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年少 下
从知己变成女人,牡丹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循序渐进,不可焦躁。那天晚上两人在庭院里饮酒,满院竹子潇潇,在风里瑟瑟有声。共饮一杯桃花酿,黑子白字交错落下,敲击声清脆。
起初两人落子速度差不多,到后来,牡丹的眉头都快拧起来了,黑子夹在手中,半天不落下,举棋不定。
魏泽源犹如两人初见时一般,托着下巴看她,眼里含着笑意。作诗、饮酒、赏花、下棋……这样的日子还要到什么时候,牡丹没来由的心烦,再看看桌上的棋子,自己的黑子,明显是快要输了的情况。
牡丹索性把棋子一摔,推开满盘的棋:“不下了,反正也是输。”
这一推用了力气,几枚棋子快要从桌上滚落,牡丹这才想起来,魏泽源这盘棋子,都是用上好的玉石打磨的,赶忙伸出手打算接住,身子不稳,整个人扑在了魏泽源的怀里。
牡丹抬起头来,正对上魏泽源的眼睛,他因为饮了酒的缘故,脸颊微红着。还是在笑着,捧起她的脸:“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牡丹愣住了,魏泽源的脸继续靠近,然后吻了下来,越吻越深,紧紧的抱着她,她的后背撞上了棋盒,盒中剩下的棋子叮当错落的落下,魏泽源搂着她搂的紧紧的,两人亲着亲着,亲到了床榻上。
第二日,魏泽源懒懒的抚着她的长发,揉的十分开心:“我给你钱,你去赎身,以后住过来。”
牡丹心中开心,仰着脸问她:“住过来之后呢?”
魏泽源笑笑:“别怕,这房子我送给你,以后你住在这里,想吃什么用什么我都尽量满足。”
牡丹娇羞的笑了,心里几分失落,住在这里,只是个被养着的宠物而已,她想要的,是他娶她。
牡丹带着魏泽源的钱去赎了身,自己原先攒着的,一分未带,可谓散尽千金,这些钱的来路没一点是干净的,她不想让魏泽源看到这些钱,想到从前的她,她的身份。
枕霞楼的妈妈一边数钱,一边看着她,最后老练的叼起一根烟,深吸一口,眼神在烟雾里弥散开来,找不清焦距:“你多出来的这钱我先给你收着,你以后要用,还可以回来拿,你在这枕霞楼的位置我也给你留着,当你有一天看清楚,他肯定不会娶你的时候,你就回来吧。”
牡丹收拾东西收拾的很利索,笑的几分娇羞:“妈妈,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我不会回来的,遇见他之后的我一直是清白的,不管他会不会娶我,我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来这里继续糟蹋自己。”
牡丹走了,枕霞楼在她身后被越拉越小,妈妈关上窗子,不再看渐渐远去的牡丹,靠着后墙,叹气:“年轻人啊,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牡丹第三次更名,恢复了她原来姓,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五娘,当时她在家里排行第五,母亲没去世前,总是“五丫头、五丫头”的叫着,继母进门的第一年里,三个姐姐被嫁了出去,婆家都很不好。一个哥哥被介绍出门打工,杳无音信,她被卖了出去。继母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孙五娘在那个小院子里住了三个月,那三个月里,孙五娘跟着魏泽源打理生意,接触到魏泽源自己组织的探查情报的人嘛,魏泽源几乎每天都住在小院子里,他经常搂着她说:“世上有你这样的女子,怎么没让我早点碰上。那些家里介绍的大家小姐,不是整天端着架子,就是又蠢又笨。”
“既然我这么好,那你就娶我呀。”孙五娘觉得在爱情面前的自己,已经卑微到极致,那么渴望的一生的承诺,却只能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出。
魏泽源摇摇头,不说话。一句话仿佛风吹在风中,轻轻的散去了,孙五娘这才看明白,魏泽源心中,根本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也是,临洮富商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会娶一个不洁的舞女?更何况,自己还大他五岁,命运弄人,说的便是这样吧。
孙五娘慢慢的和一队人混熟了,她主动提出来,她要加入进去,魏泽源不解:“那些活儿太苦了,不仅仅要聪明,还要体力好。”
她浅笑着,用实力证明了她可以做到,魏泽源还是不愿意,孙五娘第一次和他赌气,最后两人和好的条件,就是同意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讲生意的时候,我都不方便跟着,一个人在家里,我迟早会闷坏了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说的那么委屈,那么婉转动人,魏泽源也无奈了:
“那好,你答应我,跟着他们随便跑跑没问题,那些危险的事情,一件都不要参与。”
孙五娘抱着他,笑了,眼神却落寞着,倘若有一天魏泽源真的结婚了,主母是个脾气大的,肯定不会让自己留在这个院子里的,混在那群人中间,她永远是与众不同的,永远是能留在他身边的。
枕霞楼妈妈说的没错,她天真了,那样的大户人家,根本不会娶她。
转眼又是两年,孙五娘在一队人中有了些威信,队中人也渐渐知道她和少爷的关系,她搬出了院子,在外面购置了普通的小平房,没有丫鬟,自己一个人住着,魏泽源还是经常来,她扳着手指数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二十岁的魏泽源,该到了娶亲的年纪了。
魏泽源的生意越做越大,时常不知在何处忙碌着,偶尔他有应酬的时候,也会去写青、楼之类的地方,他再也不是说出“我不爱那些地方”的青涩少年。
孙五娘出的任务也多了,范围不再局限在临洮,有时候也能出去按月来计算,风餐露宿,她苍老了几分,风情不减。
各有各的事情需要忙碌,两人没有原来聚得频繁,但有种无言的默契缠绕在两人中间,一天清晨她熟练的给他系上腰带,突然有种错觉,两人已有了几世情缘,她莫名其妙的笑了:“老夫老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魏泽源突然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表情一变转移了话题,最后说:“临洮已经乱了,我将钱行的中心转移到了石城,在南方,我将做成一笔大买卖。你带着人慢慢的往石城赶,我已经驻扎了轻风一队人,在石城的各个分行守着了。”
孙五娘不解:“南方能有什么大买卖?又穷又破的一个地方。石城离临洮那么远,原先的产业链完全链接不上。”
魏泽源点了点她的头,笑了:“就你小脑袋转的快,一下子问出那么多为什么来,就当是留个悬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孙五娘目送她远去,脑海里盘旋的却是别的东西,听说都城的首富,有意将女儿嫁给她,那泼辣的大小姐,眼里最是容不得人。都城首富的人力物力,足够魏家的产业更上一层台阶,他那么喜欢将利害关系分析清楚的人,肯定明白,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她在临时驻扎的地方磨蹭了两天,到处是从临洮来的逃难民众,幸好他们几个早在事发前几个月就从临洮撤出了。等她慢慢的赶路,到了石城,得知了魏泽源失踪的消息。
“真让人不省心。”她气了,当时没有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魏泽源一向太有主见,神出鬼没的。
她手上捏着金豆子,想着等找到他怎么好好惩罚他一顿。
魏家少爷的书桌角落里,一张被揉烂的纸静静躺在那里,笔迹依稀可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定决心去开拓这个业务,有了它我就不必接受首富的女儿,也能壮大魏家,希望首富向我抛出橄榄枝的消息五娘不会听到,等她知道的时候,一定是产业步入正轨,我告诉她,我不会娶那些没意思的女人,我凭着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做的很好……
他没说会娶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娶别人。
他分分明明算得清利害关系,但又分分明明的走向了同最大利益背道而驰的一条路。
那天临走前,他欲言又止后咽下的那句话是:“我的老妻怎么还不给我生个孩子呢?”他突然又怕她生气,怕她想到比自己大了五岁难受,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他还想说:“把产业转移到石城多好啊,那里离临洮那么远,那么偏僻,没人认识我,也没人认识你。到时候我就什么不怕了,堂堂正正的娶你回家。”
他临走时骑在马上那么器宇轩昂,他知道这个时候孙五娘一定在目送着他,他要快快回来,把那些咽下的话,通通告诉她。
分别
一辆装饰着雍容牡丹的轿子在医馆门前停下,身着红装的女子被抬了上去,轿子悠悠然远去,一个清瘦的身影跟在轿子旁,也远去了。
金叔向夏景语拱拱手:“姑娘,我们就此别过,如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们,到魏家在石城的任何一处产业,直接报上你的名字就行了,或者去你最初换钱的地方,直接找轻风。”
哦,夏景语点点头,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叫做轻风啊。
离她最初出来寻找三穗和苏城,不过五六天的时间,五六天的时间里,她竟然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险境,目睹了一场生死离别的惨痛。
现在,她扭头看看身后的苏城和三穗。宋义给苏城抓了一副药方,说他身体不好,要小心调养着,然后一只手摊开来,手指轻轻搓了搓。夏景语从宋义那里又拿了一个月分量的药,带回去给大子。
夏景语不满的递给他钱:“我看你是想赚钱,才故意说他要吃药的吧。”
宋义摇头晃脑,表示不以为然:“哪里哪里,我是出于一片慈悲心肠,姑娘还是不要随便误会的好。再说了你在这里住上两三天的饭钱,早就不止这些钱了。”
夏景语撇撇嘴:“魏泽源给你付的钱,早就不止这些药钱和饭钱了。”
宋义摆摆手,一副打发苍蝇般的姿势:“人家是给自己女人付的钱,关你什么事情。”
夏景语心知和这个完全没有三观底线的人,讲道理无非是在对牛弹琴,领过药,带着三穗和苏城离开。三个人在石城兜兜转转了半天,总算找到一家杂货铺,在里面买几匹布,买了油膏,带了一点米面之类的东西。最后,夏景语还从一个人家买走了煎药的小炉子并着几块煤炭,应该够大子这几顿药煎好了。
在孙五娘治病的这几天里,夏景语不好意思打扰魏泽源和孙五娘最后的相处时光,平时不是在和宋义唠嗑,就是蹲在那里守着苏城三穗,顺便也把自己的住所情况说了一遍,两人现在都知道她住在海边的小渔村里。
段锦绣家不是很大的,一大家子几乎是挤着一间房子。只有夏景语一个倒是能将就,如今突然多出来这么多的人,再挤在那里,明显不合适了。
而夏景语在犹豫的是,自己真的要留在小渔村或者小镇吗?这个地方相当的偏僻狭小,做什么都觉得束手束脚,整天面对这茫茫的大海和麻木的民众,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压抑起来了,如果她真的要做什么,只有到石城这样的地方,才能大展身手吧。
回了小渔村,段锦绣家门是掩着的,苏城淡淡的站在一旁,三穗继续发挥话唠本质:“神仙姐姐,你怎么可能住在这里!?”
夏景语一脸不耐,恨不得一拳头砸上去:“闭嘴。”
门里传来一个女孩软软的询问声:“谁?”
秀秀!夏景语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多天未见的想念喷涌而出:“秀秀,是我!我回来了!”
门哗啦一下开了,从门里蹦出来一个小女孩,直愣愣的扑进了她的怀里,头还在她身上蹭啊蹭。夏景语感叹,到底是小女孩,前几天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高冷模样,自己不过离开几天,现在倒变得黏糊起来。
苏秀秀蹭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发现了夏景语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抬头看一眼,眼神冷冷的,然后,继续埋头,继续蹭啊蹭。
三穗最先发问:“这个女孩是谁啊?”
