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哼”
人称赛活猴，天下第一手。
形意八卦精，更兼太极功。
一生无败绩，谁人可匹敌？
艺高德亦高，处处遍桃李。
轻取东瀛寇，拒日显骨气。
神功并大作，华夏负盛名。
一代宗师去，无人逾此峰。
这是后世的人为孙禄堂写的诗，在后世人的眼中，孙禄堂简直就是一个神话。
武圣，武神，万能手，虎头少保，天下第一手。
无论是哪一个称号都证明了他的恐怖，在当今天下，他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
“请！”
听到程有功的话之后，刘若水初时有些惊愕，但很快就收敛住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程有功，尚云祥都明白孙禄堂到来的意义，都悄然都退下了，只留下刘若水一个人。
“不愧是传说中的‘武圣’！”刘若水心中不由得暗叹。
他自然明白，孙禄堂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过来，不可能是巧合，只可能是他想来了。
刘若水希望他来，他就来了。
至诚之道，可以先知。刘若水总算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圣人与天地民物同体，儒、佛、老、庄皆我之用，是之谓大道。二氏自私其身，是之谓小道。”
“夫万事万物之理不外于吾心。”
“所以为圣者，在纯乎天理，而不在才力也。故虽凡人，而肯为学，使此心纯乎天理，则亦可为圣人。”
在这一刻，刘若水身上的杀气尽数敛去，反而透漏出一股儒雅的气质，好似是一名书生一般，在他口中喃喃的念诵着王阳明先生的语录，体悟心学之道。
虽然还没有见到孙禄堂，但他便运转起“格物致知”的心法。
面对孙禄堂宛如神通一般的能力，刘若水不由得不紧张，他不得不全力运转“格物致知”的心法，看看孙禄堂的根底。
否则，他恐怕练一战的信心都没有。
“若水小友，我们终于见面了。”
门，悄然推开了，一声儒雅的声音传入到刘若水的耳中。
见到孙禄堂之后，刘若水心中充满了谨慎。
以刘若水的精神力，哪怕闭上眼睛，也能够感知道百步之内的情况，他甚至能够感知到蚊子翅膀上的脉络，能感知到地下虫豸的蠕动。
但这一次，直到门被推开的时候，他才知道孙禄堂已经赶到了。
这份功力，已经不能用可怖来形容了。
刘若水心知，孙禄堂绝不是用某种武功屏蔽了自己的感知，因为那样做的好，那自己虽然“看”不到孙禄堂，但却必然能感知到孙禄堂的到来，毕竟，刘若水也是半步踏入至诚之道的大宗师。
自己看不到孙禄堂，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孙禄堂和这一片天地已经融合在了一起。只有这样，自己的感知才能将孙禄堂“忽视”掉。
当刘若水看到孙禄堂之后，便以“格物致知”的心法窥探孙禄堂，想要找到他身上的破绽。
然后，他失败了。
无论是行于立，孙禄堂的动作都充满了和谐，好似和天地合二为一一般，自己窥探他，就好似窥探天地一般，自然查看不出任何根底。
片刻之后，刘若水终于停止了“试探”，开口询问道，“嗯？武圣以前知道我？”
孙禄堂微微一笑，说道，“你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
听到这话，刘若水就愣住了，因为他不知道，孙禄堂指的第一天，是哪一个第一天。
然后，他接下来的话简直就像石破天惊一般。
“若非有我暗中指引，李兄他未必会遇上你。”
李兄？
李书文？
刘若水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确切点说，有些东西，他并不想明白。
因为刘若水知道，自己每多知一点，那他就少了一点勇气。
若是这样下去，自己必然会不败而败。
于是刘若水出声喝道。
“孙师傅，你我现在切莫闲聊，看拳！”
大光明拳！
刘若水一出手就是自己前世的巅峰之作，因为他知道，一般的招式不可能奈何的了孙禄堂。
如果，连大光明拳都奈何不了孙禄堂，那自己就真的不用打了。
不过，刘若水并不相信孙禄堂能够轻易的接下自己这一拳，如果他能够办到这一点，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果然，见到刘若水出拳之后，孙禄堂虽然面不改色，似乎早已预料，但是他身上却不负有那种于天地融为一体的和谐之感。
面对刘若水必杀的一拳，孙禄堂必须要接，而只要他出手了，那就必然就会打破身上的“天人合一”。
刘若水这一拳不偏不倚，正正当当的朝着孙禄堂的胸口处撞去。
只见孙禄堂身体微微一蹲，双手轻轻一举，然后朝着刘若水的拳头迎了上去。
刘若水认得分明，孙禄堂这一掌应是八卦掌。
拳掌相接。
没有一丝声响，也没有似乎动静，两人交手之后便一合而分，各自退了一步。
双方第一次交手算是不分胜负。
虽然从局面上看是这样，但刘若水心里却不由得一沉。
刚刚那一拳，孙禄堂用了“卸”劲，将刘若水的力道尽数卸走了。因此双方才“势均力敌”。
若非孙禄堂脚下的水泥地面出现了龟裂，出现了大量的裂纹，他就不用打下去了。
刘若水负手而立，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双换掌，单换掌，顺势掌，转身掌，回身掌，撩阴掌，摩身掌，揉身掌。”
八卦掌千变万化，但是落到实处，只有八个姿势，也就是刘若水所说的八个姿势。
但是刘若水的意思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他说的，乃是孙禄堂刚刚的拳法。
孙禄堂那一掌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把八卦掌的八个姿势糅合在了一起，他那一掌，可以说是双换掌，可以说是单换掌，可以说是顺势掌，可以说是转身掌，可以说是回身掌，可以说是撩阴掌，可以说是摩身掌，可以说是揉身掌。
孙禄堂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寂，你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
听到孙禄堂的话之后，刘若水心中不由得一冷。
孙禄堂刚刚说的这几句话不是别的，正是“大光明拳”的根底。刘若水这一拳，正是从这几句话里面衍生出来的。
刘若水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自己仅仅看破了孙禄堂的八卦掌，但自己在儒家上面的造诣却都尽数被孙禄堂看破了。
被看破了，那就不必自取其辱，儒家的武功自是不能用。
明白这一点之后，刘若水不得不动用了另一项压箱底的武功。
虎豹雷音！
刘若水站着不动，嘴巴紧闭，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在孙禄堂的耳朵里传来一声暴喝。
“哼！”
第三十四章 阴阳印
当“哼”字落下之后，就算是孙禄堂，身子也不不由得微微一颤。
虽然孙禄堂动的很轻微，但刘若水却注意到了。
于是刘若水又开口吐出了第二个音节。
“哈”。
闻言，孙禄堂的身体又是一晃。
见到这一幕，刘若水心中微微一动，然后发出了第三音。
“嗯。”
这一次，孙禄堂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痛苦之色。
见此，刘若水立即暴喝了最后一个音节。
“嘱。”
随着“嘱”音落下，孙禄堂忽然咳嗽了一声，然后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第一次，孙禄堂受伤了。
见此，刘若水心中对孙禄堂的敬畏尽数散去。
孙禄堂纵然深不可测，但至少还是一个能够被战败的人。
不过很快，刘若水苦笑一声，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孙老，何苦呢？”
刚才，刘若水心中只有争斗之念，故而出手没有丝毫客气，但现在想来，孙禄堂是故意承受了自己的“虎豹雷音”。
孙禄堂若是主动出手，刘若水怎能安心施展出“虎豹雷音”？
孙禄堂用袖子擦了擦嘴唇的鲜血，然后说道，“刨除我的私心，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帮我突破‘至诚’之境。”
然后，孙禄堂正色说道，“像你这样的对手，实在太难得了。”
刘若水默然无语。
他自然知道，和孙禄堂的对抗不只是招数上的对抗，还是两人精神，武道的对抗。
他为了能够伤到孙禄堂，已经是绞尽脑计，将自己平生所学尽数施展了出来，刚刚那片刻的交手简直比自己苦修十年的效果。
而孙禄堂的收获恐怕比自己还大。
刘若水看得出，不过交手片刻，孙禄堂身上就多了三分书卷气，眼睛也亮了三分。
显然，他已经把自己的心学之道参悟了几分。
想到这里，刘若水散去了原本的争斗之心，只想借此印证平生所学，于是他开口说道，“孙老，在我前世，一共参悟出了三门绝学，我刚刚用了前两招，请再接我一招‘阴阳印’。”
然后，刘若水继续说道，“不过可惜的是，我这一世，修的乃是国术，而不是内功，所以我这‘阴阳印’终归缺了几分玄妙。”
“不过虽然缺了几分玄妙，但威力却不弱前世。孙老，小心了。”
说罢，刘若水缓缓的伸出双掌，摆出了太极拳的架子。
“太极？”
孙禄堂微微一愣，但他很快就看得出，刘若水的掌法虽然可能脱胎于太极，但却已经自成一家，走的是另一条路。
见此，孙禄堂双手一摆，也摆出了太极拳的架子。
无论是八卦，太极，还是形意，孙禄堂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在太极拳上面，他也早已融会贯通，革故鼎新，创立了孙氏太极拳。
不过双方虽然都是太极拳，摆的架子都有几分相似。但其中的韵味却大不相同，甚至能用南辕北辙来形容。
原本太极拳是极慢的打法，但是刘若水出手却快若雷霆一般，狠狠的向孙禄堂击去。
原本太极拳乃是后发先至的打法，但在刘若水出手的那一刻，孙禄堂就立即出手了，他出手的速度既不快，也不慢，只是出手之时有着一股契合天地的韵味。
砰！
刘若水的左手虽快，但却被孙禄堂轻轻的截了下去。
不过，孙禄堂虽然接下了这一掌，但是却并没有丝毫喜色，因为他感到一股炙热无比的力道从两掌交界处传递了过来。
这种体验，孙禄堂还是第一次，自然有一种莫名的惊喜。
“这就是气吗？”孙禄堂在心中说道。
