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隐卫机构
离开蔡祭酒的府邸，李玄霸只觉得浑身轻松，他看着街道上行色匆匆的百姓，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本该被杀伐笼罩的江都城，因为他的出现，不仅没有任何危险，反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能够改变历史，李玄霸的心情自然会变得激动一些。
在李玄霸身后，只有梁啸一人，按理来说，他应该保持十二警惕，以防有人暗示冷箭，但梁啸却一直盯着李玄霸的背影，欲言又止，丝毫没有护卫的模样。
“梁啸，你是不是想问什么？”环顾四周时，李玄霸无意间看到梁啸的神情，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虽说四周有其他隐卫保护着本公子，但是你现在的样子要是让李苟知道，可免不了一顿责罚。”
“首领忙着照顾小丫头，才没空理会小人呢！”梁啸强自镇静的答道：“再说江都城内，谁敢对公子出手。”
虽然知道李玄霸是在打趣自己，但梁啸还是稍稍有些紧张，因为他很清楚，李苟平日里嬉皮笑脸，可一旦事情涉及到李玄霸的安危，他就会变得极为严厉。
李玄霸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注视着梁啸，看的梁啸再也无法假装淡然，便想着用话语转移注意力，开口说道：“公子，李密反叛，大唐显然早有准备，即便您不派首领前去，李密恐怕也很难逃脱，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多此一举？”
“李密此人极为狡诈，不亲眼看到他的首级，我始终难以安心。”李玄霸没想那么多，回过头，边走边说道：“而且我想试试隐卫的办事能力。”
朝廷有两大秘密机构，一个是处在明暗之间的监察部。所谓明暗之间，就是说所有人都知道朝廷有监察部的存在，但无人知晓监察部的具体情况。
除了监察部，朝廷的另一个秘密机构便是隐卫，而且比起监察部，隐卫更加神秘，甚至隐卫机构的存在，只有隐卫本身以及李玄霸和杨侗知晓。
“公子所言确有道理，想那李贼竟提前为自己找好了替死鬼，若非首领慧眼，还真有可能让李密逃走。”梁啸点了点头，摆出一副讨好的模样，说道：“不知这次行动，公子是否满意？”
“当你们行事时没有本公子的身影，那本公子就满意了。”李玄霸白了一眼梁啸，叹道：“可惜王伯当宁死也不肯前来投奔，不然整件事就堪称完美了。”顿了顿，李玄霸自嘲的笑了笑，自语道：“能除去李密已经不错了，我怎么能如此贪心呢？”
梁啸没有接话，憨笑一声。
“经过这件事，你可曾学到了什么？”李玄霸听见梁啸的憨笑声，正色道：“你应该清楚，本公子派你们过去，并非只是让你们去杀人的。”
梁啸认真的思考了片刻，答道：“公子想教会我等谋定而后动。”
李玄霸从江陵城回到江都，便让李苟派人注意长安城的动静。没过多久，李密受命前去招降徐世绩。从李密踏出长安的那一刻，死神就已经围绕在他的身边了。
当初长孙无忌说过，他以道士之名写过一封信给李密，李密甚至因此派人请他出山相助，李玄霸不希望长孙无忌知道隐卫的事，便请蔡祭酒模仿长孙无忌的字体，留徐洪客之名，让李苟派人送至李密手中。
徐世绩本就是翟让的亲信，李密杀害翟让后，虽然对徐世绩委以重任，却也存着提防之心，听说徐世绩已经投奔南隋朝廷，李密自然不敢再去黎阳。
而纵观天下，能够帮助李密东山再起又值得他信任的人，只有张善相而已！
但李密麾下有两千内军，仅凭李苟等人想取他的首级，无疑是天方夜谭，于是唐军出现，然后包围了雄耳山。面对装备精良的大唐军以及善战之将柴绍，李密不敢正面交战，自作聪明的略施小计，成功逃下了山，最终死在荒郊野外的雪地。
事后回味并不难，可提前布局却并非容易的事，梁啸答完那句话，挠了挠头，很难为情的说道：“但公子的计策环环相扣，以小人的脑袋，可想不出来这些。”
李玄霸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毕竟他也知道，以梁啸他们现在的眼光，根本看不了多远。
“除了谋定而后动，你们还要记得，凡事三思而行，切勿冲动。”李玄霸轻咳一声，随口说道：“等过了年，你和九指、祈福他们还是去国子监上学吧，多读些书总不是坏事。”
梁啸闻言，脸色微变，面露可怜之相，请求李玄霸不要将他打发去国子监。
“别学你们的首领摆出这幅表情。”李玄霸想到李苟那讨打的模样，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严肃的说道：“除非你们想离开周国公府以及退出隐卫，否则必须去国子监！”
“是。”梁啸被吓了一跳，躬身应下，但他并不明白，李玄霸为何非要让他们去国子监。
李玄霸这么安排，并不是随意为之。
李苟等人离开过江都一段时间，这件事看上去很小，可长孙无忌那般聪慧的人，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周国公府的变化？所以李玄霸让梁啸等人去国子监读书，借此转移长孙无忌以及其他人的视线。
李玄霸信任长孙无忌，却又不想监察部势力过大，所以才会重设隐卫，并让对他忠心耿耿又没有野心的李苟担任隐卫的首领。
现在的长孙无忌同样对李玄霸忠心，但他有自己的想法，甚至可能瞒着李玄霸做一些事情。
比如冠县那件事，李玄霸的心里始终存着怀疑，只是没有任何证据罢了。
见李玄霸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梁啸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李密乃是朝廷的重犯，您为何要做的这么隐秘？”
“本公子又没生你的气，你没必要转移话题。”李玄霸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你要是连这个原因都想不明白，本公子说不得要让你在国子监多待几年了。”
“啊？”梁啸瞪大双眼，暗道自己真是自寻没趣，连忙说道：“小人觉得，公子应该是不想让徐将军知道此事吧。”
“是啊，当天下都知道李密死在大唐，徐将军就不会面临忠义两难全的情况了。”李玄霸拍了拍梁啸的肩膀，恭喜他逃过一劫。随后，他背负双手，看着北方，眯着眼，轻声说道：“父亲，对不住了，李密的死，玄霸只能嫁祸给大唐，毕竟您真的想置他于死地。”(未完待续。)
第079章 元宵情定
天泽二年的最后一天，大唐颁布诏令，将李密之死告知天下。
至于李密的死因，大唐方面没有对百姓做出解释，只是按国公的礼制将其安葬，而对于李密旧部的质问，大唐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的一清二楚。
当然，至于是否有人相信，大唐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李密一世枭雄，谁会相信他最终会死在盗寇手中？大唐不是声称国泰民安么，境内又怎会有盗寇出现？
李密活着时，或许可以呼风唤雨，但如今他已然深死，他曾经的旧部除了李玄英战死在雄耳山外，其他如张善相之流并未与大唐决裂。
徐世绩、程咬金、单雄信等人皆亲自前往长安吊唁，大唐对李密的这些旧部招待的很周到，意图也很明显。不过徐世绩等人并未接受大唐的好意，李密丧期刚刚结束，他们便离开了长安，大唐为了名声，自然不会加害他们。
江都与长安相隔千里，又有风雪挡道，李玄霸收到消息时，江都城内张灯结彩，灯笼高挂，正在庆祝元宵。
“徐将军有情有义，他会前去拜祭李密并不令人意外。”李玄霸端着酒杯，目光注视着前方，微微有些失望的说道：“可惜的是张善相居然还愿意效忠大唐。”
“大唐人才济济，自然有人能够说服他。”李苟跪坐在李玄霸身侧，目光也在盯着前方，怨愤道：“本以为斩杀李密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没想到李密的死竟这般平静。”
李玄霸闻言，轻笑一声，摇头叹道：“张善相之所以能够被说服，是因为他想被说服罢了。至于大唐朝廷，他们现在最希望的，应该是这件事早些过去。”
尽管李渊得知李密身死非常高兴，但他不可能承认是自己杀了李密，也无法向天下人解释李密的死因，否则会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对于大唐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避而不谈，厚葬李密，以此堵住天下人的嘴。
“公子，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李苟想了想，觉得有些事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便也不去枉费心思。
“今夜过后，梁啸和九指他们就会前去国子监上学，至于你......”见李苟脸色微变，李玄霸哈哈大笑一声，拍了拍李苟的肩膀，说道：“你最近安心的照顾月茹吧，像你这样的人物，国子监可不敢收。”
李苟讪讪的挠挠头，明白李玄霸在笑他不学无术，不过他脸皮极厚，假装没听懂，恭声说道：“梁啸和九指他们都被公子打发去了国子监，公子您身边更该有人听候差遣，小人还是伴随公子左右吧。”
“本公子又不打算离开江都，哪里需要你陪？”李玄霸喝了口酒，放下杯子，用食指掏了掏耳朵，说道：“你要是再不去陪她，静香可就要被你家娘子唠叨疯了。”
周国公府里的人都很清楚，李玄霸和李苟情同手足，而且李苟对李玄霸还有救命之恩，所以没有人把李苟当成真正的下人，杜月茹的身份自然也特殊起来。
杜月茹身怀六甲，不方便舞刀弄枪，时常拉着静香说话，也常常不经意间提起夫君不在身边的辛酸，令静香十分心疼，暗自落泪。
李苟变得更加尴尬起来，脸上既有几分不好意思，又有几分得意，李玄霸瞥了他一眼，啐了一口，嫌弃的转过头。
想着李玄霸有两位娇妻，李苟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可得意的，他懊恼的端起酒碗，倒进嘴里，然后擦了擦嘴，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叹道：“真没想到，公子当初的一句戏言，竟然变成真的了。”
在江都最繁华的街道上，杨灵和静香在梁啸等人的保护下，嬉笑的跟着前方的两个人。长孙无忌没有了平日里的云淡风轻，杨媛失去了以往的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息，他们此时都有些紧张。
从江陵回到江都，李玄霸便请长孙无忌做杨灵和静香的先生，以长孙无忌的本事，他自然担当得起。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杨媛被长孙无忌的才学所吸引，再加上杨灵和静香的撮合，杨媛终于动了春心，而长孙无忌对于杨媛也没有任何抵触，于是二人顺理成章的在元宵佳节结伴而行。
李玄霸看着长孙无忌和杨媛，不由得想到当初的自己和杨灵，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你应该知道，周国公为何会请你当公主的先生。”杨媛手中仍旧握着剑，她感受到了身后以及高楼上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愠色，羞恼道：“你真打算让他们一直看下去？”
“公子确实顽劣了些。”有人开口打破尴尬，长孙无忌暗中舒了口气，轻声说道：“很久以前，公子就试图撮合无忌与杨媛娘子，那时候公子纯粹是奈何不了你，所以将希望寄托在无忌身上。”
“你这么轻易就将周国公大人出卖了？”杨媛回头看了一眼，圆月当空，李玄霸的脸庞看的不太清楚，但杨媛能够想象的到，李玄霸此时的表情落在自己眼中，一定非常讨厌。
“杨媛娘子，公子是个好人。”长孙无忌没有回答杨媛的话，而是很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杨媛点了点头，表示赞成长孙无忌的话，而且脸上没有丝毫作伪的痕迹。
李玄霸对杨灵一直很好，杨媛看在眼里，而且李玄霸身居高位，论武力，堪称天下第一，论才智，可谓举世无双，但他在自己面前一直表现的唯唯诺诺的样子，杨媛明白，这不过是李玄霸的性格使然，并非他害怕自己。
而且李玄霸所谓的报复手段，是意图撮合自己和长孙无忌。杨媛偷偷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心道：这真的算是报复？
长孙无忌感受到了杨媛的目光，露出干净的微笑：“公子若是想让我们成亲，只需请陛下赐婚即可，但公子并未这么做，他给了我们自己选择的机会，杨媛娘子，不知你是否肯下嫁无忌？”
杨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在了原地，待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红晕，不过她毕竟是女中豪杰，很快镇静下来，回答道：“无忌先生若是不嫌弃小女子粗鄙，小女子自当愿意。”
隋唐女子敢爱敢恨，鲜有忸怩姿态，杨媛回答完，和长孙无忌目光交汇，相视一笑。
“啧啧，好一对犬男女。”杨媛看不清李玄霸的表情，李玄霸却可以看得到她和长孙无忌，他见到杨媛和长孙无忌的笑，低声咕哝道。(未完待续。)
第080章 北方以静
李玄霸很久以前就想着为长孙无忌寻一门亲事，而且碍于长孙无忌的身份，李玄霸只能从身边的人物色，纵观周国公府里的女性，杨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李玄霸的目的不再像以前那么单纯。
杨媛对杨灵忠心耿耿，情同姐妹，让她呆在长孙无忌身边，总会让李玄霸更安心些，起码长孙无忌不会再瞒着李玄霸做那些自认为对的事情。
长孙无忌或许不能完全猜透李玄霸的想法，但他能够体会到李玄霸的用意，所以他决定迎娶杨媛，借此让李玄霸彻底放心。
这听上去似乎是一场联姻，实际上也差不多如此，好在长孙无忌和杨媛相看两不厌，婚事便在最快的事情定了下来，就在七日之后。
日子定的之所以这么急，倒并非李玄霸担心夜长梦多。
过了年关，张须陀、李靖等人即将回江都面圣，而且他们在江都待的时间不会太久。长孙无忌的婚事，注定无法通知他的家人，至于杨媛更是孤身一人，李玄霸希望长孙无忌和杨媛的婚礼热闹些，自然会乘张须陀他们在江都的时候，为长孙无忌和杨媛举办婚事。
镇守南隋各郡的文臣武将纷纷回到江都，身为周国公，李玄霸每日在皇宫要待上六七个时辰，旁听各郡太守或者通守的禀告，杨侗根据功绩过错，赏罚分明，隐有贤君之风。
张须陀被封为镇北大将军，东海郡公，总领北方十二万大军；李靖被封为江南道讨贼总管，掌握调往南方的八万大军以及毗陵等郡招募的将士共十余万人.