“我妹妹。”夏景语说。
“我们来的时候只有三个人,不愧是神仙姐姐,到处都能有妹妹。”三穗一脸惊叹。
夏景语有种直接撞死的冲动,早知道三穗这个和正常人不同的思维方式,她就应该说,这个女孩是她捡来的,这个答案对三穗来说,更容易不产生乱七八糟的联想吧。
“你怎么在这里?”夏景语把苏秀秀从自己的怀里拉了出来,高高的抱在怀中,苏秀秀不好意思的扭了扭,最终顺从的窝在了怀里,软软的女孩子,真的让夏景语有种抱着自己妹妹的感觉。“大子姐姐的病好多了,不过现在还在家里养着,我在这里陪着她。”
夏景语招呼苏城和三穗进屋子,进去之前,狠狠的瞪了三穗一眼:“不想被我扔了的话,最好进去之后什么都不要说。”
三穗打着哈哈:“神仙姐姐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之前进了你那块仙境的时候,我都那么淡定……”说着,他一只脚迈了进去,却整个人生生的愣在了门口,从他呆滞的表情中,夏景语能猜到他内心的活动——世上怎么还有这么破败的地方,不过,还好,三穗还是遵守了他刚才的话,他什么都没有说。
大子歪在病床上,看见夏景语来了,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姐。”
夏景语摸摸她的头,坐下来和两个女孩子谈话,还很主人做派的招呼苏城和三穗随意做,苏城和三穗晃了一圈,无奈发现,也没什么能坐下的地方,就在一旁尴尬的站着。
中午时分,段锦绣一家回来了,她见了夏景语,忙问好,满脸的感谢:“多亏了你呐,大子的病才……秀秀丫头伶俐着呢,大子在小镇这几天,多亏了她忙前忙后的,完全一个小大人模样”
夏景语从身上取出布之类的东西,递给了段锦绣,“我要找的人找到了,我们人也多,住在这里不方便,这些东西留给你,够吃上两三个月,每人做身衣服了,里面还有大子的药,你给她按照分量煎药就好。”
段锦绣没有接过东西,反而是吃了一惊:“要往哪儿去?不是说你家人都不在了吗?”
夏景语嘿嘿笑两声,她也没想到小镇的经济那么落后,更没想到能找到三穗和苏城,当初还以要找三穗和苏城还要在小渔村逗留一段时间,她正色道:“这些日子麻烦您照顾了,我们要前往石城有些事情。”
四儿在段锦绣身后探头探脑:“姐姐,你以后还回来吗?好舍不得你离开。”
夏景语心一暖:“没事,有时间就会回来看看你的。”
静夜无声
夏景语现在算是有钱人了,用财大气粗来形容她也不足为过。想起她第一次去石城的时候,累的要死要活的走路,现在呢,却可以抓着钱,在雇佣马车的面前挑挑拣拣:
“这个马车怎么这么小,肯定坐不下我们四个人。”
马车夫小心的陪着笑脸:“哪里坐不下,前些日子还拉过六个人呢。”
夏景语再看看,还是摇摇头:“这马儿太瘦弱了,我这个人一心善良,实在是怕它累着了。”其余三个人站在她身后,不由的暖暖的笑了,她不是使小性子的人,现在这样,可能是因为大家终于聚在一起,心情太好了。
马车夫耐着性子,陪着她看完小镇上仅有的几家跑活的马车,最后下了决定,找了一辆看起来条件稍好些的,三穗和苏城坐在一边,夏景语和苏秀秀坐在一边,从头到尾都是夏景语带领着这群人,甚至没有说清楚目的地是哪里,他们都能这般跟着她。
这不是一匹快马,马蹄哒哒哒的走在小路上,马车有些颠簸,窗帘破烂了半边,不经意间,就能露出外面的阳光来,暖的让人舒心。
“你们知道这是要去哪里去干什么吗?”夏景语说。
“不知道。”苏城微笑着摇摇头,细细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苍白的皮肤,都显得有了几分生机。
“我们要去石城,去那里,想办法挣钱。”夏景语笑笑,“我也不瞒着你们了,我现在不缺钱,要是够我们几个用一辈子,恐怕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段锦绣一家于我有恩,我不想他们过着那样的生活,还有很多其他穷苦的人,我也希望能尽绵薄之力,帮助他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闭上眼睛,想到的是大子看到红头绳时的欣喜,四儿捧着糖葫芦的天真,还有当初卖、身葬弟的苏秀秀,那个在地上磕头,颤抖着问:“您要不?”的可怜母亲。
她的心现在不能牵挂下一个人,那就让她牵挂下所有的人。
三穗惊叫一声:“那你可是找对人了,你知道我们家公子吗,知道他的身份,他家可是大夏前三十的富户。”
夏景语不自然的摸摸鼻子,说实话,她肯定不知道啊。
苏城淡淡的摇头:“我不大管生意上的这些事情。”
三穗急了:“少爷,你说什么话,你只是不屑走那些歪路子,要不是你这个性格,他们谁能比的过你。”
夏景语却眼前一亮,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出来,从服装店到大酒店到改造纸到制作玻璃,苏城听着听着笑了,他表情十分微妙:“真的不明白你都想写什么,做生意不想着脚踏实地,却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
夏景语的底气低了下来:“不是我想的乱七八糟的,除了这些,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迅速发财的方法。”
苏城皱皱眉头:“不过你说你有厨房的方子,这个方法倒是不错,你说你想做上档次的酒店,这样的酒店一定会要买房子好好装修,你可以在装修之前,零零散散的卖一些甜点之类的东西,顺便摸清楚固定的菜蔬提供商,你接的都是大单的生意,这些东西如果没有人固定提供,来的那些贵客本来是奔着什么来的,突然发现你没有了,这样对无根无基的你,多少有点影响。”苏城说这些的时候,分析的头头是道。
夏景语有些汗颜,自己想法确实简单了,单纯的以为有了方子就有了一切,完全没有考虑到其他的货源方面的问题,也没有考虑到房产问题,最重要的是,三个人现在连身份证明都没有,可能顺利的买房子都是问题。
她猛然想到了临别前说有事来找他的金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没想到,几个人的再次见面会这么快。
她张了张嘴,告诉苏城:“我们现在需要弄到一份身份证明,不然,以后长期的留下来会很麻烦。”
苏城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这倒是个麻烦的事情,我们先去了石城,其余的再想想办法吧。”
马车不够快,在车道上停了一夜,荒郊野外的,两旁植被稀疏,地上是裸露的黄土地,粉末飞扬,车夫叼着廉价的烟,牙齿被熏得黑黄,风在旷野里低低的呜咽,夏景语无端的有了几分害怕,这样的夜晚,好想进空间睡在那舒适的小床上。
苏秀秀安静的缩在她的身边,用小手轻轻扯着夏景语的手:“姐姐,你睡一会吧,我给你守着。”
真是,被一个比自己小了这么多的女孩子这样安慰着,她多少有些郁闷:“你睡吧,姐姐给你守着。小孩子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
这个时候,黑暗中的苏城陡然睁开眼睛,一路上他疲乏了,就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此刻,他睁着眼睛,在并不清凉的月光下,闪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光芒,“所以你现在只有这么一点高?”
什么叫做这么一点?她的身高,穿平底鞋能卖萌,穿高跟鞋能装女神,不高不矮,可塑性最强。
苏城在她刚想反驳的时候,拍了拍她的头:“你们睡吧,我和三穗守着你们,我睡了一路,现在不困,三穗精力一向很好,熬夜几天都没有问题的。”
不知是被苏城拍的,还是夏景语下意识的点了头,其实她还在呆滞中,那个喜欢念着佛经,喜欢和自己作对,性格古怪的苏城,竟然拍了自己的头,她意识到什么,但又不敢确定,是她的错觉吧。
没由得她多想,苏秀秀爬到了她的腿边,自然的把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小手盖住了眼睛,还不忘扯扯她的手:“姐姐,快睡吧。”
最近长期的神经紧绷,加上一天的奔波下来,她也是累了,头脑里的思绪乱成一团,也无心整理,头靠着马车车厢的窗户边缘,将头枕在手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黑暗中那双眼睛,还在注视着她。
三穗坐在角落里,看看苏城,又看看夏景语,喃喃的轻语:“神仙姐姐……”声音近乎于无,连他自己都无法听清,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省去了两个字:“姐姐……”
仿佛是疑惑,又仿佛是肯定。
落户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三穗沉默了许多,他见夏景语醒来,没说话,揉揉发青的黑眼圈,眼睛眨巴两下,沉沉的睡去。
车夫打响了马鞭,扬手高高的抽下,马儿嘶叫一声,扬开蹄子,他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今天天气不错,大概中午的时候就能到石城了。”
夏景语听了,心情没来由的变好,嘴角微微翘起,开始和苏城进一步讨论开酒店的具体情况,她还记得原来抄过的几个方子,就念了出来。
苏城听了,挑了挑眉毛:“你确定你能做出来吗?”
“当然没问题。”夏景语满口答应下来,后来事实证明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她想连配方都有了,照着上面做不就行了嘛。实际上是,同样的配方,在不同人手上是千差万别的,在她手上,就是暴殄天物,丧心病狂。
入了石城,车夫离开了,夏景语驾轻路熟的找到了旅店,旅店老伙计看到她,一脸谄媚的扑上来,眨巴着满是皱纹的眼睛,笑的犹如风中盛开的老菊花。
苏城和三穗一脸惊悚的躲开了店伙计,店伙计不以为意的给夏景语安排好房间,体贴的询问想吃什么可以送上来,这次虽然没有直接伸着手,眼睛却透露着一种谄媚。
夏景语讪讪的掏出钱,塞在了店伙计的手里,待到店伙计走了之后,三穗问:“姐,你为什么要给他钱?”
夏景语拉过苏秀秀,使劲的揉揉她的头:“还不是为了这个丫头,当时为了救活她,费了你姐我多少人力物力,当时为了让这个店伙计听话点,我花了不少钱打点他。”
苏秀秀现在已经不像当初的拘束,一下子扑在了夏景语怀中,搂着她的腰,撒娇:“姐姐,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啦~”她抱着夏景语的腰,片刻都不放手。
终于,三穗把她给拎了起来,扒开她的爪子,蹲下身子:“小姑娘长大之后,勾搭男人的技术肯定不耐。”
苏秀秀遥遥头:“我能勾搭我姐姐就行了。”
夏景语苦笑不得:“你这么大点年纪,知道勾搭是什么意思吗?”
她原本准备苏秀秀摇头,结果他笑了笑,嘴角弯弯的女孩模样:“就是吸引自己喜欢的人啊。”
多年之后,夏景语再想起这句话的时候,苏秀秀已经不在身边了。
然而那一刻,她只当做是孩童天真的戏语,满屋子的人都乐了,夏景语直接笑的直不起腰来,三穗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苏秀秀,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苏城轻咳两声,忍不住的嘴角弯弯,眼里带着笑意。
苏秀秀转头看看笑着的三人,随后,眼神又定定的看向了夏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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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到魏家钱行的时候,夏景语大喇喇的往掌柜的面前一站,“让轻风出来。”
掌柜的打量她两眼,刚想呵斥,没想到轻风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了——他一向听力过人,他客气的上前作了一个揖:“夏姑娘是否前来寻找金叔?”
“恩……”夏景语点点头,“有事需要帮忙,我和我的几个朋友,在石城想长期居住,但是没有户籍,想找人帮忙办理一下。”
轻风摸摸胡子,笑了:“这个好办,你真是来对了时候,魏家不是官府,这方面的事情,肯定有些不方便的,但是最近流民太多,一部分的流民能安定下来之后,官府就会给他们办理户籍,这个时候,魏家随便出点钱,收买几个人,就能成功的给你做上户籍。”
说到这里,轻风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这件事情我帮你办了就好,就不要麻烦金叔了,这次少爷能回来,折损了不少的人,包括他喜欢的人……我们都不清楚少爷到底做什么去了,金叔是唯一知情的人,现在正陪在少爷身边。”
“你们少爷还好吗?”夏景语忽然有几分于心不忍,她又想起了那个遥遥远去的轿子,和马上萧索的身影,是冥婚吗?却又是大红的衣衫,大红的轿子,女子脸上被涂上了艳艳的妆,除了僵硬的身体,其余的都宛如睡着一般。
“不好,他现在整个人情绪都不稳定,一直抱着五娘,说要娶她,说要她给自己生个孩子。”轻风摇摇头,从这个三十岁的男子嘴中,说出这样的话,多少有点违和,但想到魏泽源,大概也能猜到他悲痛的模样。
不出两天功夫,户籍就被办好了,有了户籍之后,夏景语继续麻烦起了轻风,说自己要在本地买房产,轻风笑着打着哈哈:“用的是那颗金豆子吧?”
