉思起来。
不知道老公是不是也重生了?要是他也重生了,会在哪呢?
还有这个便宜爹娘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好像不高啊,直接影响到几个孩子,要想健康的长大,吃饱吃好是很重要的,可现在看来,想实现这一目标有些困难。
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赶快养好身体,只有养好身体,她才能弄清楚这里的状况,才能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还有她的异能,也不知道是否跟着她一块穿越过来了,等身体好了得试验一下,要是异能也跟着一起过来了,那她以后的日子可要好多了。
她想着想着,身体困乏的就睡着了。
却不知道,此时在正房西屋里,因为这一碗肉,引发了一场风波。
庄户人家里,因为男人们需要干重活,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吃的往往要比女人们多和好。
李家也是一样,即便是过年,女人们吃的也是白面少,玉米面多的馒头或豆包,而男人桌上却是白面馒头和白面豆包,孩子们吃的则是白米饭。
张氏的大儿子李学文现如今也跟着父亲在镇上读书,也有资格上桌陪客。张氏端着两碗饭进去,将饭往儿子面前放了一碗,又往自家相公面前一碗,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就转身出去了。
以前这摆饭的活也都是傅氏做的,只有她偷藏了肉的时候,才会亲自摆饭。
第八章、一碗肉引发的风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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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客人的面,张氏的这个举动很不妥。有李老实这个公公在,有田郎中这个客人在,张氏却先往自家儿子和相公面前摆饭,让李老实心里很不快。
好在李义源立刻把饭端到田郎中面前,客气道:“内子不懂规矩,让大夫笑话了。”
再不懂规矩的妇人,也没有这样做的,田郎中心里对李家的大媳妇直摇头。
李学文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面前这碗饭先给爷爷。
可这是娘加过“料”的啊,正犹豫间,李义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他心里一激灵,立刻把面前的白米饭恭敬的端到李老实面前,“爷爷,您先吃这碗饭。”
李老实对于孙子的表现很满意,他捋着胡须,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你先吃吧,爷爷等一会吃。”
张氏刚准备给另外三个孩子把加了肉片的白米饭端进正房,从外面蹦进来个淘小子,“娘,我刚才跟刘三子放小鞭,把衣服崩了个洞。”说着还揪起衣襟让张氏看清楚。
李学武穿的是粗布的棉袄,虽是粗布的,却也是新的,比起李义河家几个缝了补丁的不知要好多少倍。
张氏一看新做的褂子又破了,气的破口骂道:“你个猴崽子,新衣服这么一会就弄破了,以后也不用给你做新的,就穿带补丁的得了。”
说着到底心疼那新衣服,扯着二儿子的耳朵回了房,得赶紧给他换上来,要不然这洞被他越扯越大,可惜了这件新褂子。
正房西屋内,田氏招呼孩子们,“都赶紧坐下吃饭。”
傅氏给几个孩子摆了饭,又拿了一碗给小姑子,十二岁的李玉兰。“谢谢二嫂。”李玉兰是个略有些腼腆的姑娘,她是田氏最小的孩子,性情温柔,在家里存在感很低。
李学峰、李学坚和李学思端起饭高兴的吃起来,虽然奶奶说多多的吃肉,可其实五花肉本就不多,还都摆到了东屋待客,他们这盆里几乎都是土豆,可架不住有油啊。另外那些菜油水也都足足的,三个人敞开了肚皮吃起来。
李学思人虽小吃的并不慢,一年难得吃到一顿好的,他一边吃,一边还不忘跟田氏道:“奶奶你也吃,娘炖的这红烧肉可香了。三哥,妹妹有红烧肉吃吗?”
同共才一斤重的五花肉,他只吃了一小块肉,其余吃的都是土豆。因为油放的足,土豆吸饱了五花肉的油脂,又香又面,他吃的很高兴,小嘴上泛着油光,一鼓一鼓的,看着很有喜感。
“哎呀,这还有肉呢?真是好吃。娘,是你放的吗?”李学思年纪小,根本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还以为饭底下埋着的肉片是傅氏特意放的。
刚给儿子换完衣服的张氏数落着儿子进了西屋,正好听到这话,面色一变,三两步的上前,一把抢过李学思面前的碗看了看,面色不愉的问傅氏:“我给学武舀的饭,你咋给老五吃了?”
李学峰和李学坚对视一眼。
他们早知道自己碗内有肉片,不过二人知道,这不可能是母亲给他们放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大伯母偷偷放的,想要给她家的儿女吃的。
二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出声问,而是默不作声的把肉混在饭里吃了下去。
傅氏懵了,她茫然的道:“大嫂你也没说哪碗是给学武的啊?”
钱氏听明白了,很是鄙夷的撇了下嘴,偷着给自家儿子藏肉,还好意思问?
张氏的两个女儿李小甜今年九岁了,她嘟着嘴不高兴的道:“娘,我的碗里也没有肉。”娘只给二哥装了肉,没给她,太偏心了。
七岁的李小巧也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我也没有呢!”
张氏脸更黑了,瞪了眼傅氏,伸手抢了李学峰和李学坚面前的饭碗。
李学峰站起来大声道,“大伯母,你做什么抢我的饭?”
