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
陶立夫,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被人这么一提我才猛然想起,毕竟做梦和直接交流不一样,大多数情况下梦里的事情都是醒来就忘,之所以我还能记得一些东西,和这个梦重复了两次有关,无形中被我多回味了几遍。
瞬间,我有点受宠若惊过度,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内心波动过,恨不得扑过去好好抱一抱这个老人,仿佛看到了亲人一样,哪怕他看起来真的像个鬼。
我记得在梦里他说能把古弈救活,不知道在现实中这话还算不算数,我曾经幻想过古弈活了过来,又回到了那片养育过他的地方,骑着白马踏着草绿,住在毡房……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事能比古弈活过来更重要了,所以,没等陶立夫再开口和我要人,我便主动把裹尸袋递了过去。
“陶大爷,我的亲大爷,咱们啥都别说了,如果您能把古弈救活,我后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成。”
万万没想到我把裹尸袋递过去的时候,陶立夫竟然没有身手去接,甚至都没有去看,反而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这让我的心里嘎登了一下,心道是不是给的有点太迟了,还是老家伙要古弈的尸体根本就不是救人?
情急之下,我又说道:“陶大爷,古弈就交给您了,无论如何您都要尽最大的能力来救,您就是大罗神仙降世,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转身,您的光芒万丈……”
“够了!”
陶立夫突然喝住了我,这才不慌不忙的伸出一只手轻幽的把古弈接了过去,站在我这个角度根本就没看到他那条胳膊用力,几乎是一只手掌便把古弈拖了起来,所说古弈如今的重量躲不过六十来斤,但这个重量若是放在一个手臂伸直的人手掌上,怕是没有人能做到,而且陶立夫在这期间面色都没有变一下,继续打量着我,仿佛那只是随手接过去的是一团棉花。
陶立夫接过古弈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裹尸袋,而是板着脸冲我说道:“小友,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前途未卜吗?”
我心道一个盗墓贼有什么前途可言,老子压根就没想过前途的事,要说前途就是把眼前古弈的事解决好,然后再把大嘴捞上来,所以,我对陶立夫摇了摇头。
陶立夫见我摇头,似乎没了说下去的心情了,然后便单手拖着古弈的尸体转身就要走。我一看到他这样立马就急眼了,趁着陶立夫还没有走开之际,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说道:“难道陶大爷不打算现在救人吗?”
我以为我这拦路的举动会把陶立夫惹怒,心里已经做好了挨打挨骂的准备,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动气,只是语气很硬的说道:“这是我的事了,不需要小友关心。”
见此情形,我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妈的,上当了,敢情被这个老小子骗了,当场我就有点脸上挂不住了,先是海冥族人古弈,当时逼不得已还当场交了手,死了几个海冥族人。现在陶立夫又要,尼玛,我家古弈这是招谁惹谁了,人都死了还不能安身。
眼看着陶立夫拖着古弈就要走,我脑子里一短路,直接伸出手去揪他的白布袍,这么一拉一拽,只听刺啦一声,陶立夫白色的衣袍后面被我撕下来一米多一条布。
我本以为陶立夫在知道自己的衣服被我撕下来一大块布后会停下来,结果发现这老家伙压根就没有停的意思,这越发肯定了我的猜测,陶立夫这不是在救人,而是想要古弈的尸体。
所以,我一发狠直接用手刀劈向陶立夫的后颈,这一手刀几乎是把我能使出来的力气都用上了,而陶立夫此时正好处于行路的状态,背对着我不说,距离也是极短,再加上他根本不会估计到我会突然背后偷袭,所以,我这一手刀根本就是胜算在握。
咔嚓一声,干裂的手掌毫无花哨的劈在陶立夫的后颈上,一触即收。
然而就是这么极短的时间,我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但一切都晚了,陶立夫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也没看到他闪躲,我那一掌扎扎实实的劈在了他的脖子上,结果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是从古弈身上传出来的,这这么可能呢。
陶立夫在我眼前站住了,缓缓的转过了身。
“老狗,把人给我还回来。”我冲陶立夫吼道,有点气急败坏。
我不知道那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是从古弈那个部位发出来的,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老家伙使得阴谋,所以,在陶立夫停下来之后,我没做丝毫的停顿,对准老家伙的裤裆位置就是一记撩阴脚,也只有这种最阴损的手段才更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眼看着被军用鞋包裹的脚尖直奔陶立夫的跨间而去,老家伙终于有点脸上挂不住了,咦了一声,显得很吃惊,但并没有躲避,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脚尖撩起陶立夫的白步袍,但没有踢到任何东西,被闪空了,因为这一脚是抱着踢废老家伙的打算,根本不是点到为止,所以,可能是我用力过猛的缘故,这一脚把我带动的往前倾去,眼看着就要扑进陶立夫的怀里,我也是急中生智,在摔倒的瞬间身手去抢夺裹尸袋,然而就在我的手刚刚碰到裹尸袋的一瞬间,突然感觉手腕被人抓住了,这一抓几乎把我倒下去的身体固定在了半空,明明感觉陶立夫手里没用力气,但我的胳膊就是收不回去,身体也是一样像似抽筋了,脖子都成直的了,全是上下没用一个地方能动,可能也就是眼睛还能转,嘴还能说话。
所以,我把头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正好能看清陶立夫的面孔,然后撩起眼皮恶狠狠的瞪着陶立夫,发现他也全神贯注的瞪着我,两人差不多互相瞪了半分钟的样子,陶立夫忽然说道:“小友这脉象不妙,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你注定会被木属性克制。”
“管你屁事,克不克是我自己的事。”这话以前一个老头曾经和我说过,现在经陶老头再提,好像一下戳中了我的敏感神经,我没好气的回敬道。
“哈哈。”陶立夫干笑了两声,然后一停,换了副口气继续说道:“小友说的没错,不过从现在开始,小友还能说一句话,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不要憋在肚子里了。”
“鬼才信你!”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如今是打不过人家,只能骂骂人解解气了,但我还没开口,就感觉脖子好像被人掐住了根本喘不过起来,更别说说话了,登时眼前的黄光就变成了灰白色,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黑白色,这才猛然意识到老家伙刚才不是在吓唬我。
六亲不认
果然是只能说了一句话,准备了一肚子的脏话结果都被卡在嗓子眼了,我不知道老家伙对我动了什么手脚,反正能感觉到自己在嘴在动,却发不出声音,连聋哑都算不上了,完全就是失声,从一个正常人忽然变成废人让人抓狂,突然有种被全世界遗弃的冲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家伙已经松开了我的手腕,但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只是一两秒几秒的时间,眼皮重的就抬不起来了,只能透过眼毛见的细缝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些东西,天突然间变黑了。
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是站立着的,还是已经倒在地上,双手使不上力,也感觉不到两条腿的存在,仿佛下半身从腰的位置彻底的消失了,这种感觉特别可怕,身体像在被一点点肢解着,更可怕的是你还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因为脑袋里还留着一丝意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人在濒临死亡前的一种反应,反正我感觉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利用最后的几秒时间,我极力的睁了下眼睛,朝着大嘴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想找找古弈被带到了哪里。
接下来,眼睛一闭忽然像被人推上了悬崖峭壁,然后便是身体一轻翻着跟头往下坠落,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体突然被拉长了,突然又被缩短了,不住气的反复着,转悠的脑海里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能感觉到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透过眼皮看到四周的黑漆漆的,身下好像有个无底洞。
感觉已经下坠了很久,但身体还在下落着,脑子里还尚存一点意识知道自己是在往下飘落,但就是没法控制自己的动作,甚至想睁开眼都做不到。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忽然鼻孔有点痒的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鼻腔里面钻,然后便本能的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忽然感觉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期初只是略有感觉,感觉是这个东西一直在动,有很多腿。
直到某一刻,突然感觉手里的那东西密密麻麻的全是腿,登时就被瘆的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睁大眼睛一细看,突然看到一条黑红色的虫子,果然就像篦子的齿一样密密麻麻的全是弯曲的毛腿,根本数不清有多少,正被我捏在手间。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条腿的虫子,登时就把我恶心的赶紧往外甩手,这才把那条虫子甩飞了出去,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便快速的跳起来照着刚才虫子飞出的方向找了过去,离着十几米的距离就看到了那条黑红色的虫子,虫子约莫二尺来长,呈扁平形状,算上两侧腿宽度足有并拢的三个手指那么显眼,看不到脑袋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节肢和密密麻麻的正在地上跳跃着,我这才注意到红虫子靠近前段的位置已经被我刚才捏的变形了,也就是中间连着一根白色半透明的丝,再看我的拇指和中指间还粘着十几条黑红色的腿,那些腿有的还在来回的动来摆去的。.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浑身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简直就是特大号的红烧千足虫,为了给自己压惊,我抬起脚照着虫子使劲踩了下去,然后又用脚尖来回的搓了几下,听着脚下嘎吱嘎吱的声音,情不自禁的吞了几口口水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东西,赶紧往四周看去。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很平整,脚下全是一块连着一块的大石板,周围还有淡淡的黄色光线,有点刺眼,就像是一层黄雾一样罩在头顶上,往远了看基本就是黄灿灿的一片了,很梦幻很虚无,即便是做梦也比这真实。
忽然想起了之前遇到陶立夫的一幕,还能想起老家伙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就意识有点模糊,似乎是高烧了一场,瞅瞅自己的身体一件也没缺,这他娘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周围没有任何参考的东西,真的很难确定,索性就提起了巴掌,正想对着脸扇下去,结果听到了一阵轻微走路发出的声音,就在我刚才停留的位置,猛的转头,看到了两个人影,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我。
是大嘴和小野两人,大嘴背朝着手,小野佝偻着腰,根据脸上的表情来看,好像他的腰很疼,导致脸上一直紧绷着。
突然有种见到亲人的冲动,刚想跑过去,结果突然发现两人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我发现大嘴看了我几眼后,忽然瞪圆了眼珠子,他的眼里了布满了血色,那眼神在看我的时候极不正常,就像我和他有多大的仇似得,眼睛都红了,这才想起之前两人都被宋秃驴打的生死不清。
莫非是打死了,现在变成厉鬼向我索命来了,我有点脑袋转不过弯了。
看着大嘴那空荡荡发红的眼神我就有点发虚,平时和大嘴关系好的很,怎么看怎么舒服,但人的眼睛就是心灵的窗户,一旦眼神变了,仿佛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变了,完全就陌生了,再看小野也好不到哪去,两只眼睛就直愣愣的盯着我的两条腿看。
什么情况,莫非真的都死了变鬼了,一瞬间的变故,让我有点站立不宁,看了看四周在没有其他人,索性就定了定心,朝着大嘴说道:“大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老崔。”
大嘴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斜了一下头继续看着我,一看大嘴连我都不认识了,我这心里登时就嘎登了一下,知道果然被我猜中了,但我还是有点不甘心,又看了看大嘴身侧的小野,刚想问问小野怎么了。
突然就看到大嘴抬起一条胳膊指着我骂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伙计看清了吧,就是这个秃驴把咱两收拾的,现在抄家伙弄死他。”
“宋秃驴,老子和你不死不休。”小野说话的时候,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短刀,这把刀我多次见过,一直作为小野保命的秘密武器。
小野听了大嘴的话根本就没有停顿一下直接就朝我冲了过来,大嘴紧随其后,本来三人的距离就那么一点,一时间我也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被人煽动还是真的死了变成鬼了,但即便变成鬼也不至于六亲不认吧,但时间太紧迫了就算我有八张嘴也没法解释的清,索性就往一侧闪了几步,同时冲着大嘴和小野吼道:“我操,你们认错人了,好好看看我是宋秃驴吗,连我老崔都不认识了吗?”
“老崔已经死了,也是被你弄死的。”
“别废话,弄死他。”
两人根本就不为我的话所动,眼看着冲了过来,小野在前,大嘴在后,两人呈夹攻方向冲过来,小野手里的匕首毫无花哨的对着我胸口刺了过来。
血流成河
以一敌二,我完全没有胜算,如果只是小野还差不多,有大嘴在场我心里没底,况且不管他们两人怎么样对我,我还不能放开手脚的去伤害他们,之前我认为大嘴和小野已经死后变作了厉鬼,现在再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鬼魂只是一种电波之类的东西,就像当初我看到古弈的灵魂一样,是剔透的,如烟云一样缥缈,根本就没有实体,所以,我初步确定大嘴和小野没有死。
应该是中邪了,或者被人动了手脚导致神志不清,精神恍惚,我冷静的分析了一下。
这样我就更不能去伤害他们了。
先应付一下眼前再说,然后瞅准机会把他们两人控制起来,到时候再想办法唤醒,如果只是轻度的中邪,我有办法让他们醒过来,如果真被人动了手脚,那我也的找到元凶,帮他们恢复神智。两人虽说看起来挺猛*挺凶,实则两人的动作已经远不如从前了,变的迟钝了很多,几乎在小野刀尖刺过来的瞬间,我已经做好了应急打算。
小野刀尖刺过来的同时,我急忙闪身让开,就在他招式用老,胳膊伸出去还没来得及撤回去,我瞅中这个空档,突然伸手扣住了小野的手腕,然后快速的借着惯性一拉一拖,小野斜线被我扯的来了个狗啃屎,利用这一瞬间的变化,我用另一只胳膊的胳膊肘猛击小野的颈部,小野精神恍惚间根本没来得及闪躲,所以,这一肘击扎扎实实的砸中了他的颈动脉,小野在原地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但却没有倒下。
“弄死他,他不死还会害死咱们的。”小野手里的刀尖顶在地砖上,回头瞪着我吼道。
“老子轰死你。”小野的话明显左右了大嘴的想法,大嘴轰出的一拳突然改变了方向,直奔我的胸口就过来了,我知道大嘴的拳头几斤几两,这一下真让他砸中的话,胸口处的肋条非的断几根不可。
“大嘴,我是老崔,你他娘瞎了吗?”