夏景语不置可否,“要不是我来这里兑换钱,你们少爷至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凉快着呢。”
轻风笑笑:“这倒是。”他事先打听过了石城里的房产情况,一般本地人家,都很少直接买房子,都是在地皮上,自家建,因此想买到新的房子是不可能的,倒是有几家富户,房产比较多,如今有些急用,或者房子用不到了,倒是能出手。
夏景语逛了一圈,终于定下一个家道中落人家的小院子,院子布置的十分讲究,精致小巧,住下四个人是足够的了,还能安排一两个杂役,好好的搞搞封建主义的小情调。
主人急着出手,价钱不是太高,夏景语也不愿意占这些便宜,爽快的在原定的价格上多给了一些,买卖很快商议好,就等着过几天去官府那里把该登记的登记了。
轻风临走之前,夏景语又想了想,说:“你帮我看看,能不能盘下一个大一点的酒店,位置好一些的。”
轻风一愣,旋即摇摇头:“你以为一座酒店像房子一样,五六十万个铜板就能盘下来,地段好的酒店,少说得三百万,后续经营也是钱,你手上那点资金虽然够了,但是你何苦把钱当水漂打。”
“什么水漂。”夏景语不服气了,“我既然是想做这个,就是要赚钱的。”
轻风的眼神更奇怪了:“小姑娘,别把赚钱想的这么简单,更何况开大酒店的税赋不低,亏本的人不在少数,你手上的钱够你安稳一辈子是没问题的,别异想天开了。”
夏景语一句话被堵在那里,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反驳也反驳不了,是她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苏城也说她是异想天开,轻风也说她是异想天开。
她,她就不信了,凭着她的配方,按照小说定律,肯定是一桌饭都得预定到几个月后的情况啊。
在这里,她做了一个决定,先少做一些摆摊,镇住那些不相信她的人。
做食物的人决定食物的命运
原本就是人家住过的房子,也不算很大,因此简单收拾一下,就能入住了,大概有三个小院子,一个是厨房,一个是主院,主院里面有七八个房间,还有一个小院子里面是稀稀拉拉的破旧房子,看来是给下人住的。
夏景语想象不到,大户人家怎么就这么点人,但是不是大户人家,又怎么会留下好几间房子,留着下人居住。
最后打听到的结果是,这不是一户人家,而是一个女子的住所,女子是富人**下的青、楼女子,生性贪吃,她一个人住在这里,主院的其他房间是她的丫鬟,给下人住的院子里,是几个打杂的婆子和家丁,厨房还单独分了一个院子,当年里面一应厨具样样俱全,还有个石城数得上名号的厨子给她做饭。
只是时过境迁,青、楼女子被正妻发现了,正妻笑盈盈的将人迎进家门,半年后青、楼女子就暴毙身亡,男人念着旧情,不时的派人打扫打扫,如今算来,男人也该五六十岁了,如今出卖这房子,不知是家道中落的实在厉害,还是正妻有意先从它下手。
夏景语也入乡随俗的买了两个十三四岁的丫鬟,不是大户人家放出来的,只是寻常乡野丫头,也不怎么会伺候人,但做做杂活,烧些家常小菜还是挺不错的。
夏景语在主院里挑了最大的房间,让苏秀秀和自己同住,让苏城和三穗再挑。
三穗扭捏了两下:“这样不好,我怎么能和少爷一个院子呢……”话虽然这么说,但平常的时候苏城一向平易近人,三穗许多不分主仆身份的行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城注意的却是别的方面:“这个,男女有别,就是兄妹,也不住在一起的。”
夏景语撇撇眉毛,她倒是没想这一点,房子挺大的,每个房间都隔着,哪有什么问题,而且她也不打算嫁人,别人怎么想都无所谓了,“怎么,怕这样住耽误你找老婆?”
苏城的脸又红了,摇摇头:“不会不会,我是怕……对姑娘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本姑娘也没打算嫁出去。”夏景语不在意的说,苏秀秀捂着嘴儿,咯咯的笑了。
“小孩子笑什么。”夏景语拍了拍她的头,“反正我也就这么一间房子,你们爱住哪就住哪,要是真不愿意和我一起住,那就住到下人的房间里,正好那里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苏城不悦的打断了她:“说什么呢你,怎么把我想的和那些人一样……”
夏景语拉着他的袖子,扯了两下:“既然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就住在这儿呀。”
苏城不知道在想写什么,点了点头,挑了一间和夏景语的房间隔开一间的屋子,脸色微红,夏景语打趣:“脸红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三穗从后面出来,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无奈:“姐。”
“恩?”夏景语回头,三穗却又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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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蹲在地上,聚成一个圈,盯着地上的方子,地上还零零散散摆放着二三十种原材料,夏景语对着原料挑挑拣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是这个吧,不对,是这个……还不对,这个这个!”
三穗撑着下巴打哈欠:“姐,你到底认不认识原料?”
“当然。”夏景语回答的辣气壮,“当然不认识。”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将“银翠汤”的原料挑出来了,又在丫鬟的指导下,勉强学会了古代的锅灶,端出一锅的“银翠汤。”
夏景语亲手给桌上的所有人装了一碗汤,给所有人拿上了勺子,一脸期待的看着周围人,苏秀秀第一个用勺子舀起一点,送入嘴中,又急忙吐出来。
夏景语几乎是扑了上去,苏秀秀却转头冲她甜甜一笑:“姐姐,好烫。”
原来是这样,夏景语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虔诚的吹了起来,片刻后,送入苏秀秀嘴中,满眼希冀:“怎么样?”
“能吃。”苏城淡淡的插了一句。
“还不错。”三穗补充。
“不过你要是想用这个挣钱,还是不要想了。”苏城道,“你开酒店就这个水平,迟早是要倒闭的。”
夏景语不甘心的自己也尝了,味道平平,大概就是普通人家里做出来的汤水,别说高价卖出了,有没有人愿意花钱买这个还是个问题。
是夜,夏景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思考着要不要明天去市场上考察考察有没有玻璃,回头自己把制造玻璃的配方给拿出来。
第二天,她顶着黑眼圈坐在了桌子前,大家都看出她心里郁闷,安静的不说话,早餐端上来的时候,夏景语几乎要掀掉桌子了,赫然是一锅的“银翠汤”。
小丫鬟笑的一脸憨厚,她正是昨天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的女孩:“我看小姐昨天尝试了那么多遍,肯定是很喜欢吃这个,所以我今天也做了一道,小姐快尝尝吧。”
夏景语在心里默默的咆哮,我一点都不喜欢吃这个。
半勺子的汤喂到了嘴里,她心里的声音骤然安静下来,一种奇妙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她发誓,这时她穿越过来吃的最好吃的东西了,没有之一。这肯定和她昨天做的不是同一种汤对吧,这肯定不是同一种的对吧。
桌上的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都转过头来看着夏景语,面部表情僵硬着,肩膀一抖一抖的。
夏景语一拍桌子,怒吼一声:“要笑就笑!”
此话一出,三人都笑成了一片,待他们笑完了之后,夏景语眼中闪着炯炯有神的光芒:“你说,这个如果拿出去卖,有前途吗?”
“只要不是你做出来的,应该都卖的出去。”苏城说。
夏景语没有计较他话语中的淡淡的挪揄,伸出的手犹如帝王指点江山般的豪迈:“铃铛,这种汤,你给我再做一大锅出来!苗乐,家里有小碗嘛?给我买十打子回来!”
初战告捷
石城的商业已经比较繁华了,各种商店层出不绝,到处都是走街串巷的商人,晚上也有繁华的街市,各种吃食摆满了街道。今天晚上,天刚擦黑,浩浩荡荡的六个人走在街道上,为首的女子在前走的趾高气扬,后面的男子挑着一根扁担,一头是一个厚实的大木桶,还有一头放着小碗。
一群人在人群中熟练的穿梭往来,最终占下了一个位置,将卖汤圆的小贩挤到了一边去,摆开了两个大桶,铃铛站在那里,脆生生的喊了起来:“尝鲜尝鲜,排队尝鲜,半个时辰内不收钱。”
这个主意是夏景语想出来的,结合了现代的试吃方法,她的汤现在还没哟推广开来,肯定不能迅速被大多数人接受,但是这样让一部分人尝到甜头,招牌打出去,也不怕后来没有人愿意乖乖掏钱买了。
果然,爱贪便宜是古今中外共同的特点,不一会儿,就有不少人聚集在了夏景语这边,第一人人尝了一口,表情立马不一样了,狼吞虎咽的把剩下来的给喝完了。第二个人也是如此,他们还站在这里,端着碗,询问能否再装一碗。
夏景语的目的是推广,当然不能让有限的几个人吃白食,摇摇头:“想要再喝也是可以,但也不能挡着后面的人尝鲜不是?您就重新站在后面,再排一次队吧。”
后面的人也在急促的催促着,一轮一轮的人上前喝完,半个时辰后,铃铛上前又喊道:“尝鲜的时间到了,今天是小店第一卖,原价五个铜板的汤,现价一个铜板。”
这是夏景语的第二个策略,后面排队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要是发现需要收费,说不定掉头就走,可能还会起到反作用,不如做个特价,让后面的人依旧有占便宜的心里。
一个铜板的价格,对于石城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大家也很好奇,卖的火爆的汤,究竟味道如何,后面人也爽快的付了钱,一个时辰后,一大木桶的汤,全部卖完了,后面还有不少人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铃铛笑盈盈的站在那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毕竟这个汤是她做出来的,现在这么受人欢迎,也很有成就感:“今天的已经卖完了,明天的同一时间,我们还会在这里,明天前一百个买汤的人,我们将持续一个铜板的特价,之后将恢复五个铜板一碗的价格。”
走在回来的路上,夏景语一路上都是飘飘然的,毕竟是她从小到大挣得第一笔钱,忍不住在苏城面前炫耀起来:“看,看见成果了没有,本姑娘想出来的方法,就是管用,你看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整个大周的饮食行业,都能被我承包下来了。”
苏城摇摇头:“几个铜板都挣得是小钱,指望这个,顶多够糊口,这个价格是一个铜板有人会买,五个铜板有人会买,可是你想开个大酒店,仅仅这几个铜板的价格肯定是不够的,你能保证这一碗汤卖到五十个铜板依旧有人买?”
夏景语撇撇嘴,她总算发现了,虽然苏城这个人做人做的随随便便的,整天诵经念佛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的样子,但是在涉及做生意这方面的事情时,他立刻变得各种高贵冷艳毒辣刻薄。
真是个奇怪的人,她偏过头去。三穗以为她生气了,赶紧上前来安慰:“姐,别生气,少爷他也就是个犟脾气,在做生意这方面,是一点瑕疵都容不下的。”
“我没生气,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可是未来要经营整个大周的饮食业的人,不狠狠的在这些吃的价格上面捞油水,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夏景语不在意的摆摆手,苏城说的没错,她想经营高端的酒店,必须……价格高高的,轻风也说了,大周对于大型酒店的苛捐杂税相当的严酷,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这样,她当然需要那些来吃饭的人,心甘情愿的掏钱。
回去后,夏景语让苗乐将市场上能买到的各种原料都买回来,苏城问:“你要做什么?”
“我这里还有好多绝顶配方,等今天晚上一一实验,到时候,各种品种轮流换着。”
“恩恩。”他突然笑的很仔细,又仿佛带着几分歉意,“刚才三穗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多年的习惯而已,其实你做的挺好的,今天这个试吃的创意和打折的创意,都是很不错的,我家从商那么多年,都没有听过这样的创举。”
“哪里哪里……”夏景语反而不好意思了,这些方法都是现代商场里经常用的招数,都快被用烂了,但是放在古代,反而成了原创首创,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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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一大堆的原材料放在地上,某人在地上挑挑拣拣,材料全都被她递给了站在一旁的铃铛,不一会儿,铃铛手里就报满了各种原材料。
夏景语扶着腰,艰难的站起来,“来来来,我们去厨房,我指导你怎么做。”
苏城笑了:“这次不亲自做了?”
夏景语头也不抬的回他:“我亲自做出来,你吃吗?”