李玄霸众望所归之下，接受周王封号，并领定隋大将军一职，掌管江都以及丹阳、历阳等郡兵马，同时，他有权调动朝廷所有大军，杨侗对他的信任，令满朝文武惊讶不已却又不敢出言反驳。
其他诸如宇文成都、裴元庆、秦琼、罗士信等武将也各有封赏，魏征、房玄龄、贾闰甫等人则官升一品，获粮帛无数。
当各地官员开始离开江都时，周王府里却聚集着南隋最有权势的一批人，包括未曾在朝堂上出现的窦建德、杜伏威和徐世绩，他们三人比其他人来的稍晚些，而且知道他们来到江都的人并不多。
“明日府里要举办喜事，本王担心到时诸位喝的酩酊大醉，不方便商讨正事。”众人按照官位坐定，李玄霸率先笑着说道：“陛下出宫不易，吩咐本王与诸位商讨讨贼事宜，说不得要耽误诸位休息了。”
“周王客气了。”窦建德、杜伏威等人纷纷起身客套一番。
李玄霸请他们坐下，也不多说废话，看着窦建德说道：“夏国公，罗艺和高开道合兵一处，又占据天时地利，你有何想法？”
“涿郡和渔阳皆是大郡，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微臣苦无良策，只能派王伏宝率兵镇守上谷、河间，等天气回暖之后再做打算。”窦建德拱手答道。
“大唐随时可能攻打洛阳，为了防止意外，左翎卫将军必须继续镇守东郡，所以他无法派兵相助于你。”李玄霸点了点头，说道：“东海郡公倒是可以挥师北上，但这样的话，很有可能让罗艺直接归降突厥，此事确实令人为难。”
“周王，微臣以为挥师北上确非良策。”张须陀直言不讳道：“且不说罗艺是否会投奔突厥，一旦微臣率军援助夏国公，大唐和北隋必然会有所警惕，倘若大唐改变策略，选择静观其变，将会影响朝廷大计。”
比起讨伐罗艺和高开道，剿灭沈法兴的势力才是朝廷迫在眉睫之事，只要沈法兴还占据着吴郡、余杭，对于南隋朝廷而言便是如鲠在喉，更何况沈法兴暗中与大唐联系，在日后终究会成为隐患。
而且，如果张须陀真的率兵渡过黄河，那李玄霸之前的谋划很有可能变成无用之功，假如大唐放弃攻打洛阳，徐世绩就要继续面对王世充的大军，那时候就会变成大唐坐山观虎斗，李玄霸可不想冒这个险。
“本王的想法与东海郡公不谋而合。”李玄霸低沉的嗯了一声，开口说道：“夏国公，河北境内已然安定，你不妨以静制动，只要罗艺他们不出兵冒犯，你暂时也别去找他们的麻烦。”
“微臣领命。”窦建德起身拜道。
李玄霸挥了挥手，示意窦建德入座，转而对徐世绩说道：“徐将军，洛阳城坚垣壁垒，即便强如大唐，半年内也无法攻克，这段时间，你且尽快安定东平、济北等郡，待时机一到，东海郡公、夏国公再与你从三面出兵，共同平定齐鲁之地。”
“末将领命。”徐世绩恭声应下，脸色没有丝毫异样。
“齐鲁之地的贼首皆是瓦岗旧部，原本以为他们在你的劝说下能够识趣些，没想到他们冥顽不灵。”李玄霸叹息一声，摇头说道：“他们的存在，阻隔了朝廷大军前往河北的道路，所以不得不除。”
“陛下由周王辅佐，乃是天命所归，末将面对他们的时候，不会顾念旧情，还请周王放心。”徐世绩承诺道。
“如此甚好。”李玄霸笑着说道：“北隋朝廷里也有许多瓦岗旧部，如果有一天，王世充派他们向你求援，你大可不必理会。”
李密兵败前，王世充俘虏了瓦岗许多大将，单雄信、程咬金、裴仁基父子皆被押回洛阳，不过杨杲没有杀他们，反而极为看重他们的才能，甚至不计前嫌的重用他们，这让单雄信等人感激涕零，愿意以死效命。
“那几位已经为瓦岗尽了最后力，无奈瓦岗兵败如山倒，李密兵败之后，竟不思重振瓦岗声威，反而逃往大唐，如何会不让人心寒？”张须陀感慨道：“徐将军，如果王世充真的派他们去找你，你不妨劝他们为朝廷效力。”
张须陀曾经差点死在瓦岗手中，徐世绩更是与张须陀正面厮杀过，他原本还有些不敢面对张须陀，现在听到张须陀的话，微微一怔，站起来朝着张须陀躬身一拜。
“诸位都是忠勇之士，以前是因为各为其主才刀戈相向，现如今同为朝廷效力，还希望诸位能够放下以往的成见，共同辅佐陛下，匡扶社稷。”张须陀能够领会自己的意思，李玄霸十分开心，他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未完待续。)
第081章 一石二鸟
北方的战局瞬息万变，李玄霸不愿冒险，以静制动乃是最好，同时也是很无可奈何的决策，毕竟大唐国力昌盛，突厥又始终虎视眈眈，南方尚未安定之前，窦建德和徐世绩只要确保南隋边陲无虞，对朝廷而言，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李将军，与沈法兴之战，注定十分焦灼。”北边再无可商讨之事，李玄霸开始提起攻打吴郡的事情，他面对李靖，神情严峻的说道：“此战关系到朝廷的安稳，只能胜，不许败！”
“周王殿下，你将秦将军、罗将军以及万钧、万彻两位将军都放在靖的身边，此战安有不胜的道理？”李靖拱手道：“还请周王放心，此番南征，不取沈法兴的首级，靖誓不回江都。”
“李将军莫急，本王的话还没说完。”李玄霸见李靖信誓旦旦的模样，连忙打断他，说道：“胜固然是要胜的，但除了击败沈法兴，还有两件事尤为重要。”
“还请周王明示。”李靖迟疑片刻，起身说道：“若靖没有猜错，周王殿下应该是想南征的同时，为朝廷练练兵，但不知另一件是何事？”
此番南征的大军，将领大多是能征善战的将领，可是士兵皆是李子通的旧部以及后来招募的百姓，他们以数千、数百人各自训练，并未真正上过沙场，这对于朝廷和那些将士自己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本王先前提到，朝廷与沈法兴之战注定焦灼，李将军的眉宇间似乎露出一丝不屑？”李玄霸笑着说了一句，李靖连忙躬身，准备告罪辩解，但李玄霸没给他这个机会，继续说道：“诚然，以李将军之才，想要拿下吴郡易如反掌，不过朝廷希望你攻下吴郡的时机能够恰到好处，所以即便你能率军轻易攻占吴郡，你也必须装作焦灼些。”
“不知周王此言何意？”周国公府里的几人明白李玄霸的意思，但张须陀等人并不清楚，他们听到李玄霸的吩咐，皆沉思起来，罗士信懒得去想，拱手道：“兵法有云：兵贵神速，末将实在不明白周王的意思。”
李玄霸苦笑一声，暗道罗士信的性子还是这么急躁，便让房玄龄将原因说了一遍，有人听懂了，也有人依旧没听懂，不过李玄霸看得出来，李靖听懂了，这便够了。
去年多天，沈南生赤着上身，在冰天雪地中瑟瑟发抖的跪在周国公府外，企图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这招负荆请罪，并未感动南隋朝廷，李玄霸派人将沈南生送回了吴郡，之后与沈法兴再无联系，双方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沈法兴将希望寄托在大唐身上，殊不知大唐根本无心南下，甚至会反过来利用沈法兴牵制住我们。”待房玄龄解释完，李玄霸微笑着说道：“我等不妨顺水推舟，佯装与沈法兴缠斗，好让大唐安心与北隋一战。”
“周王的计划确实十分周全，但大军南下，必然会消耗大量的粮草辎重，若最终只是为了配合大唐演一场戏，这损失是否有些太大了？”秦琼不解道：“依末将看来，大唐想要攻下洛阳，定会先将其四周郡县攻下再行围城之举。”
“秦将军是觉得大唐半年后无法攻下洛阳？”李玄霸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轻声说道：“此番讨伐沈法兴，虽说旨在练兵，但将士们也不能白白送命，所以李靖将军应该也会先攻下吴郡和余杭郡外的其他郡县。攻下一座城池容易，不过要让它变成我们的城池，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大唐能够拖得起，朝廷又有何不可？”
“周王殿下，你还是将谋划全部道出来吧，不然几位将军只怕要急火攻心了。”贾闰甫察言观色，见李靖等人微微皱着眉头，笑道：“朝廷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沈法兴一人呢？”
“林世弘？”李靖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
其实李靖早就猜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萧铣已经归降朝廷，沈法兴如同砧板上的肉，朝廷随时可以将其消灭，既然朝廷有心稳定南方，又怎么可能放任林世弘继续掌握豫章等十几郡？
“梁国公顺应天命，献上大梁国土归顺朝廷，沈法兴负隅顽抗，死不足惜。”李玄霸点了点头，说道：“去年本王派使者前往豫章劝降，林世弘表示愿意归降，但之后，他便不再露面。本王想着，既然使者无法见到他，那只能让李将军率大军前去会会他了。”
“大楚的国力，梁国公想必最清楚不过了。”李靖倒也不含糊，朝着萧铣拱了拱手，说道：“还望梁国公到时候能够鼎力相助。”
萧铣回了一礼，笑着答道：“李将军所请，铣但敢不从？”众人笑过，萧铣继续说道：“不过，铣觉得以林世弘的性格，李将军可能没有机会与他交战。”
“萧国公此言何意？”萧铣的话，令堂中众人微微一怔，李玄霸也不明所以，开口询问道：“莫非林世弘会不战而降不成？”
“自从操师乞身死，林世弘彻底失去了锐气。”面对李玄霸，萧铣表现的很懂礼数，他拱手道：“以前铣率军与楚国交战，林世弘常常会下令大军固守城池，但又从不派军增援，这才让铣能够从他手中夺取许多城池。”
“这么说来，他不见朝廷的使者，并非有意避开，而是不敢见？”李玄霸很快反应过来，摇头叹道：“真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物，如何敢自称楚王？”
“若林世弘能够不战而降，对于朝廷来说再好不过了。”张须陀也叹了口气，但他的感慨与李玄霸不同，他更像是为天下百姓而发出的叹息。
“这些只是铣的猜测，至于林世弘最终会如何选择，铣并不敢确认。”萧铣听众人的语气，似乎林世弘已经上表归降一样，连忙开口道：“如果事情真的像周王谋划的那样，大唐不会出兵援助沈法兴，那沈法兴极有可能联合林世弘，一同抵抗朝廷的大军。”