“放屁,你不是老崔,老崔已经死了。”大嘴的拳头根本不停一下。
既然听不进人话,我也没辙了。
眼见大嘴的拳头已到,我又试着吼了一嗓子,大嘴依然不为所动,我急忙松开小野的手腕后仰了下身子,大嘴的拳头正好擦着我的胸口过去了,虽然没有正中,但还是被他的关节在身上擦出了几道血印。
这厮皮糙肉厚,拳头上到处是老茧,简直就像带刺了,把我胸口位置划的火辣辣的疼。
侃侃的避过了大嘴的一拳,小野那边又不安分了,刚要翻身起来,再次被我抓住了胳膊腕,我本来想先把他手中的匕首夺下来,不料原本被我抓着的胳膊腕突然粗了一圈,似乎是瞬间膨胀了,就在我吃惊的同时,小野忽然一挑胳膊腕,我不知道这厮哪来的力气,挥动胳膊的同时把我也扯的双脚离开了地面,然后就感觉身体马上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被小野甩出去,心里再一惊,刚想见力翻开,却不料小野手里的那把匕首在他手里调转了刀锋,斜刺着切向我的腹部,白晃晃的刀刃瞬间就让我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我的双脚还没有落地,根本没法避开那锋利的刀锋,根据刀锋的走向,我一旦被划中,绝对会一下子开膛破肚的。
“小野!”我冲着近在咫尺的小野吼了一嗓子。
小野手下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脸上还不着边际的挂着一丝冷笑,我确认我从来没见过小野这样笑过,这一笑完全就好像是另一个人在对着我笑,就像一颗苹果树上嫁接着一直海棠,笑的我头皮都麻了。
不过,好在小野的动作已经远不如之前利索了,情急之下,我猛吸了一下肚子,同时感觉凉飕飕的一下,等双脚落地后低头一看,一道血印有一尺多长笔直的通过了我的腹部,因为上本身没有穿衣服的缘故,血印显得非常显眼,好在肠子没有流出来,我确定刀口一定只是划透了皮肤而已。
“小日本,你娘的还动真格的了。”这一下我也有点脸上挂不住了,老子从来还没有被人用刀伤过呢,这还是第一次,哪能有火捂的住,也就顾不得伤口还在往外流血,脑袋一热就地腾身翻起,这时候小野再次反握着匕首冲了过来,大嘴从另一个方向也冲了过来,我不知道两人是不是有意识的要把我逼死,反正看那路线是想把我的退路堵死。
心里突然有点凄凉,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和自己的兄弟真刀真*枪的干上,再联想起古弈,阡陌,古瑶,一幕又一幕,不是没有照顾好她们,就是被人像猴耍的团团乱转,心里瞬间就失去了平衡,面对气势汹汹的大嘴和小野我也只是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然后,然后我突然想到了了什么,顺手在脖子上使劲一拽,小拇指粗的牛皮绳子被我生生的扯断了,三枚铜镜和一块铜疙瘩就滚到了我手里,斜了一下大嘴和小野的方向,正准备给这两厮挨个揍个大包再说,就在这节骨眼的时候,忽然看到大嘴身后跑过一道白影,真的就是一道白影,看不出形状也看不出大小,只是像手电的光一样在眼前闪了一下,但我看到那个白影的方向了。
这里除了黄色的光线外再没有其他的光源了,这一点我很确信,所以我扬起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地一滚,从大嘴和小野两人中间滚了过去,再没迟疑追着白影消失的方向拔腿就跑。
我在心里已经基本确认了那白影是陶立夫的,见过几次他挪动的时候身体忽然就变虚了,如果再挪动的快一下,就是这个现象。
追!我已经想好了,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个老家伙找到,他不仅抢走了古弈,而且我猜大嘴和小野现在这幅德行也和他有关,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出现造成的,都是那个梦造成的,我已经决然了,没有第二个选择。
一口气不知道追出了多远,跑的路上我只顾着方向了,根本就没留意周围的变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心理莫名的有点心慌,我还仔细的确认了一下根本不是因为心跳加速造成的,确确实实是一种心慌,这种慌乱似乎在告诉我,我根本不应该来这个地方,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发现好像冲进了一片古战场,尸横遍野,血肉翻飞,地面上到处是尸体和残肢断臂,根本就没法数的过来,而我距离最近的一具尸体不过十几米,不需要辨认,尸体虽然只剩下大半个身子,但我还是认了出来,蛾人。
这么多蛾人是谁杀的,而且都是虐杀,一时间我愣是没敢挪动地方,万一里面有没死透,那我就别想着活着离开了。
好在我观察了几分钟后没有发现一个活口,数以百计的蛾人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从地下血液流动的痕迹看,杀戮就在刚刚才结束,因为地上暗黑色血还在肆无忌惮的流动着,很多已经蔓延到我跟前了,血液中弥漫着一阵阵**辣的腥味,为了不让自己吐出来,我试着往后退了几步,但那滚热的黑血马上就又涌了过来。
我本来还想再退的,结果想到老子追了半天图了鸟,不就是想找到那个老不死吗,干脆我也不退了,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用胳膊挡着口鼻迎着血河迈出了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
我没敢去看脚下的情况,只能感觉,感觉像在趟河,能听到双脚淌着哗哗的血液声,能看到红色的血雾在眼前升腾。
我走的时候尽量避着那些蛾人的尸体,一来蛾人实在是太高大了,即便倒下也足有半堵墙那么高,血肉模糊的根本没法翻跃过去,二来它们死的实在有点惨,白骨生生的看着都让人胆怯,几乎都是被折断身上的零部件大出血致死的,有的脑袋爆炸开了,只剩一张黑皮连着身子,有的一对翅膀没了,只剩下几根白生生的骨头棒插在身上,差不多小跑着绕行了十几分钟的样子,蛾人的尸体才逐渐的减少了,尽管我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回头看,但我还是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往自己走过来的方向回看了一眼。
顺着来路看,密密麻麻的蛾人尸体浸泡在血河中,热腾腾的血雾遮挡在眼前,忽然,我透过血雾隐隐的看到两个人影,我的心里嘎登了一下,尽管只是个人的轮廓但我还是马上看出了是大嘴和小野没错,心道这个两个家伙莫非是今天吃定我了,还阴魂不散了呢,正准备先找具蛾人的尸体来躲避一下,看看情况再说,结果就在这时我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平时若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很难听清说话的声音的,可能是血雾的原因,让这些声音变清晰了,声音虽小,但听的很清楚。
“好吃,真他娘有嚼头。”这是大嘴的声音。
“我操,你他娘别我和抢啊,看老子和你急眼,这个脑袋是老子发现的。”
听着听着,我就没来由的想咽口水,倒不是我也想抓块肉填填肚子,而是我担心自己吐出来。
我操,大嘴和小野在生吞蛾人尸体,一想到嘴角流血的场面我又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斜了一眼身侧的一具蛾人尸体,正好瞅见了蛾人那敞开的胸膛,给我的感觉就是这只蛾人被人两手抓住肋排,然后从中间生生的撕开了,里面的内脏已经流失的所剩无几,只有一颗人头大小的心脏还悬在哪里,鲜红鲜红的。
等了两三分钟的样子,眼见大嘴和小野不见动静,似乎都吃的兴起没时间在交流了,眼睛所见全是狼吞虎咽的动作,搞的我也一阵阵胃痉挛,虽说像我们这些人都经过饥饿训练,不吃不喝一个礼拜还不至于饿死,但看着大嘴他们饱餐的身影,真让人羡慕嫉妒恨。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大嘴他们现在神志不清,和动物基本差不多,但我还算是人,实在接受不了吃尸体这档子事,为了辟邪,也为了避开大嘴他们吃饱填足后追过来,我打算趁机溜走。
蛾人有多厉害我可是亲手试过,能杀掉这么多蛾人的东西,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身手,这个屠夫最大的可能就是陶立夫,或者和他有关,想到这我直了直有点酸软的腰,然后猫着腰前行了十几米,才支起身了小跑了起来,几分钟后再看不到大嘴他们的身影了,但心里却痛快不起来,反而有点茫然和失落,不知道这样走下去还能不能再见到大嘴。
就在我神情有点恍惚,深一脚浅一脚的躺着血河往前走的时候,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些动静,开始动静还不大,混杂在脚步声中不是很明显,直到声音越来越大,大到仿佛有风在耳边吼叫,细听之下又像似牛在哞哞的声音。
尼玛,这声音我太熟悉了,简直就是我的噩梦一样伴随了我多少个日日夜夜,我瞬间就想起了掉进那个黑水坑,想起了那些传说中的地牛叫声。
我本能的弯下了腰,然后蹲在一具蛾人尸体后左右观看起来,左右都没有动静,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只有前面在血雾下映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很庞大,和那次船沉之后我们在水底看到的那个大家伙有的一拼,但又有点不像,因为透过血雾偶尔能看到黑影应该是褐色的,还长着很多腿。
故人
眼前这个东西有点大的离谱,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透过黄雾下弥漫着的血色看,仿佛在往前一步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尽管大部分的身体缠绕在一处,只有一小部分像蛇一样高高的仰着,哪里很可能是它的头部,可能是光线的原因看不到眼睛,饶是一小部分也足有三层楼的高度,即便世界上最大的巨蟒也不可能达到这个体型,从它扁平的身体和身上密密麻麻的腿脚来看,应该属于虫类,和我刚才弄死的那只多足虫有点形似,很可能是一类。
这么大的一条虫子,数不清的腿脚像触角一样在空中扭动,让你不自觉的头上冒凉气。
我此时突然有个想法,这些残缺不全的蛾人尸体,应该不是陶立夫下的手,当时我也是实在找不到人选,才想到了陶立夫,现在看来这几百号蛾人绝对是眼前这个大家伙的手笔,每个蛾人都壮的像头牛似得,再看看它们身上那些开放性的伤口,估计人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办到。
这个大家伙似乎在寻找什么,扬起的头部突然往前,突然又缩了回去,转向了一侧,看起来动作很慢,但幅度很大,一伸一缩间管有十几米的跨度,按照我此时的观察,起码方圆三十米的范围都在它的活动范围下。还好我提前发现了,而且往前走零星的堆放着些残缺不齐的蛾人尸体,正好能把我挡住。
初步估算一下,这个大家伙离我应该有七八十米的距离,这个距离暂时还算安全,前提是我不被发现。
现在该怎么办,往前走肯定是行不通了,这么一个大家伙横在前面除非开着坦克冲过去,不然想都别想。
但不往前我心里有不甘心,刚才确确实实看见那个白影就是消失在这个方位了,白影不仅关系着古弈的尸体,按我估计大嘴和小野也是被他使得手脚,如果找不到那个白影,那我也别活着了,真的没脸活着了,身边的朋友死了一个又一个,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为了让自己保存清醒,我用两只手的指关节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使劲的搓了几下,直到感觉疼的受不了这才放下手,这招确实管用,整个人立马精神了起来。
然后把心一横,弯下腰蹑手蹑脚的往前挪了起来,为了不溅起地面上的血水花,我几乎是不敢提起脚走,真就是一步一步的挪着走,见到蛾人的尸体残肢就绕开,提心吊胆的走了十几米后,感觉腰上的伤口扯着半个身子都疼,正想找具蛾人尸体掩护一下来缓口气,忽然一抬头正好看到那个褐色的庞大轮廓正好向我这边摆了过来。
瞬间,我就有点腿脚发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已经不是怕死不怕死的问题了,这是人在面对天敌时本能的反应,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动静被发现了,反正那个庞大的轮廓还在往我这边移动,扬起的部分就像一台挖掘机高高的抬起,然后摆动着身体两侧的腿脚慢腾腾的往我探了过来,这一刻甭提有多紧张了,恨不得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情急之下,我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蛾人的尸体,只有一个蛾人头滚在不远处,心想这下可遭了,顺势便抱起那颗面目狰狞的蛾人的脑袋不假思索的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蛾人的脑袋毛茸茸的足有一颗牛头大小,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固,此时正顺着我的胳膊往下流,浓烈的腥臭味直往鼻腔里面钻,关键时刻,我也顾不上这些了,反而觉得有蛾人头挡着,多少还有点安全感。
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混淆了那个大家伙的视线,现在手里有没有武器,只能忐忑不安的静观其变。
我就这么用两手捧着一颗血糊糊的蛾人头,身体尽量的往下蹲,屏住呼吸静静的感受着外面的动静,虽然蛾人的脑袋已经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我还是能感觉到那个庞然大物在向我这边移动,能听到从高空溅落在地上的水声,不知道是这个大家伙的口水,还是蛾人的血水,听着就像是雨天从屋檐下流下来的水线,没响一下我的心就跟着揪一下,真的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声音越来越近,空中还弥漫着一股更为浓烈的腥味,像一股热乎乎气流冲头罩了下来,我的手有点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知道这是肯定被发现了。
跑还是等,跑的话从哪个方向跑,此时,我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真的没注意了,万一那个大家伙只是虚张声势,我这一跑是百分之百的被发现,如果已经被发现了话,哪怕晚跑一秒都有可能把自己置于死地。
到底跑还是赌一把,心里是万分的纠结。
跑吧,我突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等我探出脑袋往前看的一瞬间,发现斜向上的方位不到二十米的位置一个满身血污的深褐色黑影正悬停在哪里,因为光线和角度的原因,站在我这个位置看到的只是一个扁平的东西,足足有三到四米的宽度,从下往上看就像一座拱形的桥一样。
我猛的将手里的蛾人头往地下一砸,也不分方位了,趟这血水拔起腿就往后撤跑,不知道是不是我腿脚有点不听使唤的缘故,还是下面的血水本身就让我打滑,反正我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但动起来的速度还不到平时的一半呢,心里那个抓狂劲就没法形容了。
身后忽然出现了哗啦哗啦的水声,同时感觉有股子劲风对准我后背扑了过来,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地下那些脏东西了,猛地向右侧扑倒了下去,几乎就是我溅起的血水花还没有落下,一个重物就砸在我刚才的位置。
嘭的一声!地面都跟着晃了起来,我本能的斜了一眼,发现是一具被揉成团的蛾人尸体,有一头牛大小。蛾人的尸体砸在地上之后又反弹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就冲进了血水之中。
看着蛾人尸体消失的方向,我的心都凉透了。
刚想爬起来接着再跑还没等爬呢,就听身后再次呼的一声,又有风扑了过来,我已经紧张的腿都开始发颤了,来不及多想就地滚了起来,也就是滚了不到三四圈,忽然感觉后背上凉飕飕的一下,忽然眼前一黑,人已经双脚离开了地面,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离开地面十几米的高度了,往下再看所有的东西都变小了,蛾人的尸体变成了一个黑点,但那些血水却变的更加醒目了,犹如一条河一样笔直的往一个方向汇聚了过去,血河变的越来越细,很快,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已经没了方向感,只感觉所有的一切都颠倒了,地面都在旋转,唯一还算清醒的是到身上的血液就像水一样流动,一会冲到了头顶,一会又冲到了脚底,特别难受。
尤其是后背,就像被千针万线缝起来了,能清楚的感到背后的皮肤在往一处抽,凉飕飕像有个洞*眼能把我吸进去一般,而我又不能回头看,只能用眼角看到两侧,全部是密密麻麻的腿脚,上面布满了红褐色的斑纹。
这种世界颠倒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半分钟的样子,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空中,还是被扔在了地上,还是被拖到了什么地方,蛾人的尸体消失了,地上的血河也消失了,黄色的光线消失了,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这种状态我的手脚完全使不上力。
忽然脑海中闪现出了古弈她们的样子,还有阮波涛生前那一幕,还有大嘴和小野围攻我时脸上的狠劲,一幕,又一幕在我脑袋里飞快的放映呢,我感觉离死不远了。
但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后背上那股扯着的力突然消失了,然后身体失去控制的往下落,几秒之后,整个人软绵绵的摔倒之地,脑袋摔像裂开了,两条腿也像被锯掉了,睁开眼后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能感觉到身边有人。
好像是两个人,一左一右,我试着用又酸又麻又无力的手往一侧摸了一下,触手出感觉很软,但判断不出是什么东西,就这样我把那只手搭在那个柔软的东西上面恢复着身上的力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大手一抓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女人的胸口部位,一惊之后,我马上松开手翻坐了起来,着急的往四周摸去。
虽然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是手感很清晰,四周应该是金属的墙,冰冷冰冷的,手指敲上去还有刺耳的回声,墙上有很深的刻画痕迹,和我刚进入神殿时在墙壁上摸到的那些壁画查不到,应该也是一些图案。
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金属制盒子,长有八米左右,宽也有三米的样子,比例有点类似棺材,里面除了那两个人外再没有其他人,我发现那两个人应该是死人,尤其是那个女的,被我狠狠的掐了一把也没有反应,一下子就放开了胆子,干脆就站了起来,手顺着金属墙往上抹去。
但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有人在抓住了我的腿,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我几乎快虚脱了,再被这么一吓,登时就感觉后背像长毛了,险些顺着墙壁倒了下去,我本能的甩了几下感觉没有甩脱那只手,刚想用另一只脚往过去踢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迅速的蹲下身抓住了那只手腕压低声音问道:“阡陌还是古媱?”
