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点到即止
余杉一琢磨,好像他这事儿办的的确有点儿不地道。主意是他出的,撺掇着人家刘焕、那日松来了劲头,转过头余杉没事儿人一样拍拍屁股走了,剩下刘焕跟那日松跑前跑后,更可气的是这都一个多月了,中间余杉愣是一个电话都没打过。余杉琢磨着,要是易地而处,恐怕自己也得气得要命。
错在自己身上,余杉给足了态度,未语先笑:“哈哈,哎呀焕哥,这事儿是我不对。不过也不能全怪我吧,我这人就是个业余音乐爱好者,也没在圈儿里混过,要我跑这事儿不是不行,关键是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着手。焕哥你就不一样了,这么大一腕儿往那儿一戳,圈儿里人谁见了不卖几分面子?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能者多劳,说的就是焕哥你啊。”
刘焕乐了:“杉子,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子!这一个月到处跑的差点没把我给跑吐了,等都跑完了我跟那日松越琢磨越不对。合着你出完主意就没事儿了,就累我们哥俩啊。”
“诶哟,我听出来了,焕哥你这是打算狠宰我一顿啊。”
“一顿?开玩笑,不连吃一个月我这心理就没法平衡。”
“得,那就连吃一个月,每天不带重样的。”
刘焕说:“差点忘了杉子你是资本家了,好像连吃一个月也吃不穷你。得,怨气先攒着,见了面咱们再算账。”
余杉听出了刘焕言外之意,于是问:“焕哥,听你这么说,近期是要来齐北?”
“你还真猜着了,我明儿一早的飞机,礼拜天下午还得回京城。公司手续都跑下来了,现在是……”
“我明白,回头焕哥你把账户给我,我叫人把钱转过去。”
“你少来!这么一大摊子事儿等着你呢,你小子又想躲清闲?”
余杉说:“还有什么事儿啊?”
“又跟我装糊涂不是?我问你,舞台是不是得布置?导演、节目组是不是得找靠谱的?广电那边是不是得跑手续?最关键的是那些学员从哪儿找?”
余杉笑着说:“焕哥,这些我都掺和不上啊。焕哥你是音乐圈的,跟影视圈的也不远,总有几个朋友吧?找朋友帮帮忙,推荐个导演,再让导演筹措剧组不就完了?学员这事儿根本不用愁,咱们第一期就找那些唱歌不错还没成名的来做学员,能有机会上电视增加曝光率,这些学员倒贴钱都乐意。至于广电的手续,还得靠焕哥你的人脉。”
电话那头的刘焕一听余杉一推二六五,立马就要急。
余杉马上说:“不过我也不能光看着,什么都不干。”想了想说:“回头我写个详细的策划书,再给你推荐一批优质学员怎么样?”
刘焕也知道余杉能做的有限,于是说:“这还像一句人话。得,不多说了,明儿早晨九点半,别忘了去机场接我。”
又打趣了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第二天一早,余杉早早的就去了机场,接了刘焕立马驱车去了齐北最具特色的烧烤店。余杉舍得花钱,早早的包了场,也不容刘焕数落,径直让陪同的张铭晟不停的灌酒,三杯酒下肚直接把刘焕的嘴给堵上了。
席间余杉小意逢迎,那个殷勤劲就甭提了,弄得刘焕几次话到嘴边的牢骚都没法说出口。吃完饭,余杉带着刘焕去了酒店,就在套件里认真的跟刘焕研究策划书。
按照余杉的计划,在筹措节目的同时,相关的冠名、赞助费、播出电视台就得谈妥,他完全照搬了后来的制播分离。九八年这会儿也有制播分离,可仅限于影视剧,没人试过综艺节目也用这一套。现如今各个电视台播出的都是自己制作的综艺节目,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说服电视台购买节目是个问题。
对此余杉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指望刘焕的人脉从中起到作用。
另外一个问题是怎么忽悠到赞助费,人家赞助商也不是傻子,你说刘焕要开演唱会,人家出赞助费做广告绝对不含糊,因为赞助商知道刘焕在音乐界的分量;可你说刘焕不去唱歌,跑去当什么导师,这事儿导师挺新鲜,可此前没有先例啊,谁也不知道节目播出能有多少收视率。这种情况下给不给赞助费?给多少?这都是个问题。
余杉本身对这个节目有着充足的信心,既然好声音可以在一五年的时候依旧霸屏,那没有理由在娱乐节目乏味的九八年遭遇滑铁卢。
而好声音这节目之所以深入人心,首先节目本身具有选秀性质,提高了民众参与度。还记得第一季的时候,齐北有两个歌手登上了舞台,一个模样吓坏小朋友,另一个自己作死把自个儿弄进了戒毒所。饶是如此,此后的一年齐北人茶余饭后依旧会提起这俩登上好声音舞台的歌手。
比如:“莫莫你知道不?就是上好声音那个。他妈是我媳妇她们学校老师,以前就住龙沙那一片。”
再比如:“吸进去那个我认识,那小子以前就有点那个,当初跟他喝酒就觉着那小子看我的眼神不对。”
齐北如此,其他各地估计也是如此。参与度有了,再加上节目构成新鲜,火上几年绝对没问题。余杉没指望着赚钱,再说他也不缺钱,于是他给节目第一季的定位是保本。
一定要选最好的电视台,央视是甭指望了,店大欺客,其他的魔都、芒果、中国蓝都可以考虑。只要电视台感兴趣,价格可以慢慢谈,实在不行就赌收视率。确定了播出平台之后,再拿着合同去挨家跟赞助商谈赞助,不行也赌收视率。
节目的大方向确定之后,余杉又跟刘焕死扣节目构成。俩人吃喝全在酒店,两天时间里除了上厕所,否则余杉根本别想离开刘焕的视线。等节目构成好不容易让刘焕满意了,余杉松口气之余,这才把早就准备好的名单递给了刘焕。
刘焕一瞧那一行行的名字、信息,打趣着说:“杉子,你这是早有准备啊。”
“我要是再不出力,估计焕哥你就得撂挑子了。”
“我瞧瞧啊……嚯,连港台的都有?杨坤、李建、沙宝亮、范玮琪……嘶,杉子你门路挺广啊,这上面好些个人我都没听说过。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人?”
余杉胡诌道:“谁还没几个朋友了?”
刘焕也没细问,扫完名单,点点头说:“成,这上面大致的信息都有,回头等节目组筹备完,就让人着手联系。诶?杉子,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余杉笑着说:“徐惠?焕哥,这还用我推荐么?徐惠现在是你的得意弟子,参不参加得你说了算啊。”
刘焕指了指余杉,笑着摇头:“我算看出来了,你小子是能偷懒就偷懒啊。那我要是不让徐惠参加呢?”
“可以啊,我都说了,你学生你说了算。”
刘焕想了想说:“你就是嘴上说的好听。我要真不让徐惠参加,你小子背后指不定怎么数落我呢。张爱玲说得对,出名要趁早。杉子,你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小惠了吧?”
余杉点点头。他跟徐惠平素倒是总电话联系,可徐惠那姑娘的性子就是那样,觉着花着余杉的钱心里不踏实,哪怕有千言万语,也总是三言两语就挂断电话。而且在电话里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余杉也是想着有刘焕照顾,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事儿一桩接一桩,这才没深问。
刘焕神秘兮兮的笑着说:“我跟你说,小惠现在可不得了啊。她这水平要是参加今年的青歌赛,冠军不敢说,前三绝对没问题。而且是专业组!”
余杉对九八年这一届的青歌赛没多少了解,倒是两千年那一届,通俗组冠军是谭晶,亚军则是萨顶顶。既然刘焕说徐惠能在九八届青歌赛拿前三,想来这两个多月水平一定突飞猛进了不少吧?
眼前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徐惠浅笑的样子,犹如春天里的野百合,素雅而悄然的绽放,偶然间的一瞥却又让人刻骨铭心的惊艳。
余杉抿了一口茶水,掩饰着不经意间的走神。但这一切却怎能瞒过过来人刘焕?
刘焕瞥了一眼余杉,思索了下说:“杉子,一直没问你,你到底成没成家?”
“早成家了啊。”余杉理所当然的回答。
刘焕摇头说:“不对。打从认识你到现在,也没听你说过老婆孩子,连张照片都没见着。你是不是结完又离了?”
余杉哑然。他现在孑然一身,还真不好向刘焕解释。他总不能说,他的确成家了,不过是在另一条时间线的一五年吧?
余杉的沉默让刘焕会错了意,他劝说道:“不管怎么样,可能你有难言之隐,但我看得出来,杉子你现在肯定是光棍。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你再怎么纠结也不可能改变结果。这人啊,还得往前看。我最近忙着跑公司手续,也就见了小惠两、三次。每一次,没两句话,小惠总能提到你。连我都瞧出来小惠对你有意思了,我就不信杉子你感觉不出来。”
余杉干笑一声,不知怎么接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作为成年人的余杉明白一个道理,欣赏归欣赏,并不是一定要将所有的美好都收入囊中。那太过自私,也太过不负责。
他曾经反思过他与徐惠之间的关系。或许有爱慕,因为徐惠这样的女孩与余杉年少梦想中的女孩如出一辙。而那份爱慕或许仅仅是出于曾经的遗憾。很多时候,梦想这东西就放在梦中好了,也许真实现了未必会如人所愿。
“焕哥,你这是打算乱点鸳鸯谱?”
“乱不乱点你自个儿心里明白。得,点到即止,你自个儿琢磨去吧。”(未完待续。)
书评区又没法发言了
如题,在这里回复马拉松童鞋,温奶器早有准备。不过我儿子脾气随了媳妇,是个急脾气,冲奶粉那两分钟,能哭成大红脸,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白天吃完就睡,晚上吃完开始闹腾……我今天还跟媳妇研究呢,是不是这臭小子还没倒过来时差。
最近睡眠很成问题,九点半哄儿子入睡,我码完字要十点半左右,躺下刚睡着,不到十二点儿子一准醒来。折腾到十二点半,这小子三点前再醒,然后是五点半。
很有规律,两个半小时到三个小时醒一次。我总结了下,臭小子一次睡多久,跟睡前吃多少有关。两勺奶粉睡俩钟头,三勺仨钟头。
我儿子绝对是个吃货,这还没满月呢,最多一次吃了150ml奶粉!!问了几个也是今年生孩子的亲戚、朋友,大家都说这么大孩子也就一勺半奶粉,我们家臭小子饭量大的惊人!
因为臭小子是冬天出生,有些缺钙,睡着睡着经常好似做恶梦一样哭闹,而且喉部软骨发育不完全,喝奶时候跟猫似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现在每天都给他补充维生素d3,大夫说两、三个月之后就好了。
白天的时间里,丈母娘来的话,我能补充下睡眠,然后要负责三餐。个人自认厨艺不错,基本上吃过的菜都能复制个七七八八,可月子餐这玩意太讨厌了。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不能放酱油,不能放太多盐,还不能油腻。这一个月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吃什么,怎么吃。晚饭过后才得了空码字。希望出了月子能好点。
而有关bug的问题,请安心,这个坑后面会填上。
最后,感谢所有付费读者的体谅,尤为感谢落花童鞋竭力维持书评区热度。开书之前就预想过,之前也说过,这本要任性一回。我的确是这么干的,很多时候怕被成绩刺激神经,所以根本就不去看,也不去看书评区。但偶尔也有犯贱的时候,就比如十分钟前,扫了眼订阅,心里拔凉拔凉的。
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这是自己的选择。这就更显出付费阅读的大家伙,在这个无脑流横行的时代,你们一边花着钱,一边浪费着脑细胞,还一边体谅着我糟糕的码字速度。真是无以为报,也没法承诺什么,我能保证的是质,量就没法奢求了。尽量填好每一个坑,尽量让每一个起伏精彩,尽量让每一章文字真诚。就这样了,感谢你们!!!(未完待续。)
第237章 间谍
周五。
男人紧了紧棉衣,推开车门下了车。他将连在棉衣上的帽子扣在头上,系上带子,三两步越过三菱吉普,处在了倒车镜的死角。三菱吉普的后风挡上结了霜,即便车内的人扭正了倒车镜也无法观察到他。
一阵北风吹过,吹散牌匾上的积雪,飘零着席卷过来,顺着帽子与脸部的缝隙钻进圆领毛衣中,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抬头看了看牌匾下方结着的冰凌,与那冬日里不温不火的日头,眯着眼睛开始怀念丽贝岛的沙滩与阳光。一周前他还在温暖的赤道过着半隐居的生活,每天会有一半的时间在那艘白色的小渔船上度过,其他的时间要么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要么就是跟自己那旁遮普结实的妻子吵架。
生活不就是这样么?他对此从没感到厌倦,如果可能,他很乐意一辈子就待在岛上,直到身体发霉、腐朽。但该死的金融危机毁了一切,他手中的泰铢在急剧贬值,有时候他都怀疑今天能买到两公斤牛肉的泰铢,到了明天早晨能不能买得起同样重量的鸡蛋。
是的,就像泰国那个混乱,在安逸中腐朽的国家一样,他遇到了中年危机。他不记得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钱永远都不嫌多。在此之前他对那句话嗤之以鼻,但现在他不得不重视起来。他已经四十三岁,妻子依旧很年轻,膝下还有两个疯长的孩子。
如果仅仅是自己也就罢了,但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如同岛上其他孩子那样,长大后要么去了大城市的建筑工地,要么风吹日晒当一辈子的渔民。他们必须接受最好的教育,体弱的妻子也需要最好的医疗,而能提供这一切的只有金钱。
于是,当十天前乔伊那个吝啬鬼联系上他的时候,仅仅考虑了一天,他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四天天后,他到了曼谷,乘上了去往东京的班机。像往常一样,在乔伊那儿拿到了雇主信息,他又转乘全日空进入了中国,三天前又到了齐北这座三线小城。
作为一名不受法律保护的间谍,尽管懒散了几年,可他进入状态很快。虽然体力上不比从前,但他依旧保持着应有的小心与谨慎。在确认了雇主本人之后,他悄然跟踪了雇主两天。雇主的行程很简单,两天时间里只出了两次门。一次是去医院,另一次则去了一趟酒店,在他看来雇主绝对是个无趣的人,完全不懂得享受生活。
当然,他熟悉齐北,曾经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齐北待上一阵,根据他的了解,齐北的冬天无趣的紧,于是齐北人也很无趣,似乎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打麻将。他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娱乐活动,四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互相喷吐着尼古丁,最终仅仅为了将对方口袋里那点儿钱揣进自己的口袋。这完全是在浪费生命!