“只怕沈法兴早就派人向林世弘求援了。”李玄霸不以为意的说道：“就算林世弘出兵，难道朝廷还会怕他不成？”
只要林世弘敢动，李冕以及宇文成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从楚国北边和西边同时出兵，再者，江都还有十余万精锐之师！(未完待续。)
第082章 多事之秋
天泽三年的正月，周王府张灯结彩，据说里面办了场喜事，甚至有传言说，皇帝陛下亲自主持了婚礼。可惜受到邀请的文武百官寥寥无几，外人甚至不清楚成亲的人是谁，他们只是猜想，有资格惊动皇帝陛下的，应该也只有周王了。
于是江都城的茶楼饭馆、烟花柳巷，到处都是谈论谁家的闺女这么幸运，能够被周王殿下纳为妾室。没有人会白痴般的去考虑：周王已经有一妻一妾，而且妻室还是大隋朝的公主殿下，他怎么可以再行纳妾之举？
李玄霸听到风声时，长孙无忌和杨媛的洞房花烛夜都过了好几天了，他不怀好意的想了想长孙无忌可能遭受的折磨，心中舒畅许多，也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任由府外的流言蜚语盛传下去。
朝廷决心讨伐沈法兴，李玄霸忙碌了很长一段时间，当大军出征之后，他才闲散下来，在府里见到长孙无忌和杨媛出双进对、相敬如宾，高兴之余又有几分遗憾。
李靖不愧为历史留名的良将，他率领大军南下时，采用声东击西之计，绕过布有重兵的县城，攻打那些兵力薄弱的地方，待沈法兴派兵增援时，又往往能够料敌先机，在途中设下埋伏，击溃援军。
不到两个月，沈法兴的大军节节败退，其麾下的大将，死在秦琼、罗士信等人手中的不计其数，以至于南隋的大军攻到哪里，哪里的守将便望风而逃，最后只剩下吴郡全郡以及余杭部分县城还在沈法兴的手中。
南方基本每天都有捷报传到江都，文武百官在朝堂上重复着恭维的话，听的杨侗十分厌倦，但朝廷打了胜仗，他总不好摆出臭脸，于是他表现出高兴的模样，不少官员以为杨侗对他们的恭维受用无比，于是恭维声愈发的大了起来。
比起南方的战局，李玄霸更在意北边的动静。
南隋发兵讨伐沈法兴的同时，大唐开始出兵攻打北隋，王世充深知大唐国力强盛，难以硬撼，应对措施也要比沈法兴高明许多。
可惜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北隋同样节节败退，再加上北隋朝廷之中，能用的人才很少，像裴仁基、程咬金这些能征善战的良将，杨杲并不敢将太多兵马交到他们的手中。
李建成、李世民、屈突通等人兵分三路，慢慢的蚕食着北隋的城池，王世充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将朝廷的精锐收回洛阳，同时请杨杲下诏，派元文都向窦建德、徐世绩等人求援。
数月前，北隋还与徐世绩倒戈相向，现在徐世绩又怎么可能出兵抗衡大唐？至于窦建德，他面对罗艺和高开道的威胁，更无心西进，所以元文都磨破了嘴皮，窦建德和徐世绩依旧不愿发一兵一卒。
杨杲不甘心，又派遣使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向徐世绩和窦建德讲述唇亡齿寒的道理，结果徐世绩和窦建德似乎是商量好的，以一句“唇惧寒而齿不惧”打发了杨杲的使者。
四月，张须陀挥师北上，徐世绩，窦建德同时出兵，开始争夺齐鲁之地的城池，当然，如果有心之人认真分析此事，就会发现他们三路大军从来没有交集，彼此间也未发生过厮杀......
天下的局势，似乎都在李玄霸的意料之中，不过他没来得及开心几天，便有噩耗传到他的耳朵里。
蔡祭酒年事已高，疾病缠身，年前就已经卧病在床，但终究熬了过来，没想到他熬过了寒冷的冬天，却在渐渐回暖的时候仙逝。
静香身为蔡祭酒的义女，自然是要回去守孝的，毕竟蔡祭酒的子嗣几乎全部死在沙场之上。
撇开静香这层关系，李玄霸十分敬重蔡祭酒，他听闻蔡祭酒的死讯，伤心了许久，后来他亲自为蔡祭酒操办丧事。
蔡祭酒仅有的两位孙子，一个跟随李靖南下征讨，另一个跟着张须陀攻伐齐鲁之地。至于他的重孙辈，因为太过年幼，最大的也不过十多岁，还在国子监读书。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李玄霸好不容易从悲伤中走出，仅仅过了半个月，又一个噩耗传来：三朝重臣陈棱病逝！
陈棱的年纪与蔡维相若，不过他是武人出身，看上去比蔡维硬朗多了，谁曾想到竟也突然重病，不治身亡。
其实生病不过是引子，他们会突然逝去，是因为他们的时间到了，哪怕孙思邈医术再高明，也断然无法从阎王手中抢回他们的性命。
陈棱对朝廷忠心耿耿，虽说脾气古怪些，但是当初李玄霸打算劝降杜伏威时，除了魏征、房玄龄等人赞同，满朝文武几乎全部反对，后来陈棱率先表态，支持李玄霸的决定，这才让事情得以顺利的进行。
李玄霸前去祭拜陈棱时，看着陈棱的牌位，脑中想起陈棱说的那句“天下终究是你们的”，心中怅然若失，躬身拜了拜，叹息一声，神情落寞的离开了陈棱的府邸。
“真是多事之秋啊！”李玄霸走的稍远些，回头看了陈棱的府邸一眼，只见人来人往、一片忙碌的景象，感慨道：“祭酒大人和陈将军为朝廷鞠躬尽瘁，可惜临终之前，他们没来及看到朝廷收复山河。”
“但他们看见了江都的繁荣，也看到了朝廷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生机。”李苟微微躬着身子，轻声说道：“公子，您也不必太过伤心，祭酒大人和陈将军走的时候一定很平静。”
“你不用安慰我了，陈将军临终之前说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李玄霸眉宇间露出一丝不忍，紧了紧牙关，说道：“但愿他们不会怪我。”
先前李玄霸问过陈棱的遗孀，陈棱临终前有何遗言，他本想着陈棱如果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朝廷可以给予帮助，没想到陈棱的遗孀告诉李玄霸，陈棱临终前，时常询问朝廷有没有派兵救援洛阳。
“祭酒大人和陈将军都是明事理的人，否则早就派人到府上求见公子了。”李苟沉默了会，好言劝道：“公子，您不会认为他们是不想您为难，所以才......”
“师兄说他们已经油尽灯枯，我自然不会胡思乱想。”李玄霸摇了摇头，勉强的笑了笑，说道：“你去找一下房先生，让他想办法把陈将军的子嗣调两个回来，陈府总要有个管事的男人，杨家将的故事虽感人，但凄惨了些。”(未完待续。)
第083章 大唐挑事
蔡祭酒去世的时候，李苟当时也跟在李玄霸身边，忙完蔡祭酒的丧事，李玄霸和李苟回府的路上，他向李苟讲了杨家将的故事，然后让李苟去找房玄龄，将蔡祭酒的孙子调回江都。
按理来说，蔡祭酒病逝，他的两个孙子都应该赶回江都祭奠，但蔡祭酒临终前，吩咐府上的人，不要让他的孙子知道自己的死讯，以免他们在沙场上分心。这样的一个老人家，李玄霸如何忍心让他的孙子战死沙场呢？
听到李玄霸的吩咐，李苟平静的点了点头，似乎他早就猜到李玄霸会有这样的吩咐。
李玄霸回到周王府，立刻进了书房，他希望案桌上的那些密信，能够冲淡他心中的悲伤。
李冕已经整顿好大军，随时可以出征讨伐林世弘；国子监的一部分学生，已经到达江陵，魏征正在安排他们治理大梁故地，宇文成都也将不愿意归降朝廷，负隅顽抗的人尽数剿灭，只要朝廷传诏，他便能抽身离去，率军协助李靖，进逼豫章郡。
而李靖那边，经过一个多月的“焦灼”攻城，已经成功攻克余杭全郡，至此，沈法兴只剩下吴郡。吴郡乃是沈法兴的根基所在，城池易守难攻，而且沈法兴将大部分兵力都聚在了吴郡，意图死守。
沈法兴兵败已成定局，杨侗命李靖率军围城，吴郡的粮食足够吃上三年五载，沈法兴倒也不担心粮草供给的问题。
张须陀、窦建德和徐世绩的进展也十分顺利，毕竟朝廷将士的装备精良，而那些瓦岗军，只是一些贫苦百姓为了活命，不得已之下才拿起戈矛，面对朝廷的正规军，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朝廷打出气势威望，再加上须陀大哥的名声，想来平定齐鲁之地的贼人不会有问题了。”李玄霸看完信，长吁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得知那么多的好消息，李玄霸的脸上依旧充满伤感，他自嘲的笑了笑，心道这些事情进展顺利乃是理所应当，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忘却心中的难过呢？
李玄霸在书房中一直待到将近子时，直到杨灵叩门而入，他才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陪着杨灵回到卧室。静香还在蔡府守孝，府里的人基本都被派了出去，现在也只有杨灵能让李玄霸平静下来了。
正是因为如此，杨灵知道自己不能去让李玄霸更加心烦，她只是静静的陪在李玄霸身边，绝口不提洛阳被围困的事，更没有请求李玄霸去帮帮杨杲。
或许是因为李玄霸表现的太过安静，整个周王府都变得死气沉沉，甚至李苟喜得贵子时，府里也没有大肆庆祝，直到李玄霸听到消息，跑去将李苟臭骂一顿，又在孩子满月的时候，将府里的人聚在一起，办了场酒宴庆祝。
蔡祭酒和陈棱年事已高，李玄霸自然不会因为他们去世而感慨生命易逝，他只是内心深处隐隐觉得有些愧疚。因为他很清楚，无论是蔡祭酒还是陈棱，都无法完全放下洛阳城的那位年幼的皇帝，而李玄霸恰恰相反，根本没想过去援助洛阳。
从隐卫收集的情报来说，杨杲除了疑心太重外，确实很有才能，如果多给他几年时间，极有可能让北隋恢复生机，甚至可以与大唐平分秋色。
可惜杨杲太过锋芒毕露，北隋发展的越快，就越会让大唐紧张，因此李渊宁愿不去攻打落入刘武周手中的太原，也要趁北隋恢复生机之前将洛阳城攻下。
李渊不再是以前那位忠心耿耿的唐国公了，正如李玄霸也不再是一心希望天下太平的青葱少年，他会因为蔡祭酒和陈棱的心思而愧疚，但却不会改变自己的计划，所以他难过了一段时间后，重新振作了起来，嬉笑着跑去臭骂了李苟一顿，借此发泄心中的浊气。
......
