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愿执念,灵眼失灵
阴阳尸煞大部分情况下说的是夫妻或者恋人,而三宝尸煞的情况就多了,有可能是被人杀害的一家三口,也有可能是处在三角恋关系当中的两男一女或两女一男。
再往上的四象尸煞、五行尸煞等等,那形成起来的情况就更说不清道不明了。
总之,世间上死去之人相互之间可能存在着各种隐秘的联系,联系越多,他们的尸体凑在一起之后,形成的尸煞也就越可怕。
而这些可怕的尸煞,有自然形成的,也有人为控制的。“养尸炼煞”属于道法秘术中的一种,古代有人会以此法害人,到现代这种法术几乎已经失传,所以也就不太为人所知了。
福临身为赶尸匠,了解尸煞,不代表他能辨别尸煞。因为任谁也绝对不会想到在天灾中死去的人会有那么大的怨气,怨气只会怨人而生,不会怨天而起的。更关键的是,这些尸体有怨气也就罢了,怎么还会相互联系起来形成尸煞呢,这是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明白得。
我慢慢合上手里的书册,递还给福临,跟他一起看向前方倒在地上的那一排尸体,忍不住问道:“道长,你赶的这些尸体真的已经形成尸煞了?”
“没错。我虽然常年不赶尸,但祖宗流传下来的术法没有忘。而且赶尸走的路也是自古以来赶尸匠定下的常规路线,在尸鬼道上必然不会跟你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受到鬼打墙的影响。可如今,我却完全不知自己走了回头路,也完全不记得之前真正发生过的事情,那只能证明,我已经受到尸煞的影响了。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尸煞还在慢慢发展的过程当中,尚未成型,还有补救的机会。幸好遇见小友你了,如果没有你的天赋灵眼,这一次它是影响了我的神智,下一次恐怕就把我带向死路了。”
福临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那种后怕恐惧,我也被他这种情绪感染,不由得担忧地问道:“道长,那咱们怎么办,这尸煞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破解的办法是有,不过首先必须找出尸煞形成的原因,然后再确定是什么类型的尸煞才可以破解。”
福临说着,引领我和王飞来到尸队旁边。
“这七具尸体中至少有两具魂魄不稳才会产生煞气,小友你说之前你看过这些尸体的前生,告诉我,哪几个是生前执念未消的。”
“执念未消?怎么才算是执念未消啊?”
“执念有三‘yuan’,一怨、二冤、三愿。怨是指自杀的,自杀之人心中有怨,这怨恨便是执念的一种。”
“啊,那这怨说的不就是王香秀了,她好像是被那个韩玉树伤害了,心中怨恨得很,所以才自己破坏掉供他们生存下来的废墟被活埋死的,算自杀。”
“好。”
福临点点头,来到香秀身边,弯腰下去,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在香秀的尸体上一点,这具尸体便站了起来。随后,他引领着香秀脱离尸队,从怀中取出一根红绳将香秀的双手绑缚在了一起。
做完这些,福临转过头来看向我,再次说道:“小友,还有没有谁是自杀的?”
“应该没有了吧。”
“别应该啊,这种事情必须搞清楚!”
福临厉声呼喝,吓得我浑身一哆嗦。
尼玛哥在这帮他呢,他就不能态度好点?
算了,人命关天的事,这会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我抬头看向剩下六具尸体,仔细回忆了下之前看到过的场景。
“道长,没有了,算是自杀的只有那个王香秀!”
见我说的斩钉截铁,福临点点头:“好,‘怨’找到了,那么接下来是‘冤’。被别人害死的人,心中都有冤,他们命不该绝却无端丧命,死后会专门去找害死他们的人,求伸冤而成执念。被别人直接杀死的算,因为某人而间接受死的也算,这种情况很复杂,小友,你可要想清楚啊!”
福临语气凝重,弄得我也紧张无比,剩下这六个到底谁才算是被害死的呢。
一念及此,我首先想到的是韩玉树。
“道长,是那个韩玉树,他和香秀埋在一起,香秀自杀就是为了拉着韩玉树一起死的。”
“嗯,这就是第二个了。没想到这俩孩子死前还有这么一回恩怨,亏得他们家里人还想着给他俩结个阴亲呢。这要不是让我提前碰上,两个人真成了阴亲,最后结成阴阳尸煞绝对是没跑了。”福临心有余悸地上前去把韩玉树也领了出来,不过与之前对付香秀不同的是,他拿出红绳来,把韩玉树的双脚给绑缚在了一起。
“好了,找出两个来了,小友,还有没有其他的?”
“其他的?对了,还有那个明娃子,他本来应该在上学的,可是被他二叔拉到四川来打工了,最后碰上地震死掉,这个算不算是被他二叔害死的啊?”
“啊?明娃子……”福临听到我这么一说,自己也犹豫了,“应该不算吧。”
我看他皱眉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刚才我不确定的时候,他还吼我,这会轮到他自己怎么能也犹豫不决呢。
“道长,别应该啊,这种事情必须搞清楚!”
“呀,去打工那都是老早的事了,再说那也是明娃子自己愿意的。徐家老二也不可能想到有一天会地震啊。他绝对不会想着哪一天有地震来坑害自己大侄子的。这不算,不算!”
“你确定?”
“确定!”
“那好吧。”
福临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就好像是这七具尸体当中最后那个淹死的女大学生,他和同学一起上山游玩,就那么倒霉地碰上了地震,总不能说她是被带着她出来玩的那些同学给害死的吧。
同理,明娃子他二叔和明娃子一起死在工地上,不能说是给他们找到工作的包工头害了他们;为了救儿子而渴死的那个可敬大叔,不能说是卖水的没在矿泉水瓶里多加二百毫升水而害死他的;还有自己开车撞死的那个玉玲,总不能怪那个把车卖给她的人吧。
这么看下来,被人害死的还真就是韩玉树一个了。
“道长,OK了,那个有‘冤’的就只是韩玉树。”
“好,那咱再说最后这个‘愿’。愿就是指心愿,许多人死后留着一口气,是为了看到自己未完的心愿完成,如果这愿望一直不实现,他那口气就会一直疏散不出来,最后变成执念,执念未消,人就会死不瞑目。就比如那个徐家老二吧,就是明娃子他二叔,给家里人挨个托梦要求把他叔侄俩的尸体运回祖坟上埋起来,明显就是个有‘愿’的。我记得之前领尸体的时候,那守尸人跟我讲徐家老二自从被挖出来之后就一直不闭眼,可吓坏了好多去救援的人。结果等我把他的尸体领出来之后,那徐家老二一看见我,立马眼睛就合上了、你是不知道当时徐家老二合上眼的时候,那些守尸人看我的眼神有多崇拜,简直就把我当神仙了啊。还有……”
“停!”
本来是讲“愿”代表的是什么,没想到那福临越说越没边,竟然说起自己的辉煌功绩了,我赶紧张嘴把他给喊停了。
“道长你先别扯这些没用的,就说怎么判断那些人死前是有‘愿’的吧。”
“咳咳,我正要说呢。心愿未了的人死前会做出一反常态的举动,比如说挣扎、哭泣,这都是他们为了保留最后一口气,躲避地府阴差勾魂做所做的努力。那种状态就和溺水时候的挣扎一样,哦,对了,尸队里面还有个淹死的女娃子呢。”
福临一拍脑袋,快步走到尸队最后方的那个女大学生旁边,单手撩开了尸体脸上覆盖的道符,转头对我喊道:“小友,你过来看看这个女娃子,淹死的人最容易产生执念的,帮我瞧一下这女娃子有什么心愿未了,我才能对症下药破了她身上的煞气。”
听到这话,我不敢怠慢,赶紧跟上去将目光定格在那个女大学生的脸上。
说实在的,看尸体也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就算之前已经看过好多了,但每一次瞧见这些死气沉沉的人脸时,我心中还是没来由地悸动不已。
当然,看到的尸体长得好看点也行,可偏偏眼前这个女大学生因为被水浸泡过,整张脸已经稍稍有些浮肿了,当真不怎么好看。
你瞧她外翻的嘴唇、下垂的眼皮、一边高一边低的颧骨,还有……
等等!
这节奏不对啊,我不是应该看到这些尸体的前生,进入到他们死前的状态,为什么我这次什么也没看到?
我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再次望过去,结果竟还是一样。
“道长,有点麻烦了。”
“什么麻烦?这女娃子的心愿很难办吗?”
“不是。是我根本没看到她死前的状态。”
“什么?”
“道长,我的灵眼好像有点失灵了。”
第十七章 奇葩恋情,鸳鸯铜蛊
灵眼失灵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因为之前我根本不在意自己这个灵眼,所以也从来没关注过它什么时候灵,什么时候不灵。
这次到了真正需要它的时候,没成想竟不管用了。
我心里着急,福临比我更着急。
“小友,这尸煞可是关系到人命的事情,万万开不得玩笑啊,你是天赋灵眼,怎么会有不灵的时候?”
“这我哪知道!道长你先别急,让我想想啊。你刚才说了,心中有‘愿’的死前会做出剧烈挣扎或哭泣,我记得那个明娃子好像挣扎过,还有那个玉玲流过眼泪,你把他俩弄过来,让我再看看。”
“好。”
福临答应一声,立即转身伸出手指在明娃子和玉玲的额头上分别点了两下,随后两具尸体齐齐站立起来。紧接着他从身后抽出那杆道士专用的木剑,平伸出去,从明娃子和玉玲脸前穿过去,将两人头上挂着的道符齐齐挑了起来。
这一番动作,福临做的很细致也很潇洒,让我不禁想起小时候看到的电影上面林正英控尸的场景。
不过,这种具有观赏性的视觉冲击却完全比不上胳膊上传来的疼痛刺激。
那个王飞刚才还在为自己的长命锁坏掉而暗自伤神,这会不知怎么的又来到了我的身后,随着福临挑动道符的动作,她手上使出的力道也一点点加大。
“飞姐,你轻点!再这样,我还没被吓死,就得让你你给掐死了!”
听到我的话,王飞非但没松手,反倒抓得更紧了,一边抓还一边不停摇晃,让我明显能感觉到她胸前凶器的柔软。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痛并快乐着?
可我宁可不快乐,也不想这么疼。
“飞姐,你干什么啊?”
“这……这两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他们?”
我转过头来看向王飞,只见她此刻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了,但还是强忍着恐惧给我们慢慢讲述出了一件事。
王飞是川师大的学生,这次来四川是到了该上大二的时候了。08年的三月份,也就是大地震发生前两个月的某一天,一位读研究生的学姐找到王飞,请她帮忙安排一个叫韩玉玲的女孩在她宿舍里暂住一段时间。
王飞当时也没在意,只认为是学姐的老同学来四川游玩,找不到住处,所以才到学校的宿舍里来暂住,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可是等学姐所说的韩玉玲真的来到学校宿舍之后,王飞才发现对方根本不像是来四川游玩的,倒像是来避难的。
这个韩玉玲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宿舍里,一日三餐都请王飞和她的舍友帮忙带回来。刚开始大家还不太开心,但是后来发现韩玉玲每次请人帮忙带饭,都会多给一些钱,也从来不给别人惹麻烦,大家也就不那么反感她了。
第一周的时候,韩玉玲足不出户。
第二周的时候,宿舍楼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孩,这男孩几乎每天晚上六七点的时候站在楼门前,直到晚上宿舍关门熄灯了才离开,逢人就问“认不认识韩玉玲”,“韩玉玲是不是住在这里”。
王飞和她的舍友也被这男孩拦下过,只是大家不太确定对方来这的目的,所以也就没和他多说什么。回宿舍问韩玉玲这是怎么回事,韩玉玲却只是站在窗前看着那个男孩一言不发。
这情况有持续了一个星期,就在整栋宿舍楼的女生不胜其烦,有人已经准备喊学校保安把那个男孩赶走的时候,韩玉玲出门了。
那天,王飞在图书馆看书到很晚,回宿舍的时候正巧看到了韩玉玲和那个男孩相见的场面。
王飞依稀记得韩玉玲喊那个男孩叫“徐明”,而那个男孩称呼韩玉玲为“玉玲姐”,两人就像是情侣一样,在宿舍楼下吵了好久。
期间,什么“我不是好女人”、“家里人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刘老板不会放过我们的”、“孩子我帮你养”、“我养你一辈子”、“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之类的话,王飞不知道听到了多少,直到最后,韩玉玲抱着徐明哭了好久,两人才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学校。
从那以后,王飞就再也没见过这两个人,只是她的心里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两人。因为男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女的是个将近二十七八的少“妇”,这样的一对组合,竟然还上演了一出痴情绝恋、为爱私奔的戏码,实在是没办法让人轻易忘掉他们。
后来,王飞有几次去找自己那个研究生学姐聊天的时候,提起过韩玉玲,学姐只是唉声叹气,却从不吐露任何关于韩玉玲的遭遇。
再后来,大地震发生,王飞听说那个韩玉玲遭遇了不幸,以后就再也没问起过这个人了。
谁成想,今天,在这里,在这么诡异的尸鬼道上,王飞竟再次见到了这两个人,别提她心里有多么恐惧了。
讲述完这些,王飞又缩到我的身后,不敢再去看已经永远睁不开眼的玉玲和明娃子。
而我和福临则是面面相觑,心中同一个想法。
“这是该有多倒霉,一个尸队里竟然出来两对有可能成为阴阳尸煞的尸体。”
我不自觉地挠挠头,看着福临慢慢收回手中长剑,放下玉玲和明娃子脸上的道符,感觉他的脸色实在是难看的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他,只好半开玩笑地问道:“道长,道家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这回他们这两对是不是得能进化成四象尸煞了?”
这句话说出来,只是为了缓解一下气氛的,谁知道福临却眉头拧得连脸上那道伤疤都跟着扭曲了。
“尸煞倒不见得会那么快成形,至少目前我的道法还能镇压住这些尸体,怕就怕这里面有一个我镇压不住的。”
福临说着,上前一步,弯下腰来附耳在玉玲的小腹上听了一下。
“三月的时候已经怀胎,五月的时候母尸死去,子尸应该是三四个月大,如今又过去三个月仍旧没有显怀,说明子尸已经胎死腹中,还好,还好,不是最坏的那种情况。”
福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自己包裹里扯出一串道符在玉玲的身上缠了一圈。
做完这一切,他驱赶着香秀、韩玉树、明娃子、玉玲还有那个淹死的女大学生五具尸体另成一队,又跟和他一起的那个黑纱蒙面赶尸匠交代了几句话,这才转头回到我的面前。
“小友,我这次出来赶尸诸多不顺,到现在可以说是把祖上所交代的赶尸忌讳全都犯了一个遍,母子凶尸赶上了,自杀怨尸也赶上了,甚至还弄出来这么多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尸煞,想必此行是凶多吉少了。”
“哎呀,道长你别这么悲观,凡事都有能解决的办法啊。”
“咳咳,小友你听我说完。解决的办法是有,但是凭我自己是不可能办到了,所以我必须带着这几具尸体到前面的义庄找人帮我。但是,咱们现在所在地方是尸鬼道,发生任何事情的可能性都有。万一我没有镇住尸体煞气,要么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要么就是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所以,我希望小友你能在这等上一时半刻,一方面帮我看顾剩下这两具尸体,另一方面就是在下一次我再回到这里的时候,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告之于我。”
“啊?你让我在这看尸体?”
“对,相比于我领出来的这五具,剩下两个个并没有太大的麻烦,我怕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被影响,所以就留下这两具。你放心,只要不揭掉他们脸上的道符,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希望小友你能帮我这个忙,也算是救贫道一命。”
“这……”我看看旁边躺着的那两个人,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将心一横,点点头,“道长,我帮你看着他们倒是没问题。可道长你如果没能回来呢?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走出去了呢,我总不能一直在这等下去吧?”