仅仅两次跟踪,让他发现了有意思的一件事。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他也没有任何发现,但他本能的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跟踪雇主。
那些人很高明,跟踪的过程中不断的交替掩护,但落在他的眼里依旧蹩脚的紧。第二天跟踪结束之后,他开始制定计划——在不惊动雇主的情况下摆脱那些蹩脚的跟踪者。
于是他在跟踪者的盲区里偷偷上了雇主的车,赶在预定位置结束了谈话,然后那一对接受雇佣的小情侣又故意乘上了雇主的车。他紧了紧帽子,心里在偷笑。那些跟踪者这会儿肯定在绞尽脑汁,思索着自己究竟是蓄意而为,还是如同那对小情侣一样,仅仅是雇主同情心作祟搭乘的过客。
当然,今天之后他再也不会穿身上这套衣服,也不会再裹着那些让自己看起来很臃肿的海绵,更不会以现在的形象出现。
他瞥见了前方两个年轻人说笑着,朝路边的一家小饭店走去。于是他加快了脚步,趁着两个年轻人拉开玻璃门,挑开棉帘,借着玻璃门的反光瞥了一眼。然后他眯起了眼睛,二十几米的身后,多了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家伙。
“抓到你了,蹩脚的笨蛋。”他微笑着嘟囔了一声,继续若无其事的超前走去。两百米外的街角是一家水果店,水果店的南面与东面都有门,从东门穿过就会进到巷子里,除非身后的家伙不惜暴露,否则这二十几米的距离就是天堑。
就如同他预想的那样,跟踪者对这里的地理并不熟悉。瞥见他在买苹果之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点了根香烟,看起来像是在等人。他趁着跟踪者转头的光景,拎着苹果迅速穿过东门,进到了巷子里。他甚至不需要奔跑,不紧不慢的钻进楼道里,站在一楼与二楼的楼梯口,然后拿出一只苹果,擦拭了之后大口的吃完。换了身衣服,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跟踪者已经消失无踪,或许放弃了,或许追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二十分钟之后,他从公交车上走下来,看着跟几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的街景,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家修车店。他过了横道,进到地面满是油污的修车店里,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穿着嘉实多润滑油棉衣的店主调试着发动机。
过了几分钟,店主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说:“这车有年头了,发动机里积碳太多,所以低速挡会发抖。另外刹车片都快磨没了,没出事都算命大。”
店主身旁的学徒答应着,这时候店主似乎感觉到背后有人挡住了阳光,转头看了一眼,顿时高兴起来:“哎呀,格日勒图大哥,你咋来了?”
格日勒图笑着用牧区特有的生硬普通话说:“咋了,不欢迎?”
“说啥呢?不欢迎谁也不能不欢迎大哥你啊。赶紧进来,门口有风。”把格日勒图让到里间,店主说:“那啥,我先洗把手。这一天造的,快没人样了。”店主笑着出去,嚷嚷着:“小周,你早点回家吧,今天不干了。”
学徒答应一声,很快就走了。没一会儿,店主洗干净了手,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回到了里间。那里间依旧很简陋,刷了石灰的墙壁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零件与工具,地上一张破旧的折叠床,还有一口东北特有的、放在炕头的箱子。
店主热情的抓住格日勒图的手,摇晃了几下说:“大哥,你这几年跑哪儿去了?上次咱俩见面还是四年前,你这一走没影了,也没个音讯。”
格日勒图说:“做生意嘛,天南地北的走,在哪儿落脚也没个准数。保国,你这几年没啥变化啊。”
“我就这样了,能有啥变化?”
“媳妇、孩子咋样?”
“别提了,老娘们更年期似的,一特么回家就跟我吵。我那儿子更不省心,这都上初中了,别的没学会,没半年带回来个小姑娘。哎呀卧槽,你说手这特么随了谁?”
格日勒图哈哈大笑:“那多好,说不定你能早点抱孙子呢。”
保国挠着头笑笑,转而说:“大哥,你这次能待多久?”
格日勒图说:“不好说。我这次过来跟人合伙收粮食,今年苞米价太高,看看有没有利吧。也许一个礼拜就走,也许能待到明年开春。”
保国皱了皱眉头:“今年发大水,老多地方都绝产了,我认识好几个粮贩子,今年全都赔了本。”
“我的事儿你就甭管了,赚不着大钱,糊个口、饿不死总能办到。”
保国点点头,说:“哥,要不这回你上我家住去得了。我把平房卖了,在大华厂买了个三楼。”
格日勒图摆摆手:“拉倒吧,你那房子顶多两室。总不能你跟老婆孩子挤一张床,我自己住一个屋吧?不方便。我还是住原来的地方得了。”
保国没强求,点头说:“那行。你那房子我隔三差五就过去收拾收拾,不过现在估计自来水管得冻了,就算生炉子也得烤个几天。没水能行么?”
“院里不是有口井么?”格日勒图说:“我老哥儿一个又不开火,能烧水洗把脸就行。”
保国应承下来,起身打开箱子,从中翻出个小铁盒,拿出两把钥匙,递给格日勒图说:“大哥,这是房子钥匙。今年雨大,锁头锈死了,我给换了新的。这把是车钥匙,你那车啥毛病没有,十月份刚换的机油。”
格日勒图接过去,径直起了身:“行,我也不跟你客气。那我先走了。”
“别啊,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着也得接个风。”
格日勒图摇头说:“改天吧。我这坐了一宿的火车,浑身都散架子了,先歇一天再说。”
跟依依不舍的张保国告了别,格日勒图开着那辆有年头的桑塔纳离开了修车店。不过十分钟,他把桑塔纳停在胡同里,锁了车,开锁进了院子。四年过去了,这房子一如往昔,院子里连杂草都没有。保国没说谎,他的确隔三差五总过来拾掇。
格日勒图开门进了房子里,呵着手进到了北面的厨房。他从包里掏出一把折叠匕首,小心撬开地面上的瓷砖,移开下面的木板,用手拂去灰尘,然后拎出了藏在里面的箱子。箱子打开,第一层放置着两叠人民币,一些护照,两张身份证。
他挑选了一下,拿出其中一张身份证。那张身份证上赫然有着他本人的黑白照片,民族写着蒙古族,姓名则是脱里·格日勒图。(未完待续。)
第238章 朋友别动
格日勒图收好证件,翻开箱子的第二层,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被塑料包裹起来、嵌入墨色海绵中的马卡洛夫手枪。手枪的旁边是两个弹夹,以及大半盒子弹。
他抄起手枪,拆开用橡皮筋捆好的塑料布,露出幽蓝的手枪。他拎着手枪坐到炕头,眼睛看似茫然的瞧着窗外,手上却极其精准的将马卡洛夫手枪拆解成一个个零件。然后找了块鹿皮开始擦拭,一点点,一块块,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擦拭过后又开始给枪械上保养油。
二十分钟之后,他将马卡洛夫手枪重新组装起来,拉动上膛,双手持枪瞄准那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机,半晌之后扣动扳机,咔哒一声。格日勒图呼出一口气,放下手枪,开始检查弹夹的弹簧。检查的结果让格日勒图满意,箱子的密闭性很好,弹簧依旧保持着四年前他离开时的弹性状态。
掀开火炕上的炕席,格日勒图将手枪藏在炕头上方的凹陷。那预留下来的凹陷大小合适,恰好能放下手枪,是格日勒图四年前留下来的。他脱掉棉衣,只穿着毛衣,去到院子的仓房里拿了斧头与木块,就在当院中抡起斧子开始劈木头。
斧头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伴随着咔嚓声,木屑翻飞。格日勒图开始像从前一样在脑海里做功课,预先抵达的两天时间里足够让他调查到很多有用的东西。雇主名叫余杉,说一口普通话,有些许齐北口音,难以判断具体是那里人,年龄在三十三到三十七之间,明面上简直就是个居家男人。每天的作息很简单,要么出现在依旧安置在酒店的乐果集团,要么就是去医院。
雇主很有钱,是乐果集团的真正老板。有意思的是雇主没去住什么豪华公寓或者别墅,而是选择住在了厂房大院里。大院里除了雇主本人以及两个亲近的手下,还有着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伙。格日勒图能瞧出来那些人身体素质都很不错,但身上又没有军人的味道,看起来更像是打手。
十几天前,雇主在医院遭到了绑架。有趣的是,绑架案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告破。在全城警察四处寻找雇主下落的时候,雇主却自己解决了问题。
格日勒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咬着牙继续劈木头。如果是在后半夜还好说,晴天白日的,还是在清醒状态,得有多愚蠢劫匪会一氧化碳中毒?在格日勒图看来,这里面肯定别有隐情。
格日勒图琢磨着,或许找时间应该问清楚真相。但肯定不是现在,因为他还没有考虑清楚要不要接受雇用——他可不想因为钱而死在这座北方小城里。
丢下斧头,格日勒图双手拢起一堆碎木,夹在腋下进到屋里。掀开炉子,底下先放了一层干草,又铺上一层木头,最后又放进去一撮子煤块,盖好之后打开侧面的通风口,用打火机点燃,没一会儿炉子里就燃起了熊熊火焰。
屋子里实在太冷了,格日勒图干脆从卧室拿了板凳,就坐在了炉子前,一边看着炉火发呆,一边思考着。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首先得确定雇主得罪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周六。
格日勒图很早就开着车停在了曙光大街,车子侧对着的胡同口,就是雇主每天进出的必经之路。格日勒图在旁边的早餐店买了几个包子,回到车里一边吃着,一边默默等待。比他预计的要早了一些,那辆三菱吉普早早的就出现在了胡同口。格日勒图放下没吃完的包子,驾驶着汽车,小心的缀在其后。
他跟着余杉去了一趟机场,然后亲眼瞧见余杉接上了一个微胖的家伙又往回返。直到目送两人进了饭店,格日勒图才反应过来,那微胖的家伙好像是个歌星。
在饭店附近等待的时候,格日勒图又发现了那些跟踪者。虽然对方已经很小心,但格日勒图依旧一眼就瞧了出来。过了一阵,跟踪者车子的副驾驶门打开,一个年轻人叼着点燃的香烟走了下来,让格日勒图笃信了自己的判断——那年轻人正是昨天被格日勒图在水果店甩掉的家伙。
他在车子里放下望远镜,得意的笑着,嘟囔了一嘴:“找到你了!这回该换我抓你了,小朋友!”
