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祖孙对峙
第二百一十四章祖孙对峙
“你们王爷呢?”而这时的楚相府中,夏侯族长却也是四处找着楚南山,却发现找遍楚相府的大部分楼阁,均没有看到楚南山的身影,只能问着守在房外的焦大!
焦大看眼神情隐带焦急的夏侯族长,一时有些心虚,只能面无表情的朗声回道“王爷在小厨房!”
闻言,夏侯族长顿时皱起眉头,再次看眼面色严肃的焦大,这才略带不解的离开!
难怪没有找到楚南山,原来是躲在梦馨小筑的厨房内,如今幽州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然还有心思呆在厨房内,看样子这楚南山也是老了,然没有心思去考虑国家大事了!
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到梦馨小筑,却在院门口闻到一股菜饭的香味,夏侯族长不由得抬起头看看天色,距离晚膳时分还早,想不到这楚南山竟是躲在这里开小灶,而把最重要的事情抛诸脑后,心口顿时一阵恼火,面色冷沉的冲进院中,脚步极重的朝着小厨房而去!
“嗯,这味道不错,有些梦儿做出的味道了!”还未走近小厨房,夏侯族长便听到楚南山的大嗓门正表扬着厨娘的手艺,更是能够清晰的听出他咀嚼食物的声音,让夏侯族长那花白的眉头顿时一皱,面色越发的冷寒,带着一股子怒意来到小厨房的门口,正看到楚南山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拿着汤勺品尝着刚刚盛出热锅的汤品!
“老王爷真是越活越有精神了,这青天白日的,竟缩在自己孙子的院落偷吃食物,胃口这般的好,想必也不曾担心此时正远在天边的孙子吧!”冷言冷语一出,所有的下人纷纷朝着两位身份尊贵的老者福了福身便悄声退下,免得被卷入两人的口舌之争中!
楚南山看着煞风景的夏侯族长,却是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等把碗中的热汤喝完后,拿出袖中的帕子擦拭了嘴角,这才意犹未尽的回道“飞扬身边有梦儿,老夫有何可担心的?倒是那臭小子,一走这么长的时间,竟不记得给自己含辛茹苦养大他的爷爷写封家,还指望着我老头子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哼,做梦!”
对于楚南山的说辞,夏侯族长本就紧皱的眉头再次纠结在了一起,与楚南山相处久了,自然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话是楚南山不敢说的,这颠倒是非的本事,楚南山若称第二,这天下只怕无人敢称第一,明明知道飞扬与梦儿正为南寻幽州的事情烦恼,他竟也能胡扯到家上,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你是舍不得飞扬,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听说楚培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怕谢家的事情,他也会插手吧!”这便是夏侯族长今日着急找寻楚南山的原因!
如今楚培醒来,势必会插手谢家的事情,一旦他介入到谢家的事情中,只怕不会那么好解决!
况且,谢家犯的可是死罪,届时若是连累到飞扬,自己百年之后可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女儿!
夏侯族长自从接到孙子的信后,便开始茶饭不思,却因为远离幽州而只能干着急,本想与楚南山商量出对策协助楚飞扬,却不想此人竟是大吃大喝的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不管不问,当真是让人恼怒!
“那又如何?若飞扬连这样的事情都解决不了,他也就不配坐上楚王的位置!你以为,楚王的王位就这般的好坐?以为只要冠上楚姓,身为楚家子孙,便能让老夫把王位传给他?若非飞扬有这个能力,老夫即便是把王位带进棺材中,也不会让他糟蹋了楚王的名声!”楚南山放在碗勺,脚步矫健的步出小厨房,见夏侯族长紧绷着脸色,也知他在担忧什么!
“况且,如今飞扬的身边又有梦儿,那丫头又岂会让旁人欺负了她的夫君?想开点,他们二人不去欺负他人,就该万幸了!”说着,楚南山不由得咋咋嘴,似是在回味方才喝进腹中的热汤,脸上则是浮现一丝放心与信任,领着夏侯族长渐渐往院外走去!
“可是,谢家与楚家始终是连着姻亲的关系!谢家出事,只怕楚家亦会受到牵连!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剩下指责的话,夏侯族长却没有说出口!
有些话,即便不说,以楚南山的精明亦是心领神会!况且,即便夏侯族长对楚培如何的不满,亦不会当着楚南山的面太过指责楚培!毕竟,当年为夏侯盈挑中楚培的,亦是他自己!若说楚培直接导致夏侯盈的不幸,那自己这个父亲,只怕也是间接的凶手!责怪旁人之时,夏侯族长常常亦会反思自己,这也是为何他迟迟不给夏侯安儿定下亲事的原因之一,担忧因为自己的失误,再让心爱的孙女重蹈女儿的覆辙!
听出夏侯族长的指责,楚南山没了方才的嬉皮笑脸,平静的脸上浮现出只有他这个年纪才有的睿智与看破红尘,冷静的双眸中隐藏着太多的情感,惊涛巨浪之后却是尽数的归于平静,如千年幽潭般看似一面平镜,却暗藏惊人玄机!
“飞扬既然已经着手查办此事,想必也是已经想好了各种后果!咱们与其在此担忧,不如安心的让他放手一搏!况且,想必夏侯勤在信中亦是点明了事情的重点,若此时飞扬不出手,将来楚家才会被真正的牵连进去,届时楚家的境地只怕会比此时还要被动,到时候莫说楚家难保,你夏侯族亦是会深陷泥潭而不可自拔!”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楚南山在夏侯族长的面前也不再避讳一些犯大忌的问题,隐晦的点出里面暗藏的危机,亦是说出他们现今面对的难题!
见楚南山已向自己挑明此事,夏侯族长一时间则是陷入沉思之中,脸上方才端着的怒意渐渐消散,换上的是一抹深沉与思索!
两人沉静的走出梦馨小筑,却见焦大正守在院外,见楚南山出来,便立即上前,沉声开口“王爷!二公子求见!”
听到焦大的禀报,夏侯族长顿时抬头看向楚南山,却见对方面不改色的模样,便开口道“我去看看安儿!”
语毕,便见夏侯族长抬脚往另一侧的院落走去!
“带他去房吧!”楚南山看着夏侯族长走远,这才出声吩咐焦大,自己则是举步往房的方向走去!
“孙儿见过祖父!”被焦大领进房,楚轻扬见自己的祖父立于房的窗边,便立即恭敬的行礼,声音温恭有礼,举止稳重大方,名门公子的模样让人印象深刻,挥之难忘!
听到楚轻扬对自己请安的声音,楚南山的视线则是从窗外的景色转向距离自己三步之遥的孙子,平淡的神色中让人瞧不出半点涟漪!
“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相府请安?这个时候,你应该在文府学习吧!”淡淡的声音,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疏离,虽是祖孙,但因为楚轻扬自小生活在幽州,与楚南山之间的亲情自然比不得楚飞扬那般的深厚!一如楚飞扬与楚培之间的父子之情,自然也是无法与楚轻扬的相提并论!
见楚南山只是顺口一问,并未带有过多的关切之意,楚轻扬却也是不甚在意,毕竟两者没有共同生活过,他并未期望祖父对待自己一如对待楚飞扬那般亲切!
脸上始终端着恭敬慈孝的神色,楚轻扬一一回答着楚南山的问话“今日文少师提前回府与老师商量事情,老师便让我们先行回府!孙儿想多日未见祖父,便想着过来向祖父请安!不知祖父今日在相府过的如何?不如还是请祖父回王府吧!这样孙儿、母亲与洁儿也能随侍在旁,以表孝心!”
楚轻扬此话说的极其的用心,听之让人心暖,加上他此时表情真挚,眼神孝顺,若是换做平常的祖孙,定会其乐融融、上慈下孝!
可惜,楚南山并非普通的祖父,撇去祖父的身份,他还是曾经的楚王,他经历过太多的人与事,任何的表情在他的眼中均能够在一瞬间便瞧出最本质的目的,更何况,楚轻扬虽是他的孙子,但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祖孙情分!
因此,此时楚轻扬的恭顺在楚南山的眼中,尚没有楚飞扬对他的作弄来的让他窝心!
只是浅淡的点了点头,楚南山平淡的开口“你有心了!我在这里一切安好,你们不必太过担忧!倒是你不用时时记挂着我,能得文狄赏识收为徒弟是一件幸事,平日里多多向他讨教,对你而言定会受益良多!”
“是!孙儿谨记祖父的教诲!”而楚轻扬却并未因为楚南山的冷淡而气馁,一如进来时对楚南山的尊敬,此时在听到楚南山的教诲后,更是认真的回话!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便先回去吧!”虽不是形同陌路,但祖孙二人的确没有过多的话题可说!见楚轻扬请安结束,楚南山便出口赶人!
而楚轻扬今日既然会来相府,自然便不会这般容易便被楚南山打发走,只见他抬头看眼楚南山此时的表情,见他神色虽淡然疏离,却也没有明显的表现出对自己的厌恶,便微微上前一步,拱手清声道“祖父,孙儿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请祖父为孙儿解惑!”
见楚轻扬不但不走,竟还有问题讨教,楚南山则是走回桌后坐下,双目不禁射向立于桌前的小孙子,只觉楚轻扬相貌堂堂、仪表非凡,一看便是贵族公子,而他眉宇间的睿智亦是向世人说明自己并非纨绔子弟,行为举止亦是优雅高贵,可见谢氏的确是十分会调教孩子!
只是,楚轻扬的身上,却是少了楚飞扬的义薄云天!眼底的小心翼翼少了楚飞扬的神采奕奕,虽同样含着傲气,却缺少了霸气!
“何事?”伸出手轻点一旁的椅子,让楚轻扬坐下,楚南山淡淡的开口,心中却已是从楚轻扬的表情中猜出是何事,更何况,此时谢氏等人住在王府中,又有何事情能够瞒过楚南山的眼睛!
楚轻扬则是朝着楚南山弯腰行礼,这才退到凳子前坐下,随即把即将出口的话再次在脑中细细的过滤了一遍,带着一丝刺探的开口“王爷与王妃前去幽州已有一段时日,孙儿今日前来,便是想询问祖父,不知父亲近况如何?孙儿与母亲多日来均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心中十分的不安!不知王爷可有为父亲找出解药!”
楚轻扬问的十分的谨慎,脸上亦是对楚培的关心与紧张,一眼望去,即便是外人亦会瞧出他与楚培父子情深!
楚南山看眼此时眼露焦急的楚轻扬,则是不露声色的回道“你父亲已是清醒过来!你回去告知你母亲,不必再为你父亲担心,幽州有飞扬在,乱不了!”
一句‘乱不了’,便把所有的情况包含在了其中,亦是堵住了楚轻扬即将出口的问话!
只见他原本半低着的头微微抬起,目光中隐藏着一丝怨恨的看向楚南山,却见这个称为自己祖父的人一脸的冷淡,即便此时楚飞扬远在南寻,他对自己亦是没有半丝的亲近之意,一时间楚轻扬微皱了下眉头,向来高傲的自尊似是被人践踏了一般,让他难以接受,面色不由得有些冷淡了下来!
只是,想起如今被韩少勉关在幽州衙门的谢家人,楚轻扬却是不得不提起精神与面前的老狐狸斗智斗勇,咽下心头的这口气,楚轻扬收起心中偌大的差距,这才缓声开口“老师素日常在孙儿面前夸赞祖父与大哥!也时常鼓励孙儿多向祖父与大哥讨教!如今大哥不在京都,孙儿便腆着脸面过来,还请祖父莫要嫌弃孙儿!”
殊不知,楚轻扬自认掩饰极好的表情,却是尽数的落在楚南山的眼中,祖孙二人心怀各异,却又不得不面对对方!
“祖父我不过是一介武将,岂能与你老师相比?文家乃是文学世家,家学渊源,你若是用心研究、苦心钻研,加上你老师人品的影响,将来也定是有用之才!但读之人,最为忌讳的便是急功近利!心中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美梦,只怕是帝师也教导不出有学之士!人品贵重比之学识,可是更为重要,你可要切记这一点!”楚南山话中有话,一双晶亮的眸子紧盯着不远处的楚轻扬,带着洞悉与明了,又带着一丝怅然与劝解!
楚轻扬听之,则立即起身拱手朝着楚南山行礼“多谢祖父教诲!孙儿定当以人品为重,不忘祖父今日的叮咛!”
说完,楚轻扬这才重新落座,只是眉宇之间却是夹带着一丝不解,从而轻声开口“祖父,孙儿在文府学习之余,也常与师兄师弟讨论朝堂之事!如今秦相卧病在床,左相一位空出!朝中重臣均是向皇上引荐自己的亲信,不知祖父对此事有何见解?”
借着讨论一说,楚轻扬则是提及秦霍一事,近日在文狄面前碰壁,但楚轻扬却并未死心,若是能得楚南山松口,或许文狄亦会回心转意!
闻言,楚南山却是抬手抚须,双目微眯,表情甚是深思之状!
而楚轻扬则是正襟危坐,微抬脖颈,双目含着讨教之色的紧盯着自己的祖父,等着他的回复!
而楚南山却是摇头晃脑半饷,这才莫测高深的开口“如今我已不是楚王,也早已从朝堂大事中退出,只想着颐养千年!这等大事,上有皇上做主,下有百官监督,又岂会有我说话的余地!况且,这毕竟是国家大事,文府之内虽多是学子,大家讨论朝政大事亦不受拘束,但你可不能忘却‘隔墙有耳’这句话!莫要因为谈至兴致高昂,而肆意的表述自己的意见,往往这祸事,便是从口出的!”
一段话,听似是回答了楚轻扬的问题,却是什么也没有透露,反倒是训斥了楚轻扬一顿,老谋深算又岂是初出茅庐的牛犊所能够算计的了的?
楚轻扬不软不硬的被楚南山顶了回来,心头一阵恼火,眼底的讨教之色渐渐蒙上一层极淡的焦色与薄怒,衣袖下的双手微微握紧,继而重新开口“孙儿自是明白祖父的意思!平日里也是小心应对!只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孙儿作为西楚男儿,又岂能置身事外?更何况,孙儿的父亲又是被南寻所伤,孙儿心中担忧,自然是希望朝廷能出现一名好左相,难道祖父心中不是这么认为的吗?孙儿认为,即便不是朝廷官员,即便只是黎民百姓,也应关心朝政大事!”
一番话,既是在表述自己对楚培的父子之情,又似是在指责楚南山对楚培淡薄的父子情义!
同时,却又巧妙的点出国家大事同样也是百姓的大事,有岂会有在朝与在野的身份之别?
只是,若楚轻扬想以此激怒楚南山,让他就此发表自己的意见与见地,便有些太过看轻楚南山了!
只见楚南山神色依旧,平淡的脸上甚至不见半点情绪的波动,只是微叹的一句话,便驳回了楚轻扬方才的进攻……
第二百一十五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只见楚南山微微叹出一口气,随即缓缓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又能管得了多少?难道等我百年之后,你们遇到问题,还要去我的坟上哭诉?”
一句话,堵得楚轻扬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接话“祖父身子健康,定能长命百岁,岂能说出这样晦气的话!若是祖父有个三长两短,大哥定会焦急的!”
闻言,楚南山却是摆摆手,带着一丝感触道“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呢?你只需跟着文狄好好学习,我便放心了!”
“只是……”见楚南山又要打发自己,楚轻扬心头一急,方才的冷静早已被心底的焦灼折磨的仅剩无几,顿时有些心急气躁的开口“祖父,孙儿与母亲妹妹在京都这些时日,却丝毫不知父亲与幽州的情况,还请祖父能说的清楚些!孙儿回去也好向母亲交代!否则,母亲在府中亦是食不下咽、寝不能眠,孙儿即便每日前去文府学习,亦是毫无心思!”
既然楚南山不吃硬的,那自然只能来软的,若拿亲情作为挡箭牌,即便楚南山不待见他们母子,但毕竟有这层称呼,他自己不能做的太绝,否则传出去,楚家的颜面何存?楚南山颜面何存?更重要的是,楚南山偏爱楚飞扬,他自会为楚飞扬打算,岂会做出让他心爱的孙子难为的事情?
听着楚轻扬方才的话,楚南山微敛的眼眸闪过一丝冷笑!
真是他的好孙子,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说谎了!他与那谢氏当真以为自己不在王府,那楚王府便是他们的天下了?
当真以为自己呆在相府中,便不知他们在王府中做了些什么吗?
明明早已得知幽州的状况,竟还在他的面前做戏,当真以为他这个祖父已经老眼昏花,两耳不通了?
面色微冷,楚南山看向楚轻扬的眼中已毫无温色,径自开口问道“你们还想知道什么?想知道你父亲的情况还是谢家的?”
极其坦白的问话,让楚轻扬顿时抬起了头,满眼无法遮掩的震惊,尽数的展露在了楚南山的面前,微张的双唇更是显示出他此时心底是诧异与震惊,怎么也不会想到楚南山竟会洞察了他的用意,更没有想到楚南山竟不顾祖孙情义直言坦白!
一时间,楚轻扬心头如一团乱麻,不知该坦言还是继续装作不知情,只是楚南山的眼神却锐利如一把刀,让向来冷静的楚轻扬亦是不由得乱了阵脚!
楚南山官场沉浮一生,沙场驰骋半辈子,又岂会看不穿楚轻扬的小心思?知晓一个眼神,他便看透了这个小孙子的心思!
虽有心疼之,但当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同样是楚家的子孙,却依旧无法像飞扬那般深得他心他意!
罢了罢了,已经有一个极好的孙子,他又在奢望些什么呢?
“说吧!若是此时不说,今日你出了这道门,以后即便是再想问之,我也不会再开口!”最后的机会,端看这楚轻扬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而听到楚南山这般开口,楚轻扬却犹如背上突然被大山压住,让他有些喘不过起来,这才真正见识到自己这个祖父的厉害之处!
多年沙场凝聚而成的威慑,不是楚轻扬这样只会纸上谈兵的公子能够对抗的,尤其在楚南山有意释放身上的杀气时,更是让楚轻扬后背渗出一层的冷汗!
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楚轻扬亦是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心下一横,顿时抬起脸来与楚南山相视,随即开口“孙儿吉祥知道父亲的状况,亦想知道谢家的情况!”
见楚轻扬终于在自己的威压下说出实情,楚南山表情依旧冷淡,只是双目微微眯起,打量了楚轻扬半饷,这才开口“你父亲很好,近日均在楚府中休养!至于谢家,我想你们应该更清楚!”
见楚南山只说一半,楚轻扬微微皱眉,随即带着一丝凌厉的反驳“我与母亲妹妹呆在京都这么长的时日,又岂会知晓谢家的状况!”
“不知道吗?”却不想,楚轻扬的反驳,却引得楚南山一声冷哼,随即冷声回击“我且问你,你敢说你们不清楚谢家在幽州所做的事情?你敢说你们不知谢家做的是何种买卖?你敢说谢家是清白的?”
一连串的问话,顿时让楚轻扬惨白了脸色,他虽知自己这个祖父十分的厉害,可哪里知晓他从未去过幽州,却对谢家的事情了如指掌,心中巨颤,绝望之感顿时袭上心头,楚轻扬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怔怔的盯着面前白发白须的老人,只觉此时的楚南山深沉如海,让人触摸不到边际!
手心中已是沁满了冷汗,楚轻扬则是从楚南山的话中知晓对方早已弄清了幽州的状况,只怕那楚飞扬亦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心底不由得升起一抹不甘,他与父亲为了权势一步步艰难的走过,而楚飞扬却是轻而易举的承袭爵位,明明两人均是楚南山的嫡孙,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心头暗恨,眼底微红,楚轻扬心中始终不甘,猛地抬起头直盯着面前的楚南山,咬牙切齿的开口“祖父又岂会知道我们的艰辛?你与楚飞扬身在京都,享尽荣华富贵,又哪里知道我们的艰苦?我们若是不再为自己留条后路找一个后盾,只怕根本就不能在幽州立足!可你们却只会一味的指责我们,当真是让我们心寒!”
只是楚南山对于他这番话却是不苟同,眼中尽是失望之色的摇了摇头,楚南山心痛的开口“你何时看到我与飞扬享尽荣华富贵了?当你享尽父母之爱时,飞扬却死了母亲、没了父亲!当你在父母怀中撒娇时,他早已是身披战甲冲锋杀敌!当你们一家四口欢乐共处时,他始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轻扬,你怎能把亲情与地位权势挂钩?你以为有了地位权势便是有了亲情吗?你以为我是因为偏疼他,才把楚王一位传给他的吗?若你这么认为,那你实在是太嫩了!况且,你口中所说的留一条后路找一个后盾,却是肮脏不堪的交易!你自认为找到一个后盾,却是把自己推入不复之地!”
听着楚南山的反驳,楚轻扬眼底的畏惧淡淡的消去,换上满目的冰冷,那双夹带着不屑的眼眸直直的射向楚南山,甚至是隐藏着一抹杀气,此时此景的他,亦是听不进任何的意见,强硬的态度少了往日的谦恭温和,撕掉儒雅的外衣,此时的楚轻扬犹如一匹得不到满足的狼“祖父真是说笑了!即便是坠入不复之地!这也是祖父造成的,何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况且,我们只是想抢回原本便属于我们的东西!既然祖父不能给我们,难道我们自己动手抢也不可以吗?”
“抢?你也要有这个本事!就凭你们这些人,你以为自己能够成功?到时候莫说拖累整个楚家,只怕这天下的百姓,也会被你们所连累!”而楚南山却是不等楚轻扬说完,便满是怒火的吼道!
当初放弃西楚江山,便是不希望饱受战乱侵袭的西楚再起波澜!
却不想,自己的举动竟在子孙心中埋下了祸根,他们竟对那把龙椅念念不忘,更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那把龙椅!
“祖父眼中从来便只有楚飞扬一人!又岂会知道我们没有实力?您又了解我们多少?这么多年,您何时关心过远在异乡的父亲?此时竟还这般的指责我们,您可想过我们的感受?”楚轻扬心头亦是不服,凭什么所有的好事只留给楚飞扬,他明明也是楚家的子孙,为什么要活在楚飞扬的阴影之下?心中的不甘不服不断的扩大,让他此时双目微微泛红,不平的心鲤渐的占据了冷静的头脑!
‘啪’!
而此时,楚南山却是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叠好的宣纸扔在楚轻扬的面前,只见楚南山面无表情道“你自己好好看看!”
狼缓缓回到楚轻扬的脑中,只见他有些不明了的看了楚南山一眼,这才把目光转向脚边的宣纸上,带着一丝不解的弯腰捡起地上的宣纸缓缓打开一看,只见本就泛白的脸更加的惨白,捏着宣纸两端的双手不可抑止的紧紧的握了起来,连同宣纸一同握进了手心中……
“还想在我的面前演戏吗?你且说说看,那谢婉婉与谢媛媛到底是何人?这宣纸上所绘的手镯,是她们二人的吧!”冷然之声在楚轻扬的头顶响起,一道黑影把楚轻扬的身子尽数的笼罩在其中!
有些颓败的垂下双手,楚轻扬微微抬起头来,却见楚南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凛冽有神的双目正紧盯着他,仿若能把他吸进眼中一般,却让楚轻扬不敢再与之对视第二眼,心乱如麻的不知为何这般隐秘的事情会被楚南山知晓,而既然楚南山知道了,那么楚飞扬呢?他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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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心头一时理不出头绪,面对如此凌厉的楚南山,楚轻扬不知该说真话还是继续装傻!
可手中宣纸上所绘画而出的手镯,却如铁证一般让他无法抵赖!
向来意气风发的脸上,此时已是陷入绝望之中,两相矛盾的神色显而易见的暴露在楚南山的眼前,让他心中的怒意更甚!
“你今日过来,本想兴师问罪吧!认为是飞扬阻拦了你们的好事,这才心中不平,想在我这讨回公道!可轻扬,你可曾想过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双目含霜的俯视着面前的楚轻扬,楚南山脸上一片寒意,原本仅存的一些疼爱,也随着楚轻扬方才咄咄逼人的语句而消失殚尽!
闻言,楚轻扬却是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的矛盾因为楚南山的话而消失,既然已经被他们知晓,他也不必再遮遮掩掩,脸上的清雅褪去,渐渐浮上一抹狠色,眼中闪烁着暗晦光芒,口气强硬的开口“那祖父可知,我们所做的一切,均是自己双手挣来的!您不能因为偏疼楚飞扬,而抹杀了我们的努力!他能够不劳而获的得到王位,我们凭着自己的努力得到皇位,难道就错了吗?况且,此事本就与楚飞扬没有丝毫的瓜葛,可他却硬要横插一脚,这般喜欢多管闲事,摆明了便是讨人嫌,难怪父亲对他亦是没有父子之情,他还……”
‘啪’!
掷地有声的一巴掌瞬间打在楚轻扬的脸上,只见楚轻扬原本清朗的脸上顿时出现五指红印,整张脸更是被打偏了,可见楚南山这一巴掌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加上楚南山本就是武将出身,力气本就比旁人大上许多,这挥出的一掌更是让楚轻扬左耳发出嗡鸣之声,半饷,这声音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哈哈哈……”却不想,楚轻扬竟在反应过来后仰头大笑了起来,眼底的恨意肆意流窜,再也不是刚刚来到楚王府时那小心翼翼掩饰自己野心的模样,张扬嚣张的样子更是让楚南山皱起了眉头!
“莫要在我的面前装神弄鬼!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你能够评判的!你得了这么多年的父爱,又岂会知道飞扬心头的滋味?楚轻扬,我看你是过的太过舒心,素日里得到的恭维太多了,因此也变得这般的张狂!那楚王一位,你以为你能够胜任吗?你拿什么让玉乾帝点头?拿什么让文武百官信服?又拿什么让天下百姓臣服?那是飞扬用血肉之躯,在战场上厮杀,建立功名威望后得到的!你以为这天下,真有便宜可捡?”给过楚轻扬机会,可这个孙子却与自己的儿子一样,对于那张龙椅始终是念念不忘想要染指,即便是把他送去文家,跟着文狄亦是不能消除他心头的这股贪念,这让楚南山万分的心痛,也越发的失望!措辞之间已是凌厉了许多!
“我不行,那父亲呢?他是您的亲儿子,是您一手调教的!在幽州二十几年,把幽州管理的井然有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由父亲承袭爵位理所应当,可凭什么跳过父亲传给楚飞扬?他何德何能,能够夺走原本属于父亲东西?如今,他竟还利用这层身份,在幽州迫害谢家,阻扰父亲辛辛苦苦筹办的事情!我不服,祖父,您不可这般的偏心!”可即便是被楚南山打了一巴掌,楚轻扬却依旧没有悔悟之意,执迷不悟的他带着歇斯底里的质问,目光含恨的盯着楚南山,那张俊秀的脸庞上的温润有礼早已被狼子野心所取代,若对方不答应,只怕会誓不罢休!
奈何,人生百态,对于楚南山而言,见到的实在是太多了,楚轻扬这不到火候的恨意,让他连眼神都未改变分毫!
只是出口的话却是带着一丝冷笑“给他?让他用我的军队,与自己的百姓为敌?你们心底只有皇位,却不知,这皇位不是自己给的,而是百姓给的!就算你们侥幸得胜,只怕也是声名狼藉,到时候,只怕百姓会群起而攻之!那皇位,你们还做的稳吗?”
听到楚南山说到‘得胜’二字,楚轻扬眼底瞬间燃起希望,带着一丝希冀的开口“祖父,您不如放手让我们一搏,或许我们就真成功了!况且,我如今是文狄的学生,文家桃李满天下,我们只要把文狄收于麾下,这天下的文人,又岂会兴起讨伐之战?”
见事到如今,楚轻扬竟还如此的天真,楚南山直言不讳道“你以为文狄是没有想法、任人摆布的傀儡?你说什么,他便会照着你的话去做?若真是这样,为何不见他同意你的建议,去争取左相一职?轻扬,你也是个聪明孩子,但却因为这份聪慧,毁了你看待事物的目光!让你的眼中唯有傲气,却没有平等看人的心境!”
楚南山一一点出楚轻扬的不足!
向来生活在父母关爱中的楚轻扬素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那皇位,只怕也自认为楚培将来会传给他!
这样高傲的性子,让他目空一切,根本不可能平心静气的看待周遭的一切,皆以为这世上之人唯有他才是最出色的,精心算计着身边的所有人,不把旁人看在眼中,认为所有人均是他的棋子!
只是,楚南山的话,却也是透露出,即便楚轻扬身在文府,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所说的话,楚南山亦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因此才提及近日楚轻扬劝解文狄竞争左相一事!
“祖父真是厉害,竟连这样的小事也知道!只不过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您即便是想阻止,只怕也是枉费力气!”原以为楚南山不在王府中,自己便可脱离他的监视,却不想姜还是老的辣,那向来与楚王府没有任何关系的文府中,竟也有楚南山安插的人!
但楚轻扬心中却也明白,楚南山是不敢把自己怎样!
若是他把自己与父亲的事情传扬了出去,只怕整个楚王府楚相府均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届时辅国公府、云相府只怕也是难逃一死!既然他满心满眼的都是西楚的百姓,只怕也见不得这两府因为自己的儿孙而受到牵连吧!
况且,自己始终是他的孙子,虎毒还不食子,他若是对自己下手,就不怕天下百姓唾骂吗?
楚南山又岂会猜不出楚轻扬的心思,只怕这孩子已是认准自己被世俗所束缚,不敢对他怎样吧!
心头微微叹息一口,真是可惜了这孩子一番聪明的心思,可惜没有用在正途上!