五月，张须陀派人传回捷报，朝廷大军已经攻下琅琊、谯、彭城、高密等郡，徐世绩速度也不慢，济北、鲁、东平等郡尽数变成南隋国土，而窦建德则派王伏宝，渡过黄河，先后拿下齐、北海等郡县，如今三路大军共同奔赴东莱郡，不日便可拿下！
收复齐鲁之地意义重大，因为这不仅能够连通河北，扩大南隋的国土，同时，朝廷还能控制着黄河下游水域，更利于朝廷水军的发展壮大，而且，如果将来有一天大唐发难，那控制着黄河流域，便能让南隋的战船像长矛一样，插入大唐的腹地！
尽管李玄霸不希望与大唐开战，但大唐国力昌盛，完全有机会实现天下一统，不可能像杜伏威等人那样归降北隋。
北隋如今的兵力已经强于大唐，更不可能向大唐称臣，除非李渊废除李建成的太子之位，将李玄霸立为太子！只可惜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即便李渊真的愿意这么做，别说李建成不答应，也先不管李世民会如何反对，大唐的满朝文武压根就不会有人同意。毕竟李玄霸与大隋皇室亲近，谁知道他会不会当了皇帝之后，禁不住杨灵的枕边风秋后算账？
换而言之，南隋和大唐终究会动兵，只不过现在各自忙着攻城掠地，暂时相安无事罢了。
收到捷报没过多久，一份急奏从北方传来，李玄霸本以为是朝廷攻下东莱的消息，没想到却是东郡、济阴郡相继失守的消息！
大唐与北隋交战，徐世绩便率领大军配合张须陀，共同平定齐鲁之地的逆贼，留在东郡等地的兵力极少，根本抵挡不住大唐的突然进犯，仅仅数日，唐的大军便攻到东平郡，幸亏张须陀和王伏宝放弃攻打东莱郡，赶往东平郡协助守城，这才阻止了唐军的脚步！
单从兵力而言，张须陀、王伏宝和徐世绩的大军会师一处，完全有能力击退唐军，但齐鲁之地刚刚平定，各郡县都需要分派将士守城，而且没有得到朝廷的诏令，张须陀不敢私自决定对大唐动兵，毕竟大唐挥师西进的旗号，乃是剿灭逆贼徐世绩！
一股怒意从李玄霸的心中升起，他将信件揉成一团，狠狠的摔到地上，目光变得冰冷无比。
李建成和李世民都知道徐世绩归降南隋的事，但他们却还是选择对徐世绩出手，他们的行为，李玄霸如何能忍？尽管不知道是谁领兵攻打东郡，不过大唐西伐的统领和副统领分别是李建成和李世民，他们肯定脱不了干系！(未完待续。)
第084章 调虎离山
大唐固然强盛，但面临突厥人的威胁以及北隋的顽抗，李玄霸坚信，大唐拿下洛阳之前，定然不会动兵侵扰徐世绩，所以他才命令徐世绩协助张须陀平定齐鲁之地的逆贼。东郡、济阴郡的失守，完全是李玄霸的责任，他自然会异常的恼火！
李玄霸连夜进宫，与杨侗商议一番，决定让王伏宝率领麾下将士留在东平郡，与徐世绩合力抵挡唐军，张须陀则继续攻打东莱，确保南隋境内的安定。
同时，杨侗诏令李靖亲率大军围困吴郡，分出部分兵力，由薛氏兄弟率领，与杜伏威的大军会师，以杜伏威为行军总管，转而攻打林世弘。
除此之外，以李冕为骠骑将军，率丹阳、历阳等地共三万将士，以宇文成都为左武卫，亲率梁地十万大军，共同进逼林世弘，并且将贾闰甫和房玄龄派出去，以监军身份，分别协助李冕和宇文成都。
贾闰甫和房玄龄离开江都时，不仅带着朝廷的诏书，还带着李玄霸的一句话：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诸位可以见机行事，但务必在半年之内，让林世弘出现在江都，生死不论！
大唐的突袭，打乱了李玄霸步步为营的计划，不过这也让李玄霸能够放开手脚，不用顾忌突厥人了，因为他相信，既然李建成或者李世民敢攻打徐世绩，肯定有所依仗，确认突厥人不会乘机南下。
事发突然，朝廷的应对也很合理，但随着几份急报传回江都，李玄霸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于轻视大唐了。
“处罗可汗突然暴毙，洛阳已经变成一座孤城，难怪大唐敢引兵攻打东郡了。”皇宫的御书房中，杨侗坐在龙椅之上，李玄霸和长孙无忌坐在龙案前不远处，杨侗感慨道：“大德兄，你打算怎么办？”
“突厥王室忙于争夺可汗之位，短时间内不会侵扰中原，这对于中原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李玄霸眉宇间有一丝疲惫，叹息一声，说道：“大唐欲战，朝廷又有何惧？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搞清楚，玄霸心中难安。”
“周王可是指罗艺的事？”长孙无忌轻声问道。
长孙无忌与杨媛婚后一个月，便离开江都去了岭南，因为他的舅父高士廉依旧生活在那里，这一去便是近四个月，前几日才回到江都，并且把高士廉也带了回来。
“当初夏国公攻打涿郡，罗艺和高开道固守城池，龟缩不出，可现在却主动出兵攻打河间，难道这真的只是巧合？”李玄霸皱着眉头答道：“夏国公麾下的精锐之师，皆被王伏宝带到齐、鲁之地了，而且他们不久前还驻军在东平郡。”
按照李玄霸的想法，由徐世绩和王伏宝共同镇守东平郡，足以抵挡唐军攻城，但由于文书传送不便，朝廷的应对跟不上局势的变化，张须陀本已经率军离去，却因为罗艺和高开道突然兵犯河间，不得不重回东平郡，然后让王伏宝率军赶回河间援助窦建德。
如果不是张须陀当机立断，搁置朝廷诏令，放弃攻打东莱郡，东平与河间，二者必有其一会被攻破。
“以罗艺和高开道的兵力，只要王将军率军回到赶到，河间的危机便不复存在，而且罗艺和高开道肯定会撤兵。”长孙无忌略一沉思，从容的说道：“目前看来，这似乎也正是他们的目的。”
“无忌兄是说，罗艺他们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让王将军率军回到河间？”杨侗一时难以理解，疑惑道：“这对他们而言有何好处？”
东平离河间路途遥远，王伏宝率军赶回河间时，已经是疲惫之师，肯定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出城与罗艺他们交战，这段时间，足够罗艺他们撤回涿郡，所以罗艺他们倒是不担心自身的安危。但这还是解释不了罗艺他们为何要攻打河间。
“如果罗艺他们已经归降大唐，所有的事情便能解释的清楚了。”李玄霸冷声笑了笑，说道：“大唐不希望夏国公的大军帮助徐将军守城，自然会想法设法的将他们调走。”
“周王的猜测应该没错，否则罗艺和高开道哪有胆量攻打河间，难道他们不怕事后夏国公报复？”长孙无忌点了点头，接话道：“这招调虎离山之计，倒也确实高明。”
“幸好须陀兄长善于权衡利弊，不然徐将军真的危矣！”杨侗反应过来，后怕的说道，旋即看见李玄霸仍旧面露忧色，笑着说道：“既已识破大唐的计策，东平郡安然无恙，而齐鲁之地除了东莱郡也基本平定，大德兄为何还是一脸愁容？”
“陛下，东莱郡已是朝廷的囊中之物，玄霸并不担心此事会有变数。”李玄霸看了看杨侗，突然觉得杨侗整日呆在宫中，终究把事情看的太简单了：“大唐和朝廷一直相安无事，此番他们攻陷东郡、济阴二郡，陛下可曾想过，他们为何会这么做？更重要的是，他们为何敢这么做？”
“这......”杨侗挠了挠头，一时回答不出，实际上，李玄霸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所以才会满脸忧虑。
“陛下，周王，此事其实也并不难想。”长孙无忌见杨侗也开始犯难，面带笑容的说道：“大唐攻打北隋，是以李建成和李世民为总管，据周王以前所言，他们二人应该清楚徐将军是朝廷的官员，也应该清楚东郡和济阴郡是朝廷的土地。”
“那是自然，他们又非愚蠢之人。”杨侗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朕才更想不明白，他们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
“他们虽然知道，可是天下人却并不知情，所有人都以为大唐是在剿灭瓦岗余孽而已！”长孙无忌若有深意的看了李玄霸一眼，沉声说道：“所以朝廷若是与大唐交战，天下人反倒会认为，朝廷是乘大唐剿灭逆贼时动的兵。”
李玄霸感受到了长孙无忌的目光，也明白长孙无忌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低头认真的想了想，决定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他相信杨侗和长孙无忌不会将自己的目的传出去，更不会让自己所针对的人知晓。(未完待续。)
第085章 偷梁换柱
从大业最后几年开始，突厥就成为中原最大的敌人，但凡突厥骑兵所过之处，用寸草不生来形容也不为过。随着大隋分崩离析，突厥的威胁更为明显，李玄霸想要天下重归安定，便必须对突厥有所提防。
“先帝宁愿丢掉江山社稷，也要保存骁果军的实力，他的目的，正是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南下的突厥骑兵！”李玄霸拱手敬天，面色凝重的说道：“或许先帝在位时做错了许多事，但玄霸觉得，先帝能有这样的想法，便值得天下人感恩戴德！”
“皇爷爷目光长远，自非我等所能及也！”李玄霸的一席话，勾起杨侗的回忆，他感叹道：“奈何他未负天下人，天下人却大多负了他。”
长孙无忌沉默不语，关于杨广的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去评价，他实在不好当着杨侗的面多说什么，所以他安静的坐着，等待李玄霸的下文。
杨广已经死了好几年，李玄霸说出那番话，当然不是为了拍杨广的马屁。待杨侗说完，他继续说道：“先帝担心的事情，也正是玄霸一直难以放心的，所以玄霸才会急着让须陀兄长和夏国公他们平定齐鲁之地的贼寇，一旦突厥人南下，朝廷的大军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边陲郡县，为中原的百姓抵挡突厥骑兵。”
“原来如此。”长孙无忌恍悟道：“周王一直隐瞒徐将军归降南隋这件事，想必是为了松懈刘武周的戒心？”
“刘武周虽然只是突厥人扶持的木偶，但突厥人对于中原情况的了解，应该都是通过他。”一别数月，长孙无忌还是那般聪慧，李玄霸十分欣慰：“单凭徐将军或者夏国公，根本无力阻止突厥大军，但如果让突厥人知道他们二人归降朝廷，日后必然会有所防范，这将会使得朝廷出兵失去出其不意的效果。”
“周王大才，无忌佩服。”长孙无忌微微垂下脑袋，恭声说道：“现在看来，大唐隐瞒罗艺和高开道归降的事，或许与公子的想法不谋而合，也是意图在突厥南下之际，攻其不备。”
杨侗本身极为聪明，但在李玄霸和长孙无忌面前，总觉得自己像个刚出生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很难跟得上李玄霸他们的思维，便不再插话，一边听着李玄霸二人交谈，一边慢慢回味。
“现如今突厥自顾不暇，大唐觉得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下去，就乘此良机，利用他们牵制住夏国公，倒是真的让我等措手不及啊！”或许是对朝廷接连失去两郡之地耿耿于怀，李玄霸说话时近乎咬牙切齿：“无忌兄，依你之见，大唐为何要攻打徐将军？”
在李玄霸看来，不管天下人这么想，大唐攻打的是南隋的城池，朝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大唐断然没有必要为了两郡之地与南隋交恶。
“无忌以为，我们疏忽了一件事。”长孙无忌不紧不慢的答道：“如果大唐不知道徐将军已经归降南隋，反倒会对他置之不理，然而大唐很清楚，夏国公、东海郡公和徐将军都是朝廷的臣子，由他们三位平定的齐、鲁之地，最终都会成为朝廷的城池！”
拥有传国玉玺，南隋壮大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有些人无法接受，其中应该以大唐为最。大唐想要一统天下，南隋会是一块巨大的绊脚石，大唐不希望这块石头越变越大，所以想法设法的抹去这块巨石的一些棱角碎屑。
再者，大唐虽然将北隋逼迫的只剩下一座洛阳城，但这个过程中，死伤的将士不计其数，而南隋攻打的是齐鲁之地的逆贼，那些逆贼战力低下，南隋朝廷的损失极小，这无疑让大唐的掌权者心里不舒服。