张氏没理他,拿起筷子在饭碗里扒拉了一下,发现里面的肉已经没了,她恨恨的骂道:“怎么不馋死你们。”
这一天她的气就没顺过,早忘了过年说话的忌讳了。
田氏气的撂了筷子,脸色铁青的道:“老大家的,你要是不吃就赶紧滚你屋呆着去,别在这丢人现眼的。”
张氏转身就走,把田氏气了个倒仰,指着她的背影半天没说出话来。
李学文从东屋过来板着脸问:“爷爷问,这屋里吵吵什么呢?不知道有客人吗?”
田氏恨恨的瞪了张氏一眼,对李学文道:“去告诉你爷爷,没事,就是你五弟不小心打了个碗。”
李学文应了声是就往外走,李学坚嘟着小嘴不高兴的道:“明明是大伯母骂人,还抢我们的饭碗,怎么反倒说五弟打了个碗?”
若要找人背黑锅完全可以说是李家大房的两个女儿啊,这分明是欺负他们家人老实。
李学文脚上顿了顿,接着好像没听到似的回了东屋。
田氏听了有些尴尬,给李学思夹了块鸡肉算是安慰他,“吃吧,快吃吧!”
张氏尤自愤愤不平的嘟呶着,傅氏今天一天被张氏气的心口直痛,此刻她想也不想的辩驳道:“大嫂,你别说话那么难听,你那碗上又没打上记号,我哪知道哪碗是给学武留的?再说了,你为什么给学武的碗底下放了肉片?吃肉不能光明正大的吃吗?现在反倒来赖我的几个孩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要搁以前,张氏再闹,也不敢在有客人的情况下撒泼,可自打相公李义源考中了秀才,一家人都恨不得像供个祖宗似的供着他,张氏的心慢慢的大了,自觉高人一等,以为自己是秀才娘子了,看不得原本老实的傅氏跟她呛声。
何况这一天,傅氏还打了她,她的心气自然不顺,此时气上加气,脑子里一热,忘了那屋里还坐着客人,指着傅氏骂道:“呸,不要脸的小娼*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嫉妒我相公是秀才吗?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我告诉你,以后我相公中了举当了官,你们家也休想跟着沾一点光!”
傅氏气急,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落,“你放心,别说大哥就是中了举人,就是中了进士,当了状元,我们也不上门去沾光。我们就是要饭,也绝不上你李秀才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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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一碗肉引发的风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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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早就沉了脸,听这两个媳妇越说越不像话,怒道:“都瞎咧咧什么?一家人说什么沾光不沾光的?都赶紧坐下吃饭。老大媳妇,你桌子上不有肉吗,给孩子们挑着吃就是了,哪那么多话?”
田氏此刻对两个儿媳妇心里都不满,一个能挑事,一个不能忍让,要有一个懂事的,这架也吵不起来。
张氏见婆婆没说自己,不由的得意起来,把菜里不多的肉挑了几片出来给了自家儿子李学武,又对撅着嘴的两个女儿道:“等着,娘给你们拿肉去。”
自家相公已经是秀才,过两年就要去考举人了,还用怕傅氏那个来历不明白的要饭女人?
张氏风风火火的出了正房,进了东厢房灶间,不大一会儿就阴着脸从里面出来,站在门口想了下,气势汹汹的奔着李义河一家住的偏房去了。
她一脚将门踹开,一股寒风吹进屋里,李小冉被冷风一吹,不由的打了个喷嚏。她瞪大眼睛问:“大伯母,你这是怎么了?”
张氏一眼就看到炕上放着的碗里还有些肉,也不管李小冉正病着,指着她破口大骂:“怎么不馋死你个丫头片子,那是我给你大伯留着读书时当宵夜的,你也敢偷吃。我打死你这个小贼丫头……”
她说着左右寻摸着,看到炕角放着一个小条帚嘎达,抄起条帚上前就朝李小冉身上打去。
李小冉心里怒极,可她刚穿到这具身体上,不仅人小,而且身体很虚弱,虽然竭力往旁边躲去,可身上还是挨了好几个子,她只好嘴里大声叫着:“救命啊,娘,爷爷,奶奶救命啊,大伯母要打死人了……”
等我身体好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恶妇,李小冉心里恨恨的想道。
她凄厉的的吼叫声把正房的人都惊动了。
李学坚先听到声音,他大叫道:“是妹妹,大伯母要打死妹妹了……”他说着往外跑去,身后跟着傅氏和李学峰兄弟。
而东屋内,李义河听了立刻站起来要往外去。
“老二你干啥去?老实坐着,妇人间的事你个爷们掺和什么?”李老实心里暗暗恼怒,平时看老二家不错,这今天当着客人的面却让他大失面子。
李义河艰难的看了眼外面,坐下不动了,可李小冉的哭泣声越来越大了,声嘶力竭的,把他的心都哭乱了。
他心里一横,站起来就往外走,“爹,我去看看,这孩子身子还没好。”
李老实刚要发火,田郎中拦住他,“老哥啊,让义河去吧,她那闺女哭的那么厉害,他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啊!”
李学坚他们跑进屋里,就看到李小冉哭着满炕跑来跑去,张氏面目狰狞的拿着条帚追过来追过去。
他心里一紧,三两下爬上炕挡在妹妹面前,怒道:“大伯母你这是干什么?妹妹病还没好呢,你要打死她吗?”
傅氏也进来了,看到这一幕心都要碎了,她的女儿呀,刚刚好一点,就被这女人这样虐待。
她过去猛地推了一下张氏,怒吼道:“张氏,你疯了不是?好好的打我女儿干什么?”