在这个时代，内功已经彻底没落，孙禄堂虽然见多识广，但也没见过真正的内功高手，因此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
但是，惊喜却并没有结束。
三息过后，刘若水的右掌也探了过来，被孙禄堂的左手拦住了。
这一次，不再是那种炙热无比的感觉，反而是一股寒流。
不过和那股炙热相比，寒流的威力却要弱小太多了。
虽是第一次面对真气，但孙禄堂却并没有丝毫慌张，只是用自己的太极拳劲抵消这两股阴阳之力。
一法通，万法皆通。达到孙禄堂这个境界，自然不会惊慌失措。
片刻之后，孙禄堂感觉得到，刘若水左手上炙热减缓了不少，但右手上的却变得冰寒无比，让他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身为刘若水压箱底的本事，“阴阳印”自然不会是简单的“阴掌”和“阳”掌。
阳主进，阴主退；阳气速进速退，阴气则是进缓退缓。
虽然“阳印”看上去气势汹汹，但实际上却只是“诱饵”。
孙禄堂虽然武道惊人，但第一次见识真气，难免陷入知见瘴，他感觉阳劲气势汹汹，就用了七分力气对付阳印。
他却不知，“阳印”虽然气势汹汹，但盈不可久，阴印却才是厚积薄发的杀招。
等到他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他的左手上面竟然因此镀上了一层冰霜。
孙禄堂感觉有些不妙，不由得苦笑一声，然后抽身退了三步，然后说道，“这一招比拼，算我输了。”
刘若水笑道，“孙老第一见到真气，便见猎心喜，只顾探查其中究竟罢了，若非如此，我岂能伤的了孙老？”
听到刘若水的话之后，孙禄堂先是哈哈大笑，但又忽然叹了口气。
刘若水奇道，“孙老，你我印证武学，为何叹气？”
但刘若水也猛然醒悟过来，也叹了口气。
孙禄堂略有不甘的说道，“你我印证武学，各有所得。但是想要借此破碎虚空，却并无可能。”
不错，两人相互印证武学之后，的确形成互补，对武道之路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但若说能借此破碎虚空，却有些贻笑大方了。
想到这里，刘若水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孙禄堂惊喜的问道，“什么办法？”
刘若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然后说道，“办法是有，但需要等三个月。”
然后，刘若水又说道，“等我把后事安排好再说。”
第三十五章 破碎虚空
三个月，已经足以结束一场战争了。
于孙禄堂一战之后，刘若水自然而然的踏入了“至诚之道”的境界，然后他悄然潜入到了日军的大营，端了日军的指挥部。
面对群龙无首的日军，蔡锷发挥了自己天才军事家的能力，将日军生生的吃了下去。
之后，刘若水如法炮制，将俄国上将以上境界的指挥官尽数刺杀了。
在日本的进攻下，俄国本就处于战败的边缘，在蔡锷的指挥下，俄**队也就很快就崩溃了。
日俄战争其实本就接近尾声，两国都已经支撑不下去了，虽然他们不承认失败，但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然后，刘若水就悄然退位了，将自己的位置传给了蔡锷。
虽然蔡锷并不是完全合格的领袖，但刘若水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了。
蔡锷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但却是一个出色的军人，而这个时代，最需要的就是他这样的军人。
权利的交接并没有出现太多的岔子，毕竟刘若水早就将军权交给了蔡锷，而他也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这个位置，刘若水是真的不想要了。
这个时代，武道逐渐的没落了，科技已经成了第一生产力，自己无论怎样做，都是无力回天。
若非这个原因，李书文，李存义这样的强者，怎会卡在抱丹境界？
权利就像美酒一样令人陶醉，但于刘若水来说，武道却像自己的命一般。
刘若水可以放下权利，但不可能放下自己的武道。
因此，等到事情真正平静下来之后，刘若水就悄然离去了，似乎对权利没有丝毫的眷恋。
事实上，刘若水并非不爱权利，只是他更看重武道，当两者不可兼得的时候，他毅然放下了不重要的那一部分。
“孙老，久等了。”刘若水来到两人约定的地方，拱手说道。
两人决战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刘若水来时的地方。
在刘若水的估算中，这里的空间应该更薄弱一点，要想破碎虚空的话，应该能更容易一些。
“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放下了。”孙禄堂的脸上有些惊愕，也有些佩服。
异地相处，孙禄堂也不知道他能否像刘若水一样洒脱。
“不到武道巅峰看一看，终究不甘心。”刘若水正色的说道。
“其实我可以等一等的。”孙禄堂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当断则断，时间久了，我恐怕就难以放下了。”刘若水说道。
刘若水不由得回想起了前世，在前一世，若非他已经是天下无敌，岂会卡在最后一步上面。
然后，刘若水又说道，“而且，我有些猜测，需要验证一番。”
听到这话，孙禄堂不由得说道，“孙某佩服。”
这一声佩服，他说的是真心实意。
刘若水笑了笑，并没有丝毫的推辞。
这一声佩服，他受之无愧
对于自己的选择，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都对自己佩服。
刘若水放下权利，自然不是为了听几句奉承话，他自然有更重要的目标。
因此，他很快就将话题引到正事上面。
刘若水说道，“孙老，请你用最强的杀招来攻击我。”
孙禄堂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刘兄，你的实力虽然强悍，但若面对那一拳，恐怕只有败亡一路。”
刘若水平淡的说道，“我知道。”
“但我若是能在濒死之际将‘大光明拳’，‘虎豹雷音’，‘阴阳印’糅合在一起，未必敌不过你的杀招。”
孙禄堂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的确，若是你能将这三招合一，恐怕连我都不是对手。但是……”
刘若水知道“但是”后面的话，他知道，孙禄堂不认为自己能办到这一点。
的确，那是一件很难得事情，因为那三招不仅招式不同，心法都是南辕北辙。
刘若水知道这一点，他甚至估计得出，哪怕在生死关头，哪怕是在孙禄堂的压迫下，他也只有两层把握罢了。
但刘若水依旧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我都敢赌一把，你难道不敢吗？”
闻言，孙禄堂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道，“那好我就陪你赌一把。”
然后孙禄堂继续说道，“赌赢自不必多说，要是赌输了，老头子就陪你一起死罢了。”
刘若水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此时不必多说什么，多说了，反而是对孙禄堂的侮辱。
孙禄堂的笑声越来越像，哈哈的大笑声几乎响彻了云霄。
在这大笑之声中，林子周围的树木都发出哗啦啦地声音，似乎要被强烈音波，震得碎裂一般。
然后孙禄堂抬起右脚，往地上用力一跺。
登时，地面发生了眼中的龟裂，地面上的石块都因此被震得飞了起来，出了刺耳破空的长啸，猛烈的打向了四周。
这些碎石乱飞的威力，足可以砸死人了。
然后，孙禄堂终于出拳了。
以刘若水的见识，竟然也分辨不出，这一拳到底是什么拳，因为这一拳既像形意，又似八卦，还有几分太极的意味。
不过，刘若水也不需知道这是什么拳法，因为国术到了孙禄堂的境界，招式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这一拳极度的危险。
他只知道，这一拳能把他的脑袋打碎。
他只知道，这一拳是孙禄堂堵上自己性命的拳法。
然后，刘若水害怕了。
生死间有大恐怖，谁能不害怕。国术宗师之所以要在生死间游走，那就是利用这一种恐惧。
而刘若水的目的，本就是利用这种恐惧。
这一次，本就是他用自己生命塑造的赌局。
儒，医，道。
在生死一线之间，他过往修炼过得东西都涌上了心头，原本想不明白的地方也都豁然开朗。
孙禄堂的这一拳虽然快若雷霆，但在刘若水眼里却慢的像蜗牛一样。
不只是孙禄堂的拳头，在他眼里，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般。
然后，刘若水笑了。
只听他开口说道，“三方天下。”
然后，刘若水出手了。
只是这一次，他用的不是大光明拳，不是阴阳印，也不是虎豹雷音。
他这一次，只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而这三根手指头，就代表了道，代表了医，代表了儒。
这三根手指就好似锥子一般，像孙禄堂的拳头锥了进去。
“轰！”
地动天摇。
两股真劲就于此一刻同时向交锋点塌缩，接着以惊人的速度发疯似的向外扩张，最后变成撕裂了虚空的电焰，像蜘蛛网般散射半空。
见到这一幕，孙禄堂纵然心性惊人，但也不由得呆住了。
然后，他却听到刘若水高声喊道，“孙老，等什么。”
孙禄堂这次如梦初醒，朝着前方迈了一步。
然后，孙禄堂就消失了，似乎从未存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至于刘若水，在他喊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除了在几百米外观战的程有功，尚云祥，没有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民国卷就这样彻底完结了。感谢梦e帝打赏150起点币，唯我大道打赏100起点币，奈何一点云无碍打赏10起点币，top无为打赏30起点币，拖鞋拖鞋拖拖鞋打赏20起点币，我爱炒菠菜打赏10起点币，勾陈天君打赏100起点,））
第一章 雪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李寻欢打了一个哈欠，将两条长腿在柔软的貂皮上尽量伸直，车箱里虽然很温暖很舒服，但这段旅途实在太长，太寂寞.