“不必一直等我,我给你留下一样东西,你只要按照它的指示行事即可。”福临说着,转头对着自己的同伴喊道:“静涵,拿过来吧。”
话音落下,黑纱蒙面赶尸匠缓步来到我的面前,手腕一翻,将一个红绳穿起来的球形铜铃递到了我的面前。
“把手伸出来!”
冰冷的话音从黑纱下面传出,清脆婉转,就算不带一丝感情也是那么动听。
之前被这个黑纱蒙面赶尸匠抓住的时候,我就怀疑她是个女孩,现在听到她开口说话,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冰清玉洁的嫩手、美妙动听的声音,搭配起来,那么这个女孩一定长得很美吧,可她为什么要用黑纱把自己的脸蒙起来呢?
我在心里YY着对方的模样,一时间竟忘了按照她的要求把手伸出来。
这黑纱蒙面赶尸匠也不含糊,见我没什么反应,直接把我的手拉了起来。
下一刻,我就感觉指尖传来些许刺痛,低头一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根银针刺破了我的右手食指,挤出两滴血抹在了那个小铃铛上面。
鲜红的血液抹上去,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全部渗透到了铃铛内部,没等我反应过来呢,她两手一翻,将铃铛牢牢拴在我的手腕上,转头就走了。
我了个乖乖,搞什么啊这是?
“道长,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蛊铃。”
“蛊铃?哪个gu?”
“蛊虫的蛊,这是一只用苗疆蛊术制作的铜身鸳鸯蛊虫,你手上的应该是雄蛊,雌蛊在我弟子那里,倘若我们在赶尸路上遭遇不测,你手里的蛊虫会告诉你的。”
“它会告诉我?”
我抬起手臂,晃了晃手腕上的铜铃,实在看不出它能告诉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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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深夜守尸,拯救野猫
铜蛊是用金铜粉喂起来的蛊虫,壳如铜铁,心似铜球,内里中空,晃作铃响。
鸳鸯蛊是两只一起喂大的蛊虫,一雌一雄,心意相通,一只死去另一只必然能感应到,哀嚎片刻之后随之一同死去。
福临给我这个鸳鸯铜蛊做成的铜铃,意思是如果他们在赶尸途中遇到不测,黑纱蒙面赶尸匠会在临死前弄死她手里的雌蛊,然后我这边的雄蛊就会做出反应,我也就知道他们回不来了。
他们回不来,我也就没必要再在这里傻等,往剩下两具尸体上撒上一捧土,然会回去该干嘛干嘛,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用蛊虫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确实是个很有效的方法,但是一想到接收到的消息必然是福临两人已经遭遇不测,我心里就没来由地一阵不舒服。
现在都是21世纪了,干嘛还用蛊虫这么古怪的传递信息方式,就不能拿手机打个电话吗。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福临,谁知这老道士却说“手机是借取天地大势才发挥作用的,和道法秘术犯冲,不宜在赶尸的时候使用”。
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必要在怎么传递信息上纠结了,只盼着他们两个能顺顺利利地把尸体赶出去,解决掉尸煞的问题就好了。
眼看着福临敲响铜锣,那个黑纱蒙面的静涵晃动手腕上的铜铃,催赶着一队尸体再次离开,我心中又产生了许多命运无常的感慨。
好像上一次感慨是因为那些尸体发出来的,这一次却是因为福临这两个赶尸匠有感而发。
本来是控制尸体的人,如今却反被尸体影响,当真有种“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人”的那种悲哀。
等他们彻底消失在茫茫黑夜中之后,身后的王飞才颤颤巍巍地伸出脑袋来向四周看了看,抓住我胳膊上的软肉心惊胆战地问道:“同学,他们就这么走了?剩下这两个人他们不要了吗?”
“怎么会不要,只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那咱们怎么办,不会就一直待在这里等他们吧?要不要回车上去等啊,这外面实在太黑了,我害怕。”
王飞说着话,双手还抖个不停,我原本还算比较镇定的心思被她这么一影响也有些动摇了。
是啊,总不能让我俩大晚上的在这荒郊野外一直守着两具尸体吧,这个貌似不太人道啊。
而且就算是我能等,车里的那些人也不一定能等啊。
一想到车里的人,我赶紧回头向后寻找大巴车,茫茫黑夜里,从大巴车挡风玻璃那里透出来的微弱灯光还是比较显眼的。此刻,有好多人挤在车头那边,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向我们这里观望,貌似大家很好奇我们在干什么,却又不敢出来问问。
看到我回头看向大巴车,最边上的那个司机师傅从司机位置的车窗里探出脑袋来,喊了句什么。
我没听懂,只好向身边的王飞询问。
“飞姐,司机说什么?”
“他问那只野猫解决了没有。”
“野猫?对啊,我怎么把那玩意儿给忘了!”
福临之前不是说我们走上尸鬼道就是因为惹上了那只野猫的嘛,想来要离开这里怎么着也得先把那只猫解决,原本这事应该是福临来帮忙的,可他现在自顾不暇,又已经跑出去好远了,还怎么让他帮忙。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反正我和那只猫也算是有点交情了,上次我送它上的路,这一次还是我来吧。”
我转头看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又瞧瞧身边抖个不停的王飞,心知再这么耗下去,不等福临那边传来消息,王飞就得受不了惊恐疯掉了,还是先把她安顿好再说吧,两具尸体扔在这应该也不会有人来偷的。
“飞姐,走,我先送你回车上去,别在这吹冷风了。一会你跟车里人讲讲咱们现在的处境,劝大家等天亮再走,我去把那只野猫收拾了。”
“好,好!”
王飞一听说要回去,顿时头点得跟鸡捣米似的,直接拉着我就往大巴车的方向走。
回到车旁,司机立马开启车门,那个真真接着王飞回到车里,我没去管他们,而是自己一个人来到了那个爆胎的后车轮旁。
说实在的,那只被卷进车轮底下的黑猫,面相实在是不怎么好,就算之前已经看过了,我还是得做上好几次深呼吸才能定下神来,开着手机手电筒去看它一眼。
微弱的灯光将车底这一片照亮,情况还是跟上回一样,黑猫脖子卡在靠近车轮的管线上,半边猫脸已经被轮子给磨没了,两只前爪血肉模糊,肢干上透出来的骨刺深深探进橡胶轮胎里面。
只是这一次我看见它并没有产生任何幻觉,反倒是它看见我之后,表现得非常不安或者说是愤怒,后腿不停蹬踏,嘴里还不时发出阵阵低吼。
这情况比较糟糕,我的灵眼失效了,自然不能跟上次一样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帮它彻底解脱,而且就算是真要杀死它,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啊。
我顺着猫身子往上看了看,突然发现,如果能稍稍帮它移动下位置,也许可以把它完整的从车底下救出来,只是它满身血肉模糊的实在不好下手。
似乎感觉到我对它并没有敌意,这只黑猫的叫声从低吼变成了低吟,语调中充满了哀求的感觉,就像是几个月大的婴儿哀嚎着要奶吃一样。这声音听上去实在让人无法忍受,我将心一横,索性脱下自己上身的T恤,包在手上一点点把它弄了出来。
成功解救了这只野猫,我也不敢看它现在的状态如何,直接用衣服把它包的紧紧的,慢慢从车底下挪了出来。
结果这刚一出来,没等我翻身站起,眼前就突然出现了几个庞然大物,个个圆头圆脑,还分别带着两个闪烁着妖冶光芒的小灯泡。
猛然间看到这种东西,我是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吓得浑身一哆嗦,直接就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包裹着黑猫的衣服一下气撞在那些怪异物体的身上,随后就是某人的惊叫,几个庞然大物齐齐退出去好远。
他们一退,我的视野开阔了一点,这才看清眼前根本不是什么怪物,而是几个车上的乘客,那只野猫扔过去正是砸在司机师傅的身上。
“嫩个鬼儿,扔得……啊!野猫子,野猫子……”
司机似乎是非常害怕猫,看清我扔到他身上的东西后,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两手不由自主地往上一扬,连衣服带猫一块扔出去好远。
眼看着猫被扔飞,我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司机扔猫的动作让我心里忽地一轻松,就好像一直压在身上的某样东西跟着那只猫一起被扔出去了一样。
随之而来的,就是眼前一片明亮,纵使在黑夜里,我也能看清楚身边几人的模样。
司机、梁天宇、接话茬的那位、带着道符的大姐、眼镜男还有……胖子!
“胖子,你小子TM的终于睡醒了啊,赶紧过来拉我一把!”
看见胖子,别提我心里有多激动了,因为我知道,不管到什么时候,不过遇上多少次鬼打墙,就算是进了地府,这小子也不会不认识我。
果不其然,听到我的呼喊,胖子挪动着硕大的身躯走了过来,伸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嘴里还不停埋怨着。
“老严,咱都是风风雨雨里一起走过来的好战友、好兄弟,而且还要为社会主义建设一起贡献力量,你小子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出来逞英雄呢。”
“什么叫我自己逞英雄,你以为我愿干这个啊。你个死胖子,刚才睡得跟猪似的,这会怎么跑出来了?”
“别提了,车里都快打起来了,我能不起来看看。”
胖子抱怨一声,随即便跟我解释起来。
原来,王飞回到车上之后,把尸鬼道上鬼打墙的事情一说,顿时惹来了众人的不满,尤其是那些个胆小的,偏偏就不同意在这荒山野岭里待一晚上。
王飞一个年轻女学生怎么能压得住一车人,后来就算是梁天宇站出来帮着一块劝说,也没管用。
那带道符的大姐说了,她今天要是会不了成都,按神婆讲的意思就是永远回不了成都了。
大姐有要求,她旁边坐着的接话茬的那位立马帮腔,说要走。
这两人一吆喝,确实有急事要赶到成都的眼镜男也跟着起哄。
结果三人一抱团,拖着司机就下了车,连带着阻拦他们的梁天宇也被一起拽了下来。
这么一通吵闹,后座上的胖子被搅醒,也不管发生什么事,起来第一时间就要撒尿,几步窜了出来。
就这样,六个人全都离开了车厢。
司机五个人下车便直奔后车轮这里,那时候我正好在解救那只野猫,五个人就围在旁边看着我不敢说话。胖子撒完尿,就瞧见他们围在车轱辘旁边不动,心中好奇,也凑了过来。
这不就出现了,我从车底下挪出来,正好碰见几个庞然大物的事。
听明白整个过程,我真心无语了,这帮人怎么就这么心大,深更半夜的,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吗,好歹他们出个声,让我知道有人来了也行啊。
似乎是感受到我内心里深深的怨念,那带道符的大姐率先表态,跟我道了个歉,还不停夸我胆子大,“敢一个人来这里收拾野猫,是个乐于助人的好青年,不像那个司机连猫都害怕,不像个男人……”
大姐是个直肠子,一开口就止不住地说,我是根本插不进话去,不过我说不出什么,不代表别人说不出来。
就在大姐准备招呼司机去换轮胎的时候,车头那边,王飞忽然从车窗里探出来半个身子对我喊道:“同学,我想起来了,上一次修车轮的时候,就是那几个人下车的,咱们不会再来一次情景重现吧?”
第十九章 恶鬼缠身,尸变惊魂
王飞所说的情况,让我的心顿时如坠冰窖。
上一次换轮胎的时候,我在车里面睡着了,但是大概的情况也能猜个差不多。
梁天宇去劝说众人等天亮再走,惜命的司机肯定没意见,但那个带着道符的大姐绝对不会同意。而司机又是个暴脾气,能压住他,并且扭转他的意愿的就只有同样是重庆人、脾气更猛的大姐,那么不管来多少次爆胎换车轮,都只能是大姐带人拖着司机下车。
接话的那位对大姐唯命是从,眼镜男胆小又着急去成都,他们同样出现在这的可能性极大。
而这些人要冒死走尸鬼道,梁天宇势必全力阻拦,最后的结果肯定也是被拉下车。
然后是胖子,凭我对他的了解,就算是天塌下来,这小子睡醒的第一件事也是找地方撒尿。
这么一分析的话,上一次出现的情况,绝对已经是在这一次重复了啊。
“不行,不能让历史重演,上一次受伤的是王飞,幸好他有开光宝器保住了一命,要是再来一次,死掉的指不定会是谁呢!”
想到这一点,我立刻上前一步,把司机给拦了下来。
“师傅,不能修车,要是现在就走的话,会死人的!”
“嫩个鬼儿,死啥子人,你都快把我弄死喽,扔个野猫子到我身上,我曰你个仙人板板!”
司机对于我把那只猫扔到他身上,充满了怨气,直接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打开我拦住他的手,埋头去修车了。
我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不听人劝的呢,心里顿时冒出一股邪火,就要冲上去,把他修车的那一套工具踢飞。
可是我一只脚刚迈出去,旁边的大姐反手把我拦住了。
“大兄弟,你别生气,这司机一会我帮你说他,你还是先回车上去吧。”
“不是,大姐,这不关我生不生气的事,咱们真不能走。这里可是尸鬼道,再往前走,咱们不但走不出去,肯定还会死人的。”
“什么尸鬼道,大兄弟你说的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今天必须得回去四川,这都十一点了,要是再进不了四川地界,别人死不死我不知道,你大姐我可就没命了!”
“哎呀,大姐,你相信我,咱只要在这里等到天亮,肯定啥事都没有的。”
“大兄弟,算我求你了,大姐我是被恶鬼缠住的人,真不能在这耗着。”
那带道符的大姐说着说着,眼泪都出来了,恐怕我要是再阻拦下去,她就有可能当场坐地下嚎啕大哭。
看着声泪俱下的大姐,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邪恶,就连旁边的胖子也看不下去了,伸过脑袋来厉声说道:“老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姐有困难我们就要帮助她,你不帮她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给人家添乱呢。大姐,你别怕,我来帮你劝劝这小子,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你的。”
胖子说的是义正言辞,随后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带着我走出好远,才低声问道:“老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什么尸鬼道,恶鬼缠身的,我咋啥都不清楚呢?”
看他那副懵懂的样子,我真想给他脸上来一拳。
“你小子什么都不知道,瞎凑什么热闹!”
“我这不是看那大姐可怜吗。哎?对了,你是怎么回事,下车来干嘛的,怎么连衣服都脱了?”
胖子这么一问,我才幕然想起来,自己刚才脱下T恤救猫,这会还光着膀子呢。
一丝夜风袭来,吹得我浑身打了个寒颤,赶紧转头去找自己的衣服。
刚才司机把我的衣服和猫一起扔出去,好在使得力道不大,没有扔太远,就在路边躺着呢。
我快步冲过去,把衣服捡起来,上面的血迹还清晰可见,只是包裹着的猫却没影了。
“哎?那只猫呢?”
“什么猫?”
“我刚从车底下救出来的那只,应该在衣服里包着的啊。”
“是不是跟兔子似的猫啊?”
“什么兔子?”
胖子没来由的一句话,让我愣住了,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过去,在那车大灯照亮的前方土路上,可不就是有只猫吗。
那猫背对着我们,似乎是人立而起,只用两条后腿一蹦一蹦地向前艰难跳跃着,那样子不就跟兔子似的吗。
哎呦,我去,这猫通神了是怎么着,谁教给它的用后腿跳啊。
看着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艰难向前走的猫,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想想“人”身为万物之灵,受了伤就只有哀嚎求救的份。
你看看人家一只猫,连个“疼”字都说不出来,却依旧能坚持着自己去寻找未来的出路。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简直就是伟大的革命奋斗精神,不怕苦、不怕难的坚持不懈精神。
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它,是对生命的敬畏,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还有……
哎?
它这是要上哪去?
我还在心里对那只猫进行着赞美,却猛然间发现它前行的方向赫然是福临留下的那两具尸体所在的位置。
靠,这只猫不会是奔着尸体去得吧?
我心里猛地一突,刚才那种漫无边际的遐想瞬间消失无踪。
“胖子,快,快拦住那只猫!”