下午一点,雇主领着醉醺醺的歌星去了酒店。格日勒图跟着跟踪者的车辆也停在了酒店附近。长期的间谍生涯,让格日勒图对跟踪与反跟踪有着敏锐的直觉。跟踪绝对不是个好差事,你必须始终保持注意力,用意志对抗疲劳与无聊,专注的盯着目标。
生活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也许你仅仅打了个哈欠,就这两秒钟的时间目标就会消失在你的视线里。无聊、专注,会加速人体的疲劳。格日勒图很清楚人体的极限,所以他不认为这些人会始终跟着雇主。也许要不了多久,这些疲惫的新手就会匆匆下班,换上另一批跟踪者。
而那时就是格日勒图的机会。
一直到天色将黑,雇主始终待在酒店里没出来,格日勒图保持着专注的注意力,他看到前一天跟踪自己的家伙抽烟越来越频繁。间隔从之前的大概四十分钟,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二十分钟左右。格日勒图意识到,也许不用多久这些跟踪者就会换岗。
就像他预想的那样,十五分钟之后,一辆黑色丰田停在了那辆车不远处,然后那辆尼桑发动汽车,打了左转向灯开上了路。
格日勒图小心的跟了上去,他的车行驶在最右侧车道上,距离尼桑大概三十米左右。前方还有一辆212做掩护。选择右侧,是因为驾驶位在左侧,驾驶员总会习惯性的看中央倒视镜与左侧倒视镜,除非右转、并道,人们极少看右侧倒视镜。
三十米是个安全的距离,加上有前面吉普车做掩护,从右倒视镜看过去,只能隐约的看到格日勒图那辆破桑塔纳的侧面轮廓。
或许是因为下班的缘故,尼桑里的跟踪者按部就班的做着反跟踪活动,时而加速,时而加速,会突然转弯。但这一切难不倒格日勒图,经验丰富的他始终跟在尼桑后面。
尼桑开到了百货大楼停车场,熄火之后,两名跟踪者下了车,进了百货大楼。格日勒图皱了皱眉,他意识到这些菜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百货大楼一共五个门,里面熙熙攘攘人很多。那两个菜鸟可以从容的更换衣服,然后改头换面从另外的出口离开。
格日勒图思索了一阵,在脑海里构建附近的地图。百货大楼在这一侧有两个门,南面一个,西面两个。东、南三个门对着的都是市中心主干道,西面两个门对着的是一条小吃街。依照经验判断,小吃街的出口无疑更方便摆脱追踪。于是格日勒图毫不犹豫的把车开到了小吃街,停在路面默默等待。
几分钟之后,格日勒图在百货大楼的进出口发现了那名跟踪者。虽然改头换面,虽然换了一套衣服,可格日勒图依旧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家伙走路的姿势已经刻进了他的脑海里。
格日勒图松了口气,他没轻举妄动,眼瞅着那家伙在面馆里吃了碗面,而后绕到附近小区里,骑着一辆摩托车出来。
格日勒图不敢跟的太近,加大了安全距离。他一路跟着那家伙过了齐北大学,陡然折向北,最终进了北一路乳品厂附近的一家三层楼小宾馆。
桑塔纳里的格日勒图眯着眼睛,他不知道这里究竟是跟踪者的安全屋,还是仅仅是那家伙的落脚点。他没轻举妄动,一直在外面等待。天色越来越黑,路灯亮起。在他将耐心彻底消耗一空之前,从宾馆出来的一个身影让他陡然精神了起来。
黑色的呢子大衣,黑色的皮手套,身材匀称,但说不上高。走路很有节奏,几乎每一步都保持着七十五公分的距离。虽然没看到脸,但格日勒图已经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格日勒图看了下时间,十一点过五分。这个时间,又是在北一街这样偏僻的背街,街面上已经没了行人。格日勒图轻轻打开车门,从怀中掏出手枪,叩开扳机又将其放进上衣口袋里。下了车,格日勒图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他尽量避开路面上的积雪,只踩在实成的路面,而且还要躲在阴影里。凛冽的北风一阵阵的袭来,从袖口与领口灌入,冰冷刺骨,他的心却兴奋无比。
距离已经缩短到了十米,格日勒图的步调开始变得跟前面的家伙一模一样,甚至几乎同时落下脚步。但这种状况并没保持多久,避无可避的积雪路面,让格日勒图发出的轻轻的一声嘎吱。前面的家伙略微转动了下脑袋,随即继续若无其事的朝前走去。
格日勒图知道,他已经暴露了。继续前行二十米,前面的家伙陡然钻进了左面的巷口,格日勒图眯着眼睛,掏出了兜里的手枪。
他放慢了脚步,一步步靠近巷口。虽然巷子里一片静谧,但格日勒图知道,那家伙一定藏了起来,等着伏击自己。
他没法确定对方手持什么样的武器,于是贴在了巷口的墙壁上,深呼吸,然后用纯属的俄语说:“我想我们应该谈谈。”说话的同时,格日勒图悄然后退了几步。
巷子里静谧一片,没有任何回应。然而下一秒,一个人影陡然蹿出来,手中高举着的匕首在路灯反射下泛着寒光。
格日勒图得意的笑着,将枪口对准那人:“朋友,别动!让我看看……哈!玛拉伊尔·西克图!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捞过界的混蛋!”(未完待续。)
第239章 条件
“尤拉耶夫?怎么是你?”西克图被吓了一跳,他高举着双手,右脚尖却悄然探入了地面的积雪中。
“别乱动!”格日勒图微笑着警告道,目光瞥了一眼对方的脚尖,西克图立刻倒退了一步,目光又触及那把匕首,于是西克图连匕首也丢掉。格日勒图打量着西克图,一别七年,西克图几乎没什么变化。三七分的短发,瘦长的脸型,一双小眼睛总会闪烁出狡黠的光芒。单从外貌上,根本瞧不出他的真实国籍。
西克图依旧规矩的高举着双手,看着格日勒图丧气的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怎么找到你的?远在几百公里外就能嗅到你身上的血腥味,还真符合你的代号:远东刽子手。我来闻闻,”格日勒图嗅了嗅,然后说:“恩,你最近又把谁干掉了吧?”
西克图知道今天逃不掉了,干脆的说:“老实说,你到底想怎么样?要动手就快点。”
“哈,你一定吓坏了!”格日勒图得意的说完,叹了口气又说:“放心,祖国七年前就崩溃了,所以我不会杀你。”
西克图松了口气:“这算是好消息?”
然而他话音刚落,格日勒图猛的一脚踹过来,踹在其毫无防备的腹部,西克图立刻闷哼一声趴在了地上。
“不过咱们俩之间的事儿还没完,这一脚就当做是利息了。”
西克图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沾着的积雪,苦笑着说:“你可真记仇。”
“我记仇?你偷走了经费,还嫁祸在我身上。如果不是我反应快,阿列克谢那家伙一定会要了我的命。”
西克图摊了摊手:“我们只是栖息在大树上的鸟儿,大树倒塌,我们总不能跟着大树一起完蛋。我曾经一次次的对祖国抱有幻想,可又一次次的破灭。尤拉耶夫,现在我们都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西克图的话似乎勾起了格日勒图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但仅仅过了一秒他就舒展开了眉头,冲着西克图摆了摆枪口:“走吧,我们好好叙叙旧。”
“叙旧的话,是不是把枪收起来。”
“这个建议对别人也许有用,但你例外……我还想瞧见明早的太阳。”
“你太紧张了,尤拉耶夫。”
“我这是小心。”
劝说无果,西克图认命了。他转过身,依旧双手抱头,朝着前方走去。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捷达,西克图缓慢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以保证身后的格日勒图看清楚他的每一个动作。
打开车门后,西克图坐进了驾驶位,格日勒图随后坐进了右边的后排座椅。格日勒图将拿着马卡洛夫手枪的右手搭在左臂上,枪口透过座椅间的缝隙,依旧对着西克图的身体。
“聊聊吧,大名鼎鼎的远东刽子手怎么会出现在鸟不拉屎的齐北?”格日勒图问。
“是工作,老朋友,我得养家糊口。”
“那就谈谈你的工作。”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好奇。”格日勒图说:“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工作。”
西克图缓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自顾自的点上,喷云吐雾的同时,说:“一个有钱人雇请我给他的手下进行培训。”
“培训什么?”
“一些简单的小把戏。跟踪、反跟踪。”
格日勒图思索了下,觉着这是实话。之前的那些跟踪者过于教条,而且很青涩,可以很明显的看出那些家伙是新手。他继续逼问:“得了,你做的可不止这些把?”
“没了,就这么简单。”
哼了一声,格日勒图说:“说说十天前那起绑架案吧。”
西克图一副见了鬼的神情,扭头愕然的看着格日勒图:“你是怎么知道的?玛德!你究竟在齐北待了多久?”
格日勒图微笑着没说话。
西克图懊恼了一阵,然后说:“那案子我的确帮了些忙。”
格日勒图迅速给出了个答案:“用的是****?”
西克图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没错。”
“让我想想——”格日勒图思索了下说:“——你的雇主很有趣。我想他雇佣你培训那些菜鸟,就是为了跟踪你救的那人吧?一面跟踪监视,一面又要伸出援手。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这我可管不着,我只负责拿钱办事。至于雇主的想法,只有老天才知道。”
格日勒图点点头:“你见过雇主么?”
“没有,”西克图摇头说:“只通过一次电话,至于是不是雇主本人我可不知道……恩?”他陡然瞪大了眼睛:“老朋友,你在追查这件事?难道你被余杉雇佣了?”
“谁知道呢?”格日勒图没正面回答,手中的手枪,让他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你在齐北待了很久吧?”
“三个月。”
“刚才去做什么?”
“领取我的报酬。属于我的工作已经完成,如果没碰到你,我现在应该在火车站。”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距离发车还有四十分钟。”
“最后一个问题,”格日勒图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西克图叹了口气,好半天才说:“玛莎快不行了。”
“她怎么了?”
“艾滋综合征。”
格日勒图开始沉默。每一只燕子都有自己的宿命,那宿命大多不怎么美好。回想起从前的种种,格日勒图嘟囔着说:“玛莎是个好姑娘,她不该这样死去。”
西克图感叹着说:“谁说不是呢?”过了会儿,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中控台上,说:“这是这次的报酬,如果我死了,记得把钱交给她。”
格日勒图说:“还是你自己交给她吧。”
“你不杀我了?”
“我改主意了。不过你得发誓这辈子都别回来,也别把我的事儿透露给任何人——包括玛莎。”
“行,我发誓。”
格日勒图将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似乎在体会着对方誓言里的真诚,然后他发现这很无聊。想从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语气里听到真诚,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从他们接受培训的那天起,真诚这个单词就从字典里消失无踪。良久,他缓慢的说:“走吧,我送你去火车站。”
………………………………
周一。
余杉在傍晚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来电,号码显示的是本地座机。
“喂?”
刚一接听,对方就用低沉的语气说:“我想我们需要另外一次面谈。给你一个小时,我们在国脉大厦见。”
余杉听出来对方的声音是那个间谍,当即说:“没问题,可是我去哪儿找你?”
“不用你找我,我会去找你。”说完,格日勒图就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余杉的时间很充裕,他用了十五分钟时间收拾一新,然后下楼,开着车上了道。曙光大街距离国脉很远,他开了将近半个钟头才到地方。停好车之后,他又在车里等了片刻,然后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八分钟的时候下了车,昂首走进了国脉大厦。
这地方他很熟,周日招待刘焕就在这里。穿过专门,余杉张望了下,然后一眼就瞧见了格日勒图。衣着普通,身材普通,相貌普通,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刀子一般的锐利。格日勒图直视着余杉,然后转身走向楼梯间。
为了让余杉跟上来,期间格日勒图还回头瞧了余杉一眼。
被刀子一般的目光盯着绝对不是什么享受,余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舒服,迈步跟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进到楼梯间,然后前面的格日勒图开始加速,余杉也跟着加快脚步。两人上到三楼,格日勒图出了楼梯间,又换乘了电梯。
余杉跟着格日勒图进到电梯里,张口刚要说话,却见格日勒图在唇间竖起了食指。余杉咬了咬嘴唇,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电梯一直上到顶楼,格日勒图掏出一把本属于保洁的钥匙,打开本杂物间,拉着余杉进去后,反手关了门。他一边示意余杉不要说话,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如同发廊里夹头发的夹板,绕着余杉四下缓慢移动,好似在寻找什么。
过了一会儿,格日勒图收起那东西,开口说:“现在干净了。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了。你十几天前遭遇了绑架,在绑匪下毒手之前,有人帮了你。对方用了一种气味有些香甜的气体,吸入之后会让人昏迷。我说的对么?”
余杉倒吸一口气冷气:“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种气体叫****,很容易合成。”格日勒图低声说:“我说这些,只是在证明自己的价值。”
余杉思索了下说:“如果这是你查出来的,那你的确值得大价钱。不过……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是我的死对头派过来的?”
格日勒图冷笑着说:“在此之前你的一举一动就被对方了如指掌,你觉得你的死对头会画蛇添足派我过来?”
“你说的也对,那……”
“先听听我的条件,”格日勒图说:“先给我两百万人民币的安家费,之后的费用按天算,每天一万。”
“可以。”余杉爽快的答应下来。如果两千万能解决问题,余杉会毫不犹豫的掏钱买单,只要能查到乔思。
“其次,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的存在,也不要主动联系我。”
“可以。”
“最后,一旦我觉得过于危险,我会立刻退出。”
很过分的条件,却又无比合理。余杉很清楚乔思的手段,一旦发现有人触及他的隐秘性,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干掉。请来的间谍能说出这种条件也在情理之中。
“就这些?”余杉见对方没说话,就说:“我全答应了。只有一个要求,”他竖起一根手指:“有些时候我会给你下达一些朝令夕改的指令,但在我收回之前,你即便暂停一切侦查,也必须保证执行下去。”(未完待续。)
第240章 添堵
格日勒图眯着眼睛,思考着余杉的意图。但揣测显然没有直接询问来得快,于是他直接说:“比如?”
“比如……比如我会失踪两个月,在此之前我会让你在两个月后的某一天跟踪一桩凶杀案,你不需要救人,只需要抓住凶手,拷问出凶手背后的一切信息。然后你必须将所得信息留给我,再之后我们之间的合同就算结束。”
“所得信息转交给你本人么?”
“是。但我可能要离开很长时间。”
格日勒图说:“没问题,我会在近期找到一个稳妥的藏匿点。”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没用过多解释格日勒图就明白了余杉的意图。而且更让余杉满意的是,格日勒图也没追问这其中的缘由。
余杉想了想,现在已经十二月份,距离最终同归于尽的日期越来越近,他不能毫无意义的等下去,必须尽快找出乔思的复仇基金。于是盘算了下时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从二月份开始,你就跟着这个人。不论是有人制造意外还是当街行凶,一定要赶在警察到来之前抓住他。”
格日勒图扫了一眼纸条,看到的是年轻余杉的信息。他疑惑的抬头看了眼余杉,看到的却只是余杉的一片平静。“曙光大街293号,南面墙体会找到一块标记了x记号的砖头,正下方挖掘两尺,我会把东西藏在那儿。”说完,格日勒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账号:“我希望尽快见到那笔钱。”
余杉点点头:“没问题。”
格日勒图不再说什么,转身推开杂物间的门快步离去。杂物间里,余杉靠在墙壁上轻轻呼了一口气。格日勒图这个至今余杉都不知道来历的间谍,到底会给事情带来多大的转机?余杉不得而知,现在他只能期盼事情能向好的一方面发展——比如立刻找到乔思的复仇基金!