凭什么我们大唐牵制住王世充的大军，而你徐世绩却无忧无虑的为南隋朝廷建功立业？
长孙无忌的猜测极为大胆，李玄霸瞠目结舌的看着长孙无忌，他本想说出一些质疑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被咽了回去，因为他发现他想要说的那些话，根本反驳不了长孙无忌的观点，换而言之，长孙无忌的推测可能就是事实。
“大德兄，朕觉得无忌兄的话很有道理。”李玄霸沉默的太久，杨侗有足够的时间理清思路，他看着李玄霸，试探性的说道：“况且朝廷一旦平定齐鲁之地，便能直接威胁到洛阳以及长安，大唐显然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
大唐不乏擅于谋划之人，他们自然能够意识到南隋平定齐鲁之地所带来的危害。
但平定齐鲁之地乃是南隋必须要做的事，李玄霸不可能因为大唐的阻挠就放弃这样的想法，他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甚至开始思考，是谁决定讨伐徐世绩的，李渊？李建成？还是李世民？
李玄霸现在已经清楚的知道，唐军的主帅是李世民，但李世民只是大唐攻打北隋的副统领，他率军讨伐徐世绩，肯定要得到李建成的首肯，至于李建成是否请示过李渊，李玄霸就不得而知了。
“无忌兄，你可有良策？”李玄霸认真的请教道：“正如先前所言，朝廷的大军不方便与唐军交战，须陀兄长只能暗中协助守城，而击退唐军的事只能由别人去做。”
“周王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长孙无忌微微一笑，说道：“既然这件事只能由别人去做，而能够帮忙的只有夏国公，所以朝廷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但罗艺和高开道兵临河间，夏国公分身乏术，又该如何去帮徐将军？”杨侗没想到长孙无忌提出这样的建议，着急的提醒道。
“东海郡公虽然不方便出城迎敌，却可以代为守城。”长孙无忌的脸上依旧云淡风轻，缓缓说道。
“果真是好办法。”李玄霸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击掌夸赞一句，然后面朝杨侗，轻声说道：“还请陛下派人传诏，请须陀兄长暗中率军赶往河间，替夏国公守住河间郡，同时让夏国公率军奔赴东平，击退唐军。”
“朕明日便拟诏。”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杨侗高兴的说道：“大德兄一直对无忌兄推崇备至，无忌兄之才，朕今日才算真正领教了。”
“陛下和周王过誉了。”长孙无忌起身行了一礼，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得意的神情。(未完待续。)
第086章 派出无忌
北隋危难之际，杨杲曾派人向窦建德和徐世绩求援，但遭到断然拒绝，在外人看来，窦建德和徐世绩目光短浅，只想着明哲保身，不然怎么会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
实际上，若是没有南隋作为依仗，窦建德和徐世绩肯定会接受杨杲的建议，共同抵抗唐军，只是大唐和南隋泾渭分明，相安无事，所以无论朝廷还是他们本人，都觉得没有必要参与大唐与北隋之间的战事。
“夏国公兵强马壮，李世民麾下将士不过三万，说不定夏国公这次能够将他留下来！”杨杲向往道：“大德兄，彼时将其终身囚禁于天牢，山林军的仇也算报了。”
李玄霸淡然一笑，摇头不语，长孙无忌神情无异，拱手答道：“陛下，想要擒住李世民可没有这么简单，以他的本事，面对夏国公的大军，再不济也可以保证大军完好无损的退回大唐境内。”
见长孙无忌对李世民如此推崇，杨侗眉头轻轻皱了皱，说道：“夏国公麾下近十五万将士，再加上徐将军统领的数万人马，难道无忌兄觉得李世民仍有一战之力？”
“陛下，战场杀伐，不只是看大军的数量。”未等长孙无忌解释，李玄霸说道：“当初瓦岗贼聚众四十万，却被王世充的五万大军击溃，陛下可曾想过原因？”
“瓦岗声势渐大，李密开始变得骄纵，因此被王世充偷袭得手，诸多主将负伤被擒，从而导致军心涣散，此为其一。”杨侗毫不犹豫的答道：“其二，王世充麾下的将士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反观瓦岗贼，除了李密亲率的八千内军......”杨侗说到一半，明白过来，叹道：“夏国公若是轻敌，确有兵败之险。”
历史长河中，以少胜多的例子并不在少数，窦建德看似兵强马壮，但真正能与唐军正面厮杀的不过两万余人，而徐世绩所率领的五万之众，也只有数千人盔甲整齐，朝廷有心为河北军和瓦岗军提供盔甲武器，奈何人数太多，短期内实在是力不从心。
唐军则不同，他们皆是从沙场中活下来的将士，战力自非寻常人可比，而且大唐有关陇门阀支持，不仅盔甲武器齐全，更有数千骑兵。
所有人都知道，骑兵是步兵的天敌，只要有数百骑兵，便能轻易撕开上万人的步兵方阵，一旦阵型乱了，人数上的优势反倒会成为劣势，兵败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有无忌兄在，陛下大可放心。”李玄霸看上去要比杨侗轻松的多，他的目光看向长孙无忌，微笑着说道：“无忌兄，你刚回江都就要让你前往东平郡，玄霸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长孙无忌略微有些惊讶，但很快掩饰过去，躬身应下。
“朕原本以为大德兄会亲自前去呢。”杨侗笑着说道：“此次若是能够解洛阳之围，希望皇叔能够迷途知返，与朕携手扬大隋国威。”
“陛下，想要击退唐军容易，但想要解洛阳之围，只凭借夏国公与徐将军手中的兵马远远不够。”李玄霸摇了摇头，说道：“毕竟唐军的主力多达十五万，即便无忌兄有经世之才，也难以扭转洛阳的败局。”
......
在李玄霸的记忆中，大唐平定天下的过程里，有一场战役尤为著名，那就是虎牢关之战。据说在这场大战中，李世民凭借三千骑兵不到，便打败了窦建德的四十万大军，李玄霸还曾因为这件事，将李世民惊为天人。
当然，李玄霸现在不会再这么认为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李世民率领的并非三千人，而窦建德麾下的也并非四十万雄师。单从兵力而言，窦建德确实占着便宜，可要说战斗力，河北军差唐军远矣。
“无忌兄，依你之见，陛下是否真的想解洛阳之围？”回府的路上，李玄霸随口问道：“玄霸实在看不出来，他方才是试探还是提醒。”
“您与洛阳那位的恩怨，陛下心中很清楚，无忌觉得，陛下没有必要试探您是否有援助洛阳的心思。”长孙无忌回答的很干脆，很显然他已经想过这个问题：“无忌回来的这几日，见圣姑时常离开王府，想必是进宫的吧。”
杨侗和李玄霸一样，都曾差点死在杨杲的手中，他们对杨杲自然没有任何好感，对杨杲的生死也漠不关心。
杨灵则不同，她或许对杨杲的所作所为有些失望，但杨杲危难之际，杨灵很希望朝廷能够帮帮他，起码能让他活下来。
“一别数月，你说话行事倒是小心了许多。”听到长孙无忌的话，李玄霸心情舒畅许多，转而说道：“你应该清楚，在私下里，玄霸希望你如何称呼我！”
长孙无忌一直称呼李玄霸为公子或大德，但他从岭南回来，却突然改了称呼，而且在杨侗面前，长孙无忌的表现变得拘束起来，这让李玄霸十分不习惯。
“陛下是天子，做臣子的自当保持敬畏之心。”长孙无忌淡淡一笑，恭敬的说道：“无忌的舅父见到周王都要行礼，无忌又怎能失了礼仪？”
高士廉来到江都不久，便被杨侗任命为吏部尚书，在李玄霸的印象中，此人极重礼节，而且脾气执拗，李玄霸曾让他不必多礼，但高士廉每次见到他，都会躬身行礼。
不过李玄霸看得出来，高士廉对他行礼，并非溜须拍马，更未曾阿谀奉承半句。
“真是外甥多像舅。”李玄霸低声嘟囔一声，不再理会这些小事，正色道：“此番派你前去面对李世民，你是否很惊讶？”
“徐将军和夏国公麾下的王将军皆是将帅之才，有他们在，李世民应该占不到什么便宜。”长孙无忌沉默片刻，回答道：“所以无忌确实很好奇，周王为何如此安排？”
“陛下觉得面对夏国公和徐将军麾下的将士，李世民毫无反抗之力，难保夏国公不会也这么想，所以朝廷需要派人去提醒下他，你与他熟络，自然是最好的人选。”李玄霸一脸平静，负手走在前方：“而且李世民有什么本事，你最清楚不过，不派你去派谁去呢？”
李玄霸的回答很有道理，长孙无忌也没有多想，但当他抬头时，却发现李玄霸一副心事忡忡的模样，不由得疑惑起来。(未完待续。)
第087章 冷清的府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杨灵的房间早已撤去炭炉，屋内熏烟袅袅，香气弥漫，李玄霸刚踏进房间，便觉得头脑异常的清醒。
杨灵熟练的为李玄霸褪去长袍，然后让下人端来热水，服侍李玄霸洗漱。等李玄霸洗漱完，杨灵又乖巧的为他捏了捏肩，丝毫没有公主的做派。
虽然杨灵的表现与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李玄霸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因为杨灵最近这段时间，越发的安静了。
“灵儿，洛阳被围，我却没有救援的打算，你是否感觉很失望？”李玄霸抓住杨灵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柔声说道：“如果你真的怪我，千万不要藏在心里，哪怕是打我一顿也好。”
“夫君胸怀天下，所行之事自有夫君的道理。”杨灵强颜欢笑：“杲儿落到今日的地步，全是他咎由自取，夫君不曾记恨于他，灵儿已经很满足了，又怎么会怪你呢？”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李玄霸轻叹一声，将杨灵揽入怀中，说道：“朝廷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不敢冒险，陛下宅心仁厚，远远不是杲儿的对手，若是将杲儿接到江都，我担心外忧未除，内患先生。”
面对强盛的大唐，北隋节节败退，杨杲求救于窦建德和徐世绩，但从未派人向南隋求援，这说明杨杲不愿意在杨侗和李玄霸面前低头。
“除此之外，朝廷若是动兵，便等于向大唐宣战。”
“虽说突厥现在忙于争夺可汗之位，无心南下，可是朝廷和大唐势均力敌，一旦交战，势必会持续很久，谁也不敢保证突厥会乱到那个时候。”
“而且中原百姓能够免遭突厥骑兵屠戮，是因为大唐派重兵牵制，如果朝廷将大唐逼得没有退路，他们自然不会再理会突厥是否南下，到时候中原免不了生灵涂炭。”
李玄霸滔滔不绝的说了许多，杨灵只是低头听着，直到李玄霸说完，她才抬起头，轻声说道：“夫君，只要杲儿能活下去，灵儿便心满意足了，又怎敢奢求让他来江都呢？大唐想要的只是洛阳城，杲儿的性命在他们心中根本无足轻重。”
杨灵的意思很明显，她并不打算让杨杲出现在江都，威胁杨侗的皇位，既然李玄霸不想现在就与大唐撕破脸皮，但李玄霸若是请大唐放过杨杲的性命，想必大唐也不会拒绝。
“灵儿，你觉得杲儿会舍得放弃洛阳吗？”李玄霸苦笑一声，说道：“有些人把权势看的比性命还重要，杲儿要是愿意普普通通的活着，我们当初也没有必要离开洛阳了。”
杨杲的脾性，杨灵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她亲自前往洛阳劝说，也不可能让杨杲放弃龙椅，离开洛阳那座迟早被攻破的城池。
“夫君，如果将来洛阳被大唐攻破，请你试试吧。”想到杨杲或许命不久矣，杨灵潸然泪下，抽泣的说道。
“我会尽力救他的。”李玄霸心中不忍，将杨灵搂的更紧了些，坚定的说道。同时，他在心里接上一句：如果他能够活到那天的话。
在真实的历史中，王世充废杨侗自立，杨杲年纪比杨侗还小上几岁，既然王世充可以废掉杨侗，自然也能废掉杨杲，只是目前看来，王世充依旧对杨杲忠心耿耿，而杨杲似乎也对王世充信任有加。
......