“不要小看了文狄,他虽不在官场,却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心静如镜,便是说的他这种人!也不要企图以金银珠宝荣华富贵打动他,他不是世俗凡人,岂会被这些俗物所收买?他虽身不在朝,但心却关心着朝中大事百姓民生!你的言辞举动均是看在他的眼中,只怕他早已有所洞悉,你以为你能够说服他?痴人说梦!”只可惜楚轻扬心不在儒学,只怕也不知能够被文狄收为学生是多么荣耀之事!
见楚轻扬又将开口反驳,楚南山则是紧接着说道“至于你指责飞扬阻扰了你们的脚步,那可真是无稽之谈!你们以为玉乾帝这个皇帝当真是懦弱无能之辈?他手中若是没有军队,你以为他能够在海王辰王这些强敌的手下稳坐皇位这么多年?到底是太天真了!以为联手南寻便能够扳倒玉乾帝?即便你们成功,又如何应付海全江沐辰?你认为他们会乖乖的看着你们相斗,等着一方胜利后甘心为人臣吗?幽州虽不大,却没想到你们竟也学会了坐井观天,以为这天下只有那井口那般大,以为这天下,只有你们才是最聪明的人!”
听着楚南山的评论,楚轻扬却是紧咬牙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父亲这些年的心血,在楚南山的眼中竟是一文不值,难怪父亲负气多年不曾回过京都!
“楚飞扬难道没有阻碍我们吗?明知谢家是母亲的娘家,他刚到幽州便不待见谢家,如今更是指使韩少勉封了谢家,把谢家所有人关入大牢,这一切,难道不是他的报复?若非我和母亲妹妹此时在京都,他是不是也想让人把我们关入大牢?只怕他心中也是存着私怨吧!认为母亲抢了夏侯盈楚夫人的位置,想为夏侯盈报仇!如今更是想把南寻收为附属国,他这已不仅仅是阻扰了我们前进的步伐,更是断了我们的后路!还说什么大哥,有人这么顾及骨肉亲情的吗?”皇位已在楚轻扬的心口扎根发芽,再也无法剔出,因此只要是阻拦他们脚步的,楚轻扬一律会怀恨在心,更何况这人又是始终压他一头的楚飞扬,更是让他心中不甘不服!
此时夕阳西下,满窗的红霞铺洒进书房,映红了楚南山的背影,却让坐在他身影中的楚轻扬看上去越发的阴沉冷寒,阴鸷的表情让人心底畏惧,眼中的狠色更是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中强烈跳动!
楚南山则以泰山之势稳压楚轻扬的怒意,丝毫不为所动的开口“谢家私下采掘玉矿,已是犯了死罪,没有飞扬,韩少勉依旧能够查办了谢家!只是,让我痛心的是,此事竟是你父亲一手操控的!你认为是飞扬阻拦了你们的脚步,却不想想,他这是在为你们收拾烂摊子!若非他前去幽州,谢家满门早已人头落地,岂会让谢英萍等人苟活到今日?你以为你们委屈?飞扬就不委屈?平白无故被你们牵连,只怕将来朝中亦会有人利用此事生事!至于那谢媛媛谢婉婉,若是有心之人查出她们的身份,你以为你还能起兵反抗?我们楚家满门早已被玉乾帝下旨处斩了!”
心头微痛,楚南山在楚轻扬的身上看到了楚培的影子,这样的自以为是,这样的只为自己考虑,这样的…自私……
“祖父当年马背争天下时,不也是没有全胜的把握?为何祖父能做的,我们不可以?凭什么就认定这西楚江山便姓江?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情,为何不让楚家称霸天下?祖父若是老了,那就颐养千年吧,儿孙自会为了自己的前途拼出一条血路来!”坚定的站起身,楚轻扬眼中有着倔犟与不服,心底的不甘早已让他不想待在楚相府中,只觉自己今日一行当真是可笑至极!
语毕,便见楚轻扬愤然转身步出书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楚相府!
“王爷!”始终守在门外的焦大,自然是把方才对话尽数听进耳中,想不到公子竟这般误会两位王爷,这样的心胸即便是做了皇帝,只怕也并非百姓之福!
“我没事!你且去王府告知众人,不得放走他们五人中的任何一人,万不能让他们再生事端!”楚南山却是走回书桌后坐下,神情有些落寞的坐在夕阳之中……
焦大看眼楚南山,有些不放心,但却还是听从楚南山的命令,立即转身追上楚轻扬,骑马朝着楚王府而去!
“夫人,少爷方才着人禀报,说是不用晚膳了!”晚膳时分,管家则是走进偏厅,对正准备用餐的几人禀报着!
“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谢淑怡站起身,目色中带着焦急的询问着!
如今谢家出了大事,自己的夫君又不在身边,若此时儿子再出差错,谢氏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哥哥怎么了?不如命人送一份晚膳过去吧!免得哥哥饿着!”楚洁心中亦是担忧不已,兄妹之情尽在这平常的关怀之中!
“不了!你们三人先用,我去去就来!”而知道楚轻扬方才曾去楚相府的谢氏则是领着贴身的嬷嬷丫头快步走出偏厅,朝着楚轻扬的院子走去!
待走到院子时,谢氏却是让所有人留在院中伺候,自己一人踏入屋中!
“天色已晚,怎么也不点灯?”内室一片昏暗,只能朦胧的看到一道挺直的背影坐在桌边静止不动,谢氏吓得心头微微一颤,随即认出是楚轻扬的背影,便出声!
随即便见她熟门熟路的走到烛台前,拿过一旁的火折子点燃一只蜡烛,待盖上灯罩后,这才端起来走向楚轻扬!
“我没事,娘,您还是陪三位妹妹用晚膳吧!”而楚轻扬却是有意无意的躲着烛火,似是十分不想让人看到他此时的模样!
只是,他越是如此,谢氏心中的疑惑却越大,只见她立即把烛台放在桌上,快步走到楚轻扬的面前!
“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谢氏哪里会想到自己儿子的左脸颊上竟赫然印着一道手印,平日里俊朗的脸上竟微肿发红,让谢氏心头大惊之时又是充满怒意,双手捧起儿子的脸,浑身怒意低喝道“到底是谁下的手?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楚轻扬却是烦躁的拂开谢氏的双手,带着一丝恨意,咬牙切齿的开口“此人即便是父亲,也是不敢出面的!”
想到方才在楚相府中遭遇的一切,楚轻扬便怒不可赦,为什么同样是嫡孙,得到的却是天壤之别的待遇?楚飞扬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而谢氏却是听明白了楚轻扬话中的意思,尤其在看到他眼底的怒意与不甘后,更加清楚是何人动手!
只是,她却是不敢相信,楚南山竟会对自己的孙子下手?难道在他的眼中,除了楚飞扬就没有别人了吗?
眼中的怒意渐渐凝聚,谢氏转身便打算往外走去……
“娘,你这是要去哪里?”楚轻扬见状,立即拉住谢氏,有些焦急的问着!谢氏不是自己,楚南山不可能会对一个外人手下留情,更何况,他对自己这个孙子,也没有网开一面!
谢氏被楚轻扬拉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好不容易扶着桌沿站好,却见楚轻扬已是转过身,双目冰冷的看着她,让谢氏心头一颤,心中对楚轻扬却是越发的心疼!
“轻扬,你……”楚轻扬向来冷静自持,脸上总是儒雅谦和,鲜少会露出这样一副阴沉的模样,这让谢氏不由得担忧起这唯一的儿子!
“娘,别去!”即便谢氏没有说明方才的去向,但楚轻扬却是深知他定是想去找楚南山争执!只是,以谢氏的身份,若与自己的翁公发生争执,只怕对自己母亲的名声不好,更会让楚飞扬报复的手段更加的猛烈!
谢氏一手甩开儿子的拉扯,面色猛然沉了下来,冷声道“我的儿子受了委屈,难道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能为他讨回公道?即便他曾是楚王,也不能出手打人!更何况,你可是他的孙子!我就不相信,他会这么打楚飞扬!”说到底,还是意难平!
楚轻扬却是执意拉着谢氏坐下,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这才叹出一口气,带着一丝狼狈的开口“别去!我们的事情,他们一早便知晓了!”
语毕,谢氏双眼圆睁,双唇更是微微张开,眼神盯着楚轻扬认真的表情愣了半饷才缓缓回过神来,只是她的眼中装着太多的疑惑与不可置信,对着楚轻扬便开始摇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般隐秘的事情,楚飞扬与楚南山是如何知晓的!
沁着冷汗的双手猛地抓住楚轻扬的手臂,谢氏急切的问着“他们知道了什么?知道多少?”
楚轻扬看着母亲眼底藏着的那最后的一点希望,却是给出残忍的答案“该知道的,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在他们的面前,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娘,我们被这两人当猴耍了!父亲还是楚飞扬的父亲呢,他竟是这么对待自己的父亲的,为了楚王一位竟是这般的不择手段,实在是太可怕了!骨肉相残,我算是见识到了!若是不除掉楚飞扬,将来父亲登上大宝,只怕还要费上一些力气!”
闻言,谢氏脸上的血色顿时被抽空,想不到他们在楚南山楚飞扬的面前竟如跳梁小丑一般,只怕这两人此时定在家中偷笑吧!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楚飞扬这般的针对谢家、为何他一去南寻,便逼得南蓝走投无路!这一切,只怕是他一早便计划好的!如今咱们这边方寸大乱,他定是得意非凡!好个阴险的楚飞扬,竟是这么对待你父亲的!”放开楚轻扬,谢氏搁在桌上的双手猛地紧握成全,涂满丹蔻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中,印出十道不同的印记!
“他们也已经知晓媛媛与婉婉的身世!方才焦大奉命来到王府,已经下命,不得放出咱们五人!我们现在已是瓮中之鳖,只怕楚飞扬自南寻归来,便会处置我们!”一时半会,楚轻扬还未相处应对之策,只能把目前的情况分析给谢氏听!
谢氏此时亦是心乱如麻,紧握的双手不断的松开握紧,思索了半饷,这才皱眉开口“他们就不怕激怒了我们,把所有的事情抖出去,索性来个鱼死网破!”
到了现在,谢氏的心头依旧是存了一丝侥幸,都是楚家的子孙,相信楚南山不会这么无情!
楚轻扬却并不看好眼前的局势,对方已经占据了主导的地位,他们显得十分的被动,更何况他们在京中的根基尚浅,不足以与楚南山楚飞扬抗衡,若是硬拼,损失的只怕是己方!
何况,方才在与楚南山的对话中,楚轻扬已是明了,楚飞扬此次是不会放过谢家的,只是却不知他会如何的对付楚王府中的几人!
烛火挑动,母子二人均是深锁眉头,径自发呆!
谢氏的目光却在此时被面前红艳如血的蜡烛吸引,脑中灵光移动,随即开口“轻扬,不如,你现在便与婉婉成亲!这样,或许能够保住你父亲的大业!”
听自己母亲这么说道,楚轻扬顿时抬起眼眸,眼中尽是诧异的看着谢氏,却没有立即说出反对的话!
毕竟,如今万家与楚家虽有协议却没有任何的联姻关系,若是自己在此时娶了婉婉,楚万两家便是姻亲,楚飞扬总不会赶尽杀绝吧!
难道他忍心看着自己的爷爷也被推上断头台?
只是,楚谢两家不也是联姻,楚飞扬不也照样下手了吗?
“轻扬!”见楚轻扬半天不回话,谢氏着急的再次开口轻唤他,等着儿子的回复!
“娘,您再让我想一想吧!”眉心聚拢,楚轻扬难以抉择的开口,今日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他必须好好的思考一番!
谢氏注视着楚轻扬的脸色,生怕儿子拒绝,便再接再厉的开口“她们二人,你迟早要娶走一个,早晚都得娶,又何必在意这一时?更何况,那头南蓝已经死了,南鸿烨又被南奕君压制着,你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咱们只有趁楚飞扬出手之前行动,这样才能反败为胜!否则,你妹妹的事情,只怕是……”
说到这里,谢氏顿时满面愁绪,除了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女儿的婚事尤其重要,但前提是儿子能够让人满意,否则洁儿的婚事只怕是水中月了!
听着谢氏的分析,楚轻扬微微展眉,面对母亲,他心中则是不愿让母亲担忧,随即浅笑道“母亲放心,我只是再思索可有其他的法子,若是不行,定会按照母亲的意思行事!”
见楚轻扬并非排斥这门婚事,谢氏心口揪着的一口气终于是放了下来,这才伸手抚上楚轻扬的脸颊,带着心疼的开口“怎么也是自己的孙子,当真是下得了手!你这般模样,这几日可如何出门见人?”
“我没事!娘还是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扶着谢氏站起身,楚轻扬送她走到门口,这才折返回了内室重新坐下,心中开始思量着其他的可能性!
“娘,大哥没事吧!”待谢氏折回偏厅时,楚洁三人已是用完晚膳,只见楚洁担忧的走上前扶住谢氏问着!
谢氏疼爱的拍了拍楚洁嫩白的手,含笑的眸子却是划过一旁的谢婉婉,这才对女儿开口“没事,只是今日听文老师讲学有些累了,便早早的歇下了!”
闻言,楚洁则是甜甜一笑,随即搀扶着谢氏坐下,为她布菜……
而此时寒府之中……
“大哥,该用晚膳了!”寒玉领着丫头踏进书房,却见寒澈依旧埋首在书文之中,便笑着开口!
听到妹妹的声音,寒澈这才抬起有些僵硬的脖子,转面看向窗外,竟没有发现外面的天色已是漆黑一片,搁下手中的毛笔,寒澈转了转脖子,双手则是交叉反手向前活动着十指,这才缓缓开口“竟是晚上了!”
见自己哥哥这么半饷才反应过来,寒玉则是抿嘴一笑,随即命丫头们把晚膳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挥退了丫头们,自己则是走到小桌便,重新把菜色整理了一番,笑道“是啊,大家都知道天色已晚,只有您这个书呆子大忙人不知道!快过来用膳吧!”
看着妹妹已经把饭菜送到自己的面前,寒澈则是微微一笑,随即合上面前的折子站起身走向小桌,一看桌上冒着热气的晚膳,深受感动!
“快坐下吧!”寒玉为自己哥哥盛了一碗热汤放在他的面前,随后执起筷子为他夹着一些寒澈爱吃的菜肴,目光却是一扫他身后的书桌,见上面垒的高高的折子,目光微微闪动,却并未询问,只是细心的为寒澈盛饭!
“对了,哥哥,方才韩府来人……”把满满的一碗饭放在寒澈的面前,寒玉淡淡的开口,半垂的眸子中则是隐去了耀眼的光芒!
“韩府?”接过妹妹递过来的饭碗,寒澈轻声反问,随即想起之前在端王府的晚宴上,自己与韩少勉的父亲韩正毅有过一面之缘“有何事?”
寒玉这时才空闲了下来,见哥哥吞下一口米饭,这才开口“韩府的管家说他们老爷想见哥哥!”
咀嚼的动作微微放慢,寒澈抬眼扫了寒玉一眼,随即敛下眉目,继续用着手中的晚膳,脑中却是快速的转动着,如今韩少勉远在幽州,韩正毅断不会因为韩少勉的事情找自己,那么……
“哥哥,怎么吃饭也能发愣?”一时陷入沉思中,寒澈竟是双手举着碗筷却不见进食,让寒玉既好气又好笑,只能出声打断他的傻样!
寒澈则是猛地回神,失笑的摇了摇头,这才继续进食,顺便抽空问着“你是如何回复的?”
见寒澈问到重点,寒玉低头则是转动着手中的娟帕,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淡然的开口“我替哥哥应下了!韩老爷请您三日后前去韩府做客!”
闻言,寒澈点了点头,自己只是从六品的翰林修撰,门第比之韩府自然是低了不少,完全没有狂傲的资本,况且自己素日与韩少勉交情甚好,韩老爷相邀,断没有拒绝的理由!
快速的用完晚膳,寒澈见寒玉收拾完一切离开,这才起身走到窗边,抬起头,只见那夜幕中的明月永远这般明亮,一旁的繁星则是忽闪忽暗,清晰的夜空一目了然,可人心却不似眼前的美景,那隐藏着的心思,最是让人出其不意!
渐渐收回视线,寒澈转而走到书桌后,重新坐下,看着那垒的极高的折子,嘴角却是露出一抹冷笑,皇上的心思,他又何尝不知?只不过,他既然已经选择了阵营,自然不会轻易的改变,或许,这是一个契机……
重新拿过一本折子,在烛光中,寒澈继续着方才的事情……
“老爷,天色晚了,该歇息了!”此时的韩府内,韩夫人则是走进自己的夫君,把手臂上搭着的外衣披在韩正毅的肩头,陪他一同立于屋檐走廊下看着今晚的月色!
“三日后,便能见到寒翰林!”韩正毅则是抬头欣赏着今晚的夜色,口中低喃的对自己的夫人说着!
听之,韩夫人则是转目看向自己的夫君,眼中有着诧异亦是有着担忧,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半饷才缓缓开口“不是已经查过了吗?”
自从端王府那场晚宴后,自家夫君便命人仔细的查了寒澈的身世,只是一切均是正常,却不想他始终不死心,今日竟派管家前去韩府邀请寒澈!
韩正毅听着自己夫人的问话,却是微叹口气,一手则是拍了拍韩夫人的手,缓缓开口“这世上,作假的事情太多了!不亲自问明白,我是不会相信的!”
可韩夫人却是不愿看着自己的夫君越陷越深,只能小心的规劝着“可别冒犯了寒翰林!他如今可是皇上眼中的红人,若是他给出的答案与你所猜测的不同,岂不是平白的得罪了他!”
韩府正因为不似四大家族那般显赫,因此才能平安的渡过这么多年,韩夫人自然不愿看到自己的家被牵扯进这些是是非非之中,若是是劝得自己的夫君放手,这自然是好事!
听出自己夫人的忧心,韩正毅则是坦然一笑,收回看向天际的目光,转而柔和的看向一直陪伴在身旁的夫人,温和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只是心中总是存着一个疑问,不问清楚,寝食难安!若说寒澈是寒门子弟,但那长相却……”
说着,韩正毅径自陷入深思之中,眼神中带着怀念含着心疼!
而韩夫人见状,却也没有再多话,只是陪着他立于屋檐下……
南寻,驿馆!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因着下雨的关系,今日的燥热也被压了下去,楚飞扬一早便起床,陪着云千梦用完早膳,便拿过一旁的斗笠,打算出门!
“我来吧!”擦拭了嘴角,云千梦站起身,接过楚飞扬手中的帽子,在他弯下腰的同时微踮起脚尖,轻柔的把帽子戴在他的头上,随后轻轻的在他颈间系上一个蝴蝶结,这才开口“想不到楚轻扬对你的误解如此之深,唉……”
轻轻的一抹叹息,却是道尽云千梦此时心中所有的心情!
楚飞扬与楚轻扬,两者之间,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楚轻扬得到的更多!
只不过,在楚轻扬的心中,权势地位才是唯一追求的!亲情至于他,只不过是得到这些东西的手段而已!
而楚飞扬的心中,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
“何必叹气!何必为他叹气!”楚飞扬自行穿上斗笠,随即伸手刮了下云千梦的鼻尖,有些不赞同的开口,不希望云千梦因为自家的事情费神!
云千梦则是莞尔一笑,拉过楚飞扬温暖的手,有些惆怅道“想不到他们为了对付你,竟连成亲一事也能够想到!”
幸而得到爷爷的送来的消息,否则局势只怕会因为谢氏的提议而变得更加的复杂!
“放心!为夫即刻进宫!”楚飞扬却是淡笑开口,并未把谢氏的出谋划策放在心中!更何况,如今万宰相与楚培之间一出现裂痕,以他对谢家姐妹的爱护,想必也不乐意让楚轻扬娶她们!
更何况南奕君与万宰相本就是敌对状态,他岂会愿意看到自己的敌人变得强大起来?
见楚飞扬口气轻松,云千梦浅笑着点点头,伸手替他整理了面前的斗笠,这才出言嘱咐“出门小心!”
送着楚飞扬走到门口,看着习凛打伞前来,云千梦这才转身回了内室!
马车一路踏过雨水泥泞,在磅礴大雨中来到南寻皇宫,楚飞扬在太监的领路下来到议政殿,却发现南奕君竟是坐在里面径自发呆!
“摄政王这是遇到什么难题了?竟如此的苦思冥想!”摘掉帽子、脱掉斗笠,楚飞扬一身神清气爽的踏进议政殿,面含浅笑的开口!
听到声响的南奕君顿时抬起眼眸,见楚飞扬神采奕奕,又听他这般说到,心头一阵暗恼,如今南寻除去西楚的事情,哪还有让他苦思冥想的事情!楚飞扬明明直到自己才是他头疼的对象,竟还故意这般开口,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随着楚飞扬的笑声而笑,南奕君收起眼底的困色,起身相迎“王爷今日怎么前来了?”
“自然是为了两国之事而来!本王已是满足摄政王的要求,给出了宽限的时日!却是不知摄政王是否也能给出让本王满意的答复!”皮笑肉不笑的走近南奕君,楚飞扬眼中寒芒大盛,淡然开口!
“想不到王爷这般心急,似乎还未到最后的期限!”听到楚飞扬如此说,南奕君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反应敏捷的开口!
“快了!也就几个时辰的时间,本王自然是可以等!”而楚飞扬却是径自拉开椅子,潇洒大方的落座在南奕君的面前,静心等着对方的最后答复!
第二百一十七章
第二百一十七章
“若是楚王等到的不是令你满意的答复呢?”而此时,凤景帝竟在南鸿烨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身体干瘦的他即便是穿着龙袍,却依旧少了霸气,相较于南奕君的强势,凤景帝似是傀儡,任人摆布!
为了以示对凤景帝的尊重,楚飞扬则是面色沉静的站起身,冷静的盯着凤景帝走进议政殿,这才开口“楚飞扬见过凤景帝!皇上今日的气色似是好了不少啊!”
见楚飞扬并未立即回答自己的问题,凤景帝却并未动怒,只是一步一步走向楚飞扬,至高无上的身份赋予他的是尊贵无比的气质,眼底神色虽平静,但却暗藏傲然,即便此时的他被病魔缠身,但帝王的气势依旧是从骨子里散发了出来!
“参见皇上!”南奕君亦是对凤景帝行礼,目光却是似有若无的扫过一旁的南鸿烨,只见对方对他挑衅冷笑,却让南奕君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
“摄政王平身吧!早朝时辰将近,摄政王还是尽早前去大殿吧!”而此时凤景帝的注意力却始终放在楚飞扬的身上,对于南奕君却只是冷淡处之!
南奕君抬起双眸,眼中隐藏着不解,不明白为何凤景帝会在这个时候支走自己!
“还不去吗?想让文武百官心中不安吗?”低喝一声,凤景帝凌厉的目光射向南奕君,面上微显怒意!
南奕君看眼面前的几人,却又听到远处的钟响声,不得不朝凤景帝拱手,随即走出议政殿!
见没了南奕君,南鸿烨则是挥手让殿内伺候的宫人们尽数的退出去,自己亲自关上殿门,这才落座在凤景帝的身上,双目阴沉的盯着对面的楚飞扬,却并未开口!
“我南寻与西楚这么多年来和平共处,并未发生过大的争执!若非南蓝一事触怒了楚王,想必王爷亦不会上书玉乾帝,想要收南寻为附属国!朕为了百姓安宁,国家安危,也为了给楚王楚王妃一个交代,朕忍痛处置了自己的公主!可王爷却是咄咄逼人!难道是欺我南寻无人吗?”凤景帝声音不大,却字字含力,字里行间却已是向楚飞扬表明他的态度!
听出凤景帝的拒绝,楚飞扬却面色如旧,并未因此而乱了章法,眉眼间淡然自信的神色,嘴角噙着的浅笑,让先声夺人的凤景帝神色一紧,心中顿时明白,楚飞扬只怕不会这么容易被人打发掉,只怕这个男人认准的事情,也鲜少没有办不成的!
楚飞扬则是注意到凤景帝眼神中的高度警惕,一手掀开手边的碗盖,轻轻的刮着碗沿,半饷才缓缓开口“您身为南寻帝王,若非身子羸弱,难道不希望扩展自己的疆土?墨守成规,这恐怕是任何帝王都不愿看到的现状!如今天下四国,西楚强盛,吾皇自然希望西楚的版图在自己的手上扩张扩大!即便没有南蓝冲撞本王王妃的事情,只怕南寻迟早也是西楚的囊中之物!”
闻言,南鸿烨眼底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气,却因为此时没有他开口的资格,便只能隐忍着坐在凤景帝的身旁!
而凤景帝在听完楚飞扬方才那番挑衅中带着轻藐的话后,面色微微一沉,继而反驳道“西楚的强大,难道需要用吞并邻国来体现?恃强凌弱,难道玉乾帝不怕这全天下的百姓耻笑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皇上,您的皇位不也是这么得来的?既然大家彼此彼此,又何必大动肝火?”冷淡的反唇相讥,楚飞扬面含浅笑缓缓道来!
楚飞扬的直言,让凤景帝一时间陷入沉静之中,隐含睿光的眸子则是从楚飞扬的身上转开,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半饷才复又开口“如今这天下,西楚看似强盛,但也仅止于表面吧!西楚诸王,均是手握兵权,若非玉乾帝懂得御下,只怕西楚早已是战乱四起,诸王之间相互杀伐,只为京都皇宫中的那一张龙椅!若南寻执意不肯同意,而王爷又势必要如此,到时候双方兵戎相见,楚王手中的势力只怕会因此一战而削弱!届时,王爷想,您与王妃还能安全的回到京都吗?”
凤景帝虽因病体长久幽居深宫,但天下时局却是了如指掌,对西楚内部的争斗亦是十分的清楚,脱口而出的分析,让楚飞扬眼中的笑意一凛,想来凤景帝能够在南奕君强势的存在下依旧稳坐龙椅,也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而他方才的话,不但是在告诉楚飞扬,南寻虽小,却也不是任人宰割欺凌的!另一方面则是点出西楚如今的格局,一旦这个南寻与西楚发生战争,玉乾帝定会让楚飞扬出战,届时能用的自然是楚飞扬手中的军队,两队厮杀一番,定会有所损失,到时候楚飞扬手中势力削弱,只怕得意的便是海王辰王等人,加上楚飞扬本就引起了玉乾帝的忌惮,楚飞扬的势力一旦弱了,其他人定会趁机铲除楚家!
几句话,条理分明,分析得当,更是能够引起听者的共鸣,若是放在旁人的身上,只怕早已受用!
可惜楚飞扬不是旁人,他如凤景帝热爱南寻一般,亦是同样心向西楚百姓,又岂会因为他几句挑拨的话而动摇?
突然松开捏着碗盖的两指,寂静的议政殿中,瞬间响起瓷器碰触清脆的响声,让南鸿烨心头微微一跳,而凤景帝则是双目肃穆的射向楚飞扬,耳边却已是响起楚飞扬淡然的声音“皇上对西楚的事情真是知之甚详!只不过,既然此事是本王提起,本王又岂能出尔反尔?届时吾皇怪罪下来,本王照样人头落地!皇上好精明的打算,只不过,您以为除去一个楚飞扬,便能够保住南寻的江山吗?”
听着楚飞扬的话,南鸿烨心头涌上怒火,方才还平静的面色渐渐浮上怒意,正想方设法的想反驳楚飞扬,耳畔却已是灌进凤景帝的回答!
“楚王以为没有这件事情,楚家就是安全的吗?楚培所做的一切,只怕楚家即便是株连九族也不为过!”冷淡中带着阴狠的声音自凤景帝的口中吐出!
南鸿烨见自己的父皇提到这件事情,整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再也顾不得与楚飞扬置气,惊恐的双目早已是转向了凤景帝,不明白他的父皇为何突然把话题转到楚培的身上!
只不过,南鸿烨神色太过紧张,却是忽略了凤景帝眼底的愤然与懊恼!
当这一切,却是没有逃过楚飞扬的眼睛,嘴角轻笑的弧度渐渐拉大,心中却知凤景帝这是出杀手锏了!
“皇上以为谢婉婉与谢媛媛能成事?还是认为万宰相能成事?您认为,让楚轻扬娶了她们姐妹之一,便与楚家有了关系,若是楚家不顺着南寻的心意行事,便捅破此事,借玉乾帝的手除掉楚家,也可以此来威胁楚家!是不是?”却不想,楚飞扬却是坦然面对此事,更是大大方方的他们心中的算计尽数说了出来“但你们为了安抚楚培,只怕也是许出了太子妃之位吧!本王那位继母鲜少会带楚洁出席宴会,想必这太子妃的位置,是属意楚洁吧!只是,想不到这之间竟出了虎威将军的事情,让你们备受牵制,这才让南蓝把心思转到本王的身上,是不是?”
所有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便能够串联的起来!
双方均是许诺出儿女的亲事,这样才能够永结友好,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吕鑫一人便搅乱了局势!
这也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样都没有沾上!
“哼,既然你们知道的这般清楚,那应该清楚,一旦楚培的事情被人知晓,楚家遭到的便是灭顶之灾!倒不如我们各自让一步,你放过南寻,我们放过楚培,这样的条件,你们并不吃亏!”而此时,忍耐不住的南鸿烨则是冷声开口!
“恕难从命!”而从楚飞扬口中吐出的,却是坚定的四个字!
凤景帝与南鸿烨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两人正要开口,却见殿外有人拼命的拍打着大门,随即传来惊呼之声“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眉头骤然一皱,凤景帝双目凛冽的射向楚飞扬,对方却是浅笑开口“皇上还是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莫要耽误了政事!”
“烨儿,放他进来!”看出楚飞扬胸有成竹的模样,凤景帝心头蓦然升起一股不安,却是沉声吩咐着南鸿烨!
“是,父皇!”此时的南鸿烨亦是双目狐疑的在楚飞扬的身上打转,半饷才站起身,快步朝着紧闭的殿门走去!