李寻欢叹了囗气，自角落中摸出了个酒瓶，他大囗的喝着酒时，也大声地咳嗽起来，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就仿佛地狱中的火焰，正在焚烧着他的**与灵魂。
酒瓶空了，他就拿起把小刀，开始雕刻一个人像，刀锋薄而锋锐，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
这是个女人的人像，在他纯熟的手法下，这人像的轮廓和线条看来是那么柔和而优美，看来就象是活的。
他不但给了她动人的线条，也给了她生命和灵魂，只因他的生命和灵魂已悄悄地自刀锋下溜走。
他已不再年轻。
他眼角布满了皱纹，每一条皱纹都蓄满了他生命中的忧患和不幸，只有他的眼睛却是年轻的。
这是双奇异的眼睛，竟仿佛是碧绿色的，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灵活，又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也许就因为这双眼睛，才能使他活到如今。
现在人像终于完成了，他痴痴地瞧着这人像，也不知瞧了多少时候，然后他突然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赶车的大汉立刻吆喝一声，勒住车马。
这大汗满面虬髭，目光就如鸷鹰般锐利，但等到他目光移向李寻欢时，立刻就变得柔和起来，而且充满了忠诚的同情，就好象一条恶犬在望着他的主人。
李寻欢竟在雪地上挖了个坑，将那刚雕好的人像深深的埋了下去，然后，他就痴痴地站在雪堆前。
他的手指已被冻僵，脸已被冻得发红，身上也落满了雪花。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这雪堆里埋着的，就象是一个他最亲近的人，当他将‘她’埋下去时，他自己的生命也就变得毫无意义。
若是换了别人，见到他这种举动，一定会觉得很惊奇，但那赶车的大汉却似已见惯了，只是柔声道：‘天已快黑了，前面的路还很远，少爷你快上车吧！
听到大汉的话之后，李寻欢并没有回答，而是朝着一个略微凸起的一个小雪包上面看了过去。
看到那个小雪包之后，他有些迟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大汉也不由得看向了那个小雪包，很快他也察觉到了什么。
李寻欢长长叹了囗气，喃喃道：
“唉，他躺在那里恐怕已经两三天了，我想他一定是很孤独，很可怜的人。”
那虬髭大汉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暗暗叹息：“你难道不也是个很孤独很可怜的人么？你为何总是只知道同情别人？却忘了自己……”
李寻欢又说道，“既然见到了，那我至少应该收敛他的骸骨，不让他继续暴尸荒野。”
大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好，我帮他挖一个墓穴。”
李寻欢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嫣红，轻轻咳嗦了一声，然后说道，“一起动手吧。”
在这样的寒冰天气里面，挖坑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两人身上没有铁锹，只有几把不过三寸的小刀。
若非两人的武功都极为高明，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工作。
过了片刻，土地上就多出了一个半丈深的坑洞。
然后，李寻欢走到那个雪包前面，伸手将雪花扫干净，露出一具僵硬的身体。
他是一个年不过二十的青年，看上去很是俊秀，双方紧闭，身体僵硬，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
“没想到，我竟然看错了。”李寻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
说罢，李寻欢连忙伸出手，将雪地里面的人抱了起来，然后将其抱进了马车里面。
“少爷，怎么了？”铁传甲不由得愣住了，不由得开口问道。
“他还活着。”李寻欢轻声说道。
对于李寻欢来说，这的确是一件不小的惊喜，虽然他从未见过这位青年，但对他来说，多了一个活人，少了一个死人，本就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怎么可能？”铁传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得惊呼出来。
他自然相信少爷的判断，他只是不明白，这个青年是怎样活下去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用了一种很高深的龟息功夫，一种连我都没见过的高深功夫。”李寻欢回答道。
铁传甲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继续驾驭着那匹骏马，向着关内驶去。
虽然这个青年很危险，恐怕连他都不是对手。但是他相信，除了少爷自己，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伤得了他的少爷。
雪，终于停了，天地间的寒气却更重，寂寞也更浓，幸好这里风中已传来一阵人的脚步声。
这声音虽然比马蹄声轻得多，但却是李寻欢正在期待着的声音，所以这声音无论多么轻微，他也绝不会错过。
于是他就掀起那用貂皮做成的帘子，推开窗户。
他立刻就见到了走在前面的那孤独的人影。
这人走得很慢，但却绝不停顿，虽然听到了车铃马嘶声，但却绝不回头！他既没有带伞，也没有戴帽子，溶化了的冰雪，沿着他的脸流到他脖子里，他身上只穿件很单薄的衣服。
但他的背脊仍然挺得笔直，他的人就象是铁打的，冰雪，严寒，疲倦，劳累，饥饿，都不能令他屈服。
没有任何是能令他屈服！
马车赶到前面时，李寻欢才瞧见他的脸。
他的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
这张脸使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花冈石，倔强，坚定，冷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他自己。
但这却也是李寻欢平生所见到的最英俊的一张脸，虽然还太年轻了些，还不成熟，但却已有种足够吸引人的魅力。
李寻欢目光中似乎有了笑意，他推开车门，道：“上车来，我载你一段路。”
他的话一向说得很简单，很有力，在这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中，他这提议实在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谁知道这少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脚步更没有停下来，象是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李寻欢道：“你是聋子？”
少年的手忽然握起了腰畔的剑柄，他的手已冻得比鱼的肉还白，但动作却仍然很灵活。
李寻欢笑了，道：“原来你不是聋子，那就上来喝囗酒吧，一囗酒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害处的！”
少年忽然道：“我喝不起。”
他居然会说出这么样一句话来，李寻欢连眼角的皱纹里都有了笑意，但他并没有笑出来，却柔声道：“我请你喝酒，用不着你花钱买。”
少年道：“不是我自己买来的东西，我绝不要，不是我自己买来的酒，我也绝不喝……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吗？”
李寻欢道：“够清楚了”
少年道：“好，你走吧。”
李寻欢沉默了很久！忽然一笑，道：“好，我走，但等你买得起酒的时候，你肯请我喝一杯么？”
少年瞪了他一眼，道：“好，我请你。”
李寻欢大笑着，马车已急驶而去，渐渐又瞧不见那少年的人影了，李寻欢笑着道：“你可曾见过如此奇怪的少年么？我本来以为他必定已饱经沧桑，谁知他说来话却那么天真，那么老实。”
赶车的那虬髯大汉淡淡道：“他只不过是个倔强的孩子而已。”
李寻欢道：“你可瞧见他腰带上插着的那柄剑么？”
虬髯大汉目中也有了笑意，道：“那也能算是一柄剑么？”
严格说来，那实在不能算是一柄剑，那只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铁片，既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鄂，甚至连剑柄都没有，只用两片软木钉在上面，就算是剑变柄了。
虬髯大汉含笑接着道：“依我看来，那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这次李寻欢非但没有笑，反而叹了囗气，喃喃道：“依我看来，这玩具却危险得很，还是莫要去玩它的好。”
这个时候，马车里面传来了第三个声音。
“咳咳，若是把它当成了玩具，那颗恐怕离死就不远了。”
铁传甲心中一惊，不由得抬头看过去。
然后，他更加惊愕的发现，那具“尸体”已经坐了起来。
而刚刚说话的，正是他。
（感谢奈何一点云无碍打赏10起点币，勾陈天君
打赏20起点币，walwx打赏100起点币
寂寞？青藤打赏100起点币。）
第二章 心伤难治
破碎虚空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没有肉身的时候还不觉得，在那种状态下，刘若水根本不必在意时间与空间的变化，也不必担心虚空中的伤害。
但是这一次，他真正体会到了“破碎虚空”的滋味。
冷，在虚空中，无处不在的罡风吹拂着刘若水的身体。
寂寞，在虚空中，自己只是不停地飘荡，往一个固定的方向游荡，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最开始的时候，两人本来是在一起的，两人还相互交流了一些武道经验，打发无聊的时间。
但过不了多久，两人就不得不分开了。
为了抵抗罡风的吹拂，刘若水和孙禄堂不得不拼尽全力去进行抵挡，而在一次好似飓风一般的罡风的吹拂下，两人被轻易的吹散了，两人很快就南辕北辙，前往不同的世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十天，也许是一个月，也许会更久一些。
毕竟，在那种状态下，时间概念已经并不重要。
终于，刘若水进入到了一个“世界”。
不得不说，刘若水的运气的确不错，因为此时的刘若水已经精疲力竭了。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运气其实并不好。
因为当时的他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里。
若非他快被罡风吹的酥软了，区区严寒并不算什么，武者修炼有成之后，自然会寒暑不侵。
但那个时候，刘若水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自然无法主动的抵御严寒。
无奈之下，刘若水只能运转从武当派弄来的“龟息功”，收敛自己气息，保住自己的生机。
当时的刘若水就好似冬眠了一般，知道周围的温度升高，方才缓缓地苏醒过来。
原本刘若水应该再睡一会，毕竟他身体的状况并不算好，需要通过睡眠的方式进行休息。
但是他却不得不醒过来，因为他感到了危险，致命的威胁。
一把剑，一把能够威胁他性命的利剑。
虽然，刘若水并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到剑，但他感受到了那股无坚不摧的剑意。
于是，他不得不醒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句话。
“依我看来，那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句好笑的话，他不由得不开口了。
看到刘若水苏醒过来，李寻欢脸上又出现了一抹笑意，柔声说道，“你醒了。”
刘若水说道，“嗯，我醒了，多谢你救了我的性命。”
李寻欢笑道，“不客气，换了个人，也会这样的。”
刘若水认真的答道，“不可能，若是换了个人，恐怕都不会注意到一具埋在雪里的死尸。”
李寻欢并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刘若水说的是实话。
他虽然不希望世界是这个样子，但世界的确就是这个样子。
刘若水看了看李寻欢的脸色，然后说道，“能否把手腕递给我？”
李寻欢微微一愣，然后将手递了过去。
刘若水伸手抓住他手腕，一根食指搭上他脉搏。
片刻之后，刘若水又将中指和无名指搭了上去。
“换一只手。”刘若水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
当刘若水帮李寻欢把完脉之后，眉头皱成了八字形，然后叹息道，“李探花，你太不爱惜自己了。”
听到刘若水的话之后，李寻欢并不以为意，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小兄弟，你是郎中？”