周王府开始冷清起来，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皆身负重任，远离江都，梁啸、李九指那些人则还在国子监上学，以至于周王府里只剩下时常抱着孩子的李苟。
随着南隋领土的扩张，监察史和隐卫的数量都显得捉襟见肘，监察史的官员还可以从国子监里挑选，但隐卫这个机构太过特殊，除了有一技之长，最重要的是忠心和可靠。
不过，像李苟、梁啸这种愿意为李玄霸赴死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从年初至今，隐卫的数量只增加了三分之一。
前些日子大唐突袭东郡，李玄霸反应不及，正是由于人手不足，他只派人注意洛阳的动静，却没有派人监视唐军的一举一动，以至于东郡失守许久，他才收到消息。
“洛阳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昨夜搂着杨灵，李玄霸睡的很不踏实，他起床之后，洗漱一番，便去院子里习武，这是他半年来一直坚持着的事。
李苟的眼圈很黑，似乎睡的比李玄霸更加不踏实：“击败瓦岗贼，王世充便一直派大军攻城掠地，洛阳城里剩余的粮草并不多，如今唐军围困，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只怕洛阳城坚持不到年末了。”
李玄霸闻言，挥舞双锤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随口询问道：“王世充的表现是否有异常？以他的本事，在夏国公和徐将军面前吃了闭门羹，应该清楚坚守洛阳乃是死路一条。”
“王世充身边始终有上百名随从保护，隐卫也难以混进他的府里，所以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实在是无从知晓。”李苟平静的回答道。李玄霸很明事理，并不会因为这种事而责骂他办事不利，李苟也不需要隐瞒什么，据实禀告即可。
李玄霸确实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想过李苟能够告诉他答案。他放下双锤，坐到院中的石凳上，说道：“洛阳要是有消息传回来，你要立刻向我汇报。”
“公子，隐卫的人数太少，是否可以让梁啸他们离开国子监了？”李苟犹豫片刻，小声询问道。
“不行。”李玄霸坚定的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无论他们如何请求，你都不可以答应他们离开国子监，除非我觉得他们的能力足够成为一军之将！”
“公子真疼他们。”李苟被识破目的，讪讪的打趣两句，接着说道：“公子，您将李珠派去东平郡，那他岂不是要和李世民碰面了？”
“他比你聪明，自然清楚去了东平郡该做些什么。”李玄霸环顾周围，顿时觉得无比冷清，叹道：“他们都是很有本事的人，要是将他们一直留在江都，反倒会埋没了他们的才华。”
李苟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房玄龄、贾闰甫、长孙无忌等人不应该留在江都，不过他突然回味过来，幽怨的看了李玄霸一眼。
李玄霸哈哈大笑一声，说道：“你虽然也有些本事，但你毕竟是隐卫的首领，留在江都的作用要比派出去大，本公子可没有埋汰你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088章 还政于朝
既然李玄霸自称本公子，他的话自然含有打趣的味道，不过李苟习惯了他的作风，自知斗嘴不可能赢得过他，也就很明智的保持缄默，这倒让李玄霸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公子，您将所有人都派了出去，为何自己却留在江都？”李苟见李玄霸一脸无趣的模样，笑呵呵的说道：“依公子以前的性子，只怕早就亲自前往东平郡了。”
自李玄霸从昏迷中醒过来，李苟就一直跟随着他，甚至可以说，李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李玄霸的人了。
“我去或者无忌去有何区别？”李玄霸反问道。
“那倒是没有。”李苟挠了挠头，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小人只是觉得公子是闲不住的人，可今年过了将近一半，您却没有出过江都城一次，小人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自从李玄霸跟随杨侗来到江都，他每战都亲自上阵，如今半年过去，李玄霸绝口不提亲自出征，自然会让人觉得有些意外，甚至有人私下里揣测，周王是否对江都的某些人不放心。
“连你也相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李玄霸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本公子昨日还在宫里和陛下畅谈，君臣相互猜忌的话，我与陛下只当成笑话来听。”
“公子与陛下情同手足，当然不会因为闲言碎语产生隔阂。”李苟从李玄霸的表情察觉不到异常，躬身拜道：“请恕小人直言，陛下或许还是当年的陛下，但陛下身边的人却和以前不一样了。”
“李苟，你身为隐卫的首领，不仅没有管好他们，让他们在国子监好好读书，竟还让他们调查这种事，你该当何罪？”李玄霸皱着眉头，语气不冷不热，看上去很平静。
“既然小人是隐卫的首领，那小人自然有权力调派他们。”李苟不卑不亢的答道：“监察部效命于朝廷，但隐卫替朝廷效命的前提是保证公子的安全，如果有些人想要危害公子，隐卫当然要管。”说完，李苟直视着李玄霸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况且，九指、梁啸他们是否真的想在国子监读书，公子可曾在意过？”
身居高位，任何小事都会变成大事。
吃饭之前需要试毒，出门之时需要随从暗中保护，连上个茅房都有人守在外面，这种近乎失去自由的生活并非李玄霸所想要的，但他无法拒绝这些安排，否则必然有无数人轮流在他面前唠叨。
众生平等，说起来容易，但却根本实现不了。身为南隋朝廷的周王殿下，李玄霸的命就是比别人珍贵。假如有两种选择摆在面前，一种是李玄霸中毒昏迷，另一种则是数百人试毒惨死，只怕大部分人会选择第二种情况。
“李苟，你别忘记了，他们可不止是为自己活着！”李玄霸一想到李苟等人在关于自己安全面前表现出的谨慎，他便觉得有些头疼，他长叹一声，说道：“当年那么多孩子，现在活着的又有几个？我逼他们去国子监读书，只是想给他们更多的选择罢了。”
“小人当然没有忘记。”李苟的眉宇间露出一丝悲痛，他强作镇静，拱手答道：“公子，或许是您忘了，当初是您给了他们正大光明活下去的机会，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李祈平、李祈安等人相继身亡，最痛心的实际上莫过于魏征和李苟二人，他们作为那些孩子的老师，在那段时间朝夕相处，情同父子，感情自然比别人要深。
为了江山社稷，蔡维将自己的后世子孙一个个送上沙场，一次次的体会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这不是某户人家的悲痛，而是天下的缩影，所以为了李玄霸，哪怕梁啸、李祈健他们都死了，李苟也会咬牙接受！
“子非鱼，安知鱼之念想？”李玄霸突然意识到李苟的情绪，轻声说道：“李苟，我们不要再提此事了。”
“公子非我，安知我不知？”李苟好像没有听到李玄霸的后面一句话，摇头说道：“小人不是鱼，梁啸他们也不是，所以小人能够知道他们的想法并不奇怪。”
“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李玄霸摆了摆手，结束了这场肯定输掉的辩论，因为他很清楚，李九指和梁啸他们的真实想法。他站起身来，随意的看了四周一眼，说道：“说吧，你们发现了什么？”
“陛下登基以来，立了一位皇后，两位嫔妃。”李苟走近些，轻声说道：“公子，难道您没想过，有人会为了权势而对公子您不利？”
无论是皇后还是另外两位嫔妃，她们的娘家都是江都的名门望族，势力不容小觑，他们自然希望杨侗的皇位能够坐的安稳些，所以李玄霸的存在，无疑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但李玄霸声明显赫，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连忤逆李玄霸都不敢，更别说谋害他了。
“原来你们是在担心这些事。”李玄霸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刚才说的话，无忌早就对我说过了，放心吧，他们的一举一动，本公子可谓是了如指掌，只要他们真的敢轻举妄动，本公子自会让他们追悔莫及。”
“公子，既然您早知道，为何不曾告诉小人，好让小人派人盯着。”李苟有些生气道：“您可别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本公子有那么愚蠢吗？”李玄霸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再说，本公子不曾离开江都，本就是为了将权力还给陛下，若那些人连这都看不出去，那他们对本公子又能有何威胁？”
李玄霸立功无数，位极人臣，自然有人会担心他功高震主，也同样会有人觉得李玄霸完全可以取杨侗而代之。
“可是公子您还这么年轻，难道甘愿做一辈子闲散王爷？”李苟不安的说道：“倘若公子真的将手中的兵权交出，只怕......”