“到底出了何事?竟这般莽撞,若是冲撞了父皇,你有几颗脑袋?”殿门被打开,南鸿烨怒瞪着气喘吁吁的太监呵斥道!
那太监却是哭丧着脸,还没开口便先朝着南鸿烨跪了下来“太子殿下,出大事了!那西楚的虎威将军竟是带兵围住了皇宫!”
说着,那太监看到凤景帝正端坐在殿内,立即跪着爬到凤景帝的面前,大声哭着“皇上…皇上…”
“慌什么!”却不想,凤景帝竟突然大喝,吓得那太监身子猛然一抖,面上立即浮现恐惧,不再敢开口,只能抖着身子跪在凤景帝的面前!
“没看到楚王在此?大惊小怪成何体统!”话虽如此,可凤景帝的脸色明显比方才暗沉了许多,眼底渐渐浮现阴狠之色,一手指着那太监便厉声问道“摄政王呢?他在干什么?”
“摄…摄政王正想方设法从宫外调兵,咱们宫中的兵力,还不足……”正要说出实情,那太监却被凤景帝阴鸷的眸子一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闭上嘴巴低下头,不敢再胡乱开口!
“滚出去,若是引起宫中的动乱,朕要了你的狗命!”不再看那太监,凤景帝扶着桌沿站起身,冷笑着看向楚飞扬,阴狠道“楚王好手段,竟早已做好了准备,等着逼我们就范!”
楚飞扬却是稳坐其位,扬眉接下凤景帝的阴狠,既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只是淡雅开口“若不威慑南寻,只怕各位均认为本王是好欺负的!”
说着,楚飞扬便从衣袖之中掏出早已拟好的诏书放到凤景帝的面前,缓缓开口“皇上若是听从本王的安排,本王自然是好说话的!但若是执意如此,那就不能怪本王了!若非摄政王不忍百姓受苦,本王亦不会拖这么久!一切全看皇上的决定!”
语毕,便见楚飞扬站起身,脸上笑意尽消,双目含霜的走向殿门……
“若朕真把楚培通敌卖国一事抖出去,楚王也不在意?”看着桌上那摊开的诏书上赫然在目的‘附属国’三字,凤景帝心痛如刀绞,趁着楚飞扬还未踏出议政殿快速的开口!
“本王能够如此做,便不怕被任何人所牵连!皇上,您认为被灭国与成为附属国,哪一个更适合现在的南寻?”背对着凤景帝说出这句话后,楚飞扬便大步跨出议政殿,朝着宫门而去……
而此时凤景帝的面色比之以往却是更加的惨白,楚飞扬离去的那句话,则是明明白白的威胁!若是自己不同意诏书上的内容,那等待南寻的便是灭国!届时南寻被灭,哪还有人能够指证楚培的罪行?
“父皇……”南鸿烨则是紧张的看着凤景帝执起桌上的诏书,焦急的出声!
“来人…传御医…传御医……”还不等南鸿烨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凤景帝竟是紧紧的揪着那道诏书晕了过去……
殿外守着的宫人们听到太子的呼喊声,顿时手忙脚乱的跑了进来,只是众人一看凤景帝此事已是面色铁青、双唇发白,心头大骇,纷纷争相往外跑前去请御医……
而此时正在调兵遣将的南奕君在接到凤景帝晕倒的消息后,亦是心头一颤!
这般紧要的关头,玉乾帝可万万不能出事,否则西楚只怕会扶持一个傀儡皇帝,届时这南寻的天下可尽数是西楚的了!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后宫伺候皇上!”见宫人们均是低头守在自己的面前,南奕君心头窝火,猛地大吼,吓跑了所有宫人!
“王爷,您说这可如何是好?”谁会想到吕鑫竟会趁着早朝至极带兵围困南寻皇宫!
如今南寻的皇室、贵族均被困死在皇宫中,若是吕鑫攻进皇宫肆意掠杀,只怕这南寻的中流砥柱均会被灭口,到时候,南寻便成了任人宰割之地了!
“当初就不应该把楚王等人放进来!咱们这是引狼入室啊!”否则凭着通商口的天然屏障,西楚也无法对南寻下手!
可如今,楚王与吕鑫均在南寻,又距离皇宫这般近,对于他们而言,皇宫就是他们口中的肉,想什么时候吞下,便什么时候吞下!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家已经打到咱们的宫门口了,抱怨有何用?”听完前两名同僚的抱怨,另一名大臣则是沉声说道,只是,他紧皱的眉亦是告诉旁人,他的心中一时间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即便他们不攻进来,只消守住各处的宫门口半个月,只怕这宫中也会饿死不少人!”此时,南奕君却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楚飞扬这是在逼他啊,在楚飞扬的心中,亦是不愿动武,因此便用这样的法子!
奈何自己手中的军队最快也要三日后才能赶回来!
三日?
呵呵,三日的时间,足够楚飞扬拿下整个南寻了!
“来人,传本王的令下去!没有本王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打开宫门,不得放入放出任何人!违令者斩!”解下腰间佩戴的令牌,南奕君则是交给走上前的侍卫,冷声命令!
“是,王爷!”那侍卫双手捧过令牌,随即便手持长剑走出大殿!
而南奕君却是留下一班心急如焚的大臣径自领着侍卫走向后宫!
一路上,宫人们面色肃穆害怕,只怕均是听到了吕鑫围宫的消息,只是此时出去唯有死路一条,这才阻断了他们逃离皇宫的念头!
看着凌乱的宫中,南奕君神色越发的凝重,只是双脚还未踏进宫殿,便听见里面南鸿烨暴躁的大吼声……
楚飞扬领着习凛踏出皇宫,便见吕鑫身着战袍骑于马背,满面肃杀之气,手中长剑已是出鞘,只等时机!
而他的身后,则是整整齐齐的站着上万的将士,纷纷神色肃穆,眼含杀气,冲天的气势已是压过了面前庄严的皇宫!
而剩余的两万士兵则早已听从嘱咐包围了南寻皇宫,只怕这宫中的人是插翅也难飞了!
“辛苦吕将军了!”接过习凛手上的雨伞,楚飞扬平静的开口!
磅礴的雨声中,楚飞扬的声音却是清楚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却让吕鑫本被杀意笼罩的眼眸顿时清醒,心知这是楚飞扬在告诫他不可乱杀无辜,双目立即看向楚飞扬,沉声道“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闻言,楚飞扬却是轻点下头,随即登上马车,吩咐习凛驾车返回驿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南寻降
//第二百一十八章南寻降
而此时驿馆中的云千梦则是领着慕春收拾行李!
此时南城已是谣言满天飞,尤其吕鑫领着军队包围了他们的皇宫,更是让南城的百姓陷入惊恐绝望之中!
只是这南寻的军队绝大多数都掌握在南奕君的手中,这些军队又恰恰被南奕君派遣在南寻边疆,即便此时调兵遣将,只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至于其他零散的军队,只怕无法与吕鑫相抵抗!
驿馆内安静如常,而外面却早已是兵荒马乱,百姓们要么便是紧闭自家的大门,要么便已是收拾了细软打算逃走,往日热闹的街市已无人气,淅沥的大雨落在青石路上,溅点水花,冰凉剔透孤寒冷澈!
“王妃,看样子,咱们过几日便可以回去了!”虽说南寻距离幽州仅一日的路程,但依旧让慕春十分的思念自己的家乡!
见慕春脸上浮现出怀念的表情,云千梦则是抿嘴一笑,把手中不常穿的衣裙递给慕春,这才开口“是啊,快了!”
只希望这场谈判能够和平的进行,尽管南寻之于西楚而言是敌国,但云千梦仍旧不希望因为玉乾帝的野心,而让南寻的百姓遭受战乱之苦!
看着眼前的包袱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云千梦便让慕春暂且搁在一旁,待雨停了再搬去马车,自己则是走出屋外,站在屋檐下,伸手接着屋檐滴下的雨珠,晶莹剔透的雨珠凝聚在手心,沁心凉抚烦躁,让云千梦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浅笑!
“怎么又站在外面?这会水汽重,最是容易着了风寒!”一道微带责备的声音自院门口传来!
云千梦转目望去,袅袅水汽之中,楚飞扬一身绛紫亲王服款款走来,微拧的眉头显示出他对自己此举的不满,而云千梦却是故意莞尔一笑,双手同时探出去接屋檐外的雨滴,又是惹得楚飞扬一阵皱眉,只能加快脚步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
云千梦本以为楚飞扬会拽下她的手,却不想他竟是学着她抬起手,手掌置于她的手背之下,与她一同承接着雨滴!
“既然娘子这般调皮,那为夫也只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戏谑的声音自云千梦的身后传来,微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带着一丝蛊惑又夹杂着一抹威胁!
楚飞扬言下之意便是既然云千梦想着凉,那他自然是一路相陪!
感受到那温柔的大手渐渐包裹住自己的双手,红唇淡淡的溢出一抹满足,微扬的唇瓣轻启,云千梦则是收回双手,在楚飞扬的怀中转过身,抬起头看向身后的俊颜“事情办妥了?南奕君如何决定的?”
闻言,楚飞扬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从袖中拿出干爽的帕子,细心的为她拭去手上的雨珠,随即牵着她走进屋内,这才缓缓开口“十之**会在诏书上盖上南寻的国玺!”
而听完楚飞扬的回话,云千梦却是轻轻的蹙眉,随即反问“那剩下的十之一二呢?”
既然并非有全然的把握能够让南寻听从西楚的旨意行事,或许南奕君凤景帝等人会倾南寻举国之力与西楚对抗!
楚飞扬却是浅笑着摇了摇头,拉着云千梦坐下,把已经倒好的茶放入她的手心祛寒,办好这一切才继而回答“凤景帝已晕倒!这南寻的一切大事自然是南奕君说了算!如今他在万宰相那边找不到突破口,吕鑫又已是兵临宫门口,使得他不得不妥协!即便是想立即搬回救兵,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等到救兵前来!当然,这亦不排除他们忠贞爱国,宁愿战死也不愿奉上诏书!不过,不管他们是战还是和!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只不过这过程让吕鑫费点力气而已!”
见楚飞扬这般的有把握,云千梦自然不会再为此事担忧,双手微微转动着茶盏,看着杯中冉冉升起的热气,思绪则是早已转向另一个问题,南寻的事情结束后,紧接着便是谢家的事情了!
大雨瓢泼,南城陷入一片惊慌之中,城中寂静如空城,街道上所能看到的,除去西楚的侍卫,便是南寻的将士,只是此时宫中还未传来任何的消息,即便双方心中均是憋着一团怒火,终究还是没人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挑起祸端,因此,即便是面对面的迎面走来,双方均是视而不见,除去留下一股杀气,倒还算平静!
只是,看似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的却是汹涌澎湃的浪潮!
此时皇宫大殿内早已是一片争执之声,主战与主和两派已是吵的不可开交,宫内的宫人们看着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亦是纷纷吓得躲在殿外伺候,在担心这些大臣们会拿自己出气的同时,又心惊胆战着外面的西楚大军会突然冲进来!
“这紧要的关头,偏偏皇上病倒了,摄政王则只是命令侍卫封闭皇宫,而万宰相如今还被软禁在相府中!”一名主战的将军怨气横生的开口,双目早已是因为方才与主和派争论而微微泛红!
“如今楚王命人围住了皇宫,这整个南寻的社稷之臣与皇室等于是全握在楚飞扬的手中,即便援军前来,只怕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名主和的文臣却是皱眉分析着,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大雨,那越发暗沉的天际,心中的预感当真是不妙,难道连老天爷也要看到南寻灭亡吗?
“所以本将便说不如与吕鑫楚王等人拼死一战!或许还能够拼出一条血路来!否则坐以待毙,咱们自个的士气便先被他们给压住了!况且,吕鑫手中也只有三万人,又比不上咱们对皇宫的熟悉,咱们只消布局妥当,定能够拿下吕鑫!”那名将军见文臣说出这样泄气的话,心头大怒,朝着对面一班主和的大臣便大声嚷道,若非上朝不能佩戴长剑,否则他早已是长剑出鞘!
“混账!你脑中除了打打杀杀,难道就不会考虑其他的问题?摄政王之所以关闭宫门,便是防止吕鑫带兵长驱直入,咱们虽然被困皇宫,但皇宫固若金汤,吕鑫即便想攻进来,也是要费上不少的力气!如若听你的与吕鑫一战,届时这皇宫中的守备势必会削弱,你又如何得知吕鑫手中除去我们知晓的三万人之外,就没有暗藏的力量了?更何况,楚王可是鼎鼎有名的战将,你以为他在做此事前不会排兵布阵,不会安排好这一切?”主和派为首的大臣顿时跳起来,指着那武将的脸便大声呵斥道,心中却难免失落,为何南寻就不能多几个像楚飞扬这样足智多谋又擅长用兵的人呢?这些个武将,除去打打杀杀,却再无长处!
那武将被眼前文文弱弱的文臣一阵指责,面色顿时难看了下来,却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只见他大步上前,脚踩大殿中央铺着的大红地毯,怒道“如今宫外的情况已是如此,难道咱们不动,那吕鑫便会放过我们?与其屈辱的被人宰杀,不如拼死一战,也不枉身为南寻百姓!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为了让自己活命,竟是找些可笑的借口!若是百姓知晓了,只怕是更加的心寒吧!”
语毕,那武将双目含恨的盯着面前的文臣们,嘴角浮现一丝讥笑!
被他这般轻藐的眼神直视,那班文臣早已是按耐不住,一个个纷纷出言讨伐他,而方才指责他的大臣则是再次开口“难道就因为你一时的匹夫之勇,而让南寻的百姓遭受战乱?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楚王此番没有让吕鑫立即攻进皇宫,便是希望能够和平处理此事!否则以他的能力,咱们早已宫门破、头点地了!况且,皇上始终只有一位太子,若是双方起了战火,只怕这皇家的血脉便要在此断了!没有了社稷之本,国不像国、家不像家,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一番话,辩驳的那武将一时间语塞,唯有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而大殿之上则又是掀起一番唇枪舌战,众大臣议论纷纷、争论不断,却因为群龙无首而显得茫然无措!
而此时的后宫亦是一片焦急忙碌……
“快……”南鸿烨始终守在凤景帝的床边,双眉紧皱,眼神担忧,看着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跑进来,正要向凤景帝与他行礼,便见南鸿烨立即站起身拽着那太医跪在凤景帝的床前急切道“快,快给父皇诊脉!”
语毕,便见南鸿烨重新站在凤景帝的床前,双目紧盯着凤景帝那灰白的脸色,看着他那微弱的呼吸,南鸿烨心头一时如失去主心骨一般,脑中混乱不堪、一团乱麻!
“王爷!”宫人们行礼声一时间打破了南鸿烨的沉思,只见他背对着南奕君的脸上划过一抹杀意,瞬间归于平静,却没有回身,一如既往的注视着凤景帝的表情!
“皇上如何?”南奕君匆匆而来,衣摆肩头甚至还沾着雨水!
只是此时时间紧迫、事情严重,却是容不得他去注意这些细节,只见他刚踏进寝宫便朝着凤景帝的床前走来,随即便焦急的出声询问那把脉的太医!
那太医则是仔细的为凤景帝诊脉,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半饷才见他收回手,为凤景帝盖好锦被,随即从药箱中拿出一只药瓶,拔开那塞子,把瓶口凑近凤景帝的鼻尖,一手则是轻轻的扇动,把里面的气味扇向凤景帝的鼻中!
“太医,我父皇如何?”终于见那太医收拾好药箱,南鸿烨沉不住气的率先开口询问!
“回太子殿下,皇上情绪波动极大,引发了旧疾,若再不稳住心绪,只怕性命堪忧啊!”听到南鸿烨的问话,那太医立即跪在他的面前,低声回复着!
听之,南鸿烨面色顿时苍白了起来,而身后南奕君强烈的存在感更是让他如临大敌,直接揪住那太医的衣襟低吼道“那用药啊!还不赶紧下去开方子,若是父皇出了事,本宫唯你是问!”
那太医一时被南鸿烨阴鸷的眼神吓倒,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微臣立刻下去开药!”
说完,便见那太医即刻背上药箱,匆匆忙忙的奔出寝宫!
“烨儿!”一道虚弱的声音自床上传来,南鸿烨转目看去,只见凤景帝已是清醒过来,正招手让他上前!
“父皇!”眼底不由得浮上一层薄雾,南鸿烨快步走上前坐在床边,双手用力的握住凤景帝的手,语带哽咽的开口“父皇,您终于醒过来了!”
凤景帝百感交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另一只手则是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目光随即看向后面站着的南奕君,对南鸿烨开口“你领着宫人们下去吧!父皇有事与你王叔商议!”
“不行!”可南鸿烨却是不假思索的便拒绝,如今父皇病重,若是南奕君此时下手,那凤景帝便危险了!
固执的握紧凤景帝的手,南鸿烨的脸上眼中一片抵抗的情绪!
“去吧!父皇不会有事的!”而凤景帝却是执意的推开南奕君,原本温和的眼神忽而转为凌厉之色,不怒而威的气势瞬间便展露出来!
南鸿烨心头一颤,见凤景帝神色坚定,只得站起身,挥手让宫人们尽数的退下,而他却在与南奕君擦肩而过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这才离开寝宫!
南奕君款步上前,双目平静的看着如今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凤景帝,等着他开口!
“你看看这个吧!”凤景帝却是把始终握在手中的诏书递给南奕君!
南奕君接过,打开那明黄色的宫缎,快速的默读着上面的内容,眉头却在看到最后三字时不着痕迹的皱了下,随后才重新合上那诏书,浅声问道“皇兄想如何做!”
凤景帝则在他看诏书的时候坐起身,斜斜的躺在龙床上,目光带着犀利的射向南奕君,这才开口“若非你太过强势,蓝儿与烨儿又岂会那么做?如今楚王为了自家人,自然只能拿我们开刀!”
两句话,已是隐晦的承认南蓝与南鸿烨姐弟与楚家之人之间的瓜葛!
南奕君却是冷笑一声,并未因为凤景帝此时的病容而有所心软,反倒是越发的强硬“是他们二人对自己不够自信!也是他们二人的疑心太重!我本没有夺位之心,可他们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我步步紧逼,皇兄不会认为我是那种挨揍也不还手的人吗?”
而南奕君的话却并未让凤景帝动怒,他此时十分清楚自己的身子,自然不会轻易动怒,否则自己撒手人寰,以南鸿烨绝对不是南奕君的对手的!
微叹口气,凤景帝轻声开口“可你也不能否认,这一切的一切,均是因你而起!如今西楚大军兵临皇宫外,我南寻江山即将毁于一旦,你难道不该为南寻做些事情吗?”
“那皇兄的意思,便是让本王出面签署这个诏书?”洞悉了凤景帝的心意,南奕君则是直白的说出来!
“如今这样的形势下,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抬起冷静的双目,凤景帝极其平静的反问道!
谁愿意看到自己的江山成为他国的附属?谁愿意低人一等?谁愿意每年向他国进贡财物?
可如今南寻内忧外患,上下不同心,原本的计谋又在楚王的身上宣告失败,他们能做的,便是保住性命,这比抵死相从更为重要!
见凤景帝竟是向楚飞扬妥协,南奕君冷静的表情终究还是有了变化,有些激动的开口“皇兄,或许我们还有一计!既然此事与楚家有关,那他定不会不顾及……”
“没用的!楚飞扬岂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方才在议政殿中,我已是提到此事,可他却是全然也不在乎!你认为我们还有胜算吗?”正因为与楚飞扬的那段对话,让凤景帝下了这样的决心!
闻言,南奕君神色一怔,面色变得十分的难看,死死的握着诏书,却是不曾再开口!
“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即便成为过,西楚内部同样动荡不安,暂时是没有精力管到咱们的!咱们唯有养精蓄锐,将来定能摆脱西楚的束缚!”疲倦的闭上双目,凤景帝亦是不再开口,也是拒绝与南奕君再次交锋!
而南奕君却是双目凌厉的扫了凤景帝一眼,即便如此的情况下,自己这位皇兄依旧是算计着他,由他签下着诏书,他南奕君便成了南寻的罪人,自己的命亦是捏在了凤景帝与储君的手中!
可如今这样的形势,却让他不得不这般行事!
当夜,南寻摄政王亲临驿馆,送来诏书!
西楚玉乾一十八年,收南寻为附属国!
而同天夜间,西楚万宰相府邸却是发生大火,一片磅礴大雨中,火势映照整片天空,让人心生畏惧,第二日西楚军协同南寻军清理相府,无人生还!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回幽州
昨夜发生变故太多,虽说驿馆有人守卫,但外面的吵杂声不断,让云千梦几乎一夜未睡,只是稍稍浅眠,便套上绣花鞋走下床,随即唤进慕春伺候洗漱!
“王妃,您再躺会吧!昨儿个您几乎一夜未睡!”看着云千梦略微发白的脸色,慕春担忧的开口!
谁会知道昨儿个夜里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先是那南寻摄政王送来诏书,与王爷在前厅商谈了大半夜,随后便是那万宰相的府邸发生大火!
说来也是蹊跷,明明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可那万宰相府邸的大火却是映照了整片夜空,带着妖异的火红,把这个南城笼罩在其中!
莫说驿馆内总有人不断出入禀报消息,就连那原本躲在家中的南寻百姓,亦是纷纷出来探听情况!
南城内人头攒动,百姓们脸上均是一副惊恐绝望的表情,楚飞扬与南奕君只能一面派兵前去相府救火,一面出兵让百姓们回家,莫要在这个时候生事!
“王爷还未回来吗?”自从昨儿个上半夜南奕君前来驿馆后,楚飞扬便还未回来,而相府的大火着实奇怪,却让云千梦不解,既然南奕君已是送来诏书,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不曾回来!王爷只命习凛守住驿馆,便与那摄政王出去了!王妃早膳想吃点什么?”为云千梦换上轻薄的外衣,巧手的为她把披散在身后的青丝绾成发髻,选了素色的玉簪别好,慕春轻声问着!
“清淡点的便可!元冬那边可收拾妥当了?只怕咱们这几日便要离开南寻,届时可别手忙脚乱的!”抬手把簪子往发间推了推,云千梦站起身叮嘱着慕春,目光却是飘向窗外,此时大雨虽停,但淅淅沥沥间仍有小雨,而天空依旧是乌云密布,只怕一时半会是不能放晴了!
“映秋与迎夏都已收拾妥当!王妃放心吧!”说话间,慕春已是把符合云千梦口味的早膳布置好,更是细心的把一些荤腥油腻的撤了下去,免得破坏了云千梦的胃口!
见慕春办事越发的周到,云千梦则是含笑的点了点头,这才坐下纱起面前的碗勺,轻轻搅动着里面的热粥,细嚼慢咽的用着桌上的早膳!
正用到一半,门外则是传来一阵轻便的脚步声,慕春快步走出外间,见楚飞扬面色沉静的走了进来,便立即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楚飞扬见慕春是从内室走出,便微停下脚步,问道“王妃可是起来了?”
“回王爷,王妃正在用早膳!”说着,慕春便退至一旁,不敢挡了楚飞扬的路!
闻言,楚飞扬则是微点了下头,随即抬腿走进内室,首先入目的便是手执碗勺坐在小桌前的云千梦,随即一扫桌上的早膳,原本平展的眉不由得微皱了下,略有些不赞同的开口“怎么吃的这般简单?”
云千梦见他竟比自己预期的早回来,便笑着搁下已经吃不下的粥碗,执起桌上的娟帕擦拭着嘴角,淡笑道“天气炎热,用膳还是清淡为宜!外面的事情均已处理妥当了?”
而楚飞扬却没有立即回答云千梦的问话,见她吃的这般简单,竟还敢只喝了半碗粥,便大步走到桌旁,在云千梦的身旁坐下,执起她方才用过的筷子夹了些可口的小菜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后才开口“今日这小菜不错,你怎就用了半碗粥?”
说着,便见楚飞扬把自己方才尝过的小菜放入瓷勺中,再舀了些清粥喂到云千梦的唇边,双目则是紧盯着她,不容云千梦借口不吃!
云千梦无法,只能吞下一口清粥,随后则是迎上楚飞扬的目光,等着他解惑!
见她这般焦急的模样,楚飞扬却是轻笑片刻,待喂了她三口清粥之后,这才开口“宰相府的大火定是人为!否则岂会在大雨中烧成熊熊大火?我与南奕君赶去时,整座相府已是面目全非,仅剩断壁残亘!虽清理出不少的尸体,却也早已被烧焦,加上相府奴仆众多,极难分别到底是何人!只是经过南奕君的清点,人数倒是与相府的一致!”
只是,人数相同不见得便是相府中的人!
若这是有预谋的纵火,或许里面的死者早已被人掉包!
见楚飞扬匆匆赶回,鼻尖上竟还冒着汗珠,云千梦则是掏出娟帕为他拭去,随后拿过手边的团扇轻摇,为他扇风,随后才开口“南奕君如何解释的?本就是他下命软禁了万宰相,如今宰相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他也是难辞其咎吧!如今南寻朝堂有何争议?”
“既然已经签订了诏书,那帮大臣再反对也是于事无补!况且,这是昨日南奕君与凤景帝单独谈过之后所做的决定,我想这里面也定有凤景帝的点头,否则以南奕君的个性,只怕不到最后的关头,他定会再想其他的法子避免让南寻成为附属国!这一次,凤景帝让他出面,只怕也是想让南奕君成为代罪羔羊!不管那南鸿烨将来能不能撑起南寻,南奕君怕已是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南寻的百姓也绝对不会让他成为南寻的皇帝!”看着空掉的粥碗,楚飞扬眼底微微浮现满意之色,随即为自己重新盛了一碗清粥,就着云千梦吃剩的小菜,三两口便用完了早膳!
“梦儿,我们明日便回幽州!”唤进慕春,让她撤掉桌上的早膳,楚飞扬则开口说出计划!
见他这般快便要离开,云千梦心底微微诧异,不由得问道“事情已经谈妥了?”
“西楚的要求,已是清清楚楚的写在诏书上,凤景帝既然是盖下了玉玺,那便是接受了我们的要求,接下来南寻国内的事宜便与我们无关!况且,我把吕鑫留下,相信他们也不敢违背诏书的条款!”详细的事情,昨夜已与南奕君谈妥,他们自然不用再浪费时间呆在南寻!
见楚飞扬说的这般笃定,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心知楚飞扬定也是担心楚培与楚轻扬会在幽州与京都闹事,便当机立断的了结了南寻的事情,尽快的返回西楚!
第二日清晨,在南寻摄政王南奕君带领南寻百官出城相送,以及西楚虎威将军的护送下,楚王楚王妃结束了南寻一行,乘坐马车离开了南寻!
“吕鑫面色相当的难看,只怕心中十分不愿留在南寻!”这段日子尽是待在驿馆中,虽有书卷相伴,但始终是太过单调,今日马车一出了南城,云千梦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睁大双目欣赏着南寻美妙的自然风光!
“身为人臣,他岂有随心所欲的资格?即便是坐上了皇位,当了皇帝,只怕无可奈何的事情也是数不胜数!”楚飞扬则是趁着这得来不易的歇息时间,坐在马车内把回京后需要陈述的折子快速的赶出来!
顺着风景看眼远处面色铁青的吕鑫,云千梦缓缓收回视线,随即放下车帘,执起一旁的书卷细细的品阅着,直到看见楚飞扬暂且搁下手中的毛笔,这才开口“父亲身为边疆大吏,却失职的让自己管辖的幽州出现谢家这样的事情,只怕折子呈上去,玉乾帝定会趁机发难!如若我们此时又把他的心腹留在南寻,只怕他……”
以玉乾帝的心思,定会多疑,更会趁机报复!即便楚飞扬把楚培与谢家的事情处理的多么完美,楚培始终是楚南山的儿子,是谢家的女婿,这一点即便是杀了楚培也是无法改变,届时势必会牵连到楚家,不知玉乾帝到时候会因为顾虑海王辰王等人轻判,还是打算先除掉楚家而重判!
楚飞扬的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则是轻转着毛笔,让笔尖蘸满墨汁,随后才放下毛笔,端起手边的茶盏缓缓开口“他本就只派了吕鑫与夏吉这两个深得他信任的人前来!如今夏吉昏迷不醒,我自然只能留下吕鑫!况且,韩少勉虽说是兵部侍郎,但毕竟是新官上任,不但没有作战经验,在他没有完全成为玉乾帝心腹之前,只怕手中也不可能握有兵力!留下他一个徒有兵部侍郎称谓的大臣在南寻,也镇不住南寻那帮大臣!难不成,我把表哥留在南寻,只怕皇上更会想歪,以为楚家与南寻相勾结,企图夺了他的江山呢!”
见楚飞扬提到夏侯勤时的无奈表情时,云千梦则是轻笑出声,手中的书浅浅的掩住扬起的唇,徒留一双笑弯的美目露在楚飞扬的面前!
“梦儿,好累!许久不动笔,突然写这么多字,右手都酸了!”凝视着云千梦的笑颜,楚飞扬却是突然皱起眉,手中的茶盏早已被搁下,只见他面露痛苦之色的甩着右手,似是十分难受!
云千梦微嗔的看眼他,却还是放下自己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到楚飞扬的身边,正要伸手替他揉捏右手,却不想楚飞扬的动作更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已是坐在了他的腿上,整个人被他紧紧的抱在怀中,而他的脸亦是埋在她的发间深深的嗅着,半饷,耳畔才传来他满足的低喃“好久没有这么抱着你了!真好!”
闻言,云千梦却是轻笑,随即反问“哪有好久?快……”
可还未说完,双唇便被两片薄唇给吻住……
而此时的幽州衙门内,却走进谢英萍等待已久的人!