那是一个完全没有温度的手腕,好像刚才土里刨处来一样,那种凉意能传播,如果不是我着急着确认对方的身份,我估计我马上就会放手,对方的手腕上面黏糊糊的不知道裹着一层什么,很滑腻,我见对方久久没有回应,只是抓着我的脚腕不撒手,当时就有了退意,可能真的不是我想找的人,只是忽然间,抓着我的那只手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猛的使力,险些把我疼的叫了出来。
相见
我还是低估了这只女人的手,短短的几秒时间,就让我感觉脚腕像被几根钢筋箍住了,而且那几根手指还再用着力,越箍越紧,已经嵌入我的皮肉里了,一阵阵钻心的疼传来,感觉我的脚腕骨都被捏碎了,我使劲的咬了一下牙,这才没让自己喊叫出来。
外面黑不隆冬,我又身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鬼知道周围还潜藏着什么鬼东西,我如果一旦喊叫出来,万一引来其他的东西,那样远比废掉一条腿还可怕。
我感觉这只手还没有松开的意思,而且还在加大力气,我的身上登时就流满了汗水,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疼的,总之一个不详的念头越来越真实,这远远要比一刀下去或者一个子弹过来要难受的多,万分煎熬。
我现在也意识到了这哪里是阡陌她们,绝对是具女尸尸变了,不然她的手上哪来的这么大的力量,即便是真正的钢筋也不至于让我瞬间就大汗淋漓的。
还好,我在咬着牙挺过了最初几秒巨疼之后,反而脑袋清醒了不少,我知道这个时候必须的临危不乱处惊不变,不然就是死路一条。我开始双手抓紧那只感觉很细的胳膊拼命的搬扯,结果自己的手腕都快拧成麻花了,但那只手还是牢牢的抓着我的脚腕,那只胳膊就像被焊接在哪里,纹丝不动。我身上又没有任何的攻击利器,这时候我的那条腿几乎要疼的没有知觉了,这真是要作废的节奏,我也顾不得擦拭糊住眼睛的汗珠子了,猛的松开手后抬起另一条腿,感觉了一下那条胳膊的位置后疯了似的踹了起来,厚重的军用靴踹在那条胳膊上发出嘭嘭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一声咔嚓声,又坚持了几秒之后这才被迫的停了下来,我发现脚尖都快秃噜皮了,脚趾头可能也被血水黏连在一处了,这他娘那是人的胳膊,简直就是块铁板,要知道我还穿着和那个日耳曼死鬼借来的加厚军靴,防护作用非常强。
该怎么办,我真有点急眼了,这已经不是废掉一条腿那么简单事了,搞不好我就的被困在这里,活生生的给两个死人陪葬,此时,我的脑袋里拼命的回想着在部队里那些学过的套路,但无一能用的上。
随着那只手上力量的加大,我感觉腰都直不起来了,甚至连出气吸气都跟有点费力了,浑身像过了一遍水,我估计这样下去我也坚持不了几秒的,但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最后我又咬了咬牙抬起另一只脚在那只胳膊上猛躲了起来,那胳膊充满了弹性,突然一脚使得力气太大了,直接就把我反弹的倒了下去。
倒的太突然,一条腿又被固定着,所以倒下去的方向我完全不能把握,就感觉硬生生的从膝盖往上折反了一个角度,真的感觉膝盖骨都要被扭曲的飞出去了,等我蹲坐在地上的一瞬间,感觉眼前真的是金花闪闪,两只手忍不住的抖个不停,我几乎就感觉要被疼的昏死过去了。
只是几秒之后,那阵剧烈的疼过过后,我突然发现那只脚腕能动了,一开始我有点不相信,便用两只手抱着那条腿往回拖,一用力那条腿结果真的动了,先前抓着脚腕的那只手真就松开了,心里一激动,刚要用手撑着起身,也就是屁*股刚抬起一点点,突然发现那只手又抓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我身下有开关能控制这具僵尸?
一时间我有点头大了,在感觉到那只手抓着我脚腕使劲的时候,我赶紧又坐了下去,果然,我感觉那只手软绵绵的瘫了下去。
真是活见鬼了,我坐在地下缓了几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往身下摸去,结果一抹吓了一条,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是坐在了地上,而是屁股下面正对着那具女尸,而且根据刚才的手感来看,这个部位正好是女尸的胸口位置。
这个冷馒头真能控制这具尸体?
抱着侥幸的心情我用力抓了下去,完全谈不上一丝手感,纯粹的一种求生本能,感觉和热手住了个冷馒头差不多,然后我试着欠了一下屁*股,果然那只手再没有抓过来,我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借此机会,我赶紧将两条腿收了回来,呈半蹲的姿势蹲在女尸旁边,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女尸的胸口,然后凝神静气下来,将被扔进这里后的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感觉这里就是一个类似于棺材的东西,四周没有出口,唯一的出口可能就是上方。
现在我还不知道这口棺材的高度,但也总不能这样下去,里面毕竟是两具会随时尸变的尸体,与其把赌注押在这里,还不如一试。
我想好了之后,开始攒力气,小心翼翼的挪着脚,然后用另一只手试了试那面墙壁够结实,这才猛的松开了那只烫手的山芋,憋着一口气脚下猛的用力,伸开胳膊往上勾去。
此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跳跳起来多高,但皇天总算没负苦心人,黑灯瞎火的我也不知道一只手抓住了什么东西,圆形的有铁锹把粗细,像似精心打磨过,很光滑,反正是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我那还管它是什么呢,在感觉小腿肚子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之后,至下而上传来一阵冷意,我收回退的瞬间身体也借着单手之力翻身而上,就在我双脚刚要落地之时,可能是眼前黑惯了,突然发现眼前白花花一片,这一变故险些把我惊的倒摔了回去,好在我的手一直抓着那哥圆形的东西,这才咬着牙稳住了身体,直到此时才发现,四周黑漆漆一片只有眼前白花花,是一个人的后背,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黑布隆冬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我也是头发一瞬间就炸了起来,本能的后退了两步,后脚跟已经架空起来。
“谁?”等分清那确实是一个人的背影后,我急忙吼道,同时已经准备好了肉搏。
那个人没有说话,几秒后,转身的同时向我走了过来。
“陶立夫!”一眼我就认了出来,其实在看到白影的第一眼我就有所猜想,只是那时候的脑子有些混乱,完全不能控制住乱想,知道是陶立夫后,我强行的把刚才那种心神不安压了下去,面对一个人总比面对一具尸体要舒服的多。
“不错,后生可畏。”陶立夫见我做好了拼命的架势,马上停了下来,然后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点了点头说道“小友还好吧?”
我本来想说好你娘个头,结果发现老家伙两只胳膊自然的垂在身体两侧,手里空空如也,心里突然就紧张了起来,上前一把抓住了陶立夫的一条胳膊喊道:“古弈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快说。”
陶立夫还是之前那件白布袍,白的一尘不染,被我一抓马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手印,我本以为老家伙会恼羞成怒,我也做好了被反击的准备,没想到老家伙只是翻着眼皮看了下我抓着的手,脸上竟然很难察觉的轻笑了一下。
“小友,该洗洗手了。”
“老陶头,你最好别岔开话题,先告诉我你把古弈藏在哪里,大不了我赔你一件衣服。”
不知怎么回事,刚才我还在气头上,结果看到老家伙那一笑后竟然心里出奇的静了下来,然后还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是该洗洗了,上面除了血迹就是尘土,几乎连手心手背都分不清了,这对一个有某方面洁癖的人绝对是不能容忍的事。
我不管老家伙现在打的什么主意,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我现在急需见到古弈,还有大嘴和小野他们两人的情况。
“请小友放心,老夫从来说话算数,古弈她活的挺好,现在正和你那几位朋友在一起,做好心理准备的话,老夫随时可以带你过去。”陶立夫说道。
“凭什么不见呢……等等,你说她和大嘴他们在一起?”
陶立夫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和我四目对视了一眼,然后已经转过了身往前走去,“小友,凡事不要畏首畏尾,若没有胆量往前走,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的精彩,做好准备就走吧,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沙流
不知道陶立夫和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现在的脑子根本不适合考虑这些复杂问题,大不了一死,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准备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前面是个火坑老子也的往下跳。
“出发吧,没什么好准备的。”我松开陶立夫的白布袍说道。
“小友可跟好了。”
陶立夫说完话后没做停顿,已经转过了身,没看见他迈步人已经走了,那身白布袍不涨风也不摆动,正好严严实实的挡住了陶立夫的两条腿,我忽然很好奇,那身一尘不染的白布袍下到底长着一双什么样的腿,才能让他走的那么快,甚至快的时候人都是个虚影。
周围一片漆黑,死静死静的,只能听到厚重的鞋底踩在地上发出嘎吱声,自己的心跳声也听的一清二楚。可能是为了照顾我的速度,陶立夫走的不是很快,我能勉勉强强的跟上,两人始终相差个五六米左右。
为了防止跟丢,我试着快走了几步想缩短两人的距离,但始终撵不上老家伙,不管我走多快,那身白布袍一直和我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所以为了保存体力,我只能保存着固定的速度往前走,眼睛死死的盯着陶立夫的后背。
沿路所过一片漆黑,即便是把手放在眼前晃动也是丁点不见,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再加上周围出奇的安静,很容易让人滋生出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平时不愿意去想的一些事和人控制不住的冒了出来,心一直悬在嗓子眼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打算把我领到什么地方。
反正我是一点不信,还的时刻戒备,从进入冥间以来,除了海冥族哪里能感觉到一点友好之外,我们自始至终没有得到过善待,一路上满满的辛酸寻找着生存的感觉,仿佛是一只羊不小心闯入了狼群。
好在陶立夫那身衣服够显眼,从后面看着就像一盏人皮灯笼,不然我早就跟丢了。
陶立夫一直走的是直线,偶尔才拐个小弯,一路没有停歇差不多走了有半个小时后,我突然感觉他在加速,地面颠簸起来,出现了细细的砂砾,脚下滑溜溜的,所以我不得不忍着饥肠辘辘小心跟上,同时还的忍受着身上那些伤口时不时发作一下,这已经超出了我能走出的极限速度了,再快一步我估计就的累趴下,这还是我第一次感觉走路会这么累人,不知不觉间身上再次裹满了臭汗。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手里沉甸甸,这才想起刚才跳离那个坑时手里抓到的那个东西还没撒手,直到现在才明显的感觉到沉重,有点害事,刚想扔了轻身,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经,我清楚的记得那个东西是固定着的,既能承受我的体重就不应该容易被我掰下来,莫非那个东西本来不是固定在哪里的,是后来被人为的搁置在哪专门让我上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姓陶的干的。
联系之前种种,我有点猜不透这个老家伙要干什么了,一方面要把我往死里坑,另一方面还要出手救我,我真的有点想不通了,不过我感觉这东西握在手里有点熟悉,脑袋里猛的闪过一个念头,这才把圆形的东西调转过来,用另外一只手一摸才发现是把工兵铲,冰冷冰凉的还透着寒气。
我当时根本就没去想这个什么东西,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了就没放,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是工兵铲,应该就是我那把工兵铲了,初次之外再没有第二把了,早前时候在对付宋秃驴的时候弄丢了,现在失而复得应该是个好兆头,让我突然想起了大嘴他们,也不知道那几个家伙现在什么情况。
关顾着想工兵铲的事了,一抬头的功夫突然发现把陶立夫跟丢了,看着周围漆黑一片再没有半个人影,脑袋里嗡的一声当时就有点蒙圈,心想这下可完蛋了,虽然陶立夫这个人一直没给我留下好印象,躲还来不及呢,但现在这里黑灯瞎火的来家伙不在我突然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到哪里寻找大嘴和古弈她们,陶立夫是我和大嘴他们联系的唯一线索。
情急之下,我开始急的团团乱转,前后左右,头顶上方也放过,老家伙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应该在前面,估计他也跑不出多远。
我自我安顿一番开始往前追去,憋着一口气我开始不计体力消耗的狂追,追着追着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不知什么时候脚下的砂砾已经变成了厚厚的细沙,非常松软,一脚都踩不到底,走起来特别的蹩脚,更怪异的是这些细沙好像在沿着一个方向流动,仅仅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细沙已经漫过了脚面,情急之下,我赶紧转身往回跑,结果发现细细的流沙好似从天而降越来越多,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估摸着用不了几分钟就的把我活埋。
绝对是流沙!我心头一紧顿时感觉不妙,因为脚下这些细沙即便隔着厚厚的军用靴都能感觉到脚下的沙子像水一样的在流动。
流动的细沙发出吱吱的声音,这让我忽然有点进退两难不知所以了,不管从哪个方向跑都是松软的沙层,稍作停顿马上就会感觉流沙冲撞了过来,冲的人晕晕乎乎的,顿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所以免不了有点心慌,疲于应对,像我们这些盗墓的最忌讳遇到流沙火漆,几乎是让人谈之色变,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绝对没有好下场,要么被活埋,要么被火葬,很少有人能安全脱险。
鬼知道这些流沙是从什么地方流入的,而且不像是普通的沙子,密度奇高,像水波一样冲撞的我几乎站立不稳,就在我愣神的时间,沙沙作响的细沙就快漫过了我的膝盖了,然后涓涓的往我靴子里面灌,我急忙往外拔腿,但已经发现被细沙困在原地动不了,这一刻,我感觉整个人都在被流沙冲的往一个方向飞退,想往前挪一步都极其的困难,不动则已,只要一动身体就跟着往下陷,仿佛脚下突然张开了一张嘴,眨眼间我的两条腿都被流沙吞进去了,情急之下,我感觉用工兵铲往外扒拉,根本无济于事,周围的细沙像旋涡一样往过用,越扒拉越多,浓浓的沙土味越来越重。
死到临头了,我的心也明朗了起来,终于意识到被那个姓陶的老家伙彻底的耍了,什么古弈还活着,还和大嘴他们在一起,都他娘扯淡,完全就是在利用我的急切心里。
刺耳的沙沙声离耳朵越来越近,这时候我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动不了,半个胸口都被沙层埋过了,沉甸甸的压迫感挤的我连口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呼吸艰难,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那些濒死挣扎的画面。
“守住神,方能守住心,神不在,则心不在,心不在,身则不在……”
迷迷糊糊间,有嗡嗡的声音裹着细沙而来,像佛语似的晦涩难懂,我还想极力的分辨出声音的来源,但发现根本分不清声音来自哪里,地下还是天上,是女人的还是男人的,一股流沙冲到我的胸口位置,我彻底的感觉透不过气来了,此时此刻,我真想破口大骂一声,你他娘的这是在为爷超度吗?