“当然。”他笑了,回答的毫不犹豫,半认真半开玩笑。夏景语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个时辰后,热气腾腾的菜肴出锅了,铃铛给每个人都装上了一碗,却独独漏过了苏城。三穗奇怪的问道:“怎么,难道没有了?少爷,要不我这碗给你,你吃吧。”他把自己的碗推给了苏城。
铃铛笑着将那个碗推了回去,笑的嘴角都扭曲了:“别……你家少爷的伙食在后面呢。”
在铃铛掩饰不住的笑意里,她身后的夏景语笑的一脸阴森的从门口走来,手中的碗冒着腾腾的热气,空气里却弥漫这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来吧,吃了它。”
夏景语把碗重重放了下来,对着苏城巧笑倩兮,“我特意给你做的一碗,不要太感动了。”
碗里,是一团黑乎乎且僵硬的东西。
三月之约
这个,自然是夏景语“精心”准备出来的,要知道,把食物硬生生的做成不能吃的黑团子,也是不容易的,她当然没指望苏城真的吃下去。
苏城抬起头来看她一眼,仿佛没看见她眼中带着的调皮,自然而然的伸出筷子,夹住了碗中的吃食,轻轻咬上一口,咽了下去。整个动作无比自然,丝毫不拖泥带水。
然后,苏城笑笑,无比真挚的说:“味道真好。”
夏景语看着他的笑,莫名的有些心烦,把碗往一旁推了过去,低骂一声:“真是个傻子,耍你你也不知道躲。”
“躲什么?”苏城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躲你?”
“躲你妹啊!”
这样一来,餐桌上的气氛骤然冷下了不少,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众人吃了饭,这次挑着三个大桶,去了街上,夏景语不禁感慨起来,要是这个时代发明了塑料袋,能够打包带走,生意不知道能红火上多少。
同时,她也通知了轻风,想要推翻轻风觉得自己不能开酒店的想法,轻风果真早早来了,站在人群里,遥遥的向他们一行人招手,铃铛隔着人群问:“要来一碗吗?”
轻风摇摇头,也不上前,依旧在人群里看着。
对于今天推出来的新品,夏景语实行了新品前五十人打折政策,不少想来喝银翠汤的人,图着打折的小便宜,就买了新品,同样的赞口不绝,因为前两天的招牌已经打出去了,这次很多站在外围的人,不再是远远看着,好奇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人,而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向前挤,知道两大木桶的食物卖完了,后面还聚集着不少的人。
铃铛手脚麻利的收拾摊子,给没有排上队的人道歉,这个时候,她无意间撞到了一个人,刚想道歉,那人在她什么都没说的时候,就回了一句:“没关系。”
这不是刚才在人群里和自家主子挥手的人吗?真是有意思,铃铛刚想给他报以一个微笑,那人就已经径直走到了自家主子面前:“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了,这样吧,我帮你盘下一间小店铺,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能把一间小店经营的上了档次,我就帮你盘一间城中大型的酒店。”
夏景语沉浸在连日来的成功中,仿佛已经看到胜利女神遥遥的向自己招手,“等我赚了钱,自己盘下铺子不就得了。”
轻风笑了:“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城中的大型酒店总共不超过十家,哪有人家酒店没事就转手的,就算是转手,一般也是在圈子中的人才会得知消息,因为这个东西价格太高,只有圈子中的人才能买的起。如果你真的要那样的酒店,魏家还要给你一笔资金才行,你手头那点钱,连买下一个店面都不够,更不用说后期的运营了。”
“那么麻烦?”夏景语的语气弱下来了。
“恩。”轻风点头,毫不含糊。
“一般大型酒店突然换人,开头是很难的,因为高昂的价格,接待的只能是固定的客人,一般只有当地的权贵和富豪能够吃的起,能经营这个的,要么是背后有些实力,要么是和官府有几分情面。你嘛……背后多多少少是有魏家撑着的,现在就看你个人的实力如何了。”轻风将情况一条条的分析出来,最后给出了一个,只要你实力够,我们魏家就帮你这条橄榄枝。
夏景语只觉得胸口有什么堵着难受,一种雄心壮志腾腾的往上涌现,她发现赚钱没她想的那么容易,她的梦想没那么容易实现,但是,越是这样,越是激发了她的斗志,夏景语微微一笑:“好的。”
又是七八天紧张忙碌的贩卖生活,每桶食物的成本只有四五十个铜板,每天大约能挣上一千多铜板,这个数字,让她咋舌不已,甚至还引起了周围小贩的愤怒,但是轻风带着几个魏家的人,在场子里一站,再没人敢上来惹事。
但是让夏景语郁闷的是,每当她有几分沾沾自喜的时候,轻风就立刻轻描淡写的出来泼凉水,而且方向精准,力道必杀,让夏景语觉得,轻风留在店里看店实在是浪费了一个做杀手的人才:“一千多铜板了不起?你以为你的成本只有你那一个大桶吗?你看看跟着你出来的有多少人,还有魏家借给你来看场子的,你要是个寻常百姓,请的动魏家吗?魏家的这些人每天的工资有多少你知道吗?扣了这些……别以为你能挣多少下来。”
一段话说的夏景语彻底蔫吧了,低着头不说话,如果她这个时候能抬起头的话,一定能发现,轻风那么站在她身后,悠悠然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胡子,表情那叫一个欣慰,生生的一个严父看着女儿的眼神。
铃铛正站在轻风的对面,看着他眼中欣慰的笑容,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真是个奇怪的人。
轻风答应给夏景语盘下来的店面也处理好了,是一个普通闹市区的小门面,大厅里面能容纳二三十桌,还有三个小包间,并上两个设备俱全的厨房。
夏景语正欢天喜地的想从轻风手中接过房契,轻风手一抬,自动开启杀手功能:“这个店面的钱,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虽然你出的起,但是你那么穷,我实在不忍心压榨你。至于这家店的赋税,你自己交吧,价格定得高一点。知道这家店的主人换了多少了吗?”他一点点的逼近,脸上笑容高深莫测。
夏景语自然的摇摇头,废话,她当然不知道。
“你是第十四个。”在满意的看到夏景语脸上出现了淡淡惊恐的表情后,他笑着用房契敲了敲夏景语的脑袋,将房契塞到了夏景语手中。
“好好做吧,期待你给我的惊喜。希望不是有惊无喜。”临走前,轻风还不忘了补刀一句。
夏景语呆呆看着手中的房契,愣在了那里,半天大喊一声:“那个家里世代经商的谁谁谁,你给我过来!”
角落里,苏城缓缓走来,他步伐稳重的仿佛中世纪里守护着公主的骑士,定定的站在了夏景语面前:“有何吩咐,万死不辞。”
苏家往事
一周后,夏景语的店开张了,名为“百味斋”,这时候夏景语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些前期宣传工作,简直就是白费,她的小店和她原来摆摊的地方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在信息和交通都不发达的古代,想必是没多少人听说她的摊子挪窝了,就算知道她挪窝的人,也未必有那个心思,跑那么远的距离,去吃上一顿饭。
这一周的时间,夏景语做了不少准备工作,首先,在百味斋的附近,她租下了一套小房子,因为是开店初期,很多事情没有步入正轨,肯定要她亲力亲为,但是她的住所离百味斋有些距离,其余的几个人也要跟在她身边,尤其是苏城,她还指望着苏城在生意方面给她提供帮助。
苏城果然在生意上有一种出乎意料的天赋,不到三天,他就联系好了长期提供原料的商贩,还找到了两三个有职业基础的厨子,还雇佣上了两个跑堂伙计。最后,找人给店里重新装修了一下,装修过程夏景语全程参与,提了不少现代被使用烂了的装修元素,但是放在这个朝代,却是独一无二的。
这个时候,夏景语明白轻风当初对她说的,她那点钱,连大型酒店的运作都不够,这么小的一个酒店,都要这么多人力物力的投入,要是开一个大的,她手上的钱肯定什么都不够。
三天里,轻风来过一次,他看到了酒店的布置井井有条,问及了酒店的运作,记账方法,结算方法,以及税务上面的一些问题,苏城都一一的答复了,连轻风都不由的多看了苏城几眼,最后对夏景语说:
“我原先觉得你有些异想天开了,但是,你身边这人对生意上的天赋,可能不在我家少爷之下,他要是有了我家少爷的那些野心,肯定也是个成就不小的。”
末了,他还别有意味的看了夏景语一眼:“虽然不知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但是,你最好在他野心大起来之前,想办法留下他。”轻风煞有其事的挤眉弄眼,就差没当场大喊一声“扑倒他,拿下他。”
“去你的。”夏景语面色不善的将轻风推开,轻风也不以为意,摇摇手中的扇子,大摇大摆的走了。
苏城似乎有些局促,他又似乎在辩解什么:“我没什么野心,只是想到亏欠了姑娘这么多,帮姑娘是应该的。”
“也是。”夏景语拍拍他的肩膀,“你一个整天念佛的,能有什么野心啊。再说你这条命都是我救回来的,你帮我确实是应该的。话说回来,我们两人挺相配,我这里有的是主意和方法,你呢,就负责帮我把这些主意和方法,推广出去,换成大把大把的票子。”
一句话,定下了一生的相处模式,后来,他们真的这般,她出方法,他尽情的发挥他的商业天赋。
苏城微微别过脸去,假装叹了一口气:“哎,你这么笨,我只能多帮帮你,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夏景语心情极好,没注意到苏城话语里的调侃,最近一心扑在做生意上,更没有想到,苏城最近是不是的和她打趣,渐渐的和他过去的拘谨不同了。
“对了,有一个事情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当初花了那么大的价钱,来南孤岛是为了干什么?”夏景语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她一直就很想问了,但是当时从船上到现在一直情况危机,各种困难层出不穷,问题拖拖拉拉的到了现在,才有机会静下心来问出。
“我……”苏城笑容凝固在脸上,“我爹,是大夏南方数一数二的富商,我很小的时候,就显示出了经商的天赋,很得父亲宠爱,年轻时候的父亲,还只是当地有些财富的商人,母亲家里,都是做官的,父亲借着母亲家里的势力,得了不少方便,父亲才如日中天。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感情也很好,父亲一直只有母亲一人。”
夏景语暗暗的点点头,一般来说,一个故事的开头越是美好,当那个美好被打破之后的伤痛,就越是凄惨。
“我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那个女人,被带进了家门,我这个时候才发现,我还有一个庶弟——父亲和母亲多年来恩爱的全是假象,他只是没有将其他女人放在家里而已,但是母亲的娘家却对此没有什么表示,毕竟像父亲这样有钱的男人,只娶了母亲一个,之后家里再无什么妾什么通房,已经很难得了,在外面养个女人,那女人还是正经人家出来的,他们更不能说什么。庶弟很聪明,只是心术不正,他七岁的时候进了我家宅子,才开始慢慢的接触到一些生意上面的事情,却学的极快,而且他懂得讨父亲的欢心,慢慢的就占了父亲一些宠爱。那个时候,父亲宠爱是宠爱他,但是也只是普通父亲对儿子的宠爱,父亲是个家庭尊卑关系分的极为清楚的人,在他心里,庶的就是庶的,不可能继承家业。他也觉得,他家大业大的,让个庶子继承财产,对外说起来,实在不像话。”
夏景语脸上是一副同情的样子,心里却窃窃的激动起来,这不是宅斗的标配吗,难道接下来就是一个精彩绝伦的宅斗故事,但是她显然选择性的遗忘了苏城淡然的性格,他这样的性格去宅斗的话,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这个时候的她,肯定也没机会看到苏城了。
“后来,他用各种手段,在生意的范围内收买一些老人,还在里面安插了一部分自己的人,我不愿意父亲分心,也就默默的忍了下来,他运用一些不光彩的做法,坑蒙消费者,一段时间内,家里生意收入大大增加,父亲被蒙在鼓里,也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了几分,他便趁着这个机会,趁热打铁,散布一些对我不利的谣言……这样下来,等真正分家产的时候,我难以掌握家族生意真正的权力,而且他的做法,短期看不出问题,十年八年之后,定然影响苏家的信誉,我前来南方,本来想获得一些钱财,重新回到苏家,挽救苏家……”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分委屈,夏景语哀叹一声,像你这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守着一堆金山,别说是你庶弟了,就是我看着,也想上去掺和一点,捞点油水啊。
“那你现在还想着回去吗?”夏景语说。
苏城看了她一眼,轻轻的笑,摇着头:“不了,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认识了你,苏家的荣誉,对我来说,不再有半分意义。”
他那句“认识了你”说的太轻微,甚至在夏景语听来,只是他说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个小空隙,于是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对嘛……你原来家里没个真心的,不如留在这里跟着姐姐混,姐姐保证让你吃香喝辣的。”
“嗯。”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目光,难掩的温柔。
角落里一个被忽略很久的小女孩,无聊的扣着手指,鼓起了嘴巴,发出了几声气哼哼的声音:“苏城,哼哼。”
第一步
夏景语封铃铛作为厨师领班,虽然所谓统领,也不过是手下有两个厨子,苗乐则统领两个跑堂伙计,其实铃铛在待人接物上也比苗乐强上几分,但是,毕竟一人精力有限,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苏城对她的安排略表示不满:“那两个跑堂的都是嘴皮子滑利的人,苗乐那性子,可能管不住人。”
苏城说的也没什么错,苗乐属于那种很朴实的农家女孩,脸圆圆的,眼睛不大,很喜欢笑,笑点很低,别人说什么她就用手捂住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虽然有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值得笑的。
当时夏景语看中她,就是觉得她老实肯干,铃铛做饭的时候,苗乐也帮忙打下手,但是苗乐自己做出来的,明显没有铃铛做的好吃,当然,和夏景语做的比起来,当然是比夏景语要好的了。
这个时候,又面临了另一个问题,现在还缺一个账房先生,管账的人首先要识字,心思要细腻,会一点简单的数学计算之类的,其次接触到钱这方面,还要忠心,不能坑了主人家的钱。
夏景语郁闷的拍了拍脑袋,“这个暂时没人,那就你先代替着,等找到人了,再把你换下来。”夏景语用手指了指苏城,苏城没有反对,这样,所有的人都定下来了。
现在还有两方面需要准备,一个是前期的宣传,古人开张也很讲究开门大吉,第一天的火爆程度,是很重要的,夏景语原来的打算,是模仿现代的发传单的形式,在这个小吃街上连发三天传单,结果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就遭到了苏城的否决。
“现在肯定是来不及的,按照你的说法,至少要准备几千张纸,这么点时间,你要雇多少人才能写得完这些,再说了,那些平民百姓,能有几个认识字的?发给他们也是白发。”
夏景语这才想起来,就算是活字印刷术发明了,想在一两天内赶制出几千份传单,也是不可能的,况且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没多少认识字的。
“那我们的菜单怎么办?”她原先打算写几分菜单出来,结果现在看来,写了他们也看不懂。
没想到,苏城摇了摇头:“你写不了的,大周王朝的字,和大夏王朝根本不一样。”
这下轮到夏景语凌乱了,身为一个有知识的现代女性,她多多少少有点鄙视文盲的,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有种无力的心酸感。
“完全不一样吗?”夏景语问。
“完全不一样。”苏城毫不客气的打破了她的幻想。
空气中爆发出了尖锐的嘶吼声:“为什么,这不科学,说话的语言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文字不一样!”