我大喊一声,撒腿就朝前面追了过去。
可不能让那只猫破坏了两具尸体脸上的道符啊,真要是引起尸变,谁也挡不住。
我觉得,这一次是我活了这十八年跑的最快的一次,从车身位置到车前灯照耀的尽头,总共百十米的距离,绝对没用上十一秒。
可是就算跑的这么快,我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我马上追到那只黑猫身后,伸手就能捞起它来的时候,这只猫,猛地一登后腿,飞扑出去,恰恰落在了那位为救儿子而渴死的大叔尸体脸上。
脆弱的黄纸道符,根本承受不住那只猫已经磨尖削利的一对前爪,眨眼间就破碎成几块纸片。
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大叔的尸体,以违背常理的样子直挺挺站立起来,双臂前伸,十指锋利,最奇葩的是,他的头脸上还攀附着那只黑猫。
在这一刻,我多么希望那只黑猫能变成一纸道符,把对方的脸盖住啊。
现实情况容不得我多想,站立起来的尸体,根本不用看,就立刻确定了我的位置,双腿委屈,一个纵跃就朝我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道是谁,突然拉住我的胳膊,猛地把我往后一扯,随后我就和那个人一起向后滚出去好远。
“哥们,别愣着了,快跑吧!”
梁天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知道那一刻是他救了我。
而这一瞬间的死里逃生也让我恢复了自主意识,顾不上道谢,爬起来就往大巴车的方向窜。
没跑出几步,前面一个庞然大物突然挡住了去路,我定睛一瞧,不是胖子还能是谁。
尼玛这死胖子,刚才让他跟我追猫,都过去好一会了,他才跑到这里来。
“胖子,快回头!”
“啊?”
“啊什么啊,回头跑啊!”
来不及多做解释,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住胖子的衣服就往回跑。
梁天宇在前面带路,我们三个人真是跟丧家之犬似的冲回到大巴车里。
也就在胖子前脚刚踏上车门处得第一个台阶时,那尸变怪物也冲到了车头前,我一个侧头就看见他朝着胖子的屁股扑了过来。
我死命地拉着胖子,想要让他快点进车厢,可是胖子那吨位根本不是人能拉的动的。
大屁股撅在外面,简直就成了尸变怪物的活靶子。
可是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飞跃起来的尸体在半空中,一头撞在了大巴车的后视镜上。
“嘭!”
金属和肉体骨骼的碰撞声震耳欲聋,真不知道那尸变怪物到底哪来的那么大的劲,将整个后视镜直接给撞了下来。
我敢说,要是正常人撞这么一下,不死也得晕过去,可偏偏那尸变怪物跟没事似的,落地之后连停顿都没停顿,再次朝着胖子扑过来。
此刻胖子已经被我拉进车里了,自始至终他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不妨碍他察觉危险的来临。
之前就说过,胖子出身军人世家,别看他体型大、动作不灵活,但是家里人从小给他进行的格斗方面的训练可不少,再加上他一身的肥、肌混合肉,力量上军队不逊色于专业拳击手。
感觉追着我们跑进车里来的这家伙不是什么善类,胖子想也没想,直接飞起一脚,把对方给踹了出去。
我就看见那尸变怪物“嘭”地一声飞出去好远,落地之后却连停顿都没停顿,紧接着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再次向前飞冲。
看到这情景,胖子心里也发毛了。
“老严,这还是个人吗?”
“不是人,是尸体,僵尸。千万别让他进来了。”
说话间,尸变怪物再次冲到近前,胖子又是一脚给他踢回去。
这一次力道比之前更大,尸体倒飞出去更远,但是胖子自己也不好受,蹲下身子捂着教喊道:“这TM什么东西啊,硬的跟石头的似的。不行了,我可抗不了几下了,快关门!”
“对,关门,司机,快关车……啊?”
我嘶吼着让司机师傅赶快关车门,可尼玛司机位置上连个人都没有。
那老小子还在下面换轮胎呢!
第二十章 死里逃生,看到自己
我转头一看,司机根本就没在车里,而且不光是司机,眼镜男、接话的那位、还有带道符的大姐都在车下面呢。
“麻烦了,这下可麻烦了!”
“什么麻烦了,老严,快关门啊!”
胖子第三脚踢飞尸变怪物,转头大吼催促,我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一把将已经吓傻的美女乘务员拉过来,让她关了车门。
车门关闭,再次跳跃过来的僵尸一头撞在车门玻璃上,震得整个车厢都为之晃动。
直到这时,车里的乘客才反应过来,那两个重庆妹纸带头,新一轮深夜惊叫再次上演。而靠近车头位置的几个人,也从自己座位上爬起来,拼命向后窜,整个车厢里乱成一片。
我也没空管这些人都干些什么了,跳上驾驶座,从车窗里探出头去,朝着还埋头换车轮的司机喊道:“师傅,快回车上来!”
“嫩个鬼儿,喊啥子,这都换好啦,莫催!”
“我不是催你,赶紧的,别换了,车外面有危险!”
“啥子危险嘞?”
司机仰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他身边的眼镜男、大姐三人同样疑惑不已。
我看到他们这幅样子,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愣神,感觉不到危险吗。
呼喊没用,我索性推开驾驶座旁边的车门,纵身跳下去,快步冲到他们身边,一把拉住那位大姐就往回跑。
“别愣着了,不想死,就赶紧回车上去!”
人都有从众心理,我拉着大姐一跑,胆小的眼镜男首先不淡定了,什么话也没问,立刻就跟了上来。
只是司机和接话的那个反应比较慢,依旧待在原地。
跑动当中,我隐约间还听到司机嘟囔了一句。
“这个鬼儿,神戳戳滴,哈脑壳坏嘟了吧?”
不知道司机说的什么意思,反正等我把大姐和眼镜男推进车门的时候,回头再看,那司机还闷着头给新轮胎拧螺丝呢。
“这个白痴!”
这么危险的情况下,我还跑出来干什么,为的不就是让司机赶紧回车里,好开车逃命吗,没有司机,我们这一车人都逃不掉。
可偏偏这老小子浑然不知死活,还在外面待着,能不让人生气吗。
我将心一横,回头就要去把司机也拉回来,可就在这时,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车顶上。
我抬头一看,那尸变怪物竟然被大巴车这边的动静给吸引,跃跳上了车顶,低头寻找着扑击的目标。
从我这个位置看过去,那只黑猫的锋利前肢死死扣住尸体的双眼,就好像是它在控制着这具尸体行动一样。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头皮发麻,就感觉那对猫爪子扣住的是我的眼睛一样,片刻都不敢多看。
也就是这稍稍愣神的功夫,僵尸已然确定了自己的目标,纵身从车顶上跃下来,直接将傻傻搞不清楚状况的接话那位扑倒在地。
“啊……”
惨叫声响彻天地,在黑夜中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和灵魂。
我清楚地看到僵尸锋利的双手深深刺进接话那位的肩胛软肉上,埋头压在他的脖颈处,刺目的鲜血瞬间流淌出来。
可是偏偏那个司机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提着拧螺丝的扳手,转过头去还打算呵斥身后发出惨叫的人。
不过当他看清身后那血腥的一幕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的惊叫比接话那位还要凄厉。
“不行,谁死了,司机也不能死!”
这一刻我强压下心中恐惧,迈开步子冲上前,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司机从地上拉起来。
“快,快回车上去!”
这回,司机终于算是听了我的话,连滚带爬地朝车门处飞奔。
而我则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跟司机一起逃回车里去,彻底离开。
要么,就是和僵尸搏斗一番,把接话的那位也救出来。
好吧,我承认,此刻的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来四川时,那种信誓旦旦要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雄心壮志,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保命要紧。
可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闪现过去,上天就给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那个惜命的司机,那个该死的司机,上车之后竟然随手把车门给关上了,这老小子TMD已经是第三次断了我的后路了!
与此同时,趴在地上的僵尸似乎已经对身子下边的猎物失去了兴趣,缓缓站起身来,转头面向了我。
曾经有科学家研究过,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会有一定的几率将内心情绪转化为兴奋或者是愤怒。这也是为什么好多人受到惊吓之后,有些癫狂发笑,有些暴起发飙。
我现在的状态就属于发飙的那一种,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看见僵尸面向我之后,我想也没想,弯腰捡起刚才司机扔掉的大号扳手,抡圆了胳膊甩过去,正正抽在尸变怪物的脸上。
这一下力道奇大,把我自己都震得手臂生疼。
可效果却并不是很明显,一扳手抡过去,趴在尸体脸上的那只猫被抽飞了,但是尸体本身却一点事没有。
脑袋稍稍偏了一下,随即又回归正位。
面对毫无损伤的僵尸,我再也升不起任何反抗之力。
“靠,我的小命今天不会就留在这了吧?”
脑袋里浮现出近乎绝望的念头,我只能屏住呼吸,连连后退,手中的金属扳手也拿捏不住怦然掉在地上。
我后退,僵尸则跟着我向前跳跃。
不知道是不是那只黑猫被打飞,降低了尸变怪物的属性,它跳跃的动作明显比之前迟缓了许多。
就在我退到车屁股后面,考虑着要不要转身逃跑的时候,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庞大的身躯,“咚”的一声撞在僵尸的身上,把它撞飞出去老远。
随后便是一个那宛若天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严,这边,快跑!”
是胖子,在这关键的时候,还是我兄弟奋不顾身地救了我。
胖子撞飞僵尸,拉着我转头跑向了大巴车的另一侧,从敞开的乘客出入门里,跳进了车厢。
我们俩登上大巴车的第一时间,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司机连车门都没关,就一脚油门加速驶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我躺在车厢过道里,心中后怕不已。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逞英雄,第一次面对未知的尸变怪物,第一次感受死亡的临近,第一次死里逃生。
或许那些在大地震中幸存下来的人,应该也是跟我一样的感觉吧,这种感觉真是叫“痛并快乐着”。
躺在地上喘息良久,胖子弯下腰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老严,起来吧,别在地上挺尸了,人家都看着呢。”
胖子一句话,让我回过神来,站起身一看,可不是吗,满车人都用一种富含深意的目光看着我。
那位带道符的大姐更是直接走到我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大兄弟,谢谢你救了我一命,也救了我们全车人的命,你真是个好人,是个大英雄!”
大姐说完,眼镜男扒着车座椅也挤了过来,握着我的手就不松开了。
“兄弟,哥什么也不说了。你救我这一命,就跟我再生父母似的,不能让你这样的好人白做好事。不瞒你说,兄弟,我是干律师的,报社、电视台里有的是朋友。明天你到成都,下车之后哪也别去,先跟我去趟报社,你这样的事迹必须得让所有人知道。”
“让所有人知道?呃,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吧。”
“怎么没必要,不光是你这个英雄事迹,刚才那个吸人血的怪物的事也得靠你说清楚呢!”
“啊?”
“行了,兄弟,你也别推辞了,我这就帮你联系人去!”
眼镜男胆子小,做事却干练的很,没说几句话,便拿着手机去给我联系报社了。
看他这么殷勤的样子,有一瞬间我几乎觉得我的事迹并不重要,他看重的应该是尸变怪物这个新闻点吧。
不过,不管眼镜男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车里其他人的目光却全都是真诚的。
那美女乘务员带头,直接就给了我从未享受过的掌声鼓励。
第一次碰上这阵势,我还真是不习惯,幸好有胖子在身边,他大咧咧地上前一步,抬手虚压,振声说道:“各位同志,我们兄弟两个来四川就是为了做好事、做大事,为了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做贡献的。刚才那种情况,相信只要是有点血性的汉子都会挺身而出,我们只不过是碰巧赶上了而已,算不得什么英雄。大家的鼓励,我们接受了,这么隆重的仪式,还是不要再弄了吧。身为年轻人,太多的夸赞会让我们骄傲,影响我们继续前进的步伐的!”
胖子一番话,说的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尼玛这小子竟然用上了他家老爷子开会讲话时候的那副强调,别提多寒碜人了。
而车里的乘客听他这么一说,全都忍不住大笑出来,气氛随之缓和,刚才的那尸变侵扰的惊魂不定削弱了很多。
众人这么一笑,我的精神也为之放松下来,恢复些许思考能力,首先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那个惜命的司机算账。
要不是这老小子把车门关了,我能在外面经历一次濒死的危机吗。
如果那把拧螺丝的扳手还在手里,我真恨不得朝他脑袋上狠狠敲一下。
“不行,这事得先忍着,都当了英雄了,不能立马翻脸打人啊。等下了车再找他算账。落井下石、断人后路,天不收他,我来收。”
侧头瞪了眼默不作声开车的司机,我压下心中怒火,随后便想到了自己答应福临看守尸体的事,这一想就又联系到了我们身处尸鬼道上的情况,联系上尸鬼道我就再次陷入要不要让司机停车的纠结当中,可是现在停车,后面那个僵尸会不会追上来……
各种事情一件连着一件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弄得我脑仁生疼,连带着身上也不好受。(废话,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光着膀子呢,能好受吗?)
“不行,我得坐下歇会去。”
我晃晃脑袋,迈步前行就来到第三排座位上,伸手去拿自己的背包。
可是手刚一伸过去,我顿时愣住了,靠窗的座位上竟然坐着个人,手里抱着我的背包侧头呼呼大睡。车里光线不好,我只能凑近过去查看,这一看,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这不就是我自己吗?”
第二十一章 灵眼恢复,僵尸追尾
我自己看到了自己?
哪怕是我在车里看见明娃子,我也不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看到自己?
我不敢相信地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坐在座位上的我,没想到竟然真的摸到了。
“这是真的?不是幻觉?怎么可能!”
我手上用力,使劲推搡还在沉睡中的我,明显能感觉到那个我在努力睁开眼,可偏偏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如此诡异的事情,让我彻底崩溃了。
我转过头来,想找胖子帮我确认一下眼前一幕的真实性。
谁知一回头,却看见胖子目光呆滞地从我身边挤了过去,几步走到车后座上,躺下便睡了。
“胖子,胖子?”
胖子对我的呼喊充耳不闻,后面坐着的其他人同样对我视而不见。
刚刚还不停夸赞我的那位带道符的大姐,此刻竟然侧着头跟身边空荡荡的座位说着什么。
那里之前坐着的是接话那位,接话那位都死了,他这是跟谁说话?还有,刚刚都死人了,他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反应吗?
直到此时,我才猛然惊觉,车里有位乘客死了,那司机和乘务员却偏偏一句也不提,这么大的事总该报警吧!
我回头看向车头位置,司机还是默不作声地开车,乘务员坐在她的位子上只留给我一个安静的背影。
司机后面是梁天宇,而他此时就在第一排座位的旁边,微笑着跟两个重庆妹纸说些什么。
仅仅是过去了几秒钟的时间,所有人都完全换了副模样。
很快,梁天宇那边对话完毕,王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向后,挤开我,一下子坐在了我身边的座位上。
我紧紧盯住神情木然的王飞,我确认刚才她从我身边挤过去的时候,我们两个有过肢体上的接触,但是她为什么对我却视而不见呢?
这不科学,这真的不科学啊!
我伸手想要去拍拍王飞,告诉她,我就站在她身边。
但是我的手还没伸出去,就看见王飞抬起头来,满脸惊恐地朝我这边瞧了一眼,随后两只手慢慢抓住了坐在位子上睡觉的“我”的胳膊。
“啊!梁天宇,你干什……哎?”
“同学,你可算醒了,我坐在外面害怕,能不能让我坐到里面去?”
“啊?坐里面?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梁天宇呢?”
“我和那个帅哥换座位了,刚才……”
听着王飞和坐在座位上的“我”对话,所有的内容都是那么熟悉。
直到最后王飞说出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过道上盯着她。
我终于确定发生在我眼前的这一切,恰恰是之前我们第一次修好车轮再度启程的场景,而王飞嘴里口口声声说的在过道上盯着她的东西,分明就是我!
不对,哪一个才是我?
是这个站起身来要跟王飞换位的,还是站在过道上心惊胆战的?
乱了,乱了,我感觉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眼看王飞已经转身要往靠窗的座位坐过去了,我再也不能这么淡定地看着所有事情重现一遍,伸手猛力将让位的“我”一把推了出去。
另一个“我”顿时受力不住坐在地上,旁边王飞还没坐下,就看见“我”摔倒,顿时慌了神。
“同学,你怎么了?”