可惜,又有一股流沙直奔我嘴巴而来。
“小友准备好了吗?”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吆喝,醍醐灌顶似得声音在我脚下响了起来,这在提醒我自救吗?
在一股又一股流沙冲我过来的时候,情况危急,我也考虑不了那么多,赶紧照着做了起来,闭住呼吸,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更不能心慌,即便感觉已经黄沙漫过头顶,我还是极力的闭着一口气,我知道这口气一旦憋不住,当时就会被流动的沙子挤压的七窍流血身亡。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还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被沙流卷着下向沉没。
此时,我的脑袋里唯一能记住的东西就是刚才那句话了,我的身体仿佛也变成流沙的一部分了,随着流沙七拐八拐的往前流动,一个弧度接着一个弧度的起伏翻滚,直到差不多过了四十多秒后才感觉四周的细沙停止了流动。
停下后我没敢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直到又过了半分钟后感觉再没事了,这才大口的喘了几下,使劲的甩了几下脑袋,感觉周围有清凉的空气,便迫不及待的睁开了眼。
昏昏沉沉的光亮下,发现前面五六米外有个宽敞的洞口,一级级台阶沿着洞口的方向蜿蜒而上,在第三个台阶上正站着一个人,手里提着一盏灯,昏沉沉的光线就是哪里射过来的。
石道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这是什么地方,眼睛就被那团昏沉沉的灯光和那个人吸引了过去。
因为站在台阶上的缘故,这个人显得特别高大,一身黑布料紧身衣服,脚腕往上处打着几圈绑腿,腰里也系着几圈黑色的布带,整个人显得很精干,有点像古时候镖局里走出来的武师,可能是光线照射不过去的缘故,正好看不到那个人的头部。
灯倒是普通的很,远没有掌灯人那灯笼制作工艺复杂,一根灯杆下面挑着一个竖长形的防风罩,有点类似于宫灯那种造型,属于最简单的灯芯,灯座,油槽,外加一个半透明的防风罩,透过防风罩能看到摇摇晃晃的火苗,向外扩散着昏昏沉沉的光芒,光芒的最外全还有层淡淡的光晕,而那个人的脑袋恰好在光晕之外,所以,从我这个角度看那人好像没有头。
有没有头倒无所谓,反正不是活人,活人不可能站的像标杆一样一动不动的,干尸的份多一点,极有可能是人偶,我们已经见识过人偶了,所以石道内出现人偶也不稀奇,我就没往心里去,眼睛看向了别处。
黑衣人站立的地方是一块整石开凿出洞口,就站在靠近洞口的台阶上,因为光线的缘故暂时还没法看清洞口有多大,只能看到一些密密麻麻的的凿刻痕迹。
黑衣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刚才那动静我估计即使是猪睡着也能吵醒,再看那位爷还一本正经的举着灯笼,肯定有问题,这让我更加肯定了他是个人偶。再加上他手里的光线也照不到我这里,我的心也没有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紧张了,何况我手里还握着工兵铲,虽说体力已经大不如以前,但也不是吃素的。
刚才一番蹂躏虽然不至于要命,但也被折磨的不轻,脑袋昏昏沉沉的还在天旋地转,好在从洞口里面的空气好像是流动的,温度偏低一些,被这么近距离一罐脑袋登时就清醒了不少,只是身上难受的要命,浑身上下灌满了细沙,一条腿还在沙窝里面陷着呢,还有周围像树杈一样枝枝架架的东西,有不少都顶在身上了,好在这些东西不锋利,不然我估计全身上下的窟窿眼到现在都数不完。
本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就多,那么多的细沙就像无数把硬毛刷子,把那些伤口干干净净的洗刷了一边,如果不是身处险境,我估计我会疼的哭爹喊娘的,但总归是惊心动魄一次,现在心也逐渐的平复了下来。
原地缓了几口气之后,我开始往外扒拉那些树杈,结果用手一摸才感觉不像树杈,倒像是一些骨架,骨质已经疏松了,骨架表面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腐蚀坑,显然这些骨架的时间有些年头了。
差不多扒拉了三四分钟的样子,才把自己周围清空出来,只是在我往外拉那条腿的时候,发现身下原来是悬空的,此时只有几根粗大点的骨头棒子把我架了起来,之所以没有掉下去完全被这些骨架挡了一下,而这些骨架正好过滤掉了细沙把我架住了。
这些骨架随时都可能断裂,想明白这点后,我忽然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哪还敢在原地停留,马上拄着工兵铲往洞口的方向挪了几下,没敢直接走向洞口。
现在完全不见了陶立夫的影子,不知道姓陶的把我引到这里有什么企图,可能是让我进洞,我略作考虑也只能这么解释了,那我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了。
上次在人偶上吃过一亏,导致阡陌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我的心里已经有了阴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谨慎来,进洞前紧好了鞋带和裤带,然后试了试工兵铲有没有钝,确定好这些后才向洞口走去,前脚踏上第一个石阶的时候心跳就开始加速了。
就像我之前判断的那样,洞口确实是一整块石头开凿出来的,洞口约莫三步多宽,高度略比我身高高点,洞内是一条斜着向上接近五十度的石道,借着黑衣人偶手里的灯光能看出七八个台阶远,就这七八个台阶也不是直上直下的排练,呈现出了一个很明显的弧度,从下往上看确实是蜿蜒而上了。
心里惦记着人偶,所以我没敢在原地过多停留,基本是确认洞内没什么异常之后,马不停蹄的踏上了第三层台阶,这个时候正好和人偶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这具人偶生前应该和我个子差不多高,但体型要比我壮士一些,第一时间便向人偶的脖子上看去,手里的工兵铲已经处于随时进攻的位置了。
没头!这具人偶果真没有脑袋,一具完好的人偶不可能没有脑袋的,那他的脑袋会去了哪里,除非是有人取走了。
因为光线的原因,我只是隐约的看不到人偶的头部,至于这位爷脑袋是怎么搬家的实在是看不出痕迹了,何况我也没打算给他伸冤,根本就不管我的事,我现在只关心他手里的那盏灯笼,再往上走就黢黑一片了,没有灯绝对不行。
人偶一条胳膊背后,一条胳膊做了个挑灯的姿势,那盏灯就握在那只黄绿的手里,灯笼是用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杆跳起来的,防风罩上面满是灰尘,只是里面的火苗还跳的挺欢,油劲挺旺的,即便隔着防风罩也能闻到一股皮肉烤焦味,这灯油肯定有问题,其实我没敢往哪方面去想,我怀疑这是尸油灯。
传说中尸油秒有无穷,在江湖术士眼里点起尸油灯可以招魂,在某些赤脚医生眼里可以用作药引,据说越年久的尸体尸油越精炼,如果从一具千年古尸身上榨出几点尸油来必是这个人一生的精华了,当然我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所以这方面的东西收集的也少。
尸油灯点着的时间应该不长,很可能就是这次祭祀的时候才重新启用的,也就是说这祭祀还没有开启或者已经开启了,那么按照之前的推测,阡陌和古瑶她们真有可能被充当祭品。
一想到活生生的人用来当祭品,我心里就觉得特别不舒服,何况都是我熟悉的人,便不敢耽误时间,瞅准人偶没什么异常后,一伸手将那盏灯笼抢了过来。
灯笼可能是年头太久了,抓到手里的瞬间像似要散架,一阵剧烈的摇晃灯架发出吱呀的声音,里面的灯芯也跟着忽高忽低的忽然暗了下去。
灯芯要灭,我登时就有点着急,赶紧腾出另一只手把灯笼稳住,摇摇欲坠的灯芯这才重新又燃了起来,不过光线已不如刚才了,始终保持着摇摇晃晃的状态,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瞅了一眼人偶,忽然发现那条握着灯杆的胳膊垂了下去,便再没敢迟疑,挑着灯笼马不停蹄的向上一级台阶冲去去,一口去跨了十几步台阶这才停了下来打算缓口气。
刚才太着急了也没留意里面有没陶立夫留下的标记,感觉身后没有动静这才一边走一边往四处瞅了瞅,石道应该是多年没有外人进入了,里面的灰尘已经堆积的足有巴掌后了,包括台阶上也是,踩上去还有些松软。
为了看清楚一些,我把灯笼跳过肩头尽量让光线射的远点,确定石道内除了一级一级落满灰尘的台阶外,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石头砌成的通道,再没有起眼的标志。
只是我不知道陶立夫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来,莫非大嘴他们也在石道内,我感觉这种可能性很小,石道内静的异常,凭大嘴的性格他不可能安分守己的待着不发出一点动静,除非这石道很长。
石阶上的灰尘更厚,一脚下去马上灰蒙蒙一片,石道内除了我发出的动静外再没有其他声音,昏昏沉沉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把我的影子投射到石墙上,黑漆漆的显得很狰狞。
这种斜坡上也没法计算距离,只能大概的数一下台阶数确认一下高度,因为心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了近四五十个台阶了,依然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只是这盏尸油灯可能年久的原因,被我折腾的一路上吱吱呀呀作响,像是某个部位的零件寿命要到了,为了防止灯忽然出现问题,所以我只能强迫自己快走。
在迈上七十多个台阶后,我终于感觉腿要抽筋了,站在台阶上必须上半身往前倾才能稳住身体,石道内的气温更低了,有点清晨时的凉意,冻的我只能咬着牙坚持。
就在这时,我感觉灯笼发出的吱吱呀呀声越发的密集起来,再看灯芯好像被风吹了一下,忽然歪了下去,情急之下我感觉把灯笼往怀里拽,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有阵冷风向我扑了过来,风很大觉不是自然风,灯肯定是保不住了,我赶紧抽工兵铲警惕四周,但还是没能防住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好撞向了我怀里的灯笼,险些把我也撞的滚下石阶。
借着灯熄灭前的最后一丝光亮,我看到清清楚楚那是一颗头发很长人头。石道内瞬间变的黑黢黢一团,那颗人头撞完我之后一路咕噜着向石道下去冲去,我在经过了短暂的反应之后,摸着黑就往上冲,就在这时,我感觉侧面忽然扑过来一个东西,还没等我抄起工兵铲招架,两条有力的胳膊已经把我抱住了。
“别出声,我是大嘴。”
鬼母来人
确实是大嘴的声音,尽管大嘴把声音压的很低,但我还是听出来了,确实是大嘴没错了,这厮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似的,完全不提刚才对我动手那回事。
大嘴见我领会了他的意思,这才慢慢的松开了我的胳膊,又趴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只是告诉我祭祀要开始了,然后就要摸着黑拍拍屁股走人,我也是见到大嘴一时激动忘了那茬事,不敢怠慢跟在大嘴身后向高处的石阶走去。
貌似大嘴很熟悉这些石阶的走向,即便不借助一点光亮,走的也非常轻快,脚下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好在经过这一阵的摸索我对这里的石阶结构脑袋里也有了轮廓,所以即便抹黑走也不碍事。
石道内的石阶看似弯弯绕绕的没有固定走向,其实还是有规律可找的,十个台阶为一组,组成一个斜着爬升的半圆形弧度,然后又是十个台阶为一组,组成一个反向的斜着爬升半圆形弧度,以此类推,台阶就像一条蛇爬过的痕迹,这点还是很好观察出来的,大嘴领着我走了十几级石阶后,我实在有点憋不住了就小声的问大嘴为什么和小野对我下黑手,难道你们两个混蛋就不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吗,好歹老子有那么几下子,不然早就被你们解决掉了。
这件事我必须要搞清才能把后背安全的交给他,不然再让他发起疯来保不准又要背地里下刀,所以,我必须的确认一下大嘴现在的精神状况,万一再干那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我不敢保证还能有上次那么幸运。
大嘴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似得,还是自顾自的走着,只是我听他突然呵呵了两小声,那声音明显是在偷着乐,就在这时大嘴停了下来,然后伸手摸到我的手腕抓紧了小声说道:“这事你真还不能怪到我和小野头上,全是那个老王蛋搞的鬼,所以你要是咽不下那口气,可以去找白鬼理论。”
他娘的,大嘴这厮是想一推六二五把责任推卸到陶立夫身上,找白鬼理论那是迟早的事,但我刚才听大嘴的意思再加上他那不正经的偷笑声,基本能确认他和小野对我动手的时候,心里跟明镜似的,可能就是身不由己,所以我又问大嘴:“当时你他娘的是不是明知道我就站在前面,还要下死手?”
“呵呵,不相信别人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向毛主*席保证当时真的越看你越像宋秃驴,尤其是那张老脸。”大嘴又在捂着嘴偷乐,然后才压低嗓音说道:“所以,这事你就翻页了吧,兄弟当时只想着给你报仇的事了,其他的事确实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人告诉要杀了宋秃驴替你报仇,老崔,这件事咱们谁都别提了,影响咱们兄弟感情,咱们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做,这样吧,等这件事情了了,如果咱哥俩都能活下来,兄弟给你负荆请罪如何?”