离开杂物间之前,余杉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瞧,来电的是张铭晟。余杉接听了电话,张铭晟在电话里报告了阿维汀的销售。十几天的时间里,张铭晟全心全力都在办这件事。此前他联系了从前的关系,甚至包括那家地下钱庄,但地域的差异性让这笔买卖谈得很费劲。幸好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张铭晟联系上了一个北疆边境的走私集团。对方很识货,与俄方的合作伙伴沟通了之后,一口气吃下了这批阿维汀。而且对方还表示,以后有多少货,他们都能吃下。
四百支阿维汀单支成交价三万二,眨眼间余杉就有了一千三百万的收益。左右张铭晟打来了电话,余杉就手把格日勒图的账号给了张铭晟,嘱咐张铭晟一次性转账两百万,之后让财务每天转账一万。
张铭晟已经习惯了余杉莫名其妙的举措,也没问原因,确认了账号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余杉出了国脉大厦,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花。鹅绒般的雪花随着微风吹拂漱漱而下,余杉怔了怔,咂咂嘴愣是感受到了点儿诗情画意。
从前余杉在滨海读的大学,那地方虽然属于东北,可一年也下不了几次雪,而且即便是下了,也是随下随化。有不少同学知道余杉是齐北人,当即就很羡慕,在他们看来冰天雪地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儿。估摸着那帮子南方同学是被影视剧给忽悠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齐北人,余杉小时候跟所有齐北的熊孩子一样,抽冰噶、滑冰车、溜冰、打雪仗,一边儿冻得鼻涕横流,一边儿大呼小叫。等长大一点,余杉就跟这些项目彻底告了别。刨去那些儿时的美好记忆,齐北的冬天还真是没有多少温情。
三九天,零下二、三十度,西北风五、六级,一边儿刮风一边儿下雪,那雪片打在脸上跟刀子似的。还浪漫?就算不下雪都能把人冻成狗!
倒是眼前这般微风中的鹅毛大雪,在余杉记忆里十分罕见。余杉心里感慨了一番,下了台阶,走到车子前才发现有人靠在自己车上正抽烟呢。
余杉倒是没多想,解锁之后就要拉开车门。这时候就听那人说:“余哥,你咋还不瞅人呢?”
恩?听声音有点儿耳熟。余杉抬头一瞧,诶?这不是刚子么?
“刚子?”
刚子咧嘴笑笑:“我来国脉这儿办点事,上了车还没等走呢就瞧你从这车里下来进了大厦。寻思着好久没见,就站这儿等你。你倒好,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你车跟前,你就跟没瞧见似的。”
“嗨,对不住对不住,脑子里琢磨事儿呢。实在没瞧见。”余杉嘴上道歉连连,脑子里却琢磨着,算算时间也到了年底,按照时间线发展,跑路的刚子也该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阵子了。”刚子笑着说:“余哥,有日子没见了,中午聚聚?”
凭心而论,余杉对刚子这样的社会大哥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尤其是刚子当着余杉面崩了黑子之后。但余杉又不好拒绝,混社会的最讲究一个面子,街头上因为瞪一眼都能打得头破血流,天知道得罪社会大哥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余杉说:“成啊,中午我安排,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别,还是我安排你吧。”刚子说:“不瞒你说余哥,我是有事儿求你。”
余杉虚伪的说:“咱俩这交情还能用得着求?有事儿你直接说。”
“一会儿再说吧,这人多眼杂的。”刚子突然转移话题,拍拍三菱吉普的发动机盖:“这车不错啊,余哥,让我开会儿?”
余杉没多想,径直把钥匙丢给了刚子,自己坐到了副驾驶。
刚子上了车,发动了汽车,开着三菱吉普就开始遛街。一路上刚子始终在跟余杉说这辆车,别的事儿没提。三菱吉普穿街过巷,转眼到了齐北大学校园里。
车停在路边,斜对面就是个篮球场。球场已经覆盖了蓬松的一层雪,一群附近的熊孩子正在球场里打雪仗。
只看了片刻,余杉就噗嗤一声乐出来了。
人家电视剧里打雪仗都特唯美,尤其是韩剧里头,听到的都是女生的尖叫:“欧巴~卡其嘛,阿尼哟~”然后一片欢声笑语。再看看眼前:卧槽尼玛,你虎碧啊,咱俩一伙的,给我****!卖了他!使劲儿磕!哎?小碧崽子你别跑……
“笑啥呢,余哥?”刚子问。
余杉摇摇头,说:“没啥,想起小时候来了。”
刚子赔笑几声,说:“余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这次找你,是打算借钱。”
“要多少?”余杉问。
“今年夏天这雨下得,各地都绝产了,粮贩子全特么歇菜,想往外放钱都没地方放。我这又跑出去几个月,耽误不少事。手底下还一堆人等着吃饭,我也不能坐吃山空啊。前几天得了信,说是交管那边又放出来几条客运线,我就寻思着包下来,这玩意旱涝保收啊。我这手头有点,可要全包下来还差不少。”
“到底差多少?”
“三百万。”
刚子倒是没说假话,他原本就是靠替别人收账起的家。再之后做熟了,干脆自己也往外头放钱。这几年国企改革之后,齐北差不多成了单纯的农业市,民间借贷主要集中在了农业这一块。借贷的大多都是需要资金周转的粮贩子,秋收的时候借贷,等到过完年之后再还款,如此往复。
赶上今年发大水,齐北大部分地方粮食绝产,农民没了收入,粮贩子也就没了倒卖的机会,再然后刚子这样放贷的业务也少了不少。
因着刚子跑路,其地盘被蓝彪啃下来很大一块。涉黑团伙某种程度跟政党很类似,全都是靠地盘吃饭。有了地盘,一个能收保护费,另一个收税。而刚子这样的社会大哥估计也没什么理财意识,也习惯了大手大脚,所以别看外表光鲜,其实兜里未必能攒下多少钱。
余杉思索了一下,从本心来讲,他的确不想跟刚子扯上关系。可转念一想,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得对付蓝彪,对付蓝彪背后的伍国平。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似乎应该资助一下刚子?
刚子观察着余杉的脸色,说:“余哥,三百万是有点儿多。要不一百万也行。”
余杉摆摆手:“没问题,就三百万,我回头让人准备好了给你打电话。”
“卧槽,余哥你真特么敞亮!”刚子很高兴。说了一番场面话,刚子转而说:“余哥,蓝彪的金碧关了你知道么?”
“知道。”余杉点点头。丁大侃的意外受伤,中断了对蓝彪以及伍国平的调查。余杉目前只能从大伟等混子那儿得到一些也许并不靠谱的传闻。
“槽,真特么该!蓝老四那嘚瑟的样,我就觉着他没好嘚瑟!”
瞧着刚子畅快的模样,余杉决定给蓝彪添点儿堵:“我怎么听说,蓝彪走了周志明的关系,包了一段公路?金桥银路铜房子,估计蓝彪这回不能少赚喽。”
刚子没接触过房地产,有些不信,说:“修个路能比开赌场赚?”
“啧,你找明白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这么跟你说吧,四千万的项目做下来,刨去成本还有给上头的回扣,到手最少一千万。这中间再偷工减料,两千万都能赚出来。”
刚子开始喘粗气。他这儿还为了三百万四处借钱呢,结果人家死对头都开始论千万的赚钱了,还是合法生意,这让他心里怎么平衡?(未完待续。)
第241章 音讯
第241章音讯
刚子恼火了一阵,琢磨过味儿来。突然说:“余哥,你到底跟蓝老四有什么仇?”
余杉笑而不语。有些事不需要挑明,他的确在挑拨刚子与蓝彪之间本就敌对的关系,但这又如何?这俩人本来就是死对头,就像俗话说的那样,一山不容二虎,早晚得火拼得剩下一个。这种情况下让刚子得知自己的意图,余杉认为不但不会破坏与刚子之间的关系,反而两个人会变得更紧密。有着共同的敌人,有着共同的目标,刚子在社会上有足够的影响力,余杉则能提供足够的金钱与关系。
见余杉不说话,刚子笑了下,说:“不管什么仇,既然是余哥你的事儿,那就跟我自己的事儿一样。你放心,我早晚得把蓝老四干挺!”
余杉相信,刚子肯定不会眼睁睁瞧着蓝老四洗白了赚大钱,一准在二级公路工程里头给蓝老四添堵。余杉还琢磨着,要不要把伍国平这个人透露给刚子。转念一想,伍国平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而且伍国平与刚子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刚子很难给伍国平添堵。于是他就没再深说。
跟一个社会大哥赏雪景聊天绝不是一件诗情画意的事儿,余杉跟刚子共同语言不多,所以谈话的内容一会儿是共同的敌人蓝彪,一会儿又变成了坐着的三菱吉普。
熬到饭点,拗不过刚子的热情,俩人吃了顿烧烤。草草吃完饭,余杉先把刚子送回国脉大厦,随即迫不及待的回了大院。
一路上,余杉琢磨着以刚子的人脉,他在南浦那一片的布局肯定瞒不过去。想当初余杉布了这么个局本打算根植势力,隔绝乔思所有的爪牙。经历了绑架之后,余杉发现他严重低估了乔思的能量。想用一群混子对付乔思的爪牙,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余杉跑了趟rb不惜代价的雇了间谍。现如今看来南浦的布局已经成了鸡肋。
余杉在考虑着要不要干脆吧南浦送给刚子,或许可以借此把刚子团伙笼络旗下,收为己用。这一念头刚一冒出脑海,立刻就被余杉否定了。
从认识到现在,刚子一直尊称余杉叫余哥。可余杉心里头明白,之前叫余哥,那是因为余杉无意中救了刚子一命。有救命之恩在这儿,再怎么尊敬也不过分。那阵子余杉手里就有点小钱,身边就杨睿一个帮手,要是没有那层关系,刚子或许根本就瞧不上余杉。
而之前的恩情,因为黑子一事儿也就算了结了。那之后刚子根本就没搭理过余杉。
这次见面,刚子热情的还叫余哥,那是因为余杉的身份地位变了。黑白两道玩儿得通透,在整个齐北谁不知道即将建厂的乐果集团?
如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余杉就有现在的实力,为了钱、为了保护伞,刚子妥协归附还有可能;可眼下就难了。这人都要脸面,换了是余杉,某一天突然要给之前一直瞧不上的同学打工,余杉会怎么想?
心里闹别扭是正常反应,要是很自然的就跑过去拍同学马屁,那得多没脸没皮?
回到大院,余杉刚停好车就瞧见丁大侃晃荡着下来溜达。
余杉下了车,皱着眉头说:“大侃,你这晃悠什么呢?”
“溜溜弯啊,整天憋着都快长毛了。”
余杉乐了:“哟,那你小子赖在医院不走就不怕长毛?”
丁大侃已然不要脸了,得意的说:“那能一样么?有菲菲在,就是长病床上我也乐意。”
余杉瞧着丁大侃,觉着有点儿意外。一般来说,甭管丁大侃在外头怎么鬼混,跟余杉、杨睿聊天的时候,从来不提起那些女人。这次不一样,张口闭口亲热的叫着‘菲菲’,难不成这小子这次是玩儿真的?
“诶?瞅什么呢?别闹啊,余哥,你这么瞅我心里发毛。”
“滚蛋!”笑骂一声余杉就要上楼。
丁大侃一把扯住余杉胳膊:“别啊,余哥,再聊会儿。”
这厮脸上没个正形,余杉却知道丁大侃肯定有话要说。
丁大侃收了笑,压低声音问:“余哥,蓝彪跟伍国平那边……”
“啧,”余杉打断了他的话:“你安心养伤得了,就算让你继续跟,就你现在这样还能跟是怎么的?”
“我好的差不多了。下礼拜去拆线,复查没什么问题就算康复。再说盯梢又不是动手,这点伤不算什么。”
余杉琢磨了下说:“再说吧。”
蓝老四兑了金碧夜总会,跑去组织工程队接二级公路工程,伍国平早就消失无踪,而余杉对蓝彪团伙首要关注的目标就是伍国平。这么老长时间,天知道伍国平跑哪儿去了。与其大海捞针,莫不如守株待兔。左右余杉都知道,不论是明年的劫案还是后续的骗取八六三款项,伍国平要不了多久就得重新露头。
“别再说啊!”丁大侃急了:“余哥,我这闲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出了院,你总得给我找点事儿干。”
恩?上赶着找事儿?这不像是丁大侃的性格啊。这家伙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懒散的要命,怎么会主动揽差事?
余杉一琢磨,试探着说:“手头又紧了?”
“哎呀,余哥慧眼如炬,佩服佩服!”
余杉乐了:“回头上我屋拿吧。”他突然想起个事儿,说:“不过我还真有个事儿要交代给你。”
“什么事儿?”