“不知道啊,好像有什么人推了我一把。”
“有人推你?”王飞转头看看周围,“同学,过道上哪有人啊,你别吓唬我。”
“啊?没人?呃……可能是我睡迷糊了,一下子没站稳吧。”
“哼,同学,哪有你这么吓唬人的,一点都不好玩!”
“不是,我没吓唬你,我只是……只是……”
那个“我”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而我则站在过道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崩溃。
尼玛我都对自己下黑手了,为什么他们最后还是按照之前的剧情往下走了?
不对,一定有哪里出问题了。
“冷静,冷静……”
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上一次看完尸体回来,我回到车里倒头就睡了。
睡梦中感觉有人在砸车窗,难道就是那个僵尸一头撞在车门玻璃上的声音?
之后身边有人走来走去、大喊大叫,不就是车里人被僵尸吓得来回奔走,惊呼惨叫吗?
接着是“咚咚”的砸车声,记得那声音来自车顶,恰恰是尸变怪物跳上车顶的时候。
还有,有人在旁边使劲推我,推我的不是王飞,而是我自己。
那一次是未来的我在推现在的我,这一次是现在的我在推之前的我!
有两个我在同一时间出现,那么我的灵眼失灵,是不是就是……
我想到这里,还没得出结论,突然之间就听“嘭”的一声巨响,汽车像是喝多了酒的醉汉一样,画着“之”字一阵狂飙。
我站在过道上,完全没有受力点,随着惯性向后仰去,在车厢内几个翻滚,直到后脑勺撞在车头内壁上才停下来。
而就在我停下的一瞬间,一个黑影同样翻滚着朝我撞过来,我们两个头对头撞在一起,我只感觉脑袋一蒙,紧接着车厢内灯光大亮。
“这位乘客,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哥们,你怎么摔到前面来了?”
“同学,你没事吧?”
梁天宇、美女乘务员还有那个“真真”全都用一种极其关切的目光看着我,而我也确实头疼欲裂,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另外一个“我”突然消失,给我造成的心理冲击更大。
车厢里只有一个我,周围的人也能看到我,美女乘务员过来伸手把我从地上搀起来,司机拉动手刹,骂骂咧咧地开车门要下车。
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司机被野猫吓到回车里,然后福临出现在车前方。
终于,我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就在刚刚那几分钟的时间里,我们又过了一趟鬼门关,所有人都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不行,我总得做点什么,不能再有人死了!”
我奋力挣脱开乘务员,一步迈出,在司机马上要跳下车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衣服。
“嫩个鬼儿,干啥子?”
“闭嘴,别说话!把车灯关了,开车门让我下去,我不回来,不准让任何人下车,也绝对不能开车!”
“你……”
“现在立刻报警,让警察查出我们的位置,派人来接我们。”
“报警?”
“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
“我凭啥子……”
司机支愣着脑袋还要跟我废话,我彻底受不了了。之前救他是为了让这一车人活命,可现在我才发现没有司机对我们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没有他,车就不会开,车不开,车里的人有怎么会再走一趟鬼门关。
我挥手朝着他脸上就是一拳,怕这一拳的力道不够让他清醒,我反手按住他的脑袋,直接狠狠砸向方向盘。
“滴……”
尖锐的高音喇叭声在黑夜中是那么刺耳,司机整张脸扣在方向盘上,登时血泪齐流。
“我让你报警,再不报警信不信我打死你!”
“好,我报警,我报警……”
司机是被打疼了,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来开始按110,没管他怎么去跟警察那边解释,我伸手按下乘客出入门的开启按钮,转身独自一人下了车。
按道理,接下来应该是福临出场的时候了,这一次,我一定要把所有事情弄清楚。
我要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走上尸鬼道。
我要知道,隐藏在那七具尸体背后的所有秘密。
我要知道,该怎么样我们才能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我还要知道……
“咚!”
我正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呢,却猛然见听到一声巨响,身边的大巴车剧烈颤抖了一下,稍稍向前挪动了些许。
我去,这是追尾了吗?
回头望过去,车屁股那边,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从地上直挺挺竖立起来,两臂前伸一个纵跃,半边身子正正撞在车屁股上又弹了回去。
而随着这次撞击,大巴车微微晃动,再次向前挪动少许。
你妹啊,还真是追尾,不过是僵尸和汽车追尾,那个尸变的可敬大叔竟然一路追着我们到这里来了。
说好的情景重现呢,这大叔不应该跟着尸队在一起的吗,他怎么跟着我们走过来了,剧本上不是这样的啊。
下车那一刻的雄心勃发在看见尸变怪物的这一刻顿时消失无踪,我转头就要回车上去避难,可还没抬起脚来,只听“呲”的一声,大巴车的自动门砰然关闭。
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司机抹着鼻子上流淌的血,狠狠瞪了我一眼,随后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搞什么?
他还没换轮胎呢,就开车?
大巴车歪歪扭扭地驶离原地,顿时把追尾的僵尸给解放了出来,我和它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拦,对方一跃之下,便来到了我身前不足三米的地方。
如此近的距离,纵然没有一丝灯光,我也可以清晰看到他的脸。
空洞的双眼是被那只受伤野猫给刺穿的,两行黑色血液挂在脸颊上,嘴唇稍稍外翻,两颗洁白的锋利獠牙在黑暗中分外醒目。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此时此刻,我竟忘了转身逃跑,因为透过他的眼睛,我看到了一个美丽少女和一只呆萌黑猫。
第二十二章 陈年往事,众人丢魂
那少女衣着光鲜、笑容靓丽,在我眼中看来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仙女一样。而在她怀中抱着的黑猫,更是令我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自卑感。
一只普通的猫,一种在我们乡下放养在院落里,不捉老鼠就会被赶走的田园猫,到了那少女的怀中竟然跟个富人家的孩子一样,身穿精致小巧的红色棉衣,头戴黄金玉石串起的吊坠,全身上下的东西加在一起,值的钱简直比我打工十年赚的钱还要多。
哎?我为什么要说打工呢?
就在我稍稍愣神的功夫,对面的少女抱着那只猫向我这边走了过来,随后在我身旁不远处蹲下身子,嘴中吹起了轻微的口哨声。
她这是在干什么?
我心中纳闷,忍不住侧头看过去,赫然发现少女托着黑猫的两条后腿,让那只猫下身的小东西对准了堆放在路边的建筑材料上。
她竟然在给它把尿!
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多年来构建起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全部都被毁掉了。
那少女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来,狠狠瞪了我一眼,尖着嗓子吼道:“看什么看,乡巴佬,没见过孩子撒尿吗?”
“孩子?不是,这位小姐……”
“说谁小姐呢,你才是小姐呢!”
“不,我不是那意思,你别生气。”
“我生气?我犯得着跟你这种人生气吗。闪一边去,别在这蹲着。旁边有陌生人,我家黑炭尿不出来!”
“我……”
我蒙圈了,第一次听说还有猫撒尿的时候被人看着尿不出来的情况,但是不管它尿不尿的出来,它也是只猫啊!
“这位小……小同志,你家猫撒尿我不管,可是它不能在我们这里解决啊。我们那些材料都是要防潮的,你不能在这。”
“我不能在这?这整个工地都是我家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你家的?”
“别说那么多废话,赶紧闪开!”
“不行,这些材料很重要,弄毁了,工头会扣我工钱的。”
“一些破建筑材料能值几个钱,我家黑炭今天就在这尿了。”那少女说着,转头对着对着马路那边停着的一辆小轿车喊道:“那个谁,过来!”
随着话音落下,轿车门开启,一个穿黑西服的高壮男子走了下来,几步冲到了少女身边。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给这个乡巴佬二百块钱,让他滚一边去。”
“是。”
高壮男子答应一声,随手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拿出个钱包,取出二百块钱就甩在了我的身上。
“拿着钱,赶紧滚。”
看着洒落在地上的两张百元大钞,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羞辱感。
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就能随便侮辱人吗,有钱就能让自己家的猫比人还金贵吗?
我彻底怒了,一脚铲飞地上的钱,顺带着弄起不少泥土甩在眼前人的裤腿上和那名少女的身上。
少女明显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先是惊呼一声,随后赶紧腾出手来拍打身上的土。而与此同时,她怀里的那只猫似乎也受惊了,猛地一扭身子,蹬在少女的胳膊上,带出几道血痕,随后滋溜一声就窜没影了。
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任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少女看见自己胳膊上的血,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高壮男子一见自己的主子受了伤,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拳打在了我的鼻子上,把我给放倒在地。
而这里的混乱也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很快,工地上的人全都跑了出来。
之后的事情,就像是演电影一样,工头一边不停地跟那男子和少女道歉,一边把所有干活的人都分派出去寻找那只黑猫。
而哭的稀里哗啦的少女根本不听工头说什么,被那个高壮男子搀扶起来,回车里送医院去了。
当天晚上,我就被告知以后再也不用来工地上干活了,之前的工资也一分没有,算作了赔偿那个少女的医药费。
也是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这个工地大老板的女儿。
我得罪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人物。
那个夜晚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个夜晚,我抱着自己的铺盖卷,躲在工地大楼的角落里哭了好久好久。我痛恨那些有钱人,我痛恨那个让我丢掉了赖以生存的工作的少女,也痛恨工头根本不问清楚事情的原委就把所有的错都推在我身上。
如果我也有钱,如果我是一个开好车的大老板,而不是辛辛苦苦挣血汗钱的打工仔,我的人生绝对不会落到这番田地。
我要报复害我不能生存下去的那些人,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在心里呐喊着,满腔的悲愤化作怒火充斥在我的胸口。就在这时,一声清幽的猫叫声在身边骤然响起,我猛地抬头一看,黑暗中一对散发着诡异绿光的眼睛紧紧盯着我。
是那只黑猫,是那只造成所有这一切的该死的黑猫。
这一刻看见黑猫,我心中不是恐惧,而是愤怒,随手抓起身边的一截钢筋朝着那只猫奋力挥舞了过去。
“啪!”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举起的胳膊,随后便有人在我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这一下力道不大,却如同警世钟鸣一样震撼着我的心灵,眨眼之间,周围的一切全都发生了变化,我抬头再看,面前哪是什么黑猫,而是那个面目狰狞的福临道士。
“啊,福临道长,你……你来了?”
看见福临,我心里猛地一轻松,转头看向他的身后,那位尸变的可敬大叔此刻已经安静了下来,脸上盖着一张黄纸道符,证明它再也不可能对我发动任何攻击了。
只是,我不明白,在刚刚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为什么我能和这具僵尸相安无事,难道就是因为我看到了他生前的某件事情?
心里有诸多疑惑,只是,福临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不得不先去帮他答疑解惑。
“哦?小友你认得我?”
“呃……道长,你不会又忘记之前的事情了吧?”
“啊?为什么要用又呢?”
“我去,算了,我还是从头跟你讲吧。”
事不说不清,理不辨不明,我从第一次和福临相遇的时候说起,把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又跟他讲述了一遍。
跟上次一样,福临听完我的叙述之后,眉头拧成“川”字,仔细观察着我手腕上的那枚鸳鸯铜蛊铃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道长,你等会再发愁,先跟我说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吧。看你这样,应该没有解决尸煞的问题吧?”
“唉,还真没有。”福临仰天长叹一声,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尸队,“小友,你知道的,我赶了七具尸体出来。按照你刚才所讲的,咱们上一次相遇之后,我重新赶尸,带走了五具,留下了两具。
按理说,这种数字上的变化,哪怕是尸鬼道上幻术影响了我,让我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身为一个赶尸人也不会在尸体少了的时候,还不明白有问题。但是这一路走来,我却丝毫没察觉出任何不妥,直到在前面草丛里碰上了躺在地上的徐家老二,又在这看见和尸体大眼瞪小眼的你,我才幡然醒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尸煞已经成型,勾动天地大势,和尸鬼道上的幻术结合在一起,影响了我的心智。遇险而不察,人死而不顾,六亲将不认,五谷再不分,我和你所说的大巴车里的人一样,丢了魂了。”
“丢魂?我去,道长能不能说的明白一点?”
“还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倘若再这么走下去,我将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所有的一切,甚至连身边死了人也不会在意。本身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彻底迷失在这里,这就叫丢魂。
你之前的灵眼失灵,也是丢了魂所致。但是你身为天赐灵眼,灵魂出窍之后能自己看到,而且还阴差阳错地找了回来。
你被赶下大巴车,这件事看似偶然,实则是天地大势走向的一种必然,你命格奇葩,丢不了魂,不能死在尸鬼道上,所以上天也不会允许你继续留在车里的。
唉,现在看来,我上次让你在七具尸体里找出有问题的,简直就是个笑话。能引出这么大的乱子,怎么还会有没问题的尸体,这七具全都有怪异,才会相互之间联结,形成七星尸煞。七尸连环,把天地大势都给勾动了。完了,这下完了,我福临注定要命丧于此了。”
福临苦笑着摇摇头,看着身边的尸体,似乎有种万念俱灰的悲凉。
看他这副样子,我当时心里也毛了。
“道长,你别这样,振作一点,我还指望着你帮我解决问题呢,你怎么就先绝望了?”
“能不绝望吗。小友,不瞒你说,赶尸也算是逆天行事,本来就不是什么有功德的事情,如今碰上邪物就更没有好了。我是活不了了,小友你倒不用害怕,你死不了。”
“靠,我死不了,那怎么还会在这尸鬼道上走不出去啊?”
“你走不出去,是因为你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杀了那只猫!”
第二十三章 七尸连环,续接往事
早在第一次见到福临的时候,他就说过,我们那一车人之所以会从人间道走上尸鬼道,全都是因为惹到了那只黑猫。
后来猫死了。
按照福临的说法,如果猫是他杀死的,那点怨气加注在他的身上全然无碍,如果猫自己死了,怨气会平摊在大巴车里所有人的头上,“积水成川,聚沙成塔”,到时候谁也挡不住。
可偏偏那只猫最后是被我弄死的。
这会是什么个结果?
福临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友,你是天赐灵眼,命中有金星天宝护佑,怨气是不可能影响到你的。不过,同样因为你是天赐灵眼,有些东西找上你之后,会想方设法借助你的手来做一些事情。
无意识当中杀死那只黑猫,这件事本身无碍,有问题的是,那只猫可能有了通灵的本事,死后冥冥之中找上了你,把你带到尸鬼道上,让你不停地在这里转圈,其意图应该就是请你帮它完成心愿。心愿未了,那只猫就不会安息,它不安息,就会一直缠着你,制造各种事端出来,直到你能把事情解决。
天赐灵眼嘛,总是与常人不同,既然上天给了你这种优势,那么相应的你也要做一些与自己这种优势相匹配的事情。说白了,这就叫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呃……”
听到福临这番解释,我有些愣神。
貌似他说的真有那么点道理,想想八岁那年,在老村长的葬礼超度法事上,村长爷爷不就是专门找到我让我帮他把那些烦人的和尚给赶走吗。
如果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那么死在我手里的这只猫,肯定也是这种情况。
可它一只猫能有什么心愿,而且我之前也看过那只猫的前生,已经帮它解脱了啊。
“福临道长,你是不是搞错了?那只猫根本没什么问题啊。”
“非也,非也。你没发现问题,不代表问题就不存在。就好比你之前看过我赶的这几具尸体的前生,你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吗?你肯定不知道,韩玉玲是韩玉树的亲姐姐吧。”
“我去,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没错。表面上,韩玉树和王香秀是一对,韩玉玲和明娃子是一对,但有了玉玲和玉树姐弟的这层关系,他们两对就连接在一起了。现在已经确定,这七具尸体连环形成七星尸煞了,那么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关联。
然后,再说你,你被那只猫带着来到尸鬼道上,偏偏每一次停车之后,都会遇见我,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那只猫和这七具尸体也有联系。
一只猫和一群人能有什么关系,只能是这七个人当中有谁是那只猫的主人。
猫的主人魂魄不稳,通过七星尸煞勾动天地大势来联系到猫,猫又在冥冥之中找到你,你被猫带来找我,然后我就会让你帮我找出魂魄不稳的原因,原因找到之后,我就有办法让死者安息,死者安息了尸煞自然就会破除。如此天道循环,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福林说到这里,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看着身边的那几具尸体,就好像小孩看见心爱的玩具一样,兴奋不已。
看他这幅作态,我实在是很难把他和刚才那个满目悲凉、哀嚎着自己要死了的福临当成同一个人。
“道长,你不是说七星尸煞你解决不了的吗?”