看来和我想的结果一样,这两厮是被姓陶的老家伙动了手脚,这件事只能见到陶立夫后当面对质了,想了一下我说道:“负荆请罪倒算了,你也别作践廉颇了,人家是战国四大名将,你他娘挺多就是盗墓贼,何况我也不是蔺相如,这件事先到此为止,你只要现在告诉我古弈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白鬼又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大嘴一时语塞,像在磨牙呢吱呜了好一阵。
就在我竖起耳朵等着大嘴告诉我古弈消息的时候,忽然头顶某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大嘴显然知道这声音是谁,原地顿了一下就迎了上去,脚步声越来越近,感觉快接近我和大嘴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我操,知道你们两个就不省心,我在上面都听的你们吵吵了,有什么事不能完了再说,马上祭祀要开启了,哪位大爷有要事安顿。”
声音虽小但听的清楚,还是那口很熟悉日式汉语,这是小野过来接应我和大嘴了,只是这厮话里话外说的一本正经,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凭我对小野的了解,这厮一贯野惯了,啥时候变得这么着调了,不光是他,大多数的雇佣兵都是那副脾性,难怪成不了正牌军,小野嘴里说的哪位大爷应该就是大嘴嘴里的白鬼,可能他们没有我的机遇,一直不知道老家伙的名字。
小野来的挺急,也没顾上和我打招呼,或者说这厮心底有鬼不敢面对我,就在这时小野招呼我和大嘴都麻溜点跟上,大嘴巴不得马上离我远点,嘴上应了一下马上就加快了速度,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再把问大嘴那番话再问小野一遍,何况都是过去的事了,只要人没事我也不想在提了,现在紧要的任务就是找到古弈和阡陌她们,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阡陌她们被当了祭品,至于祭祀什么时候开启,管我屁事。
两三分钟后,前方有隐隐的光线射来,又是几分钟后,石阶消失不见,地面变的平坦起来,淡淡的光线是从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室里面发出的,因为光线实在是太昏暗,所以没法看清这个石室是什么形状,石室靠近半腰的地方有两个接近圆形的窟窿,正好有两束淡黄色的光线透过窟窿射了进来,这样一看,石室有点像颗骷髅头。
能大体的判断出石室有四间大瓦房大小,地面铺设的极其平整,石室里面没有任何摆设和照明设备,亮度全靠那两个窟窿眼射进来的光线,借着若隐若现的亮度能隐隐看到地面上凌乱的脚印。
就在这时,石室的一角忽然站起来一个白色的人影,大嘴和小野急忙垫着脚尖朝着那个人走了过去,我没有第一时间跟过去,则是绕着石室的角角落落找了起来,找了大半圈也没看到古弈,已经确认无误又被陶立夫耍了,但是这种骗有一半是你情我愿的,虽然有点气愤但我并没有失望,因为我压根就没指望陶立夫嘴里能说出真话来。
“小友,辛苦了。”陶立夫主动向我走了过来。
“老骗子,古弈人呢?”看不到人还好说,我也没有个发泄的对象,一旦看到人我感觉胸口的位置想要着火了,火烧火燎的难受,“我操,你他娘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说好的活蹦乱跳呢,像你这种人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火化还污染空气,心术不正,道貌岸然……”
要说陶立夫的真实年龄,估计当我爷爷都绰绰有余,本来我没打算骂他,只是一见面突然就有点情绪失控。
大嘴和小野见我唾沫星子乱蹦,都很吃惊的看着我,唯独陶立夫面不改色的看着我,不知道老家伙现在脑子里琢磨什么呢,估计气得快得气鼓了,恨不得一巴掌糊死我。
“姓陶的,你懂什么叫死者为大吗?看你也不懂,今天小爷就给你说道说道……”
就在我骂的兴起的时候,大嘴从侧门拉了我一下,说道:“老崔,你和白鬼之间有什么过节不成?”
“闪的远远的,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斜了大嘴一眼,直接把他的手甩开了,感觉气头还没有过去,憋了一肚子的苦水还没有宣泄出去,刚想接着骂下去,就见陶立夫忽然抬起了手。
这是老羞成怒了,我登时就握紧了工兵铲,做好了拼命的准备,谁知陶立夫并没有对我动手,只是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知道现在我才隐约的发现陶立夫嘴角好像挂着血迹,在他擦拭嘴角的时候,一股子暗红色的血从他嘴角流出,然后沿着白色的长须滴落在白色的布袍上,在看他的白布袍,胸口的位置有很大一片干血迹。
看到老家伙这个动作后,惊颤之余,我本能的没有再骂下去,而是眼看死死的盯着他身上那片血迹。
老家伙受伤了,看样子受的还是内伤,应该是脏腑出血,绝对是重伤,看到陶立夫这样我的气立马就削减了大半,开始有点震惊了,陶立夫是什么身手我只能用神出鬼没,深不可测八个字来形容,但就是这种妖孽般的人物竟然也会受伤。
莫非这里面还有比他更可怕的东西,我有点不敢想象眼前的事实,便把目光投向了大嘴和小野,两人也是一脸茫然的站在那。
“鬼母来人了。”忽然,陶立夫低沉着说道。
里。
就在这时,陶立夫深深的闭了一下眼睛,几秒之后又缓缓的挣开,其实对一个人正常来说,睁眼闭眼是自自然然的一件事,但我发现陶立夫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脸上的肉跟着跳了一下,还有的他的银白色胡须也轻微的抖了一下,又是一股血顺着嘴角滑了下来
复活之夜
“这个和古弈有关吗?谁来了管我毛事,即便大祭师来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老子现在要的是古弈,姓陶的,你明白吗?”
恕我实话实说,我现在真心不关心那档子破事,什么鬼母,什么巡道师阿木伦之流,老子现在只想见到古弈,哪怕她现在完全没了人样,我也要把她带走,还是那句话,死者为大。何况我现在已经是满肚子的憋屈了,答应古弈的事没有完成,直到现在阡陌还生死不明,夏玲丫头水灵灵一个姑娘惨遭杀害,还有阮波涛等等等,这一幕又一幕,我是忘不了的,哪怕死也不会瞑目,老子是人,曾经还是个铁打的军人,不是牲口,不会冷漠到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死去,无动于衷。
所以,我不想在这件事情再让半点步,哪怕牺牲再大,这是我的底线。
然后,我又看着大嘴和小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现在不知道姓陶的给你们灌了什么**汤,如果你们愿意继续给这老家伙当狗,我崔红心无话可说,从此咱们分道扬镳走人,别和我提什么战友情,同志情,或许这些感情在你们眼里狗屁都不是。”
“贪生怕死!”最后,我又重重的看了大嘴一眼,无话可说了。
那两个窟窿眼的高低离地面不到一人高,大小也足够我进出,接下来,我没有再浪费一个眼神,抓紧工兵铲径直向窟窿眼走去。
“老崔,站住!”就在我走到半道的时候,大嘴忽然从后面把我拉住了,我以为他被我刚才一番真情告白打动了,没想到忽然抬起手照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火辣辣一下,我的身体摇晃着倒退出两三步。
就在我脑袋里一片空白的时候,大嘴上前一把夺下了我手里的工兵铲,然后冷冰冰的大手抓着我的胳膊低沉着沙哑的嗓子说道:“我操,你他娘是不是以为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重情重义,你脑袋被驴踢了吧,就凭一把破铜烂铁就像起义,即便你浑身是铁又能碾几颗钉,白鬼是什么身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他现在是什么伤情。”
就在我和大嘴争的面红耳赤的时候,小野和陶立夫走了过来,大嘴甩开了我的胳膊,然后手指颤抖着指了指陶立夫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伤吗?老子知道你现在脑袋短路,问了也白问,让我来告诉你吧,他是因为想救活古弈才被人打伤的,他想让咱们都活着出去,不步他的后尘,不像和他一样被困在冥间人不人鬼不鬼的,曾经有家还回不去,思念亲人的时候就硬逼着自己以非人的方式苦练,为的是以此来忘记痛楚,将来也好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他在冥间一直在等,为的就是等到那么一天,天能回到自己的故土,哪怕就看一眼死了也安心。”
大嘴的一番话让我感触很深,可以想象一个人被困冥间是什么心情,光说那种浓浓的思念之情就能把一个正常人折磨到疯,从哪些话里话外,一下子折射到我自己,何尝不是这个感受了,思乡之情无以言表,还有那种深深的自责。
我问大嘴:“他为什么要救古弈?”
其实我也是在问陶立夫,你为什么要救古弈,非亲非故的,我想这一点我必须弄清楚,借着给我托梦之事,想要到达什么目的。
大嘴所说如果是事实,确实是我错怪了陶立夫,但如果是被老家伙以言语欺骗了呢,我不得不把这层关系考虑进去,因为我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有一场血拼,我不能再拿大嘴和小野的生命当儿戏了。
何况,大嘴现在的状态我也看在眼里,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激动的,整张脸变的通红,好像刚刚从酒桌上下来,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为什么?”就在大嘴要开口的时候,一直站在那里捂着心口窝的陶立夫突然迈前一步,说道:“其实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本不值得再提……”
陶立夫缓缓的放下了那只捂在心口窝的手,用手背擦了下嘴角后,长叹一声说道:“古灵族是个善良的族群,当年辉煌时,曾有族人出任过大祭师一职,在冥间大祭师一职从来都是心狠手辣者才能坐稳,而古灵族人的善良最终给自己带来了厄运。所以,仅仅是半年之后,大祭师古长松就离奇死亡了,死的时候七窍流血,胸口上七颗红色的砂已经从内而外的溃烂,成了七个血洞。”
“我陶家世代忠良,善习武艺,祖父陶贤德武举出身,为保大明基业戎马一生,最后却被贱人所迫害,陶家被查封了所有的房产,地契,陶家上下百口之众一下子变的流离失所,曾经的亲朋好友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扶衬一把,最后家父和几位叔伯不得不带着陶家的男女老少流落街头靠卖艺为生,为了能东山再起,最后家父以‘永明’为镖号在长江以南一带创立第一家镖局,经过几十年的打磨和拼杀,再加以永明镖局也深得人心,不几年之后镖局开始创建分舵,老夫当年负责掌管第七分舵,红极一时的永明镖局也成了同行近业的眼中钉肉中刺,果然,老夫在押解一批唐瓷和唐绸时,不慎被同行所买通的草寇大军在换做狮头岭的地方所伏击,一行三十多人全部乱箭射杀,独留老夫一人浴血拼杀,最后借机带着满身伤痕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追杀,没日没夜的逃亡,最后逃到云南一带的荒山野岭。”
“时也,命也。”陶立夫突然一把错开自己胸前的衣服,露出了古铜色的结实胸膛,这一动作引的我们三人纷纷去看,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胸口也在隐隐作痛。
没想到陶立夫的像树皮一样的胸口,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真正的体无完肤,光胸口一处方寸之地,就不下四十条刀疤,更是在肩头有两个并排着的窟窿,全部是贯穿伤。还有就是,在他衣服刚好没遮住的地方,能隐约看到几个黑色的手指印,感觉已经陷进了皮肉之下了,我估计这个应该是他的新伤。
虽没有亲身经历,也可以想象陶立夫当年是个什么惨状,真的是大难不死,此人的生命力是多么的顽强,换做其他人估计一百条命都丢完了。
陶立夫见我们都陷入了沉思,然后若有所思了几面,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谁知最后竟然来到了这个破地方,当年若不是被古灵族族人相救,老夫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善良的古灵族人不仅用独到的疗伤为救下了老夫的狗命,甚至还指派人手帮助老夫康复,老夫现在所施展出的功夫有大半是来至古灵族内部的,你们说这种知遇之恩,救命之恩,老夫能忘吗?老夫哪怕拼了这条老命也的报,只是如今的古灵族已经破而不聚,大多是已经隐姓埋名过起了短命的日子,这个恩情老夫一直没机会报答,直到你们的出现,古弈姑娘的出现才让老夫重新点起了希望之火。”
“所以,从你们进入冥间的第一天起,我就开始暗中观察了,在你们中途落难时,老夫也适当帮衬了一二,直到最终确定了古弈的真实身份后,老夫才决定图谋一个大计划。”
不知何时,我已经如鲠在喉了,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情况,陶立夫说到动情处激动的整个人都在原地打颤,那还能看出一点世外高人的风范,关于古灵族那段落魄的历史我从古瑶嘴里也听说过一些,基本和陶立夫所说一致,也就是陶立夫其实并没有骗我,而是不得已为之。
没想到,事情突然来了个大转折,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仿佛浑身的力气被一瞬间抽走了大半,我这区区的经历和陶立夫相比起来,有些难以启齿了。
“那古弈她现在?”既然陶立夫也有意要救古弈,所以,我觉得现在再问这个问题一点也不过分,反而心情比先前要平缓了很多,以前是一个人战斗,身边突然多了这么多战友,当然心境会大不一样。
“今天是你们进入冥间的第十一天,明天正好是第十二天,也就是冥间的复活之夜,所以,我打算靠复活之夜来让古弈活过来,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容乐观。复活之夜便是祭祀开启之日,如今连鬼母都派人来了,老夫估计大祭师那里也会来人,咱们人手太少了,希望太渺茫,看来只有一拼。”
陶立夫真的是受伤挺重的,虽然我现在还不了解他们三人是怎么样计划的,但既然是他老人家亲自安排的,计划本身肯定没有闪失,只是我现在开始担心起这个老头的身体问题了,我粗略的算了一下,陶立夫看着挺硬朗的,其实按照实际年龄来算,陶立夫少说也有二百多岁,二百多岁是个什么概念,真的没法想象,估计距离成精不远了,从他的身手就能看出来,那一身轻身功夫可不只是十年八年能练出来的。
“以我看,咱们就便精打细算了,干脆豁出去和他们拼吧,要死大伙一起死,哪怕还剩一滴血也要杀到底。”大嘴犹豫了一下说道。
小野一直没有表态,这厮一直惜字如金,在大嘴说完之后破天荒的开了一口,“唯有如此了,我也认为到了该拼命的时候了,让他们也知道我们这些外来户并不是好惹的,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也的掂量掂量。”
“血气方刚固然是好事,但大多数情况下坏事也就坏在这一点上了,咱们还有个变数,老夫这些年一直和人首有接触,为的就是能有一天派上大用场,现在离祭祀开始还有几个时辰,所以,还没到最后的时刻呢。”
分派任务
听了陶立夫一番话,我感触良多,甚至有点隐隐的期待和振奋,尤其是听到陶立夫孤身一人杀出一条血路,拼的全身血肉模糊,然后误打误撞的逃入了冥间。
我能想到那个时候的陶立夫一定会感到,全世界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应该非常孤独,这种感觉我也有过,就在刚通过那个水下旋涡后被装入那个瞅匣的时候。
这些只有在电影里能看到的镜头,结果被活生生的搬到了现实中,每个男人都有一个英雄梦,我也不例外,除非你不是纯爷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完全改变了对陶立夫的看法,或者说是他的英勇事迹深深的把我感染了,这不必是立场坚定与否的问题,而是一个男人对英雄的敬畏。
我很真诚的说道:“陶老爷子,刚才多有冒犯,小子要是知道事情就不会那样莽撞了。”
“无妨,老夫喜欢有血腥味的年轻人。”陶立夫应该是伤处折磨的他难受,所以不愿意多说话了。
“现在知道自己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嘴冷不丁的在我后脑勺拍了一下,不知道这个混球是从哪学来的一口之乎者也。
“管你屁事,我们大人谈理想,谈抱负,你他娘那凉快去哪呆着去。”大嘴那一巴掌打在脑袋的地方怪疼的,所以我回头瞪了大嘴一眼。
“我操,这才是认识的崔红心,别整天娘们唧唧的,犯个错而已,犯了就改,改了再犯……”
“狗嘴吐不出象牙。”
“人生难得一知己啊,你们兄弟之间多叙叙旧吧,老夫先过去看看。”陶立夫说着话开始向那两个眼洞的位置走去,可能是之前就在哪里搁置了垫脚石,就见陶立夫白影一晃直接漂上了一米高的垫脚石,根本没看见他起跳,其实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他想鬼魅一般的身影了,但这是看的最真切的一次。