“只怕什么？死无葬身之地？”李玄霸拍了拍李苟的肩膀，笑着说道：“当初杨杲那孩子让我交出荥阳军我都没有同意，现在谁敢逼我交出兵权？我还给朝廷的是政，而不是兵！”
政与兵相辅相成，但又完全不一样。
李玄霸可以不要周王的封号，也可以完全不理会朝堂之事，可是他不可能放弃手中的兵权。他很相信杨侗的为人，不过他更愿意相信手里掌握的东西，否则他也不会让李苟重建隐卫这个机构了！(未完待续。)
第089章 郑王逼宫
汉高祖刘邦少时，其父谓之“无赖”，要不是萧何、韩信等人，他又如何能赢得楚汉之争？但天下安定不久，他便大肆诛杀异姓王，最终只有长沙王势弱而得以幸免。
李世民以魏征为铜镜，在魏征病逝时，更是痛哭流涕，然而魏征尸骨未寒，李世民就亲手砸了魏征的墓碑，更下旨解除魏征长子与衡山公主的婚事。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朱元璋几乎将开国功臣杀尽。
纵观历史长河，君臣佐使鲜有能够善始善终，权臣能够寿终正寝的更是凤毛麟角。
李玄霸比长孙无忌、李苟他们多活了一千五百多年，自然把君臣之间的关系看的更透彻些。所以，无论杨侗如何信任他，李玄霸都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现在的杨侗，已经不再是被流放的越王殿下。
除了权力的争夺，还有其他原因会导致君臣关系的破裂，比如杨杲和王世充现在面临的问题：面对唐军的围城，他们到底该何去何从。
洛阳城早已不复昔日的繁荣，但洛阳的皇宫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奢华的宫殿，乾阳、大业、徽猷三座大殿庄严肃穆的立在紫微宫中，向世人诉说着大隋曾经的辉煌。
此时的大业殿鸦雀无声，朝臣噤若寒蝉，杨杲脸色阴沉的坐在龙椅上，王世充躬身立于殿中，面对杨杲冰冷的眼睛，王世充臃肿的身子没有丝毫颤抖。
“唐军尚未攻破外城，你竟然劝朕降于唐贼？”沉默许久，杨杲拿起龙案上的一份奏折，扔向王世充，冷声说道：“朕是大隋的皇帝，只有战死沙场，绝无投降之理！”
“陛下，朝廷大势已去，难道您还不明白吗？”王世充的语气很平静，悲天悯人的说道：“若是继续拖下去，一旦粮草耗尽，洛阳城将会出现易子而食的惨景啊！”
“窦建德和徐世绩已经出兵，此时正是击退唐贼的大好时机，郑王，你怎可说出这番话动摇军心？”杨杲怒目而视，哼道：“城内尚有十万雄兵，又有裴将军父子，程将军，单将军此等良将，何惧唐贼？”
说完，杨杲的目光扫向裴仁基等人，却发现他们的神情十分微妙，对于自己的话，他们也无人出声附和。
“郑王，陛下待你不薄，若是连你都说出这样的话，朝廷还有何指望？”元文都苍老的脸上满是悲伤之色，他颤颤巍巍的出列，躬身拜向杨杲：“陛下，代王驾薨的不明不白，您万万不可降于唐贼啊！”
王世充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嘴角露出讥诮，杨杲看着满朝文武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由得自嘲起来。
“陛下，微臣对您忠心耿耿，若非天命不可违，微臣又怎会站在这里，说出这番大逆不道之话。”王世充抬起头，嘴角的讥诮尽数消失，只见他眼角含泪，痛心疾首的说道：“窦建德和徐世绩出兵不假，可是陛下，他们是不可能成为朝廷的援军啊！”
“之前唐贼与徐世绩并无仇怨，朝廷拉拢他自然困难，但如今他们已然结仇，朕不信徐世绩会如此自负，敢独自面对唐贼！”杨杲冷笑道：“郑王，朕很想知道，唐贼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陛下的猜疑，实在是令微臣心寒！”王世充叹了口气，拱手道：“微臣原本也觉得窦建德和徐世绩出兵抵抗唐贼，乃是朝廷的机会，所以派单将军和刘将军冒险出城，前去劝说窦建德和徐世绩，没想到不仅未能说服他们，反而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王世充口中的单将军就是单雄信，他与徐世绩乃是生死之交，而刘将军则是刘黑闼，与窦建德也是旧识。
纵然杨杲知道王世充与大唐暗中定了什么协议，也知道以王世充的老谋深算，他敢有今日的举动，必然有十全的把握，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什么消息？”
“窦建德和徐世绩早已投奔北隋朝廷了！”王世充说完，转身对满朝文武说道：“大唐侵犯朝廷，围困洛阳久矣，越王和李玄霸若是愿意救援，他们的兵马早就出现了。而且，当初陛下派遣使者游说窦建德和徐世绩时，他们连朝廷许诺的条件都不曾考虑便直接回绝了，难道这还不够明显？”
王世充的一席话，使得朝堂上下震惊不已，即便有人之前听到了风声，但消息被确认下来，还是让他们觉得难以置信。
越王和李玄霸到底有何魔力？为何短短两年时间，南隋竟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就算越王不出兵，那又如何？”杨杲的震惊一点也不比别人少，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将脸上的诸多情绪掩盖过去，淡然自若的说道：“当年李密亲率四十万大军也未能攻破洛阳，如今唐贼区区二十万兵马，难道就能让朕心生惧意？”
“陛下，您又何苦自欺欺人，唐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岂是瓦岗军可以相提并论的？”王世充语气稍有不善，说道：“裴将军、程将军和单将军都是瓦岗旧部，他们也与唐军交战过，陛下不妨问问他们！”
裴仁基、程咬金和单雄信同时怔了怔，他们抬头看了王世充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杨杲，见杨杲并没有看向他们，也没有询问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不想承认，但确实如王世充所言，唐军的战力与当初的瓦岗军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说来，郑王还是意图向唐贼示好？”杨杲微微前倾着身子，眯着眼睛说道：“哪怕朕把当初郑王的事情告知天下，你也不会改变心意？”
“微臣个人的荣辱性命，又岂能和洛阳城内数十万生死相比？”王世充再次躬身行礼，拜道：“大势所趋，还请陛下听微臣之劝，降了吧！”
王世充说完，文武百官有一大半出列，躬身拜道：“请陛下念及苍生，听从郑王的劝谏。”
元文都依旧跪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僚，心生绝望，裴仁基、程咬金等人站在原地，沉默不语，单雄信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官服，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好！好！”杨杲气急反笑，连道了三个“好”字，他一拍龙案，吼道：“王世充居心叵测，意图谋反，来人，将其打入天牢！”(未完待续。)
第090章 杨杲被囚
杨杲继承帝位之后，一直对王世充信任有加，更是仿效南隋朝廷，皇帝主内政，攻防事宜皆交给王世充负责。除此之外，王世充因拥护之功和军功累积，被封为北隋唯一的异姓王，可谓是深受隆恩。
没有人知道杨杲的信任从何而来，虽然以王世充为朝廷立下的功劳，确实有资格封王。不过今天，随着杨杲的一声令下，北隋朝廷最有权势的两个人，注定要分道扬镳了。
数十宫廷守卫冲进大业殿，朝堂之上顿时骚乱起来，文臣大多畏畏缩缩的躲到一旁，武将则大多围在王世充身边，只有数人犹豫不决，站在原地皱着眉头。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杨杲站起身来，迎着王世充的目光走向殿中。
“原来陛下早就有所准备了。”王世充身陷险境，脸上却显得无比轻松，他紧紧的盯着杨杲，眯着眼说道：“不过想到陛下几年前的手段，今天会做出这样的事，微臣倒并不觉得意外。”
“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负朕？”杨杲神色平静，冷声说道：“你对朝廷有功，朕不会杀你，但你扰乱军心，意图胁迫朕，若是不处置你，朕的颜面何在？朝廷的威严何在？”
“敢问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微臣？”满朝文武之中，只有王世充有资格佩剑入朝，但他此时双手很自然的垂着，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洛阳城内会出现一场血腥屠杀时，杨杲很出人意外的说道：“郑王，你去天牢里好好反省吧，等你想通了，朕自会放你回来！”
进天牢不容易，想要从天牢里出来更难，况且文武百官已经表明立场，若王世充真的被关进天牢，那他们该怎么办？
“微臣征战沙场数十年，难道陛下觉得，就凭这些人就能让微臣伏诛？”王世充推开身前的武将，朝前走了几步，与杨杲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微臣没有李玄霸的万夫莫敌之勇，却也不是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王世充的声音很洪亮，他的话刚说完，百官尚未回过神，段达率领上百侍卫冲进殿中，很快将之前进来的数十名侍卫分开包围了起来。
按理来说，杨杲应该乘段达进入大殿之前，先下手为强，把王世充抓住，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王世充！段达！你们这两个大逆不道的贼子！”王世充被围住时，元文都几乎喜极而泣，可现在形势陡变，朝廷的威严受到挑衅与侮辱，他身为三朝老臣，自然看不下去，于是他指着王世充和段达，大声呵斥道。
“聒噪。”王世充听到元文都的辱骂，皱起眉头，略嫌烦躁的低声说了一句。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便有人将元文都砍翻在地。
元文都站在杨杲身侧，他的鲜血被长刀带出，喷到杨杲的冕服上。
“陛下当心！”元文都的身死，反倒激起几个忠于朝廷的大臣的勇气，他们试图推开守卫，挤到杨杲面前救驾。
可惜，以他们的本事，根本无法撼动那些身强力壮的将士分毫，随着又几颗人头落地，大殿之上重归于安静。
王世充的果决，让杨杲怔了许久，等他回过神来，元文都的身体都冷了半截了。他看了看自己染血的冕服，自嘲的笑了笑，说道：“看来是朕太自负，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陛下，微臣对朝廷忠心耿耿，您又何苦把微臣逼迫到如此境地？”王世充面露悲戚，痛心疾首的答道：“您误信元文都老贼的谗言，微臣不敢怨恨陛下，但事已至此，微臣斗胆请陛下在后宫静心修养，朝堂之事暂且交由他人打理。”
王世充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众多文臣武将同时躬身拜道：“郑王民心所向，还请陛下禅位！”连呼三声，声音响彻整个紫微宫。
“诸位同僚，本王没有僭越之心，尔等切勿陷本王于不忠！”王世充装腔作势一番，推辞道：“此事休得提起。”
接下来，大业殿内出现了一场虚心假意的恭维和赞扬，王世充连番推辞，最终执拗不过众人，同意代杨杲掌管朝政，但拒绝了称帝的提议。
杨杲看着眼前的闹剧，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讥笑。
......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宫外的百姓无从得知，他们依旧担心着自己的未来，毕竟唐军在城外虎视眈眈，家里的粮粟却快要见底了。
百姓的内心本就不安，当朝廷的大军如发疯般的冲进几位朝廷重臣的府邸时，他们更加心惊胆战，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不断从那些府邸传出，没有人敢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所有百姓都紧闭宅门，躲在家中瑟瑟发抖，生怕灾难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洛阳城内的屠杀来的快，结束的也快，黄昏时分，洛阳城笼罩在一片红色之中，如同被鲜血染过色。
“你这样做有何意义？”在皇城的后宫庭院中，杨杲和王世充相对而坐，段达垂首立于一侧，随着消息不断传来，杨杲打破沉默，看着晚霞平静的说道：“元文都等人已死，难道你还怕他们的家人生出祸端？”
“莫非微臣的举动令陛下心生不忍？”王世充同样看着晚霞，心情愉悦的说道：“这可不像是陛下的做派。”
“朕只是觉得郑王所行之事，不过多此一举罢了。”石桌上摆着美酒以及几盘下酒的小菜，杨杲端起酒杯，若无其事的饮下杯中之酒：“如今整个洛阳城都在你的手中，连朕的生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朕又哪里会在意别人的性命。”
后宫里的侍卫全被王世充换成了亲信，宫女、太监皆被赶到别的殿里，杨杲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走，所以确实如他所言，他的生死，完全握在王世充的手中。
“你是先帝的子嗣，身体里流的是皇室的血液，本王自然不会杀你。”王世充说完，轻咳一声，段达会意，替杨杲满酒，然后退了回去。王世充举起酒杯，敬道：“不过微臣奉劝陛下，宫里很危险，微臣不在陛下身边的时候，陛下最好不要到处乱走，以免惹上杀身之祸。”