“我怎么知道。”苏城轻轻笑了,“看来你现在还需要一个人来帮你写菜单,至于店里的账单,我写出来,估计也只有你能看懂了。”
“嗯。”夏景语机械的点点头,难道还要她重新回到学习英语的状态中,学习一下大周王朝的文字?
最后,苏城不知从哪里找了个教书先生来,勉强的拟了一份菜单,品种不多,只有二十来个,主要菜色都偏向家常,夏景语手中的菜单,少说有成百上千。
她一一的教铃铛学会了做法,铃铛一只手撑在灶台上,默默的出神,夏景语推了她一下:“怎么了?想什么呢?”
“小姐,你说,我们请了那两个厨子来,他们要是偷偷学会了咱们的方子,那可怎么办?”铃铛皱着眉头,语气深沉。
完了……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关于商业机密,要如何保持呢?
这次的开店经历,完整的展现出了一个生活哲理,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发现问题并且不断解决问题的过程,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是,将一部分关键步骤和关键配方,留个铃铛处理,两个厨子只负责一些地球人都会的部分——加热之类的部分。
这样虽然会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食物的美味,但是,却能很好的提高效率,防止方子泄露出去。
百味斋开店的程序,选择了最普通的商店开门方法,在门牌上挂上红色的绸带,请了几个人吹锣打鼓一番,请了几个民间杂耍艺人,在门口表演着,围观的人一声声叫好,外面热闹非凡。
夏景语坐在装饰干净的店里面,手托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一个长长的大红鞭炮,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等吉时一到,他们就出门放一挂鞭炮,百味斋就正式开张了。
苏城挨着她很近,转头看她:“怎么不够开心呢,这个时候应该喜气洋洋一点。”
“洋洋不起来。”夏景语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和我的想法差距太远了,我可是以后要开高档酒楼的人,你看看外面的样子……”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出去,一群爱凑热闹的普通民众,正赤着胳膊看得神采飞扬,“你觉得这些人,能掏得起钱,进来吃饭吗?”
苏城没有安慰她,反而反问回去:“什么都不是一步能够登天的,难道那些有钱人,就愿意花很高的钱,去你那里吃饭吗?我在大夏的时候,家里专门请的十来个有名气的厨子,在家里做饭,精工细作讲究材料,做的不比那些大酒店差到哪里去,因此一般除了需要谈生意或者其他不适合在家里吃饭的场合,我们都留在家里的。”
“我也觉得我天真了。”夏景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苏城拍拍她的头:“没事,有我呢。”
夏景语愕然的抬头。
苏城接着说下去:“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能够独立打理店铺了,后来也自己陆陆续续的做过一些生意作为锻炼,涉及过各个领域,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相信我,我能解决好的。”他说的那般认真,每当谈到生意的时候,他原先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全都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信以及倔强。
“好,我相信你……我的账房先生,快到时间了。我们开始吧。”她扬了扬手中的红鞭炮,嘴上的笑容不知不觉的出现了,苏城也笑着接过鞭炮,向门外走去。
他们生意路上的第一步,就此迈出……
上架通知及道歉
今天一觉睡醒后,就接到了我的上架通知,我本人也很震惊,编辑没有提前告诉我,因此我几乎有些束手无措,没有告诉大家,也没有保留存稿,今天还是满课,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首先,我要向追文的读者道歉,因为我是第一次签约写书,对其中的流程也不是很清楚,几乎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上架了,可能你们中有一部分人,追着我的书,因为它是免费的。我没能早些通知你们,对此深感抱歉。
不过,既然上架了,我也不会退缩,我对文章的热情和爱,也不会因此有所改变。
开门大吉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后,人们蜂拥涌进了百味斋里,桌上已经摆好了夏景语放着的“试吃小点心”,同时考虑到今天的人比较多,也从轻风那里借了不少人来,充当跑堂伙计,保证每个桌子前,都能有人及时的询问有什么吃的。
性子憨厚的苗乐,也脸蛋红扑扑着,站在高高的台子上,大声吆喝:“百味斋新开张,今日酒水,一律半价。”
这样一来,开张的第一天,既迎合了大众喜新的心里,也给人占了便宜的心里安慰,因此每个桌子的人都是爆满,他们一边吃着,夏景语一边打量着众人的表情,嘴角不由的上翘,看样子,百味斋食品的味道,是没有问题的。
一天的营业风风火火的结束了,夏景语看着账本,一副喜滋滋的小模样。
苏城忍不住用笔敲了敲她的头:“傻笑什么呢。”
“我开心。”夏景语不理会他,继续笑的一脸嘚瑟。
轻风也接过账本,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几番,眉头皱了皱,又把账本还了回去:“看不懂。”
看得懂才有鬼呢,夏景语不客气的接过账本,把它压在自己膀子上面,笑嘻嘻的望着轻风:“轻风大哥,你说,等我的百味斋经营好了,你要给我盘下一个大型的酒楼,现在可以开始准备了吧。”
轻风苦笑不得:“你这个得寸进尺的小丫头,当时我是这么答应你的,但是别说这是你第一天的成绩。不能代表你以后怎么样,就是那大型酒店的钱。可不是我想出就能出的起的,肯定是要经过少爷同意。我才能拨款。少爷最近还是情绪低落,不愿意见人,因此,虽然少爷回来的时候说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帮助你,但是他也没说,万一你这小丫头想掏空他的家底子,我还要帮着给你搬运啊。”
“哪有得寸进尺。某人兑现不了。当初就不要答应嘛。”夏景语也不以为意,继续笑笑插科打诨。魏泽源这段情伤也快有些时候了,还没有走出来吗……五娘若是知道了,不知应该伤心,还是应该开心呢。
两三天后,百味斋的生意渐渐步入了正轨,没有了前几天的火爆,但是在人流集中的时候,依旧是座位爆满。热闹非凡,夏景语心里对大型酒店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了,这家酒店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大小规模。都限制了她想要的进一步发展。
到了饭点的时候,总共就这么多座位,没挤进来的人。也没多少愿意花上大量时间等别人吃完,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一条酒店、小吃相当繁华的街道。入不了你这家,还有别的人家作为选择。谁也没必要在同一棵树上吊死。
相反的,在不是饭点的时候,进来的人总是三三两两,甚至在某些时间里,连一个人都没有,伙计们在无聊的坐在一起唠嗑,铃铛则把提前预备好的调料或汤汁放在碗里,准备有人来的时候直接放在锅里热一热便好。
“唉……要是能把来吃饭的人数平均分到各个时间点就好了,不然的话,平白浪费了我多少商机啊。”夏景语趴在桌子上,看着无人的店面,一声声哀嚎,她的手边,是一本被放的歪斜的书。
苏城捧着一本书,旁边是一个教书先生,先生正在教他认字,教书先生是夏景语请来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将要在大周王朝留多久,她可不想一直是一个文盲。
“已经很好了,别的店铺在人流淡的时候,店里都是空着的呢。”苏城识字识的认真,还不忘抽空安慰她一下。
“恩恩。”夏景语腾的从桌上弹起来,胡乱的抓起了书本,翻了两页,对着书本读了起来:“君子为人……那啥那啥不认识,小人卑劣,那啥那啥……这些都写的什么啊。”
苏城忍不住笑了起来,教书先生板着脸,先是一言不发的摸着胡子,再后来清了清嗓子,拍拍桌子:“君子为人,刚正不阿,进退有度。小人卑劣,不敢与君子同进。”教书先生一脸的痛心疾首:“姑娘怎么长进的这么慢,你看和你一起学习的公子,他这本书都认的差不多了,而你,第五页的内容都读得结结巴巴。”
“什么嘛。”夏景语不满的嘀咕起来:“一点都不押韵,一点文采都没有,一听就知道,是个不入流的作者写的。”
教书先生冷冷一哼:“这可是古代有名的大家——夏慕仕的作品。”
夏景语一口口水差点没呛在喉咙里出不来,只得手按在喉咙上,不断的咳嗽起来。
“怎么了?”苏城关切的问。
“没事。”夏景语推开他,表情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咳、咳咳咳……夏慕仕,我呸。”
教书先生更是换上了“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结束了半个时辰的授课后,迅速的收拾好了东西,出去了。
这时候,人慢慢的多了起来,又是一段忙碌和爆满的时光。
收拾完残局后的夏景语累瘫趴在在桌子上,突然,她灵光一闪,伸出一只手,向着苏城招啊招:“你过来。”
苏城走了过来,站在一旁,夏景语趴在桌子上,站着的苏城,显得就有几分高了,夏景语懒得高声说话,就继续招着手:“你弯下腰,靠近一点。”
苏城弯腰,贴着她很近,耳朵靠在她的嘴边,能碰触到她小嘴一张一合的温温气息。
“我有一个主意了,我们可以在人少的时间点推出打折活动,只要在几点几点进店的人,就可以享受八折优惠。”
“八折是什么?”苏城问。
“解释不清楚,大概就是原来十个铜板卖的东西,现在卖八个铜板,一百个铜板卖的东西,现在卖八十个铜板。”夏景语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她身后的男子也眼前一亮,嘴角浮现深深的笑意:“真是个不戴意……”他笑着笑着,身体不由的更贴近了几分,两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空气,隔得远的人看起来,仿佛两人是相拥在一起。
夏景语轻轻的扭动一下,空气的距离瞬间被挤压消散,苏城仿若呆滞一般,迅速的站直,反手碰触自己的脸颊,似乎在掩饰什么。
夏景语翻过身来,看见他的动作,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苏城摇摇头,手却依旧贴在脸上,为什么,他觉得,有些微热?