“真像白鬼!”可能是小野和大嘴没见识过陶立夫的身手,所以一时都惊的有些发呆。
其实,我曾经琢磨过陶立夫的动作为什么能那么快,这已经超越了人的极限,但一直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有羡慕嫉妒的份了,因为我知道这种东西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这的经过长年累月的积攒,才能质变到量变,还有陶立夫对力量的掌控也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一根头发能瞬间变成一根针那么坚硬,我知道那绝对不是他的头发有多硬,而是陶立夫手身上的力量已经能分毫不差的受自己掌控。
我不知道陶立夫身上还有多少类似的秘密,总之很好奇,也萌生过请教的想法,但一直没有机会,此时他正像一尊汉白玉雕像那样站在垫脚石上,静静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我从陶立夫身上拉回目光,看了看还在发呆的大嘴和小野,然后把两人拽到了我身边,开始像审犯*人似得一个一个做思想工作,想先打听一下陶立夫之前还和他们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那个大计划到底是什么,还有他把古弈藏到了什么地方,我真的想去看一眼。
刚才听了陶立夫的话,心里沉甸甸的,颇有一种这就是最后晚餐的味道,那我估计面对接下来的事,他心里也没底,那我就更没底了,所以我才想看古弈一眼。
几分钟之后,我终于做通了大嘴和小野的思想工作,大嘴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不料就在这时,陶立夫冲我们三人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这个老家伙肯定是早有发现,不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把我们的谈话打断,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猥琐的老头后,然后跟着如同刚才监狱里释放出的大嘴和小野向垫脚石走去。
我们三人过去后蹑手蹑脚的站在那块不知从哪里抬来的长条形石板上,我学着陶立夫的样子,透过那个眼睛状的洞*眼缩着脖子往外看去,窟窿眼管够大,所以我们四人不用挤也能看清外面的动静。
起初眼睛还有点适应不了被光线照射,就感觉眼前一片黄灿灿一片,刺的眼睛都睁不开,差不多半分钟之后眼睛才适应了这些光线,这才看清原来我们站立的位置和外面应该有四五层楼高的落差,正好能把下面的一切都收在眼底。
黄色的光幕轮罩下,一个足有几十亩大的圆形平台,平台四周分布着十几个应该是石像的脑袋,里我们近处的石像脑袋还能看清大体的容貌,个个凶神恶煞似的正对着圆形平台,这些石像的脑袋太大了,每一颗都像一座小山包大小,最关键的是每尊雕像脑袋上都留着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这让我突然想起了那十二尊巨人像,然后便逐一数了一遍,加上我们所处的这尊果然是十二尊。
“这个祭场改建完后有四千多年了,有史料的记载,最早之前这里是一处墓葬,据说是葬着三任大祭师,总之这里很不干净,所以大家一定要把祭场内的角角落落都记在心里,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就在这时陶立夫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和大嘴对视一眼,都动了动嘴唇然后把话咽了下去,难怪这里怎么怪异呢,原来是陵墓改建的。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说什么都迟了,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陶立夫既然让好好看看,肯定有他的用意,所以我没敢耽搁时间,借着光线眼睛不停的绕着祭场转了起来。
尽管几千年甚至上万年过去了,但祭场看上去没有一点被破坏的痕迹,祭场中央是用某特殊的地砖铺设成一副完整红黑白三色图案,其中的红色最为醒目,第一眼就能看出眉目,像是一条鲜红色的长了腿脚的巨蟒,呈螺旋状盘旋在祭场的地面上,蟒头向里,正对着祭场的中心。
此时,祭场的中心位置摆着上百口大箱子,这些箱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被黄色的光线一照射,箱子的表面反射出七彩的光晕。
箱子有大有小,大的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小的和一口观察差不多,比例也差不多,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被扔进去的那个东西,似乎大小比例和那些中不溜秋的箱子差不多。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些箱子看,慢慢的发现箱子虽多,但好像并不是凌乱的摆放着,似乎是按照上面规律摆放的。
比如,最大的一口箱子上面摆放着两走小箱子,而其他的箱子有的呈曲线放置,这么大的场地唯独没看到一个人,本来我想问问陶立夫,鬼母他们都在什么地方,见他一副深思的样子,我就没去打扰他。
但就在这时,一只庞大的红影忽然冲进了我们的视野中,红影是之上而下俯冲下来的,扑腾着一对巨大的翅膀,犹如一架滑翔机一样飞临到那些箱子上空,然后轰的一声收了翅膀,紧接着一个巨大的人影变至高度落下。
“鬼母的坐骑,大家小心被发现。”陶立夫忽然提醒我们。
我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照着话做,赶紧从垫脚石上跳了下来,然后便听着外面接二连三的有人飞临祭场上空,轰轰烈烈的降在祭场上,光从动静上来看,就足有近百个大家伙降落在祭场上了。
莫非祭祀时间提前了,就在我狐疑的时候,陶立夫也已经从垫脚石上下来了,压低声音对我们说道:“情况有变,可能祭祀要提前了,但咱们的计划不会改变,现在老夫给你们分派任务。”
陶立夫说完之后,我以为他接下来要宣布此时行动的计划了,正当我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听的时候,就见陶立夫突然伸出两根指头,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两根指头是奔我过来的,我也仅仅是脑袋里刚反应过来,就感觉腰眼的位置似乎被两根钢针刺了进去,这还没完,那两根钢针一路沿着我的脊椎往上爬移,然后从头顶再到两只眼睛,最后沿着两乳而下在肚脐处汇合,直到此时我才感觉到那两根钢针消失不见了。
这个过程虽然仅仅是十几秒的时间,但我已经是大汗淋漓了,我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一瞬间确确实实是有两根钢针在身体里面游走,一点点在皮肉里移动,尽管之前我也算是大伤小伤受伤无算,但还是第一次让我险些没有挺过去,如果不是当时身体动不了,我绝对会举起工兵铲砍向陶立夫。
这个狗~娘养的在搞什么鬼,事先也不和我说一声。
就在我怒视着陶立夫的时候,老家伙也收回了手指,然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也是满头大汗淋漓,看样子比我也好不到哪去,一股新鲜的血迹从嘴角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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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们传统的节日春节,山野树在这里给您拜年了,感谢这一年的辛勤陪伴,预祝新老读者鸡年行大运,新春大吉。
雪地追踪
看样子老家伙身上的伤口又被扯动了,应该和刚才那番动作有关,在一番煎熬之后我本来很窝火,只是看到陶立夫那副惨样后,火气也小了不少了。
疼痛消失之后,我感觉了一下身上那几个部位,基本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也不痒也不疼,反而觉得像饱餐了一顿,身上好像充满了力量,虽然感觉起来挺舒服,但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妥,便想问问陶立夫刚才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但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先是看到了大嘴和小野,突然发现他俩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很白,白的像一张白纸,而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和传说中人丢魂后的神态一模一样的,再看两人的动作,都是抿着嘴两眼无神的盯着远处看。
如果是一个人这样还说的过去,关键是两个人都出现了这样的状况,我就有点理解不了了,莫非是中邪了,看那眼睛绝对像。
情急之下,我就问大嘴:“是不是想家了?想家的话再坚持坚持,咱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当然,我只是在责权大嘴,至于什么时候能出去,出去出不去我心里也没底。
就在我问后隔了几秒,大嘴很僵硬的转过了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着远处,就在这时他忽然说道:“我看见夏玲了,浑身血淋淋的,她很可怜。”
夏玲!听了大嘴的话我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寒颤。
娘的,夏玲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死的时候我也在场,那个场面实在太血腥,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场噩梦,我暗骂大嘴真是个混球,夏玲都死了好几天了,估计尸体都化作鱼粪了,你提她干什么,这不纯粹是扰乱人心吗?
大嘴没有理会我的意思,还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看,这越发让我觉得大嘴十有八*九是中邪了,刚才陶立夫也说了这地方在四千年前是座古墓,里面难免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中邪绝对说的过去。
不过为了确保一下,我也顺着大嘴看的方向看了过去,根本就没有夏玲的影子,更别说血淋淋的场面了。
往远了看就是灰蒙蒙一片,好像阴天断断续续的有雪花往下飘,再就是时不时的有黑影从眼前急速飞过,照此来说大嘴和小野中邪的可能性就大了,再加上此情此景导致心情有点落寞,忽然想起了夏玲,导致脑袋里产生了幻觉。
同样是失去了心上人,我能感受到大嘴此时的心情,看到他那样我心里也不好受,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该这么办,就在我着什么办法能把大嘴唤醒的时候,突然发现大嘴一把推开了挡在他一侧的小野肩膀,几步冲跑便跳上了垫脚石,再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大嘴双手扶在那个眼洞的位置,一翻身就跳了出去,紧接着便听到一声闷响。
听到大嘴坠落的动静后,我当时脑地就感觉炸开锅了,万般不是滋味,那可是差不多相当于五层楼房的高度,我当时怎么就没拦他一下呢。
我在短暂的缓过神后,正要往哪个眼洞的位置跑去,突然发现小野也已经跳到了眼洞的位置,正好弯着腰蹲在眼洞里,一副摇摇欲坠的的姿势,看的我非常揪心。
两个混球,两个疯子。
正当我想开口把小野喊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小野转过了脸和我对视了一眼,虽然有点逆光,但我还是看到了小野眼中的神色,一种发自内心的失落,那回头一别眼睛里面灰蒙蒙一片。
“夏玲,我来找你了。”小野在临跳之前说道,但说话的声音确实大嘴的。
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声,那一声闷响仿佛我脚下的地都跟着在颤抖,简直是揪心揪肺的难受。
我操,两个疯子,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眼洞,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一连串的变故发生的太突然,太意外了,我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感觉连呼吸都是痛的,但事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我不信。
等我冲过去,忐忑不安的把半个身体探出向下望的时候,发现大嘴和小野全部倒在血泊中了。
两个人,两滩血,触目惊心。
从两人身下流出的血还在往外流,向外扩散,然后两片猩红的血液流在了一处,继续向着祭场中央流去。
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我使劲在自己的脸色掐了一把,明显能感觉到疼,一颗心开始往深谷里坠去,就在我痛不欲生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陶立夫的声音。
“这只是老夫计划中的一部分,接下来,老夫给崔小友分派任务……”
这就是计划?敢情你的计划是用我们的牺牲来成就你自己,听到这里我他娘杀人的心事都有了,那还有听下去的心情,举起工兵铲抽身劈,结果发现我的全力一劈被陶立夫轻描淡写的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工兵铲铲头,紧接着,陶立夫继续说话了,但已经完全变了声音,这声音就像是一台老式收音机里面发出来的,带着嗡嗡声,声音晦涩而低沉,仿佛是一位得到高僧在娓娓讲经,我连一个字都听不懂。
刚开始听这声音让人心情很烦躁,但听着听着,忽然发现这些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而且越听越舒服,能感受到一种舒缓的心跳声,让人心越来越静了,静的连呼吸都停止了,刚才我还心乱如麻,结果只是一小会的时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有种置身于冬天的感觉,四周白茫茫一片,大片大片的雪花静悄悄的从天空飘下,就在我享受着这份安静的时候,突然发现白茫茫的雪地里倒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斑斑血迹已经将四周的雪染成了血色。
两具尸体脸朝下倒在雪地里,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一具是大嘴的,另一具是小野的,我猛跑几步想抱起大嘴,结果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一只红色的蛾人直接从高空翻下,先我一步把大嘴和小野的尸体抓走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蛾人的两只爪子分别扣住了大嘴和小野的脑袋,那爪子上面还往下滴血,像雨滴一样滴在白色的雪地上,特别的显眼。
我根本就来不及思考,提着工兵铲沿着洒在雪地上的殷红血迹就猛追了起来,也不知道追了多久,雪地里的血迹突然消失了,就在我焦急的看着周围有没有其他的血印时,忽然发现白色的视野里出现了两个黑点,黑点只有巴掌大小,但我还是从黑点的外形上认出了是两只蛾人,当下便踩着吱吱的雪追赶起来。
追赶了一阵之后,两只蛾人应该是发现了后面有人追击,也开始狂奔起来,正当我思考着这两只蛾人为什么不飞的时候,这时才发现两只蛾人分别腾出一只手拖着一个人,可能是一路上拖来的原因,其中一人的衣服已经变的丝丝缕缕的,大多的地方已经露出了皮肉。而另外一人干脆光着身子,白花花的身体被拖的一颠一颠的。
因为还有段距离,根本看不清两个人的体貌是男是女,但看着其中一人身上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我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救人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那身被磨破的衣服应该是海冥族送给我们的,那是一种不知道什么皮缝制成的防水衣。
当初除了我之外每人分得了一件,我还记得那种防水衣特别结实,弹性还十足,尤其是穿在像阡陌那种发育的特别出彩的女人身上,更能体现出这种防水衣的弹性。