说到最后，威胁的语气已然表露无疑。
杨杲笑了笑，点头说道：“朕自小便不喜欢到处乱逛，郑王不必替朕担心。”(未完待续。)
第091章 彼此的把柄
王世充老谋深算，隐忍至今，动起来便是雷厉风行。一场腥风血雨过后，洛阳城再也没有一丝敢于反对他的声音。
天色越来越晚，王世充依旧没有离开皇宫的意思，缕缕清风环绕，令人心旷神怡却又忐忑不安。
“李密前车之鉴，郑王，你觉得大唐真的会让你颐养天年？”杨杲舒缓舒缓筋骨，看着满园美色，惋惜道：“如此美景，终在朕的手中破败，早知今日，朕当初又何必将大隋复兴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呢？”
想到当年的事，王世充的脸色稍稍难看了些，段达小心的观察王世充的神色，紧张不已。
“众所周知，先帝喜爱陛下，您总有一天会继承大统。当初微臣深信先帝能够消灭逆贼，重回洛阳，所以才会一时糊涂，为了帮助陛下对抗越王，不小心犯了大错。”王世充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幸好此事也对陛下的声誉影响极大，知晓实情的人寥寥无几。”
“原来如此，难怪你今日那么急着杀掉元文都。”杨杲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着王世充说道：“虽说元文都对朝廷忠心耿耿，但依他的性子，朕岂会让他知道那件事？”顿了顿，杨杲继续说道：“不过朕很好奇，既然段达会背叛朕，郑王为何还敢让他站在这里？”
杨杲所说的站在这里，自然不是说段达应该站在其他地方，而是在问段达为何还活着。
听到杨杲的话，段达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段达刚想辩解几句，还未来得及开口，王世充便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段将军能够明辨是非，站在微臣这边，微臣又怎会负了他？知道微臣与陛下约定的人都在此处，陛下的挑拨离间之计，实在是幼稚的可笑。”
“你确定知道实情的人都在这里？”杨杲仰起头，挑眉道：“洛阳城里有那么多忠于朝廷的臣子，难道郑王以为已经杀完了？”
“皇甫无逸？”王世充皱了皱眉头，声音突然变得阴寒无比：“微臣方才一直在想，到了今天的地步，陛下为何还这般从容淡定，原来是早就给自己留了退路。”
“即便没有皇甫将军，郑王应该也不敢杀朕吧？”杨杲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好整以暇的说道：“如果朕猜的没错，郑王应该会将朕交给大唐，如此一来，既不会污了你的名声，又能得到大唐的重赏，何乐而不为呢？”
王世充和杨杲都是聪明人，他们之间的交谈不需要说的很明白，彼此间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同时，此处并无外人，他们之间的交谈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真到了那一天，陛下打算怎么做？”王世充居高临下，嘴角微微翘起，讥诮道：“当初可是你诏令微臣，故意拖延剿灭瓦岗贼的时间，微臣身为大隋的臣子，忠君爱国，天下人或许会骂微臣愚忠，心中真正痛恨的，却还是你这个黄口小儿！”
见王世充气急败坏的模样，杨杲不顾形象的大笑了起来，段达借着月色，看到王世充渐渐狰狞的面孔，心中骇然，连忙走上前去，扇了杨杲两个耳光。
段达的举动，令杨杲和王世充同时怔住了，在他们心中，段达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平时在他们二人面前，他像狗一样的乖巧，今日怎会做出这般举动？
“杨杲，要不是你为了皇位，大隋何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你何来的脸面在此侃侃而谈？”段达愤怒道：“当初你担心郑王剿灭瓦岗贼，先帝会将功劳记在越王的头上，派我传诏给郑王，那一战，朝廷的兵马损失十多万，我至今夜夜难寐，难道你不会心生愧疚？”
越王掌管洛阳时，派王世充讨伐李密，洛水一战，眼看朝廷大军就要攻破李密的营地，王世充却下令撤兵，最终导致朝廷大军死伤惨重，逃回洛阳的只有万余人。
王世充征战多年，难道真的会犯下这么简单的错？
实际上，当初王世充原本打算先削弱李密的兵力，没想到，因为杨侗派了数万装备精良的援军，竟让三军士气大振，再加上李密骄纵自大，使得虎贲郎将王辩仅率数千人便攻破瓦岗军的外层营墙。
一旦让王辩攻破瓦岗的所有营墙，那李密再无活命的机会，王世充很想立功，可顾及杨杲的诏令，他不得不下令收兵。
正是因为王世充的这个命令，朝廷的大军瞬间乱了起来，李密也有了机会率军反扑，杀的朝廷大军丢盔弃甲，死伤无数。
“朕的诏书里，是让郑王勿骄戒躁，徐徐图之，可未曾让他吃败仗！”杨杲沉默片刻，恨声说道：“若不是因为朝廷在那一战中损兵折将，唐贼今日又岂敢兵临城下？”
杨杲被段达扇了两个耳光，王世充解气不少，再加上当初兵败，正是杨杲从中周旋，他才逃过一死，心中的火气不由得小了一些。
“陛下，月色这么好，我等又何苦提及这些煞风景的往事？”王世充躬了躬身，认真的说道：“事情过了这么久，即便皇甫无逸道出当年之事，又有谁会相信他的片面之辞呢？再者，微臣做了今日之事，已经再无挽回的余地，陛下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
杨侗看似从容，实际上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他抬头看了看高悬的明月，随口说道：“后宫乃是天子的住处，郑王这么晚还不出宫，莫非打算住在这里？”
“微臣要替陛下处理朝政，住在宫里自然方便些。”王世充镇静的答道：“明日早朝，微臣便会与朝臣商议归降大唐之事，这洛阳城再无帝王，这后宫之处，微臣难道还住不得？”
杨杲被送回了寝宫，王世充派了上百名侍卫彻夜看守，以防万一。
王世充虽未称帝，但他今天的举动，无异于谋朝篡位，所以对他而言，今晚注定是无眠之夜。他孤身坐在御书房中，打量着御书房的每一个角落，心中感慨万千。
过了子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人请求面见。王世充缓了缓神，让来人进殿。
“启禀郑王，皇甫无逸确实不在洛阳城。”推门而入的是跟随王世充多年的亲信，他躬身拜道：“卑职命人将洛阳城搜了个遍，仍旧没有发现皇甫无逸的身影，只抓住了他的亲眷。”
王世充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他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那位亲信退下。
那亲信站在原地稍微犹豫片刻，恭声说道：“郑王殿下，卑职在搜查的过程中，听宫门守卫说，有人趁着夜色，从城墙上跳下，逃出了洛阳。”(未完待续。)
第092章 有人夜中行
洛阳的城墙很高，想要从那么高的城墙上跳下去，需要借助绳索之类的工具，动静必然不小。唐军在城外安营扎寨，随时都有可能攻城，所以城墙上守卫森严，谁能够当着那么多将士的面，活着逃离洛阳城？
王世充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再次挥了挥手，说道：“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名亲信躬身退下，心中有些好奇，为何王世充不追问逃走的是何人。
王世充没有追问，并非他不想知道，而是他已经猜到了是谁这般着急离开。
首先，逃走之人肯定武艺高强，身手矫健，其次，他敢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番举动，在军中必然有些威望。符合这两点的人本来就不多，有理由用这种方式逃走的，更是只有一个人：单雄信。
御书房中再次寂静下来，王世充坐在龙椅之上，抚摸着龙椅扶手，轻叹一声。
第二日的早朝，大殿上空荡了许多，朝臣们战战兢兢的躬身站在大殿里，偶尔偷偷瞥向空荡荡的龙椅，心中感慨万千。
龙椅的边上还有一张椅子，王世充面相威严的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程咬金呈上的请罪奏折。他将奏折阅完，随手扔在龙案上，平静的说道：“程将军未受单雄信蛊惑，随他一起逃走，本王开心还来不及，将军又何罪之有？”
单雄信逃走之前，曾劝说程咬金与其一起离开，但程咬金的亲眷都在洛阳城里，一旦他走了，那他的家人很有可能被屠戮满门，所以他没有听单雄信的话，选择留了下来。
按理来说，单雄信劝他逃走的事极其隐秘，如果程咬金不主动提起，朝廷不一定会知晓，但这两日洛阳城里情况复杂，程咬金担心有人发现单雄信登门之事，便主动上书请罪，倒也并无不妥。
程咬金躬身拜道：“末将未能说服单将军留下来，更是知情不报，理应有罪。”
“程将军重情重义，本王哪里忍心责罚？”王世充温和的笑了笑，说道：“单雄信临危叛逃，这样的人，就算留下来又有何用？此事不必再提。”顿了顿，他站起身来，开口说道：“本王不忍百姓受难，决定顺应天意，归降大唐，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郑王，您爱惜百姓，愿意拱手让出洛阳城，但是如果轻易归降，难免会被大唐朝廷轻视。”程咬金退下，段达朝前走了一步，拜道：“依下官之见，应该等合适的时机与大唐商讨此事。”
“段大人言之有理。”有人附和道：“好让大唐知晓，我等愿意归顺大唐，并非因为惧怕他们的兵马。”随即，又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站在大殿之上的都是明白人，他们当然能够看得出，段达等人所言，极有可能是王世充授意的，所以他们心中腹诽万千，嘴里却连连称是。
王世充名义上没有称帝，可杨杲被软禁在后宫之中，他手握大权，又僭越住在宫内，与皇帝有何区别？归降之前，王世充想过过当皇帝的瘾，此时根本无人敢反对。
……
洛阳城被唐军围困，消息难以传出，王世充兵变的第七日夜晚，月色皎洁，一道鬼魅的身影出现在邺城之下。
来人的穿着如同逃难的灾民，邺城的守军不以为意，在城楼上大声呵斥其离开。
“在下单雄信，烦请通报一声徐世绩将军，在下有要事相告。”单雄信抬起头，喊道：“王世充软禁北隋皇帝，准备投降大唐。”
单雄信虽然穿的破旧，但他刚毅的面容，还是令城楼上的守卫微微一凛，他们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将士，能够感受的到城墙下的那个人身上的杀伐气息。
而且，那个人自称是单雄信，正是徐世绩交代他们等候的人！
单雄信话音未落，城门缓缓打开，十余骑出城相迎，又请单雄信上马，似乎对他的身份一点都不怀疑，这让单雄信十分惊讶。
夜深人静，街道上空空荡荡，一行人骑马狂奔，丝毫没有受到阻拦，单雄信有勇有谋，在进入将军府之前，就隐约明白了什么。
“单兄，你真的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单雄信在大堂只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徐世绩便匆匆忙忙走进大堂，也不管单雄信衣服上的泥土灰尘，抱了抱单雄信，开心的说道：“自从李先生说你迟早会前来，世绩便日盼夜盼，终于将你盼来了。”
见徐世绩情真意切，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就赶来，单雄信心生感动，拍了拍徐世绩的后背，苦笑道：“兄长走投无路，只能来投奔你了，还望你不嫌弃。”
“单兄说的这是哪里话！”徐世绩扶着单雄信坐下，佯怒道：“你能来，世绩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说完，才发现单雄信此时的狼狈模样，连忙吩咐道：“来人，去打些水，再备些好酒好菜。”
门外自有人应下，深更半夜，将军府开始忙碌起来。
单雄信没有拒绝徐世绩的好意，毕竟他们乃是生死之交，而且逃了这么久，他现在饥饿难耐，确实需要吃些东西。
没过多久，有下人端来几盆水，单雄信朝徐世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把脸、手洗了洗，徐世绩本想让他连脚也洗了，单雄信当着下人的面，终究抹不开面子。
况且桌上已经摆上了酒和一些点心，比起洗漱干净，单雄信更需要吃些东西，否则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单雄信狼吞虎咽一番，精神恢复了许多，他了口酒，询问道：“世绩，你方才所说的李先生是何方神圣，他为何知道我会来投奔你？”
“不瞒单兄，这位李先生可谓神人，你上次回洛阳后，李先生见我心中郁结，便告诉我说，不出一个月，单兄必定回来。”徐世绩陪着单雄信喝了一杯，笑着说道：“世绩原本还有些不敢相信，如今见到单兄，才明白周国公为何如此看重李先生。”
“敢问这位李先生可在府上？”单雄信怔了片刻，随口说道：“我与他不曾相识，他又怎知道我会来投奔你？”
“李先生此时确实在府上，不过现在天色太晚，不方便打扰。”徐世绩点了点头，说道：“待明日天亮，世绩便将单兄举荐给他。”
“为兄只是好奇，可未曾想过扰人清梦。”单雄信爽朗的笑了笑，突然想到此行的目的，脸色一变，说道：“对了，王世充已经软禁了皇泰主，准备向大唐称臣。”
“真是可惜。”徐世绩还开口，门外有人可惜的叹道，不过那人很快恢复从容，走进大唐，笑着拱了拱手，说道：“徐将军平日里小气的很，难得喝次酒，在下可不想错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