张氏疯了一样朝她的脸上挠去,二人又一次撕打在一起。
李小冉看的心里一酸,尽管这便宜娘为的是自己的女儿,可她还是心里感到暖暖的,有家人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田氏随后跟进来,气的直跺脚,“你们这是干啥?大过年,还有客人在,能不能消停点啊?”
李小冉看到田氏,立刻酝酿了下感情,眼泪要掉不掉的可怜样,朝田氏伸手道:“奶奶,冉儿不是贼,冉儿没偷吃……”
“呸,你没偷吃,那碗肉是我给相公当夜宵夜的,你还说没偷说,你个贼丫头……”张氏和傅氏撕打着,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
田氏并没伸手去抱小孙女,她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小碗肉,沉声问道:“冉儿,这肉哪来的?”
李小冉听着她的话心里沉到了底,看来,他们家在这个大家庭里没有地位不是没有原因的。
此时,田氏竟然摆明了支持张氏的做法。那么之前,她对这一家的友好态度,不过是以为李小冉要死了,愧疚之下的作为吗?
李学坚大声道:“那碗肉是我在厨房找到的。奶奶不是说,晚上让我们多多的吃肉吗?妹妹上不了桌,那肉难道不是奶奶给妹妹留的?”田氏听了微一愣神,她是说过这话,可这肉……
“呸,一家子贼,穷光蛋玩意。”张氏嘴里骂骂咧咧的。
“够了!”随着一声喝声,李义法进来将妻子拉开,看着妻子脸上被挠的一道手指甲印,他的心都在滴血。
他沉着脸走到炕沿边,朝女儿伸出了手,“过来冉儿,爹看看,打着哪了吗?”李小冉点了点头,小心的瞄着张氏,朝李义河伸出了小手。
李义河微一用力,将李小冉抱在怀里,“哎哟,痛!”李小冉皱着小脸叫了一声,这个老妖婆,下手可真狠,这后背估计都得青了。
李义河脸色铁青,将她的小身子扳过,掀开她的小棉袄,“咝”的几声,屋子里同时吸起了长气。
那瘦的露出一条条肋骨的小身上子,纵横着好几道青檩子,傅氏捂住嘴,难过的哭了出来,“冉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娘对不住你啊,娘没保护好你啊……”
李义河额角上青筋直冒,转身怒视着张氏,“大嫂,你也太欺负人了吧!”
张氏也没想到会这样,她嚅嗫着辩解道:“我也没使劲,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的。”
正在痛哭的傅氏突然抱着李小冉就往外走,李义河急的去拉她,“孩子他娘,这大冷的天你抱冉儿干吗去?”
傅氏哭着看了他一眼,“这家里容不下我们,再呆下去也还是个死,不如我们娘俩一起死了干净。”
李义河听了身子晃了晃,倍受打击的往后退了几步,妻子眼里流露出来的不舍还有怨恨,他看的清清楚楚。
看着另外三个拉着娘亲痛哭的儿子,李义河心里的天平终于倒了。
他从妻子手中夺到女儿,就奔到了正房,朝着李老实面前“扑腾”一跪,“砰砰砰”什么也不说的先磕了三个头。
“爹,求您给我们一家一条活路吧!”
第十章、分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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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如石破惊天,震惊了屋内屋外所有的人。
李老实气的浑身直哆嗦,想也不想的,抄起面前的碗就向二人砸去。
眼见就要砸着李小冉,李义河吓的忙往旁边一挡,大瓷碗擦着他的额角飞过去掉落在门外。
李义河的额头瞬间流下血来。
“爹,爹你怎么了?”李小冉之前对这老两口的一点好感消失怠尽,尼玛,这家人全都有暴力倾向,怪不得儿媳妇那么嚣张,原来是老人是非不分。
其实李小冉倒真是冤枉二老了。
家和万事兴,李老实和田氏其实也算得上是比较公正的老人了。
但在他们心里,大儿子顶门立户,是老李家的长子,又是秀才,将来的举人老爷,这一家人当然都要敬着他了。以前,李义河夫妻老实不爱说话,只是默默的干活,被张氏刺几句也沉默着不言语,可没想到,这大过年的反倒不安生了,一次次的吵了起来。
可以说,张氏如今这么嚣张,是被李家人惯出来的。每次她撒泼,田氏都在中间和稀泥,最后都是李义河夫妻退让,所以这些年来,原本就粗鄙跋扈的她更加变本加厉,特别是李义源考中秀才后,她自觉高人一等,处处看傅氏不顺眼起来。
“郎中爷爷,求你给我爹看看。”李小冉哭的一哽一哽的,乞求的看向田郎中。
既然闹到这种程度,那就索性再闹大些吧!
“爷爷,您为什么打我爹,大伯母要打死我,您如今又要打死我爹。难道我不是您的孙女吗?难道爹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吗?”李小冉哭的嗓子有些沙哑,她紧紧的拉着倔强不言语的爹,小眼巴巴的看着他,“爹,我不想呆在这了,说一定哪天就要被大伯母打死了……爹,我不是贼,我没偷吃肉,是奶奶说给我们吃饱饱的肉,哥哥才以为奶奶给我留的,拿给我吃的。”
当着田郎中的面,李义源羞愧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李老实气的也失去理智了,手指颤抖的指着二人,“你们,你们,给我滚!”
李小冉见了心里暗自摇头,这便宜爷爷不能公平的处置家务,致使二房一家人越来越没有地位,大房一家也愈发的过份。
李小冉茫然的道:“为什么爷爷要骂我们啊,我们做错什么了?”