刘若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错，论及医术，当今天下，恐怕没有比我更高明的了。”
因为刘若水的口气，李寻欢的脸色没有变，依然含着微笑，但铁传甲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刘若水自然不会在乎铁传甲的态度，但他对李寻欢的情况很是揪心。
李寻欢的病症其实非常简单，莫说是刘若水，就算是一个稍微高明点的医生，也能看出他的情况。
若非他担心自己误诊，他只需用手指轻轻一搭，就能查出他身体的状况。
虽然以他的医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他也不敢放松。
李寻欢的身体状况并不算好，但只是小毛病罢了，刘若水只要稍微用些功夫，就能帮他调理正常。
但李寻欢真正的问题不是身上的伤害，而是心病。
若是普通人的心病，他还能以催眠术一类的功夫帮他解决，但李寻欢的心病，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知道李寻欢的“病情”之后，刘若水的心中就有了一丝不忍。
刘若水想了想，然后说道，“李探花，有酒吗？”
听到刘若水的话之后，李寻欢脸上透出一丝惊喜，然后说道，“小兄弟，你也是好酒之人？”
刘若水说道，“我以前有个朋友，他是和你一样的酒鬼，和他相处时间长了，我也就成了一个酒鬼”
李寻欢笑道，“不错，和酒鬼呆久了，的确会变成酒鬼。”
然后，他用一种略含歉意的语气说道，“可惜，我的酒并不好，只是关外普通的烈酒。”
刘若水说道，“只要是李探花的酒，那一定是好酒酒。”
刘若水又用一种略含悲伤地语气说道，“来，你我多喝一点酒吧。多喝一点，对你的有好处。”
少喝酒，对身体的确有些好处，但像两人这样的豪饮，那绝对没有半点好处。
事实上，以李寻欢现在的身体，莫说一杯接一杯的豪饮，哪怕是一滴酒，那也是穿肠毒药。
刘若水知道这一点，但依然不停的劝，哪怕李寻欢不停的咳嗦，也不停的劝酒。
因为他知道，酒的确是穿肠毒药，但李寻欢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穿肠毒药。
对于李寻欢来说，喝酒其实并不是享受。他每多喝一点就，咳嗦的就越发厉害，他的身体就越发的不舒服。但是一个人因为喝酒受了这么大的痛苦，还要继续喝酒，那么心中一定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没人能比李寻欢更明白喝酒的坏处，也没人能比李寻欢更能体会这导致的痛苦。
痛苦不能用快乐来抵消，只能用另一种痛苦来掩盖，这也是人的悲哀。
李寻欢今天很高兴，这是他十年来喝得最开心的一次，因为今天他结交到一位新的朋友，尽管他们还没过超过三句话，但他们已经是朋友了。原因很简单，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喝酒没有被人劝，而是陪他喝。做朋友光这一就够了。
他们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别人用言语来交朋友，而他们的交情却在这一杯一杯酒中愈加深厚。
第三章 酿酒
小镇上的客栈本就不大，这时住满了被风雪所阻的旅客，就显得分外拥挤，分外热闹。
院子里堆着十几辆用草席盖着的空镖车，草席上也积满了雪，东面的屋檐下，斜插着一面酱色镶金边的镖旗，被风吹得蜡蜡作响，使人几乎分辨不出用金线绣在上面的是老虎，还是狮子？
客栈前面的饭铺里，不时有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进进出出，有的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表示他们不怕冷。
李寻欢到这里的时候，客栈里连一张空铺都没有了，但他一点儿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世上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毕竟不多，所以他就先在饭铺里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要了壶酒，慢慢地喝着。
独自喝酒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他其实更希望有朋友能和他一起对饮。
但可惜的是，到了小镇之后，他的朋友就离开了。
因此，他只能一人独饮，他酒喝得并不快，但却可以不停地喝几天几夜。
李寻欢并不知道，他很快就不必喝这种普通的烧刀子了，因为刘若水之所以辞别他，就是为了帮他酿酒。
李若水酿的酒，自然是绝世好酒，如果“三炎酒”都不算是好酒，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酒了。
可惜的是，区区一个小镇，自然没有多少好药材，哪怕他将小镇里面的药材搬空，也只能配齐一小半的药材。
更糟糕的是，就算有足够的药材，他手上也没有钱去买。
幸好，以刘若水的本事，想要弄钱的话，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最好做的生意，就是没本的生意。
刘若水虽然能抢银子，但他也明白，这银子的来历不能太脏，不然的话，不仅污了自己的手，也污了李探花的嘴。
对于李寻欢，刘若水并不是十分的喜欢，但却是二十分的佩服。
因此，他必然要用最用心的态度去酿这一坛三炎酒。
幸好，这个小镇虽然不大，但却非常有名，刘若水并没有等太久，就等到了一个“恶人”，一个脸色黑如锅底的人。
这个人的耳朵都很小，鼻子却很大，几乎占据了一张脸的三分之一，将眼睛都挤到耳朵旁边去了。
他的身子好似毒蛇一般，细长，坚韧，随时随地都在蠕动着，而且还黏而潮湿，叫人看了既不免害怕，又觉得恶心。
但他的目光却很恶毒而锐利，就象是响尾蛇的眼睛。
像这样的人“借”银子，那不会有半点问题。
“你好，你能送我二百两银子吗？”刘若水认真的说道。
听到“银子”两个字之后，他似乎很是吃惊，甚至有些恐惧，当他看到开口的是刘若水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恼羞成怒了。
在江湖上，他的名气并不算小，近年黄河一带的**朋友，若论心之黑，手之辣，实在很少有人能在这‘碧血双蛇’之上，他们身上披的那件红披风，就用鲜血染成的。
“碧血双蛇”自然是两条蛇，一条白蛇，一条黑蛇。
但现在，只剩下一条黑蛇了。
白蛇已经死了，死的非常可笑，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少年，一个缺钱的少年。
他说，只要少年能杀了他，他就给他五十两银子。
然后，白蛇就死了。
所以，黑蛇一听到“银子”，就非常恐惧。
于是，他出手了，向刘若水的咽喉刺了过去。
因为，他只有杀了刘若水，才能消除心中的恐惧。
剑，刺中了。
黑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喜，但很快就变成了惶恐。
因为这一剑虽然刺中了刘若水的咽喉，但却并没有刺进去，甚至连皮都没有刺破。
“你，你……”黑蛇惊骇的连话都说不全，在过往，他刺出了无数剑，也杀了无数人，但是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别说遇到过，连听都没有听过。
在他眼里，刘若水变的非常骇人，比他遇到的那位少年还要骇人。
不过，他很快就不必恐惧了。
刘若水抬起右手，然后也不管剑锋，直接伸手朝着利剑抓了过去，根本不担心这剑到底有多么锋利。
因为刘若水相信，他的身体能比得上任何神兵利器。
刘若水抓住剑之后，用力一拽，将剑拽到了手里，然后调转剑头，反手一刺。
然后，黑蛇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抹嫣红，整个人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好久没用过‘疾风十二剑’了，我的手都有些生了。”刘若水喃喃道。
的确，刘若水已经很久没用过“疾风十二剑”了，因为这套剑法虽好，但其实早就配不上他的武功。
虽然他费过一番心思，将“疾风十二剑”改良过，让这套剑法变得更快，更狠。但那个时候的他，哪怕用最简单的剑术，依然是天下无敌。
因此，他早就将“疾风十二剑”封存，弃之不用了。
在这一世，刘若水修炼的是国术，修炼的是内家拳，他也就没练过剑，因此难免有些手生。
不过刘若水的手再生，也不是区区黑蛇能够抵挡的。
事实上，直到黑蛇死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刘若水已经出剑了。
击杀黑蛇之后，刘若水没有丝毫感慨，像他这种实力的人，刘若水都不知道杀过多少了。
刘若水伸手摸向他的怀里，搜罗了起来，从他身上搜出了三百两银子。
除了银子之外，刘若水还在他身上搜到一件软甲，一件由金软甲。
看到软甲之后，刘若水就知道了它的来历，它应该就是所谓的金丝甲。
对刘若水来说，这件金丝甲并没有用处，因为他的身体要比金丝甲还要坚硬。
但刘若水还是将金丝甲收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件金丝甲在自身上，那会招惹很多麻烦，也会替李寻欢遮挡不少麻烦。
对于刘若水来说，麻烦向来是越多越好，他向来只嫌敌人少，从未嫌过敌人多。
更何况，把金丝甲留在身边，还能帮李寻欢一把。
刘若水已经把李寻欢视为朋友，而替朋友挡灾，本就是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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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丝甲
在当今江湖，最轰动的一件事便是梅花盗重出江湖。
这事虽然也就在两、三个月内，但消息传出，早已震动江湖，引爆武林，只因梅花盗名气太大了。
梅花盗乃是这三十年来，江湖上最残暴最凶狠，名头最大的大盗，此人劫财劫色，凶狠暴戾，无恶不作，杀人如麻，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罕有人及！
三十年前，梅花盗横行江湖，黑白两道高手无不对其恨之入骨，但却都奈何不得，当时的点苍掌门吴问天剑法精绝，独步武林，号称江湖第一剑客，扬言要斩杀梅花盗，结果第二天就死在了自己院子里，只有胸口上多了五个梅花般的血痕……
点苍派乃是江湖大派，即使不及武当，少林威名！历代剑法名家也是从无断绝，吴问天之死自然震动了江湖，却不料梅花盗犯下这桩公案后，顿时销声匿迹，一晃便是三十年。
梅花盗手段歹毒无比，每次杀人，必是前胸要害，留下五个梅花般的血痕！除此外，全身上下，再无一分伤口。
前胸乃是人体要害，本是武林高手防卫最严密处，但梅花盗却专挑这位置下手，好像不如此，便无法显得他的厉害一般。
鉴于梅花盗的猖狂作案，江湖中稍有资产的人都是人人自危，寝食难安，已有上百家约定，不论谁杀了梅花盗，都将自己家产的一成分给他。
这自然是一笔巨额财富。
此外，江湖第一美人也是扬言无论僧俗老少，谁除了梅花盗，她便嫁给谁。
因此，梅花盗固然可怕，但只要杀了他，瞬间便能得到巨额财宝，倾国美色，诺大盛名！
财色名利动人心魄，梅花盗的厉害倒是其次了。
欲除梅花盗，先得金丝甲！
这是近段时间中，江湖流传最广的一句话。
梅花盗杀人专拣胸前要害，金丝甲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所有人都认为只要挡住梅花盗出手必杀的一击，接下来便有机会了。
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这种说法其实非常可笑。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真理。
因此，在刘若水收起金丝甲之后，就遇到了麻烦。
“把金丝甲留下！”
在刘若水的身后，骤然传来一声暴喝。
一个颧骨高耸，面如淡金，目光如睥睨鹰的独臂老人，已大步自左面的雪林中走了出来。右面的雪林中，也忽然出现了个人，这人干枯瘦小，脸上没有四两肉。象是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刘若水一眼便已瞥见，这人走出来之后。雪地上竟全无脚印，此地雪虽已结冰，但冰上又有积雪。这人居然踏雪无痕，虽说多少占了些身材的便宜。但轻功之高，也委实不错。
“金丝甲是在我手上，但凭什么给你们？”刘若水冷声的说道。
说话间，只见树林里又走出四个人来。此刻虽然是白天，但刘若水见了这四人，还是忍不住的为之眉头大皱。
这四人年纪虽然全已不小，但却打扮得象是小孩子，身上穿的衣服五颜六色，花花绿绿。脚上穿的也是绣着老虎的童鞋，腰上还系着围裙，四人虽都是浓眉大眼，像狞恶，但却偏偏要作出顽童的模样，嘻嘻哈哈，挤眉弄眼，叫人见了，连隔夜饭都要吐了出来。最妙的是，他们手腕上，脚踝上，竟还戴满了发亮的银镯，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直响。