“我解决不了,你可以帮我解决啊。”
“那你刚才还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我刚才是没想到这么多。好了,小友,别说没用的了,赶紧帮我搞清楚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吧。”
“怎么搞?”
“先说那只猫的主人是谁。”
“猫主人?我哪知道是谁。”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看过那只猫的前生了吗?”
“拜托,道长,你也说了,那是只猫,按照科学家的解释,在猫眼中,它主人只不过是体型硕大、长相怪异的另一只猫而已,你指望它记住主人是谁,开玩笑的吧。”
“这……”
一听这话,福临原本兴奋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不过,很快,他的眼中又闪出一丝精光。
“小友,那只猫呢,你再找到它看一眼不就行了。”
“那只猫……”
说实话,听到福临刚才对我们所有遭遇的分析,我心中也是迫切想要见到那只猫,问问它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可关键是,那只猫现在会在哪呢。
更关键的是,那只猫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早在第一次看见那只猫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它杀了,还亲手埋了它,后面又冒出来的那只是怎么回事?尸鬼道上有鬼打墙的幻术,可以迷惑人的心智,但是总不可能让死去的东西再复活吧。
就好像上一次死在尸变大叔手里的接话那位,此刻就躺在距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或挟前我不把司机拦住,他下车之后首先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个死人吧。
哎呀,失误了!
想到这里,我还真是为自己之前那个决定感到后悔。
本来是想引起车里人的重视,让他们意识到这里很危险,不能再往前走,所以我才拦住司机,痛打了他一顿。可结果适得其反,司机扔下我,连车胎都没换就跑了。如果,我不拦住他,让他下车,看见了死人,一定会自己去报警,根本用不着我来威胁他。
莫非,是我害的他们还要再走一趟鬼门关?
唉,也不能这么说,当时我都吓懵了,怎么可能考虑这么多。
再说了,现在也不是后悔的时候,最关键的是得先找到那只猫!
我晃晃脑袋,抛开一切杂念,快步走到之前埋葬那只黑猫尸体的地方。
脚下的泥土还比较松软,明显是我之前掩埋过后的样子,但是等我弯下腰来将地上的土扒开之后,却发现地底下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难道,那只猫真的自己能复活?”
我看着空荡荡的土坑,还有泥土中残留的些许血渍,不禁被大自然的神秘莫测再一次深深震撼住了。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福临慢悠悠地走到我的面前。
“小友,你在这挖坑干什么?”
“福临道长,当初咱们第一次见过面之后,我就是把那只猫埋在这里的。它脑袋都已经搬家,死的透透的了,可现在这里却没有他的尸体,难不成它复活了?”
“复活?呃,我福临活了这大半辈子,还真么遇到过这种事情呢。不过,那只猫既然能把你们一车人带到尸鬼道上来,那就足以证明它本身具有邪性。有邪性的东西,怎么能够用常理度之。算了,先别管那只猫了,找不到它,我们还可以从人入手,现在这七星尸煞的七具尸体全在这里,你一个个看过来,肯定能从中找出问题。”
“好吧,那就看吧。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尸体费尽心机把我弄到这来。”
说几具尸体“费尽心机”,听上去实在有些搞笑,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不都是这七具尸体搞出来的吗?
跟随福临重新回到尸队旁边,这老道士也没废话,施展自己的术法,让七具尸体全部并排站好,随后转头看向我。
“小友,从哪一具开始?”
“从那个为了救儿子而死的大叔开始吧。刚才我看到了他生前的一些事,还没有看完。”
“好。”
福临点点头,抬手将那位大叔脸上的道符撩了起来。
空洞的双目就像黑洞一样,将我整个人瞬间吸引过去,随后耳边便是一声凄厉的嚎叫。
“喵呜……”
这声音在黑夜中,听上去是那么的渗人,但是在我听来却如同人间仙乐一般,仿佛这惨叫给了我一种愤怒得到宣泄的快感。
我抬起手来,紧紧握着手里的钢筋猛然挥落,随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只猫死了,害得我丢了工作、没了生存依靠的可恶畜生得到了它应有的报应。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一只黑猫只是开始,后面还有那些“人”!
我转头从自己装铺盖的编织袋里找出来一件换洗的衣服,伸手将那只死猫包裹起来,抱在怀里,趁着夜色离开了工地。
第二天,我躲在一间刚刚租来的小屋里待了整整一天。
租房子的钱是用那只黑猫脖子上的金玉项链换来的,足足换了一万,几乎相当于我一年的工钱,这让我更对那些有钱人产生了深深的愤恨。
当黑夜再次降临,我起身离开,走到附近的一条大街上,用路边的公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林小姐吗?”
“是我,你是谁?”
“听说你有一只猫丢了,不知道是不是一只黑猫啊?”
“啊?你看见我家黑炭了?他在哪,快告诉我!”
“它在我手里,不过你需要拿钱来换。”
“行,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你能把我家黑炭送回来!”
“哼,想要那只猫,就自己来拿。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带上五万块钱到XXX来,如果到时候我看不见你,那只猫可就要给我当下酒菜了。”
“别,千万别伤害我家黑炭,我现在就给你送钱去。”
“记住,只准你一个人过来!”
说完最后一句话,我甩手将话筒砸在旁边的架子上,一只猫,她竟然肯舍得花五万块钱来赎,这五万放在我家乡里,那能养活多少孩子啊!
这种把畜生看得比人还重要的人,简直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第二十四章 设计绑架,借刀杀人
带着对那个蛮横林小姐的愤恨,我冲进附近的一家五金店,买了一些必需的东西,然后快步来到了约定好的地点,选择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躲藏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汽车开到这里,稳稳停在马路边上,随后车门打开,那个林小姐从车上走了下来,焦急地向四周张望。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真的听了我的话,自己一个人来了这里。
不,不可能这么简单,像这种有钱人怎么会放心让一个小姑娘独自出来。
果不其然,林小姐等了好一会没看到有人过来找她,便转身敲了敲汽车的后车窗。
只见车窗摇下来,后座上还坐着两个人。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我清楚的知道,如果刚才现身的话,一定会被车里的人给抓个正着。
心中的愤怒再次提升一个等级,我转身顺着黑暗的小胡同,重新跑回到之前的那个路边电话亭,再次拨通了姓林的的手机。
“喂?”
“林小姐,你食言了啊,我让你一个人来,你却还带着帮手。现在,我生气了,你再也别想见到那只猫了!”
“别,别,我这就让他们走,你千万不要伤害黑炭。”
“行,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带着钱去XXX,记住只有你一个人过去!”
“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但是你一定要把黑炭带来,你……”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我就狠狠挂断了电话,随后飞速冲向刚才林小姐所在的位置。
等我赶回到那里的时候,正好看见林小姐对着轿车里的人大喊大骂。
“我让你们走,听到没有,你们不走我的黑炭就回不来了!”
“大小姐,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到处乱跑的。”
“我不管,让你们走,你们就走,我现在只想要我的黑炭!”
“大小姐……”
“你们再不走,我就跟我爸说你们非礼我,让他把你们全都送进监狱!”
“这……”那名保镖模样的人顿时语塞,纠结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道:“这样吧,大小姐,我们先去你们刚刚约定好的第二个地点隐藏起来,这样对方不会发现问题,我们也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你看怎么样?”
“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只要别跟着我就行!”
姓林的女孩再次怒喝一声,那保镖便不再多言,上了汽车直接就走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我终于放下心来,碍眼的人走了,接下来就是我的报仇时刻了。
从衣服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电棍,我以最快的速度从角落里冲了出去,在那个林小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棍敲在她的后脖颈上。
这里是一条偏僻的小路,周围根本没有什么人居住,如今天色已暗,更是不可能有人看到我干了什么。至于那两个保镖,就让他们在第二个地点等着去吧。
扛着昏死过去的林小姐,我快步回到了自己租来的小屋里,把人绑起来,往地上一扔。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却迷茫了。
难道真的要像杀死那只黑猫一样杀了她?
可这是个人啊,而且还是个长得如此漂亮的少女。
跟电视里学习,先“J”后杀?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原本信誓旦旦地要让她生不如死、死不安宁,但是真正到了可以出手的时候,我却根本就下不了手了。
要不吓唬一下她就得了,我们之间也没到你死我活的那种地步。
心里这样想着,我转身去接了盆凉水回来。
一盆水泼过去,林小姐慢慢睁开了眼睛,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睁开眼看见我之后,并没有丝毫恐惧,反而还是那副满脸不屑的样子。
“原来是你这个乡巴佬!快把我放开,不然我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我先让你好看!”
对方一句话,瞬间又把我渐渐平息的怒火给勾了起来,上前一步,伸手把她的上衣撕扯开来。
“你要干什么,快住手!我包里有钱,有你要我五万块钱,求你不要伤害我。”
“钱?”
听到她的话,我转头看向了那个连同林小姐一起带回来的女士挎包,捡过来打开一瞧,里面竟然真的有五沓百元大钞。
“真有钱?你竟然为了一只破猫,真的拿了五万块钱来赎它?”
“黑炭不是破猫,他是我的孩子!”
“你……好,孩子是不是,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你的孩子!”
我回身打开地上的一个编织袋,从里面把那只黑猫的尸体扯出来扔到了林小姐的面前。
我要让她看看,猫终究是猫,一只“畜”生而已,怎么能比人还金贵。
果不其然,看到血肉模糊的黑猫尸体之后,她顿时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啊,这是什么?快拿开,拿开!”
“哼,林小姐,你不是特别看重那只猫吗,现在怎么认不出来了?这就是你家的黑炭。”
“这是黑炭?你把黑炭打死了?你个魂淡,我要你给我的黑炭偿命!”
“偿命,你让我给一只猫偿命?姓林的,我丢了工作、没了工钱,现在都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全都是因为这只‘畜’生,而你却为了它,肯花五万块钱。难道在你心里,一个人就比不上一只猫重要吗?”
“你们这些废物一样的乡巴佬,打工仔,怎么能跟我家黑炭比,死上十次也不够给我家黑炭赔命的!”
“你……好,瞧不起我们打工的是不是,行,我就让你好好瞧一瞧!”
听到她的话,我心里再也没有了任何犹豫和畏缩,原本只是想吓唬她一下,让她知道错了就行了,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让她一辈子都活在打工仔的阴影里。
再次一棍子把林小姐敲晕,将她牢牢绑在屋里的暖气管道上,堵住她的嘴,确保她不会在闹出任何动静之后,我独自离开了小出租屋。
你问我为什么走了,按剧本不应该是撕烂衣服、霸王硬上弓的吗?
笑话,我会有那么傻?
强J、杀人可是要犯法的,我才不会去做那种事,我现在需要的是有人来帮我!
回到之前干活的工地上,我转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和自己一起出来干活的同乡。
“徐老二,还没收工呢?”
“木的那,又让加班……哎?刘汉达,嫩咋着回来哩?”
“昨天走的急,也没跟咱几个哥们道别,这不今天来请你们去吃个饭吗。”
“次饭?瓜娃子,嫩有钱?我听得大头索啦,一分工钱都木的给你呢。”
“没工钱,就不能请客了?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我就问你去不去吧,我请客。”
“去,凭啥不去。”
“那就喊上几个哥们跟我走!”
“大头还叫的不?”
“不叫!他扣了我工钱,我凭啥还要喊他吃饭。徐老二,告诉你,别看工头是你哥,可我只待见你不待见他!”
“好的吧,我喊旁人去。”
徐老二一脸憨直地挠挠头,转身离去,很快就找来了五六个工友。
带上这些人,我直奔距离自己那间小出租屋最近的酒馆,各种好酒好菜一要,一直吃喝到了深夜。
当确定带来的这些人,没一个清醒了的之后,我最后一次端起酒杯,说出了早在心中勾画了很久的话。
“哥几个,咱们从家里出来,跑这么远上四川来打工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呗。”
“还为了什么?”
“有……有了钱,回家娶媳妇啊。”
“那咱们现在累死累活地天天这么干活,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咱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恐怕没一个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的吧?”
“女人是个啥滋味?”
“想知道?”
“想!”
“行,喝了这杯酒,跟我走!”
喝下最后一杯酒,我拉着这群站都站不稳的醉汉回到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当房门开启,一帮工友看到衣服被撕扯开的林小姐之后全都傻眼了,而此时已经醒过来的林小姐看到我们这群人也傻眼了。
我率先走进去,借着酒劲,一巴掌扇在林小姐的脸上。
“你不是瞧不起我们打工的吗,刚才我说了让你好好瞧瞧,现在人带过来了,你等着瞧吧!”说完,我回头看向醉眼朦胧的另外几人,“看见了吗,女人就在这,想知道啥滋味,就上去尝尝,剩下的我可不管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快步走出房间,把门反锁上,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夜,我根本没有合眼,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我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那位林小姐已经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几个工友满脸的惊慌失措。
徐老二冲过来,一把抱住我,连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刘……刘汉达,则拉个回事,拉个回事啊?”
“你们杀人了!”
“咋个办,咋个办?”
“问我怎么办?行,我知道该怎么办,不过,你们以后必须听我的,明白没有?”
“听你滴,全听你滴。”
“好,趁现在天还没黑,去拿个麻袋来,把人和那只死猫装上,扔河里去,记得往里面多放点石头。完事回来,把房间打扫干净。剩下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记住,有人问起来,就说咱们晚上喝醉了,都在一起,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是警察问,也这么说!”
“人都死了,咋个还说不知道?”
“你想说知道,那好啊,就等着坐牢挨枪子吧!该怎么做,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说完这句话,我戴上昨天买的一副手套,提起林小姐的女士挎包,离开了这里。
第二十五章 人生成败,陈年冤案
凌晨时分,夜色正浓,我悄悄回到工地上,把那只女士挎包扔在了工头的单人宿舍门前,然后便揣着那五万多块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一个月后,我用手里的钱自己拉起一个工程队,带着队伍回到了四川继续打工。
我听说了某个姓林的大老板女儿失踪的事情,也听说了警察找到线索,把原来那个工头抓起来的消息,还听说之前所在的那个工程队全部解散,打工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是,这些跟我都没有了任何关系。
我带着自己的队伍游走在四川各个城市的建筑工地上,挣的钱越来越多,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
再往后,我娶了一个房地产老板的女儿,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从包工头变成了大老板。
可是即便如此,我依旧摆脱不了农民工的头衔,在这个新的家庭我没有任何地位,就连我的儿子都是跟着母家的姓。
凭什么,为什么,难道出身不好,就要比别人低人一等吗?
在一次富豪的酒会上,受尽了别人的冷眼之后,我又想到了那个夜晚,那个一夜无眠、改变我命运的夜晚。
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依旧安然无恙,完全是因为那些工友害怕事情暴露,谁也没有敢说实话。
说白了,就是他们有把柄我在我的手里。
既然我可以因为这件事掌控那几个工友,为什么就不能用别的办法掌控那些有钱人,有钱人的生活要比普通人想象当中的更加肮脏不堪,他们害怕的东西比我这种穷人更加多。
只要抓住了这些人的把柄,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我考虑了整整一夜,终于找到了一种可以让别人听从我的安排的方法。
我把自己赚来的钱分出一部分去资助贫困大学生,不论他们学习如何,我只要那种长得漂亮的女学生。等这些女学生对我产生敬意之后,我再把他们送到那些有钱有权人的床上。
没有人能受得了这种诱惑,就像当年那几位工友受不了诱惑,变成如狼似虎的恶魔一样。
渐渐的,我资助过的女学生越来越多,我手中掌握的那些官员富人的把柄也越来越多,没有人再敢瞧不起我,他们只会供着我,求着我。
我成功了,我的成功不是因为我有了钱,而是因为我让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人如今全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可是这份成功我还没来得及享受多久,突然某一天,有人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刘老板,你就跟你儿子好好待在这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警察来给你开门的!”