人少时候的打折方案很快就制定好了,在苏城的建议下,没有采用“八折”的说法,只是做了减价。苗乐听了后,傻乎乎的在那里点头:“恩恩,这个好,肯定会有很多人过来的。”
铃铛则是皱了皱精秀的眉毛:“小姐从开业以来,为了吸引人,就是不停的减价,但是这样非但没有减少人,反而收入一直在增加,真是不可思议。”
夏景语但笑不语,这个方法,在现代早已是司空见惯,也是利用了人性的心里,就算是现代各种打折烂大街的年代,人们逛街时看到什么什么商品几折优惠,还是会忍不住进去看看。
苏秀秀坐在夏景语身边,搂着夏景语的脖子:“姐姐真是厉害。”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大街上就回荡起从百味斋那里飘来的声音,苗乐拿着一个用纸卷成的简易小喇叭,站在那里高喊:“早晨八点到十点,下午两点到四点,百味斋食品一律降价处理,多买多降!”百味斋的门口挂着一个小翻牌,牌子正面写着“优惠时间”
街上不少人闻名这百味斋的美味,开业的时候懒得挤,如今又嫌价格高,听了这个消息,便几分好奇,几分贪便宜的进去了,店伙计是个能说会道的:
“客官,您要吃什么,大清早的,来一顿本店招牌早餐?原价二十个铜板,现价只要十六个铜板,过了这个时间点,可就没这划算的买卖了。“
那客人犹豫了几分,毕竟十六铜板一顿饭也算不上便宜,从外面的早餐铺子上吃上一顿,不过三四个铜板。
店伙计继续加了一把火:“就当做是尝尝鲜,本店的食物,向来风味独特,不进来尝一尝,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之事。”
人在犹豫的时候最经不得别人的劝,客人当即掏出铜板,坐了下来,一见端上来的早点色香味俱全,不由食欲大增,吃上一口,更是表情骤变,立刻不管不顾的狼吞虎咽起来。
当然还是有挽留失败的案例,意志坚定的客人,能够死死的握紧自己手中的铜板,坚决不为小小的利益所驱动。
夏景语这边为自己的成果所满意,这边又有些遗憾:“哎,既然我定位的目标比较高端,就由不得自己贱卖了自己的产品。”
苏城在那听得一声噗嗤笑了出来:“小财迷还给自己找借口。”
“什么财迷啊?”夏景语不满的撇撇嘴,“姐姐不赚钱养的起你吗?你吃姐姐的,住姐姐的,姐姐找人给你识字,竟然还嫌姐姐财迷。”
夏景语一向在一群人中老气横秋惯了,三穗和苏秀秀一直叫她姐,苏城虽然不这么叫她,但她也习惯在他面前自称是“姐”,只是这次,苏城反问一句:“你多大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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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带走大子
“十八。”夏景语懒洋洋的回答一声,难道要她说自己已经四十八了?会被别人当成疯子的。
“我比你大。”苏城一板一眼的纠正道:“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自称是我姐了。”
夏景语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不自称姐那称什么?难道要我喊你哥?”
苏城不说话了,半天才回了一句:“我们并无血缘关系,其实没必要非分清楚这个。”
“有病。”夏景语头也不抬的回了过去,然后抱起一旁的苏秀秀,捏了捏女孩脸上最近才养起来的肉,“妹妹啊,你人嫌弃你姐姐是财迷,还嫌弃你姐姐占了他辈分,你说要怎么办?”
苏秀秀瞪了瞪明亮的眸子:“这种人当然应该轰出去。”当初那个连跪都要跪的笔直,坚强的令人心疼的女孩子,已经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了。
夏景语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冲着苏城有些示威般的嘿嘿一笑,自从她上次去找苏城和三穗的时候,和苏秀秀分别了一段时间,苏秀秀越来越黏糊她,真的亲的像是自己的妹妹,现在她也不管宋义这个老头子的胡扯,管她是什么民族什么身份的人,现在的秀秀,就是自己的妹妹。
说起来,面对段锦绣一家的孩子,自己也算是他们的姐姐吧,当初离开小渔村的时候,自己承诺过一段时间会去看他们,最开始她想要挣钱的动力,也是想要改善段锦绣一家人的生活。现在自己的店已经步入正轨,也有了铃铛和苗乐这两个忠心的小丫鬟。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回小渔村看看段锦绣一家。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很想把大子带出来。
十三岁的大子。已经有了一定的生存能力,她养起来也不算太费力,可以在百味斋里给她安排一个活,况且,这也是一个给她开开眼界的机会,如果有人能和她擦出爱情的火花,那当然是更好不过的了,她不愿意看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重复着自己祖辈的命运。在贫困的小渔村里,守上一辈子。
人是不能全出去的,尤其是店里不能一天没有记账的人,留下来的自然是苏城了,苏城一手提着毛笔,正在清点晚上的账目,就听到了夏景语自作主张的决定,揉了揉额角:“轻风最近还会时不时的过来看,你这个店主这样轻易的想去哪就去哪。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夏景语眨眨眼睛:“我相信你的才华和天赋,相信你一个人就能支撑起这个店铺,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明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撒娇,苏城还是无奈的点头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夏景语派铃铛给他们雇了马车,带着三穗在石城逛了一圈又一圈,带了不少吃的用的。足足两个大麻袋,三穗看了。立刻苦下脸来:“姐,你别忘了。到了小镇之后,这马车就不能往里面走了,得人给搬进去。”
夏景语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我当然知道啊,不然我带你干什么。”
三穗的表情几乎是崩溃了:“神仙姐姐,你不是有一处仙境吗,你直接放在那个里面好了。”
夏景语用一种近乎于鄙视的眼神,将三穗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最后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小伙子好好干,你不压迫一下自己,怎么能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力呢。”
最后三人在三穗一阵哀嚎中上路了,这匹马儿虽然比原来在小镇里挑的马儿要好些,但还是要在半路上停留一夜的,依旧是风吼得厉害,夏景语打着哈欠,抱着怀中的苏秀秀,都快睡着了。
听得黑暗里三穗说:“记得上次我们停在路上的时候吗?你和秀秀睡了,我和少爷在看着你们睡。”
夏景语无意识的“恩”了一声,极度困倦时候的她,大脑反应速度就会以平方倍的速度下降。
“今天,我看着你睡……”那人又补充一句,从“你们”变成了“你”,只是这时候的夏景语已经没办法分辨清楚话中的细微差别,她闭上了双眼,身体平稳的起伏着。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到了小镇,夏景语才发现自己之前一路上听三穗的鬼哭狼嚎是白听了,因为今天正好是小镇赶集的日子,王大的板车还在那里,见了夏景语等穿的光鲜亮丽的人,王大远远见了就开始行礼,语气是说不出的恭敬,这个时候他带来出售的东西都卖的差不多了,班车上是一大缸一大缸的水,夏景语眼睛一亮,可以用这个把东西带走。
一路上,王大都小心翼翼的打听着夏景语的身份,他眼界狭小,这样的人,算是极有身份的了。夏景语一路上都和他打着哈哈,她拉着苏秀秀的小手,连回避开王大的废话,哄哄苏秀秀的时间都没有。
夏景语碰了碰三穗的肩膀,示意三穗和王大扯一会,三穗明白了过来,立刻发挥起他的作用来,从这水缸的用途到捕鱼的方法,再到路途遥远,日子艰难……三穗不过是信口胡扯,但王大一直觉得他身份高贵,依旧恭恭敬敬的,三穗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他都认认真真回答出来。
三穗的交际能力还不错,一来二去的,他将村里的情况大概了解清楚了,也明白了王大每天运这些东西的用途。
三穗突然蹦到了夏景语跟前:“姐,你说他们这些新鲜海鱼,我们要拿到百味斋去卖怎么样?”
一句话说的夏景语有了灵感,在现代,海味也是极有消费市场的高档食品,现在百味斋的档次不够,还不能接受这样的高价,但是等到有了大型酒楼,就应该什么东西稀罕,给人上什么吃的。那些有钱人不在乎砸下多少钱,人家在乎的,是自己吃的东西稀少,别人吃不到。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交通运输上面,虽然小渔村到石城的距离其实并算不上什么,但是,放在交通不发达的现在,用马拉鱼跑上一天,那成本也太高了些。
要是一次多拉一些鱼,可以倒是可以,但这些鱼放在酒店里也不可能一天就卖出去,万一鱼养不活,这一条就得多大的损失啊。
夏景语暗暗的将这个想法记了下来,在后来的后来,这次普通的探亲之旅触发的灵感,成了她店里面的最大亮点之一。
见了段锦绣一家,一家人都没有回来,王大将板车上两大麻袋的东西卸了下来,忍不住看了两眼,可惜麻袋包扎的结结实实,无法看清里面的东西,夏景语也知道不能亏待了他,拿出了十个铜板,塞进了王大手中,还不忘压低了嗓子道:
“小心收着点,也要知道,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
王大捧着铜板,慌忙点头,再看一眼夏景语高深莫测的样子,凭他那点见识,早已在心里把夏景语神化了无数万倍,匆匆行礼,窃喜着推着板车离开了。
三人站在这里吹着海风,三穗有些头皮发麻的蹲在地上,任湿润的海风扑在脸上:“竟然又回到了这里,想想就有些恶心。”
夏景语知道他指的是千重的事情,她想起了孙五娘和魏泽源,也不知道千重那日消失之后,到底还会不会重新出来祸害别人,她隐约判断了一下,千重离开小岛之后的能力可能是有限的,不然他就不会那么多年徐徐发展了。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段锦绣一家才回来,橘黄色的夕阳中,四儿先远远的跑着扑过来:“姐姐,你可回来了,大子姐姐都念叨你不知好几回了。”
大子从后面慢腾腾的走过来,她的病好了,依旧是干瘪黑瘦的模样,精神明显不一样,不再是病蔫蔫的样子,她有些拘谨的扯了扯头发,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来。
三儿走在最后面,想上前来,又最终没有走上前。
接着,是段锦绣,她一上前来就拉着夏景语的手,笑了半天,眼睛眯成一条缝,想说什么,但总是在笑,:“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才好,上次你给送来的那些吃的,我们家就是过年也吃不上,也有穿的了,天冷的时候,孩子们也不会冻着。”
夏景语透着她紧握着自己的手,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感激,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美丽的海景映衬着破败的小木屋,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的美感,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有几分矫情。
三穗把两大麻袋的东西给搬了出来,段锦绣一看,捂嘴轻叫一声:“不用这么客气,我们穷苦日子过惯了,这等福气享不起的。”
夏景语听了没来由的心酸,只是最普通的生活基本保障,在他们看来,竟然都是奢侈的享受。
想到这里,更坚定了她此行的目的:“段大娘,我有一事想同你商量。”
被她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了,段锦绣也跟着严肃:“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都会帮忙。”
“我想带大子离开。”夏景语停顿下来,开始思考措辞。
段锦绣犹豫了,表情有几分紧张:“这……这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不要和天赋**的人在一起
夏景语听了觉得欣慰,这至少说明,段锦绣不是一个被钱冲昏头脑,对自己女儿的生死不管不顾的人,她此刻将脑海中的说辞已经打好了稿子,流畅的说了出来:
“我前些日子去了石城,一个离小镇子最近的城市,遇上了一个极为偏远的远方亲戚,他现在正在那里开门面,需要干杂活的人,我看着那里一个月好歹能挣几个铜板,也是管吃管喝管住的,就跟他说我有认识的人,能去帮忙。”
夏景语故意将条件说的比较低,怕吓着了段锦绣,饶是这样,段锦绣还是惊讶的呆滞了半天,在她看来,有个管吃管喝管住的地方工作,还能每个月给上几个铜板,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大子这样行吗?”从段锦绣的眼中,可以看到对这次机会的渴望,她的两只手在衣服上不安的搅动几分,语气不自觉的急促起来:“她笨手笨脚的,见人也不会说话,那里离家还挺远的,怕她受欺负。”
大子安静的缩在一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头一直低低的垂着,一副敏感而自卑的农家女孩形象。
夏景语拍拍大子的肩膀:“段大娘就别和我客套了,大子上次生病的时候是我带着她的,她病成那样,还不声不喊的,那家要干活的人,不娇惯,能做活就好,至于怕被别人欺负,这点你放心,有我在,谁敢欺负了她半分去,我有时间都会经常来看望你们的。也给你们送点物资过来,这个时候。我就带大子回来看看。”
说到这里,段锦绣不再犹豫。把大子推了过来,“以后就好好跟着你姐,不许捣乱,别人让做什么就乖乖照做,时时刻刻想着是谁给你这顿饭,谁给你的好日子。”
夏景语有些哭笑不得了,大子还是个孩子啊,忙示意段锦绣不用再说这些了。
夏景语带来的一麻袋的东西被拆开后,段锦绣惊讶的捂了捂嘴。四儿最开心,蹦蹦跳跳的来到东西前,挑挑拣拣了半天,十足孩童的天真,看看这个觉得好,放下来,又看看那个。
夏景语说:“我现在在石城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忙碌,尽量能过一段时间就来看望你们一下,如果抽不出空来。也会请人送东西过来。等天再冷的时候,我给你们家送些棉衣棉被过来,那些脏了的衣服,知道你们这里用水紧张。不用舍不得用水了,直接让我的人带回去,给你洗好了带来。”
其实。从石城过来一趟的路费,远远超过了给段锦绣一家带的东西的钱。夏景语也想过把他们一家都接过去,但是现在事情繁杂。她自己都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再说这一大家子来,她目前行事方面还多仰仗轻风,想要安顿好一家人,还是有不小的难度,因此,只能等日后再说了。
晚上的时候,大家挤在一起睡觉,三穗看着黑乎乎的毛毯,明显露出了几分嫌恶的表情来,他磨磨蹭蹭的往远离被子的地方挪了过去,夏景语瞪了她一眼:“你快给我过来,嫌弃什么呢,昨天没睡,明天还要在野外留宿一晚,你不睡谁给我明天晚上守着。”
三穗不情不愿的又往有毛毯的方向挪了挪,被夏景语一把揪住了领子:“怕什么呢,过来,贴紧点。”
眼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三穗心砰砰的跳的厉害,他想更接近一点,行为上却犹豫着后退着,这时,两人的缝隙之间插进来一个小小的脑袋,苏秀秀睡眼朦胧的搂着夏景语的胳膊:“姐,晚上我靠着你睡。”
三穗一阵无语,你刚才就靠着她睡的好不好,不过是刚才在左手边,现在跑到了右手边,这两个位置有什么差别吗。
夏景语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她点了点苏秀秀的鼻子:“恩恩,好的,姐姐就在这里呢,快睡吧。”
苏秀秀迷茫的点头,吧唧了一下小嘴,插在夏景语和三穗之间,一副睡着了的模样。三穗却觉得,一个小肉腿,很很的踢了自己一下,他一睁眼,见苏秀秀是睡着了的模样,一动不动的。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小丫头,想干嘛呢。
赶回石城后,夏景语忙着回到了百味斋,现在正是百味斋生意冷淡的时候,即使是实行了淡季打折制度,但是人数的增长也不可能和生意火爆的时候相比。
三穗带着大子,去石城里买一些她的生活必须品。
苏城端坐在桌子前,桌子上铺着一本书,他咬着毛笔,皱着眉头,正在沉思。
夏景语从他身后绕了过去,在他后背上猛的一拍:“做什么呢你?这么入神。”
苏城笑着合上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在看书呢,你知道吗,我已经学到了第三本了,现在独自看一些启蒙读物类的东西,不成问题。”
他这么说是有一定含义的,毕竟夏景语学了两三页,能认识的字不过区区五六十个。
夏景语赶紧岔开话题:“我不在的时候,轻风可有来过?”
“他来了,看到了我们店里淡季打折的活动,当场就开始夸我是个生意上的天才。然后我说这是你想出来的,轻风愣的当场不说话了。”苏城压低了声音说。
夏景语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秒,知道他没有说谎,手在桌子上狠狠一拍:“好个轻风,太看不起老娘了。”苏城听了,嘴角有些笑意。
下一秒,夏景语的头就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敲,轻风正似笑非笑的站在后面,轻风身旁,是一脸讪笑着的铃铛,她试图解释什么:“轻风老爷,我家主子她不是故意的,就是性子急了些。”
“恩恩。”轻风依旧似笑非笑:“我知道她只是性子急了些。”
被人捉住背后说坏话,多少是有些心虚的,夏景语尴尬的笑笑:“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
“确实挺好的。”轻风说。
然后,轻风耸耸肩:“别拘束了,我一把年纪了,哪里会和你们小丫头计较啊。”
轻风又询问了一些生意方面的事情,临走前凑近夏景语的耳朵:“少爷现在已经恢复不少了,虽然还是在家里呆着,但是心境不同了,我给少爷说了你开百味斋的事情,少爷听了很有兴趣,好好做,你以后想开大型酒楼,没有少爷帮忙,肯定是难的。”轻风压低了声音,笑的贼贼的:“可别再下次背后说少爷的坏话,被他给捉到了。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好脾气。”
说完这话,轻风哈哈哈仰天大笑几声,扬长而去。
轻风走后,教书先生又过来了,他见了苏城,眉开眼笑,喜上眉梢的眯成老鼠眼,见了夏景语则是吹胡子瞪眼,就差没拿着一把戒尺,在夏景语头上狠狠敲几下了,夏景语厚着脸皮,给教书先生赔笑几下,然后也顺理成章的坐了下来。
她摸了半天才摸到了自己的书,打开了第三页,继续看,自从她知道这书的作者名字叫夏慕仕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的想着她的哥哥,事情越发展的奇怪,她就越觉得和夏慕仕是肯定有联系的。
所以她给自己不想读书找了一个借口,这书是夏慕仕写的,难怪她看不下去。
地面上传来了凳子摩擦的声音,苏秀秀不知何时搬了一个凳子,爬到了凳子上面做好,像模像样的挺直了后背,露出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来:“我也想识字。”
这倒提醒了夏景语,她原来一心想着自己和苏城不能是文盲,反而将原本就不认字的苏秀秀和三穗给忽略了,三穗还好,他本来就是个贪玩的性子,对这些都没什么想法,但是苏秀秀早就过了幼童启蒙的年纪,这个时候再识字,都有些算迟的了。
“先生,那就再加一个人的钱,下次连带着这个女孩子一起教。”夏景语说。
教书先生为不可查的点头,算是默许了,然后他从身边拿出一本启蒙读物来,郑重的放在了苏秀秀手上:
“这本书可是古代有名的夏慕仕编写的。”一句话说的,夏景语差点又一口老血喷出来。
一个时辰过后,夏景语就有些后悔自己今天的举动了,有种将苏秀秀一个人扔到学院里的冲动,小丫头人不大,记性好的没话说,几乎是过目不忘的本领,本来夏景语还想着有个苏秀秀陪着自己一起慢慢学,没想到,半个时辰后,苏秀秀的速度就超过了自己,一个时辰后,自己又变成了所有人里面学的最慢的了。
教书先生显然很满意自己收到了一个年纪小,又聪明伶俐的学生,当场又拿出一本书来:“你今天学的不少了,没事的时候你可以翻翻这本书,遇到不会的,就问问苏城,至于你那本启蒙读物,对你来说有点简单了,你拿去给她把。”
那个“她”,指着夏景语的方向。
夏景语目送着教书先生的远去,欲哭无泪,自己身边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强悍呢?(未完待续……)
八十三章 我相信的,你不会
大子很快就被安排进了百味斋做工,大子做的是体力活,但是这些体力活,对大子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夏景语却觉得这样长远不是个办法,她带大子过来,是为了让她见见世面,以后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都说知识改变命运,夏景语也询问大子:“你想不想读书识字?”
大子懵懂的看了一眼夏景语,摇摇头:“我不想,这里有活干就很好了,别的我也不想了。”
别人不愿意,她总不能强迫,大子的世界里,能吃饱住好,已经是莫大的幸福,夏景语只得先给她在这里安排工作,让苗乐负责带她,苗乐也是个性格比较腼腆的女孩子,但毕竟是从小长在城市里,和大子比起来,都显得有几分活泼外向了。
苗乐的性格很适合和别人相处,很快,苗乐就和大子相处的融洽,夏景语私下里和苗乐说:
“你们没事做的时候,你就和她讲讲这个石城,厨房里有什么好吃的,也可以端给她吃,街上卖些什么好看的,好玩的,都可以带她去看,去玩,服装里面今年流行什么款式,头发梳什么样式,你都带着她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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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语说这话的时候,苗乐目光诡异的看着她,最后捂着嘴,吃吃的笑起来,夏景语明白她在笑什么,自己无论是服装还是发型,都同这个王朝格格不入,实在是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每天编辫子或者盘头发,就直接给自己剪了一个斜刘海,后面是一根马尾辫。出门的时候,就把马尾辫随便的团成一个团子。再团子上面斜斜的插上一根簪子,就算作盘发了。
百味斋经营到一个月的时候。已经在这个圈子里小有名气,一般的小康人家聚餐,都会选择百味斋的雅间了,夏景语对此表示甚是欣慰,同时,她的淡季打折制度遭到了别的商店的剽窃,因为自己在价格上并不占太大优势,打折后都比别人家打折前的还要贵,因此。流失了不少客源。
夏景语为此着实恼怒了一把。
很快的,她又推出了新的制度,对于吃不起百味斋的人,她将不再挽留,她的目光,放在了能吃得起百味斋,但是在人多的时候苦于没有位置,最终选择离开的那一群人。
夏景语先是联系木匠,做了一个带着盖子的小木碗。这种小木碗有三个型号,大中小,盖子和木碗合的很严实,在里面装饭装菜都没有问题。
夏景语用远远低于市场价格的铜板。卖出了这些小木碗,苏城也好奇:“你到底想干什么,怎么酒店做的好好的。开始亏本经营木匠活计了?”
夏景语挑挑眉毛,一脸高深莫测:“接下来的几天。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现在我要收揽的额。只有能吃的起百味斋的人,愿意吃百味斋的人呢。”
夏景语在厨房的墙上砸开了一个小洞,做出一个小窗口的模样,上面挂着两个大字:“外卖。”
这次她特意安排,苗乐带着大子在门口宣传,苗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早已不再怯场,而大子还是怯生生的模样,往往苗乐喊完了四五句,用手臂碰碰她,大子才忸怩的低着头,手把衣服捏的紧紧的,声音小的只有苗乐能听到。
但是到后来的时候,因为逃不过要说出来,大子喊的次数多了,也没有原先的羞涩,虽然还不能起到宣传效果,她的头已经在不知不觉见抬了起来,声音变成了正常说话的音量。
宣传的内容很简单,每天百味斋都在窗口这里卖几样特价菜,这些菜只能自带容器,打包带走。这样一来,人们很容易就想到了之前在百味斋买的那些小木碗,窗口那里继续有小木碗在卖,但是现在想要买低价的小木碗,只能在窗口买菜买到一定的价格。
这样一来,也防止了一部分人,存心为了囤积低价的小木碗。
每天设立固定的特价外卖,这样保证了菜是固定的,能够及时供应上,大大加快了卖出的速度。
开始的第一天,夏景语怕别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雇佣了一些人在窗口前排队,排队之后还故意在街上嚷嚷着:“这样真不错,速度也快,招牌菜也能买到,价格还实惠,早就想去百味斋一趟了,但是每次我能挤出时间的时候,百味斋里面人都太多了,有了这个窗口,方便了不少。你还记得原来百味斋卖的那些小木碗吗,价格特别低是不是?”