李义河听到女儿这略带幼稚带着不解的问话,心里如刀割一般。他做错了什么啊?他错就错在,不该那么听话,像头牛一样的干活供养大哥读书,以致于他们拿了自己挣的银钱来欺负自己的妻儿。
他的心灰了,抱着女儿朝李老实凄然的喊了一声“爹——”。
田郎中叹了口气,走过来劝道:“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吧,有事一会再说吧!”
他心里对李家很不以为然,前些年还看不大出来,自打李家老大中了秀才以后,李老实两口子恨不得拿他当祖宗供起来了,连带着老二一家受了多少窝囊气。
田郎中给李义河包扎完,就提出告辞,“……你们先处理家务吧,我让村长找个人送我就行了。”李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是避开的好,省得李老实和李秀才觉得没面子。
家丑不可外扬,这也是李老实气愤的原因。这老二一家平时看着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挑在这种时候闹事,让他下不来面子。
李冉可怜巴巴的看着田郎中,哭求道:“郎中爷爷不要走,求你跟爷爷说,不要再打冉儿和爹了,以后冉儿再也不吃肉了……”
傅氏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抱着女儿放声痛哭。“冉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是娘不好,是娘没本事啊……”
她哭的太伤心,几个儿子都抱着他们娘俩痛哭起来。
张氏眼看公公和婆婆的脸色越来越黑,幸灾乐祸的道:“这大过年的,就是不让人消停,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谁不行了呢!”
李老实不知道前因后果,可田氏心里明白的很,“你给我闭上你那张臭嘴吧!”到底是给她留了面子,没再骂下去。
田郎中苦笑着,这几个孩子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把门口堵上了,他若出去,就得让他们让开门口。
可这话,这时候不好说哇!
李义河一家哭的如此凄惨,这不是当着田郎中的面,在说他们一家受虐待了吗?
李老实此时可以用暴怒来形容了,他指着李义河骂道:“你个瘪犊子,这大过年的,有客人在你闹的什么劲?不就是打一下吗,能死啊,你那姑娘咋那么金贵呢,从早上到现在,这一出又一出的,这大过年的让不让人消停了?”
李小冉听了心里彻底凉了,尼玛,枉费我还想抱这条粗腿呢,原来自己在这个爷爷心里,就是个屁啊!
“娘,娘,爹,爹……”李小冉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叫爹娘。
李义河听了父亲的话,心里已经不能用灰心来形容了,这时候,他反倒平静下来了,收了泪,朝父亲磕了三个头,“爹,请恕儿子不孝,不能侍候您老人家,儿子愿意带着妻儿出去单过,省得大嫂容不下我的妻儿,不知道哪一天把命就丢了。”
田郎中生了心里愕然,这李义河倒是狠,这时候提出分出去单过,恐怕爱面子的李老实真会如了他的意。只是,最后一句话李家二郎你确定不是故意要惹怒你爹?
李老实果然气的又想拿碗砸他,被田氏手脚麻利的抢下来,再被老头子砸下去,家里的碗可就不够了,那再买不得花银钱呀!
李义河是铁了心了要从这个家里分出去,他接着又道:“我知道,爹是想让我继续供养大哥读书考举人,可我一个大男人,连妻儿都养不活了,实在没有能力,反正大哥现在是秀才,又有廪米,我就不在这个家里碍大嫂的眼了。”
李义河这回豁出去了,实在是父亲的话太伤人。
田氏叹了口气,看着屋内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又和起稀泥,“老二啊,你这说的是啥话?一家人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你大嫂那个人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呀,那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心直口快的,没啥坏心眼,你啊,别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就行了!快给你爹认个错,赶紧起来收拾一下,让你田叔看笑话了。
第十一章、分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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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冉听了再一次对老太太失望了,她佯装茫然不解的问李义河,“……没啥坏心眼为啥骂我是贼丫头,我后背都打坏了,可痛了呢……”
她偷眼瞅了眼李老实,嘀咕道:“她还说我应该扔了的,省的那药钱给大伯买肘子。接着又哭着“爹,你别让大伯母扔我,我以后多捡柴卖钱,给大伯买肘子吃。”
屋子里的人的目光全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张氏,张氏有些慌神,忙道:“这小贼丫头偷我给相公留的肉吃……”
李义源重重的冷哼一声,来到李义河面前,“二弟,你嫂子是个有口无心的,你大人大量,别跟她个妇人一般计较。”
李小冉生怕老实爹再一次妥协,既然闹到了这份上,分家的话已经出口,再留下,那可说不准真就没命了。
这个大伯好算计,竟然说李义河跟妇人一样吗?
她拉着李义河小声的道:“爹,你没计较啊,我都让她打让她骂了呢,咱们只是想求条活路都不行吗?”她说着又天真的问:“大伯,我爹没钱了,你看我们和我娘穿的,都是破袄,风一吹就透。可大伯家哥哥姐姐穿的却是厚实的新衣,大伯,你就给我们一条活路吧,你都有那什么米了,让我爹也照顾一下我们吧!”