“警察?”
听到这两个字,我心里慌了,这些年来我做的所有事情,一旦被别人知道,我有十条命也不够被枪毙的啊。
“你要干什么?韩玉玲,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快先把门打开,放我们出去!”
我疯狂地敲击着房门,想让外面的人放我出去,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哼,钱,钱,钱!姓刘的,你以为有钱就能解决一切吗?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医生说了,我不能再堕胎了,这个孩子我必须生下来,你能给他一个名分吗,你能像对你现在这个儿子一样对待我的孩子吗?”
“我……”
“姓刘的,你不能!在你心里根本就是把我当成给你赚钱的工具,这些年我都陪过多少人了,你恐怕连我肚子里这个孩子都不会承认是你的吧。我受够了,我现在就去报案揭发你,把你做的所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全部说出去,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房门上传来“咚”的一声巨响,随后便是某人离去的脚步声。
她要去干什么,去报案揭发我,这就是说我也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了吗?
不行,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不甘心,我才刚刚成功,不能就这样一败涂地。
“韩玉玲,你回来!”
“你个‘贱’人,我让你不得好死!”
“韩玉玲……”
没有人回应我的呼喊,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然而,同样是在这一刻,整个世界真的崩塌了,所有的东西都在剧烈颤抖,身边的儿子惊恐大叫。
在这最后一刻,我只来得及弯腰将我的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
天黑了,一眨眼的功夫,我又回到了茫茫黑夜中的尸鬼道上。
面前,福临依旧挑着那位为了救儿子而渴死的可敬大叔脸上的道符,只是从他那双空洞的双眼中,我再也看不到了任何东西。
等等,“可敬”大叔?
呵呵,他这样人值得人尊敬吗?
之前我还一直想知道被韩玉玲关在房间里的那对刘老板父子最后怎么样了,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
那么现在看来,韩玉树和王香秀口中的那个刘老板,应该也是眼前这位吧。
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啊!
福临看见我摇头苦笑,赶忙放下了手中的道符。
“小友,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这具尸体跟其他几具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唉,我还真是说不清楚,道长我把事情告诉你,你自己来判断吧。”
我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全部讲述给了福临,福临听过之后,脸上的那道伤疤拧得都快崩开了。
“小友,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呢,道长。这是我从这具尸体上看到的东西,除非尸体能自己说谎。”
“唉,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情。小友,不瞒你说,这件事情我也略知一二。”
“你也知道?”
“对,那是98年的时候,我回老家过年,家里人跟我讲了一件杀人抛尸的案子,当时案子的嫌疑人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工头。本来这件事也是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的,可是我回去的第二天,那工头的老婆孩子就找到我,说自己家男人是被冤枉的,根本没有杀人,更没有藏匿尸体。他们请我帮忙去把丢了的尸体找回来,还他家男人一个清白。”
“啊?那道长你去找尸体了没有?”
“我没去,那时候我已经洗手不干了,不管是赶尸还是找尸,但凡是需要用到祖宗秘术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出手的。被我拒绝之后,那工头的老婆孩子在我家门口整整站了三天,三天之后,他们就走了,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可是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他们临走前,工头那个孩子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们恨我,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道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有可能帮到他们,为什么不做件好事呢?”
“唉,一眼难尽啊。罢了,我告诉你这些,也不是让你训我,我只是想说,你知不知道那个工头的孩子是谁?”
“谁?”
“明娃子。”
“什么!道长你是说,刘汉达坑害的那个工头就是明娃子他爹?”
“没错。”
“等等,明娃子他爹就是明娃子二叔的大哥,也就是说,刘汉达当初害林小姐的时候,找上的那个徐老二,就是你尸队里的那个徐老二?”
“对,就是他!”
福临说着,伸手将第二具尸体脸上的道符挑了起来,一张憨直的面孔映入眼帘,那不是徐老二还能是谁!
我懵了,真的懵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惊慌地瘫坐在地上,直到有人狠狠踢了我一脚,我才稍稍回过神来。
“徐老二,你说,现在怎么办吧?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拉着我们来和刘汉达喝酒,我们能惹上这种事吗!”
“徐老二,别坐在地上装傻,赶紧说现在怎么办!”
“徐老二,你大爷的,是不是你和刘汉达合起伙来害我们啊?”
身边是各种怒骂呵斥声,我抬起头来看过去,瞧见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接话那位。
哎?我为什么要叫他“接话那位”啊,他不是王栋吗。
看见王栋,我顿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我知道工地上的人数他心眼最多,办事最牢靠,现在只能请他帮忙。
“王栋,栋哥,真滴不是鹅,鹅也不晓得这是咋着回事。求你了,刘汉达那瓜娃子走了,你说咋着办吧?”
“怎么办,你还问我呢?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人也死了,只能按照刘汉达说的做了!”王栋狠狠地踹了我一脚,转头看向其他人,“栓子,达子,去找麻袋来,把人装上。三强、狗蛋弄几个扫帚拖把来,把屋子里弄干净!快,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干活!”
王栋一说话,其他几人赶紧各自忙活去了。
我缩在墙角里,看着他们一点点收拾残局,心中充满了悔恨。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听刘汉达的,来跟他吃饭喝酒。我早该想到他连工钱都没有,却能请我们吃饭,这中间一定有问题啊。
可是后悔也没用了,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们收拾干净房间,背起装满石头和尸体的口袋,趁着夜色来到江边,把袋子扔进了河里。
等一切做成,天已经蒙蒙亮,我们别无去处,只能再回工地上。
一路上,王栋不停地告诉我们,什么事也不要说出去,就按刘汉达交代的那样,哪怕是警察问起来也不准多说一个字。
“如果谁要是敢泄露了秘密,那就是把其他哥几个往死里坑,到时候别怪我王栋翻脸不认人。他刘汉达能把责任推到咱们身上,我也能把责任推到你们身上,就算推不下去,咱们也是一起进监狱。一进监狱这辈子就完了,我完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在监狱里把人弄得生不如死,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明白没有!”
我看到王栋眼神中嗜血的目光,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木讷地点点头。
但愿谁也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是,等回到工地上的时候,我们就看见三辆警车停在工地的门口,当时我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憋了一晚上的尿顺着裤腿流了出来。
第二十六章 替罪羔羊,杀人灭口
工地上出现了警察,难道昨天晚上我们抛尸的事情败露了?
我坐在地上,心里想的只是赶紧逃跑,可是两条腿不停哆嗦,让我连站都站不起来。
身边的王栋几人也吓得脸色苍白,不停地往后退,看那样子似乎只要有点不对劲,他们会立刻转身逃跑。
气氛很紧张,只是这紧张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我们就听到工地里传来一声呼喊。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包是怎么回事,我是冤枉的!快放开我……”
随着这喊声临近,我就看见“大头”被警察压进了警车里。
嗯?怎么回事,警察不是来抓我们的,可是他们抓大头干什么?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冲过去找大头问清楚,可没跑出几步,就被两个警察给拦住了。
“站住,干什么的?”
“咋滴啦?嫩抓鹅大哥干啥子,这是咋滴回事啊?”
“徐大头涉嫌绑架抢劫,我们在他的住处发现了可疑物品,现在要带他回去审讯,无关人员赶紧闪开。”
“抢劫?鹅大哥咋着会抢劫,嫩弄叉了吧?”
“不会错的。哎,对了,你们也是这个工地上的吧。工地上的人不都是在这里住,你们几个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啊?我……”
警察一问话,我顿时想起了做完发生的一切,嘴张开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的王栋一把把我拉开,笑呵呵地对着那个警察说道:“警官大哥,我们昨晚上出去喝酒了,全都喝的稀里糊涂的,就在外面过了一夜。怎么这才一晚上,工地里就出大事了?”
“目前还在调查,事情还没有结果呢。正好,我们需要找几个工人询问情况,你们派两个代表出来,跟我去警察局录个口供吧。谁跟我走?”
听到警察的话,王栋梁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拍拍自己的胸膛说道:“警官大哥,我跟你去吧,他们这几个昨晚喝的太多,估计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呢。那个谁,栓子,陪我走一趟,协助警官大哥办案。”
“好嘞。”
就这样,王栋和栓子跟着警察走了。
三辆警车呼啸而去,我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明白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晚,王栋和栓子回来了,这时,我才知道我们扔进河里的那具尸体是工地上大老板的女儿,而工头被抓起来的原因是绑架了大老板的女儿。
我们都明白,工头是被冤枉的,可是我们没有一个敢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去,就算工头是我的大哥,我也不敢冒着被枪毙的危险去替他伸冤。
王栋和栓子把事情告诉我们之后,便再也没多说什么,收拾起自己的铺盖便离开了工地,随后达子、三强、四狗也走了,几乎一夜之间,我们一起从家乡出来干活的八个人,就只剩下了我自己。
从那以后,我就像个游魂一样游走在四川的各个大小工地上,我想忘记这件事情,可是夜夜都会被头破血流的林小姐给吓醒。
我更不敢回家,害怕面对大哥的妻子和孩子。
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又一年,当所有记忆随着时间慢慢消逝的时候,某一天,大哥的孩子徐明找上了我,说要跟着我一起去打工。
徐明的出现又让我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夜晚,我不敢去面对他,更是拒绝了带着他一起去打工的要求。
可是这孩子,却在我住的地方堵了我足足五六天,最终我终于承受不了,带着他进了工地。
我知道我对不起大哥,只能竭尽所能地去照顾徐明,来弥补我心中的亏欠。
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带着徐明去工地干活的第一天,我竟见到了另外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想面对的人——刘汉达。
刘汉达开着一辆豪华汽车进入了工地,在他身边跟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他们站在一起,让我不仅有种他和那位林小姐站在一起的错觉。
刘汉达有钱了,发达了,当大老板了,可我还是一个农民工。
他享受着荣华富贵,可我却被他害的每天只能在后悔懊恼中渡过。
我握着大锤的手越来越紧,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给他的脑袋上狠狠来一锤,和他同归于尽。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身边的徐明突然拉了下我的胳膊,兴奋地喊道:“二叔,二叔,是玉玲姐,那是玉玲姐!”
“啊?玉玲姐是哪过?”
“就是大老板身边的那个女的。”
“嫩个瓜娃子晓得她?”
“嗯,玉玲姐也是咱村里的人,还是咱村里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呢。人长得漂亮,听说还在四川找了个好工作,每年都往家里带好多好东西。那时候,玉玲姐对我可好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她。”
徐明越说越兴奋,扔下手里干活的家伙什,就要冲过去,我赶紧一把把他拦了回来。
“明娃子,听二苏的,别过去!记住二苏一句话,以后看见那过大老板就躲着走,大老板身边的人就算嫩认识以后也不能再跟她说话。”
“为什么?二叔,我看着那个大老板好像也是咱乡里的人啊。”
“木为啥,听鹅滴就是了,那个大老板不是个好人!”
明娃子让我硬逼着没有过去,而我也被他这么一打岔,刚才那种冲动消于无形。
冷静下来一想,我真的不敢去和那个刘汉达同归于尽。
且不说我能不能打死他,就算是真的把他打死了,警察抓住我之后,问我为什么要打他,我该说什么?
难道要把当年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吗?
不可以!
这么多年来忍气吞声,我为的是什么,我已经不怕坐牢、不怕枪毙了,我怕的是面对家里人的指责,我不敢想象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徐大头会怎么看我,大嫂会怎么看我,明娃子会怎么看我。
不过,我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不代表我不能去找刘汉达讨要这些年来的损失。
他不是有钱了吗,那就拿钱来封我的口吧。
之后的日子,我每天除了在工地干活,就是想方设法弄清楚刘汉达的一切,然后去他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堵住他,跟他单独见面。
一晃过去了一个多月,我终于有机会见到了刘汉达。
事情比我想象中的更顺利,刘汉达见了我之后,二话没说便让我去财务上领钱,想要多少说个数就可以,不过前提是拿了钱从此不准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态度令我心寒,他竟然连当年的事情提都不提一句。
不过,他的做法让我放下心来,知道他不会杀人灭口了。
钱拿到手了,但这是明娃子他爹用一辈子的自由换来的钱,我不能从里面拿走一分,必须全都给了明娃子。
可是该怎么给呢,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肯定会惹起明娃子的疑心。
我思前想后,始终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只能一直这样拖着,看看什么时候有一个恰当的机会。
然而我还没等到机会来临,却突然发现明娃子不对劲了。
每天一收工,他就一个人窜出去,不知道到哪晃荡好几个小时,直到半夜里才回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突然某一天,明娃子告诉我,他不要再打工了,他要去别的地方闯荡。
这消息很突然,我用尽各种办法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却始终都不告诉我。
好吧,不说就不说吧,要走我也拦不住,但是去外面闯荡能没有钱?
这时候也顾不上怎么解释了,我把从刘汉达那里讨来的钱全部拿出来给了明娃子。
明娃子被我拿出来的钱震惊了,只是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他这些钱是怎么来的,硬生生地把他从身边赶走了。
看着明娃子离开,我的心前所未有的舒畅,感觉之前亏欠他们一家的所有东西都还清了。
可是这种舒心只持续了不到两个月,突然有一天我竟接到了一个来自医院的电话,他们告诉我,明娃子被人打伤,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我慌忙地赶到医院去,就看到了鼻青脸肿躺在病床上的明娃子。
在我的不停逼问下,明娃子终于告诉我他要离开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和当初在工地上看见的那个玉玲私奔。只是他们私奔之后,没离开多远,就被刘汉达的人找到,那些人不仅把玉玲带走了,还把明娃子打了一顿,顺走了我给他的钱。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只觉得有一口闷气压在心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辛辛苦苦弄来的钱,为了让明娃子过上好日子以及弥补我心中亏欠的钱,就这么因为一个女人而没了,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刘汉达身边的女人!
“明娃子,嫩等着,二苏帮嫩把钱要回来去!”
一听我这话,明娃子顿时从病床上跳了下来。
“二叔,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要把玉玲带回来!”
不等我再说话,明娃子就已经夺门而出。
没办法,我只能带着他一起去找刘汉达。
然而,到了刘汉达的住处之后,迎接我们的却是一帮手持铁棍的黑衣大汉。
我和明娃子连一点反应都没做出来,就被那些人抓住,关进了一间小黑屋里。
在小黑屋关门上锁的那一刻,我害怕了。
我意识到从我要来钱、到明娃子跟玉玲私奔,再到现在我们叔侄两个被一起关起来,全都是刘汉达一手设计的陷阱。
他要干什么,他是不是准备杀人灭口了。
我真的害怕了,大喊大叫着让刘汉达放我们出去。
可是没有人回应我,回应我的只是天地变色,万物颤抖……
……
第二十七章 尸煞成神,客车回归
“地震了!”
在四川这么多年,大小工地去过那么多,我见过拆楼爆破时候的震动,感受过开山炸石的动摇,但是没有一次能比得上这一次颤抖的厉害。
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随着天地一起在这个小黑屋里来回晃动,直到一头和明娃子撞在一起,彻底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胸口的异常憋闷逼迫我幽幽醒转过来,强撑着坐起身来,才终于缓过这口气。
拿出打火机按开,借着微弱的光亮向四周看了看,之前那座十几平米的小黑屋,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到四五平的地窖,前后上下左右连一点能让人透口气的缝隙都没有。
明娃子就躺在旁边,脑袋上肿起来一个大包,貌似是刚才地震的时候撞在什么地方造成的。
我使劲地推搡明娃子,可他却只是睁着眼根本不说一句话。
在我的意识当中,只有死人才会睁着眼睛不说话的啊!