“你终于来了!”被狱卒带入单独的房间,谢英萍看着坐在桌后品茶的楚培,冷笑着开口!
“坐吧!”楚培则是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推到谢英萍的面前,随即才淡淡的开口“如今谢家的事情已经成为幽州百姓茶前饭后的谈资,我岂能在谢家一出事后便出现?届时,莫说不能救出谢家,只怕连我自己也将被牵连进来!”
在楚培的面前,谢英萍自然也毫不客气,衣摆微微往后扬起,便见他落座在楚培的面前,亦是执起面前的茶盏细闻着!
这些日子的牢狱生活,与谢英萍之前的锦衣玉食截然相反,虽不见他抱怨,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此时见楚培用来招待他的均是上好的茶水,但因为知道楚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便只是细细的闻着,并未冒然的喝下!
楚培见他身上衣着因为多日未换洗而略显狼狈,但神情却依旧傲然的模样,一时间却也没有挑刺,只是嘱咐管家把早已备好的酒菜端上桌,随即挥手让管家退出房内,仅留自己与谢英萍在内,这才执起筷子夹了些仍旧冒着热气的菜放入自己的口中!
“怎么?楚大人这是在为本族长饯行吗?”双目含霜的盯着对面的楚培,谢英萍却没有动筷,神色间的警惕让他此时只顾着紧盯面前这个狡猾的男人,心中却早已认定楚培此次的出现,定是怀着某种目的!
面对谢英萍的嘲讽,楚培却是面色淡然的放下碗筷,随即端起手边的酒杯放在鼻下,嗅了嗅里面醇香浓郁的酒香,这才开口“放心,本官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你带来这里,自然不会下药投毒!这些都是你平日爱吃的,想必这段时日在牢中也没有吃好,你便多吃些吧!如今韩少勉掌管着幽州的一切事宜,我若总是出入狱中,定会引起他的注意,便也只能偶尔来一次!快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说着,楚培自饮下一杯酒,随后又为自己倒满一杯!
谢英萍注视着楚培的动作,却依旧谨慎的没有动筷,就连手上原本端着的茶盏,亦是放回了桌上,随即冷傲的开口“既然楚大人担心会被我谢家所牵连,又为何把本族长带到这里来?难道楚大人不怕韩少勉追究此事吗?”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依旧无法消除谢英萍心中的顾虑,楚培也不强求,只是自顾的用餐,时不时的开口,把自己手中掌握的消息告知他“你可知!昨日南寻已是向楚王递交了诏书!如今,南寻已是西楚的附属国了!”
听到这则消息,谢英萍双目猛然一睁,面色骤然冷沉了下来,随即反问“此事当真?京城已是知道此事了?”
见谢英萍话中不再针对自己,楚培脸上浮现一丝浅笑,放下筷子低声道“消息还未传入京城!本官之所以知道此事,自然是有本官的手段!但南寻已是西楚附属国一事,已是千真万确!而楚王此时正与王妃在回来幽州的路上!”
“你想说什么?”见楚培说的这般肯定,谢英萍也知他没有必要在此事上作假,更何况,最不愿南寻成为西楚附属国的恐怕便是楚培,如今楚飞扬却是打碎了楚培的梦想,只怕楚培不会这么轻易的便算了!
而此事的楚培却是老谋深算的一笑,随即仰头喝下杯中的酒,半眯着双目细细品味一番后,这才开口“只怕,他是为了等解决了谢家的事情后,再一起向京都递折子!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楚培的深笑却是惹得谢英萍一声冷笑,便见他讥讽道“楚大人不会天真的以为,楚王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顾及到你是他父亲的身份吧!若楚飞扬当真认为你是他的父亲,又岂会拆穿此事?谢家又何至于落得如此的境地?这一切,到底是谢家连累了楚大人,还是楚大人把无辜的谢家牵扯了进来,想必大人心中有数吧!”
“但你不能否认,如今楚飞扬则是最先拿谢家下手!如今他已在回程的路上,只怕一回幽州便会审理谢家一案!而摆在谢家面前的却只有两条路!”说到这里,楚培则是稍作停顿,目光探向谢英萍,观察着他此时的表情与情绪!
见楚培已是说到这个份上,谢英萍心中早已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的确,一如楚培方才所言,他的确没有必要在这桌酒菜中下毒,右手执起面前的碗筷,只见谢英萍动作优雅的享用着面前精致的佳肴,待七分饱后,才端起手边的酒杯!
而楚培见谢英萍这番动作,便知他心中早已有数,便跟着执起酒杯,与谢英萍在半空中轻碰杯,相互饮下杯中的酒……
“下官参见王爷、王妃!”一路前行,在黄昏之时终于抵达幽州驿馆!
与南寻阴霾的天色相比,幽州则是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照遍了整个天际,十分的绚丽多彩,让人的心情也随之高昂,一扫之前的烦闷!
还未等楚飞扬与云千梦下马车,便听见韩少勉领着幽州的官员恭敬的立于马车外行礼!
楚飞扬扶着云千梦缓缓走下马车,目光与静立于幽州驿馆内的夏侯勤最先接触了下,两人均是轻点下头,便见楚飞扬把视线转向韩少勉,只见原本略显青涩的少年,比之他离开幽州时显得更加的稳重沉着,而此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眸中,亦没了以往的犹豫不决与矛盾,坚定的神色让楚飞扬勾唇一笑,随即朗声道“辛苦大家了!”
第二百二十章
.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不敢居功,比之楚王前去南寻的辛劳,他们呆在幽州又岂敢担得起楚飞扬口中的一句‘辛苦’呢?
云千梦见众人均是聚集在此处,又见今日韩少勉亦是再次,便知定有事情与楚飞扬,微微松开被他牵着的手,云千梦则是浅笑着朝着众人点了点头,便领着慕春等人先行进入驿馆!
“路上可有碰到腿?”待走进驿馆的后院,云千梦这才开口询问被抬进来的元冬,休养了一段时日,元冬身上的擦伤也基本恢复,唯有腿伤让人担忧,只怕还需两个多月才能够下地!
“奴婢一切安好,迎夏与映秋十分的爱护奴婢,请王妃放心!”见云千梦百忙之中还心系自己,元冬心头感动,立即自躺椅上坐直身子,扬起脸笑着回道!
而云千梦则是微微顿足,看出元冬眼中并无勉强之笑,心头便暗暗放心“真是辛苦你了!”
让云千梦担忧的不是从南寻回幽州的路程,而是从幽州回到京都的路程!
即便是快马加鞭,也是需要十日的时间,可元冬现如今的状况,只怕是不能日夜兼程!
况且在路上一切从简,若是少有闪失,极有可能留下隐疾,但若是留下她们在此,只怕也是极其不安全的!
“王妃说的哪的话!只要王妃无事,奴婢即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感受到云千梦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关心,元冬眼圈微微泛红,深受感动的开口!
“傻丫头!下次断不可这般说话!生命都是平等的,岂能让你为了我牺牲性命?”而云千梦却在听完元冬的话后直摇头,伸手替她把落在颊边的碎发勾到耳后,随后耐心的嘱咐了迎夏映秋一些事情,便让她们护着元冬先行回到南苑!
“王妃,咱们这是去哪?”慕春跟在云千梦的身后,见她并未走向南苑,便有些不解的问着!
“去看看乔影!”云千梦则是快步朝着西苑而去……
殊不知,她离开后一会,一道月白色身影便从东苑踏出,目送着拿到纤细的身影缓缓远去,容云鹤的嘴角却是流露出一抹放心的浅笑,终于是安全的回来了!
“回去吧!”一只大手却在此时搭上容云鹤的肩头,夏侯勤返回后院便看到容云鹤双目凝视着那道远去的身影,虽然对方从未提及他的心思,但夏侯勤是何人?又如何会猜不出里面的玄机?更何况,容云鹤此时的表情这般明显,让人一目了然!
容云鹤却并未因为夏侯勤的突然出现而惊慌失措,淡淡的收回自己的视线,目色平静的扫了夏侯勤一眼,随即转身走进东苑!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却不用说的太过明白!
把这份喜爱藏在心底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否则一旦说出口,这样的平衡一旦打破,只怕他们俩好朋友也做不成!
容云鹤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样的选择对自己、对她最好!
而楚飞扬却是丝毫没有停留的骑上马背,与韩少勉等人一同前往衙门!
“王爷,这便是近日审理谢家一案时的各种口供与证据,请您过目!”在接到楚飞扬回来的消息时,韩少勉便已是命人准备好了一切!
楚飞扬刚踏进大堂,便见那案桌上堆满了各种账簿、折子,看着那摆放整齐、归类明确的账簿,楚飞扬目光继而转向身后的韩少勉,眼底深处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只见他大步流星的走向案桌,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账簿记录翻看了几页,脸上虽未露出任何表情,但心底却已是肯定了韩少勉的能力!
而此时一名侍卫却是悄然走进大堂,在韩少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韩少勉原本冷静的脸上微微显出一抹难色,不禁抬头看了楚飞扬一眼,随即又缓缓的垂下,心头隐藏着一丝心事,不知是否现在便告知楚王!
“有何事让韩大人这般为难?”而楚飞扬虽是在查看账簿,但却是眼观八方,自然是把韩少勉脸上表情的变化尽数收于眼底!尤其韩少勉看向他的那一眼,更让楚飞扬心头明白,韩少勉的为难,定与自己有关,否则岂会这般的难以启齿?
见楚王问起,韩少勉见此事大堂内除去楚王的贴身侍卫,便只剩自己,沉思片刻,这才沉声回道“回王爷,方才楚大人私自进入牢中,单独见了谢英萍!”
翻着帐页的手微微一顿,楚飞扬嘴角的浅笑微冷了一分,口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以极其平常的语气反问“是吗!”
注意到楚飞扬表情极其细微的改变,韩少勉却是没有鲁莽的接话,只是立于原地静候楚飞扬的命令!
楚飞扬是高高在上的楚王,品级地位家世均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点点,加上楚飞扬那辉煌的战绩以及足智多谋的过往,足以让韩少勉收起自己心中的想法!
更何况楚培是楚飞扬的亲身父亲,其中一连串的牵连更让韩少勉没有开口的立场!
而最让韩少勉钦佩楚飞扬的,便是他竟敢对谢家下手,如此看来,楚飞扬并未因为亲情而对犯罪的行为网开一面,这样的举动,放在其他任何人的身上,只怕均是难以抉择的,可楚飞扬却是做到了!
“谢英萍已经回狱中了吗?”翻过一页帐页,楚飞扬看着上面记录的让人惊心的利润,状似无意的问着!
“是!”面对这样的楚飞扬,韩少勉心头充满敬佩,回答的语气亦是十分的恭敬!
“把这些口供整理好,明日送去驿馆!”放下账簿,楚飞扬缓缓开口“着重整理出所有人指证的是谁!”
楚培不会无缘无故的见谢英萍,尤其此时谢家尽数的下狱,楚培只怕是恨不得与谢家撇清关系,又岂会与谢英萍牵扯上关系!
能让他冒险见谢英萍,只怕是已听到自己回幽州的消息,生怕自己提前审问谢英萍,这才前来提点谢英萍!
“是,王爷!”见楚飞扬已是吩咐下事情,韩少勉则是立即点头应下!
见韩少勉这般的认真谨慎,楚飞扬则是把这边的事情尽数交给他,自己则是抬脚走出衙门,骑上马背,只带着习凛往楚府而去!
“开门!”赶到楚府时,天色已晚,晚霞早已被夜幕替代,星辰繁照以代明灯,楚府则早已是紧闭了大门,徒留两盏灯笼照亮大门上方匾额的墨迹!
习凛跳下马背,用力的拍着朱漆大门!
“何人在此喧哗?难道不知道这是……”角门被一名年轻的小厮打开,只见他满眼不耐烦的开口,口气中多了一抹嚣张!
只是,出现在眼前的金牌却让他瞬间吞下了即将出口的话,目光瞬间转向那端坐在马背上的男子,只见他面色平静,但那双黑眸却透着隐隐寒气,周身无形中散发出一抹高贵凌厉之气,顿时让那小厮双膝跪地,颤颤巍巍的开口“奴才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还不快开门!”见那小厮不停的磕头,习凛双眉微皱,厉声喝止!
“是是是!”此时那小厮完全是听从习凛的命令,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却不小心被过长的衣摆一绊,整个人瞬间朝着前面扑去,重重的扑倒在地上,但在楚飞扬的面前,他又不敢喊痛,只能径自站起身,朝着角门里面跑去!
楚飞扬看着他这一些列看似紧张却实则有意的举动,顿时勾唇一笑,浅淡的冷笑中已是知晓,趁着这小半会的功夫,楚培只怕是已知晓自己来了楚府!
大门缓缓被打开,那小厮立即立于门边,恭敬道“王爷请!”
一跃下了马背,楚飞扬拍了拍马儿的身子,只见那马儿竟自己跑向暗处,楚飞扬则是领着习凛踏进楚府的大门“你们大人呢?”
“回王爷的话,大人此时正在书房!”小厮关上大门,弯腰领着楚飞扬穿过前堂,路过花园,踏进楚培书房的院中,果真见书房中点亮了烛火,而门外则是守着侍卫!
楚飞扬举起一手,示意习凛守在外面,自己则是等那小厮推开门后踏了进去!
此时楚培正坐在书桌后练习书法,听到门开的声音亦没有抬起头来,楚飞扬亦是没有率先开口,在婢女上完茶后便静心品茶等着楚培练完字!
书房内寂静如夜,两人心思各异,却又能够猜中对方的想法,虽是父子,除去承袭的血脉,却又少了亲情的牵绊!
楚培勾勒完一笔,随即把笔尖放入砚台中,神色专注的蘸着墨汁,待那笔尖渐渐的饱满起来,再次的落笔!
楚飞扬执起桌上的茶盏,一手掀开碗盖,闻了闻清新的茶香,欣赏着茶盏中碧绿的茶水与一根根百里挑一的茶叶,这才优雅的抿上一口,神色悠闲、目色享受,心头却是想着云千梦是否已经用了晚膳?
“王爷今日刚回幽州,怎么不呆在驿馆中好好的休息,反倒是来了这边?”比起耐性,楚培不必楚飞扬差!
只是,楚飞扬所呆的地方却是他的楚府,让他感到极其的不方便,便率先开口,只希望楚飞扬能够尽快的离开!
见楚培手上比划的动作不变,但已是开口,楚飞扬收起心底对云千梦的担忧,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端着的茶盏上,以闲聊的口吻说道“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得上父亲的身体呢?虽然在南寻已经见过父亲,但如今回了幽州,本王自然首先要来拜见父亲!不过,这次过来,却发现楚府的变化不小!本王在此静坐半日,却不见府上的管家!”
没想到楚飞扬这般的心细如发观察入微,在听到他突然提到管家后,楚培执着毛笔的手微微一沉,本是极好的书法,却因为这突然的用力,毁了一张纸!
只见楚培眼底顿时划过一丝怒意,随即抽走那张写坏的纸,随即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冷淡的转向不远处坐着的楚飞扬,淡漠的开口“他家中有事!想不到王爷日理万机,竟还记得本官府上小小的管家!”
无视楚培话中带着的刺探,楚飞扬径自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抬起眼眸,平静不见波澜的眸光,全然不似看向自己父亲的目光,却是他们这对父子相处的模式!
“父亲病重期间,他可是辛苦的伺候在一旁,本王自然是记在心中!一如父亲当年一人独自前来幽州,谢家在一旁协助一般,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也难怪父亲心中不舍,今日前去狱中看望谢家族长!”
楚飞扬话锋一转,极其自然的便从管家转到谢英萍的身上,且他刚回幽州便知晓了才发生的事情,可见他心中定是知晓了些什么!
这让楚培心头一紧,在面对楚飞扬时少了以往的抵触,多了一份他自己也说不出的警惕,心中更是有些琢磨不准楚飞扬知晓的是哪一件事情!
“亲戚一场,本官自然做不到冷酷无情!”只是,说完这句,楚培却感受到楚飞扬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抹讥讽,心底一阵懊恼,随即转开话题“谢家尽数下狱,无人探望,本官难道不能前去?王爷不会因为此事而来兴师问罪的吧!王爷如今春风得意,一手把南寻收为附属国,即便是玉乾帝亦会对王爷多加嘉奖!王爷还有何不满?”
见楚培这般开口,楚飞扬却是勾起唇角,嘴边的那抹浅笑让楚培心头泛起寒栗,只觉楚飞扬是挖好了陷阱让自己往下跳,一时间,楚培立即闭上了嘴,皱眉回想着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企图从中找出漏洞!
而楚飞扬却是好心的提醒道“本王今日回幽州,就连方才见面的韩侍郎,也并未向他提起附属国一事!想不到父亲竟然未卜先知,让本王好生的佩服!”
听到楚飞扬的提醒,楚培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怒意,他果真被楚飞扬给算计了!而自己方才明明已经十分的小心了,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跳进了楚飞扬的陷阱中!
“怎么?难道本官呆在家中,就不能知晓外边的事情?就凭韩少勉,王爷以为他在这短短的时日内,便能够掌控整座幽州吗?”有些不服,又有些嘴硬,让楚培立即反驳道!
而面对楚培眼底的怒意,楚飞扬却是不甚在意,只是继续开口“父亲既然知晓此事,定是有自己的渠道!只是,您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心自食恶果!”
说完,便见楚飞扬站起来转身即将离开!
“你什么意思?”听出楚飞扬话中的暗示,楚培神色一紧,心头隐隐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想也不想的便出声问道!
只是楚飞扬却不再开口,脚下前进的步子依旧,坚定的步出书房,带着习凛快速的离开楚府!
‘砰!’拳头愤怒的砸在书桌上,楚培的脸上布满怒意……
“王妃,这晚膳是否撤掉?”天色渐渐的晚了,却不见王爷回来,看着桌上的菜肴慢慢冷却,慕春轻声问着云千梦!
而云千梦亦是抓紧时间看着近日积累的账簿,在听到慕春的询问后,这才抬起头来,思索了片刻,却是坚持道“先撤走放锅里温着,待王爷回来再上菜!”
“是!”见云千梦吩咐,慕春立即命令几个小丫头把桌上的晚膳暂时撤下去!
而云千梦则是继续翻看着手中的帐页,只觉容云鹤的计划比之自己的更加成熟,只是看着账簿上预期的利润,云千梦仍旧是有些瞠目结舌,心中不禁暗想,难怪楚培会把玉矿尽数交给谢家,这里面的盈利的确让人眼红,若没有出现最近这些事情,仅凭这些财富,也足够楚培将来起兵所需的经费!再加上南寻的协助,难怪楚培这般的有信心!
只可惜,有信心是好事,但海王辰王之中,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
海王的阳明山,地理位置极佳,山上尽是宝贝,加上海王府本就富甲一方,如今海恬又是北齐的太子妃,比之楚培也毫不逊色!
辰王有元家这个外戚后盾,加上辰王这么多年在京都的经营,在朝中的呼声也愈发的高,亦是能够压倒楚培!
想要在这些强劲的对手中获胜,只怕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更何况,玉乾帝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待楚培辛苦战胜这些敌人后,只怕已是没有力气去应付玉乾帝了!
云千梦不由得摇了摇头,手中的帐页已是翻过一页,看着帐页空白处的标注,云千梦细细的分析着容云鹤的计划!
只是,即便容云鹤让外城的商户参加玉矿的竞争,这玉矿的利润、容家的参与,只怕还是会引起玉乾帝的猜忌,届时,只怕还是会给容贵妃带来麻烦,尤其那个女子又是拥有着花容月貌!
烛火微摆,一道黑影却在此时笼罩住云千梦……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手中的账簿被抽走,云千梦抬起头来,果真见楚飞扬满眼柔情的凝视着自己!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谢英萍认罪
. 第二百二十一章谢英萍认罪
见楚飞扬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云千梦暗自懊恼的撅了撅嘴,心中却是明白,自己的身手与楚飞扬的当真是不能比!
楚飞扬见她这般不服气的模样,便猜到她此时心中所想,不禁有些好笑,拉着云千梦起身,随即自己就着她方才的地方坐下,把云千梦安置在自己的双腿上,双手搂住她的纤腰,近距离的欣赏着她脸上此时生动的表情,同时逗弄着云千梦“想什么呢?瞧瞧,这小脸都皱一块了,活像个老太太!”
云千梦听到他问出的第一句,本能的便要回答,却不想紧接着竟是一句‘老太太’,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怔,眼神中尽是询问与不服,直直的瞪向楚飞扬!
却不想,这样的表情顿时惹得楚飞扬爽朗大笑,原以为云千梦足够冷静,却不想,这丫头也会因为一句话而变了颜色!
只是打个比方,她竟是这般紧张,只怕此时心中定是拿自己与老太太相比较吧!
两只柔荑却在这时抚上他的脸颊,摆正楚飞扬大笑的脸,云千梦正色道“我若是老太太,夫君定也是老公公,哼!”
“是!娘子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不敢再惹云千梦气恼,楚飞扬立即摆正脸色,黑眸深处却是隐藏着一抹极深的笑意,一手拉下她的右手放在唇间轻啄几下,这才正色道“方才想什么呢?竟那般出神?”
见楚飞扬提起正事,云千梦亦是收起玩笑之心,从他手中拿过那本账簿素手翻开,指着帐页空白处记载的详细计划,缓缓说出自己的担忧“容云鹤的计划堪称完美!可却还是有疏漏!即便用障眼法让外地的商户前来竞争玉矿的采掘权,但届时玉乾帝定会疑心,为何容家总是会插上一脚!若只有这些倒还好解决!奈何玉矿利润极大,幽州又远离京城,且容家又已是西楚首富,如此一来,玉乾帝心中定会趁势打压容家,到时候宫中的太妃与容贵妃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见云千梦替容蓉等人担忧,楚飞扬缓缓收紧双臂,让她贴着自己的胸膛,低声开口“即便没有这事,容家也不可能永世的存在!皇上如今对谁都不放心,暗地里亦是在扩张自己的势力!容家虽没有子嗣在朝为官,但家大业大,掌控西楚钱商命脉!若是容家有心造反,手上的银子足以收买不少的大臣!所以皇上想收服容家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与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容家,倒不如他自己紧握手中!只是诸王实力现如今基本持平,四大家族的局面尚未被打破,皇上亦是需要时间摸清众人的家底,这才勉强维持着现在的平衡!不过,与其日后解决容贵妃的事情,倒不如尽早的行动,免得皇上将来势力更加强盛难以下手!”
听楚飞扬如此说道,云千梦顿时自他怀中坐直身子,眼中含着讶异的看向面色平静的楚飞扬“你的意思是……”
心中的震惊让云千梦吞下了接下来的话,却从楚飞扬含笑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云千梦盯着楚飞扬微扬的嘴角,低头缓缓合上手中的账簿,却不得不认同他的观点!
“梦儿!”而楚飞扬却在此时低浅出声,随即附唇在云千梦的耳畔,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些悄悄话!
“当真?”没想到楚飞扬晚归的原因竟是去见了楚培,尤其在听到他方才所说的那番话后,更是诧异不已!
把云千梦这少有的惊讶表情印在脑海中,楚飞扬则是伸手捏捏她的鼻尖,笑道“自然是真的,所以要劳烦娘子了!不过,为夫都回来半天了,怎不见娘子准备晚膳!”
云千梦微嗔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账簿站起身,吩咐慕春去厨房端上早已备好的晚膳!
翌日一早!
楚飞扬陪着云千梦用完早膳,便带着习凛,与韩少勉一同前去衙门!
韩少勉已是利用一整晚的时间,把供词尽数整理完毕,此时呈现在楚飞扬面前的,均是最切进要害的,翻阅完手中的供词,楚飞扬则是开口吩咐“去把谢英萍带过来!”
“是,王爷!”韩少勉自座位上站起身,亲自领着衙役前去大牢!
“谢英萍,出来吧!”大牢内,光线昏暗,加之谢家族人众多,只能尽数的挤在这不大的牢内,无法让狱卒一眼便找到谢英萍的影子,只能扯着嗓子大喊道!
听到狱卒的大喊,一道颀长的身影在一群坐着的人群中缓缓站了起来,谢英萍缓步来到牢房门口,双目讥讽的看着立于门外的韩少勉,正要开口,后面竟冲上来几名谢家的长老,只见那几人纷纷扑到牢房的木柱上,在看到韩少勉身上的官府后,双目中立即闪现着希望,争相着开口“韩大人,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审理此案!我们虽是谢家的长老,可这些年谢家的生意尽数是交给谢英萍的,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韩大人,您可不能冤枉了我们啊!”
“是啊,韩大人!我们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又岂会再去管理谢家的事情,这一切均是谢英萍一人掌管的,与我们毫无关系啊!”
“长老,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怎能在这种时候撇清关系?你们……”谢英萍冷目看着立于自己两旁的人尽数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到自己的身上,冷笑中却没有立即开口,倒是那被关在同一个牢房中的莫管事带着一丝愤怒的开口!
“哼,谁不知道你是谢英萍的奴才,你自然是为他说话!”殊不知,这群只为自己活命的长老竟是连那莫管事也不放过,矛头一转,又开始攻击莫管事“韩大人,此人亦是谢英萍的奴才,谢英萍的事情,他可是全部都知道!我们终日呆在谢宅内养老,又岂会知晓生意上的事情?更不可能知晓他们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
“你们……”那莫管事一人哪里说得过面前的众人,脸色被气的通红,却又不能在韩少勉的面前太过直白的反驳,否则被韩少勉抓到把柄,不但害了族长,只怕自己也洗脱不了罪名,只能硬生生的咽下一口气,重新坐回草堆上,不与这群贪生怕死之辈浪费口舌!
韩少勉淡漠的看着谢家内部产生的分歧,却并未出言调节,双目只是盯着走近自己的谢英萍,只觉这男子即便是落得这般落魄,看似这般的狼狈,但眼底依旧隐隐浮现一抹傲气,可见出现如今的局面,谢英萍要么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要么便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亦或者昨日楚培在他的面前说了什么,让他的眼中呈现出与仪表不一样的神色!
“开门!”淡然的开口,韩少勉退后三步,让狱卒打开牢门!
“韩大人有何要事不能在这牢房中说出来?”开锁的声音一时间压过其他人的争执声,谢英萍待牢门被大开后,这才出声问道,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挪动半分!
“出来吧!”奈何,韩少勉不是谢家的奴才小厮,他没有必要回答谢英萍的问题,只见他扫了牢房内一眼,便转身迎着阶梯上射进来的阳光走去!
盯着韩少勉的背影,谢英萍径自皱了下眉头,目光却是看了自己身旁一圈,把方才出言陷害他的人尽数记在心中,这才在狱卒的催促声中踏出牢房,跟着韩少勉来到大堂,却发现一如昨日楚培所说,楚飞扬当真是从南寻回来了,此时竟还稳坐在案桌之后审理着案子!
“王爷,谢英萍已经带到了!”见楚飞扬埋头在一堆折子中,韩少勉轻声提醒,随即退至一旁安静的坐下!
谢英萍则是立于大堂的中央,目光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楚飞扬,一如记忆中的男子,楚飞扬总是给人威严尊贵之感,却让人十分讨厌他身上的尊贵!
正因为楚飞扬的身份,让自己甚至是楚培,在楚飞扬的手中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谢家亦是跟着从鼎盛一瞬间跌入谷底,只怕永无翻身的机会!
“王爷让在下过来,不会是仅仅是为了欣赏王爷练字吧!”见楚飞扬始终是手执毛笔挥毫,谢英萍心头冷笑着他的装模作样,随即开口讥讽道!
而楚飞扬却是不紧不慢的把方才看过的所有供词证据整理完毕,更是拟出一本奏折写好,这才搁下手中的毛笔,待折子上的字迹尽数干透后,才合上奏折收于衣袖中缓缓开口“本王以为,你应当知晓本王唤你过来的原因!”
一记冷笑瞬间浮现在谢英萍的脸上,盯着楚飞扬那平淡的表情,谢英萍反问道“如今王爷掌管幽州事宜,在下的性命亦是握在王爷的手中,还有何事是王爷不敢说不敢做的?还是说,王爷想让谢家一力承担这次的责任,让楚大人能够逃过此劫?”
听出谢英萍口气中的狂妄,韩少勉眼神顿时一沉,只是却有些不解的转向楚飞扬,亦是不明白他今日见谢英萍的原因,但心中始终不相信谢英萍方才所说的假设!
以楚飞扬的能力,若是不想把楚家牵扯其中,当初便不会彻查谢家的事情,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相信聪明如楚飞扬,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本王只是好奇你的决定!”靠坐在椅背上,楚飞扬双目冷静的看向谢英萍,神色之中没有嘲讽、亦没有轻视!
但谢英萍便是因为这太过正常的眼神,心头竟涌上一股怒火!
有些人,不管旁人如何的从中破坏,他依旧能够心想事成!
但有些人,明明已经那般的努力,却依旧是输的一败涂地!
看着面前的楚飞扬,谢英萍的脑海中想起楚培,拥有这么出色的儿子,楚培却是丝毫不珍惜!
明明说服楚飞扬一人便能得到千军万马,楚培却是耗尽心力,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昨日前来见自己,亦仅仅了希望自己顶下所有的事情来保住他的一切!
“哈哈哈……”
突然间,谢英萍竟是仰头大声狂笑起来!
自己左右不过是个死,可楚培却能够留下一条命苟延残喘!
只不过,有楚飞扬在这个世上,只怕楚培所有的计谋均只能化为泡影!