看到这四个人之后，刘若水就感到有些恶心，不仅因为他们四个本就让人恶心，也是因为这四个人让他想起了一个名叫“李狗蛋”的奇异生物。
“哼！”
在刘若水的鼻中忽然传出一声闷哼，好似雷霆一般的闷哼。
听到这一声“哼”之后，独臂老人和廋弱男子如遭雷击一般，瘫倒在了地上。
但是，他们两个的情况还算好的，因为他们还活着。
那四个诡异的“童子”还站在原地，但是他们的七窍都流出了鲜血，眼中尽是迷茫之色。
然后只听“哇”的一声，竟然相继哭了起来。
被刘若水用“虎豹雷音”攻击之后，他们终于成了真正的“童子”，因为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记忆。
至于独臂老者和廋弱男子，因为他们的内力比较深厚的缘故，虽然手了严重的内伤，耳朵里面嗡嗡的直叫，但至少没像那几个童子一样，变成白痴。
“金丝甲的确在我手上，想要的话，可以从我手上拿。”刘若水将金丝甲背在背上，柔声说道。
独臂老人和廋弱男子不敢吭声，虽然他们很想要金丝甲，但他们更不想死。
对于刘若水来说，对付几个虫豸一样的人物并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在当世，只有两个半人能入的了他的眼。
那两个人，一个是天下第一的天机老人，一个是李寻欢。
至于那半个人，则是上官金虹。
在三个人之中，上官金虹的武功最高，但对刘若水来说，反而最没有威胁。
虽然没见过上官金虹，但刘若水已经见过李寻欢，自然能够估算出这个世界的实力层次。
因此他可以确定，上官金虹绝不是他的对手。
在三人之中，天机老人的实力最弱，但他之所以最弱，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高处，因武功太高，反而患得患失，于是他开始有点恐惧，渐渐的开始逃避，久而久之，武功不进反退。
这种心态，刘若水其实能够理解，因为他曾经也是“天下第一”。
但天机老人能在“天下第一”的位置上坐稳数十年，以上官金虹的枭雄心性，竟然一直没有向他挑战，本就证明了他的本事。因此在他身上，刘若水必然能学到不少东西。
至于另一个人，自然是李寻欢。
对于李寻欢的武功，刘若水其实并不在意，以他的武功，甚至可以在三招之内，就能取了李寻欢的性命。
不过，若是李寻欢使出“小李飞刀”。
结局会如何，刘若水就不敢妄言了。
他只知道，自己绝对躲不开小李飞刀，只要飞刀出手，他就绝对躲不开。
在他见过的人之中，大概只有达到孙禄堂才有三分躲开的可能。
不过刘若水并不知道，他的飞刀能否刺入自己的身体。
这种事情，如果不试一试，没有人能够判断结局。
见到李寻欢之后，刘若水其实就想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小李飞刀”。
但是，他这条命是被李寻欢救下的，在还完人情之前，刘若水还不能面对那近乎传说的“小李飞刀”。
所以，刘若水现在要做的，只是酿出一坛“三炎酒”。
刘若水先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然后用剩下的钱财购下了数十种药材。
虽然药材不齐，但至少可以进行初步的泡制。
不过，三炎酒之所以称之为“三炎”，就是它需要用三种大燥大热的大补之药作为主药，若是没了这三味主药，那三炎酒也就无法称之为三炎酒。
但那三味主药并不好寻，因为这三味药材都名贵至极，每一种都价值千金，除了那种真正的富贵人家，也只有名医才会有所收藏。
根据刘若水打听到的消息，在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户人家收藏了这三种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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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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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梅二先生
雪，时落时停。
刘若水打听到路径之后，转入了一条山脚下的小道，走到一座小桥前，就通不过去了。
小桥上积雪如新，看不到人的足迹，只有一行黄犬的脚印，象一连串梅花似的洒在栏杆旁。
刘若水走过小桥，就望见在梅树丛中，有三五石屋，红花白屋，风物宛如图画。
梅林中隐隐有人声传来，走到近前，他们就见到一个峨服高冠的老人，正在指挥着两个童子洗树上的冰雪。
水的确可以洗冰雪，但是洗过之后，雪还是要落在树上，水也立刻就会结成冰的
一般来说，用水去洗雪，要么是故弄玄虚，要么是已经疯了。
但这个老人却偏偏是第三种情况。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真的不懂这个道理。
他可以分辨出任何一幅画的真伪，可以配出最厉害的毒药和解药，但这种最简单的道理，他却永远也弄不懂的。
这样的人的确罕见，但刘若水却也见过几个，向他们这样的人虽然“愚蠢”，但却最值得尊敬。
因此，等水洗净了梅树上的雪花之后，刘若水才开口说道，“梅大先生，我想要几幅名字画来换你手中的药材。”
听到刘若水说话之后，梅大先生原本有些不耐烦，因为来找他的俗人太多了，只是当他听到“名字画”三个字之后，脸上的不耐烦立刻散去，连忙说道，“画呢？给我看看！”
刘若水从怀中掏出一副精心装裱的字画，然后递给了梅大先生。
梅大先生将其展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副字画，画是八骏图，字也是《八骏图》。
明明只是用水墨描绘的黑白色骏马，甚至只是神似形不似，但就是这番神似，让这八匹骏马仿佛活了过来，甚至隐隐能听到风嘶马啸的声音。
在一侧，则有一排铁骨铮铮的大字。
穆王八骏天马驹，后人爱之写为图。
背如龙兮颈如象，骨竦筋高脂肉壮。
日行万里速如飞，穆王独乘何所之？
四荒八极踏欲遍，三十二蹄无歇时。
属车轴折趁不及，黄屋草生弃若遗。
瑶池西赴王母宴，七庙经年不亲荐。
璧台南与盛姬游，明堂不复朝诸侯。
“好字，好画，只是不知这位刘若水是哪位大家？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梅大先生看到字画之后，立即被其吸引住了，他欣赏了三刻钟之后，方才扭过头来，向刘若水问道。
“在下便是刘若水。”刘若水笑了笑，开口回答道。
刘若水除了武者以外，还是一位儒者，是王阳明先生的弟子，因此在书画上面，他的造诣已经堪称大家。
“当真？”梅大先生脸上露出一丝怀疑之色，因为刘若水身上的气质并不像一名书生。
“如果不信，我可以亲自画一幅给你看，不过我这字画可贵得很，一幅字画要换一株药材。”刘若水回答道。
“莫说一株，十株百株我也愿换。”梅大先生急不可耐的说道。
交易，就这样达成了。
有了材料，刘若水自然要继续酿酒。
梅大先生这里不仅药材齐全，而且还有真正的好酒，以及酿酒用的器具。
因此，刘若水就多付出了几幅字画，然后驻扎在了这里。
因为得知刘若水酿酒的缘故，刘若水还认识了一个酒鬼，一个总想从他那里偷酒的酒鬼。
梅大先生的弟弟，梅二先生。
梅二先生和他的哥哥一样，是一个妙人，在江湖上的七妙人中排行第二，江湖人称“妙郎中”。他的医术高明，恐怕不在平一指之下。
但他的脾气古怪的程度堪比平一指，平一指是“杀一人，救一人”，而他则是“三不治”，他往往会做出拿了人家的诊金，不替人治病的荒唐事。
梅二先生是一个脸皮极厚的人，因为在三天之内，他已经偷了二十六次酒，而每一次必然会被刘若水揪出来，可他还是乐此不疲。
遇到这样的家伙，刘若水也只能无语了。
“梅老二啊，你有完没完？实在不行，等我酿好酒之后，分你一坛，如何？”刘若水一把抓住梅尔先生伸向酒坛的手，无奈的说道。
“为何要等酿完？让我先喝一坛，如何？”梅二先生厚着脸皮说道。
“现在也不是不能喝，但实在是糟蹋药材了。”刘若水哭笑不得的说道。
酿制“三炎酒”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光是那三位主药就是无比的珍贵，要是现在就让梅二先生喝了，那简直就是焚琴煮鹤了。
他忽然顿住语声，开口道：“此间只怕又有远客。”
梅二先生动容道：“三更半夜来的绝不会是老大的客人，只怕又是来找我的。”
其实他直等到现在才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来的人似乎并不只一个，布履都很轻健。
只听一人朗声道：“不知这里可是梅花草堂么？”
过了半晌，就听得梅大先生的语声在前厅响起，道：“三更半夜的闯来，是小偷还是强盗？”
那人道：“在下等专程来访，不但非偷非盗，而且还有一份薄礼奉上。”
梅大先生冷笑道：“三更半夜的来送礼，显然更没有存好心，各位还是回去吧。”
那人笑道：“既是如此，在下等只好将这幅王摩诘的画带回去了。”
话未说完，门已开了。梅二先生皱眉道：“这几人先摸透老大的脾气，投其所好而来，必有所求，我们看看他们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马。”
他并没有走出去，只将门推开一现，悄悄往外望。
只见来的一共有三人，一人只有三十多岁，短小精悍，目光炯炯，手里托着个长长的木匣子。第二人面如重枣，长髯过腹，披着件紫缎团花大氅，顾盼之间，目卑睨自雄，显然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
第三人却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红斗蓬上镶着白兔毛的边，看来就象是个粉装玉琢的红孩儿。除了他之外，其余两人眉目间都带着忧闷焦急之色。
看到这几个人之后，刘若水的眉头不由得轻轻一挑。
对他来说，那两个成年人其实不值一提，虽然他们两个的名气不小，可他们的本事，恐怕连刘若水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真正让他关心的，是那个小孩子。
因为一直以来，刘若水都在考虑一件事。
自己，是不是该杀了他。
第六章 自寻死路的龙小云
那精悍汉子手托木匣，一进来就躬身笑道：“此画乃是蔽主人重金购来，已经名家鉴定，确是真绩，请梅大先生过目。”
梅大先生的眼睛早已盯在匣子上了，嘴里却道：“无功不受禄，你们要的是什么？”
那人笑道：“在下等只求梅大先生指点一条明路，找到梅二先生。”
梅大先生立刻松了囗气，展颜笑道：“这倒容易。”
他一把将匣子抢了过来，道：“老二，出来吧，有人来找你了。”
梅二先生叹了囗气，摇头道：“好小子，有了王摩诘，连兄弟都不要了。”
紫袍老人和精悍汉子见到梅二先生，都已喜动颜色，只有那红孩儿却直皱眉头，瞅着梅二先生道：“这人看来赃兮兮的，真会治病么？”
梅二先生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刘若水出声打断了。
“他这人并不会治病，只会喝酒。”
小孩嘻嘻的笑道，“他要是不会治病，那谁来救秦大哥？”
刘若水故作冰冷的说道，“我管谁会治？梅老二想喝我的酒，在他陪我喝完酒之前，谁都不会治。”
红孩儿嘻的一笑，道：“那倒未必。”
他嘴里说着话，袖中已飞出三根很小的袖箭，直取李寻欢的面目和咽喉，不但奇快奇准，而且劲道十足。
谁也想不到这看来十岁还不到的小孩子，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哪怕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只怕立刻就会死在他的箭下。
只是对于刘若水来说，这箭自然是没用处的。
刘若水其实本事不用挡的，哪怕他处于睡梦中，这几根袖箭也伤不了自己。
但这一次，他却伸手一捞，将这几根利箭捞在自己怀里。
刘若水看了看这几根利箭，然后说道，“你父母是谁？怎么教育你的？”
其实，刘若水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只是故意这样问罢了。
红孩儿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有了两手捉箭的功夫，就可以教训我了么？”
他身子凌空一翻，手里已多了两柄精光四射的短剑，不等这两句话说完，已闪电般向刘若水刺出了七招。”
这孩子不但出招快，变招快，而且出手之狠毒，就算多年的老江湖也要自愧不如，每一招出手，都好象和对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恨不得一剑就将刘若水刺出个大窟窿来。
他的剑法已经非常不错，甚至比得上未曾学得独孤九剑的令狐冲，不得不说，他的天赋的确恐怖。
但是对于刘若水来说，他是在太弱了。他只用了一只手，就轻而易举的挡住了他所有的攻击。
红孩儿连攻一百招尤未得手，也知道今天遇见了难惹的人物，连眼睛都急红了，咬着牙道：“你们可知道我父母是谁么？只要你们敢伤我一根毫毛，他们不将你们乱刀分尸，大卸八块才怪。”
刘若水轻声叹道，“若非我知道你父母是谁，我恐怕未必会杀了你。”