此时的防水衣已经被撕扯的一条一絮的,远远的就能看到防水衣里面露出的内衣颜色,虽然也是白色的,但那种奶白色不同于雪白,队里几个女的中只有阡陌热衷于穿奶白色的内衣。
如果光从衣着上看绝对是阡陌没错了。
为了进一步确认是不是阡陌,我又往前跑了一程,这下终于看清楚了,两个全是女人,穿奶白色内衣的绝对是阡陌,光着身子的那个暂时还没法判断。
此时,两人任由被蛾人在雪地上拖着,没有一点活着的迹象,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心想着她们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不然我这罪过就大的没边没沿了。
想着想着脚下就加快了速度,是死是活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尸体抢回来再说,这两个女人的失踪都和我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此时我也是真急眼了,根本就不顾及身上的伤痛,看中了方向一口气就追了过去,两只蛾人可能是发现有人追来了,拖着两个女人也加快了速度。
蛾人腿长力气大,而且身上还张着翅膀,随时都可以摇摇翅膀飞上天空,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如果两个蛾人真夹着阡陌她们飞走,即便我跑断腿也不可能撵的上了,想到这点后,我开始不计体力消耗的狂追起来,已经能没过脚腕的雪被我带的飞飞洋洋的,在追击的过程中,我忽然发现那两个蛾人根本没有起飞的打算,而且速度也没有我想象的快,甚至我觉得我和两个蛾人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有可能是两个蛾人都受伤了,不然觉得不会出现这种画面,想明白这点后我更是卯足了力气,明显看到两个蛾人被我撵的很狼狈,时不时的要煽动几下翅膀来保持身体平衡。
眼看着距离两只蛾人的越来越近,就在这时,两个蛾人忽然都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蛾人更是像丢垃圾一样把手中的阡陌甩进雪地后,原地绕了个小圈后往我这边冲了过来,看样子是不打算跑了,也可能是发现追了半天就我一个人,这才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眼看着冲过来的蛾人离我越来越近,差不多五十米左右的时候,呼啦一下展开了黑色的大翅膀,然后两条腿一点地面,贴着地面往我这边滑翔了过来,那阵势就像一头下山的猎豹速度奇快,白皑皑的雪地上被那双大翅膀带起的风犁出了一道十几米宽的雪道。
蛾人这种外来物种身体结实的就像一头牛,再加上那一身厚实的毛皮,根本就不惧冷兵器,如果换做平时,我根本就没胆量和蛾人硬碰硬,但现在情况不同我没得选择,就是天王老子挡在路上也的拼一把。
看着和蛾人之间迅速拉近的距离,我老早就把工兵铲准备到位了,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去,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蛾人飞过来的一瞬间,犹如一只膘肥体壮黑熊,猛的朝我心口窝抓了过来,手掌上几根手指就像鹰爪一样还闪闪发着光,好在我也是几次三番的和蛾人打交道,多少了解一些蛾人的进攻手段,知道这些家伙有掏食人心脏的喜好,所以,在蛾人那只爪子扑向我的瞬间,我提前已经闪开了,那些锋利的爪子紧贴着我的脖颈擦了过去。
感觉脖根凉飕飕一下,在这种闪电般的接触之下,我也没时间查探自己有没有受伤,借着奔跑中的惯性,工兵铲锋利的铲刃至上而下的劈了下去。
咔嚓一声,应该是蛾人的动脉血管被劈开了,登时就有鲜血劈头盖脸的下来了,溅的我满头满脸,然后身体一个前倾和庞大的蛾人身体交错而过。
勉强站稳身体后,我急忙回头查看蛾人的情况,发现那只蛾人的一只翅膀几乎是完全断开了,只是靠一些皮肉还连着蛾人的身上,此时的蛾人已经失去了平衡,体型大带来的冲击力也大,根本就没法稳住身体便一头栽在雪地上,断裂的翅膀裂口处还在咕咕的喷射着黑红色的血浆,足足射出了十几米远才和白色的雪融在了一起。
虽然重创了蛾人,但我还是有点心惊胆战,从来没敢想过和一只蛾人硬碰硬,而且我还占了上风,毕竟这东西体型要比我大的多,即便倒在地上也有一人高,刚才一番接触对我也是消耗巨大,现在感觉那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不知道是被吓的还的体力下降的原因,反正有点瑟瑟发抖,手里的工兵铲都有点拿捏不稳了。
就在我迟疑间,失去一只翅膀的蛾人忽然尖叫了几声,扑腾着另一只翅膀站了起来,鸟人可能是要发飙了,看起来十分的怕人,足有灯泡大小的眼睛瞪的血红血红的,一直盯着我手里的工兵铲差不多盯了半分钟的时间,不知道这家伙此时在想啥呢,反正被那双眼睛盯的我有点后背发凉,我知道这是要和拼命了,所以赶紧抖了抖酸麻的胳膊,我的眼睛也是死死的看着蛾人,双方本来就离的不远,我担心它会突然发难到时候就难应付了。
此时蛾人不动,我更不敢主动出击,就这么僵持了一两分钟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身后凉飕飕的扑过来一阵风,这才知道上当了,敢情这只蛾人刚才一直不动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让另一只蛾人从背后偷袭我。
一阵劲风从背后袭来,时间太过仓促,我已经来不及回头去看了,只是出于本能的往前扑倒在地,就在我扑倒的一瞬间仿佛就和死神擦肩而过了一次,感觉整个后背像被一个八磅大锤砸了一下,疼的我险些背过气去,即便人已经倒地雪地里了,那种钻心的疼还没有减轻,给我的感觉就像后背被撕开了。
就在我爬在雪地上没来得及起身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黑影飞速的向我扑了过来,这才意识到那只受伤的蛾人已经向我发起了攻击,这种情况下我根本就不知道给怎么样躲开了,毕竟身体还倒在雪窝里呢,几乎要疼的没了知觉了,还这么个躲法,然而,我也不知道这么回事,就在那个黑影扑向我心口的刹那间,我手中的工兵铲突然就飞了出去,等我看清工兵铲后,锋利的铲刃正好插进了那只蛾人的脖子里面了,扑过来的蛾人突然停下不动了,可能是速度太快的原因,此时,蛾人的血还没有流出来了,只有一股股的白哈气顺着蛾人的嘴巴里往外冒。
此时,我也没时间考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为了防止另一只蛾人在扑过来,赶紧起身抓紧工兵铲手把将工兵铲从蛾人的脖子里面抽了出来,蛾人的尸体这才伴随着飞溅的血线缓缓倒了下去。
偷袭我的那只蛾人一击中了之后,此时已经滑出了十几米远,不知道是不是看见同伴的死把他震撼住了,反正直到我起身,那只蛾人一直站在那里没动,只有那双通红的眼睛在动,来回的在我和它同伴的尸体见转悠。
直到此时我也没搞明白刚才那飞铲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迷迷糊糊间抖了一下手腕,结果就把一只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解决了,身边又没有任何人出手帮我,工兵铲确确实实是从我手里飞出去的,莫非这和陶立夫在我身上动手脚那事有关,老家伙帮我打通了任督二脉让我变成了武林高手?还有就是我感觉自己跑起来也比之前快了很多,有点想不通了。
绝不可能的事,那种只是在电视电影武侠小说里才有的镜头,只不过作者虚构出来的情景,和现实是完全两码事,一时间想不通我也懒的想了,反正对眼下是件好事。
两只蛾人已经挂了一只,另一只看样子也没有进攻过来的意思,我现在是见好就收,还是趁其不备把另一只也杀了,一时间我也没了主意,毕竟刚才一番战斗看似我成功的斩杀了一只蛾人,但我的消耗也非常可怕,抛开身后的疼处不说,浑身上下在挤不出二两力气了,所以这种情况我没有再对付另一只蛾人的信心了。
趁着那只蛾人没动的机会,我倒退着往后挪动了十几米,尽量的拉开了和蛾人的距离,这才小心谨慎的转过头往阡陌她们的位置看去,两女离的不算远,此时只有半个身体露在外面,另外半个已经被雪埋住了。
意外消息
在我又连着后退了十几米后,蛾人才抬起了腿,我以为它要为同伴报仇雪恨,身上全部的神经都绷的死死的,正想着法该怎么样弄死这只蛾人,结果发现蛾人并没有扑向我,而是小心翼翼走到它死去的同伴尸体旁,然后伸出锋利的爪子在蛾人的尸体上抓了几下,很快四周的空气中就掺杂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忍不住好奇朝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那具蛾人的尸体整个胸膛都被豁开了,热气腾腾的鲜血很快就周围的血融化了一大片,胸腔里面的内脏清晰可见,再看那只蛾人开始转过身掏食起里面的内脏,那场面和农村杀年猪差不多,看的我经不住咽了几口口水。
我暗骂畜生就是畜生,即便带个人字终究也不是人,这一幕看的我头皮都麻了,这他娘的馋到什么程度才能下的去手。
忽然感觉嗓子眼干涩的连咽唾沫都困难了,索性就在雪地上捧起一大捧雪往嘴里塞,一连塞了好几次才将那种作呕的感觉压下去。
蛾人一直在啃食同伴的尸体,吃的浑身鲜血淋漓,我看它正在吃的兴头上,估计一时半会也顾不上我这,索性就瞅准机会向阡陌跟前跑去。
这个女人确实是阡陌不假了,尽管衣服已经破烂的连遮羞布都算不上,但我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此时的阡陌完全没了第一次见面时那股子骚0劲,眼睛紧闭嘴唇干裂的往外渗血,脸色死灰死灰的,再加上从头到脚数不清的淤青,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几乎就是不忍直视,难以想象她之前遭受了什么样的待遇。
还有她身上之前那些旧伤,本来就没得到第一时间的治疗,现在情况更糟了,只要一动就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开始往外淌血水,唯一乐观的是阡陌的胸脯还在起伏,只是幅度很小,而且忽快忽慢的,似乎只剩下一口悠悠气了,生命体征随时都会消失。
情急之下,我着急把耳朵凑近阡陌的鼻子位置,感觉了好一阵才听到微弱的呼吸声,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看来的尽快医治一下了,不然这丫头怕是命不久矣,我抬头瞅了瞅四周,除了那具蛾人尸体和那个蛾人外四周在没有其他的东西,只有连绵不尽的白色视野。
雪已停,有风吹过,吹打的雪沫漫天飞扬,好在这里并不像真正的北方,虽然冰天雪地,但气温还算可以,不然这两个女人用不了大多功夫就的冻成冰坨。
我把阡陌的身体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后赶紧又跑到那个光屁*股女人身边,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多看,结果才发现人家不是光着屁股的,身上还有那么一两件半透明的薄衣单衫,只不过是被雪水泡湿后裹在了身上,乍一看还以为是裸的呢。
只是此时没有起到遮挡的作用,这个女人的伤情和阡陌差不多,也是从头到脚的乌青,尤其是腹部还有几道一尺多长的划痕,皮肉都翻开了,我试了一下这个女人也有点微弱的呼吸,看样子这是人家故意给她两留了一口气,不然下手再重点也就香消玉损了。
第一眼看上去这个女人就不是亚洲人种,身材比较高大,估计有一米七左右,满头的金黄头发,皮肤比较白皙,我用手撩开她盖在脸上的头发后发现这个女人的五官还算精致,高鼻梁深眼窝大眼睛,嘴角处挂着几道干了的血迹,这还是这种情况下看到的,如果略微打扮一番应该是幅好模样。
我粗略的判断了一下,这个女人应该是欧美人种。
现在两个女人都是这种情况,我就有点束手无策了,如果就阡陌一人我还能转移一下地方,刚才我也想了一下把这个老外扔下不管,但感觉我做不出来,毕竟是条人命,如果我不管丢在这里指定是死路一条,所以我现在只能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先看看能把这两个人弄醒不,然后再想其他的办法,先把她挪到阡陌那边再说。
我一边拦腰将这个女人抱了起来,一边惊叹着这欧美人种发育的就是他娘的好,眼睛不着痕迹的往这个老外胸前瞄了一眼,那玩意尽管青一块紫一块的,但还是大有看头的,不过看着看着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本来挺圆的半个馒头上突然有七个血点,看着像七星砂,不论是大小还是位置都像,心想天地下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我赶紧用手擦了一下发现擦不掉,心登时就嘎登了一下。
确确实实是七星砂没假了,莫非这个女人也和古灵族有瓜葛,不然**上这么会出现七个红点。
忽然想起了阡陌,我抱着这个女人快步往阡陌那边走去,来到阡陌跟前后急着把人放下,也顾不上有什么忌讳了,直接掀开挡在阡陌胸前的衣服后,果然也有七个红点。
我对七星砂的了解多数是来自古弈身上,知道这东西犹如慢性0毒0药,虽然不会一下子要命,但会慢慢的折磨死你,七星砂会随着你年龄的增长由最初的一颗长到七颗,这个过程说不上多少年,但肯定会大大的减寿,还有就是男性的发病要比女人晚些,古弈她爹就是个特例,活过了四五十岁,但她姐还没超过二十岁就人没了。
阡陌和这个老外的七星砂从哪里来的,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长出来,而且已经是七颗了,也就是说随时会毙命。
看着前面身上那七颗鲜红色的红砂,我有种不妙的感觉,感觉低头往自己胸口看去,不看还好说,一看登时就有种被人掐住咽喉的感觉,竟然我身上也出现了七星砂,也是七颗,准确的说有一颗相比较其他六颗要暗一些。
我操,这下可有的玩了,本来是古弈一个人的事,现在变成全部人都被殃及了,问题出在哪里我也没有头绪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神殿和祭祀。
想到这点便迫不及待的看向阡陌,刚把手掌压在她胸口上,还没等压下去,就看见阡陌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紧跟着她的眼睛也动了一下,然后喉咙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我感觉阡陌好像要吐,所以就想把她扶坐起来,结果这一动人还没扶起来阡陌就突然张开了嘴,一股夹着腥味的黑血就喷射了出来,我一个没躲开,脸上身上被喷的全是血。
又等了一会阡陌突然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睛的第一眼不是看向我,而是惊恐的看着四周,然后沙哑着喊道:“血!”
看见阡陌终于醒了,我是惊喜交加,惊的是她好像不认识我,看到我的时候突然就要跑,好在她身体虚弱的还站不起来,喜的是她终于醒了过来,压在我心口的一块巨石也算落地了,看见阡陌一直不敢看我,还反过来用尽女人的一切手段又抓又挠的,索性我先闪了她一把掌,然后抓着她的肩膀对着她的耳朵喊道:“好好看看我是谁,我是老崔,崔红心,看好了。”
这一巴掌还真管用,当场就把阡陌给震住了。
过了好一会,阡陌才捂着半拉脸看着我说道:“你……你真的是崔大哥,你没死?”
看来情况总算向好的方向发展了,我刚想说我阎王爷不收我,说个轻松的话题缓解一下阡陌的情绪,冷不丁被阡陌一下子抱住了脖子,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往我坏里扎,嘴里还伴随着呜呜的哭声。
我一把拍着阡陌的肩头,一边安慰道:“现在没事了,你好好想想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在蛾人的手里。”
“之前……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情。”阡陌突然抬起头,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换了副语气说道:“我不想回忆以前的事了,你快带我们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危险了。”
“好好好。”我连着点头。
就在这时,阡陌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挣扎着从雪地里坐了起来,说道:“我刚才看见嘴哥和小野他们了。”
蒙面人
看到大嘴了?我直勾勾的盯着阡陌的干裂的嘴唇,急切的想弄明白是我听错了,还是阡陌看错人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就感觉浑身的血都往头顶上涌。
可能是阡陌被我这卖相看的发蒙了,登时脸色就巨变,额头上开始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我见阡陌不说话,便一把将她从雪地上提了起来,冲她吼道:“快说,你在哪里看到大嘴了,确定没看错?”