她说着说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又泣不成声了。
李义源臊的脸上火辣辣的,李老实和田氏也脸上发烧,满屋子的儿孙,竟然只有老二一家穿的是旧衣,补丁虽然补的整齐,但已经洗的发白了,一看就是好几年的破棉袄了。
李义海从始至终也觉得二哥一家付出的太多了,对这个大嫂十分不喜,心里倒觉得二哥家做的对。哪有自己的妻儿都不能照顾好,反而去供养兄弟读书的。
他虽然一直念书,却因有个好夫子,并没有学的迂腐不通情理。可这种场合他不能说话,说了就会惹怒父亲。爹娘做的虽然偏心,但偏的是大哥和他啊,二哥可以说这些话,可他,是不能说的。
李义河怜惜的看了眼小女儿,又重重的磕了个头,“爹,求您老成全。”
李老实叹了口气,又打起了亲情牌,“你要走,我也不拦着。只是老三马上要下场,还有你大哥,明年也要去考举人,你可想好了,这些年你大哥读书有成,这里面可有你的一份功劳。可若你分家出去了,以后你大哥做官,你可就借不上光了。”
田郎中既然躲不出去,也就跟着劝道:“你爹的话虽然直白,却是事实。有个举人老爷的大哥,你家几个孩子不仅能读书有好的前途,就是你家的女儿,将来大了以后也能找个好婆家不是?老二啊,这么多年你都过来了,就别……”
李义河听了果然有些犹豫,他不因为别的,而是那句“儿子能读书有好前途”和“女儿能嫁个好婆家”刺激了他。虽然冉儿已经订亲,可若他分家出去,一穷二白的,难免大姐会下人看菜碟。这些年,她已经明确表现出不喜冉儿了,若跟大哥借不上光,这些年他的付出倒没什么,怕是冉儿的婚事也会出现波折。
李小冉紧张的盯着他,看他果然动摇,忙拉着傅氏哭道:“娘,为什么别人家都能穿新衣,就咱们没有啊?是不是爹挣的银子都给大伯花了?那大伯母为什么还总是骂我打我啊?”
李义河一个激灵,愕然的看向女儿。
他怎么有种感觉,一到他要动摇的时候,这个女儿的话都会戳到他的心窝子,让他难受自责的厉害。
傅氏也哭着道:“我们也不敢沾大哥的光,大嫂说了,将来大哥考了功名也与我们无关,我们休想沾上一点光。”
李老实阴沉着脸瞪了张氏一眼,觉得老李家没开眼,竟然娶了两个能搅事的儿媳妇。
李学坚也哭道:“大伯母还张口骂我娘……”
李义源的小女儿李小巧撇撇嘴,尖酸的说道:“那是你娘自己说的,就是要饭也不会要到我们家门前的。有本事说就有本事……啊,大姐你掐我干什么?”
真瞧不起他们,弄的跟谁欺负了他们一家似的。穷鬼就是穷鬼!
田郎中都说不出话来了,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坐回了炕上。被人欺负到如此程度,一个侄女都能尖酸刻薄的损他们,这李义河也是好样的,忍受了这么多年。
李义河突突然呵呵的笑起来,霍地站起来,指着张氏头上的银钗恨声道:“这钗是我卖了一只孢子大嫂才买上的吧?”
他又指着李学文道:“我打了一只狼,被狼咬的三天下不来炕,狼被爹卖了,拿了银钱供学文上了学堂。还有你,”他指着李义源道,“我每天辛苦劳作,供你读书,不求你对我家多有照顾,可是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他蓦地转身,拉着几个孩子,沉声道:“峰儿,你去把村长爷爷和你长生叔找来。坚儿,你去找李家太爷爷和五爷爷过来。”
找了外人来,家里的丑事可就遮不住了。
虽然已经被田郎中看到,但一个人可比一大帮人好说话啊!
李老实想要拦,可那两个孩子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长孙学文,他们整日在山上地上的跑来跑去干活,身体灵巧的很,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也不知道李老实是说二儿子,还是说的张氏,或者,还有这个如今不肯隐忍的傅氏。
事到如今,分家已是势在必行,李义源安排妻子,“你带着几个孩子去把咱屋里的东西收拾一下,”他说的犹豫了一下,“恐怕要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傅氏却十分激动,她摇头道:“不,大河哥,跟着你我不怕苦,要是没有你,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这话倒让李小冉对这软弱的包子娘有了更深的看法,她不是没有怨,不是没有恨,可在她的心里不仅是以夫为天的,更重要的是,她深深的爱着自己的丈夫。所以,只要是李义河要做的事,她都不会反对。
第十二章、分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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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岭是个不大的村子,村子里只有村长,没有里正。
过了能有一刻钟,住在同一个村里的村长江胜背着手从家里出来了,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大过年的也不消停,这李家还真是……”
说到这闭嘴不言了,李家大儿子是秀才,而且是县案首,那可是连县太爷都说他能考上举人的,村长也不敢得罪。
清冷的月光洒在皑皑白雪上,闪耀着光茫点点。
此时天虽然已经黑了,但在白茫茫大雪的映衬下,外面的身影还是清晰可见的。叶长生从家里出来时,就看到村长在前面,忙追了过去,他是李义河的好友,对李家的事一直看不惯,这回,李义河终于被逼分家,最高兴的就是他了。“村长,长河这事,你怎么看啊!”