“回头我给你列个单子,你按照单子给我收购当代字画。”
丁大侃倒是知道余杉偶尔抽风似的,不是买点玉器,就是买点字画。现在倒好,越来越大发,都开始列单子了。
这家伙呲牙揶揄道:“余哥你这是往收藏家方向发展啊。不过你得收点儿古玩啊,当代画家的东西有什么劲头?”
余杉说:“当代画家的作品便宜。”
丁大侃挑了个大拇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余杉领着丁大侃回到屋里,给了丁大侃一万块钱。倒不是余杉抠门,而是他很清楚丁大侃的性子,不论给这小子多少钱,一眨眼就能花个干净。余杉打算着,不论自己最终结局如何,肯定得把身边这些人都安排好喽。
几次三番时空往返,余杉没少倒腾当代字画,脑子里倒是存了几个著名的当代画家。他凭着记忆默写出名字,交给丁大侃,让他在市面上物色,只要是真迹不问价钱,立马收到手里。丁大侃拿了钱高高兴兴的走了,转眼就开了车出了大院,估计又去找菲菲去了。
余杉睡了个午觉,起来之后开着车去了趟那家古玩店。第二次上门,那老头也不招呼余杉,任凭余杉四处踅摸。当代字画倒是有,可没一个是余杉熟悉的,估计后来也没出名。那些种类繁多的古玩余杉也不太懂,他东瞧瞧西看看,随手拿起了个鼻烟壶。
那老头立马说:“好眼光,珐琅彩鼻烟壶,这可是嘉庆年间的老物件,市面上这么上等的料子可不多了。”
“什么价啊?”余杉问。
“八万你拿走。”
余杉知道古玩行当里头水分大,他回了句:“两万我拿走。”
老头吹胡子瞪眼的说:“您该干嘛干嘛去吧,我算瞧出来了,您是一星半点都不懂啊。我要不说是鼻烟壶,估计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老爷子你别着急啊。您坐地起价,我落地还钱,这不很正常么?两万不行的话我再添点?”
老头还要撵人,余杉又加了三万,瞧老头有点儿动摇,余杉最后说:“再加五千,不行我不买了。”
老头琢磨了下:“行,就当开张了。”
瞧老头那一脸的不情愿,余杉腹诽不已。五万五卖出去,这老头最少赚一半。
得了鼻烟壶,余杉照例去了趟百货大楼扫货,又入手了俩玉镯子。自打发现了阿维汀这种体积小利润高,能补贴九八年的药品,余杉花钱就不再顾忌。将三样东西收好,余杉开着车就去了平房。
倒腾阿维汀倒在其次,他迫切的想知道雇佣的间谍会给他留下什么样的线索。将吉普车停在胡同里,步行进了院子,余杉刚要开门,就瞧见门上多了样东西。
门缝里塞着一个薄薄的信封,他放下钥匙,迟疑着抽出信封。那信封的口没封死,一捏就开。往里头一瞧,有一张信纸。
拿在手中,展开来一瞧,只见上头写着短短的一行字:“我觉着我们应该停止这种同归于尽的小把戏了。”
余杉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毫无疑问,留下这封信的一定是乔思。余杉仔细看了看字迹,却从中瞧不出任何端倪,这或许是别人代的笔,但一定是乔思传达给自己的讯息。在九八年的时空中,跟余杉同归于尽的始终是乔思。
乔思留下这条讯息是什么意思?因为同归于尽导致无法完成记忆刷新,隔绝了时空跃迁后的信息么?
肯定是这样!余杉不自觉的揉皱了信纸。或许因为信息隔绝,乔思已经隐隐不安;或许乔思是另有图谋。但不论如何,死敌厌恶的,就一定是好主意。
余杉乐了:“不想同归于尽,你特么早干嘛去了?”(未完待续。)
第242章 家的味道
余杉随手将信纸揉皱,随意丢在一旁,然后如同往常那样,换好了衣服之后,背着包穿过了那道门。依旧是熟悉的黏液包裹与撕扯,不同的是,余杉刚刚冲出来,立刻就觉着天晕地旋,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剧烈的头痛让他疼出了冷汗,黑视与强烈的耳鸣,让他感觉生不如死。
良久,头痛与黑视、耳鸣渐渐消退,余杉恢复了行动能力,这才撑着地爬了起来。记忆新增?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熟悉的头痛了?
余杉四下扫了一眼,很快就在灶台上发现了一些东西——钱包、手机、钥匙。他将钱包展开,立刻就瞧见了他本人的身份证。合上钱包,余杉皱起了眉头。
乔思动真格的?可这是什么意思?
毫无疑问,乔思停止了自身复仇基金的运作,所以时间线跃迁后,余杉延续到了新生时间线里,完成了记忆新增。而乔思,恐怕已经死在了十六年前。
余杉想了想,揣测着这或许是乔思释放出的一点诚意?可这种小恩小惠又能说明什么?乔思对余杉的监控可谓是全方位的,余杉遭到绑架那次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整个齐北黑白两道都找不着人的情况下,乔思的手下却轻易的找到了余杉。
也就是说,乔思只需要在余杉即将返回一五年新时间线前一个电话暂停复仇基金,两分钟后再重新启动复仇基金就可以了。抑或者,直到临近自己的死期,乔思再重新启动复仇基金。
这样一来,只要余杉疏忽一次,暂停了复仇基金,乔思就会通过一次记忆新增掌握最新的资讯。而后长久以来因为信息隔绝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优势,就会因此荡然无存。
“乔思,你把我当傻子么?”余杉咬牙切齿的说。
他不认为这是乔思释放出来的善意,也许就像他猜测的那样,这是乔思麻痹他的手段,乔思迫切的想要新增记忆,掌握最新资讯;也许最近一段时间余杉的无所作为给了乔思危机感,让他隐隐不安。但无论如何,余杉很清楚的明白,这种你死我活的情况下,临近乔思死期,乔思都不可能放任余杉不管——乔思给余杉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与痛苦,怎么会不担心余杉报复在年轻的乔思身上?
余杉想不通乔思的意图,转念又一琢磨,如果这次乔思放弃了对自己的迫害,就不怕自己躲在这条新生时间线里再也不回去了?
余杉仅仅是幻想了一下,就否定了这一不切实际的念头。乔思既然暂停了复仇基金,就肯定有钳制自己的手段,让他不得不返回九八年的时空。
苦笑一声,余杉觉着事情怎么就会这么巧?他刚刚雇了处于乔思视线之外的间谍,委托了调查线索,也准备好了完备的信息传达方式,结果乔思那王八蛋突然就暂停了复仇基金。这让余杉的布置一下子就成了空。
算了,不去想了。余杉转而开始想,这一次,他又失去了哪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余杉迟疑着拿起手机,点亮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为上午十点四十三分。他试图从号码簿中找到蛛丝马迹,然而下一刻手机突兀的震动起来,吓得余杉手忙脚乱差点儿把手机掉地上。
双手抓住手机,余杉扫了眼屏幕,来电显示联系人为‘妈’。余杉胸中涌过一阵热流,眼圈微红。有多久没与父母联系过了?他已经记不清楚。一次次穿梭,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个消失,再之后余杉干脆成了孤魂野鬼。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认。
余杉突然对乔思的恨意更深了!做一个孤魂野鬼有时候反而更好,起码不会跟这条新生时间线上的故友亲人产生羁绊,因为余杉心知肚明他不会在这条新生时间线上过多停留。
叹了口气,余杉选择了接听:“妈?”他的声线有些颤抖,透着些许的不自然。
余母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杉子,中午包韭菜馅儿饺子,你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两根油条。早点回来啊!”
“恩,知道了。”余杉低沉着声音答应道。
“那行了,没事儿我挂了。”说着,余母就挂断了电话。
余杉噙着眼泪笑出了声。他这人有个怪癖,吃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非得吃素的,连虾皮、虾仁都不能放。韭菜这东西哪怕用盐杀了很久,包的时候依旧会出汤,包起来不好包,吃起来也不好吃。后来余母想了个招儿,将油条剁碎了和在馅儿里,充分吸收韭菜杀出来的汤汁,这样包出来的饺子味道好不说,还容易包。
从前在滨海上学、工作,年结回家的时候,余杉点名就要吃余母包的韭菜鸡蛋饺子,吃起来没够似的。脑子里的记忆刺激了味蕾,余杉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熟悉的味道,家庭的温情,犹如沙漠中的绿洲一样动摇着余杉的内心。他想了想,叹了口气:“饺子啊……”
暂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余杉翻了翻号码簿,那些熟悉的朋友都在,父母的号码还在上头,又多了一些想不起来是谁的联系人,可又少了一些人。比如赵晓萌,比如岳父岳母,比如大舅哥。
就像余杉猜测的那样,乔思果然不会放过余杉,哪怕不再兑命,也捏住了余杉的七寸。余杉无心去探查赵晓萌从自己生命中消失的原因,只能肯定那一定是乔思搞的鬼。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收拾了心情,揣好灶台上属于自己的东西出了平房。寻找自己的车花费了一些时间,最终他在街对面的洗车行找到了自己的车——一辆2011款1.4t的白色大众速腾。有意思的是,这辆车还挂着滨海牌照。
余杉琢磨着,难道在这条时间线里,他依旧工作、生活在滨海?
当然,这个问题有些无关紧要。余杉不再去想,开着车熟门熟路的去了父母小区。老旧的小区里停车位有限,余杉将车停在了道牙子上。下车没走多远就瞧见了妹夫的那辆速腾。除了颜色是灰色之外,这车跟余杉那辆没什么区别。
余杉进了楼道,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除了父母家的门钥匙之外,别的什么钥匙都没有。他也没多想,深吸一口气,开门就进去了。
不大的老房子里很是热闹,父亲老余同志跟妹夫站在敞开窗户的阳台,一边抽着烟一边说着妹夫医院新上任的院长。老余同志好似做贼似的,偷偷抽一口,然后总会偷眼瞧向厨房;妹妹恼火的追着四处乱窜的外甥女;厨房里传来当当当的剁馅儿声,那是母亲在忙碌。
空气中有些许的烟草味儿,还有浓重的韭菜味儿,余杉进门之后吸进的第一口气,就感受到了久违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
瞧见自己进了门,妹夫金晓光打了声招呼:“哥,回来了?”
老余同志熟视无睹。倒是逮住外甥女的妹妹,一边训斥着,一边扫了一眼余杉,然后惊奇的说:“哥,你没买油条啊?”
“额……”余杉一路上要么在胡思乱想,要么想念着久违的父母,早把买油条的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
余母也从厨房探出头说:“咋没买呢?”
妹夫金晓光很会做人,掐了烟头,嚷嚷着:“没事儿,我下去跑一趟。快,马上就回来。”金晓光跑到门口,拉着余杉说:“哥你待着吧,我去就行了。”
余杉也没客气,说:“成。”
金晓光换了鞋去买油条,余杉也换了拖鞋,施施然的去了阳台。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没法说出口。
老余同志偷眼观察了下余母,狠吸了一口,掐灭烟头说:“杉子,这段时间不好过吧?”
余杉点了点头,却又觉着不对,抬头诧异的看向老余同志。
老余同志叹了口气说:“从你上礼拜到家,我跟你妈就瞧出不对来了。”
怎么不对了?您老别说话大喘气啊。
就听老余同志又说:“你今年才三十五,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受了打击颓丧一阵很正常,可你不能一直这样。向前看,再回头过往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余杉无辜的看着老余同志,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老余同志不高兴了:“啧,跟你爸妈还装什么装?不就是离个婚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爸我是好面子,可也不能为了面子就让你一辈子不舒坦吧?”
离婚?余杉都懵了,这事儿先放放,话说是跟谁结的啊?
他正发懵呢,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流水般的记忆涌上心头。
零八年,因为少了赵晓萌的出现,结束了上一段恋情,并且与朋友合伙做生意失败的余杉宁欣,一个软件公司的hr。
他没有选择返回齐北,而是继续留在了滨海。之后他重拾旧业,入职了埃森哲,继续做软件开发。两年之后,余杉三十岁那年与宁欣结了婚。事实证明尚显稚嫩的余杉做出了一个糟糕的选择,婚后生活与余杉预期的截然不同。
余杉与宁欣两个人因为生活理念、生活方式的分歧越来越严重。这姑娘就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女孩,习惯于与收入明显不对等的奢侈消费,习惯于余杉的照顾而几乎没有独立生存能力,习惯于活在自己营造的童话世界里而不愿意正视现实。
她不会做任何家务,不会做饭,更不想要孩子。不要孩子也就罢了,这姑娘还养了两只猫一条狗。如果某一天余杉回来晚了,就会发现猫、狗霸占了本属于他的位置,而他只能去睡沙发。
余杉曾经以为宁欣只是年纪小,迟早会有成熟的一天。然而这又是一个错误的奢望,这姑娘已经三十二岁,从衣着打扮到整个人的思维,依旧停滞在小女孩的阶段。于是乎一段维系了五年的婚姻,终于在今天走到了尽头。
余杉摇了摇头,回想了一下,似乎原本时间线里,他零八年那会儿还真认识了这么个姑娘。身材娇小,模样可人,后来余杉认识了赵晓萌,就跟这姑娘断了联系。余杉从没想过自个儿会取这么一个女人。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些新增的记忆仅仅是记忆而已,并不是他的亲身经历。他甚至很庆幸两人离了婚,不然这会儿指不定有多麻烦呢。(未完待续。)
好稀奇,居然有推荐了!