众人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听到小木碗,跟着下意识的点头。
那人继续唾沫横飞:“你们啊,就算不带碗,买那里的菜到达五十个铜板,只用花很低的价格,就能把碗给买回去了,这样又买到了吃的,又买到了低价的小木碗,岂不是一举多得。”
众人被忽悠的点头称赞,都是一脸神往。
这样明显的软广告,放在现代早就一眼被识破了,但是放在这个时代,人们纷纷好奇的向那人打听起了这个“外卖”窗口,那人拿了钱卖力办事,很有职业道德,很快就将百味斋的外卖窗口宣传了出去。
苏城见着夏景语捂着嘴笑的眼冒金光,也不由得跟着她笑了:“你是怎么想到的,自己花钱请人这样来宣传。”
夏景语摇头晃脑,足足老教授的模样:“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是运用了心理学的技巧,从众心理听说过吗,你看别人都做什么,自己也会不由的随大流,跟着别人做什么。一来,我打开了他们的好奇心,二来,这符合从众心理的原理,三来,这人的宣传经过我的亲自调教,很有技巧,明天咱们就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吧。”
苏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也很期待明天的效果如何,这样另类的宣传,虽然有些让人想到那些演双簧的江湖骗子,但是,它的效果,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第二天的时候,外卖窗口的人果然爆满,不少人捧着小木碗,站在窗口前,这个窗口夏景语制作的比较简陋,菜色也只有七八种,但都是点的几率比较大的,说道窗口的样子,当然不能看上去和食堂打菜的窗口一样没档次了,因此夏景语加大了隔板的厚度,让外面的人不方便看到里面的场景,却又能准确的选择出要拿哪几份的菜。
这个方法实行了有七八天,也被其他酒店效仿了去,但是这次的冲击就没那么大了,能特意排着队在百味斋门口的,都是诚心想来唱百味斋的菜的,因此别人就算效仿了,也没有这个效果,百味斋的生意该火爆的依旧火爆着。
轻风得知这个外卖窗口也是夏景语的“杰作”,定定的在外面看了一阵子,这次他也不夸奖什么了,夏景语凑了过来,笑的眉目舒展,满脸自信:“三个月之约快过了一半了,您看,按照现在这个趋势,您能兑现您的承诺吗?”
“不错,不错。”轻风想着不能让这个小丫头再嘚瑟下去,但要他找出什么借口来挑刺,也实在挑不出什么,其实当初他给夏景语选择了这家店,多少有些打压她的气焰的意思,这里的酒店云集,产生了不少不良竞争,商家之间互相压低价格,而夏景语又一心想抬高自己酒店的定位和档次,过高的价格,想在这条街上生存,是有些困难的。
他本来都等着夏景语见着没人的生意,不得已调整价格,最后自己再出来打压她一下,让她老实一点,安分一点。
没想到夏景语给他创造了无数个惊喜,第一个惊喜就是苏城,夏景语他们不是本地人,对当地很多事情都不熟悉,想开一家酒店,必要的套路和人员安排,难以短时间内到尾,苏城却在三天之内,将一些不可获取的职位补充完整,保证了酒店第一部理论运营上的正常。
第二个惊喜就是层出不穷的商业手段,将难以利用的客人淡季给利用起来,将受空间局限的人流高峰期的客人也利用起来,这样的创意,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轻风想要称赞夏景语什么,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做,要是能继续保持这个趋势,三月之约,我是不会反悔的。”
夏景语得意的挑挑眉毛,转了一个圈,转到了苏城身边,笑嘻嘻的,满脸掩饰不住的开心:“苏城,我们就快拥有一个大酒店了。”
“恩恩。”苏城附和,也被她的开心所传染。
“苏城,这半个月,我们挣了多少钱啊?”夏景语突然问道,苏城记账的方法是古人的账本,她曾经拿在手上看了半天,遗憾的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懂。
苏城将账本翻开,一页页的给她讲解那些记法和数据,夏景语本来对繁体字就认得不是很全,更是习惯了阿拉伯数字,看的头晕眼花,不愿意再看下去:“不看了不看了,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嘛?”
“恩……好吧,恭喜你,抛去最雇佣员工,开始的装修费用,请教书先生的费用,一共挣了……一万三千零五十二个铜板。”苏城微笑着念出这笔数字,对于这样规模的酒店,是相当好的成绩。
苏城看着直乐的夏景语,忍不住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在账上作假?”
“不会的,你不会。”她看着他的眼睛,清澈坦然的模样:“你怎么会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魏泽源再现
百味斋继续红火的经营下去,夏景语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学习态度上的问题,想到了自己一个即将经营大型酒店的人,连字都不认识,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重新拿出了当年拼搏高考的精神,挑灯夜战,就差没头悬梁锥刺股了。
这样下来,虽然她在天赋上比不过苏秀秀和苏城,但是毕竟她也没笨到什么程度,勤能补拙,又是七八天的功夫,她的底子就补了上来,加上她有当初学习英语死记硬背的经验,现在再把这些字符死记硬背下来,似乎也没那么难了。
这天,外卖队伍依旧火爆,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夏景语早已放下书本,在店里忙的时候帮着点,虽然苏城和三穗觉得,她与其在帮忙,不如说是到处乱窜。
大子这个时候已经能和人做一些简单的交流了,夏景语给她安排了伙计的职位,开始的时候,让她和别人询问要吃什么,给人找到座位,大子都很不好意思。更严重的是,在大子第一天做这个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客人,后来还是那两个老奸巨猾的店伙计上来,一番好说歹说,才把这个客人给安抚下来。
这样一来,原本对这个工作就有些排斥的大子,更是害怕的一句话不说,坐在那里不停的抹眼泪,夏景语却难得的在她面前板起脸来:“你还记得你来的时候你娘怎么说的吗?这里给你供吃供喝,要的就是你好好干活,我千辛万苦的才说服人家把你给收下来。你可别辜负我我这一番好心。再说了,出了什么事情。还有苗乐顶着呢,还有那两个伙计帮着你呢。顶多是被别人斥责两句,这有什么好哭的,别人是人,你就不是人了?何必看见有人来就自觉低人一等,畏畏缩缩,被人说上几句,就这样了。”
大子一下被说的蒙在那里了,苗乐听到了“我千辛万苦才说服人家把你给收下来。”这一句时,捂着嘴巴在一旁偷笑。大子傻乎乎的,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还没有发现,这件铺子就是夏景语本人的。
夏景语接着循循善诱:“人都是平等的,别人能做到的事情,你也一定能做到的,苗乐刚开始来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什么都不敢。你看她现在,不是做的很好吗?”
明显的,苗乐刚开始来的时候,比大子要好的多。夏景语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营造效果,她向苗乐使了一个眼色。苗乐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煞有其事的模样。大子真的相信了。
夏景语趁着这个机会,掏出手帕。给大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语气温柔:“好了,不哭了,你这么哭着,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当初带你来的时候,就答应了你娘,不让你受委屈的,要是真的有人蛮横不讲理,你也不用怕,我们断然不会委屈到你的。”
大子被这样一吓,一劝,一哄,傻乎乎的站了起来,苗乐扶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细语,又领着她过去了,过了那一天,大子对跑堂伙计这个工作没有原先那么排斥了,现在几天的工作做下来,大子不再总是低着头,也能抬起脸来,大大方方的询问客人要吃些什么。
夏景语先在大子身边转了一圈,见她做的很好,满意的点点头。
又转到了门外面,看着外卖那一条长长的队伍,正在心里会心的微笑着,就听到了铃铛有些尖锐的声音:“这位客人,现在时间繁忙,如果您有什么疑问,可以留下来等我们不忙的时候为您解答,现在还请不要耽误后面人还行吗?”
夏景语忙赶了上去,连声询问:“铃铛,发生了什么?”
铃铛声音老远的传过来,有几分的愤怒:“小姐,这人排队到现在,什么都不买,反而是问来问去的,从这个木质的小碗成本多少钱,到这个小碗从哪里买的,到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耽误了后面人买饭,他还厚着脸皮不走。”
铃铛说话的这段时间,足够夏景语跑到了队伍的最前列,看见队伍的前端站着一个男子,男子眉目有些憔悴,但眼神清明,他很自然的看着夏景语,笑的温柔而温暖:“丫头,你总算过来的,经营的不错嘛。”
魏泽源。
夏景语愣住了一瞬间,半天才道:“你好了?”语气里有几分不确定。
“恩。”魏泽源回答了一声:“我好了,如果她在,她也不会愿意我那样一直下去的。同样的,如果先死的那个人是我,我肯定也愿意,她能快快乐乐的活着。”
夏景语无言以对,又是沉默,后面的队伍有几分骚动,有人等的不耐烦了,骂骂咧咧的叫嚷了起来,夏景语这才想起来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叙旧,连忙把魏泽源从队伍的最前端给拉出来:“你排什么队,有什么问题直接来问我,想吃什么,等人少的时候,我安排厨房给你大少爷一个人做一顿,还请你现在别在这里打扰我做生意。”
说完这些,她突然眼珠子一转,接着巧笑倩兮,提高了嗓音,向队伍后面喊去:“今年你们带了多大的碗,就给我装多少的菜回去,这个公子觉得今天对不起大家,想给大家买单。”
魏泽源挑了挑眉头,往后退了一小步:“我可没这么说,不要擅作主张啊。”
夏景语笑笑:“哎呀,魏公子何必这么客气呢,你那么有钱,肯定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小钱,再说你确实耽误了别人那么长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样看来,倒是你捡了大便宜。”
魏泽源也不反驳,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东西,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今天的外卖窗口格外火爆,当人们听说可以免费打菜的时候,不是百味斋的常客的附近居民,都冲着回家,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碗碟锅盆给带了出来,遥遥的排在队伍后面。
终于,当某个人拿着自家煮饭的大锅,腆着脸站在窗口面前时,面无表情的铃铛给他舀上两勺菜,关上了窗口,在里面声嘶力竭的大喊:“今天的菜已经全部卖完了,大家可以回去了。”
排队排在后面的人,纷纷用一种十分可怜的眼光看着魏泽源,看的魏泽源一阵头皮发麻,夏景语想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她碰了碰魏泽源:“你看,那边那么多男人女人深情的看着你呢。”
魏泽源一回头,一个四五十岁胡子拉碴的老男人,用着一种哈巴狗的表情对着他,仿佛在用眼神无声的说着,公子,没菜了,可是我想要啊。
魏泽源一个恶心,慌忙的别过头去,头也不回的向百味斋内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和夏景语嘀咕着:“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快给我收拾残局去,回头再找你算账。”
夏景语笑眯眯的答应了,也不生气,最后从厨房里面拿出了最近正在试做的小点心,为了防止队伍的长度再次增加,她从队伍的后面向前,一个个的散发着点心,陪着笑脸:“谢谢您的赏脸,无奈小店考虑不周,存货不多,这里是小店还没有对外出售的紫米糕,就当是给您赔罪了。”
一句话说的极为圆润,滴水不漏,那些想讨便宜的人也指责不出什么,只好憋屈的抱着一个大锅,锅上放着小小的点心,队伍慢慢的散开后,夏景语回到了百味斋里面。
魏泽源正坐在账房先生的旁边,两人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当初在岛上的时候,身体虚弱的苏城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的状态,但好歹也是有点眼缘的,魏泽源一眼看过来,找到苏城也是正常。
事实是她想的太简单了,魏泽源怎么可能是因为无事可做,来随便找个认识的人搭讪的人呢。
作为一个生意人,他对和他同样强大的人,有着天生想要接近结交的愿望,至于消息的来源,当然是轻风对于苏城的评价,轻风此人也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看人的眼光很是准确。
轻风的说法是,夏景语有很多新奇的点子,但未必是她想出来的,很有可能是她的身份不一般,见多识广,思路开阔。而苏城才是真正做生意的料子,对于生意行事上的每一步骤,他都能恰好把握。
对于魏泽源的客套,苏城的反应却是淡淡的,夏景语走了上前,暗地里掐了苏城一把:“账房先生,这个魏少爷你也是认识的,我们应该对他客气一点,咱们未来要建立大型酒店的资本,还握在他的手里。”
魏泽源被她这一番有意的恭维,弄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你还真是个先入为主的丫头,说话堵人这招学的挺利索的。”
“不是我用话堵你,这本来就是轻风答应下来的嘛。”夏景语柔柔的笑了。
“好吧……要开个大型酒店前期需要准备不少钱,后期也需要大把的资金链,我要是帮你这个,就绝对不是白帮助你的,肯定要算作是一项投资,既然是投资,我就要分析可行性。”魏泽源笑笑,“下面,我有一些问题需要询问二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