然后，刘若水又说道，“你磕头认错吧，你若是磕头认错，我今天可以饶了你。”
红孩儿脸上的笑意更浓，只听他说道，“好，我认错。”
话刚说完，他就拜了下去。
他刚刚拜倒，又是三道乌光自他背後急射而出，竟是巧手精制的‘紧背低头花装弩’！
这孩子居然全身都是暗器。
这一次，刘若水并没有躲，只是叹了口气。
看到这弩箭射到刘若水身上之后，红孩儿的脸上露出一丝恶毒的笑容。
然后，他惊呆了。
原本，红孩儿认为刘若水是必死无疑，因为他这弩箭的威力，足以射杀牛犊，而且它上面还抹了剧毒，见血封喉。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弩箭射中刘若水之后，竟然发出一声金石之声，只射穿了刘若水的衣服，但却没在刘若水身上留下一道白印。
见到这一幕，红孩儿终于呆住了。
“其实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刘若水又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你是龙小云，你的父亲是龙啸云，你的母亲是林诗音，你还有一个叔叔叫李寻欢。”
“正是因为知道你是谁。我才犹豫，是不是该杀了你啊。”
说罢，刘若水抬起了右手，从地上捡起一只弩箭，然后朝着龙小云掷了过去。
听到刘若水的话之后，龙小云终于赶到不妙了，他终于害怕了。
这恐怕是他平生第一次害怕，也是他最后一次害怕。
因为刘若水射出的飞箭射穿了他的咽喉。
“住手！”
看到这一幕，精悍汉子和紫袍老人才终于慌张了，那位紫袍老人开口喝道。
但是喊完这句话之后，他也说不出话了。
因为他的脖子上，也插了两支利箭。
“其实，你未必需要死的。虽然我想见识‘小李飞刀’，但未必要用你的尸体做敲门砖。”刘若水对着龙小云的尸体，喃喃道。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对于任何一个武人来说，小李飞刀都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峰。
因此，李若水自然想要见识一下小李飞刀，想要亲自感受一下小李飞刀的威力。
但刘若水也明白，“小李飞刀”虽然可怖，但这把刀杀不了自己。
不是因为“小李飞刀”威力不够，而是李寻欢不会杀了自己。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20年来，死伤在小李飞刀下的有76人，没有一个人能够避过李寻欢的出手一刀。
小李飞刀是正义的象征。李寻欢虽伤了76人，其中却有28人并没有死，死的都是实在该死的。小李飞刀，从未杀错过一个人。
以刘若水的为人，自然不是该死的，因此就算李寻欢对他出刀，那也不会是那一把完美的，近乎传说的“小李飞刀”。
不过，如果刘若水杀了龙小云，再杀了龙啸云，那自己就值得李寻欢出刀的。
当然，刘若水也未必要用这种最为酷烈的方式逼出“小李飞刀”，但龙小云恰好撞到了刘若水的枪口上。
龙小云出手哪怕留下一点生机，那刘若水也会给他留下一点生机。
但他既然不留一丝余地，那刘若水也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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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兴云庄
小李飞刀！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所代表的名字，当真是有着使风云变sè的魔力，就算过去了数十年，上百年，仍然会有着惊心动魄的力量。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钦点拒作官，情义走天涯！
这本就是江湖中流传最广的传说，只要是武林中人，又有谁没听说过小李探花？又有谁不想见识他出手一刀的绝世辉煌？
哪怕是刘若水，也忍不住想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小李飞刀。
小李飞刀其实并非是李寻欢所创，而是家传的功夫，这门功夫虽然不易学，但也有人能学会这门功夫。
但是只有在李寻欢手上的小李飞刀，才是真正的小李飞刀。
刘若水虽然没见过真正的小李飞刀，但是他亲眼见到，李寻欢每天都会拿起一块木头，雕成一位佳人，然后再将其埋葬。
刘若水明白，在李寻欢雕刻的时候，其实就是“铸刀”的过程，他在木雕上刻下的每一刀，其实都是小李飞刀的雏形。
他每一刀，都融入了自己的精，融入了自己的气，融入了自己的神，而这样的飞刀已经近乎传说了，哪怕刘若水的国术修为已经到达了传说中的“至诚之道”，也不可能拦住他的飞刀。
对于小李飞刀，刘若水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天下无二，神鬼莫测。
李寻欢的武功并不是最强的，但他的小李飞刀却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李寻欢的飞刀让刘若水想起了李书文的“神枪”。
在刘若水见过的人之中，也只有李书文的“无二打”能够媲美小李飞刀。
若论修为，李书文的确逊色于孙禄堂，但孙禄堂的拳法虽高，并不会让刘若水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哪怕见到孙禄堂最强一拳，他依然会有战而胜之的把握。
但若让他面对李书文的“无二打”，刘若水却没有丝毫把握。
若是和李书文生死搏杀，刘若水会有八成的胜算，但他却没有一丝把握接下李书文的“无二打”。
李寻欢的“小李飞刀”和李书文的“无二打”已经不是武学，而是一种武道，一种连刘若水都无法看透的武道境界。
因此，刘若水自然想要见识小李飞刀，想要见识真正的小李飞刀。
“梅老二，帮个忙，好吗？”
看着龙小云的尸体，刘若水用一种略带哀伤的语气说道。
“只要你把酿出的酒分我一半，什么都好说。”
梅二先生用一种醉醺醺的语气说道。
刘若水说道，“再过一段时间，“三炎酒”就会酿好了，至于酿好的美酒，一半归你，一半送给我的一个朋友。”
刘若水的要求有些荒唐，因为这样做，就好似让猫看着鱼一样荒唐，对于梅二先生这样的嗜酒如命的酒鬼来说，酒都要比他的命还重要。
梅二先生笑道，“你就不怕我把这酒喝了？”
刘若水笑了笑，说道，“你若是知道我这朋友是谁的话，就绝不会偷喝他的酒。”
梅二微微一愣，说道，“不知你的朋友是谁？竟让你有如此信心。”
“小李探花，李寻欢。”刘若水轻声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梅二先生不由得语噎，因为他再贪杯，也不会贪李寻欢的美酒。
“另外，你帮酒送给李寻欢之后，不要告诉他，酒是我送的。”
刘若水对梅二先生嘱咐道。
过了半旬之后，三炎酒终于酿好了。
刘若水从里面舀了一杯酒，尝了尝，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的确是好酒。
“梅老二，拜托了。”刘若水对梅二先生说道。
“恐怕，这酒是送不过去了。”梅二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
“为何？”刘若水微微一愣，然后说道。
“因为李探花已经被人抓起来了。相传，他就是梅花盗。”梅二先生咬牙齿切的说道。
李寻欢是梅花盗，这真是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个笑话。
以李寻欢的实力，在当今天下本没有人能够抓住他，但是他的确被抓住，然后囚禁了起来。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可能是李寻欢的敌人。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可能是他的“朋友”。
他的义兄，龙啸云。
“我原本就想去兴云庄，现在看来，是不得不去了。”刘若水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
坦白说，现在并不是该去兴云庄的时候，因为李寻欢在那里。
但现在，他必须去兴云庄了。
于是，辞别梅二先生之后，刘若水就赶往了兴云庄。
刘若水的速度虽快，但感到兴云庄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了。
此时的天色虽然昏暗无比，但以刘若水的眼力，黑夜不必白昼昏暗多少，他自然能看得见，在大门上方，兴云庄三个字。他也能看到，在大门口，有一副对联，一副无比简单，但也无比霸气的对联。
‘一门七进士，
父子三探花。’
昔日的‘李园’，如今虽已变成了‘兴云庄’，但大门前那两幅御笔亲书的门联却仍在。
看着这门联，再看着牌匾，两者有一种极不般配的味道。
不般配，那就毁了它。
刘若水轻轻一跃，跳了起来，然后一拳砸向了那一块“兴云庄”的牌匾。
只听“砰”的一声，牌匾化成了无数块，坠落了下去。
然后，刘若水高声喊道，“龙啸云，出来受死。”
招牌被毁，龙啸云自然坐不住了。
兴云庄里搜罗了不少的武林高手，再加上不少的武林名宿，动作迅速非常，很快，兴云庄的门口，便就涌出一大群人来，密密麻麻的火把将方圆数十丈内都照的一片透亮。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相貌堂堂，锦衣华服，颌下微须，手中有一半银枪。毫无疑问，他就是龙啸云了。
看到刘若水之后，龙啸云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冷声说道，“不知龙某如何得罪了你，竟要打碎我兴云庄的牌匾。”
刘若水说道，“你没有得罪我，是我得罪了你。”
然后刘若水继续说道，“毕竟，我将你的儿子杀了，你这做老子的怎么不回复仇？因此我想了想，干脆把你杀了。”
龙啸云的脑袋登时“嗡”的一声，然后惊道，“云儿死了？”
一时之间，他竟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他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到龙小云了，他虽然早就有了不幸的预感，但他没想到，龙小云，他的儿子，真的已经死了。
一时之间，他险些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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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怜花宝鉴
“你这恶贼，杀了云公子，还敢来兴云庄，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人颧骨高耸，满面威冰，花白的胡子并不浓密，露出一张嘴角下垂的阔口，更显得威严沉重，平时也带着三分杀气，正是江湖中人人都对他带着几分畏惧的“铁面无私”赵正义赵大爷。
“你是赵正义？”刘若水看着他的样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错，某家就是赵正义，你这恶贼……”
赵正义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无法说完了。
因为刘若水向前走了六步，然后一拳向他捣了过去。
看到刘若水这一拳，赵正义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因为刘若水这一拳只是流传最广的拳法——太祖长拳，这一套拳法实在是简陋至极，他一眼看去，就能找到十几种破绽。
因此，赵正义取出判官笔，然后朝着刘若水的胸口处点了过去。
赵正义出手的速度极快，因此他尽管后发，但他依然有信心能够先一步刺中刘若水。
赵正义已经算好了，他甚至已经算好，在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死后，他该做什么表情，说什么话。
他，最擅长的就是算计。
只是他太天真了，刘若水的拳法的确不快，但他的拳头挥到一半的时候，速度骤然加快，然后好似雷霆一般。
然后，赵正义的脑袋就像烂了的西瓜一样，爆裂开了。
刘若水收回了手，然后冷声说道，“我来，就是为了杀人的。撞到我的枪口上，算你倒霉。”
他当然不是倒霉，当得知他是赵正义之后，刘若水就要杀了他。
他虽然名字是赵正义，他虽然满嘴都是仁义，但他其实就是一个伪君子。
而且，他和岳不群不同，岳不群之所以是伪君子，他是为了华山派，是为了华山派的传承和发展而不得不那样做。而赵正义是伪君子，却存粹是为了自己的名利。
这样的人，一拳杀了已经是便宜他了。
“还有人出手吗？若是没有的话，那我就杀了他了。”刘若水瞅了瞅已经魂不守舍的龙啸云，然后说道。
“不知道兄台和龙五爷有什么过节？我田七愿意帮两位和解。”
一旁的田七不得不站了出来，然后开口说道。
在兴云庄上，正是田七，赵正义，公孙摩云三人“擒住”了李寻欢。
当然，若非龙啸云伸手抱住了李寻欢的手臂，再来三十个，也是会死了。
因此，田七自然不能让龙啸云出事,他自然要拦下刘若水。
“田七？田七又是那个废物？赶紧给我滚！不滚，你就死在这里吧。”刘若水不屑的说道。