他倒是想看看,楚培失去一切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楚王,这一切不过是我私下命人所做!我愿一力承担所有的事情,希望王爷能够放过谢家的族人!”大笑之后,谢英萍缓缓开口!心中虽然不齿长老们的贪生怕死,但大部分的谢家族人却是无辜的,况且若非自己当时心动于楚培的野心,又岂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他谢英萍虽狂傲,却还不至于因为自己犯下的事而拖着其他人下水,既然是一族的族长,自然会承担起一切!
听到谢英萍的坦言,韩少勉眼底却是划过惊讶,想起前不久谢英萍为了替自己洗刷罪名而设计的那一系列的事情,再观之他今日的举动,当真让人讶异不已,更是有些怀疑他的用意!
只是,韩少勉却还是快速的执起面前的毛笔,蘸了些墨汁,把方才谢英萍认罪的说辞给尽数的记录了下来!
“韩大人何必这般瞧不起人?在下既然是谢家的族长,自然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想,老楚王威名传播大江南北,楚王能够得到王位,定也有让人信服的一面!希望王爷能以楚王之名向本族长起誓,放过我谢家的族人!”瞧出韩少勉眼中的不可置信,谢英萍嘲讽道,只是认真肃穆的双目却是紧盯着楚飞扬,逼迫楚飞扬在他面前发誓!
而楚飞扬却是勾唇一笑,眼底神色虽平静,却萦绕着肃杀之气,在听到谢英萍的命令后,心头更是冷笑一声,随即朗声开口“若真是清白的,有西楚律法在此,本王自是不会冤枉了他们!只不过,如今谢家之罪可不是谢族长想怎样便怎样的,这样的大事,若是惹得龙颜大怒,株连之罪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不是谢族长想的这般简单!”
楚飞扬轻而易举的便挡去了谢英萍无理的要求!
想以他一人的性命换得谢家所有人的性命,这样便宜的事情,楚飞扬可从未听闻过!若将来谢家族人潜心报复,自己岂不是无端的种下了恶果?
楚飞扬虽不会冤枉了旁人,但也绝对不会留下恶瘤,更何况如今他已有妻室,更不能让云千梦置身于危险之中!
“那王爷岂不是在玩弄本族长?还是说王爷认为已经能够在幽州一手遮天,便无所顾忌?您可别忘了,京城中亦有谢家人!而王爷与他们可是极亲的关系!”听出楚飞扬言辞间的拒绝,谢英萍面色骤然一冷,面若冰霜的冷声威胁着!
“这些则是本王的事情!韩大人,都记录下来了?”却不想,谢英萍打出的拳头却是落在棉花之上,丝毫不见效果,反倒是白费了一番心计与口舌!
“是,王爷!”执起面前的宣纸,韩少勉吹了吹,待半干后便起身走到楚飞扬的面前恭敬的交给他过目!
接过韩少勉手中的宣纸,楚飞扬则是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随即连同桌上的朱砂一同交给韩少勉“既然谢英萍认罪,那就让他画押吧!”
闻言,韩少勉手拿宣纸在谢英萍的面前摊开,手掌心捧着的朱砂则是等着他按下手印!
谢英萍面色苍白,眼底藏着深深的懊恼,若非自己方才一气之下失去了片刻的冷静,只怕还不至于当堂画押!
可如今的形势看来,自己即便不画押,不管是楚飞扬还是楚培,均不会放过自己,到时候只怕谢家更会因为他而更加惨淡!
“你想如何对待谢家族人?”看完宣纸上的内容,谢英萍猛地抬起头来,带着一丝急迫的问着楚飞扬!
“本王定会秉公处理此事!但谢家所犯之罪过重,即便是清白之人,只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是楚飞扬所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宽恕!
毕竟西楚律法摆在眼前,这等私下采掘玉矿之事,株连九族亦是极有可能!
但九族这般算下来,只怕还会把玉乾帝给带进去,便只能让谢家尽数的担下这个罪责!
谢英萍盯着楚飞扬的表情,见他神色严肃认真,眼神坚定不移,便知他并未糊弄自己!
缓缓抬起右手,伸出大拇指轻轻的沾染上赤红的朱砂,在落款之处用力的印下了自己的手印!
韩少勉见谢英萍终于认罪,心头的大石头也随之落地,转身把手中的宣纸交给楚飞扬,便准备带着谢英萍离开大堂!
“楚飞扬,若当时谢家并未与你对抗,你是不是便不会拿谢家开刀?”而谢英萍却在准备转身离开大堂时,问出这个让他疑惑许久的问题!或许当初自己就不应该试探楚飞扬,如今竟在老虎的嘴边拔须,却惨遭猛虎撕咬!
而楚飞扬此时却是看着纸上的那一枚手印,并未回答谢英萍的问题……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处决谢家
第二百二十二章处决谢家
随着谢英萍的认罪,楚飞扬与韩少勉则立即着手处理谢家一案,只用了几日的时间,便查清一切,除去谢英萍与谢府几位管事被处于斩首,谢家所有成年男女均是被判处充军,而尚未成年的孩童,则被施以流放!
告示一经官府盖印证实贴在幽州的城门口,顿时引得所有的百姓争相观看,一时间,幽州的大街小巷茶楼客栈,均是在讨论这件事情,纷纷没有想到,昔日幽州第一富商的谢家,竟会落得如此田地,偏偏对谢家下手的,竟还是楚王!
楚飞扬的名字,顿时传遍整个幽州,有百姓为楚飞扬的公正无私叫好的,亦有百姓觉得楚飞扬对谢家下手太狠,毕竟楚谢两家仍旧是姻亲,却不想在楚大人清醒过来后,楚王竟对自己继母一族下手!
只是,最是让百姓好奇的是,楚王会如何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
“将军,楚王竟不上报朝廷便压下了此事,明显便是偏袒谢家,也是想包庇楚培!”可依旧有人觉得楚飞扬对谢家的处罚过轻,认为楚飞扬故意不上报朝廷便解决此事,便是想以此包庇谢家,不让楚家被牵连其中!
听着属下的分析,吕鑫的副将则是立于城楼之上,看着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幽州大街,心中却是揣测着如果虎威将军在此,会如何做!
“将军,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啊!楚王已经是先下手为强,咱们若是再不管不问,只怕此事便会被楚王翻过去,届时皇上的注意力定会放在咱们的身上,只怕被重罚的便是咱们了!”那侍卫见自己的长官一脸平静的盯着城口下的百姓,心中大急,额头隐隐然已是冒出了冷汗!
那副将听完后,眉头猛然一皱,只是想起自己在韩少勉手中吃的暗亏,却并未立即下定论!
如今虎威将军被楚王设计陷害的留在了南寻,留守幽州且又深得皇上吕鑫信任的便只有自己,若自己在这个时候顶撞冒犯了楚王,只怕下场比吕鑫还要惨!
但幽州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是与楚家息息相关,若自己不出手放过整垮楚家的好机会,只怕皇上也不会放过自己!
两厢矛盾中,只见那副将的眉头越皱越紧,面色也已由之前的平静转化为凝重,淡淡的戾气渐渐自他的眉间展开,所站之地虽安全,但他却如立于战场与敌人对阵!
“将军!”侍卫心头同样着急,如今幽州显然已是落入楚王的手中,就连那深受皇上眷顾的韩少勉,只怕也早已是投奔了楚王,若他们再不自救,只怕谢家的下场便是他们的下场!
盯着始终凝眉思索的副将,那侍卫正要开口,却在看到此时已经踏上城楼的人而立即闭上了口,不着痕迹的提醒了副将,两人立即领着城楼上的士兵下跪行礼“卑职参见王爷!”
楚飞扬领着韩少勉走过来,目光沉定、面色肃穆,周身散发着大气,在听到众人的行礼声后,大手一挥随即镇定开口“都起来吧!”
“谢王爷!”众人闻言整齐的起身,除去副将与自己的侍卫,其余人均是回到自己的岗位!
看着款款走来的楚飞扬,那副将搭在腰间佩剑的手微微一紧,心头猛然一颤,不禁暗想,自己明明立于城楼之上,能够尽览楼下一切动向,可楚飞扬竟在他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来到自己的面前,着实让人心惊!
“王爷与韩大人不是在审理谢家一案?今日怎么想起来这城楼?”见楚飞扬已是来到自己的面前,那副将微抬首,看到楚飞扬面向城外,便硬着头皮开口!
而楚飞扬却没有立即开口,以他的身份,即便是不理会副将,亦没有不妥!
只是,此时的他却似乎在思靠其他的事情,并未在意这副将说了些什么,沉默不语的表情让副将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这向来足智多谋的楚王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告示已经贴出,谢家一案也是告一段落!本王受皇命前来统管幽州一切,难道连这小小的城楼也不能来吗?”殊不知,楚飞扬并未因为方才的沉思而漏听了副将的询问,淡然的出声,但语气中所包含的威严却强压所有人一头,无形中流露的尊贵,更是让人自行惭秽!
那副将听之,却是敢怒不敢言,深知楚飞扬的厉害,即便是对话亦是十分的讲究,低头思索半晌,这才缓缓开口“王爷似乎忘记了,楚大人的妻子,可也是谢家之人!如今她虽远在京都,但谢家一案明显便是全族获罪,没道理楚夫人置身事外?况且,据卑职所知,楚王府中还住着两位谢家的小姐,不知王爷如何处置这三人?还有一点亦是困扰卑职多时,还请王爷能够解惑!”
听出这副将卑恭话语中隐含的咄咄逼人,韩少勉微抬眼眸,冷芒一扫那副将,只觉此人当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种以下犯上的话也敢说出口,当真是不知死活!
而楚飞扬却是不温不火的收回视线,目光转向身旁恭敬立着的副将,平淡的开口“何事不解?说来听听!”
“是!”见楚飞扬竟已是开口询问,那副将则立即开口“楚大人管理幽州多年,却在他管理期间发生了谢家的事情!如今王爷惩处了谢家固然是为幽州除去了恶瘤,也清扫了幽州的歪风邪气!这一点,的确是可喜可贺!但是,王爷似乎忘记了,这助长谢家这股歪风滋长起来的正真原因是什么?若是不连根拔起,将来王爷回了京城,只怕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谢家出现!此事若是循环出现,耗费的是朝廷的银子,受损失的依旧是朝廷与皇上!王爷既然是领朝廷俸禄办事,则应当树立一个好的形象,让朝中百官均知道王爷是大公无私、绝不会偏袒亲属之人!也让百官能够向王爷学习啊!”
一番话,看似恭维不已,却把楚飞扬推上了风口浪尖!
韩少勉视线顿时转向楚飞扬,心知这副将是有意为之,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毕竟谢家的事情牵扯到楚家,若楚王处理不好此事,只怕会留下诟病,别人拿来说事!
可若是当真处置了楚培,楚王虽落得大义灭亲之命,但冷酷无情的名声只怕从此也印在了他的身上!
一时间,韩少勉不由得为楚飞扬捏一把汗,不知接下来的事情,楚王会如何的应对!
而听完那副将的问话,楚飞扬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波澜,双目坚定的平视前方,见城楼上两边立着的将士均是精神抖擞,这才平静的开口“楚大人是朝廷二品大员,是先祖帝亲封的边疆大吏!本王虽奉皇命前来,但以楚大人的品级与身份,自然是要等圣上的裁决!”
“那王爷为何把虎威将军留在南寻?虎威将军是当今圣上亲封的,与楚大人同样是二品大员,为何王爷会厚此薄彼,难道在王爷的心中,一切的决定都与血缘亲情有关吗?”紧接着,那副将便说出下面这段话!
“吕鑫与楚培一为武将、一为文官,岂能同日而论?楚培失职,自有皇上定罪!且这幽州并非少了楚培一人便会天下大乱!而吕鑫却不同,他身为武将,本就肩负保家卫国的职责!如今南寻已是向本王递交了诏书,本王留下他镇守南寻,难道有错?既然如此挑三拣四不能吃苦,当初又何必投身军营?不如早早的回家,免得上了战场给西楚丢人!”殊不知,楚飞扬才思敏捷,几句话竟是便把那副将深思熟虑后的话给击溃,惹得那副将满面涨红,但却又是敢怒不敢言!
被楚飞扬这样的看扁,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们当武将的,何时惧怕过吃苦?可如今到了楚飞扬的口中,竟成了贪图享乐之辈,一时间,那副将握着佩剑的手青筋暴出,骨节处泛出幽幽白光,想必是硬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怒气!
“幽州的城门,何时打开,何时关上?”见那副将压抑着一肚子的怒意,楚飞扬目光淡然的转向他身后的侍卫!
“回王爷,每日巳时打开,未时关上!”那侍卫被楚飞扬看似平静实则冷冽的目光一扫,心头巨颤,立即压低脑袋闷闷的回答,随即便立于副将身后不敢开口,只觉这楚王当真是深不可测,仅仅一个眼神,却仿若看穿了一切!
闻言,楚飞扬则是陷入短暂的思考中,过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每日城门只打开两个半时辰,这时间可真够短的!”
“回王爷,这一切的规定均是保留了卑职等来幽州前的规矩!据说定下这规矩的便是楚大人!”既然不能够立即扳倒楚飞扬,那只能把所有的事情均推到楚培的身上!那副将则是立即朗声回道!
楚飞扬则是微点头,随即下命“从明日开始,城门寅时开,申时关!”
“什么?”听到楚飞扬的命令,那副将与自己的侍卫立即抬起头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的男子,只见楚飞扬面色沉稳,完全不似在开玩笑!
“王爷!幽州长期处于幽闭状态,且又与南寻相接壤,因此这城门开放的时间便受到限制,您这样延长每日的时辰,若是将来涌进心怀不轨的南寻人,造成了动乱,这个责任谁来承担?”脑中快速的分析了一遍,副将立即开口,希望楚飞扬能够改变主意!
城门开放的时间一旦加长,或许楚王手中的人便会趁机进入幽州,如今自己手上只有三万人,夏侯族则有精兵一千,加之幽州原本的驻防军等,若后两者联手,自己是绝对敌不过他们的!
却不想,他的反驳与阻拦顿时引来楚飞扬的厉喝“没想到你也是个糊涂的!本王方才已说,南寻已是递交了诏书,且如今吕鑫守在南寻,你难道还怕南寻反了不成?幽州虽是西楚的重镇,但长期不与外面接触定会造成落后,如今既然解决了南寻的事情,那自然没有必要再过分的限制城门开放的时辰!”
又是被楚飞扬劈头盖脸的一阵指责,那副将面上顿觉无光,却是无话可说!
韩少勉再次看向他,眼中神色依旧,只觉这副将有头无脑,楚王方才说过的话也能够忘记,吕鑫指望他在此拦住楚王的步伐,简直是愚不可及!
而此事楚飞扬的目光不再放在那副将的身上,侧身看向韩少勉,低声吩咐道“明日一早,便命人在城门上张贴告示,告知天下商户,但凡有能力者,均可来幽州竞争玉矿的采掘权!”
楚飞扬声音虽小,却是真真切切的落在那副将的耳中,只见他面色骤然一变,十分难看的插话道“王爷,这玉矿一事岂能急在一时?万一圣上知道了,只怕会雷腾震怒的!”
被人打断说话,楚飞扬厉目扫过去,便见那副将顿时低下了头!
就连韩少勉亦是有些不赞同的看向那副将,只觉此人当真没大没小,与吕鑫如出一辙,果真是什么人带出什么样的兵!
“幽州玉矿众多,且极其的分散,韩大人手上的兵力加上你们手上的兵力,才能勉强看顾过来!但时日一长,这些侍卫定会有所疲倦,届时宵小之辈若是趁虚而入,受到损失的可就是朝廷!与其拖着,不如把这些玉矿交给商户,让他们自行采掘,每年按时向朝廷缴纳税赋,又能够为幽州带来新的繁荣,如此一举数得,岂不更好?”楚飞扬说到‘宵小之辈’时,目光有意无意的从副将的身上闪过,引得对方身子轻微一颤,他的唇边却是染上一抹浅笑,继而接着开口“更何况,你们的兵力是用于守护城池之中,如今却是占用兵力看守玉矿,这般浪费朝廷的兵力,皇上知道了,才会怪罪呢!此事不必再议,你们好生看管城楼便可,少做那本末倒置的事情!”
语毕,楚飞扬不再看那副将铁青的脸色,带着韩少勉转身离开了城楼!
随着楚飞扬走下城楼,两人同时骑上马背,韩少勉心头却是有些不解,勒紧缰绳让马儿缓缓靠近楚飞扬,这才小声询问“王爷,为何要让他们知晓此事?万一他们在御前告状,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出韩少勉话语间带着的一丝关心,楚飞扬眼中含笑的欣赏着路过的风景,顺便为韩少勉解惑“本王倒是希望他们在御前告状!这说明本王的一切行踪均是光明磊落,并未瞒着任何一方!到显得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必太在意他们,索性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今日前来也不过是为了警告他们不可监守自盗!”
“王爷明鉴!”听完楚飞扬的解释,韩少勉霍然明白,心头却是十分的佩服楚飞扬,这般的心细,却又这般的大胆!
“明日之事你多费心,本王先回驿馆!”手中马鞭扬起,话音还未在空中消散,楚飞扬的身影却已是飞奔了出去,引得韩少勉一阵摇头,若说楚王有何致命的弱点,只怕便是楚王妃了!
如今幽州驿馆内外尽数换成楚飞扬的亲信,进出比之之前的小心翼翼,多了一分舒心!
云千梦既然知晓楚飞扬已是去看望过楚培,这几日便呆在驿馆之中,并未出门!
一来这对父子之间感情淡薄,已不是能够磨合的了的,自己若是冒然前去,楚培心头定会不快,而楚飞扬亦不会赞同!
二来,他们如今始终对立,若是楚培以自己为要挟而威胁楚飞扬,那她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倒不如安心的呆在驿馆之中!
“这么好的天气,怎没有出去走走?”把手中的马鞭递给慕春,楚飞扬则是一脸笑意的跨进内室,见云千梦依旧与手上的刺绣奋斗着,眼中的笑意更浓!
“笑吧,笑吧!改明儿把我笑跑了,看你怎么办!亏得我还巴巴的替你办事,就这般的对待我!”皱眉藏起手上的刺绣,云千梦仰头怒瞪楚飞扬一眼,脸上则是忿忿之色浮现!
看着她生动的表情,楚飞扬心底泛起柔情,半蹲在她的面前,抬起手轻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尖,笑道“娘子幸苦了,为夫不敢了!”
而云千梦却是立即抬手挤了挤自己的鼻梁,微嗔道“刮扁了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却不想,这一举动惹得楚飞扬爽朗大笑!
却让云千梦微挑起了眉梢,讶异的问着“今日办妥了何事?竟这般开心?”
见云千梦总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察觉出自己的心情,楚飞扬心头满意不已,双手包裹着她的柔荑,缓缓说出方才城楼上的事情!
听完,云千梦却是凝眉深锁,半晌,那双清澈的美眸中便浮现了然的神色,凝视着楚飞扬淡笑道“看来,玉乾帝不得不承你这个情,他想打压楚家的愿望只怕是要落空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万更!!
第二百二十三章万更!!
见云千梦明白了自己的用意,楚飞扬则是深情一笑,双手拉着她站起身,牵着她的手步出内室,来到院中缓缓散步,低沉却满含磁性的嗓音则是在云千梦的耳边响起“他承不承情自是他的事情,我只是不希望他借题发挥,也只希望这次的事情不会太过影响楚家和爷爷!”
“那幽州的官员该如何处置?他们早与父亲是同一条心,即便咱们办妥此事,只怕我们一离开,这幽州又会恢复原样!有谁会愿意看着原本是自己的银子落入他人的口袋?”原本这玉矿尽数归于谢家的名下,如今谢家一倒,楚飞扬重新选出采掘玉矿的商户,这些商户势必会与朝廷签订条约,每年按时向朝廷缴纳税赋,这样一来,与幽州的官员可就没有半分的干系,那些企图以权谋私的幽州官员又岂会甘心?只怕楚飞扬一离开幽州,这些官员又会想方设法的剥削商户来装满自己的口袋吧!
见云千梦提到点子上,楚飞扬则是低头看眼沐浴在阳光中的她,慧黠的双眸熠熠生辉闪烁出无尽的光芒,比之此时的阳光更加的耀眼,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楚飞扬拉着云千梦更加的靠近自己,这才微带叹息的开口“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不过,如今我不但先斩后奏的把吕鑫留在南寻,快速的解决了谢家的事情,又代替朝廷处理玉矿一事!虽说把父亲留给了皇上处置!可皇上看在爷爷的面上,加之父亲这些年管理幽州也尚未出现大的疏漏,想必皇上也不敢罚的过重!如此一来,皇上心头只怕是更会憋着一股怒意!若再对幽州这上百名的官员下手,皇上必定会疑心楚家的用意!届时他全力打压楚家,便宜的可就是江沐辰与海全等人!况且,若谢家一出事便处理幽州所有的官员,难保他人不会认为幽州官商结合,只怕也会给皇上发难的借口!我们刚来幽州那日,虽只是匆匆见过幽州的官员,但里面也有不少心系百姓之人,若是咱们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只怕也是冤枉了他们,平白让西楚损失了好的官员!”
云千梦静心听着楚飞扬的分析,时不时的点一点头,也知他已是看透了所有的局势,也是做了最好的打算,便淡然开口“你说的对!若是大面积的清洗这幽州的官员,虽说大部分均是小官吏,但的确会引起皇上的疑心!更何况如今辰王与海王不但对皇位虎视眈眈,对咱们楚王府亦是一刻也不曾松懈的盯着,自然是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被他们捉住了把柄!”
楚飞扬见云千梦如今已是潜意识里关心楚家,心头自然备感温馨,心情大好的牵着她落座在荷塘边的大石上,两人看着荷塘中红色的鲤鱼悠闲自得的在清澈的水中游走,心情霍然归于宁静!
素手折下一朵淡粉的荷花,云千梦拿在左手中欣赏把玩,而右手则是执起脚边小巧精致的雨花石,调皮的往鲤鱼聚集的方位丢去,只听到‘咚’的一声,平静无波的荷塘上立即溅起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花,而方才还成群结队的鲤鱼,则是在受到惊吓后四处逃窜了去,纷纷躲在荷叶的下面不敢再露面,这样无措的行径,惹得云千梦抿嘴轻笑,亦是让楚飞扬摇头暗笑!
“忙完玉矿的事情,咱们也该回京了!我想,在回京的路途中,夏吉也该醒来了!免得到时候进入皇宫,被宫中的御医看出倪端!”看着水波一圈一圈的荡漾开,云千梦微敛嘴边的笑意,神色中带着一丝狡黠的开口“真是难为他了,竟一路躺到现在!”
楚飞扬自然明白云千梦的用意,夏吉昏睡这么长时间,体内定会残留草药,若是被宫中的御医发现,只怕会坏了大事!而回京的路途少说也需要十日,只消在离开幽州后让夏吉清醒过来,这十日足够聂怀远清理掉夏吉身上MI药的残渣!
楚飞扬微微倾身,伸手折下就近的一只莲蓬,修长有力的双手轻轻拨开那莲蓬,取出里面的莲蓬籽,剥去外面绿色的外壳,取出里面的绿芽,这才把剥好的莲蓬肉送到云千梦的唇边,待她吃下一颗后,这才重新剥出第二颗“这南寻一行,最舒坦的可就属夏吉,何来为难一说?只不过,皇上若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些讯息,只怕是不可能了!”
云千梦转着手中的荷花,带来微风之际又能闻到清香,目光则是凝视着楚飞扬,只见他此时半低着头,双目专注的剥着手上的莲蓬,骨节分明的大手动作灵敏的取出一颗颗的莲蓬籽,细心的处理干净后才送到自己的嘴边,心头一阵感动,随即把手中的鲜花塞入他的怀中,美其名曰“鲜花赠美人,当真是相得益彰!”
楚飞扬看着怀中的鲜花,却又因为手中捧着的莲蓬而无法反击,只能苦笑的抬起头,却发现云千梦笑的愈发的灿烂,便只能任由她胡闹,只是口头上却依旧讨着好处“既然娘子如此喜爱美人,那是不是应该多加疼爱美人?”
语毕,便见楚飞扬炽热的目光紧盯着云千梦的脸颊,眼底神色认真无比,惹得云千梦双颊微微发热!
重新夺回那朵荷花,纤细的手指轻轻碰触粉嫩的花瓣,云千梦的目光集中在那莲蓬上,转移话题道“快剥吧!若是被表哥瞧见了,定会笑话你!”
闻言,楚飞扬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埋头在手中的莲蓬之中,却是关心的问着“容云鹤已是准备妥当了?今日倒是没有没有见着表哥,难道出去游玩了?”
见楚飞扬竟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云千梦双目半眯着浅浅一笑,继而开口“你一早便出了门,岂会知晓这驿馆的事情?容云鹤在你离开后便也出了幽州,待明日告示一出便恢复容家嫡长孙的身份,自邻城进入幽州参与玉矿一事!至于表哥,则是担心吕鑫的人会暗自对即将来到幽州的商户下手,便跟随容云鹤出了幽州,说是保护容云鹤的安全!”
只不过,想起早上夏侯勤跟在容云鹤身后,兴高采烈的离开时的表情,云千梦心头便觉着好笑!
这段日子为了给楚飞扬做好后盾,夏侯勤几乎便是窝在了驿馆中,可依着他那活泼好动的性子,只怕早已是按耐不住想出门了!
如今有了容云鹤这么好的借口,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便连对楚飞扬打声招呼也顾不上,便收拾收拾跟着容云鹤出了幽州!
见云千梦这般说起,楚飞扬亦是只有摇头笑道“他呀,性子与安儿十分相似,都是坐不住的人!也罢,有表哥在容云鹤的身边,我们倒也是放心不少,免得届时又出了岔子!”
说着,楚飞扬朝云千梦摊开左手,只见左手手心上放着十几颗莲蓬肉,每一颗均被悉心的剥去了绿芽,在阳光下散发着玉白的光芒!
云千梦莞尔一笑,纤手执起一颗,却是放在楚飞扬的唇边……
邻城的栈中……
“哎呀,终于自由了!若是再待在那幽州驿馆中,这身体都快生锈了!”夏侯勤立于房中,看着天边的夕阳笼罩着整个天际,心情瞬间大好!只觉离开了那四方天地的驿馆,就连这天空也变得宽阔了,心情随之豁然开朗!看样子他选择与容云鹤离开是正确的!
“王子,您还是小声些,免得惹来旁人无端的猜忌!”只是,那原本立于夏侯勤身后的侍卫却是冷静的提醒着夏侯勤!
见自己的侍卫这般的扫兴,夏侯勤却是无法舍弃眼前的美景,却没有再大呼畅快!这次本就是为了保护容云鹤,若是自己惹来祸事,只怕楚飞扬不会放过自己!
一时间,房内安静如夜,直到夏侯勤看腻了眼前的美景,只见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侍卫笑道“走,去看看容云鹤!来到这栈大半日,他竟是缩在房内,不知在干些什么!”
说着,便见夏侯勤脚步极快的走到门边,瞬间打开房门步出房,那侍卫看着自作主张的主子,还未来得及伸手拦住便见自家主子的身影已是快走出自己的视线,心头暗叹一口气,只能关好房门,快速的跟上夏侯勤的步伐,紧紧的护在他的身后!
此时的栈最是热闹的时候,外面吆喝声让人见识了这小镇的繁荣,听着喧嚣的人声,夏侯勤心情十分的愉悦,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容云鹤的房门口,抬手轻敲门框,静心等着门开!
“谁?”敲门声刚停止,房内便传来一声低沉谨慎的询问声,听的夏侯勤皱了下眉头,而他身后的侍卫则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深觉这才是大家公子应有的风范,哪像他家王子,大大咧咧的受不得半点拘束!
“是我!”只是,在细微之处,却也能够夏侯勤那刻在骨子里的小心!
并未报上名讳,只是说出这两个字,夏侯勤相信这些日子的相处,容云鹤定能听出自己的声音!
不消片刻,便听见房内有脚步走动的声音,房门缓缓被打开,肆儿一脸笑意的看向夏侯勤,十分恭敬道“王子请进!”
夏侯勤的目光则是扫了眼面前的肆儿,随即越过他看向房的外间,却并未看到容云鹤的身影,不禁好奇道“你家公子呢?”
“回王子的话,公子在里间核算账目!”说话间,肆儿侧过身子,请进了夏侯勤,待那侍卫一同步入房后,这才关上房门,而夏侯勤却是迫不及待的越过外间踏进内室!
“我说容云鹤,你能不能别这么谨慎?你那账目已是核算了十几遍了,你还想……”扯着嗓门的叫唤,却在看到房内坐着的人是闭上了嘴!
只见此时容云鹤一头白发坐在桌后,一身的白衣锦袍,束起的白发间簪着一根碧绿的玉簪,左手翻着帐页,右手极其娴熟的拨弄着算珠,面色沉稳、神色专注的盯着帐页上的内容,半敛的眼瞳中溢出点点精明的算计,让夏侯勤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这才是真正的容云鹤,这才是西楚首富的嫡长孙,即便是端坐着算账,依旧给人难以被糊弄的感觉,周身充斥的精明让人望而生畏,只怕那些巴巴赶去幽州打算大捞一笔的商户均要失望而返了!
“王子请坐吧!我还有最后一点便核算完了!”别看容云鹤此事全神贯注的打着算盘,多年的经商,已是让他锻炼出不看算盘依旧能够一丝不差的拨出帐页上的数目,因此便也有更多的注意力去关注闯进来的夏侯勤!
此时见夏侯勤一脚踏进门槛,而另一只脚却是落在门外的模样,容云鹤心中也知他定是被自己这一头白发给吓到了!