莫名其妙给了个推荐,尽管瞧不出来给不给推荐有什么区别,反正最近填上大坑后每天都是一百多收藏,十来个均定的涨。
今儿请了催乳师给做满月发汗,直接给媳妇整缺氧,头疼了一整天。为这事儿跟好多人交流过,有说这玩意是绝对陋习的,有坚持老理有道理的。后来我还没琢磨明白,那俩货吵吵起来了。
其实从本心来讲,我媳妇做满月发汗完全是为了安老一辈人的心。原本好好的,这下子倒缺氧了。明天出月子,要去媳妇学院报销,要给公积金转贷,要给臭小子打乙肝疫苗,还要满月回丈母娘家,估计会忙成狗。
看了下书评区里的抱怨,说一百来章没看明白我写的是什么。额,这就没办法了。其实怎么说呢,挖坑设置悬疑这事儿没多难,是个人就会,难得是后续的抽丝剥茧。其实回过头来瞧瞧我设置的坑,仔细想想没什么了不起的。有的作者没三两章就揭了底,有作者能一直憋到最后一章。记得看过一本悬疑推理,整个探案过程就是否定各式各样的可能性,铺垫了十几万字,然后最终的结果简略的让你恨不得去抽丫挺的。
回过头来再瞧瞧我这本的前期一百多章,一点点的还原当时的风貌,一点点的让余杉陷入麻烦,一点点的破解时空门的特性,再一点点的推导出幕后黑手,其中糅杂的情感是调剂品,让余杉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然后这一路走过来,对比开头,你会发现余杉变得已经有些陌生,不再是那个心态阳光的小学体育老师,他开始算计,开始阴狠,开始越来越像死对头乔思。而余杉之所以还没变成乔思,保留着一点本性,则是因为九八年那些与他肝胆相照的兄弟。
我是在讲故事,这个故事有点儿绕,里面有着各式各样让人看了的别扭与不爽。不像比较流行的三章一个小起伏,十章一个大起伏。它不会在你如厕的那几分钟时间里瞬间抓住你的眼球,也不会在你疲惫、烦躁了一天后舒缓你的心情。也许只有在闲来无事的冬日里,穿着法兰绒的睡衣,瘫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跟白水没什么两样的清茶,一边才能看进去吧。
但总的来说,我想它应该是一个好故事。(未完待续。)
第243章 娶妻娶贤
瞧着余杉的样子,老余同志会错了意,申斥道:“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余杉回过神来,连忙解释说:“爸,你要不提我都不想了。这事儿我早就想开了。”
“想开了?想开了你还瞒着我跟你妈?”老余同志不信。
余杉说:“我这不是怕你们老两口上火么?”
“我们上什么火?只要你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这时候,余母洗了手进到客厅,吸吸鼻子,警觉的说:“老余,你是不是又偷偷抽烟了?”
老余同志立马就怂了,嘴硬道:“没有的事儿!你儿子抽的怎么赖我身上了?”
余母狠狠瞪了老余同志一眼,唠叨着:“别抵赖啊,你外孙女涵涵都看见了。”
老余同志咳嗽两声,努力维持着家住的威严,然后瞅着疯跑的外孙女没好气的说:“这小丫头片子,白疼她了。”一转头瞧见余杉还在面前,老余同志板着脸说:“杵这儿干什么?没事儿帮你妈忙活忙活去。”
余杉答应一声,洗了手去帮着忙活了。他不会包饺子,但很会和馅儿。没一会儿金晓光买回了油条,一家人剁馅儿包饺子,而后的家宴上其乐融融。
餐桌上的余杉吃得多,说的少,大多数时候都在听妹夫与老余同志聊天。这条时间线上的婚姻没影响到他现在的心情,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体会着久违的家的味道。
妹夫金晓光还是有点儿不着四六,小聪明是有,心眼也挺多,但缺乏大智慧。他可以在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占便宜,然后往往在决定人生方向的大事儿上栽跟头。眼下金晓光跟妹妹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金晓光替朋友做了担保人,那小子卷款跑路,导致金晓光被小额贷款公司追债。十万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妹妹跟金晓光俩人一个月加起来能赚上五千块钱,金晓光又大手大脚惯了,所以这俩人也没个积蓄。再加上金晓光的父母也没个当父母的样子,所以这小两口这段日子愁的不行。
金晓光跟老余同志探讨着怎么把担保人的责任摘出去,可余杉知道,那些所谓的小额贷款公司,实际上就是放账的,这帮人哪儿是那么好惹的?恐怕这担保的责任是赖不掉了。
瞧着妹妹上火嘴上起的大泡,余杉吃饭完瞧瞧将妹妹拉到一边,低声说:“你俩差多少钱?”
妹妹说:“呵,差十万。”
余杉无语了一阵,这俩人还真没积蓄。“你俩别犯愁了,那钱我给你出了。”
妹妹瞪大了眼睛:“哥,你心可真大。你离婚那官司还没整明白呢,还有闲心管我?”
“恩?”什么意思?离个婚还用打官司?
“我嫂……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前妻了,她不一直争你那房子呢嘛。你手头就有个两、三万,自个儿留着请律师打官司吧。”妹妹不满的说:“宁欣也真有意思,那房子是你结婚之前买的。没用她们家掏一分钱,还真好意思要一半。”
余杉想了想说:“不就是一半么,给她。”
妹妹不乐意了:“凭什么?好几百万的房子,你说给就给了?哥,你长没长心啊。”
余杉乐了,豁达的说:“甭管怎么说,夫妻一场。人家也付出了好几年青春,就当是补偿了吧。”
妹妹被余杉噎得翻白眼:“哥,你别气我行不?宁欣当初找你就是找个能伺候她的长期饭票,什么都不干不说,还往死花钱。你看看你,现在还穿着结婚前买的衣服,都让那女的祸害成啥样了,你咋还能向着她说话呢?”
“不是……”
妹妹不耐烦了:“哎呀你别跟我说了,你跟咱爸咱妈说去,看看他们咋说。”
妹妹气哼哼的走了,余杉没因为妹妹发脾气而不高兴,心里头反倒有点儿小温暖。虽然有点儿市侩,可妹妹本心是为余杉在考虑。
过了一会儿,余母满面寒霜的走进来,反锁了房门,极其严肃的询问了余杉的打算。数落了余杉好半天,后来妹妹跟妹夫也加进了数落余杉不是的队伍。又过了半个钟头,看不过眼的老余同志说了句公道话:“给就给了呗,省得天天这么拖着让杉子难受。吃亏是福啊。”
话音刚落,余母瞪着眼睛怒视老余,吼道:“死老头子,你被跟这儿添乱!还吃亏是福,你吃了一辈子亏,我怎么没见着哪儿来的福?啊?”
母亲讨伐老余同志的时候,余杉这边来了个微信。单杰约余杉晚上去酒吧喝酒。余杉向奉献己身、吸引火力的老余同志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拿着单杰当借口立马就遁了。
下了楼,进到车里,余杉也没急着走,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这个钟头去哪儿待着。他索性拿出手机,胡乱的翻开里面的信息。点开微信,倒是有许多未读的消息。除了关注的一些公众号,剩下全都是求点赞、转发朋友圈的。余杉也懒得点进去,一路向下翻,很快就瞧见宁欣的微信。
犹豫了下,点进去,就瞧见这阵子宁欣给余杉发了许多条微信。
“我要一半房子我有错么?我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你,现在人老珠黄你看不上眼了,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活?”
“我承认,我是有点不成熟。可是当初你追我的时候我就这样!为什么当初你信誓旦旦保证给我幸福,不让我做家务,希望我天天漂漂亮亮的,现在就不行了?”
“今天来收取暖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交一下。”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到底想怎样啊!!!”
余杉回想了一下记忆中有关宁欣的种种,然后反思了一下并不是他犯下的错误。他似乎犯了大多数男人都犯的错误,以貌取人。就跟大多数男人一样,还不成熟的时候想到结婚,头一个念头就是娶个漂亮的。有很多小毛病?没事儿,只要漂亮就行了。
可整天对着一张脸,早晚都有审美疲劳的时候。此前因为美色容忍下来的毛病,会一下子迸发、放大,继而让人认识到这一段婚姻的错误。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余杉觉着这是另一个自己当初做错了选择。既然做错了,就得承担后果。宁欣这样的姑娘,更适合给嫁给暴发户,每天只需要漂亮就好。
他感叹了一声,写了一条微信回复:“我同意了,房子分你一半。过一阵回去就签离婚协议书。”
宁欣几乎是秒回:“真的?”
余杉回复:“真的。”
余杉以为宁欣会继续发微信,没成想几秒钟之后她直接打过来了电话。余杉接听之后,宁欣立马急促的说:“你不是在骗我吧?”
“没有,我说话算话。”
听着余杉平静的声音,宁欣沉默了下,说:“那……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么?”
余杉不想废话,说:“也许吧。我过几天就回去,现在有点忙,我先挂了。”
“哦,好,那我叫律师起草协议书。”
余杉‘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余杉在滨海的那套房子是贷款买的,现在出手的话扣去贷款能有个不到四百万,或许曾经在余杉看来很多,但现在这么点儿钱真不放在他眼里。而且体会了不同时间线人生的余杉也对自己有着信心,他坚信即便是一无所有的从零开始,他也会重新蹚出一条路子,也许不会多么辉煌,但绝对不会很差。
他现在想着的已经不是自己如何如何,而是如何让家人过得更好。分了一半房子给陌生前妻,总不能对待父母、妹妹什么表示都没有吧?
瞧了瞧时间,这才一点半,距离天黑还早着呢,余杉开着车去了一趟永安大街的拍卖行。一事不烦二主,余杉拿出鼻烟壶与俩玉镯子让鉴定师给估值。
俩玉镯子,一个是好料,另一个则上了当,鉴定师分别给出了四十七万跟一万七的估值。等拿起来那鼻烟壶一瞧,鉴定师立马严肃起来。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瞧了好半天,这才说:“这位先生,您这是乾隆后期珐琅彩鼻烟壶,市面上很稀有。一三年香港一家拍卖行展了一只跟这个差不多的,没等到拍卖,就被买家在私底下给买走了。你这个估价我暂时只能给个区间,大概在一百二十万到三百万之间。”
瞅着余杉皱眉,鉴定师说:“咱们齐北是小地方,藏家不多,喜欢收藏鼻烟壶的就更少了。您这个鼻烟壶要是拿到京沪广,肯定能多拍出去不少。不过要是在齐北,够呛能卖出去高价。”
余杉倒是认同了这个说法。拍卖这东西,碰到识货的,真心喜爱的,往往能拍出高价;要是碰到不识货的,流拍都有可能。
鉴定师又说:“这样,您要是不着急,我们拍卖行可以联系联系京城的大拍卖行,到时候肯定能让您得个高价。”
“那我要是不走拍卖,你们收这东西么?”
“也收,不过也就给个预估最低价,一百二十万。”
这也差太多了。余杉拿回了鼻烟壶,干脆把俩镯子卖给了拍卖行。不是黑户方便了很多,没一会儿短信通知余杉入账四十八万七。
出了拍卖行,余杉琢磨着要想尽快出手,还得找章教授。老教授在收藏界人脉广,保不齐就认识喜好鼻烟壶的。于是开着车又去了章教授家。(未完待续。)
第244章 野百合
眼瞅着快到章教授家别墅区门口,余杉又折了回来,跑到路边的水果超市买了两大兜子水果。素昧平生、冒昧登门,空着手麻烦人家章教授实在不好意思。拎着水果开着车进到别墅区里,回忆着找到章教授家的别墅,停好了车,余杉拎着东西去敲了门。
这回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不在,开门的是保姆。听余杉说来找章教授,保姆很客气的把余杉让到沙发上坐下,上了楼去请章教授。没一会儿,章教授下来,瞧见余杉是生面孔,有些拿不准:“小伙子,你是……”
“哦,章教授,您好。我从熊海那儿打听到您是咱们齐北有名的古玩行家,正好手头有个物件拿不准,想请您帮着长长眼,什么招呼都没打就冒昧登门了。”
“熊海?”章教授想了想:“哦,老熊那不省心的儿子吧?哈哈,坐坐坐,不用见外。”
寒暄一番,保姆给沏了茶水,章教授询问余杉让他瞧的是个什么物件,余杉赶忙打开包,将那珐琅彩的鼻烟壶递了过去。
鼻烟壶不大,十公分左右长,六公分宽,瞧着就像是放大了的速效救心丸。章教授把玩在手里,瞧了半天也拿不准,说:“小余啊,鼻烟壶我了解的比较少,有些拿不准啊。这样,我有一个老朋友,他倒是喜欢这口,我让他瞧瞧吧。”
“麻烦不麻烦啊?”
章教授笑着说:“没什么麻烦的,老冯人在盛京是过不来,不过通个话还是可以的,你等着,我给他发个视频。”说完,章教授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熟门熟路的给一个联系人发了视频。
半晌之后,视频接通,余杉瞥见手机屏幕里出现个大光头。那人眉毛都白了,脸上却很富态,一点儿褶子都没有。章教授说了情况,换了摄像头,对着鼻烟壶前后左右的照。
大光头越看脸色越凝重,跟章教授说了几句挂了视频,没一会儿就打来了电话。章教授接听后与对方说了几句,然后侧头问余杉:“小余啊,你是单纯的想鉴定,还是说打算出手?”