要说江胜在村子里不敢得罪谁,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叶长生了。别人不知道,可村长知道,他家大孙子可是跟着叶长生习武呢,那人手狠着呢!手底下怕是不止一条人命。
“呵呵,长生啊,这李家的事呀,咱们可说不清,咱们哪,也就是去做个见证。长生啊,叔知道你和义河关系好,可这家务事,哈哈,你也知道,这外人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李家大郎如今中了秀才,又是县案首,却赶上这大过年的当闹起来了,看来,是忍不下去了啊!”江胜本来想打哈哈糊虎过去,可看到叶长生虎着脸不悦的劲,忙换了套说辞。
另外一边,李学坚扶着太爷爷和五爷爷一起往家走去。李老实的父亲当年带着一大家子逃到这里扎了根,因为同姓连了宗,其实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不过因为二老年纪大,在村子里颇有威信,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爱请他们出面。
“村长,这大过年的还劳烦你,真是过意不去啊!”李义源先接了村长进来,“哎,都怪二弟不懂事,哪有大过年闹分家的,这不是让乡里乡亲的戳我们老李家的脊梁骨吗?哎……”他说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看李秀才这是说的什么话,都在一个村子住着,这么说喜外了不是?”村长打着哈哈没接他的话茬。
叶长生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李大郎真是个小人,伪君子,若不是自己重活一世,不停的在李义河耳边给他洗脑,他这辈子怕是还要给他当牛做马,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
李老实夫妻这样对他,到最后也没落了好,以后,总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不大一会,李家上房东屋里坐满了人。田郎中,村长江胜,李家太爷爷和五爷爷,叶长生和李家大人。
李小冉在傅氏怀里抽抽咽咽的哭,她不是装样,而是真的伤心。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样的人家噢,她想现代的生活,想她的同事和朋友,更加思念她的老公。
“老实啊,不是叔说你,这大过年的,哪能闹什么分家啊!”李家太爷爷年龄大,上来就是训斥,“你这不是糊涂吗?,二郎这么多年供着老大,咱村子里的有眼睛的人家都能看得到,这刚能看着希望了,你就要把他们一家分出去,这事不地道啊!”
李小冉停了哭声,这个李家太爷爷说话真直啊,也不怕得罪秀才?
李老实叹了口气,“叔啊,不是我不地道,是老二自己闹着要分出去的,也是他让孩子去找的叔过来的。这大过年的,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哎,都是我没有管教好他啊!”
避开他供养李义源的话不提,把过年闹事分家的责任都推到李义河的身上。
李小冉看向便宜爹,他会不会反驳呢?
李义河站起来,朝几位作了个揖,“各位长辈,今天这分家是我提出来的,不怪我爹。之所以赶在今天,也是巧了,不请各位给做个见证。”
五爷爷摇头道:“老二啊,你可不能一时发昏,你这么多年终于要熬出头了,家里有个秀才甚至举人大哥,你家的孩子将来也比别人好议亲啊,你可不能一时糊涂啊!”
李小冉听的有些糊涂,这些人话里话外都是向着这个便宜爹啊!看来他在村子里的人缘挺不错的。
李义河摇了摇头,有些悲痛的道:“多谢五叔的好意,只是,我若再不分出去,我家冉儿就要被打死了。我们不指着能沾大哥的光,只要别动不动就拿我的孩子来出气好了。”
几人同时看了看李家二房和其他各房的穿戴,心里不由的摇头,这李老实两口子就是个糊涂的。
李老实阴着脸,不耐的道:“为了个丫头片子,你跟爹娘闹分家,老二啊,你真能耐啊!”这一天的事都是由这个小丫头片子闹的,他说着阴阴的瞪了小孙女一眼。
李小冉立刻怕怕的钻进傅氏的怀里,小声的告状:“娘,爷爷瞪我。”
李义河叫了声“爹——”声音里透着无限的沧桑和疲惫,“你说的丫头片子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们不疼,我自己疼还不中吗!”
“算了,你要分就随你。不过,我可说好了,你要分家出去,那以后你大哥要做了官,你可别想着沾光了。”李老实脸色变幻变测,最后挥了挥手,“你要分可得想好了。”
李义河看向叶长生,后者朝他鼓励的点点头。他坚定的道:“爹放心,我不后悔,将来就是大哥当了大官,我也绝不沾他一点光。”
“既然这样,那就分吧!也别说爹偏心,咱家一共二十亩地,你们兄弟四个,加上我和你娘,一共分成五份,一个人四亩地。那二十亩地是连在一块的,给了你不好分派。西头那块地,足有五亩,就分给你吧!”
李老实心里恨极儿子的不听话,因此看着分的公正,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西头那块地有四亩是沙地,还有近一亩都是些石头块,边角旮旯开出来的,根本种不了什么东西。
李义河心里像咽了黄连一样的苦,也不反驳,听他爹还有什么下文。
第十三章、分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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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李老实接着道:“家里你住的房子,你接着住就是了,你干活那套农具也归你了,再分你一套碗筷,你那屋也有锅,以后就自己开火吧!”
“爹,那粮食咋分?”李义河见他爹说了这些后就不吱声,苦涩一笑,问道。
“家里啥情况你也知道,分你五十斤苞米碴子,再给你五斤小米。多了,你爹我也有心无力。”李老实的话听在他的耳里,心里如坠冰窖般哇凉哇凉的。
家里再困难,吃粗粮也是能吃饱肚子的,苞谷玉、高粱米这些,家里都有不老少,可爹竟然偏心至此。
李义河突然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李老实最后又道:“你分出去也是我儿子,将来你四弟成亲,你小妹嫁人,你当哥的……”
“爹尽管放心,四弟成亲还有小妹出嫁,我就是借,也会让爹满意的。”李义河打断李老实的话,心里对爹的失望又多加一屋。
叶大哥说的对,正是因为自己的一再退让才把爹和大哥养的胃口越来越大。
“给多少是满意啊?”李小冉突然从傅氏怀里露出一个小脑袋,一脸的纠结,“万一咱把家底都拿来了,爷爷也不满意咋办啊!”