“啊,疼!”可能我刚才太激动下手有点重了,只捏的阡陌不住气的挣扎,最后实在挨不住了直接就喊起了疼。
就在我意识到刚才有点鲁莽的时候,手刚一松开阡陌的肩头,阡陌趁机一侧身就挣开了我的手,再看她看向我的那表情活脱脱就是大白天看见鬼了,两眼之中除了惊恐就是痛苦,双手做着要推开我的动作,也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口在刚才使劲的时候已经扯开往外冒血,然后颤巍巍的用手指着我说道:“崔大哥,你的头……”
阡陌还想说什么,就见她嘴唇哆嗦了几下,脑袋一栽歪昏厥了过去,软绵绵的像后倒去。
我操,这也太脆弱了,我也就是随手在她肩头上抓了一下而已,本来还想问问她大嘴和小野是怎么回事,这下好了该轮到我头大了,一肚子的懊悔,好不容易醒过来现在又昏死过去了,一时间我也愣着没招了。
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的把阡陌尽快叫醒才行,不然等她自然醒来,说不定黄瓜菜都凉了。
可能是阡陌身体比较虚弱正处于深度昏迷之中,我试着掐了几下人中没反应,然后摩拳擦掌一番,正准备给她做心脏复苏的时候,忽然想起阡陌临昏死前的那句话,然后下意识的往自己头上抹了一把,也没发现我的头有什么变化。
然后刚把手收回来,突然感觉手心里黏糊糊的,展开手掌一看,手心里面全是血,整个手掌看起来血淋淋,再用另一只摸,结果也是一样,看的我自己心里都发毛。
当下没有镜子也没法看个究竟,只能自己琢磨起来。
莫非刚才和那只蛾人搏斗的时候中招了,但是也不对,头上流这么多血应该能感觉到疼痛才对,可我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怪导致神经上的潜移默化,忽然感觉脸上**辣的有些疼的难受,不大一会脖子位置也在隐隐作痛,好像喝了几大碗辣椒水似得,很快身上也出现了这种情况,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然后猛的低头往下看,突然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血,连裤子上面都出现了血迹斑,还有手背和胳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斑斑血迹,仔细一看发现这些血全部是从汗毛孔里面渗出来的,渗透的速度很快,就像有人在用手挤压。用手一摸血没了,然后很快又渗了出来。
再看周围,通红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连带地上的雪都变成红色的了,现在看来那些根本就不是雪,而是血,两个蛾人一个已经变成了一具骨架,另一个已经不知道去向。
我操,真够吓人的,难怪会把阡陌惊的背过气去,该不会是和中了七星砂有关吧,此刻,我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也不敢去看自己,只能望着四周发呆。
看着阡陌倒在雪地里还保持着一脸的惊恐表情,我忽然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怪物,自汗毛孔渗出的血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流,擦了一波又一波,根本就擦不掉,浑身上下热的连气都透不过来,好似被丢进一口大蒸锅里面,照这样下去非的失血过多而亡。
燥热的实在有点抗不住了,然后来不及细想便一头扑了过去,疯了似得抓起地上的雪往嘴里塞,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感觉身上的那种燥热劲才被雪水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突然感觉背后有双眼睛正盯着我看,当下便一激灵拧过脖子一看,发现阡陌正和一个陌生脸的女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互相取暖,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正是那位老外,她两缩着脖子抱的很紧,看样子是一方面在靠体温取暖,另一方面在互相壮胆,还时不时的朝我这边警惕性看上几眼。
醒了好,省去了不少麻烦。
我站起身后快速的向她两走了过去,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有些吓人,所以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对她两解释道:“刚才和蛾人搏斗的时候受了点小伤,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是化成灰也是崔红心。”
经我怎么一说,阡陌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不少,只是那老外还是死死的搂着阡陌的腰不敢正眼看我,可能是她听不懂汉语,既然这样我也没办法解释的清了,只能怀着复杂的心情快步向她两走了过去。
许是老外看到阡陌放松了不少,便也慢慢的抬起了头,眼睛躲躲闪闪的看向了我,还别说这老外长的要比我想象的顺眼的多,我自认为自己满身的优点,唯一的缺点就是心比天高看不起外国人,尤其是日本人和美国佬,前者没有自尊,后者都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谁,但唯独见了这个外国女人,生出了一种亲切感,不过应该是同是落难着的原因吧,所以我就在这个老外身上多看了几眼。
这个女人身高和我估算的差不多,皮肤很白净,单看皮肤和长相会给人一种欧洲文学鼎盛时期的小说里走出来公主活着庄园主的女儿,有种让人想上去拥抱的感觉。
就在这时,阡陌忽然眼圈一红,摸了一把鼻子向我扑了过来:“崔大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求求你快点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阡陌还想说什么,已经泣不成声了,我知道这事急不来,只能不住气的拍着她的肩头进行安抚,差不多半分钟之后,阡陌才停止了抽泣,说道:“崔大哥,我真的看到嘴哥和小野了,当时我们几十号人被关在一处想窟窿头一样的石洞内,然后突然闯进来一个穿着红衣服看起来像是巫师的人,身边还跟着几个蛾人,那个巫师一边念叨着,一边让蛾人强行给我们挨个灌一种红色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像血一样特别恶心,我们不喝那些蛾人就扒光衣服毒打,不少和我一样大小的女孩直接被活生生的打死了。
甚至一个看起来很小的女孩子在遭到毒打的过程中反咬了蛾人一口,蛾人在一怒之下,当着我们的面这个女孩当场撕开了,当时我感觉天都要塌了,想自杀都做不到,最后迷迷糊糊的就喝下了那些红色的东西,然后喝完之后我和这位姐姐就被带走了。”
说到这里,阡陌似乎回想起了被强灌的一幕,忍不住闭上眼睛打了个哆嗦,然后闭着眼睛说道:“就在我被带离的途中,突然从后面冲过来两个脸上蒙着黑布的人,他们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对着两个蛾人的后背猛刺了一顿,但最后还是遭到两个蛾人的反击,最终没有行刺成功,反倒其中的一人一只胳膊被蛾人撕伤了。”
听到这里我就有点坐卧不安了,马上问道:“你这么能肯定那两个人是大嘴和小野呢,或许还有其他的敌对势力,比如海冥族,他们可能与人首有世仇。”
“绝对不会错的。”阡陌变的一下子激动起来,但这个姑娘也算有点心眼,可能是怕那个老外听到,就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其中一个蒙面人临撤退的时候,喊了句天王盖地虎,我记得咱们在一起的时候,嘴哥常拿这句话来遛口。”
赴死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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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的确确是大嘴常拿来遛口的话,自打我和大嘴认识以来听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每当大嘴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总是会把嗓门提高八度,雄赳赳气昂昂的像只叫鸣的公鸡。甚至大嘴在高兴过头的时候,还会用陕西腔哼唧几句京调,智取威虎山。
每每这个时候,我也只能尽量憋着不笑。
可惜了,他娘的个短命鬼,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想起大嘴,我脑袋瓜一片空白,不去想难受,想了心里憋的慌,好像心肝都被挖空了一样。
大嘴,哥们会给你个交代的,一路走好吧。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声,便赶紧把注意力放在了阡陌身上,她刚才的那番话真实度实在有待检验,尤其是遇到大嘴和小野一事,绝对是他娘的胡扯。
大嘴和小野的死我是亲眼看见的,没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这件事了,所以我确定阡陌对我说了谎,如果真如我想的那样,说明阡陌是和宋秃驴很可能是一伙的,只不过她还没到暴露身份的地步已经被冥间之花抓走了。但是打心眼里我又不愿意相信阡陌会是异类,阡陌一直给我印象不错,怎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怎么会是内奸内。
按我对阡陌的了解这个女人还是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不应该拿大嘴这件事对我开刷才对,再看阡陌,虽然看起来虚弱不堪,但从她说话时的表情和吐字来看,神志还算清醒,那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有什么苦衷,估计我现在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本来我还打算把大嘴和小野遇难一事和阡陌说道一下,毕竟大家队友一场,顺便也让她认清现在的形势,来的时候那么多人,现在只剩下我和她了,现在看来完全被必要了。
此时从阡陌的嘴里得到大嘴和小野的消息,其实对我来说是不亚于当头一棒,仿佛一夜之间我就变成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孤儿了,叫天不应,喊地不灵,但是我还的坚强下去,找到古弈大嘴他们,替死去的人收尸。
除此之外,还有两点我想不通,首先,阡陌至醒来到现在都没问我为什么一个人,怎么不和大嘴他们一起行动,其次,她也没有和我介绍这个外国佬的情况,这很反常。我现在是被宋秃驴一事吓怕了,万一又是安插在身边的定时炸*弹怎么办,所以接下来我的自己留个心眼了,反正大家都身中七星砂了,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怕谁。
所以在和阡陌对视的时候,我没有把失去大嘴那种心痛表现出来,一边缕着她乱糟糟的头发,一边说道:“如你所说十有八*九是大嘴和小野那两个混球了,说好了大家一起行动的,结果他俩趁我打盹的时候跑了,我估计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物,所以才撇开我偷偷的行动了,两个混球小子,除非以后别让我看见,不然老子打断狗日的腿。”
阡陌见我说气呼呼的,当下便安慰道:“崔大哥可千万不能那样想,抛开小野不说,嘴哥的为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即使撇下别人也不可能撇下你的,再说了,我看他俩也不想寻宝的架势,倒像是在找人。”
“管他找人还是寻鬼,咱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这里是不能呆了。”我冲阡陌和那个外国佬摆了摆手,说道:“不知道你两身上的伤碍事不,如果能动的话我看咱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微妙,刚才我杀了一个蛾人,保不准逃了的那只会找帮凶来寻仇,到时候我就双拳难敌四手了,我倒是不怕什么,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只是你们两这细皮嫩肉的,万一让抓走冲个压寨夫人什么的,那后果……”
“崔大哥,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阡陌冷不丁拍了我一把,然后又关心的说道:“崔大哥头上的伤不碍事吧,要不要我替你包扎一下?”
包扎就算了吧,现在缺医少药的拿什么包扎,何况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回事,也不方便和阡陌多说,只能忙着解释道:“没事,都是些皮外伤罢了,倒是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实在走不动的时候吱呜我一声,我可以免费背一程。”
阡陌勉强笑了笑说道:“我们两个没事,肯定不会拖你的后腿,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出发。”
我接了阡陌的话说道:“没事就好,最好是没事。”
“看来某些人也学会心痛女人了。”阡陌背朝着我小声念叨了一声,然后便和那老外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去。
我从雪地里找到工兵铲后在裤子上蹭了几下便跟了上去,看着前面两个女人互相搀扶着还摇摇欲坠的样子,不仅觉得脑袋有点大,心道这样走下去何时是个头。
三人基本就是走走停停,走一会歇一会,我望着四周血红色的天地,只感觉一阵眩晕,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流了不少血的缘故,总感觉脑袋有点缺氧,看东西都带重影,迈出的腿也是深浅不一,随时可能会摔倒。
就在这时,阡陌好像问了我一句,“崔大哥,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一直往前走吗?”
那句话落在我耳朵里似有似无的,好像是在半睡半醒的时候有人在我身边窃窃私语,所以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积攒了一口气说道:“直捣黄龙吧,我要抢回大嘴的……”
“崔大哥,你这么了?你快醒醒……”
突然间,我感觉脑袋里白晃晃一片,好像一个人正躺着雪地上,眼睛被火辣辣阳光刺的睁不开,还感觉有人正抱着我的头猛晃,耳朵边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古弈的哭声,有大嘴的笑声,还有阡陌的喊声,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我感觉刺眼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彩里面了,刚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突然看到远处一股像血一样鲜红鲜红的洪水正朝我扑了过来,还没等我挣扎着起来,洪水已经将我湮没了,我刚想喊谁来拉我一把,不料嘴里涌进了一股水,紧接着又是一股水涌进了我嘴里,我只能被迫的往下吞咽。
咽了几口之后,我终于被灌的清醒了一些,然后挣扎着就要起身,就在这时,忽然间从后面探过来两条胳膊,死死的将我抱住后摁到了水底,然后我就开始挣扎,反过手往后抓去,我能感觉到抱住我的人是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力气很大,一直把我死死的压着翻不过身来。
似乎这个过程好像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有人使劲的扶着我的头坐了起来,然后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有张模糊的脸正冲着我微笑,直到这张脸逐渐的出现了轮廓,我才意识到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很清新脱俗的一张脸,皮肤白皙睫毛挺长,脸上还在不住气的往下淌汗。
“是你?”我猛的认出了对面这个女人。
“你可吓死我了,崔大哥你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都干了什么?”阡陌在说话的时候把我轻轻的扶坐了起来,直到这是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她的怀里躺着着,再看阡陌脸色白灰,嘴角上还带着血,胸脯忽闪忽闪的起伏不定。
“我怎么了……”
还没等我把这句话说完,就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不是之前那间骷髅形石室吗,发现不对劲之后,再看四周发现不远处坐着三个人,其中两个人正在细嚼慢咽的交谈什么,还时不时的扬起脖子喝着东西,再看离那两个人不远的地方还有个穿白衣服的老头,好像在原地打坐发汗,因为从我这个角度看正好能看到他身体外包着一层水汽一样的东西,然后整个人身下已经湿漉漉的了,让我惊奇的是那被逼出体外的汗水是红色的,已经多的拧成了一股细细的水流,正沿着砖缝向我这边流了过来。
“我操,大嘴?小野?”在看清那两个人的容貌之后,我一惊之下就跳了起来,刚想往大嘴他们那边冲,就被阡陌后后面抱住了。
阡陌说道:“陶老说了,你刚醒过来,不让你做剧烈的运动,好好的给我躺好了吧。”
然后阡陌一使劲又把我按到了她的腿上。
此时,大嘴和小野齐齐的站了起来,大嘴手里端着一个边缘参差不齐的大腕,小野手里则是拿着一大块肉干一样的东西。
“我就知道你醒来后会这么问,所以早就把词给你预备好了,你是不是想知道是怎么醒来的。”大嘴直接把酒瓶递到了我嘴边,给我猛灌了一下之后,指着我身后的阡陌说道:“这件事你的感谢人家阡陌,要不是人家肯舍下身体给你口对口的人工呼吸,怕是你小子现在还在梦游的呢。”
这小子说什么呢,牛头不对马嘴的,什么人工呼吸,我压根就没有感觉到,借着话我不仅转回头看了看阡陌,阡陌登时就把脸扭到了一旁:“崔大哥可不要听嘴哥瞎说,我可没干那事。”
大嘴接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不相信,这样吧,你看看阡陌的嘴,再看看自己的嘴,现在感觉到痛了吧,不对,应该是感觉到甜才对。”
“我操,老子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和小野不是都跳下去了吗,莫非这里还有和你们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不成。”没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急忙冲大嘴吼道。
大嘴摆了摆手,表现的很为难的样子,然后简单的说道:“你小子现在什么都别想,等会陶爷醒来自会告诉你一切的。”
我操,还什么也别想,老子倒是想想呢,但是感觉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唯一能想起的就是你和小野自寻死路了,然后尸体都被蛾人叼走了,再其他的就断片了,迷迷糊糊的记得我在雪地上杀了一只蛾人,把阡陌救了下来,再然后阡陌身边还跟着一个外国妞。
被大嘴一连灌了好几口带着腥味的东西之后,感觉身上舒服多了,往日那些疲惫一扫而光,就在这时,小野从手上那块干肉上撕下了一条,也不管我张没张开嘴,不由分说的就往我嘴里塞。
小野边塞边说:“老崔,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想,赴死前夜给我使劲的吃,吃饱了不想家,吃饱了咱们干他娘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