“你真的是容云鹤?”而夏侯勤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只不过在听到容云鹤的提醒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窘态,便立即跟进脚步,落座在桌前的凳子上,一手轻搭在小茶几上,食指轻敲桌面,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被容云鹤如今的装扮给吓了一跳!
而此时容云鹤却已是算完最后的数目,右手拇指微微用力推上一颗算珠,看着算盘上呈现的数目与账簿上记载的相一致,这才合上账簿,整理好一切后,淡然的目光才微微抬起看向眼带诧异的夏侯勤“如假包换!”
听到容云鹤亲口承认,夏侯勤食指顿时停下,随即便见他摇头笑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以往的传闻,如今亲眼见到,本王子这才全然的相信!”
双目盯着容云鹤那一头银发,只觉这样的容云鹤才真正配的上容家嫡长孙的身份,这般的独特、这般让人过目难忘,谪仙的气质少了官场的狡猾、却没有商场的市侩,独独让人记忆犹新!
即便是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容云鹤依旧气定神闲,这样的能耐,也唯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拥有!
“王子,请用茶!”此时,肆儿却是把手中的热茶放在小茶几上,打断了夏侯勤对容云鹤的注视!
“嗯!”快速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夏侯勤则是端起手边的茶,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真是丢人,竟是盯着一个大男人看个不停!
而容云鹤却毫无所觉,把核对好的账簿整理好,让肆儿拿走收好,随即也执起手边的茶盏,放松的品茗!
“咳咳!”清了清嗓子,夏侯勤搁下手中的茶盏,这才复而抬起双目,沉声道“打算何时启程前往幽州?明日?”
而容云鹤听完夏侯勤的话后却是摇了摇头,待口中的茶水滑入腹中,这才开口“既然要瞒过皇上的眼睛,咱们自然是要把这出戏给演好!明日幽州城才会张贴出告示,即便有王爷王妃帮忙,消息很快便会传入京都,但咱们隔天便到达幽州,岂不是遭人侧目怀疑?更何况,在皇上的眼中,我此时可是安稳的呆在京都,即便是采用王爷与王妃上次的路线,也需十日的时间!若太早到达幽州,皇上定会知晓这是容家与楚家一早便预谋好的!”
听着容云鹤冷静的分析,夏侯勤则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不得不佩服这容家嫡长孙心思的细腻,连这样的细节亦是考虑到了!
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夏侯勤爽朗的开口“无怪乎王妃放心把所有的事情交给你!你这样的心思,加上谨慎的态度,的确万无一失!”
闻言,容云鹤却是再次摇头,并未因为夏侯勤的赞扬而沾沾自喜,反倒是长呼一口气,带着一丝浅笑的开口“王子谬赞了!这一切若没有王爷王妃,也绝对进行不下去!真正厉害的,则是他们二人!”
若非楚飞扬与云千梦暗中传播玉矿一事,仅凭那张贴在城门上的告示,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传入京都!
自己也不过是顺着他们二人已经设计好的计划走出属于他的步骤而已!
“那咱们岂不是要在这栈中待上半月的时光?”听完容云鹤的分析,夏侯勤的脸色顿时又垮了下来,这简直就是离开了四方小院,又被关进了房中!
见夏侯勤这般为难,容云鹤不禁失笑,心中却知夏侯勤看似无拘无束,但责任感却极强,既然他在云千梦的面前强调是来保护自己的,自然不会失言!
第二日寅时,城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韩少勉便亲自领着侍卫来到城门口,把已经盖上幽州官印与楚王大印的告示张贴在城门上!
一时间,来往的百姓纷纷顿足在城门口议论着……
“看样子,这谢家气数当真是尽了,这楚王爷竟是下命收回了玉矿,那谢家与楚家不是联姻的关系吗?楚王爷竟丝毫不看自己父亲的颜面……”一名男子看完城门上的告示,极小声的对于身旁的同伴说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楚王这般大义灭亲却也是对的!若朝中尽是楚王这样的人,咱们百姓的日子岂不好过了?”他的同伴则是从朝中风气想起,认为楚飞扬此举极其的正确!
“唉,你们都是儒生,自然不用为生计担忧!可怜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若真是其他的商户进入幽州,咱们这些做小买卖的小百姓,只怕是没有活路了!”听到那两名男子之间的忧国忧民,另一名一早起来办事的男子则是哭丧着脸开口!这幽州统共才这么点地,原本便有南寻的商户插了一脚进来,让他们的生活过的并不富裕,若是再加上西楚其他城池的商户,届时僧多粥少的状况一定更加的严重!这日子,当真是过不下去了!
其他的小百姓听到那男子的感叹后,均是满面的愁容,可这个告示是楚王亲自下命张贴的,岂有他们说话的余地?
“行了,行了,看完的都离开吧!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而此时,亲自领着侍卫立于城门口巡逻的副将,则是在听完百姓的议论后走过来驱赶百姓!只是瞧他那满面得意的模样,定是等着百姓活不下去而做出反抗楚王的举动!
韩少勉亦是立于城门旁,此时见那副将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却是沉稳的没有开口!
这告示张贴出来不过才一会,谁也不知将来会带来怎样的效果,若如这副将这般这么快便下定论,未免太过武断!
更何况,楚王与王妃又岂会打无把握的仗?那西楚首富的容云鹤亦是不容小觑的人物,又岂会做那亏本的买卖?
扫了眼驱赶百姓的副将,韩少勉领着侍卫上了马背,策马奔往幽州衙门!
与此同时,同样焦急的还有原本幽州商会的所有商户!
他们原本以为谢家倒了,便是轮到他们出人头地了,岂会料到楚王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岂不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少了谢家,却还有其他比之谢家更有实力的商户进入幽州,届时他们的依旧是在他人手中购买玉器,处境丝毫没有得到改变!
仅仅是告示张贴出来一个时辰的时间,幽州商会的所有商户便聚集在了一起,此时大堂内此时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争吵之声亦是充斥耳膜,让人心烦,却又不得不带着!
“李叔,如今没有了谢家,你便是这商会的牵头人,你倒是说句话啊!楚王这样做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断绝大家伙的生路?”年轻气盛的朱老板再次怒道,手中的茶盏被他重重的丢在桌上,发出好大一声碰触声!
“朱老板,你说话注意点!难道你姓朱,脑子也是猪脑袋吗?”却不想,那李老板早已是受够了没头脑的朱老板,对于楚王此次的决定他心中亦是不赞同,此时也是焦躁不安,却被那朱老板这般咄咄逼人的逼问,说话的口气也变得极差!
众人只见那朱老板‘轰’一声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面色涨红的瞪着李老板,怒道“你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询问一声,有你这般侮辱人的吗?若非看你年纪大,你以为我们会叫你一声李叔?别忘了你之前帮谢英萍做的事情,真是让我恶心,还真把自己当作这幽州商会的会长了?”
“你……”那李老板本就年纪大了,被一个晚辈这样顶撞,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一手颤抖的指着那朱老板,半晌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才是一家人,怎么能在此时起内讧?若是让那些外地和尚见了,岂不是嘲笑我们幽州的商户?朱老板,你也消消气,你明知李叔不是这个意思,但如今掌管幽州的是楚王,你方才那般说话,若是落入楚王的耳中,别说你朱家遭殃,就连我们这些听到的人也会被你牵连!”此时,那原本与朱老板敌对的杨老板则是出来充当和事佬!
只不过,他说的话却是极其有理,只见那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朱老板脸上虽还愤愤不平,但却是重新坐了下来!
就连那李老板也是在气息平稳后,不计前嫌的缓缓开口“如今幽州的形势已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就连那终日呆在楚府的楚大人,只怕也是无可奈何!大家与其在此焦急,不如接受这个现实,然后想想咱们是应该团结一致,还是分散行动!”
“李叔,您说的详细点!”见李老板说的这般镇定,众人顿时觉得姜还是老的辣,便纷纷闭上了嘴,等着李老板往下说!
李老板见所有人看向自己,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大家有多少家当,我想你们心中都明白!即便咱们把所有的家底叠加在一起,只怕也无法吃下这幽州的玉矿,否则当初咱们就不会任由谢家一家独大!但若是大家齐心协力,要拿下幽州成色最好的那几座玉矿,想必还是有希望的!届时,最好的货色均掌握在咱们的手上,那些外地商户还是要看咱们的脸色行事!”
听他说完,所有人均是低下了头,大堂内一时陷入沉寂之中!
“大家意下如何?”李老板则是喝着茶,等着所有人的决定!
“李叔,即便我们赶走了外地的商户,但这几座玉矿,咱们如何分配?”此时,那杨老板则是皱眉开口!
放眼整个商会,便是李老板的家底最丰厚,那他自然是拿大头,接下来的一些实力弱、家当薄的小商户,恐怕是奉献了家当还捞不到银子,这样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而杨老板的话亦是其他人的想法,众人复又抬起头来,等着那李老板的解释,方才的提议对于李老板而言,则是最有力的!
李老板看眼提出这个问题的杨老板,深知他是这群人中最为精明的,心头不由得暗恨,只能咬牙开口“自然是按照份额分配!”
众人听完,兴趣尽失,重新陷入方才的讨论中,均没有为了承托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准备!
李老板则是暗瞪那杨老板一眼,随即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大堂,既然不能谈拢,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呆在这里!
而此时,云千梦则是利用‘玉家当铺’暗中散播幽州玉矿一事,一时间,整个西楚商户的目光均是聚焦在幽州这片神秘的土地上!
仅仅几日内,幽州城附近有实力的商户均是进驻了幽州,一时间,幽州栈酒楼的生意极好,这让原本担心这会影响生计的百姓纷纷放下了提着的心!况且,尽管要让出的是幽州的玉矿,但对于百姓而言,这玉矿与他们并未有直接的关系,但外地人的进驻却是让他们的日子变得更加的富裕,因此对于楚王的这一决定,幽州的百姓均未表示反对!
北齐!
“哥!”刚下朝,齐靖寒便追着齐靖元跑出大殿,兄弟俩并肩走在宫中!
“哥,你应该多加休息的!”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近两个月的时间,但齐靖元上次毕竟伤了元气,可他竟在清醒后的第三日便坚持上朝至今,每每看到齐靖元那略显苍白的脸色,都让齐靖寒心疼不已!
“无碍!”听出弟弟的关怀,齐靖元少有的露出一抹极淡的浅笑,随即拍了拍弟弟的肩头,两人一同朝着宫外走去!
“咦?太子今日为何没有去探望皇后娘娘?本宫听说近段时日太子鲜少前去探望皇后,不知太子在忙些什么,竟连孝道也疏忽了,长此以往,将来如何为北齐百姓做表率?”殊不知,兄弟俩的温馨时刻还未开始,后面便传来一道阴狠的嘲讽!
齐靖寒侧过脸,只见齐靖暄领着骠骑将军款步走来,两人神色阴鸷,均是一脸的冷笑,让人望之心颤,却让齐靖寒从心底感到厌恶恶心!
“我说齐靖暄,你若是没事做便去宫中看望你的母妃,总是阴魂不散的跟在我们身后做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还带着你舅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断袖之癖呢!”齐靖寒向来无法无天,在齐靖暄的面前更加的厉害,此时只见他眼中端满讥讽的走近的甥舅二人,冷冷的嘲讽着!
说完,齐靖寒竟还夸张的大笑了起来,只是齐靖暄与那骠骑将军却在听完他那放肆的话后同时阴沉下了目光!
“十弟,你真是越来越不懂得礼数了!若是被父皇听去了,就算有皇后娘娘与太子护着你,只怕你也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齐靖暄虽看不起齐靖寒着草包,但偏偏就连这样的草包,却也是嫡出的身份,真真是让齐靖暄心头插上了一把刀!
“大皇子,十皇子年纪尚小,只怕说了些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请您不要动怒!”这时,那骠骑将军阴冷的开口,看似是为齐靖寒说好话,实则却是在影射齐靖元!
齐靖寒年纪小不懂事,但齐靖元作为兄长却任由自己的弟弟出言侮辱朝廷命官,只怕这一切均是齐靖元授意的!
闻言,齐靖元始终没有回头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冰冷的眼底瞬间划过一丝杀气,极其冷寒的反问“皇子之间说话,什么时候轮到骠骑将军插嘴了?不懂尊卑、不知礼数,骠骑将军好家教,难怪今日父皇不去皇兄母妃的宫中歇息!”
一句话,顿时惹得身后的二人怒目而视!
可偏偏齐靖元身份高贵,即便是齐靖暄亦是不敢在这皇宫重地公然顶撞了齐靖元,只能暗自咬牙咽下这口怒气!
而齐靖元却觉得不过瘾,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明黄色缎子的太子服顿时刺痛了齐靖暄的双目!
看出齐靖暄眼底对自己这个位置的渴望与野心,齐靖元眼底浮现出一抹嘲讽,随即冷声开口“大皇兄,你家的狗够忠心,只是少了点头脑!用来看门尚且不够格,怎能指望他看家?”
此言一出,只见那骠骑将军瞬间抬起头,双目爆红的瞪向齐靖元,气结道“你……”正要上前与齐靖元理论,却被齐靖暄伸手拦住!
“多谢太子关心!本皇子的府邸安全的很,看门狗自是不需要的!更何况,北齐在父皇的管理下国泰民安,自是不会出现盗贼!只是,本宫倒是听说,太子诛杀了太子妃随嫁的几千人,这等残忍的手段可不是仁君的表现?据说太子还把太子妃关在废殿中自生自灭,这岂不是不尊重西楚?难道太子还想与西楚交手?对一个弱女子尚且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可见太子的身上,当真没有仁心二字!”齐靖暄话中有话,暗指齐靖元残暴!
听完齐靖暄的发难,齐靖元几乎是下一刻便反驳道“父皇才是我北齐的圣上,能够担上‘仁君’的,唯有父皇一人而已!大皇子这般说,难道是想陷本太子于不义的境地?更何况,本太子府邸的事情,就连父皇也不曾提及,大皇子这是在教训本宫吗?还是说大皇子想怜花惜花,本宫倒是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大皇子!”
齐靖元语气冷然,面色阴沉,目色更比北齐天寒地冻的气候还要冷上几分,一时间让齐靖暄与那骠骑将军语塞!
半晌,齐靖暄这才在齐靖元的冷笑中缓过气来,满面阴霾的开口“太子美意,可本宫消受不起!”
尽管那海恬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可若是让父皇知晓自己夺了太子的女人,尤其海恬此时名义上还是太子妃的身份,只怕自己这个大皇子也不用做了!
因此,齐靖暄想也没想,便拒绝了齐靖元的提议,语毕便拉着仍旧心有不甘的骠骑将军先行离开!
看着那两人狼狈的身影,齐靖寒则是仰头爽朗大笑起来!
“一群缩头乌龟!”心情瞬间大好,齐靖寒朝着那两人的背影给予最中肯的评价!
“走吧!”而齐靖元则早已收回冰冷的视线,一群手下败将,还不具备让他动脑子去对付的资格!
“太子!”两人正走到宫门口,便见齐靖元的贴身侍卫立即上前,在齐靖元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齐靖元面色骤然冷沉了下来,结冰的眸子冷视着前方白茫茫的雪地,沉声问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这是方才传来的消息!”那侍卫被齐靖元的眼神吓得,立即出声回道!
“该死的!”只见齐靖元顿时从那侍卫的手中夺过缰绳,一个飞身便上了马背,直直的朝着太子府奔去……
“出了何事?”看着齐靖元突然变了脸色,齐靖寒下意识的便是与西楚的容贵妃有关,急忙拉住那想跟上前的侍卫问道!
那侍卫看着齐靖元越来越远的身影,心头着急,只能在齐靖寒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跳上马背,紧追着齐靖元而去……
听完那侍卫的禀报,齐靖寒原本舒展的双眉顿时紧皱了起来,二话不说,亦是快速的坐上马背,带着自己的侍卫,紧跟在齐靖元的身后!
幽暗的废殿中,在四季均是寒冬的北齐,殿内一片冰冷,森森寒气自门角窗缝中渗透进来,冷寒了人的身体,冻僵了人的心!
“哥,你冷静点!”齐靖寒好不容易追上齐靖元,便立即出声劝慰着!
“本宫很冷静!”语毕,手中的马鞭再次抽打在马身上,齐靖元的坐骑再次领先齐靖寒一个身体的距离!
“驾……”齐靖寒则只能猛力抽着身下的马儿,紧跟在齐靖元的身后,迎着寒风开口“哥,你可知他们这般做的原因?”
得到的,却是齐靖元的加速,眨眼间便把所有人的人抛在身后!
“见过太子!”一个飞身下了马背,手中的长鞭准确的丢在管家的手中,齐靖元大步流行的踏进自己的府邸!
而身后则是陆续的跟上险险追上的众人,齐靖寒看着齐靖元落寂的身影,心头没来由的一疼!
只是,看着齐靖元前去的方向,齐靖寒心头顿时一紧,急急喊道“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海恬身披貂皮大氅,仪态万千的坐在废殿中央,双目满是冷笑的看着手中捏着的纸条在火花中一点一滴的烧为灰烬……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不会是要去见海恬那个毒妇吧?”齐靖寒跑上前猛地拽住齐靖元的衣袖,满面焦急的问着,不稳的气绪说明他方才追上齐靖元是如何的不容易!
“那又如何?”被自己弟弟问起,齐靖元却也毫不回避,径自抱胸冷笑着,阴鸷的目光却已是射向了废殿的方向!
“哥,那海恬明显没安好心!你可千万不能跳进她的圈套!”见齐靖元满面异常的冷静,齐靖寒两道浓眉顿时紧皱了起来,心中更是为齐靖元的举动担心起来!
距离上次齐靖元说出要与海王府联手一事已过去两月左右,这段日子齐靖元忙于国事,从未踏足过废殿,更没有召见过海恬,自己还以为他已是忘记太子府中还有海恬此人,却不想他今日竟又要去见那蛇蝎心肠的女人,当真是让齐靖寒十分不解!
“十弟,你何时见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更何况,若非海恬留着还有用处,你以为我这太子府会留下吃白饭的人?”面对齐靖寒的担忧焦急,齐靖元却是冷然的开口,眼底的目光已是结成了一层冰,比之这外面的寒冷更加让人心神俱颤!
闻言,齐靖寒立即点头,却又急着开口“哥,你忘记上次海恬帮着齐靖暄逼你的事情了?或许他们两人早已结盟?就等着咱们跳进来,看似是与你联手,没准齐靖暄会在后面捅咱们一刀!你难道没看到他今日那小人得志的模样?”
如今的齐靖寒在紧张的局势中快速的成长,尤其啊发生齐靖元受伤的事情后,齐靖寒更是褪去了稚气,渐渐变得稳重可靠,只是维护齐靖元的心意却依旧没有改变!
听见齐靖寒这样的言论与分析,齐靖元眼底渐渐浮现一抹极淡的浅笑,虽没有开口,但脸上的冷意消散了些!
“十弟,你脸上若是能够藏住心中所想的事情,定会有所作为的!”抬手拍了拍齐靖寒的臂膀,齐靖元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抬起方才停下的脚步,继续往废殿的方向走去!
齐靖寒脸上泛起一抹古怪的表情,他们本是在讨论海恬的事情,为何会牵扯到他的身上?
不敢有所疏忽,见齐靖元又是走远,齐靖寒立即收起脸上的不解赶紧跟上!
‘轰’!
废殿的正门被人用力的踹开,寒气随着门开瞬间扑进这本就不温暖的大殿中!
一缕阳光顺着打开的正门投射进昏暗的大殿中,几人见海恬一身雍容华贵的端坐在铺了老虎皮的太师椅上,正满面冷笑的看着齐靖元走进来!
“今儿个也没有起风,怎么把太子殿下给吹过来了?莫非是本宫看花了眼?”无惧滚滚涌进来的冷气,海恬端庄的拢了拢身上的貂皮大氅,声音冷淡讥讽的开口,射向齐靖元的目光中充满狠辣恨意!
“海恬,见到太子还不快行礼?居然还这般出言不逊,当真以为这太子府是西楚海王府?”看出海恬眼底的冷嘲,齐靖寒心头大怒,指着海恬便吼道!
“哼!”却不想,海恬竟只是冷哼一声,冰冷的双目十分不屑的扫了齐靖寒一眼,随即讥讽道“十弟,本宫乃是太子妃,怎不见你行礼?这就是你们北齐的教养?”
“太子可有承认你这个太子妃?海恬,少拿你糊弄旁人的那一套来吓唬我!当真以为自己和亲是来享受荣华富贵的?”却不想,齐靖寒如今早已脱胎换骨,在保护齐靖元的那些日子中,他的口才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三两下便反驳了海恬!
只是,海恬却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加之这些日子被齐靖元这般对待,早让她心头窝着一团火,此时见齐靖寒这般不尊重她,脸上的冷笑瞬间撤下,阴沉着脸色讥讽道“怎么,十皇子不打算认本宫这个嫂子?难道是等着容蓉来做这太子妃?可是,容蓉与本宫一样均是西楚人,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低贱的商人之女,她有何资格与本宫相提并论?况且,如今她还是玉乾帝的‘容贵妃’,只怕早已不是处子之身,这样的荡妇,你们居然还想抬举她做太子……”
‘啪’!
可惜,海恬的话还未说完,右边脸颊便被齐靖元隔空用气甩了一巴掌,那雪白细嫩的脸上瞬间红肿了起来,一道鲜红的血迹缓缓自她的唇角流了下来……
“齐靖元,你这个疯子!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连女子也打!”双手猛地抚上发痛发烫的脸颊,海恬满目含恨歇斯底里的朝着齐靖元怒吼道,若非两旁的侍卫拦着,只怕她早已是扑上前厮打齐靖元了!
“本宫可从来没说过不打女人!”一个跨步上前,齐靖元一手掐住海恬尖细的下颚,满目阴霾的盯着面色涨红的海恬,残忍的开口“何况,你在本宫的眼中,尚且连蝼蚁也不配!想要活命,就乖乖的闭上你的嘴巴,否则本宫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掐死你!”
见齐靖元一见面这般对待自己,海恬拼命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想要摆脱齐靖元的挟制,可惜,她反抗的越激烈,齐靖元手上的力道也越发的加重,直到海恬迫于无奈的张开了嘴,她这才立即清醒过来,自己怎能忘记齐靖元的阴狠,他对自己的兄弟尚且不会手下留情,又岂会对她怜香惜玉?两个月前齐靖元对待她的残暴顿时浮现在海恬的脑海中,一时间,海恬渐渐停止了挣扎,只是那双直视着齐靖元的美目中却是喷射着源源不断的怒意!
“看样子,你有点脑子!”见海恬明白了,齐靖元冷笑的用力丢开她,任由海恬站不稳的跌坐在地上,自己则是从衣袖中掏出丝帕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双手,似是十分的嫌弃方才碰触了海恬!
见他这般,海恬却破天荒的没有开口嘲讽,只是冷漠的开口“既然太子这般厌恶本宫,又何必过来?太子难道不怕惹怒了本宫,让整个西楚北齐均知道太子的心意?到时候,莫说容贵妃只能以死表清白,只怕太子亦是逃不过众口的讨伐吧!届时,这太子之位可就要易主了?依本宫看,十皇子这样冲动的个性可是做不得太子!”
可回答海恬的,却是齐靖元手中的那方帕子,只见齐靖元朝着海恬的脸上扔出那方丝帕,随后才冷笑道“本宫既然不怕你知道,自然也不会在乎别人知晓!一如本宫对于女人向来不会遵守什么君子风度!”
谁知,齐靖元的狂妄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按理出牌的性子更是让海恬心头暗恼,却也知齐靖元的确有这个实力,只能忍下今日所受的屈辱,海恬缓缓站起身,双目冷淡的看向齐靖元,暗咬压根开口“不知太子大驾光临有何要事?不会是对朝中之事无能,便来奚落我一个女子吧!”
见海恬竟这般侮辱齐靖元,齐靖寒满眼的厌恶嫌弃,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出言讥讽,只是立于一旁守护着齐靖元!
“既然你知道了本宫的事情,那也应该说说海王府具体的计划吧!相信海全早已把计划告诉你了!”齐靖元却是半点也不拐弯抹角,开口便是指向最为敏感的问题!
闻言,海恬的目光竟是先转向一旁的齐靖寒,却发现如今的齐靖寒面色平淡,让人瞧不出半点的线索,便只能转向齐靖元,细致的眉微微拢起,心中却是评判着齐靖元与自己联手的诚意!
“太子这样的态度,当真是让本宫怀疑你的诚意!又如何能说出海王府的事情?本宫甚至能怀疑太子心怀不轨,想利用海王府再次攻打西楚,这等卖国的行为,太子以为本宫会傻傻的就范?届时江山美人均在太子的手中,本宫与家人只怕成了过街老鼠!”齐靖元的态度太过模棱两可,让海恬心头没有半点把握,尤其这个男人除非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否则出尔反尔是常有的事情,这让海恬多了一分警惕,眼底的怒意不见,却是增加了一层防备!
见海恬这般谨慎,齐靖元却是一反方才的暴怒,沉静如水却又冰寒如雪的开口“似乎联手一事是和顺公主率先提出的吧!怎么,公主想出尔反尔?本宫倒是无所谓,少一个海王府,本宫亦能找到其他的人,只是,公主的命可就不能留着了!毕竟,本宫不能把一个细作放在自己的太子府中!如今西楚内忧外患,相信即便死了一个和亲公主,玉乾帝亦不会冒然的发兵北齐!”
冷淡的眼眸中映射出千年玄冰,让海恬心头一冷,但却没有齐靖元的紧逼而立即开口,紧皱的细眉显示出她此时的矛盾,双目更是紧盯着面前冷酷无情的齐靖元,心中快速的整理着所有事情的头绪!
想起方才被自己烧毁的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海恬沉思片刻后,缓缓问道“不知太子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我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公主不是一早便知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轻瞥海恬那试探的表情一眼,齐靖元则是圆滑的回道!
听完齐靖元的回复,海恬脸色猛地一沉,紧跟着开口“既然如此,那太子便再等几日,本宫需要好好思考一番!”
语毕,便见海恬转身打算离开大殿走回寝宫!
“怎么?海王的女儿就是这样的鼠胆与出尔反尔?你那父王知道了,只怕是要羞愤了!这点小事也办不了,难怪乎拿不下楚飞扬!”却不想,齐靖元竟是出言讥讽道,脸上并未因为海恬间接的拒绝而恼怒,阴沉的嗓音嘲讽着海恬的胆小如鼠!
闻言,海恬面色微微泛白,脚步亦是停了下来,满目冷寒的转向齐靖元,冷笑道“太子至少要拿出点诚意吧!既然这般看不得本宫,又为何同意本宫之前的提议?更何况,若是太子带回了容蓉,本宫便成了下堂妇,这似乎于本宫没有半点好处吧!到时候,太子珠玉在侧,而本宫的处境却堪忧,您认为本宫会白白的让出这太子妃的位置?”
一个被江沐辰退婚的云千梦,得到了楚飞扬全身心的爱护,却是阻拦了自己嫁给楚飞扬的步伐!
而商人之女容蓉,竟能够在嫁给玉乾帝后又能得到齐靖元这般挖空心思的抢夺,远在千里之外竟还威胁着自己太子妃的位置!
海恬撇去海王府郡主的身份,亦是一名女子,看着别的女子这般幸福,充斥满她心中的唯有恨意与嫉妒,即便这两个男人一个无心与她,一个是她无意的!
听见海恬这样的说辞,齐靖元竟是邪魅一笑,大手一挥,包括齐靖寒之内的所有人均是瞬间退出废殿,只见齐靖元一个闪身便来到海恬的面前,右手轻挑她的下颚,带着与方才狠辣不同的挑逗,冷嘲道“怎么,才被冷藏了两个月,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海恬睁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齐靖元,只见他虽然满面含笑,但眼底的寒意却从未褪却过,而那碰触她肌肤的手指更是冰冷无比,让海恬全身立即竖起寒栗,后背不禁渗出一层冷汗,双唇却在齐靖元的直视下无力反驳,只能惊恐的盯着齐靖元脸上的表情……
“看样子,本宫是说对了!”
‘撕拉……’前一句话音还未落地,寂静的大殿上便响起丝帛被撕裂的声响……
“啊……”一阵尖叫之声顿时响起,海恬瞬间挥开齐靖元的手往后退去,快速的逃离开齐靖元的掌控范围,双手紧紧的抱着胸前被撕开的衣襟,满眼恨意的指责着齐靖元“齐靖元,你简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也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对容蓉那种女人念念不忘!”
而齐靖元却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只见他双手抱胸立于海恬的面前,满眼的鄙视与嫌弃,却又是欣赏着海恬狼狈的模样,心情大好的讥笑道“看样子,公主也十分的不愿意!那又何必表现的那般像怨妇?在本宫的眼中,你可是毒妇!这世上,只怕没有人会真心相待你这样的毒妇,因此,你也没有资格成为怨妇!也少拿这丑恶的面孔控诉本宫,你尚且没有这个资格!”
“你……”一时气结,若不是护着自己的衣襟,海恬早已是朝着齐靖元那毒辣的嘴脸挥出一掌!
“本宫耐性有限,快说!”往前踏进一步,却是吓得海恬直直往后退了三大步,齐靖元冷目看着她无为的挣扎,心头冷笑!
海恬看眼此时的齐靖元,说是不害怕是骗人的,尤其那双嗜血的眼眸总是盯着她,仿若要将她支离一般,心头羞愤难以,海恬却不得不立即从衣袖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函递给齐靖元“均写在这信函中!”
接过那信函,齐靖元却不急着拆看,而是拿在手中把玩着,双目继续紧盯着海恬,却是留下一句话“相信近日本宫会常常来看望公主的!”