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看老爷子今晚的算计,还真有这个可能。
“看看,这就是你疼着也要闹分家的小丫头,大人说话哪有小孩插嘴的地方,没教养的东西。”李老实正没好气呢,这小孙女撞枪口上了。
“哈哈李叔别恼,跟个小丫头置的什么气,说出去让人笑话不是?我看呢,丫头说的也是实话,不如这样,义河有把子力气,咋也能养活了妻儿,老四成亲呢,就让义河拿三两银子出来吧。至于将来小妹出嫁,就给添妆二两银子吧!这数目在咱村子里嫁娶都够了。再说了,李叔家好几个儿子呢,这不还有个秀才,将来的举人老爷嘛,总不能都指着个分家的哥哥吧!”叶长生出来打圆场。
李家太爷爷却迟疑道:“这,三两,是不是太多了。咱庄户人家聘礼也就二三两银子,这三两,”他转头问李义河,“二郎啊,这你可得想好了,别到时候拿不出来。”
李义河感激的道:“爷爷放心,到时候,我就是借也得拿这银子,也算是报答了我爹娘的养育之恩。”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李老实却没多想,“中,那老大,你就写文书吧!”
李学文拿了笔墨纸砚过来,李义源写完拿过来,先给李老实看了,又拿了要给李义河。
李义河也是念过两年书的,刚要伸手接过,李义源却收回了手,深深的看了眼二弟,问道:“二弟,你可想清楚了,我准备后年就下场参加乡试,你签了这文书,以后……”
李小冉推了下李学思,李学思鬼机灵的点了下头,大声的道:“我知道,不能沾光了呗!我大伯母早说过了,不分家也不让我们沾一点光。”
李小冉天真的问李义河,“爹爹,分家了你就是不是大伯的弟弟了吗?”
真是个伪君子,若真想照顾,分家了不是一样吗?可见他只是想从便宜爹这里捞好处而己。李义源脸色阴沉的看了眼她,这个侄女从今早上醒过来就不一样了,别人没感觉,他也清楚的很。
没看她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那些人看张氏和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吗?
李小冉不介意给他上点眼药,有些瑟缩的往傅氏身后躲,李义河微微皱眉,伸手抚摸了一下女儿那苍白的小脸,温和的道:“冉儿不许胡说,再分家,爹也是你爷爷的儿子,你大伯的弟弟,这血缘关系是到啥时候都改变不了的。不过,分家了,各过各的日子,哪还有让别人照顾的道理。”
李小冉和李学思懵懂的点点头,只不过一个是装模作样,一个是真心受教。
李义源这回不再多说,把文书往前一递,叶长生抢先一步接了这文书,朝他们哈哈笑道:“我看看李秀才都写的啥?我这大老粗也长长见识……”他低头看去,大着嗓门惊讶道:“哎呀,真是好字,怪不得连县太爷都夸赞你哪,李秀才,好字啊!”
李义源原本难看的脸色微微有了些笑意,没等他谦逊一下,叶长生已经转头对李义河道:“我看,义河兄弟不如暂时住到我那边去,我那院子里的东厢房空着,那房子是砖瓦房,省得丫头病着,这草房不保暖,再加重了病情。既分了家,若还住在一块,也显不出来不是?到时候孩子的爷爷奶奶做了好吃的,还能光让你们闻味不叫孩子们过去吃啊?若叫了,跟没分家又有何分别?”
他笑的爽朗,可李老实和李义源听着却怒气上涌,他们打的谱就是明面上分家,还住在一起。李义河是个仁义的孩子,挣了银钱,爹娘到时候对他好点,等他消了气,没事在他耳边多念叨念叨,到时候,那银钱还不像以前那样贴补到李义源身上了。
可现在,全被叶长生打乱了。这个人,管的也太宽了。
可村长江胜却打了哈哈,说了这一晚上的头一句话:“我觉得长生说的对,大兄弟,就这么办吧,远了亲近了臭,义河到啥时候都是你儿子,你还怕他搬远了不管你们啊?”
李家太爷爷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李老实和李义源,眼皮下垂,掩盖住双眼湛湛精光,捋了捋胡须道:“这样吧,分家以后,每年二郎给你爹你娘五十斤麦子,五十斤苞谷面,五十斤高梁米,过年的时候再给你爹你娘做套新衣服,拿二百个钱吧!”
五爷爷也点头道:“这些东西也真不老少,老二啊,你觉得中不中?要是觉得困难,就跟你大爷爷说,往下减一成也行。”
李义河给二位老人倒了碗水,作揖道:“多谢大爷爷和五叔,就这样吧!我日子过的再紧巴,给爹娘的也不能省了。”
五爷爷呵呵笑道:“还是老二仁义,大哥啊,你可养了个好儿子啊!咱村那些分家单过的,哪家也没他拿的多啊!”