余杉信得着章教授的人品,说:“正考虑出手呢,还得麻烦您帮忙。”
章教授跟电话里的大光头说了情况,等挂了电话之后,这才跟余杉说:“老冯说尽快赶到齐北,视频通话摸不到实物,现在还没法断定。不过老冯说了,如果是真品,这东西肯定就是乾隆年间御制的珐琅彩鼻烟壶,市面上很稀有。”
稀有好啊,越稀有越值钱。
章教授顿了顿又说:“老冯是收藏大家,我这点微末道行都是跟他学的。这样,小余你留个联系方式,等老冯到了你再过来一趟。”
余杉答应下来,感谢连连,留联系方式的时候出了点儿问题——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手机号是多少。折腾着给章教授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自己用的是电信号。
他起身要走,章教授赶忙把那鼻烟壶塞给了余杉:“小余,这东西我可不能留着,出了什么问题我还得赔。”
章教授德高望重,品行那是没得说,余杉反复表示信得过章教授,打算把鼻烟壶放在这儿,奈何章教授坚决推辞,余杉这才带着鼻烟壶千恩万谢的告了辞。
从别墅区出来,余杉瞧了瞧时间,这才三点多钟,距离天黑还早着呢。琢磨着是不是把阿维汀给敲定下来?
姓张的手机号余杉倒是记着,可他手头没那么多现金。不过金晓光又成了他妹夫,想来有其居中,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余杉给金晓光打了个电话,一问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金晓光带着妹妹、外甥女也走了,这会儿这小子正跟人打麻将呢。
余杉问了麻将馆的位置,开着车就过去了。到了地方他也不想结识金晓光那些个狐朋狗友,径直打电话把金晓光叫下来,把事情一说。
金晓光有点发懵:“哥,你整这么多阿维汀干啥啊?我们医院卖给病人四千多一支,你一下子要五百支,那可是二百多万,你往哪儿倒腾啊?”
“你甭管了,要是没销路我会拿那么多钱打水漂?”
“那不行,我得问明白喽。回头你要是赔了,你妹妹不得跟我拼命啊。”
余杉一琢磨也是,胡诌道:“我有个同学搞边贸,说俄罗斯那边这玩意卖得挺贵,一支差价三、四百。”
“准不准啊?”
“十几年的老同学了,当初关系就不错。再说买药的钱人家拿了大头,就算赔也跟我关系不大。”
“哦,那还成。”金晓光打消了疑虑,拿出手机给张哥打了个电话。姓张的一听这么大买卖送上门了,乐得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跟余杉详谈了一番,这其中金晓光先是套关系,这招儿不成干脆就翻脸说要从别人那儿那货,最后干脆说不要自己的返药钱,连吓带哄,尽心尽力的帮着压价,愣是把价钱压到了三千九。上一次谈的价钱是四千一一支,那会儿金晓光不认识余杉,这回直接压到了三千九。瞧着姓张的那张脸急的都成了猪肝色,余杉就知道这价钱差不多已经到底了。
签了合同转了定金,当即拍胸脯表示两天之内给余杉筹到五百支阿维汀。
送走了姓张的,余杉打算贴补一下陷入经济危机的妹妹,说要给金晓光提成。金晓光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你可拉倒吧,咱哥俩还用这一套?回头交货的时候哥你叫我一声,我得看着点儿,别让姓张的拿快过期的玩意糊弄你。”
眼看到了饭口,金晓光没了麻将局也就没了饭辙,余杉干脆拉着金晓光去吃了烤串。席间,余杉就说:“晓光,你帮着牵得线搭的桥,该你拿的你就拿着。”见金晓光又要反驳,余杉没容他说话:“这买卖就是一锤子买卖,我也没占大头。这样,我也不给你多了,一支给你提五十块钱。你要是不要,回头我顶多多分了几千块钱。”
几千跟两万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金晓光犹豫了一下,到底接受了余杉的好意。
俩人都开了车,也没喝酒,一顿饭没四十分钟就吃完了。出了烤串店,金晓光打包了一堆烤品要回家,余杉要去找单杰,俩人道别后就分道扬镳。
余杉开着车早早的到了酒吧,在门口抢了个车位,坐在车里头捱到七点半,瞧见单杰那辆破桑塔纳停在不远处,这才下了车。
单杰一下车就瞧见了余杉,上来锤了余杉一拳,笑着说:“杉子,藏得挺深啊。这要不是昨儿下班瞧见你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小子回来了呢。诶?怎么搞得这么憔悴,怕今儿挨宰昨儿晚上没睡好?”
“少扯淡!”朋友间那份自在让余杉既陌生又熟悉,让余杉觉着那颗没着没落的心好似回复了原位,一切都是那么的踏实。
“嘿嘿,一晃大半年,上次聚一起还是过年的时候,这时间过的太快了。诶?你这次是自己一个人,还是带媳妇回来的?”
“自己回来的,”余杉坦然的说:“没媳妇了,正闹离婚呢。”
两人边说边走,单杰闻言身子一顿,推开酒吧的门,沉着脸关切的说:“怎么好好的就离了?”
“过不到一起去,她养的猫猫狗狗在家地位比我都高。回来晚一点床上都没我地方,要么去小卧,要么就得在沙发上忍着。一天两天也就罢了,五、六年下来,你说我能忍得了么?”
单杰偷眼瞧了瞧余杉的神色,见其显得很淡然,既没痛苦,也没强颜欢笑,这才放下心来,打趣着说:“老实说啊,杉子,你那媳妇我早就瞧不顺眼了。三十多岁的人了,打扮得像小姑娘也就罢了,说话办事都跟没长大似的,这哪儿是过日子人啊?”
说话间,服务生询问单杰一共几位,然后把俩人引到了距离舞台适中的卡座。俩人坐下来,单杰先要了两杯饮品,接着跟余杉说:“离了就离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远的不说,人家苏眉可是一直单着呢,我估计苏眉心里就是一直放不下你。这回离了正好,你们俩来个再续前缘。”
“别闹啊。我跟苏眉不可能。”
“为什么啊?”瞧见余杉脸色不善,单杰赶忙说:“成,你们俩的事儿自己研究去。不选苏眉,不是还有别的么?杉子你这一表人才,有车有房,放出去保准一大票小姑娘乐意嫁给你。”
“打住啊,越来越没溜了。”余杉说:“今儿都谁来啊?”
单杰说:“就我跟熊孩子。”
“恩?苏女侠呢?”
单杰揶揄一笑:“还说没惦记着苏眉?杉子你这是口不对心。不过你今儿是见不着苏眉了,人家苏女侠上个礼拜请了年假,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昨天看朋友圈,苏女侠好像跑斯里兰卡去了。”
这时候,面朝着舞台的单杰视线突然越过余杉,指着电视屏幕说:“诶?这放的是蒙面歌王年终盛典吧?回头我得下载下来好好看一遍。”
余杉回头扫了一眼,听着那女歌手在唱《残酷月光》,改编得很不错。他也没在意,回过头来说:“你还看综艺节目?”
“我又不是你,每天回家媳妇看什么我就得看什么。蒙面歌王从第一期到倒数第二期,我是一期没落。就最后一期赶上值班,单位又断网,这才没看成。听我媳妇说最后冠军是野百合,叫……叫什么来着?懵住了……哦对,叫徐惠。”
余杉正喝果汁呢,闻言噗的一口喷了出来。
“你说谁?”(未完待续。)
第245章 绝非偶然
“你一惊一乍的干嘛?真没看过蒙面歌王?”见余杉瞪着眼睛不说话,单杰说:“那你肯定不熟。徐惠,第一届《好声音》学员,当初人气特别高。我还记着呢,当初上高中的时候,你小子喜欢她不要不要的,后来徐惠发专辑你冲我借钱买的。后来还拍了个偶像剧,你真不记着了?嘿,你小子忘性真大。”
单杰喝了口果汁说:“总之就是那个徐惠,第五期揭面的时候谁都没想到是她。这些年人家过得特低调,一共就发了三张专辑,有点钱就到处旅游……”
单杰在说什么,余杉已经无心去听。他张大了嘴转过头,盯着十几米外那五十寸液晶电视屏幕里蒙着面的女歌手,仔细倾听着她的浅吟低唱。十几年过去了,徐惠的音色或许还有当初的影子,但已变得让余杉听不出。余杉压抑着自己想要跑过去凑近了看的心绪,直到一曲终了,戴着面具的野百合揭开了面具,露出徐惠那张成熟了很多的脸,余杉才确信那的确是他认识的那个徐惠。
她略微丰满了些,乌黑秀丽的长发变成了齐耳短发,鞠躬致谢的时候俩上依旧挂着浅浅的梨涡。余杉心中默默想着,也不知徐惠这么些年过得怎么样。看见徐惠下了台,余杉这才转过头,听着好友的揶揄:“没想到啊,杉子,三十好几的人了追星劲头还跟当初差不多。好听吧?这节目的确不错,回头你自己跟家补功课去。”
顿了顿,单杰说:“你连这节目都不知道,人生得多无趣啊?哎我说,你在滨海不看电视么?”
“一般不怎么看。”余杉回想着说:“就算看也是陪着宁欣看韩剧。”
“三十多了还看韩剧?那姑娘没治了,她这公主病估计这辈子治不好。离得好,守着这么一媳妇,换成谁都得活活累死。”
余杉笑着说:“是啊,所以我这不是离了么。单杰,你是不是还看好声音?今年第几期了?”
单杰摇摇头说:“不怎么看了,越来越没劲。中国是大,可架不住连续十几年四处挖有潜质的歌手啊。去年开始登台的就大部分是九零后,他们唱的那玩意我欣赏不了。我算算,今年好像是第十六季了。”
“都办这么久了?”
单杰稀奇的说:“一年一季啊,九九年开播,到现在十六季不正好么?不过这节目虽然在中国收视率不行了,可墙里开花墙外香,前几年被老美买了版权,听说在美国特别火。”
正说着话,对着门口额余杉就瞧见一个肉墩儿一阵风似的袭来,冲着余杉比划了别说话的手势,蹑手蹑脚走过来,使劲儿拍了下单杰右肩膀,然后一低头从单杰左边绕了过来。
单杰往右扭头瞧了一眼,转过来才瞧见嬉皮笑脸的熊孩子,上去就给了熊孩子一巴掌:“你也三十郎当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大马猴似的?”
“我这叫童心未泯。”熊孩子跟余杉打招呼:“杉子哥,有日子没见了,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两天。”
“不仗义啊,回来了也不说一声。”熊孩子数落完,扬着大嗓门嚷道:“服务生?来瓶儿轩尼诗,别拿假货糊弄我啊。味儿不对我可砸店。”
点了酒水,又点了果盘小吃,熊孩子这才说:“杉子哥,嫂子呢?”
余杉说:“离了。”
“恩?怎么离了?”熊孩子一脸惋惜的说:“嫂子那人多好啊,喜欢小动物,有爱心;没事儿就宅家里头,从不招蜂引蝶,省心。最重要的是漂亮,拉出去多有面子。”
单杰怼了熊孩子一下:“怎么说话呢?”
“我实话实说啊。”
“你知道个什么。她是对小动物有爱心了,让猫猫狗狗睡床上,把杉子撵到沙发上;她是省心了,可那是懒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事儿都得靠杉子,哪个正常男的受得了这样的媳妇?漂亮倒是漂亮了,光漂亮有什么用,能过日子?”
熊孩子想要反驳,瞧见单杰递过来的眼神,瞬间讷讷不言起来。好半天才嘟囔着:“我就随便一说。”
余杉脑子里还琢磨着徐惠,一直沉默不语。单杰以为余杉心里还在意过去那段婚姻,当即插科打诨,拿着熊孩子的皮夹克打趣:“熊孩子,你这是从哪儿淘来的老古董?怎么皮夹克还能上锈?”
“诶?杰哥你懂不懂啊,这可是正宗飞行员夹克,穿出去多精神!”
“哪儿买的啊?”
“易迅商城,槽!老子买完就特么降价了,我给那黑店打了差评。”
一直琢磨事儿的余杉转了转眼珠子,觉着有点儿不对。想了想,打断说:“易迅不是被收购了么?”
熊孩子纳闷的问:“被谁收购了?”
单杰在一旁说:“杉子你说反了吧,前两年易迅倒是把腾讯拍拍给收购了。”
“啊?”余杉琢磨了半天,压抑住剧烈跳动的心脏说:“那可能我记错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虽然历次时间线跃迁让他的记忆有些混乱,可他清楚的记得原本时间线上,易迅早在一四年就被京东收购,那阵子易迅往外甩货余杉还抢了不少东西。
他不再插嘴,掏出手机打开流量,在搜索引擎里搜索易迅。页面很快弹出来,余杉扫了一眼,易迅商城的页面与记忆中相去甚远,商品种类繁多,随意点开一件热门商品,交易记录累计有七千多条。再点开另一个,数据相差不多。看起来这家网购商城生意很红火啊。
余杉退出页面,专注于有关易迅的新闻。一目十行的扫过有关易迅十一大促销的新闻,余杉瞧见了一条‘易迅年中大促三天累计成交量突破四百亿’的新闻。
四百亿?余杉记不清原本时间线里淘宝双十一交易量具体数据,但即便比易迅多,也多得有限。单纯以数据看,这条时间线上的易迅并不比淘宝差。
余杉在九八年从没打过互联网的主意,哪怕他是码农出身。但这条新生时间线上明显出现了偏差,易迅不但没被收购,反倒有与淘宝、京东分庭抗礼之势。
过去决定未来,既然不是余杉改变的,那改变的人会不会是乔思?