语毕,便见齐靖元转身离去,独留下面色惨白的海恬抱着衣襟瘫坐在地上,整颗心却是因为齐靖元最后的一句话而提了起来,直到地气的阴寒沁入她的心肺,海恬这才双臂紧抱上身站起来,苍白的脸上却依旧难掩嫉恨之色,快步走到角落中,掏出袖中一支颜色极其罕见的信号弹,朝着朗朗晴空射去……
“哥,你没事吧!”见齐靖元出来,齐靖寒则是立即上前,紧张的用目光检查着齐靖元的周身,在确定他安然无恙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去!”而齐靖元则是收起手中的信封,带着齐靖寒走向自己的大殿!
齐靖寒见齐靖元离开,却是转头看了废殿内一眼,这才满腹疑惑的追着齐靖元而去!
“哥,刚才那信封,难道就是海王府的计划?刚才殿内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方才他守在殿外,自然是听到海恬的惊叫声,当却不希望自己的哥哥为了与海王府联手而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尤其他注意到齐靖元方才把信封收入衣袖中的动作,更是让齐靖寒微皱眉问着,心中始终不赞成自己哥哥与海王府联手,先不说海恬毒妇心肠,那海王府内的海王与海郡王,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更何况,那二人又均是领过兵打过仗的,近年来虽不及楚飞扬的名声,但也是西楚响当当的人物,万一他们这是计中计,自己哥哥岂不是踏入狼窝?
而齐靖元则见齐靖寒这般的好奇,竟是从衣袖中掏出那信封扔给齐靖寒,淡然道“若是好奇,你便拆开看吧!”
看着齐靖元的动作,齐靖寒竟是亦是愣住,随即才险险的接住快要落地的信封拆开细看了一遍,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一手指着那信的内容道“这是……他们竟这般的大胆?”
看出齐靖寒眼底的震惊,齐靖元却是但笑不语,随即转身越过大殿走向自己的书房,留下满面惊讶的齐靖寒不解的盯着他的背影……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不会是要去见海恬那个毒妇吧?”齐靖寒跑上前猛地拽住齐靖元的衣袖,满面焦急的问着,不稳的气绪说明他方才追上齐靖元是如何的不容易!
“那又如何?”被自己弟弟问起,齐靖元却也毫不回避,径自抱胸冷笑着,阴鸷的目光却已是射向了废殿的方向!
“哥,那海恬明显没安好心!你可千万不能跳进她的圈套!”见齐靖元满面异常的冷静,齐靖寒两道浓眉顿时紧皱了起来,心中更是为齐靖元的举动担心起来!
距离上次齐靖元说出要与海王府联手一事已过去两月左右,这段日子齐靖元忙于国事,从未踏足过废殿,更没有召见过海恬,自己还以为他已是忘记太子府中还有海恬此人,却不想他今日竟又要去见那蛇蝎心肠的女人,当真是让齐靖寒十分不解!
“十弟,你何时见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更何况,若非海恬留着还有用处,你以为我这太子府会留下吃白饭的人?”面对齐靖寒的担忧焦急,齐靖元却是冷然的开口,眼底的目光已是结成了一层冰,比之这外面的寒冷更加让人心神俱颤!
闻言,齐靖寒立即点头,却又急着开口“哥,你忘记上次海恬帮着齐靖暄逼你的事情了?或许他们两人早已结盟?就等着咱们跳进来,看似是与你联手,没准齐靖暄会在后面捅咱们一刀!你难道没看到他今日那小人得志的模样?”
如今的齐靖寒在紧张的局势中快速的成长,尤其啊发生齐靖元受伤的事情后,齐靖寒更是褪去了稚气,渐渐变得稳重可靠,只是维护齐靖元的心意却依旧没有改变!
听见齐靖寒这样的言论与分析,齐靖元眼底渐渐浮现一抹极淡的浅笑,虽没有开口,但脸上的冷意消散了些!
“十弟,你脸上若是能够藏住心中所想的事情,定会有所作为的!”抬手拍了拍齐靖寒的臂膀,齐靖元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抬起方才停下的脚步,继续往废殿的方向走去!
齐靖寒脸上泛起一抹古怪的表情,他们本是在讨论海恬的事情,为何会牵扯到他的身上?
不敢有所疏忽,见齐靖元又是走远,齐靖寒立即收起脸上的不解赶紧跟上!
‘轰’!
废殿的正门被人用力的踹开,寒气随着门开瞬间扑进这本就不温暖的大殿中!
一缕阳光顺着打开的正门投射进昏暗的大殿中,几人见海恬一身雍容华贵的端坐在铺了老虎皮的太师椅上,正满面冷笑的看着齐靖元走进来!
“今儿个也没有起风,怎么把太子殿下给吹过来了?莫非是本宫看花了眼?”无惧滚滚涌进来的冷气,海恬端庄的拢了拢身上的貂皮大氅,声音冷淡讥讽的开口,射向齐靖元的目光中充满狠辣恨意!
“海恬,见到太子还不快行礼?然还这般出言不逊,当真以为这太子府是西楚海王府?”看出海恬眼底的冷嘲,齐靖寒心头大怒,指着海恬便吼道!
“哼!”却不想,海恬竟只是冷哼一声,冰冷的双目十分不屑的扫了齐靖寒一眼,随即讥讽道“十弟,本宫乃是太子妃,怎不见你行礼?这就是你们北齐的教养?”
“太子可有承认你这个太子妃?海恬,少拿你糊弄旁人的那一套来吓唬我!当真以为自己和亲是来享受荣华富贵的?”却不想,齐靖寒如今早已脱胎换骨,在保护齐靖元的那些日子中,他的口才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三两下便反驳了海恬!
只是,海恬却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加之这些日子被齐靖元这般对待,早让她心头窝着一团火,此时见齐靖寒这般不尊重她,脸上的冷笑瞬间撤下,阴沉着脸色讥讽道“怎么,十皇子不打算认本宫这个嫂子?难道是等着容蓉来做这太子妃?可是,容蓉与本宫一样均是西楚人,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低贱的商人之女,她有何资格与本宫相提并论?况且,如今她还是玉乾帝的‘容贵妃’,只怕早已不是处子之身,这样的荡妇,你们然还想抬举她做太子……”
‘啪’!
可惜,海恬的话还未说完,右边脸颊便被齐靖元隔空用气甩了一巴掌,那雪白细嫩的脸上瞬间红肿了起来,一道鲜红的血迹缓缓自她的唇角流了下来……
“齐靖元,你这个疯子!你还是不是男人,然连女子也打!”双手猛地抚上发痛发烫的脸颊,海恬满目含恨歇斯底里的朝着齐靖元怒吼道,若非两旁的侍卫拦着,只怕她早已是扑上前厮打齐靖元了!
“本宫可从来没说过不打女人!”一个跨步上前,齐靖元一手掐住海恬尖细的下颚,满目阴霾的盯着面色涨红的海恬,残忍的开口“何况,你在本宫的眼中,尚且连蝼蚁也不配!想要活命,就乖乖的闭上你的嘴巴,否则本宫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掐死你!”
见齐靖元一见面这般对待自己,海恬拼命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想要摆脱齐靖元的挟制,可惜,她反抗的越激烈,齐靖元手上的力道也越发的加重,直到海恬迫于无奈的张开了嘴,她这才立即清醒过来,自己怎能忘记齐靖元的阴狠,他对自己的兄弟尚且不会手下留情,又岂会对她怜香惜玉?两个月前齐靖元对待她的残暴顿时浮现在海恬的脑海中,一时间,海恬渐渐停止了挣扎,只是那双直视着齐靖元的美目中却是喷射着源源不断的怒意!
“看样子,你有点脑子!”见海恬明白了,齐靖元冷笑的用力丢开她,任由海恬站不稳的跌坐在地上,自己则是从衣袖中掏出丝帕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双手,似是十分的嫌弃方才碰触了海恬!
见他这般,海恬却破天荒的没有开口嘲讽,只是冷漠的开口“既然太子这般厌恶本宫,又何必过来?太子难道不怕惹怒了本宫,让整个西楚北齐均知道太子的心意?到时候,莫说容贵妃只能以死表清白,只怕太子亦是逃不过众口的讨伐吧!届时,这太子之位可就要易主了?依本宫看,十皇子这样冲动的个性可是做不得太子!”
可回答海恬的,却是齐靖元手中的那方帕子,只见齐靖元朝着海恬的脸上扔出那方丝帕,随后才冷笑道“本宫既然不怕你知道,自然也不会在乎别人知晓!一如本宫对于女人向来不会遵守什么君子风度!”
谁知,齐靖元的狂妄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按理出牌的性子更是让海恬心头暗恼,却也知齐靖元的确有这个实力,只能忍下今日所受的屈辱,海恬缓缓站起身,双目冷淡的看向齐靖元,暗咬压根开口“不知太子大驾光临有何要事?不会是对朝中之事无能,便来奚落我一个女子吧!”
见海恬竟这般侮辱齐靖元,齐靖寒满眼的厌恶嫌弃,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出言讥讽,只是立于一旁守护着齐靖元!
“既然你知道了本宫的事情,那也应该说说海王府具体的计划吧!相信海全早已把计划告诉你了!”齐靖元却是半点也不拐弯抹角,开口便是指向最为敏感的问题!
闻言,海恬的目光竟是先转向一旁的齐靖寒,却发现如今的齐靖寒面色平淡,让人瞧不出半点的线索,便只能转向齐靖元,细致的眉微微拢起,心中却是评判着齐靖元与自己联手的诚意!
“太子这样的态度,当真是让本宫怀疑你的诚意!又如何能说出海王府的事情?本宫甚至能怀疑太子心怀不轨,想利用海王府再次攻打西楚,这等卖国的行为,太子以为本宫会傻傻的就范?届时江山美人均在太子的手中,本宫与家人只怕成了过街老鼠!”齐靖元的态度太过模棱两可,让海恬心头没有半点把握,尤其这个男人除非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否则出尔反尔是常有的事情,这让海恬多了一分警惕,眼底的怒意不见,却是增加了一层防备!
见海恬这般谨慎,齐靖元却是一反方才的暴怒,沉静如水却又冰寒如雪的开口“似乎联手一事是和顺公主率先提出的吧!怎么,公主想出尔反尔?本宫倒是无所谓,少一个海王府,本宫亦能找到其他的人,只是,公主的命可就不能留着了!毕竟,本宫不能把一个细作放在自己的太子府中!如今西楚内忧外患,相信即便死了一个和亲公主,玉乾帝亦不会冒然的发兵北齐!”
冷淡的眼眸中映射出千年玄冰,让海恬心头一冷,但却没有齐靖元的紧逼而立即开口,紧皱的细眉显示出她此时的矛盾,双目更是紧盯着面前冷酷无情的齐靖元,心中快速的整理着所有事情的头绪!
想起方才被自己烧毁的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海恬沉思片刻后,缓缓问道“不知太子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我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公主不是一早便知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轻瞥海恬那试探的表情一眼,齐靖元则是圆滑的回道!
听完齐靖元的回复,海恬脸色猛地一沉,紧跟着开口“既然如此,那太子便再等几日,本宫需要好好思考一番!”
语毕,便见海恬转身打算离开大殿走回寝宫!
“怎么?海王的女儿就是这样的鼠胆与出尔反尔?你那父王知道了,只怕是要羞愤了!这点小事也办不了,难怪乎拿不下楚飞扬!”却不想,齐靖元竟是出言讥讽道,脸上并未因为海恬间接的拒绝而恼怒,阴沉的嗓音嘲讽着海恬的胆小如鼠!
闻言,海恬面色微微泛白,脚步亦是停了下来,满目冷寒的转向齐靖元,冷笑道“太子至少要拿出点诚意吧!既然这般看不得本宫,又为何同意本宫之前的提议?更何况,若是太子带回了容蓉,本宫便成了下堂妇,这似乎于本宫没有半点好处吧!到时候,太子珠玉在侧,而本宫的处境却堪忧,您认为本宫会白白的让出这太子妃的位置?”
一个被江沐辰退婚的云千梦,得到了楚飞扬全身心的爱护,却是阻拦了自己嫁给楚飞扬的步伐!
而商人之女容蓉,竟能够在嫁给玉乾帝后又能得到齐靖元这般挖空心思的抢夺,远在千里之外竟还威胁着自己太子妃的位置!
海恬撇去海王府郡主的身份,亦是一名女子,看着别的女子这般幸福,充斥满她心中的唯有恨意与嫉妒,即便这两个男人一个无心与她,一个是她无意的!
听见海恬这样的说辞,齐靖元竟是邪魅一笑,大手一挥,包括齐靖寒之内的所有人均是瞬间退出废殿,只见齐靖元一个闪身便来到海恬的面前,右手轻挑她的下颚,带着与方才狠辣不同的挑逗,冷嘲道“怎么,才被冷藏了两个月,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海恬睁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齐靖元,只见他虽然满面含笑,但眼底的寒意却从未褪却过,而那碰触她肌肤的手指更是冰冷无比,让海恬全身立即竖起寒栗,后背不禁渗出一层冷汗,双唇却在齐靖元的直视下无力反驳,只能惊恐的盯着齐靖元脸上的表情……
“看样子,本宫是说对了!”
‘撕拉……’前一句话音还未落地,寂静的大殿上便响起丝帛被撕裂的声响……
“啊……”一阵尖叫之声顿时响起,海恬瞬间挥开齐靖元的手往后退去,快速的逃离开齐靖元的掌控范围,双手紧紧的抱着胸前被撕开的衣襟,满眼恨意的指责着齐靖元“齐靖元,你简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也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对容蓉那种女人念念不忘!”
而齐靖元却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只见他双手抱胸立于海恬的面前,满眼的鄙视与嫌弃,却又是欣赏着海恬狼狈的模样,心情大好的讥笑道“看样子,公主也十分的不愿意!那又何必表现的那般像怨妇?在本宫的眼中,你可是毒妇!这世上,只怕没有人会真心相待你这样的毒妇,因此,你也没有资格成为怨妇!也少拿这丑恶的面孔控诉本宫,你尚且没有这个资格!”
“你……”一时气结,若不是护着自己的衣襟,海恬早已是朝着齐靖元那毒辣的嘴脸挥出一掌!
“本宫耐性有限,快说!”往前踏进一步,却是吓得海恬直直往后退了三大步,齐靖元冷目看着她无为的挣扎,心头冷笑!
海恬看眼此时的齐靖元,说是不害怕是骗人的,尤其那双嗜血的眼眸总是盯着她,仿若要将她支离一般,心头羞愤难以,海恬却不得不立即从衣袖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函递给齐靖元“均写在这信函中!”
接过那信函,齐靖元却不急着拆看,而是拿在手中把玩着,双目继续紧盯着海恬,却是留下一句话“相信近日本宫会常常来看望公主的!”
语毕,便见齐靖元转身离去,独留下面色惨白的海恬抱着衣襟瘫坐在地上,整颗心却是因为齐靖元最后的一句话而提了起来,直到地气的阴寒沁入她的心肺,海恬这才双臂紧抱上身站起来,苍白的脸上却依旧难掩嫉恨之色,快步走到角落中,掏出袖中一支颜色极其罕见的信号弹,朝着朗朗晴空射去……
“哥,你没事吧!”见齐靖元出来,齐靖寒则是立即上前,紧张的用目光检查着齐靖元的周身,在确定他安然无恙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去!”而齐靖元则是收起手中的信封,带着齐靖寒走向自己的大殿!
齐靖寒见齐靖元离开,却是转头看了废殿内一眼,这才满腹疑惑的追着齐靖元而去!
“哥,刚才那信封,难道就是海王府的计划?刚才殿内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方才他守在殿外,自然是听到海恬的惊叫声,当却不希望自己的哥哥为了与海王府联手而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尤其他注意到齐靖元方才把信封收入衣袖中的动作,更是让齐靖寒微皱眉问着,心中始终不赞成自己哥哥与海王府联手,先不说海恬毒妇心肠,那海王府内的海王与海郡王,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更何况,那二人又均是领过兵打过仗的,近年来虽不及楚飞扬的名声,但也是西楚响当当的人物,万一他们这是计中计,自己哥哥岂不是踏入狼窝?
而齐靖元则见齐靖寒这般的好奇,竟是从衣袖中掏出那信封扔给齐靖寒,淡然道“若是好奇,你便拆开看吧!”
看着齐靖元的动作,齐靖寒竟是亦是愣住,随即才险险的接住快要落地的信封拆开细看了一遍,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一手指着那信的内容道“这是……他们竟这般的大胆?”
看出齐靖寒眼底的震惊,齐靖元却是但笑不语,随即转身越过大殿走向自己的房,留下满面惊讶的齐靖寒不解的盯着他的背影……
第二百二十五章
第二百二十五章
西楚、海王府!
两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虽京城中百姓均是换上了较为单薄的衣衫,但在四季均处于低温的阳明山上,海王府的下人们却还是身着冬日的衣着!
在那泛着淡淡寒烟之气的人工湖边,则是坐着仅只穿着春日长袍的海沉溪,只见他神情宁静淡泊,端坐在湖边的原石上,身旁则是架着一支鱼竿,四处寂静如夜、空气清新透着丝丝凉意,却不见海沉溪露出半点畏寒亦或是无聊的表情!
“郡王,还是回屋吧!小心寒气侵体!”立于海沉溪身后的侍卫则是在自家主子坐在此地整整两个时辰后,满腹担忧的开口!
在海王府中,谁不知海郡王是海王的心头肉,若是让郡王着了风寒,只怕自己这贴身侍卫也不必做了!
“钓鱼时切记大声喧哗!”而海沉溪却是淡然开口,目光平视着湖面上袅袅升起的寒烟,一望无垠的湖面如一面平镜般,折射着淡薄的阳光,却能使人过于浮躁的心安定下来,更能够静心思考问题!
见自家主子话中已是隐有责备之意,那侍卫立即闭上了嘴,安静的立于海沉溪的身后!
而这时,一阵急切却又轻便的脚步声则由远而近的传来,那侍卫双手立即按住自己腰间的佩剑,与此同时快速的转身,却发现来人竟是王府的管家,不由得便稍稍放松了警惕,缓缓转过身,继续护在海沉溪的身后!
那管家满脸焦急,神色之中尽是急色,此时看到海沉溪端坐在湖边,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脚步却是不曾减缓的来到海沉溪的面前,一面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一面朝着海沉溪行礼“奴才见过郡王!郡王原来在这里,让奴才好找啊!”
海沉溪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那湖面上,镇定的气势并未因为管家匆匆赶来而被打乱,亦没有管家的打扰而动怒,只是平淡的开口“怎么过来寻本郡王了?”
说话的同时,只见那原本静止的鱼竿上传来极其细微的颤动,让海沉溪更是专注着那垂于湖水中的细绳!
而一旁的管家则是尽职的回答着海沉溪的问题“回郡王的话,王爷请您现在去房!”
“是吗?”却不想,得到的却只是海沉溪淡淡的反问,而他此事的注意力尽数的放在抖动的越发厉害的鱼竿上!
管家心中自是知道郡王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与分量,虽说王爷方才吩咐自己找到海郡王便让他立即前往房,可即便海郡王晚去许久,王爷只怕也是舍不得多加责备!
正因为看清了这一点,管家这才聪明的没有开口促崔海沉溪,而是悄声退至他的身后,静心等着这位集海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王尽兴而归!
只是,海沉溪这一迟来没有让海王动气,却是惹怒了静坐在房中的海越!
只见海越一手端着茶盏,一手轻掀开碗盖慢慢的刮着碗沿,阴沉的眸光却始终注视着房的门口!
距离方才让管家前去请人已经整整过去一个时辰,却依旧不见海沉溪的前来,海越双目神色越发的阴鸷,隐藏在眼底的戾气也越发的浓重,缓缓的抿了一口热茶,目光转向静坐在桌后练习法的海全,轻声恭敬的开口“父王,这五弟可真是难请,竟让父王这般等了一个时辰!”
只可惜,海全此时正全神贯注在面前的宣纸上,随着上一个字的完成,只见他左手轻轻扯动宣纸,右手紧握的笔则是立即在空白的宣纸上落下第二个字!
海越深知海全练习法时向来少语,对于此时海全对自己的疏忽,倒也并未在意,只是目光却又转向门外,见门外两侧仅只站着两名侍卫,原本平展的眉不由得紧皱了下,手中端着的茶盏随之也搁在了茶几上!
“若是等的无聊,便出去走走!”虽看海全此时聚精会神的练字,可对于海越的反应,却依旧是了然于心!更何况,这么多年来,王府中子嗣间的争斗向来没有停止过,即便海越今日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不满,他依旧能够感受到海越对沉溪的怒意!
“儿臣不敢!儿臣能够陪着父王练字,则是儿臣莫大的荣幸!”闻言,海越立即藏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只端着恭敬的浅笑开口,声音极其的恭顺,孝顺之意让人感动!
只是海全听完,却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放在手中的笔墨纸砚上,让海越心头不免有些挫败,却又不敢再表现在脸上!
重新端正坐姿,暗暗的深吸口气,海越目不斜视的静坐房中,静候那海沉溪的到来!
‘咚咚咚’!就在海全又练习完五张宣纸后,房的门框被人小心的敲响!
“进来!”把毛笔搁在砚台上,海全沉声开口!
“王爷,郡王来了!”管家的身影立即走进房,在向海全行完礼后低声禀报着!
而与此同时,海沉溪的身影早已是越过门槛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王、世子!”脸上带着一丝浅笑,海沉溪礼数还算周全的向房内的人行礼!
海越见海沉溪不等通传便闯了进来,心头大怒,可海全却并未因此怪罪海沉溪,他心中即便生气亦是没有冒然开口,只是在海沉溪冷笑着与他打招呼时,淡漠的点了下头!
只是海全却在听到海沉溪的声音时,脸上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眼底情不自禁的浮现一抹浅笑,就连声音也变得和蔼了许多“瞧瞧管家这一头一脸的汗,你这又是躲到哪里去了?”
招手让海沉溪走进自己,就近的坐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海全则在看到海沉溪身上单薄的衣袍后皱了下眉头,略带不满的开口“怎么不多加件外袍?这山上阴寒之气向来极重,小心被寒气侵体,伤了身子!”
“儿臣本就是习武之人,到也没有那么没用!”海沉溪接过管家奉上来的茶,目光冷睨对面的海越一眼,随即笑着开口!
这句话让海全越发满意海沉溪,不由得浅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却惹怒了海越,只见他在看到海全对海沉溪的关心与爱护之后,那平放在双膝上的手则是慢慢的握成了拳,只是碍于此事海全在场,只能压抑着体内的怒意!
见海越始终不服气,海沉溪却是心情大好的喝了口手中的茶,这才朗声问道“不知父王今日叫儿臣过来有何要事?”
闻言,海全的目光则是立即扫向管家,只见管家心领神会的朝房内三位主子行完礼,随即快步的退出房,顺手关好了房的门,不让其他人靠近!
而海全却并未立即开口,只见他把面前的宣纸叠好放在一旁,品了一口茶后,这才开口“恬儿前几日发的信号,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
语毕,海全温和的双目中立即折射出凌厉之光,看向两个儿子的眼中也没有了方才的闲散,肃穆严谨的气势立即自他的体内源源不断的散发出,让海越瞬间抛开心中的杂念,全神贯注的思索着自己父王方才一问的深意!
相较之下,海沉溪却依旧是一副散漫的模样,仿若并未发现海全气势的变化,依旧是喝茶浅笑,只是眼皮却是轻翻了下,在看到海越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后,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重,亦是给予对方机会的率先开口“不知世子有何高见?”
听到海沉溪突然的开口,海越神色微微一怔,不明白海沉溪何时变得这般有礼貌,竟让自己先行开口!
只不过,海越即刻恢复了镇定的表情,只见他抬起沉稳的双目,谨慎的回答着“看恬儿所发信号的颜色,显然那齐靖元是同意与我们联手!”
语毕,海越便停了口,在收回目光时适时的扫了海沉溪一眼,心头微微不解他今日的举动!心中却也在懊恼,本想先听听海沉溪的意见,自己便可在父王的面前反驳海沉溪,却不想今日此人竟先自己一步开口!
而海沉溪在听完海全的回答竟只是在陈述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半敛的眸子中划过一丝轻藐,随即嘲讽道“只消不是瞎子,均能从那信号的颜色中知晓公主传达的用意!父王时间向来宝贵,世子又何必浪费时间重复此事呢?”
见自己方才的回答被海沉溪奚落,海越脸色顿时一沉,双手更是一紧,却并未厉声反驳,而是淡笑着看向海沉溪,缓缓开口“五弟方才可是让父王与本世子整整等了一个时辰,到底是谁在浪费父王的时间,五弟心中有数吧!”
“本郡王心中自然有数,但就怕世子心中没数!”却不想,海沉溪一张利嘴瞬间便颠倒是非黑白,仅仅一句话便堵住了海越的口!
尤其此事海全在此,在海全的心明显偏向海沉溪时,海越自是不会在海全的面前公然与海沉溪发生争执,他只是引导着海沉溪越发的对自己不恭不敬,让海全看清海沉溪目无尊长的嘴脸!
“沉溪!”而此事,海全果真是开口了!
只见海沉溪与海越同时看向海全,海沉溪眼中的笑意渐渐覆上一层薄冰,而海越的眼底却是略显的紧张,但两人却同时等着海全的审判!
“怎可这般与你大哥说话?他也是关心你而已!”殊不知,海全出口的却是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看似是帮着海越,实则却是偏袒海沉溪!
海全方才的话中,提到的是‘大哥’,而并非‘世子’,因此,即便海沉溪顶撞了自己,亦不会被冠上以下犯上的罪名!而后面那句话更似是在安慰着海沉溪!
一时间,海越心头涌上一股怒意,转向海沉溪的眼中已是隐隐燃起怒火!
而海沉溪却竟在听到海全的责备后,朝着海越举起手中的茶盏,笑道“本郡王失言,以茶代酒向世子谢罪!”
说着,便见他仰头喝了一口热茶,只是神色中却隐隐浮现一抹寒气!
面对两个儿子暗地里的争斗,海全心头有数,面上却又装作不知,锐利的眸子把两人的神色表情尽数收于眼底。
王府内的事情,他尚且可以压制住,但王府外的事情,可就难说了,更何况,那齐靖元向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更是让人难以琢磨!
海全看着五个儿子中,最得他赏识的两子,开口说出自己的疑惑“你们觉得,齐靖元是真心的吗?”
“父王的意思是,怀疑齐靖元把我们当作踏脚石?”见海全说出心底的疑惑,海越收敛住身上的怒意,随即陷入沉思之中!
“沉溪,你觉得呢?”没有在海越的口中听到建设性的回话,海全的目光尽数放在海沉溪的身上!
搁下手中的茶盏,海沉溪沉声道“齐靖元此人心狠手辣!刚回北齐不久,便诛杀了和顺公主陪嫁的所有随从,可见此人十分的小心谨慎!而事隔这么久,我们才收到和顺公主发来的确切消息,说真的,我当真怀疑这是不是出自和顺公主之手!”
比之海越方才那苍白的反问,海沉溪的分析则显得有深度了许多,考虑事情亦是全方位的,这让海全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欣慰之色,却是刺痛了海越的眼!
“五弟方才所言,的确不排除这种情况!只是这两三月来,恬儿始终保持着与我们的联系,我想,齐靖元尽管胆大,但还不至于如此无视两国之间的协议而立即杀了恬儿!况且,那信号也唯有恬儿一人会使用,父王,我认为那信号定是恬儿发送来的!”说着,海越的目光瞬间射向海沉溪,一反方才对他的忍让,眼底尽是凌厉之色!
“世子可别忘了,那几千的随从可尽数被诛杀,如今北齐可就只剩和顺公主一人,而齐靖元又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若是公主受不住严刑拷打而叛变了咱们海王府,咱们若是错信了她,那海王府可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父王这些年的心血可就要因为自己的女儿而功亏一篑!”海沉溪却是直视着海越,照单全收的接下海越投注而来的明显恨意,嘴角上扬的弧度则是渐渐的扩大!
“父王,您是最疼恬儿的!恬儿心中也明白您的好!她岂会背叛父王?更何况,她一个女儿家,孤苦伶仃背井离乡远嫁北齐,已是十分的可怜,身边连个贴心伺候的人都没有,可这时五弟却还要强加罪名在恬儿的身上,父王,儿臣为恬儿抱不平!”海沉溪的话刚一结束,海越便霍然起身,义愤填膺的指责着海沉溪“况且,恬儿与五弟虽不是同母所生,可毕竟是五弟的妹妹,父王的亲女儿,五弟不但毫无怜惜之心,竟还往她的身上泼脏水,你这安的什么心?”
语毕,海越双目死死的盯着海沉溪,似要把他撕碎一般!好一个海沉溪,竟借着此事暗指恬儿当了叛徒,好狠的心思,好毒的计谋,方才若自己先行离开,只怕他的这个阴谋早已得逞,那恬儿的牺牲可就白费了!
看着海越的激动,海沉溪却只是耸耸肩,轻描淡写的开口“世子何故大动肝火?本郡王只是就事论事!既然父王心中有所疑惑,我们做儿臣的自然要为父王分忧,我也不过是从不同的角度剖析这件事情!毕竟如今公主远在北齐,我们所能获知的均是通过那发来的信号,至于发信号的人的确是一无所知!本郡王能有那样的猜测,也纯属正常!更何况,世子也知此时关系到父王一辈子的心血,我们怎能因为亲情而放过一丝疏漏?”
‘啪啪啪’!
一阵鼓掌之声响起在满是争论的房中,两名原本沉浸在吵架中的兄弟同时看向海王,只见海全脸上带笑,眼中含着赞赏的看着海沉溪,随即对海越嘱咐道“越儿,这一点的确是你的疏漏!沉溪明显便比你想的深想的远!恬儿虽是我的女儿,可如今她深陷北齐,我们的的确确不清楚她的状况,也不能排除任何的可能!凡事小心为上,莫要因为骨肉亲情而丧失了自己的冷静与判断!”