第十四章、凄凉的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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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个屁,他要是不分家,光打猎一年挣个十两八两的不成问题,可现在,才给二百个大钱。
他心里把自己才分给儿子多少自动忽略了,也把儿子给他多少粮食的问题选择性的忘记了。
李老实的心里实在很窝囊,不明白这个老实憨厚的二儿子怎么就得了这些人的眼缘,让他们为他如此说话出头。
李义河道:“五叔过奖了,这都是我当儿子该当的。长生大哥,那就麻烦你了,我就厚着脸皮先住一阵子,等秋天起了房子,再搬出去。”
“说这些客气话干啥,我的命当年还是你救的叫,要没有你,我早被老虎给吃了。做人呐,得讲良心!”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义源。
不期然看到李义源的脸色涨的通红。
李义源又重新写了份分家文书,村长等人在上面都签上名字,一式两分,李义河小心的叠好揣进怀里一份,然后对李老实道:“爹,天不早了,我们现在就搬了。”
他说完也不等父亲说话,转身对一直沉默不语的田郎中道:“今天的事情,多亏了田郎中,一会我搬了家,就送您回去,还请您在这稍待一会。”
田郎中看着今天晚上这一出闹剧,心里暗自感慨,这秀才的行事太让人瞧不起了。因为对李义河很有好感,很是为他叹息道:“没事,你先忙你的吧,我不急。”
李老实重重的哼了一声,挥了挥手,“搬吧搬吧,老大老三,都帮他搬,咱们家庙小,装不上他这尊大神。”
李家太爷爷原本要往外走了,听了这话训斥道:“说的什么混话?往常看你是个有数的,怎么今天这么糊涂?这分家也是你同意的,他是你儿子,你这么说他亏不亏心?”
李义河这种话听的多了,也不生气,过去扶了老爷子,“大爷爷,我让学峰送您和五叔回去。”
“不用,我们在这看着你们搬了再走。”面对李老实的不讲理,李家太爷爷来了犟劲,决定为二郎出头到底。
原本,李义河是不想搬的,可父亲和大哥的态度太让他伤心。既分了家,就干脆分的利落一些,早些搬出去,也让妻儿不再受气。至于其他的,他倒没找算那么远,他会打猎,光这一项就饿不死人。
他欠叶长生的多了,慢慢的还就是了。对于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大爷爷和五叔,他心生感激,心想着过几天上山打点猎物给二位老人家送去,以表谢意。
李小冉一家人的东西实在不多,几床打了补丁,破棉絮都硬了的被褥,几件补丁撂补丁的破衣裳,这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再加上分到的农具,碗筷和粮食等,一行人不过一趟就都能搬走。
走之前,李义河没忘带着一家子妻儿老小给李老实和田氏磕了三个头,“爹,娘,我们走了,你们二老多保重身体。”
李老实也不看他,只是摆了摆手。田氏哭的伤心,她再偏心,这也是他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怎么能不心疼?
如果不是张氏太过份,如果不是傅氏不肯忍让,如果不是李小冉得了病,二儿子怎么会和自己离了心,怎么可能这样分家出去单过?老太太这么一会功夫就把两个儿媳妇和李小冉都给恨上了。
傅氏领着几个孩子回房,给李小冉又套上一件蓝色打了许多补丁的大破棉袄,李小冉严重怀疑,这棉袄是经过好几人穿过而轮到她的。破旧打补丁不说,颜色已经洗的发白,里面的棉絮也不暄软,而是打了硬结,穿在身上又重又不保暖。
东西不多,全家人的衣物包在两个旧包袱皮里,李学峰和李学坚一人背上一个,站在李家太爷爷和五爷爷身边,扶着二人。李义海手里拎了那五十斤苞谷碴子,看到傅氏将几床破旧的被褥被打成卷,二话不说上前背了就走。
傅氏忙喊道:“三叔,快把那苞谷碴子放下,怪沉的你拿不了。”
李义海道:“没事,我有力气,”他可不是大哥,肩不扛,手不能提的,农忙时他也一样下地干活的。
钱氏进灶房帮他们收拾碗筷,她拿了个背筐,从仓房里拿了棵白菜,一个萝卜放将进背筐底下,上面放上碗筷,想了想,又从小坛里面舀了小半碗猪油,又抓了两把盐装进另一个小碗,上面盖了盘子,又把小米放在上面。
她装好后一抬头,看到田氏站在门口正盯着她看。她脸上一红,有些小动作被发现了的羞愧,她嚅嗫着道:“娘,我看二哥他们没有油也没有菜,这大过年的……”她有些忐忑不安,轻轻咬着嘴唇低着头不敢看婆婆,不知道婆婆会怎么看她,会不会以为她是装好人,吃里扒外呢。
田氏盯着她看了半晌,心里对这个新媳妇却多了一分满意,义河虽然分家了,可也是她的儿子。老头子今天气急眼了,分家不公平,可她不能拆老头子的台,刚才也想着,偷着给他们装点吃食,不管咋说,老二家还有三个男娃是他的孙子呢!
田氏转身走了,留下钱氏呆愣了半晌才明白,婆婆这是默许的意思。她将背筐吃力的挪出灶间,院子里站着几位村里的老人,李家太爷爷道:“这筐啊,让义河回头再来取一趟吧!”
叶长生呵呵笑道:“哪用那么麻烦,我拿就成了。”他说着他拿,眼睛却往秀才那瞅去。李义源看在心里惦量了一下这筐的重量,迟疑着要上前。他的动作和迟疑与老三李义海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几位老人看的心里直摇头。
叶长生却抢先一步背起背筐,又走进屋里,一手抱了李小冉,一手又要去抱李学思。李义河看了道:“叶大哥,你抱冉儿就行了,思儿让玉娥抱着吧!”
“没事,这两个孩子飘轻的,还没一袋子粮食重。”
李义河遂不再说,找了个破麻绳将锄头、镐头、铁锨等农具绑在一起,拿了个背筐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装进去,背上背筐,又把那些农具往肩上一扛,腰上别了把镰刀,大步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