余杉继续搜寻着有关易迅的信息。易迅成立于两千零三年,创立公司为京城易迅电子商务发展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一千万,法人代表龚振聪。
余杉不记得电子商务失败者易迅的具体信息,所以也没法对比当前的信息。但这条时间线上的易迅肯定有问题,说不准就跟乔思有关联。
“杉子哥,杉子哥?”
“恩?”
熊海不乐意了:“不是……杉子哥你对着手机忙活什么呢?一脸的苦大仇深。”
“哦,没什么。”余杉心不在焉的说。
熊孩子不依不饶:“不对,你不会是……”
还没等他说完,就挨了单杰狠狠一胳膊肘。单杰以为余杉脸上流露出的痛苦源自失败的婚姻,打断熊海后,转而说起了其他。
余杉努力说服自己,眼前的聚会有多难得,也许下一次乔思就会再次选择启动复仇基金,跟他同归于尽,想要享受朋友间难得的放松也许要等很久,也许再也等不到。但他脑中的思绪不受控制的思索着易迅商城的事儿。
处在医疗水平远不如一五年的九八年,即便做了换颅手术乔思也无法摆脱脑肿瘤的侵袭,或许乔思早就死在了九八年三月的最后期限,所以现在接手易迅的要么是乔思的指定继承人,要么就是侵吞了其资产的手下。
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有关易迅的资讯到处都是。但余杉也知道,想要抽茧剥丝的查出控股易迅的可疑股权会有多难。但不论如何,易迅的突然改变让余杉看到了一丝曙光。
因着余杉的心不在焉,聚会仅仅维持到了九点半就草草散场。分别的时候,熊孩子依旧那么没心没肺,单杰语重心长的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或许单杰依旧认为余杉跟苏眉才是天生一对,但余杉自己知道,他的另一半名叫赵晓萌。
开着车回到家,跟父母招呼几声,余杉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他离开滨海时走的匆忙,没带电脑。书房里倒是有一台他上大学时购置的电脑,余杉很怀疑那台电脑还能不能运行得起来。他用手机继续查着有关易迅的一切,可始终收获寥寥。
唯一的收获是让余杉对易迅的股权有了个大概的了解。2004年,红杉资本在易迅第二轮融资中拿出两千八百万美元;2007年,联智用部分雅虎股份以及现金,总价六亿美金收购了易迅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2013年,国字头资本向易迅商城注资五十八亿。
易迅整个融资过程大体如此。依照余杉的记忆,零四年以及一三年的融资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零七年那一次。首先,他根本就没听说过联智这家美国投资公司;其次,这笔关键的投资拯救了易迅。使其在淘宝与京东的压迫下顽强的挺了过来。
不论怎么看,这家联智投资公司都显得很可疑!
余杉还记得麦克斯的联系方式,或许从那个死要钱的老外那儿能查到有关联智的事情。(未完待续。)
回复:迷失DE风
第一个问题,乔思可以返回15年,详见余杉突然多了一条伤疤;时空跃迁是身体跃迁,记忆刷新。当余杉跃迁的时候,处在跃迁范围内的乔思也完成了跃迁。不同的是乔思身在九八年,无法突破时空限制,于是每次余杉跳到新时间线,就会发现乔思莫名其妙的失踪。当其离开后,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这一情节,仅仅为了解释时空门特性。
第二个问题,时间线不是仅有的,而是并行的。大概意思就是平行时空。也就是说,即便余杉离开了,那条时间线依旧存在。有关这个问题后面会有情节填坑。而有关乔思的动机、目的,这个暂时没法剧透。不过你可以按照九八年时空时间是线性的来看,随着时间变化,乔思的思维也在变化,而且设立复仇基金也需要时间。(未完待续。)
第246章 此章无题
第二天一早,在余杉试图联络麦克斯之前,章教授来了个电话,余杉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事儿,火急火燎的赶去了章教授的别墅。
生活就是这样,哪怕有些事儿急得火烧眉毛,你也得耐下性子来,按部就班的去做一些与之无关的事儿。在给了姓张的定金之后,余杉账户里的资金只剩下了几万块。这么点儿钱余杉都不知道够麦克斯回答几个问题的,所以当务之急是回笼资金。而章教授大清早的给他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事儿。
赶到联排别墅前,余杉拎着装有鼻烟壶的袋子下了车,敲响了章教授家的房门。没一会儿门开了,这回开门的不是小保姆,而是章教授本人。
老人家很热情的把余杉让到里面,介绍了从盛京赶过来的藏友。那人六十开外,留着大光头,身材有些虚胖,姓冯,大名叫冯继善,圈子里都戏称其是冯大脑袋。外号这东西,有些时候对某人的某些特征夸大其词,有些时候则说的是反话。
在余杉看来冯继善的外号明显是后者,作为盛京收藏界第一人,冯继善不但脑袋不大,反倒精明劲儿十足。接过余杉递过去的珐琅彩鼻烟壶,冯继善拿着放大镜里里外外看了好半天。
待放下鼻烟壶,冯继善点点头,也不说话。过了好半晌才说:“铜胎画珐琅彩鼻烟壶,乾隆年间御制的是跑不了了。听章教授说,小余你打算转让?”
余杉说:“是有这个心思。”
章教授在一旁帮腔说:“老冯,小余是奔着我来的,你可不能懵人。”
“放心,”冲着章教授说了一嘴,冯继善转而对余杉说:“小余,那我就实话实说了。鼻烟壶这东西存量不小,各式各样的都有。最多的是民国的,价钱从几百块钱到几十万都有。这里头的精品是乾隆时期的珐琅彩鼻烟壶,前年京城拍卖了个跟你这差不多的,卖出去六百多万。不过古董这一行里头水太深,这几年收藏热,那些半懂不懂的有钱人一窝蜂的往里头砸钱,所以价格有些虚高。你这个鼻烟壶要是拿到拍卖行,碰准了能拍出去个三、五百万,碰不准就流拍。它的实际价值肯定没有拍卖行标出的那么高。我给你个诚心价,两百七十万,你要是觉得成咱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是觉着亏,可以拿到拍卖行寄卖。”
两百七十万是多是少,余杉也没个概念。他这鼻烟壶是从九八年买的,几万块钱的玩意,一倒手几十倍的利润,怎么看都不亏。余杉计算了下,扣去购置阿维汀的货款还有富余,又打量了下冯继善的神色,琢磨了下点头说:“成。您是章教授的故交,肯定不会坑我。那就两百七十万。”
或许是少赚了一些,可钱对于现在的余杉来说已经无足轻重,真正重要的是时间。多出的一百多万资金显然没有节省下来的几天时间更重要。
冯继善闻言顿时乐开了花,当即一个电话打过去,给余杉转了账,之后手里头把玩着那鼻烟壶就始终没放下来,甚至连章教授碰一下都不让。
手机短信提示钱一到账,余杉婉拒了章教授的挽留,再三谢过之后告辞而去。
开着车离开别墅区,余杉把车停在路边,回忆了下麦克斯的电话号码,拿出手机拨了过去。电话第一遍没通,第二遍响了半天才接通。
“喂?”
“麦克斯?”
“是我,你是?”
“我需要一家公司的详细资料。”
“没问题,这位先生,我想我们可以面谈……”
余杉打断说:“恐怕不行,我时间有限,并且我希望尽快拿到资料。”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这位先生,我们诺克斯是……”
“得了麦克斯,你偷挖诺克斯客户的事儿还少么?”余杉讥讽着说。说老外全都是一板一眼,奉公守法,那绝对是开玩笑。东京之行麦克斯跟乔伊就跟余杉进行了私下交易,那会儿还是九八年,余杉就不信麦克斯这家伙现如今能转了性子。
麦克斯被吓了一跳,惊恐的压低了声音说:“你到底是谁?”
“你的客户。急需资料的客户,如果资料让我满意,我会开出合适的价钱。”余杉说。
麦克斯沉默了半晌,余杉估摸着这家伙肯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在接听电话。过了好半天,才听麦克斯说:“好吧,你需要什么资料?”
“联智投资,我需要这家公司以及创始人的底细。”
麦克斯想了想说:“八万,先付钱。”
“我最多给你五万。”余杉还价道。
麦克斯立刻说:“成交,但必须先付钱。”
“没问题。”余杉答应下来,问清了麦克斯的私人账户,挂了电话用手机操作着当即给其转了账。几分钟后,收到短信提示的麦克斯给余杉回了个电话,确认已经收到钱,随即表示会尽快将资料发到余杉邮箱里。
剥离出来的诺克斯商业调查,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在其数据库中积攒了对这个世界方方面面的数据调查。麦克斯要做的很简单,就是从数据库中调取出有关联智投资的一切,将其复制后发给余杉。按照诺克斯的规矩,肯定不会准许员工这么干,毕竟没有哪家公司乐意让自己的员工挖自家的墙角。但麦克斯既然敢这么干,就肯定有自己的门路。
余杉等的时间很长。他开着车乱转了会儿,最后实在没地方去,干脆又回了家。刚到家就接到了医药代理姓张的电话,余杉订购的五百支阿维汀尽数到货。
刚进家门的余杉衣服都没换,穿上鞋又出去了。去的路上接到金晓光的电话,休班的金晓光说他正往姓张的那里赶,让余杉甭着急,药品检验的事儿有他把关。
余杉到了约定的地点,金晓光早就在那儿等了。也没用余杉忙活什么,金晓光检查了药品包装,又拆开其中一盒检查了内包装,这才放下心来。当着姓张的面转了账,五百盒阿维汀塞进后备箱,这交易就算完成了。
对于余杉这样的大客户,姓张的热情的不得了,非得拉着余杉、金晓光去吃饭。余杉推脱说开了车不能沾酒,就把饭局推到了下次。
这事儿里里外外妹夫金晓光没少帮忙,于情于理余杉都不能让金晓光白忙活。他把金晓光叫到自己车里,拿过手包从里头点出来约定好的两万五千块钱。
这钱不多不少,少了让金晓光寒心,多了会让金晓光觉察出来这是余杉的施舍。余杉明显感觉到钱一拿出来,金晓光脸上的表情都不自然了。他们两口子原本收入就不高,如今又摊上了官司,正是困难的时候,冷不防见了钱哪能不眼热?
即便是眼热,金晓光面上功夫依旧十足:“哥,你这啥意思?”
“抽成啊,不能让你白忙活。”
金晓光故作不乐意:“你可拉倒吧,这不是咱自家事儿么?我就跑了两趟打了俩电话,算什么帮忙?收回去,赶紧收回去。”
“诶?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也不是我自己的买卖。你不要我顶多多赚了几千块钱。”
金晓光一琢磨也是:“那……哥,这样,你把你该赚的拿走。”
余杉一股脑的把钱塞过去:“拿着吧,矫情什么?我这趟赚不少,不差那么点儿钱。”
又推脱了几回,金晓光总算是收了钱。余杉瞧着这小子乐得嘴丫子都快裂到后脑勺了,当即拉着脸说:“这钱别乱花啊,回头我得跟我妹妹对账。”
金晓光笑着说:“那不能,现在我们家是你妹妹管账。”
俩人坐车里又聊了一会儿,金晓光接了个电话,说是有患者找上门,俩人就各自开车分开了。无所事事,只能等待的余杉又回了父母那儿。
一进门就闻见香气四溢,吸了吸鼻子,钻进厨房里一瞧,就见余母在这儿烙葱花饼呢,旁边的锅里还炖着土豆汤。
土豆汤、葱花饼是齐北家常菜,基本上哪家哪户都会做,可要想做好了不容易。余母烙饼、熬汤有一套,擀面皮涂上豆油,撒上盐、花椒面与葱花,卷起来之后才擀成厚度适中的饼坯,放油锅里烙上两分钟,烙好的饼软硬适中、香气四溢。再说那土豆汤,一般人家都是切的土豆丝,余母则将土豆打成沫,熬好的时候撒进去葱花、香菜,一碗汤盛出来色香味俱全。
哪怕心里头惦记着事儿,中午这一顿余杉依旧把自个儿给吃撑了。余杉在饭桌上大快朵颐,老余同志倒是什么表示都没有,余母则不停的劝着余杉多吃点儿,总说不够再烙。
余杉能从母亲的眼神中看到不言自明的心疼。想想也是,从前在家的时候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去外面闯荡饥一顿饱一顿,自己都伺候不好自己,还得伺候个长不大的媳妇,当母亲的能不心疼儿子么?
余杉能感觉到母亲的关切,于是异样的情愫在心中滋生,他三两口喝掉剩下的汤,抹抹嘴端着碗主动去厨房刷碗。他怕自个儿再对着母亲,会忍不住哭出来。
他注定是这条时间线的过客,他怕再次熟悉了亲情会让他恐惧,让他懦弱,畏惧那陌生的九八年。(未完待续。)
请假一天
写了一般发现思路有点儿问题,干脆删了。请假一天好好捋顺一下,整体思路没问题,细节得一点点的扣。各位见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