田七脸色一沉，目中立刻现出了杀机。
“好，好！”田七脸上露出一丝狞色，开口说道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田七爷翻脸无情，脸上一瞧不见笑容，立刻就要出手杀人。
他既然翻了脸，那就自然要杀人。
田七负着的双手忽然伸出，只见棍影点点，一出手就点向刘若水前胸十一大穴。
这一次，刘若水没有挡，只是任凭棍劲砸到自己身上。
“好了，他的穴道都被我点住了。”田七松了一口气，然后回头笑道。
但是他回头看到的不是敬佩的笑容，而是惊悚和恐惧。
然后，他的脑袋就飞了起来。
虽然，刘若水现在是手无寸铁，但是想要摘下田七的脑袋，自然是轻松无比的事情。
“还有谁？”刘若水轻声笑了笑，然后淡淡的说道。
“大家伙，并肩上啊。”
在刘若水话音落下之后，人群里忽然传出这样一个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喊出的。
话音刚落，七八件兵刃一齐向刘若水劈了下去。
乒乒乓乓。
让人无比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这七八件武器虽然都落在了刘若水的身上，但却仅仅砍破了刘若水的衣服，却并没有伤到刘若水一点皮肉。
“正好，接你们的兵器一用。”刘若水伸手捞起了砸在身上的兵器，抓在手心，然后扔了出去。
刘若水的力道何等恐怖？被这兵器一砸，登时就没了性命。就这样，地上就多出了十几条性命。
杀人之后，刘若水的心中被激起几分凶性，直接就打开杀戒起来。
在当今天下，除了寥寥无几的那几个人以外，都是该杀的王八蛋，刘若水根本无需留情。
不过片刻功夫，地上就又多了十几具尸体。
“住，住手！”见了满地的尸首之后，龙啸云终于回过神来，厉声喊道。
听到龙啸云的声音之后，刘若水终于停手了，说道，“龙啸云，你有什么话和我说？”
龙啸云苦笑一声，然后说道，“犬子无知，得罪了大侠。若有冒犯之处，刘某认打认罚，只是莫要牵连诸位江湖同道了。”
没人看到，龙啸云的掌心已经被手指抓的渗出血来了。
“我说过，你没得罪我，是我得罪你了。”刘若水等龙啸云说完，开口说道。
这个时候，刘若水的眼睛不由得瞥向一个女人，一个绝色美人。
龙啸云的妻子，李寻欢的表妹。
林诗音。
看到她之后，刘若水才明白，李寻欢为何会那样的神伤。
看到她之后，刘若水竟然对李寻欢升起了一股愤怒，怒他那样的不懂珍惜。
刘若水虽然见过不少绝色美人，但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绝代佳人。
林诗音的脸色太苍白，身子太单薄，她的眼睛虽明亮，也嫌太冷漠了些，可是她的气质却是无可比拟的。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她都能使人感觉到她独特的魅力，无论谁只要瞧过她一眼，就永远无法忘记。
她永远都是那么清丽，那么高贵。她目光中含蕴的那种悲哀幽怨之意，就连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要动心。
她不论说什么都是清清的，淡淡的，却又让人不得不生出怜惜之情。
“也许，我应该撮合他们两个。”刘若水忽然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想到这里，刘若水原本的计划不由得稍稍改变了一点。
“我为了《怜花宝鉴》而来，为了这一门武功，足以让我灭你一门了。”刘若水轻声说道。
如果地上没有那二十几具尸首，龙啸云只会把刘若水的话当成笑话，但是现在，龙啸云的心中有的只是一片惶恐。
“什么《怜花宝鉴》？我从未听说过。”龙啸云满头都是冷汗。
他从未想过，自己一家竟是因为一本没听过的秘籍而被灭门。
“这个，要问你的夫人，你问问她，王怜花的《怜花宝鉴》是不是在身上。”刘若水说道。
林诗音原本一直在沉默，经历了丧子之痛之后，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直到听到《怜花宝鉴》之后，她才开口了：“你怎么知道这本书在我的手上。”
刘若水笑道，“这件事知道的不多，但并不算秘密。不仅我知道，天机老人也知道，孙驼子也知道。”
这一次，龙啸云的脸上不由得露出绝望之色，因为他知道，哪怕他没有死在刘若水手上，他恐怕也会死在那些追寻《怜花宝鉴》的江湖人手里。
在当今天下，已经没人能救了他。
不，还有一人，但是已经被他囚禁在了柴房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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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李飞刀
相对于真话，大部分人都愿意听假话。
“怜花宝鉴”的确是一件绝世秘籍，因为它是王怜花的心血。
王怜花本是沈浪的死敌，此人文武双全，惊才绝艳，所学之杂，涉猎之广，近百年中，武林中没有一人能比得上！
而在他与沈浪一笑泯恩仇，化敌为友之后，他将自己毕生所学著成一部宝典——“怜花宝鉴！”
怜花宝鉴上不但有王怜花的武功心法，也记载着他的下毒术，易容术，苗人放虫，波斯传来的摄心术……等等邪门功夫，王怜花怕它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因此准备将宝典托付给故人之子李寻欢。
毕竟在当世，没有比李寻欢更可靠的人了。
他不仅将怜花宝鉴交给了李寻欢，还想要李寻欢替他找个天资高，心术好的弟子，作为他的衣钵传人。
但可惜的是，当时李寻欢已经外出。阴错阳差之下，怜花宝鉴交到了林诗音手里。
得到《怜花宝鉴》之后，林诗音并没有将其交给李寻欢，因为她认为，李寻欢的武功越高，闯的祸越大，因此他不希望李寻欢的武功能更上一层楼。
所以，《怜花宝鉴》一直在林诗音手上。
但是，《怜花宝鉴》虽好，但对于刘若水来说，也仅仅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对于这些旁门左道的研究，，刘若水的造诣并不会在王怜花之下。
但是听到刘若水的话之后，所有人都相信了，尤其是龙啸云的”朋友”，他们都用贪婪的目光看向了林诗音。
而林诗音用一种略带哀伤的语气说道，“《怜花宝鉴》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能再杀人了。”
刘若水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向林诗音，而是伸出三根手指，刺在了龙啸云的咽喉上。
噗！
挨了刘若水的手指头之后，龙啸云的喉咙直接被洞穿。
血，箭一般自他的喉管流出来。
他的人已倒下。
血刚好洒落在他自己身上。
死不瞑目。
龙啸云的眼睛还是在瞪着他们，眼珠子似已凸出。
龙啸云死了，但是他其实是可以自豪的。
刘若水这一招，看起来其实非常的普通，就是伸出三根手指，然后抓破他的喉咙一样。
但没有人知道，这样简单的一招，其实是刘若水最强的绝学。
正因为刘若水将毕生所学压缩到这一招之中，才使得这一招异常的简单。
“三方天下。”
刘若水和孙禄堂生死搏杀的时候，刘若水将自己毕生所学都融合到一招在之中。
医，儒，道。
三者合一，便是“三方天下”。
当然，对于龙啸云，本不用这样的杀招。
但是，刘若水当心，自己杀人的速度不够快，自己若是慢了一分，自己可能就再也无法出手了。
而在当世，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
“咳咳，咳咳。”
一个落寞的中年人一边咳嗦，一边走了过来，修长而笔直的手指中间，正捏着一柄明晃晃的小刀。这小刀有着笔直的刀身，笔直的刀柄简易的做工使得他的名气与价钱丝毫无法联系。
然而，当它被握在李寻欢手中的时刻，它便不再是飞刀，而是，小李飞刀。
小李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虚发。
天上地下，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知道这一刀是从哪里发出的。天上地下，也从来没有人能够看清这一刀的光芒。
也只有这把刀，才能逼的刘若水不得不动用“三方天下”。
“若水兄，你一定要拿到怜花宝鉴吗？”李寻欢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李寻欢收起了手中的飞刀。
原本，刘若水杀了龙啸云，李寻欢是应该复仇的。
但是，龙啸云是李寻欢的“朋友”，刘若水也是他的朋友。
而现在，李寻欢已经知道龙啸云的为人。
李寻欢心中虽然没有芥蒂，但却不会再将龙啸云视为朋友，因此他并不会为了龙啸云而复仇。
所以，他收起了刀。
刘若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他身后的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
这张脸实在美丽得令人窒息，令人不敢逼视。
她看上去不仅很美，还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就好似她是一尘不染的莲花一样。
但是，刘若水偏偏从她身上嗅到一种特殊的味道。
脂粉气。
刘若水敢确定，她和很多人睡过觉，她睡过的男人恐怕要和她头上的头发一样多。
林仙儿。
刘若水很快就确定了她的身份，因为除了这个毒妇，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在这个时候就出李寻欢。
刘若水往林仙儿身上看了三秒，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李寻欢，然后冷声说道。
“不错，若拿不到《怜花宝鉴》，我恐怕敌不过上官金虹手中的龙凤环，若是敌不过龙凤环，那我自然无法一统江湖。”
一统江湖，刘若水的确有这个想法，也有这个打算。
毕竟只有一统江湖，才能将江湖上的资源尽数搜集起来，让他的武道更上一层楼。
但今天，刘若水却并不是为这个理由来的。
对刘若水来说，哪怕江湖上的武功都捆在一起，恐怕也比不上李寻欢的小李飞刀。
但对这个借口，李寻欢却不得不信。
李寻欢叹了口气，默然无语。
李寻欢虽然没有野心，但他却明白，一个人若是有了野心，那就会做出何等可怖的事情。
“你一定要得到《怜花宝鉴》，为此不惜欺凌一个弱女子吗？”李寻欢开口说道。
刘若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李兄，来吧，让我看看传说中的小李飞刀。”
到了这个时候，李寻欢还想坚持一下，“刘兄，一定要如此吗？”。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如此软弱的人。
他若是能再坚强一点，跋扈一点，他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刘若水只说了三个字。
“出刀吧。”
听到这三个字之后，他不由得黯然失色。
但下一刻，李寻欢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头发虽然是那么蓬乱，衣衫虽仍那么落拓，但看来已不再潦倒，不再憔悴！
他憔悴的脸上已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辉！
这两年来，他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所以没有能看到它灿烂的光华！
此刻剑已出匣了！
他的手伸出，手里已多了柄刀！
一刀封喉，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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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瞎子
武道其实分为两部分，修为和武技。
修为层次，大致分为炼精化气，练气还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
至于武技，划分则比较紊乱，毕竟练武之人，有练拳的，有练腿的，有练刀的，有练剑的。
不过，武技到了一定层次，大致其实是相同的。
以剑而论，大致可以分成三个境界。
第一重境界，手中有剑，心中有剑。
能在心中养出一口剑来，他的剑术就可谓是大成了，在江湖上能算是一流的人物。
第二重境界，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看不见的剑，才是最可怕的。
正因为看不见，所以就无所不在，无处不至。它可能已到了你眼前，已到了你咽喉，已到了你灵魂中。
直到你整个人都已被它摧毁，还是看不见它的存在！
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必然是站在武林最顶端的人物。
在很多人眼里，“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已经是武技的巅峰了，但在那之上，其实还有第三层境界。