我吓坏了,举着打火机连连后退,也就在这时打火机的火苗砰然熄灭,无尽的黑暗冰冷将我彻底笼罩,而在这黑暗中我分明听到了某人从地上爬站起来的声音。
“明娃子?”
“是嫩吗,明娃子,嫩醒啦?”
我大声呼喊,黑暗中却没有任何人回应,我拼命地按下打火机,却根本打不着火。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脖子,冰冷的气息从那双手传遍我的全身,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张大了嘴,努力去呼吸,却根本喘不过一口气来。
当生命中最后一刻来临,我反倒冷静了下来。
这就是命,是到了我给那个林小姐偿命的时候了,也是到了我去偿还这十年来亏欠明娃子一家的时候了,能死在明娃子的手里,等去了阴曹地府,我也能少受点折磨吧。
这一刻,我放弃了挣扎,在黑暗中缓缓倒了下去……
……
“嘭!”
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猛然惊醒过来,拼命呼吸着周围难得的清新空气。
在我眼前,明娃子二叔的尸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躺了下去,福临站在一旁,眼神怪异地盯着我,张嘴问道:“小友,你看到了什么?”
“我……”
我下意识地就要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告诉福临,可是话到嘴边,我却根本说不出口了。
明娃子二叔死的实在是太奇怪了,不仅奇怪,而且还跟之前看到的明娃子的记忆完全不同。
之前看明娃子的前生,我怀疑明娃子是被他二叔害死的,可现在却是明娃子二叔被明娃子害死,这……这到底哪个版本才是真的?
还有,不是说明娃子的二叔给家里人托梦的吗,怎么明娃子二叔自己根本没有托梦这段记忆。而且照着刚才那段事情的发展,如果真的是明娃子二叔害了明娃子爹,那么他活着的时候都不敢回家了,死了就更不可能回去了啊。他自己都说了,没脸去面对自己家里的人。
不对,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我察觉到事情的诡异,抬头就想找福临问清楚,我记得福临之前说过他来赶尸,有一方面就是因为明娃子二叔托梦的原因。倘若明娃子二叔没有托梦,那么福临岂不是在骗我。
可是没等我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福临却先一步开口了,而且张口问的不再是我在明娃子二叔的尸体上看到了什么,而是直接问:“小友,你看清楚那个害死林家小姐的人都有谁了吗?”
福临语气中的迫切,让我有些不安,那感觉就像是他特别想知道关于那位林小姐整个案件的过程,找出来陷害明娃子爹的所有关键人物一样。
这太不合常理了,如此迫切的不应该是明娃子吗,福临他一个赶尸匠这么着急干什么?
“道长,你先别急,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
“你说死在一起的两个人,我却看到死前发生的事情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尸体真的能说谎吗?”
“能!之前不就告诉过你,死尸身上如果差生煞气的话,就会对活人造成精神意识上的影响。如果再形成尸煞,尸煞当中占据主导地位的尸体,就会控制人为他服务。就好像之前你被香秀那个女娃子控制着,去揭开她脸上的道符一样。他们这不算是说谎,而是让你看到了一些他们私自改过的记忆。”
“那怎么样才能确定一个人是不是被尸煞影响了呢?”
“低级的尸煞,会让人直接做事。高级的尸煞,则会影响人的潜意识,让被影响的人以正常人的状态去继续影响其他人。所有被影响的人都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为尸煞去服务,直到完成尸煞的诉求或者死光才算是结束。高级的尸煞,世间少有,而且百分之百是有人养尸炼煞,才会造出那种能影响众人的尸煞。最有名的就是汉末张角三兄弟受尸煞影响,广收信众,发动黄巾起义。”
“黄巾起义,是尸煞引起的?”
“没错,我张家祖传赶尸秘笈中有对这一段的记载。”
“我擦!要是真有这种尸煞,那不就成神了还?”
“张角所遇到的尸煞,就是已经略带神通的尸煞,近似尸神了。”
“尸神……”
福临说的话,让我有些崩溃,尼玛黄巾起义还能是成神的尸煞引起来的?
好吧,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这跟我现在要关注的事情没关系。
“道长,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如果一个人说的话和一具尸体的前生相似,却又跟另一具尸体的记忆相背离,那么这个人算不算是被尸煞影响了?”
“理论上来说,算的。”
“那你告诉我,你来赶尸,有没有明娃子他二叔给家里人托梦这回事?”
“有的啊。”
“你确定?”
“当然确定。”
“可为什么我看到明娃子二叔的前生,没有托梦这一段?”
“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要么是你被尸煞影响,不自觉地在说谎,要么是我被尸煞影响,从明娃子他二叔的尸体上看到的是假的。反正咱们两个有一个是被尸煞控制了的,不管咱俩谁被控制,有一点完全可以证明出来。”
“哪一点?”
“你看看明娃子二叔的脖子上有没有伤痕!”
“伤痕?”
福临听到我的话有些愣神,我才不管那么多,直接上前一步,轻轻将明娃子二叔尸体的领口扒开一点,只见毫无血色的尸体脖子上赫然有两道五指淤青伤痕。
这痕迹太明显了,只要是明眼人完全能看出来明娃子二叔是被人杀死的。
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我看到的明娃子二叔的记忆是真的,明娃子的记忆是假的。
而当初福临自己说过,赶尸不能敢被人害死的人的尸体,偏偏明娃子二叔这么明显地被人掐死的伤痕摆在眼前,福临却还是把尸体赶了出来。
这有证明什么?
这证明福临被尸煞控制了,而且还是自打一开始赶尸的时候,就已经被尸煞影响了。
而这尸煞当中起着最主导作用的不是别人,就是明娃子!
我敢说,第一次我和福临相遇看尸体的时候,放弃看明娃子的二叔,肯定也有明娃子尸煞影响的因素在里面。
好了,一切都明白了,这七具尸体当中最可怕的根本不是自杀的香秀,而是明娃子,他连赶尸匠都给控制住了,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害他父亲坐牢的罪魁祸首。
这一刻,我的心情无比畅快,那感觉就像是做侦探,破掉了一桩奇案一样。
可是美好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却幕然反应过来,连福临都已经被影响了,那这尸煞的问题还怎么解决?
我看向满脸震惊的福临,小心翼翼地问道:“道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福临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我的话,随即表情变化,露出一副狠厉的模样,厉声说道:“看明娃子!他大爷的,能影响到我的尸煞,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一定是有人养尸炼煞,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干的!”
“还看?”
“对,必须得看,还有之前不是说你们那一车人被影响来到尸鬼道上全是因为那只黑猫吗,咱们这次看尸体的初衷也是为了找出猫主人来,如今猫主人没找到,又引出来明娃子这档子事,怎么能就此放弃!”
福临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来,让我听得心惊胆寒,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只是没等我将脸部肌肉回归原位,就听见一阵发动机轰鸣声由远及近。
转头一看,两束强光灯照耀过来,我所乘坐的那辆大巴车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回来了,而且还是直直朝着我所站立的位置开过来的。
第二十八章 暴打司机,僵尸杀人
大巴车回来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把车拦停,狠狠揍司机一顿,让他再也不能开车。
而福临的第一反应则是慌忙将自己赶的那些尸体竖立起来,驱赶到别处去。
“小友,我先把尸体安顿到远处,你告诉车里的人千万不要再往前走,也不要再下车了!”
“知道了,道长,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把车拦住的!”
没去管福临怎么收拾那些尸体,我急匆匆前冲几步,张开双手,向着大巴车奋力挥舞。
只要这次车停了,我绝对不会让它再开走的,还有就是从车底下找出那只猫来,问问它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大巴车慢慢临近,车头的强光灯照的我两眼发花,我百分百确定自己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司机是能看到我的。
可现实是,那个司机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我,一点减速的迹象都没有。
“他不会就这么开着车朝我撞过来吧?”
看到这幅场景,我心里发毛了,本能地就想跳到一旁躲开。
只是还没等我迈开步子,前方大巴车就像是喝多了酒的醉汉一样,车头猛地一拐,划着“之”字从我身边飘然擦过去,吱嘎一声停在了我身后不远处。
“你妹的,又来?”
看到大巴车这么么怪异地停下,我瞬间就想起来前几次停车的时候,也是这般场景。只不过那时候我是在车里,而这回我是在车外。
好吧,不管车里车外,反正车停下来就行,现在得赶紧告诉车里人不能往前走了。
我转过头来,就朝车头方向跑,而与此同时,大巴车司机位置上探出来一个脑袋,冲着厉声呼喝。
“嫩个鬼儿,我曰嫩个仙人板板,不要命哒,站马路中间拦车!”
呀哈,他妹的,我还没去这司机,他倒先吼起我来了。
司机那老小子一露头,顿时把我心里的火给勾起来了,几步冲到车头那里,就要来开车门,把司机拽下来暴打一顿。
谁知对方反应还挺快,我手刚搭到门把手上,他就先把车门给锁上了。
“靠,你给我下来!”
“嫩想干啥子?”
“我不想干啥子,我现在就像‘干’你!快给我下来!”
“不下去!嫩是碰瓷地吧,车里这么多人瞧着呢,我可没闯着嫩。”
“碰瓷?我碰你全家!赶紧下车,听到没有,不下来我可砸车了!”
我抬起手来朝着司机这边车门上的玻璃狠命砸了几拳,“咚咚”响声震得整个车厢都在抖。
这么大的响声顿时引来车里其他人的注意,我就看见司机后边第一排座位上,梁天宇站起来转头朝外看了一眼,随即惊叫道:“嘿,哥们,你不是开车的时候坐我旁边的那个吗,什么时候跑外面去了?”
“我都在外面待了好几年了!梁天宇,别扯那么多没用的,赶紧让司机这老小子开门!”
梁天宇一开口,我就知道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最开始开车的时候,不过,不管他记不记得其他的,只要他还认得我就行。
听到我喊出他的名字,梁天宇就更确信我是之前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了,赶紧转头去跟司机解释。
那司机一开始还不信,站起身来往车厢中间走了一圈,似乎是找别人问了问,很快我就看见王飞、带道符的大姐、眼镜男站起来往车窗外看了看,全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随后司机又回到驾驶座上,轻声问道:“嫩真是车里滴人?”
“废话,我包都还在车上呢!”
“嫩咋下去的啊?”
“你甭管我怎么下来的,你先给我下来,再不开门,我真砸车啦!”
“别砸,我下去,我下去。”
司机慌忙打开车门从里面跳了下来,他脚一落地,我立马冲上去揪住了他的衣领。
好小子,既然你下来了,咱就到该算账的时候了!
不等他说话,我抡起拳头了,照着他脸上就是一个重击。
这一拳是还第一次断我后路的。
“嘭!”
再来一拳是还第二次的。
“嘭!”
第三拳是还哥从僵尸手底下救出他来,他转头关上车门的。
第四拳……
哎?
我这一拳还没落下去,就有人抱住了我的手臂,我转头一看,这不是带道符的那位大姐吗?
不光是大姐,眼镜男、梁天宇还有一个不知道哪跑出来的大叔,四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里跑出来拉架来了。
大姐和那大叔一左一右地拉着我,嘴里还不停劝着。
“大兄弟啊,别打了,不就是把你落到车下来了吗,回来就好,干嘛还生这么大的气啊。你这真要是把司机打坏了,咱还怎么走啊。”
“走什么走,我就是要打死他,咱今天不走了!”
“那可不行啊!”大姐手上一边使劲,一边转头对梁天宇和眼镜男喊道:“你们两个快把司机扶到车上去。”
大姐一声令下,梁天宇和眼镜男赶紧搀扶着司机回了车上。
他们一走,大姐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身上。
“大兄弟,行了,别生气了。有什么事等咱到了目的地再说,到时候找他车站的领导投诉那开车的司机去,怎么能把人落到车外呢。你放心,大姐我在成都车站上有熟人,帮你把这事办妥了。走吧,咱回车上去。”
“不去,大姐你也别回去了,在外面透透风吧。今天我是不会让那个司机再开车的!”
“别啊,大兄弟,大姐我还赶着回家呢。咱在车上不是说过,大姐我是让恶鬼缠上的人,今晚回不到家里,命可就没了啊。你看,我这里还有神婆婆给的道符呢。”
大姐说着,伸手从衣兜里取出那纸道符,就要展示给我看。
谁成想,她的手轻轻一抖,原本叠放好的道符竟然从中间直接断裂了开来,另一半轻飘飘地掉在了地上。
看着断开的道符,我和大姐都傻眼了,良久之后,那大姐明白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
“完了,完了,道符坏了,我的命没了啊。都是你这个龟儿子害的啊,你说你拦下车干什么,要是车不停,我早就回到家了啊……”
大姐哭哭啼啼的,还不忘埋怨我,这让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都说“漂亮女人哭起来让人心碎”,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状态,但现在我却十分清楚,“中年大妈哭起来让人崩溃”是个什么感觉。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当空,旁边突然窜出来个硕大的身影,直接横在了我和大姐中间。
“老严,这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人家大嫂子给惹哭了啊?”
“呀?”听到这声问话,我仔细一瞧,眼前出现的不是胖子还能是谁,“胖子,你怎么也下车了?”
“我睡醒了,下来撒尿呢,这怎么回事啊?”
“下来撒尿?”
看着胖子一脸的懵懂样子,我也有些蒙圈,感觉现在这情况非常眼熟啊。
好像上次他们下车来修车轮的时候,也是这帮人啊。
不对,上一次接话那位死了的,这回换了个另外一个大叔。
那大叔人呢?
我侧头看向胖子身后,却并没有看见那位大叔,再看向周围,却发现那位大叔人在后车轮位置那。
就在刚才大姐哭哭啼啼的时候,他趁我不注意竟然跑到后面去了。
他在那干吗,蹲地上研究什么呢?
那位大叔自从下车就没说过一句话,这会又蹲在车轮旁边不远处,显得十分怪异,我想着过去问问他,只是还没等迈步呢,就看见那大叔的身体缓缓躺到了下去。
他这一倒,被他身体挡住的东西赫然显现出来,分明就是之前躺在那里的接话那位的尸体。
这哪是大叔蹲在地上啊,明明是接话那位抓着大叔,让他根本站不起来。
福临赶走了那七具尸体,却没有去管接话那位的尸体。
接话那位被僵尸杀死,尸体也发生尸变,现在又把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大叔给咬死了。
明白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是怎么回事,我就跟吞了一只死苍蝇似的,别提心里有多难受了。
尼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赶尸匠带来的尸体还没解决的,这里又冒出来两具新的,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那不得上演一部中国版的生化危机啊。
不行,必须赶紧找福临来把这尸变的尸体给解决掉。
顾不上解释什么,我拉起胖子和带道符的大姐转头就跑,快步冲到大巴车乘客出入门这边,慌忙将他们两个人推进了车里。
“胖子,从现在开始别睡觉了,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刚才那……”
“呲……”
我站在车外准备跟胖子交代几句,然后去找福临,谁知道我话还没说完呢,眼前的大巴车自动门就怪叫着砰然关闭,驾驶座上伸出一只竖起中指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随后发动机轰鸣声响起,大巴车飞速驶离原地。
我傻了,脑子当机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那个该死的司机又一次把我一个人扔下开车跑路了!
第二十九章 兄弟相助,破解幻术
大巴车开走了,我这次没能打死那个司机,直接的结果就是满车人又要被他带着重新走一趟鬼门关。
福临说过,大巴车走一趟鬼门关,就会有一个人死于非命。
到现在,接话那位死了,不知哪冒出来的大叔死了,王飞的长命锁挡住了一次,估计那位大姐的道符坏掉也算是挡住了一次。
这么算下来,已经是有四个人受到伤害了。
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不过不管是谁,我已经决定好了,下次大巴车再开回来,一定要让那个司机彻底开不了车!