公然的偏帮,让海越心情一沉,拱手弯腰朝着海全行了一礼“儿臣谨遵父王的教诲!”
而此时,海全的目光却已是转向了海沉溪,只见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在让海越难看之后,竟是没事人一般闲坐着喝茶,也并未继续方才那严肃的话题!
这让海全心头微叹口气,看样子,在沉溪的心中,母仇远远是占据第一位的,只要是能够令正妃母子难堪的事情,海沉溪定会不留余力的去做!
可对于其他的事情,海沉溪明明有这个能力与手段,却不见他有那般的热情,仿若除了替秦侧妃报仇之外,便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激起海沉溪的战斗欲!
隐下心头的担忧与焦急,海全抬起右手,示意海越坐下,复而又开口“恬儿的事情,待观察一段时日再下定论!而近日朝中的变动,相信你们都看在眼中,不知你们二人有何想法?”
第二百二十六章
第二百二十六章
“父王的意思,是指秦相一事?”见海全转移话题,海越自然也不会太过较真于海恬的问题!
毕竟,在海越的眼中,海恬虽是自己的妹妹,但比之这海王府的王位,尚不能相提并论!更何况,在海越的眼中,海恬便是为了自己的王位而存在的,即便她不是嫁给齐靖元,自己与母妃亦会替她选择一门能够协助自己登上王位的亲事!
只消自己能够击垮海沉溪坐上这王位,莫说牺牲一个妹妹,就是牺牲自己的女儿,海越心中也是愿意的!
海全见海越点出自己想说的问题,便点了点头!
“虽然秦霍此人于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他为人尚且正直固执,向来只认理不认人,也算是朝中较为中立的一派人!可如今他却已是病了许久,只怕这朝中的风向就要改变了!”海全素来老谋深算谨小慎微,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的细节与失误!
见一个秦霍便引起海全这样的警惕,海越则是立即凝眉思索,而海沉溪却依旧满面的闲散!
“溪儿,你也多用用心!”不赞同海沉溪在秦侧妃的事情之外总是这般玩世不恭的模样,海全则是沉声开口,希望小儿子能把对报仇的热情分点在眼下谈论的事情上!
只是,这话落在海越的耳中,却是格外的刺耳!
一个‘海郡王’的称谓,已是让正妃母子紧张了大半年!
可毕竟自己才是这海王府的世子,即便将来父王成就大业,名正言顺继承父王之位的也将是自己,海沉溪既不是嫡子,又是幼子,自然没有这个资格,这也是让正妃母子稍稍放心的原因!
可方才听海全一言,却似乎言外有音,对于手握兵权的海郡王,自己这个海王世子着实是太弱了!
“父王是怀疑,有人对秦相下手?”而海沉溪在海全的面前,说话向来没有顾忌,既然海全让他开口,他自然是切中要害,把海王还在怀疑中的事情率先说了出口!
闻言,海全的眼眸中浮现一抹赞赏,不由得点了点头“秦霍身子骨向来健朗,突然病倒,实在是让人觉得蹊跷!否则楚南山也不会请聂老太医出山为秦相看病!只怕,楚南山早已是怀疑有人对秦霍下手了,这才请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更何况,以楚南山的脾性,自然是看不得别人觊觎这西楚江山,若非他心中已有疑惑,岂会在隐退之后还出来横插一脚?”
“父王可有怀疑的人?既然此事与我们海王府无关,那最大的嫌疑便是辰王!加上江沐辰心系那楚王妃,可奈何他处在辰王的位置动不了楚飞扬,唯有登上大宝才能杀了楚飞扬夺回云千梦,这样一怒为红颜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了不被海沉溪比下去,海越则是立即接口海王的话,尽管他并未参与朝政,但对局势的变化却是了如指掌!
更何况,海恬曾经心系楚飞扬,他亦是把楚飞扬当作他妹婿的最佳人选而注意观察!
只是,天不如人愿,半路偏偏冒出一个云千梦,不但夺走了楚王妃的位置,更是让楚飞扬设计海恬远嫁北齐,怎能让海越咽下这口气?
“这世上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可能!溪儿,你有何看法?”听完海越的分析,海全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而问向海沉溪!
“辰王的野心众人皆知!只是,并不是得到那皇位的人才会放心!往往,最紧张的,偏偏就是那个已经得到的人!瞧瞧楚飞扬把云千梦保护的滴水不漏,不让辰王有丝毫的机会便知!儿臣倒是认为,监守自盗这样的事情也实属寻常!”海沉溪话中有话,看似是拿楚飞扬作为例子,实则是指玉乾帝自己,见海全已是明白了过来,海沉溪接着开口“父王可莫要忘记,年初的宫宴上,皇上对韩少勉与寒澈两人可是十分的赏识!而当日下旨荣升秦霍为左相时所说的话,更是颇具深意!我想,或许此事玉乾帝亦是搀和了进来!”
海越却是立即出声反驳“父王,儿臣认为五弟的分析有些偏颇!秦霍此人对西楚忠心耿耿,由他坐在左相的位置上,对皇上不但没有威胁,更能够协助皇上管制朝中百官,皇上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万一被辰王得逞,那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秦霍已是七旬高龄,皇上早做打算也并无不可!”轻抿一口热茶,海沉溪轻声反驳,引得海越怒目而视,而他自己却是笑的邪魅!
海越一阵气结,双眉顿时紧皱了起来,正在寻思着如何反驳海沉溪,耳边却已是响起了海全的声音“你们二人分析的都有道理!这件事情,除去海王府,只怕所有人均是有嫌疑!”
“父王打算如何做?如今秦相病了,恐怕也不是举荐他人的好时机,否则皇上心中定会有所怀疑!更何况,玉乾帝对咱们海王府,始终是不信任的,否则当时也不会让恬儿远嫁北齐,让那云千梦捡了便宜!”想起失去楚飞扬这个坚实的后盾,海越心头便是一团窝火!
不过,上次在端王府的晚宴上,却让他有了新的发现,虽说自己已是取了世子妃,可将来自己继承王府,岂有王爷只娶一名正妃的道理?
只是,想到当时海沉溪故意与他唱反调的场景,海越的目光瞬间转向专心品茶的海沉溪,眼底带着极其强烈的刺探!
只见海沉溪听完海越方才的话后,则是款款放下茶盏,笑道“以楚王对楚王妃的宠爱,世子难道以为云千梦成为楚王妃只是捡了个便宜吗?楚飞扬是什么人,他会为了一个自己不在乎的女子而毁掉自己的终生大事吗?哦,也对,当时世子不在场,只怕并不知晓,当晚可是楚王先行向皇上请旨赐婚,随后齐靖元才提出和亲一事!可见,还是海恬时运不济,巴巴的等了这么久,最后还是鸡飞蛋打!”
“沉溪!”海沉溪的话刚说话,房内便响起海全低沉的声音,音色中的警告显而易见,看样子当才海沉溪的话不但刺激了海越,更是让向来袒护他的海全亦有些动怒!
看着海沉溪被海全责备,海越的心情一事大好,顿时出声打着圆场“父王莫要动怒!五弟如今想必还是孩子心性!相信日后若是成了家,性子定会稳重许多!”
说着,海越微微停顿了下,在看到海全因为自己的大度而面色缓和后,继而又接着开口“想来如今五弟也已有二十,可院子里却连一个侍妾都没有,父王,是不是该给五弟物色名大家小姐,也好让五弟收收心,更能助父王一臂之力啊!”
刚刚捏起的碗盖,因为海越的提议,被海沉溪立即松开,一声清脆的声响瞬间传入三人的耳中,而海沉溪那阴邪的声音也随之缓缓响起“世子什么时候有这份闲心,竟做起媒婆的行当了?还多管闲事的管到本郡王的身上,真是悠闲自在啊!”
“沉溪!”海全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那双温和中透着凛冽的眸子瞬间射向海沉溪,抑制他再次出言不逊“你大哥所言极是!如今你也已过弱冠之年,你这四个哥哥均已成家,唯有你还是独身一人!”
“父王应当知道这是为何?四位哥哥可都有自己的母妃做主,可儿臣的母妃,早已被一群混蛋害死了!这让儿臣如何安心娶妻?只怕就算娶了,也不过是害了一条人命!世子,您说是吧?”周身顿时浮现一股强烈的恨意,海沉溪满面浅笑,但那双含霜的眸子却让海全心头一疼,亦是让海越面色微微一怔,万万没有想到海沉溪当真是任何机会也不放过,仅仅是一个成亲的事情,竟也能够扯到那秦侧妃的身上!偏偏父王竟是吃这一套,方才对海沉溪的不满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心疼!
“父王也只是希望能够多一个照顾你的人!若你成亲,父王自是同意你出府另建郡王府!”海全的心底,最疼的还是海沉溪,为他做出许多的不可能,也为他在王位与父子之情之间妥协过许多次!只因心底的内疚让海全始终放纵着海沉溪!
只是,这样的独宠,却让海越气红了眼!
枉费自己这般用力的抹黑海沉溪,却不想他仅仅凭一句话便让父王变了态度,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揪着膝盖上的衣衫,海越勉强笑着开口“父王,咱们海王府这般大,哪有让五弟出府的道理?更何况,若五弟这般做了,那二弟、三弟、四弟岂不是也要跟着搬离王府?届时若有人想对他们不利,岂不是很好下手?”
“难道世子以为本郡王的封号是叫着好玩的?”可偏偏海沉溪便是要与海越作对,更是暗自讽刺海越的海王世子仅仅只是一个称呼,而并没有实权!
海全则是淡扫了眼没事找事的海越,随即暖声问着海沉溪“沉溪,如今你也参加了不少宴会,京城这么多的小姐中,可有中意的?”
见海全竟把这样的终生大事交给海沉溪自己做主,海越心头暗恨!
海王府的这些孩子中,哪一个的婚姻能够自主的?即便自己贵为世子,但对于自己的世子妃亦是没有选择的权利,更别说远嫁北齐的海恬了!
可海沉溪何德何能,不但能够另建郡王府,竟还有选择郡王妃的权利!
而海沉溪却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把海越不甘的眼神尽数收于眼底,随即开口“儿臣暂且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倒是世子似乎有些别的想法!上一次在端王府,世子妃可是不止一次为难楚王府的人,不但出言为难楚王妃,更是在凉亭中堵住了辅国公府大小姐与夏侯族公主的去路!若非本郡王赶去,只怕世子妃还想对两位娇动手吧!”
听完海沉溪的话,海全的目光全然转化为凌厉,瞬间射向海越,冷声问道“越儿,溪儿所说的可属实?世子妃当真是为难了那两家的小姐公主?”
注意到海全微沉的面色,海越脸色微白的站起身,低头认错“回父王的话,当时世子妃喝多了,因此……”
“喝多了?堂堂海王府的世子妃,竟这般失态!可见钱太傅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嘲樊声顿时响起,让海越顿时怒目瞪向海沉溪,却见对方竟是肆意浅笑,十分的嚣张!
“回去后,好好提醒世子妃!她既然系出名门,那就应当有名门闺秀的样子!更何况,她如今是我海王府的世子妃,岂能失态于人前!曲妃卿是谷老太君的掌上明珠,与楚王妃关系密切,她若是被人欺负,楚王妃定不会袖手旁观!而夏侯安儿更是楚王的亲表妹,你认为楚飞扬会看着自家的表妹被人欺负?如今皇上已有瓦解海王府的念头,我们岂能再给自己招惹祸事?更何况,楚飞扬与楚南山本就不是省油的灯!”说到这里,海全脑中想起之前海恬的心思,当时自己亦是希望能够拉拢楚飞扬成为自己的女婿!
可惜海恬不争气,白白的让这么好的机会从指间溜走!
而自从海王府拒绝帮助辅国公府之后,两府之间也几乎没了走动,因此原本想让沉溪娶曲妃卿的事情也搁下了!
“那日晚宴,世子似乎十分的青睐那位夏侯公主!”而此时,海沉溪却又再加了一把柴!
一道厉芒顿时射向海越,让原本风度翩翩的海越,额头上不由得冒出冷汗,只觉自己父王的目光当真是让人心生畏惧!
“父王,您别听五弟,儿臣绝不会沉溺于美色之中!更何况,当时在凉亭内,可是五弟前去为那夏侯公主解围的!”一滴冷汗渐渐滑下额头,海越岂会不知道海沉溪的心思,急忙出言解释!
“你是海王府的世子,将来也会继承本王的位置,记得注意言行止!”而海全却是突然收回方才冷寒的视线,淡然的开口!
殊不知,他的这句话,却让海越心花怒放,眼底顿时浮现狂喜,立即恭敬的朝着海全弯腰恭敬道“儿臣谨遵父王教诲!”
见海越因为一个王位便兴奋成这个样子,眼底不由得浮上讥讽!
“已是晌午,你们二人想必也饿了!都回去用膳吧!”把海越的开心收于眼底,海全缓缓开口!
“父王,恪儿近日长大了不少,不如父王与儿臣一同去世子院用膳,也让恪儿能够见一见父王!”心底的欣喜无以言语,海越立即出声相邀!
“沉溪呢?”闻言,海全微点了下头,随即问着海沉溪!
“父王,儿臣方才钓到一条鱼,已经交给厨房去做,正想请父王一同用膳!”海沉溪则是浅笑着开口!
海全听完,则也跟着浅笑起来,便对海越开口“罢了,你五弟这边今日可是有好东西,本王便不随你过去了,你且先回去吧!”
海越此时还沉浸在‘海王’这个位置的兴奋中,自然不会在意一顿午膳,恭敬的朝海全行了礼,便先行退出了房!
见海越走远,海全的注意力这才尽数放在海沉溪的身上,浅笑着开口“想不到你竟会多管闲事!”
海全虽未点明何事,可海沉溪岂会不知?
只是此事见海全眼底的神色,海沉溪心底立即明白过来,双手一撑椅子扶手站起身,淡然道“父王岂会不知,儿臣最是喜欢与世子唱反调!儿臣告退!”
语毕,便见海沉溪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沉思的海全……
一身简单便服的寒澈应邀来到韩府的门口,抬头看着尚有些年头的韩府,只见那大门正上方的匾额更是透着尊贵之味!
“想必您就是寒翰林吧!”韩府管家一早便听从自家老爷的吩咐,专门守在大门口,等着寒澈前来!
“在下正是!”收回视线,寒澈淡然的目光转向韩府的管家,礼貌的回道!
“寒翰林请里面坐,我们老爷可是等候多时了!”见果真是寒澈本人,管家脸上的笑意更浓,立即殷勤的邀请寒澈入府!
“如此多谢!”平淡的朝那管家点了点头,寒澈态度一贯冷淡的踏进韩府的大门!
而此时韩正毅正坐在大堂内,满心焦急的等着寒澈前来!
“下官寒澈见过世伯!”随着韩府的管家踏进大堂,寒澈立即朝着韩正毅作揖行礼!
“寒世侄不必多礼,快请起!”韩正毅在看到寒澈时便以不由自主的自座位上站起身,刚想上前扶起寒澈,却发现管家还在此,便收回已经伸出的手,朝着管家轻轻一挥,淡然道“你下去忙吧!”
“是,奴才告退!”语毕,便见管家立即退出大堂,顺手还替主子关上了大门!
看眼身后紧闭的大门,寒澈脸上平和的开口“不知世伯今日唤下官过来有何要事?”
第二百二十七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寒贤侄先请坐吧!”相较于寒澈的冷静镇定,韩正毅则显得较为激动,右手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开口!
“多谢世伯!”一脸的淡泊,让人看不出此时寒澈的心情,只是所表现出的礼数,又是让人挑不出错,更何况此时的韩正毅亦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那双含笑的眸子,正紧盯着眼前的寒澈,眼底尽是一片满意之色!
“不知世伯今日唤下官过来有何要事?”寒澈并未忽视韩正毅眼底的神色,也感觉的出此时的韩正毅对他并未加害之意,便也浅笑着开口!
韩正毅见寒澈这般开门见山的提问,眼底的笑意与脸上的激动稍稍收敛,一手端过茶盏,一面好客道“寒贤侄不必这般客气,你与少勉同科中举,如今同朝为官,又是好友,因此这‘下官’一词倒也不必挂在嘴上!”
见韩正毅这般开口,寒澈则也并未磨叽,而是淡笑着点了点头,顺着韩正毅的话开口“寒澈明白了!承蒙世伯看得起寒澈!”
寒澈的客气,让韩正毅浅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开口“贤侄太过谦了!你与少勉同为状元,何来看得起一说?如今少勉奉旨护送楚王前去幽州已有两月,世伯我可是十分的想念那孩子!而贤侄你年纪品性均与少勉相似,因此今日才特请你过来,也算是聊天解闷,还希望没有耽搁贤侄的时间!”
闻言,寒澈立即站起身,拱手道“何来耽搁一说?寒澈与少勉虽文武分开,但却是心心相惜视彼此为好友,世伯既然想见寒澈,寒澈自然乐意之至!”
“好好好!快坐下吧!”听完寒澈的话,韩正毅则是大笑起来,一手更是示意寒澈坐下,满脸的愉悦之情“我这韩府,孩子并不多,少勉这一走啊,就越发的冷清了!贤侄素日若是在府中无事,大可前来,这也不过是添一双碗筷的事情!”
韩正毅的热情当真是有些出乎寒澈的意外,只是听完他最后一句话,寒澈脸上却是显出一抹难色,却被始终紧盯着他的韩正毅瞧了个正着!
“怎么?难道寒府之中还有难事?”关心的话语瞬间冲出口!
语毕,就连韩正毅自己亦是觉得有些冒失,复而解释道“若是有困难,只要是世伯能帮忙的,定会帮衬着点的!”
看韩正毅脸色中尽是关怀之色,寒澈却是淡雅一笑,随即开口解释“世伯误会了!只是如今府中还住着寒澈的妹妹,寒澈自然是陪着她用膳的,只怕……”
听到寒澈的解释,韩正毅则是点了点头,眼底深处浮现一丝探寻,待喝了一口茶润喉后,这才重新开口“寒贤侄家中除了妹妹,父母可都还健在吧!”
听出韩正毅话中的询问,寒澈半敛眼眸,心思翻了几番,这才开口“京中的寒府中,只有妹妹一位亲人!父母均在乡下,并未前来京城!”
“怎么不把父母接来京城呢?寒贤侄年少有为,如今已是皇上御封的庶吉士,又在翰林院担任修撰一职,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大可把父母接来京城享受天伦之乐嘛!”韩正毅继续开口,目光中流光溢转,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索!
这番话却只是引得寒澈微微抬首,脸上露出一抹舒雅的笑容,随即开口“寒澈的父母均是老实的乡下人,本也想着把二老接来京城颐养天年,可二老却过不惯这京城繁华的日子,加上乡里乡亲的感情极深,便宁愿呆在原来的地方,只让妹妹来了京城,希望小妹能够学些大家闺秀的举止!”
韩正毅认真仔细的听着寒澈的话,亦是紧紧的盯着寒澈的表情,却发现寒澈眼底闪现的是一抹幸福,就连话中亦是透着一丝开怀,这让韩正毅眼神微闪,面上却依旧笑道“都说父母之命不能违!虽不能在跟前尽孝,但顺从父母的意愿,亦是为人子女的孝顺之道!只是我倒是十分的好奇,是怎样的父母,竟能教养出寒贤侄这样出色的男儿!只是,如此说来,寒贤侄祖上均不是京城人吗?”
“是的!父母领着我与妹妹在家中原本种了几亩薄田,后来凑了些银子让我赴京赶考的!”半垂下眼眸,寒澈淡淡的回道!
韩正毅见他此时低下了眼眸,手中端着的茶盏微微转了圈,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可寒贤侄的言行举止在我看来,却十分的得体端庄,与这京城的公子们可没有什么差别!若今日不是寒贤侄亲口所说,我当真不相信贤侄家中是种田的!可见令尊令堂对你亦是用心的栽培啊!”
闻言,寒澈心头微微一紧,继而抬起头来,双目淡然的直视着韩正毅,缓缓开口“父母虽只是粗人,却也常教导我,身为家中长子应当稳重!但是对小妹却是溺爱的多,也养成小妹活泼的性子!”
听寒澈提起寒玉,韩正毅则也跟着浅笑了起来,虽然寒家小姐的名声尚未大噪,但从之前打听消息的下人回复,寒家小姐性子的确十分的活泼,与寒澈方才所说十分吻合!
看来,寒澈在面对自己的问题时,并未太过隐瞒!
只不过,看着寒澈这淡泊的表情,韩正毅却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对话虽客气却并不交心,寒澈看似是一问一答的回答着自己的问题,却又并未泄漏太多寒家的事情!
这让韩正毅心头忽而涌上一阵沮丧,只是却也明白,寒澈既然能够一举多得文科状元,实力自然不在话下,防人之心更是不可缺少的,若是仅凭一次交谈便让他吐出实话,只怕也不现实!
‘咚咚咚’!而这时,原本寂静的大堂外却响起敲门声!
“何人?”暂停与寒澈之间的交流,韩正毅沉声问道!
“老爷,是奴才!”紧闭的门外,传来韩府管家的声音!
“进来吧!”搁下手中渐凉的茶水,韩正毅抱歉的对寒澈一笑,待看到那管家踏进大堂时,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而那管家的目光则是先看了寒澈一眼,随即才回答韩正毅的问题“回禀老爷,寒翰林府上的管家正在府门外,说是寒小姐有急事请寒翰林回去!”
听着管家的解释,寒澈原本平展的眉顿时皱了起来,随即便站起身,躬身对韩正毅开口“世伯,想必府中定是有小妹无法解决的事情,寒澈便先行告退了!”
看出寒澈眼底的焦色,虽然心头仍有许多的问题还未问出口,可韩正毅却只能点头道“既然府上有事,那寒贤侄便先回去吧!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大可遣人过来说一声!”
“多谢世伯!”语毕,寒澈便在韩府管家的带领下转身离开大堂,朝着韩府门口走去!
“虽说是男子,可眉眼之中,若是仔细瞧瞧,长的可真是十分的相似!”大堂通往后院的门帘轻轻被人掀起,韩夫人则是满眼震惊的走进来,轻声对自己的夫君说着!
韩正毅听完自己夫人的评论,则是中肯的点了点头“的确非常相似,而且越看越像!只是这孩子实在是太过谨慎了,问了半天,他的回答依旧只是蜻蜓点水,仅仅只局限于一些表面的事情!看来,想要从寒澈这边找到突破口,的确不是易事!”
见自家夫君口气之中带着一丝沮丧,韩夫人则是把手上重沏的热茶放在韩正毅的手中,这才温婉的出声“这才见过一次面,夫君何必泄气?俗话说,滴水穿石,多与那寒翰林接触,相信便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更何况,少勉亦不是一辈子呆在幽州,带少勉回来,也可让少勉……”
“不行!”可韩夫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韩正毅厉声给打断!
韩夫人脸上浅笑微微怔住,目光却是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也知只有在这件事情上,才会让向来温和的夫君露出这般严厉的表情!
而韩正毅则是察觉到韩夫人眼神中的担心,放下茶盏牵过韩夫人的右手轻拍了拍“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会看着办!”
见韩正毅满面刚毅之色,韩夫人只能随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寒澈随着韩府的管家一路走出韩府,果真见自家府邸的管家正牵着两匹马守在韩府的门口,便上前问道“出了何事?”
两府之间距离不算太远,可管家竟牵着马匹,脸上亦有焦色,这倒是有些蹊跷!
“主子!”见寒澈终于出来,那管家立即上前行礼,随即在寒澈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便见寒澈的脸色骤然凝重了起来,立即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坐上马背,带着自家的管家赶往寒府!
一阵策马奔跑,刚刚修缮完,面目崭新的寒府便渐渐的进入寒澈的眼帘,而此时寒府的门口却是站着几名宫人,只见他们神情肃穆的立于门外,身旁则是牵着几匹骏马,想必均是在等着寒澈的到来!
“可有把人请进府内用茶!”迅速的跳下马背,寒澈直接把缰绳扔给门房小厮,面色镇定的带着管家快速走进府内!
“大人放心,已经让丫头们好茶伺候着了!只是府内主事的虽是大小姐,可小姐毕竟是女子,便立即让奴才前去韩府请大人回来!”那管家脚步极快的跟在寒澈的身后,在寒澈问话后亦是十分迅速的回话,可见训练有素,也足以见识到寒澈用人眼光只准!
说话间,两人已是来到前院大厅外,寒澈渐渐放缓脚步,待气息平稳后,这才一手猛地掀起门帘,面带浅笑的走了进去“让公公久等了,真是下官的过错!”
听到寒澈的声音,余公公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那双精明的眸子顿时看向门口,只见寒澈一身便服的跨进门槛,双手朝着自己拱手,便立即站起身裂开双唇笑道“寒翰林客气了!”
寒澈注意到余公公这细微的动作,心下似明了却又不能肯定!
这余公公可是玉乾帝身边的大红人,虽是内官,却能让前朝大部分官员向他行礼!
可方才,以自己这小小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的身份与品级,这余公公完全不用起身,却他却在自己踏进大厅时放下手中的茶盏站了起来!
一时间,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顿时引得寒澈脑中翻转出无数的念头!只是这些念头却也仅止于心中,寒澈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泄漏丝毫!
“公公请坐!不知今日公公前来有何要事?”不似其他官员看到余公公上门便巴巴的拍着马屁,寒澈只是寻常的开口提问,脸上虽保有浅笑,却显得疏离客套,并无半点的讨好之意!
余公公亦是把寒澈所有的反应看在眼中,脑中同时翻出寒澈自赴京赶考直至今日的所有事情,心中有数的淡笑开口“方才听府上的管家说,寒翰林今日是出门了!如今见寒翰林一身便服,想必是出门会友了吧!如今这气候也渐渐的暖和了起来,也的确是出门会友的好时节!听闻寒翰林在去年秋闱期间因为客栈发生大火而住进了辰王爷的府内,且在那结交了孔翰林这位好友,不知寒翰林今日可是去见孔翰林!”
余公公话中有话,弯弯绕绕看似繁琐的话语中,不但向寒澈透露出他以对寒澈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更是让寒澈清楚,他知道的事情,那玉乾帝必定也是清清楚楚,希望寒澈不要走了弯路,认错了主子!
寒澈岂会不明白余公公话中的意思?仅凭他方才提到的‘辰王’二字,便已让寒澈心中有数,也知对方今日前来只怕不会这般容易便被打发回去,随即笑道“下官素来敬佩公公的聪明!只是,今日公公却是说错了!下官方才出门,只是因为来到京城这么久,却还未好好领略过这京城的秀丽风光,便不由得顿足观望!若是知晓公公今日前来,下官定当在家中静候大驾!况且,下官与孔翰林休沐的日子并不同,当真是凑不到一块!”
寒澈浅声解释着,脸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淡笑,并未因为方才余公公突然开口的警告而动怒!
且他话中则是点出余公公方才的话是‘说错’的,而并非‘猜错’的,便足以告知余公公,之前的警告他尽数听明白了,也希望余公公不要误会了他!
果真,听完寒澈的解释,余公公眼中的笑意便浓了一分!毕竟,有些事情是做不得假的,翰林院休沐之日向来都有记载,回去只需翻看记录册便能辨别寒澈所言真假!
只见余公公脸上笑容绽放,缓缓道来“寒翰林果真是文人墨客,当真是风雅之极啊!不过,今儿个还得请寒翰林随奴才前去宫中见皇上!”
闻言,寒澈心头一跳,镇定的目光转向那笑的异常灿烂的余公公,试探性的开口“还请公公示下!是不是寒澈做错了什么,惹得圣上……”
寒澈的猜测还未说完,便见余公公抬起手来制止他继续往下胡想,只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的开口“您若是在翰林院犯了错,自有翰林院掌院学士责罚,圣上日理万机的,岂会操心这样的小事?寒翰林也莫要紧张,奴才在这陪着您闲聊了这半日,想来也必定不会是坏事,您还是赶紧虽我进宫面圣吧!可莫要让圣上等久了!”
见余公公如此说来,寒澈心头的不安却越发的明显,只见他立即站起身,恭敬道“还请公公稍等片刻,寒澈进内换上朝服,便立即随您前去宫中!”
余公公见他这般细心,便浅笑着点了点头“寒翰林请吧!不过请尽快,可莫要耽搁太久!”
“是!”语毕,寒澈便对门口伺候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只见那管家立即上前为余公公堂热水,寒澈则是快步朝着后院而去!
“玉儿!”方要踏进自己平日居住的院落,却见寒玉满脸焦急的立于院门口,小脑袋频频往外望着,看来是在等着自己!
“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那余公公可有为难你?”看到寒澈的身影,寒玉则是松了口气!
“放心,他并没有为难于我!不过,皇上命我立即进宫一趟!”匆匆宽慰了寒玉一句,便见寒澈已是踏进内室,反手关上了内室的门,自己则是快速的换着身上的便服!
“奇怪,这朝中的事情都解决了?皇上竟有空见你?难道他……”听出寒澈话中的意思,寒玉敏锐的察觉到此事的不一般,眉头微皱着盯着那紧闭的房门低声开口!
只是此事内室中的人却是集中精神换着朝服,并未回复寒玉的疑问!
“哥?”得不到寒澈的回答,寒玉轻声开口,却发现寒澈已是打开了房门,一身从六品官服赫然穿在身上,脸上的神色比之方才也多了一抹凝重!
“我走了!”看到妹妹眼底的担心,寒澈浅笑着拍了拍寒玉的肩头,随即转身踏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