那就是“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
到了那个境界，就是无剑无我，剑我两忘，那才真的是无所不至，无坚不摧。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落尘埃。
到了这个境界，已经就是传说了。
但是在传说之中，在这个层次之上，还有一个境界。
这个境界不可揣测，达到这个层次的武技都是神话。
因此，这个层次就被人称之为“神话”。
传说，武技若是达到了这个境界，那就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了。
传说，若是真到了这个境界，那么武技就会有了自己的“灵性”，会有自己的善恶，自己的智慧。
甚至，到了那个境界之后，武技还可能会拥有自己的“灵魂”，甚至可能轮回转世，重生为人。
原本，神话只是神话。
但现在，刘若水不能将其当成神话了。
因为，他见到了小李飞刀。
这一刀，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一刀，已经没有东西能够阻挡。
这一刀，已经没有人能够躲开。
在李寻欢出刀之前，刘若水其实就已经出手了。
面对小李飞刀，刘若水自然不会有一丝小觑，因此他一出手，就是自己最强的武道。
三方天下。
刘若水曾想过结果，结果其实无外乎两个。
一个，是自己接住了刀。
另一个，就是自己接不住刀。
但他没想到，结局竟然是第三种。
刘若水的手指根本没有碰到小李飞刀。
当刀出手之后，刘若水对“小李飞刀”的感知就消失了。
看，看不到。
听，听不着。
刘若水根本观察不到这一刀的轨迹，更别说捕捉到小李飞刀了。
更骇然人的是，就算是刘若水的精神，也感知不到这一刀的存在。
就好似，这一刀并不存在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刀？
痛！
鲜血从刘若水的脸颊上划过，滴落在地面上。
刘若水虽然看不到，但是他知道，自己中刀了。
刀虽然无痕无迹，但是自己的痛苦却是真实不虚的。
所以，他自然知道这一刀的效果。
这一刀，沿着自己的右眼射了出去，它的轨迹彻底划破了自己的右眼。
因此，自己的右眼已经瞎了。
这一刀，最终刺入了自己的左眼里面。
他能感觉得到，那一把小李飞刀就扎在那里。
所以，他左眼也已经瞎了。
也就是说，刘若水的眼睛彻底瞎了。
但是，刘若水并没有在意自己的眼睛，在他的脑袋里面，只剩下了那一记“小李飞刀”。
“原来，这就是小李飞刀。”刘若水喃喃的说道。
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包含歉意的声音。
“若水兄，我……”
为等他说完，刘若水的话就打算了他。
“我的眼睛瞎了。”
然后，刘若水继续说道。
“不过，它就就该瞎掉才对，看到了小李飞刀的真实面目，它自然要瞎掉。”
刘若水的声音意外的平和，似乎瞎眼的人并不是他一样，他用一种心平气和的语气说道：“小李探花，再见了。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一次你的小李飞刀。”
说罢，刘若水就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出去。
虽然刘若水成了瞎子，但他行走却没有丝毫桎梏，似乎自己眼睛还在一般。
等到刘若水出门的时候，突听一声阿弥陀佛，清郎的佛号声竟似四面八方同时响了起来。
接着，他就被五个灰袍白袜的少林僧人团团围住。
当先一人白眉长须，不怒自威，左手上缠着一串古铜色的佛珠，正是少林寺的护法大师心眉。
“你们要拦我？”刘若水轻声说道。
“龙檀越被你所杀，我等不能坐视不理。”心眉开口说道。
“你们知道，我眼睛瞎了。”刘若水的声音很平静，只是用一种陈诉的语气说道。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变得杀气腾腾。
“眼睛瞎了，我心情就不好，就可能会杀人。”
心眉淡淡一笑，道：檀越若能杀得了老僧，老僧死而无怨。
“无悔吗？那也好，且让我取一件兵器。”
然后，刘若水向庄内退了数步，然后在地上摸索起来。
刚刚，刘若水杀了不少人，因此地上有不少散落的兵器。
然后，刘若水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剑。
这是一个奇怪的举动，因为刘若水早就弃剑不用了。
看到刘若水握剑，心眉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心眉大师道：“出家人不愿杀生，檀越你掌中有剑，脚下有足，只要能冲得出老僧这小小的罗汉门，老僧便心悦诚服，相送如仪。”
“用不着了，我现在的心情不好，只想杀人。”刘若水的声音很冷，就好似寒冰一般。
然后，刘若水出剑了。
“你……”
心眉大师刚刚说出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的喉咙上面多了一把剑。
心眉大师万万想不到，他连刘若水一剑都接不住。
事实上，换做一刻钟前，以他的实力，至少也能接下刘若水三剑。
但是现在，他连一剑都接不下。
尽管一剑建功，但刘若水却并不满意。
他喃喃的道。
“比起小李飞刀，差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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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青魔手
刘若水已经瞎了。
但实际上，他原本不需要彻底瞎掉了，他若是愿意躲的话，他虽然保不住自己的左眼，因为这一把刀“注定”会射瞎他的左眼。
但以他的身手，本可以保住自己的右眼。
只是在小李飞刀出刀的时候，刘若水一直死死地盯着它。
虽然，刘若水并不能看见这一刀的轨迹，因为这一刀已经无迹可寻，但他至少能看到这一刀的“刀印”。
人走在雪地上面，总会留下脚印，刀划破虚空的时候，也会留下相应的“刀印”。
这种“刀印”，常人自然看不到。
但，刘若水能够看到。
因此，他尽管知道这一刀会射瞎自己的眼睛，但他依然没有躲。
因为，他想看清这一刀。
最终，刘若水办到了这一点。
但小李飞刀刺瞎自己右眼的时候，当刀子划破刘若水的眼球的时候。
刘若水的左眼终于看清了这一刀。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是这一刀的精彩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自己的脑袋里面。
所以，尽管刘若水已经瞎了，但他心中没有丝毫的伤心。
能以一对肉眼换取小李飞刀的奥义，自己已经是大赚特赚了。
当一个剑客得到了一把稀世宝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自然是找一个人来试剑。
而心眉，正好撞到刘若水的“刀”口上了。
刘若水那一招，虽然用的是剑，但骨子里却是小李飞刀的“刀意”。
只是，第一次出“刀”，而且是用剑出“刀”，难免会有些生涩，有些不完美。
因此，刘若水自然不会满意。
所以，刘若水继续试“刀”。
“师傅！”一个和尚悲痛的喊道。
“护法。”另一个和尚睚眦欲裂。
看到心眉惨死之后，四个和尚的眼睛都变红了，一齐向刘若水冲了过来。
虽然已经很不得将刘若水剖腹剜心，但是他们攻击并非毫无条理，而是隐隐形成了一个阵法。
身为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派自然不会浪得虚名。
但可惜他们依然挡不住刘若水一剑。
一道剑光闪过，四个人的脖子上面同时出现了一道血痕。
他们四个都可以算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看到这一招的轨迹。
他们知道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中刀了。
杀人之后，刘若水并没有去看他们的死活，因为他已经看不见了，他只是将剑插在自己腰间。
“刘兄，你要去哪里？”在刘若水的身后，传来一声包含歉意的喊声。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将刘若水刺瞎的李寻欢。
“这一点，你不用管，以我的实力无论去哪里，都能活的很好。”刘若水平淡的说道。
然后，他继续说道，“与其担心我，你更应该关心自己。《怜花宝鉴》的消息一旦传出，前来找林诗音的江湖人就会像问道血腥味的苍蝇一样多，以你的实力，很难找架的住。”
最终，刘若水说道：“所以，你要好好练武了。”
在刘若水眼里，“小李飞刀”的确天下无双，但李寻欢本人的实力却不值一提。
李寻欢的内功修为虽然不错，但也仅仅只能称得上“不错”罢了，大约和任我行是一个水平，甚至还要差上一筹。
更糟糕的是，这些年李寻欢酒色过度，因此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虚弱的只剩下一具皮囊罢了。
刘若水的确接不下小李飞刀，但是在小李飞刀出刀之前，刘若水足以将李寻欢击杀三四次。
因此，刘若水说的话是实实在在的告诫。
李寻欢沉默了片刻，最终说道，“好好保重。”
刘若水冷淡的说道，“我自然会活得很好，但是从今天起，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虽然今天的事情本就是刘若水设的局，是刘若水期望发生的局面。
但是，当李寻欢将小李飞刀射瞎刘若水眼睛的时候，两个人的恩义也随之斩断。
李寻欢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眼中颓然一暗，整个人好似老了几岁一样。
刘若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向前走去。
李寻欢目视刘若水远去之后，叹了口气，然后退回了兴云庄。
其实，李寻欢想要送一送刘若水，因为他知道，刘若水这一路并不会平静。
但是他并不敢远离兴云庄。
因为在庄内，有一个弱女子需要他的保护，只要他稍稍离远了一点，她就会被一群野狗似的江湖人分食殆尽。
所以，他只能目送刘若水远去。
刘若水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似乎没有方向一般。
他走的很慢，就像踯躅前进的幼儿一样。
显然，他还在适应，适应如何做一个盲人。
虽然此时的刘若水可以用精神力查看道路，但是和肉眼相比，精神力并不算方便。
瞎眼之后，刘若水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漆黑，没有一丝色彩。
虽然他能“看”到物体的形状，大小，乃至于纹理，但他却看不到一点色彩的存在。
而且，他看不远，虽然他对于百米内的情况了如指掌，但是对百米外的景物却毫无察觉。
更糟糕的是，他不能长时间的使用精神力，因为这种探查非常的耗费精神力，他无法支撑太久。
所以，他必须学会做一个瞎子，像一个瞎子一样生活。
他，只能一点点的适应。
适应的最好办法，那就是走路，不停的向前走。
因此，刘若水虽然走得很慢，但步伐却极为坚定，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在他身后，有一排整齐无比的脚印。
也不知道刘若水走了多远，可能是十里，也可能是二十里，他终于停下了。
他之所以停下脚步，不是他饿了，也不是他困了。
而是因为前面有一个人，一个可以勉强称之为敌人的人。
积雪的道路旁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人，这人身上穿着件青布袍，大袖飘飘，这件长袍无论穿在谁在身上都会嫌太长，但穿在他身上，布还盖不到他的膝盖。
他本就已长得吓人，头上却偏偏还戴着顶奇形怪状的高帽子，骤然望去，就象是一棵枯树。
他最可怕的地方，乃是他的眼睛，那颗不像是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竟是青色的，眼球是青色的，眼白也是青色的，一闪一闪的发着光，就像是星火。
这人黑袍大袖，一双手便拢在宽大的袍袖中，射至刘若水三丈开外时，他突然狞笑一声，袍袖轰然碎裂，青光闪过，但见他双手戴着一副青幽幽透着渗人光彩的铁手套，双掌一扬，已有一种凌厉的冷风直逼刘若水眉睫。
这人练的是一种极奇诡阴森的外门掌力，掌力之强，已无疑是武林中第一流人物！
但这还不足以教人动容，最值得人注意的是他手上的那副青幽幽的铁手套——
“青魔手！”
武林有七毒，最毒青魔手！
青魔手乃是伊哭采天下金铁之英，淬以百毒，锻制七年方才制成的一副铁手套，这件兵器歹毒无比，凶险莫测，堪称武林中最霸道的兵器之一。
品评天下兵器，青魔手名列第九，但实则这件兵器绝不在第八位诸葛刚的金刚铁拐，第七位西门柔蛇鞭之下，只因青魔手太过毒辣，故意将其贬低罢了！
看到他之后，刘若水口中喃喃道，“终于出现一个足够分量的人帮我试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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