我狠狠握了下拳头,心中对那个惜命司机的痛恨又加深了一分。
只是我这恨意还没持续多长时间,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拉着我就往前跑。
“哥们,快跑啊,不要命了你?”
“啊?”
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冲过程中,我听到了这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拽着我往前跑的竟然是梁天宇。
“我去,梁天宇,你怎么在这?”
“我把司机送回去就下车来找你们的,谁知道转头车就开走了。行了,别说这些了,后面还有个僵尸呢,不想死就赶紧跑!”
梁天宇拉着我没命地往前冲,我也才意识到此刻最大的危险还是后面已经尸变的接话那位。
话不多说,撒丫子逃命最重要。
可是我们还没跑出多远,却赫然发现刚刚已经开走的大巴车在前方停了下来。
这真是峰回路转啊。
只要上了车,那具僵尸是绝对不可能突破大巴车的钢铁外壳和钢化玻璃冲进去咬人的,就算真的被突破了,大不了让司机调头轧死僵尸也行。
越想越激动,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但是事实却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美好。
只见大巴车乘客出入门开启,一个庞大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随后汽车车门都没关就绝尘而去。
车又开走了,尼玛还放下来另外一个人?
我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呼喊。
“老严,我来救你了!”
是胖子!
胖子大喝一声,带着二百多斤的肉,跟推土机一样朝着我这边冲了过来。
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从我和梁天宇中间穿了过去。
我的目光跟着他的身体慢慢移动,就看到他和接话那位变成的僵尸狠狠撞上,随后接话那位就像张纸片一样倒飞了出去。
“擦,胖子你太TM给力了!”
“那是,也不看看你龙哥我什么身份,这么多年的军体拳是白练的吗。”
胖子十分臭屁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头冲我挑了挑眉毛。
也就在这时,刚刚被他撞飞的僵尸猛然从地上直立起来,一个跳跃冲过来,转而又把胖子给撞倒了。
我想提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胖子被撞的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躺倒在梁天宇的狡辩。
“TNND,还敢背后偷袭,看龙爷我不打死你!”
胖子受到这么大的撞击,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大吼着想要再跟那僵尸搏命,我赶紧上前去把他拦住了。
“胖子,别冲动,这是个僵尸,你对付不了的,咱得找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谁啊?”
“赶尸匠。”
梁天宇和胖子的出现,让我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孤军奋战,内心稍稍镇定下来,脑子也比之前更加活络。
这个时候不是跟僵尸硬扛的时候,胖子虽然身手不错,但那是对付活人有效果,不能把死人并为一谈。要想对付僵尸,还得是福临他们,之前那个黑纱蒙面的静涵收拾诈尸的场景,我现在都记忆犹新呢。
可是大巴车一走,周围再次黑暗下来,去哪找福临呢。
我心中一动,立刻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个能跟福临他们联系的特殊工具,于是一边带着梁天宇和胖子躲避僵尸的追击,一边不停摇晃手腕上的鸳鸯铜蛊铃铛。
清脆的铃音在静谧的黑夜中显得十分响亮,很快我就感觉到手腕处的红绳一紧,不用我摇晃,那铜铃就自己急促地震动起来。
“这是有回应了?”
心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感觉身前一阵香风拂过,紧接着身后就传来厮打声。
我、梁天宇和胖子三个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接话那位的尸体已经被突然赶到的“静涵”给放倒在地了。
只见静涵单膝半跪压在接话那位的胸前,一条红绳紧紧捆绑住尸体前伸的双后,两指探出将接话那位的嘴撑开,一只红色闪烁着血光的小虫子顺着静涵的袖口钻进了接话那位的口中。
做完这一切,静涵收起红绳,飞快后退,转瞬间从我们身边飘过,又没入黑暗之中。
静涵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我是真的一点都没反应过来。
再看接话那位的尸体吧,脱离了静涵的控制之后,猛地又从地上站立起来,只是这一次它并没有跳跃着朝我们扑过来,而是在原地晃了两下,随即重新倒了下去。
“老严,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意味着什么。
不过,我俩不理解,梁天宇却是眼露精光,兴奋地喊了一句。
“是蛊术,刚才那人用苗疆蛊术把僵尸给收拾了。”
“蛊术?”
“对!”梁天宇答应一声,也不管有没有危险,径直朝着接话那位的尸体跑了过去,蹲在地上研究了好一会,才回头冲我们喊道:“哥们,放心吧,这具僵尸让蛛蛊吃了脑子完蛋了。”
“让蛛蛊吃了脑子?”
听到梁天宇的话,我这才明白过来,刚才从静涵袖口里跑出来的红色小虫子竟然是一条蛊虫。
放蛊虫出来对付僵尸,也亏得那个静涵能想出这一招来。
最初看见阴阳铜蛊的时候,我只当是福临他们从别人那里买来用的,而看现在这情况,那个静涵分明就是个养蛊人,所有蛊虫都是她自己养出来。
可她不是赶尸匠吗,怎么连蛊术都这么精通?
我心中正纳闷呢,那边的梁天宇嘴里嘟囔了一句,顿时把我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这次算是来对了,没想到一晚上就让我见识到了湘西三邪中的两个。”
“梁天宇,你说什么湘西三邪?”
“湘西是个很神秘的地方,那里流传着各种传说和巫术、邪术,其中有三样是最邪门的。一,赶尸,二,蛊术,三,落花洞女。之前咱们一起看过赶尸,现在有见识到蛊虫克制僵尸,这不就是湘西三邪中的两个吗。”
梁天宇语气当中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兴奋,而我听到他的话,同样也有些激动。
“梁天宇,你记起来咱们之前一起看过赶尸了?”
“当然了。”
“你怎么做到的?”
“手机!”
梁天宇拿出自己的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这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原来,刚才大巴车再次停下的时候,梁天宇发现我身在车外,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出身道门世家,对这种无法理解的事情非常敏感,所以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想要看一眼时间,确认自己离开重庆多久了。
结果,手机一拿出来,他就看见了之前他家人发过来的赶尸暗语短信,而他记忆中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收到的这条短信,心中疑惑更深,于是一个电话打回家里去,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就像梁天宇自己说的那样,他家老爷子早年学过道法,不光秘术暗语什么的门清,对于诡异灵邪事件更是了如指掌,当下就在电话了传授了他一招破解鬼打墙幻术的道法。
梁天宇依法而行,记起来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连后来大巴车几次回转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是一般人意识到这种诡异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肯定就吓得不知所措了,可偏偏梁天宇这个奇葩非但不害怕,反而对我的遭遇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他下车来其实就是为了问我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的,只不过第一次下来,转头就让那位带道符的大姐吩咐去送司机回车上了。
送下司机,他又迫不及待地冲下来去找我,那时候我正跟大姐和胖子说话,没注意到他。
知道了事情经过,我之前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稍稍放了下来。
既然梁天宇能给自己破解鬼门关的幻术,那么他一定也有办法帮别人破解。等下次大巴车再回来,谁要是还坚持往前走,就让梁天宇帮他恢复记忆,所有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而且我还要帮助福临老道破解他遇见的尸煞问题,这方面我不太懂,福临道士自己可能搞不定,完全可以通过手机跟梁天宇家的老爷子商量一下,我就不信还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好,现在只要搞清楚尸煞形成的原因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顿时有种“拨云见日,柳暗花明”的感觉,也就在这时,黑暗中铃音响起,福临带领着那一队尸体,回到了我这里。
“小友,找到那只猫了没有?”
第三十章 杀人罪证,破解七星
大巴车一走,福临又赶着尸体回来了,而且一见面张嘴就是向我询问有没有找到那只猫。
看样子他这次是真的没走远,并没有再来一次自我介绍。
不过,他上来就问的这句话,让我实在是有些无奈。
“道长,你还问我猫呢,我哪有时间去管那只猫啊。你刚才光把你带来的尸体赶走了,留下新死的一个是怎么回事,差点把我们几个害死在这里,你知不知道!”
“新死的?”
“就是被那个刘汉达变成的僵尸杀死的人,他也尸变了!”
“快让我看看!”
福临慌忙上前几步,盯着躺在地上的接话那位看了好半天,才幽幽说道:“奇怪,奇怪啊!我赶的尸体尸变也就算了,为什么这没有被我施法的尸体也能尸变呢,难道这是尸鬼道上的气场就这么独特?”
福临在那里自言自语,梁天宇和胖子则凑在我身边,两人全都满脸疑惑。
“哥们,那道长说的猫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把那只猫给埋起来了吗?”
“老严,这家伙是谁,长成这样?”
得,这回不用跟福临讲述之前发生的事了,我还得跟这两人解释。
我想了想,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倒不如把事情跟梁天宇说一下,让他们也来帮我参谋参谋。自从之前看过明娃子二叔的前生,知道福临已经被尸煞影响后,我对这个老道士的信任程度已经直线降低了。
从大巴车遇上塌方,改变行车路线开始说起,到遇上那只黑猫把我们带上尸鬼道,再到赶尸碰上尸煞以及这些尸体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我把一切全都讲明白之后,梁天宇和胖子齐齐陷入了沉思状态。
“老严,你是说这些死去的人都跟一件杀人抛尸案联系在一起了?”
对于同一件事情,每个人关注的点是不一样的,胖子首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关注点放在了那件十年前的杀人抛尸案件上。然后不等我回答,他又继续自言自语道:“案子的主要嫌疑人是刘汉达,是他诱骗绑架了那个林小姐,又把罪名嫁祸给别人,之后用无形中的威胁逼迫从犯没有把他供出来。其实说白了,其他人都是受害者,只有这个刘汉达以非法的手段达到了自己的所有目的。”
“胖子,你的意思是……?”
“刨除什么尸煞、尸鬼道这些不科学的因素,单从正义和法律角度讲,刘汉达是本案的主谋,也是他将福临道士带来的这些尸体联系在一起,所有的关键点都指向这一个人,还有什么好疑问的吗。”
“刘汉达生前能控制这些人,难道死后也可以影响他们?”
“死后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如果我是警察,那就直接逮捕刘汉达,这案子就算结了,其他人还能有什么不乐意的?”
胖子一语点醒梦中人,我这时才发现问题的根本不在明娃子,而在刘汉达。
只要刘汉达伏法,当年那位惨死的林小姐的仇就算报了,明娃子二叔那帮人的人生阴影被扫除,明娃子父亲沉冤昭雪,玉玲临死前想要举报刘汉达的目的达到,香秀认清刘汉达的真面目,玉树就算不能因此博得香秀的芳心,但也不至于看着香秀身陷虎口。
所有人的心愿就算是有个解脱了,这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一念及此,我感觉自己没必要再往下看了,可是另一边的梁天宇却不停摇着头,轻声说道:“我看,就算是抓住刘汉达,这事也未必能解决。”
“为什么?”
“两个方面,首先咱从这位胖子兄弟的角度看,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凶杀案来处理。那么抓住刘汉达之后,就真的能解决问题了吗?”
“怎么不能,刘汉达就是凶手啊。”
“证据呢?”
“我……”
梁天宇这么一问,我顿时语塞。
对啊,证明刘汉达是凶手的证据在哪里,总不能等警察问起来,我说我是天赐灵眼,能看到他们的前生吧。
“哥们,你看,你自己都说不出来证据在哪了吧。你只是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是用一种非常不科学的方式获知了案情,警察肯定不会把你的话当证词的。那么谁的证词有效?只能是那几个直接导致林小姐死亡的工友的证词有效。他们一共有六个人,徐老二,也就是明娃子的二叔算一个。王栋,也就是刚才尸变成僵尸的这位也算一个,可是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死了,证人只剩下四个了。那四个人是谁,哥们你知道吗?”
“我……我只知道他们叫栓子、达子、三强、四狗。却记不起他们长什么样了。”
“哥们,就算你能记起来他们长什么样,并且找到他们,你觉得这些人保守了十年的秘密,会在其他人死了死无对证之后,再说出来吗?”
“要是我,肯定不会。”
“那就对了,没有证人、证词、证据,这案子根本解决不了!还有,你再看,那个王栋怎么死的?是被刘汉达尸变之后变成的僵尸杀死的,刘汉达以死人的形态都不忘找机会消除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他的心愿明显就是跟其他几具尸体相背离的。还了刘汉达的愿,其他人不安宁,了却其他人的愿望,刘汉达就要受到谴责,存在这么一个矛盾,尸煞根本就不可能解决掉的!”
梁天宇一席话让我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消失无踪。
“梁天宇,你这意思就是,咱们什么都做不了了?”
“非也,非也。人死有执念,执念成愿,有愿望就表示这愿望有实现的可能。实现了愿望执念会消失,而同样的如果我们把这愿望能够实现的可能性全部消除,愿望破灭,那么执念也就没有了。”
“我明白了,刘汉达的执念是让他犯的罪永远不能大白于天下,如果我们能找出直接的证据证明他有罪。他就只能自己认罪伏法,愿望破灭,尸煞自然解除。”
“没错!”
“那这证据去哪找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方面了。”梁天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走到尸队旁边,指着七具被福临赶来的尸体说道:“七尸连环,形成七星尸煞,我不知道尸煞的具体原理是什么,但是我懂七星阵法,阵法当中有主星、辅星、次星、吉星、凶星之分。道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梁天宇说着话,看向福临,福临则是满目惊奇地看向他。
“这位梁小友原来也是我道家中人啊,没错,名为七星者,无论阵法、鬼术、风水、面相还是尸煞,都有这主、辅、次、吉、凶之分。”
得到福临的赞许,梁天宇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我,轻声说道:“哥们,我现在来给你解释这七星的关系。主星在阵法中就是阵眼,放在尸煞里面就是勾动天地大势的主要尸体。咱们一车人和道长走上尸鬼道出不去,是因为这尸煞勾动了天地大势,道长跟尸体在一起受到影响自不必说。那么咱们呢,咱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是那只猫把咱们带来的。”
“对,就是那只猫。它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能带咱们来这里,那证明这只猫跟尸煞中的主星有联系。主星未必是它的主人,但一定是主星通过某种方式控制了它。所以,只要把尸煞中的主星解决掉,猫不受控制了,就会放过大巴车,我们这一车人自然就能离开尸鬼道,彻底摆脱现在的困境。”
“我知道,之前福临道长也说过,解决了猫的主人,咱们就没事了。可是这跟找刘汉达的罪证有什么关系?”
“你慢慢听我说完。咳,刚才说的是主星,阵法当中,灭掉主星,七星阵便会不复存在。放在尸煞里面,就是我们找到主尸煞,就可以破解七尸连环。可关键是无论主星还是主尸煞,他们必然不会让破阵之人轻松找到。主尸煞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不会显露出来,他会首先把次星也就是次尸煞推出来抵挡我们这些破解之人。
不过一般次尸煞的道行很低,一眼就能被人识破,不予理睬。我猜明娃子他二叔就是一个次尸煞。哥们你第一次看尸体的时候,怀疑明娃子被他二叔害死,但是很快又否定这一点,直接就把明娃子二叔给略过去了,这也是灵眼自动分辨的结果,证明次尸煞混淆视听无效。
然后主尸煞就把辅尸煞给推出来。
辅尸煞有可能是一个,也有可能是两三个,他们的道行高一点,很容易被人认为是主要人物。比如说,自杀的香秀、母子凶尸的玉玲,还有扯谎的明娃子,他们三个很邪门,以至于让福临道长把他们当成了需要关注的重点,但实际上他们有可能只是被推出来的辅尸煞。
当然,这只是说可能,七星阵法变幻莫测,谁主谁辅,真的不好分辨。所以自古破解七星之人,从来不在主、辅、次三者身上下功夫,只会专门寻找凶星和吉星。
凶,于七星自身而言是罩门,灭凶阵破;于敌人而言是利器,凶杀四方。
吉,于七星自身而言是宝器,气韵长存;与敌人而言是福将,擒吉灭凶。
而我要说的证明刘汉达有罪的证据,一定就隐藏在这凶星或者吉星的身上,还有那只带我们来到这里的猫,它的主人一定是凶星或者吉星中某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