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成了“九山王”
听了杨朔铭的话,姚昌奎先是一愣,然后脸一下子白了起来。
“哼!老子今天来,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姚昌奎猛地掀开了衣服,当看到姚昌奎腰间绑着的炸药时,几位山大王都失声惊呼起来。有的人从熊背圈椅上跳了起来,
看着双手已经握住了导火索的姚昌奎,唐璟也吃了一惊。
“怎么样?姓唐的!这回怕了吧?”姚昌奎猖狂地大笑着,迈步走到了院子央,“就是老子要让你吃冷枪子儿又怎么样?老子还要抢你的山头呢!”
“姚兄!姚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一位山大王看到姚昌奎走进了自己,不由得惊慌地大叫了起来。
“几位当家的别慌,没你们什么事,今天你们来,正好给我姚昌奎荣任‘赣西镇守使’做个见证。”姚昌奎瞪了那位山大王一眼,目光转向了唐璟,“姓唐的!把大印和委任状给我交出来!”
“那些东西不在我这里。”唐璟冷冷地说道,“我唐某人一向痛恨官府,才不会去当什么狗屁的镇守使!”
听了姚昌奎和唐璟的对话,杨朔铭想起了自己和妻子在山捡到的“赣西镇守使”空白委任状和印信,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你姚昌奎想当那个赣西镇守使。”唐璟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看得姚昌奎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少来这套!姓唐的!你今天要是不把大印和委任状交出来,我屠了你的山头!”姚昌奎大叫着,转头命令身后的手下,“弟兄们,缴了这里人的枪!”
“你敢!”唐璟怒喝道,姚昌奎的几名手下刚想上前,让他这一声大喝吓得后退了几步。
“谁敢动!老子一拉弦儿,你们全都***玩完!”看到唐璟想要上前,姚昌奎擎着导火索后退了几步,大叫道,“快!下了他们的枪!给山下的弟兄们信号!上来抢山!”
听到这里,仍然端坐在那里的杨朔铭明白了姚昌奎的目的,不由得冷笑起来,一只手借着桌子的掩护,悄悄向腿部摸去。
“姚昌奎,你可真会打算盘啊!”唐璟冷冷地看着姚昌奎,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但他的手并没有伸向腰间的短枪。
“姓唐的!少在那里耍威风!老子一会儿就挖了你的心下酒!”姚昌奎转头叫道,“先把他的枪下了!”
就在姚昌奎话音刚落的时候,只听“砰砰砰”一阵清脆的枪响,一连串的子弹横飞了过来,直射入人群当,将姚昌奎的几名手下瞬间扫倒在地。
杨朔铭瞥见了远处的廊柱上一个红色的矫健身影飞快地闪过,他猜到了那是谁,不由得在心里夸赞了她一声。而就在这时,杨朔铭闪电般的起身,抽出了藏在腿部的小型战斗刀,几步便冲到了姚昌奎的面前。
姚昌奎只感觉眼前一花,接着便看到了杨朔铭那张俊秀飘逸的脸。
看到这张脸上那双此时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的眼睛,姚昌奎心胆俱裂,他狂吼一声,用力想要扯动手的导火索,却突然现手里的导火索不知怎么竟然断了!
几道寒光闪过,杨朔铭的身影飞快地向后退去,姚昌奎感觉到身上一松,接着便是凉嗖嗖的风吹了过来。
此时的杨朔铭已经退到了唐璟的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姚昌奎这才现,捆在身上的炸药,竟然到了杨朔铭的手里。
惊魂未定的姚昌奎这才明白生了什么事,他心下一阵虚,刚要去摸腰后的短枪,却感觉到下边一阵凉。
唐璟看着姚昌奎,嘴角现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紧接着周围传来了其它山主的大声哄笑声。
姚昌奎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这才现自己的裤子已经掉在了地上,裤带也被齐齐的割成了两段。
姚昌奎明白了杨朔铭刚才对自己干了什么,不由得又羞又怒,他刚抽出了腰后的短枪,杨朔铭手的盒子炮手枪便开火了。
“砰砰砰砰!”四枪响过,姚昌奎的双手手腕先被打得爆裂,紧接着他双腿上血花飞溅,他一个踉跄,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然后面朝下重重的摔倒在了地面上,出凄厉的惨叫声。
院子里一点点的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受伤的人的哀号和呻吟声。
杨朔铭看到一场大乱终于平息,也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这家伙说他还在山下埋伏了人马,咱们得把他们清理掉。”杨朔铭对唐璟说道。
唐璟点了点头,叫过一名头目吩咐了几句,头目点了点头,带着人将迫击炮抬了下去。
“炮手还得借重一下你的人。”唐璟对杨朔铭说道。
“好说。”杨朔铭向身边的一位随从吩咐了一句,随从领命转身离去。
杨朔铭将战斗刀重新收好,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经过走廊,看到了手持双枪的唐九妹面色嫣红的站在那里,正冲着他凝睇微笑。杨朔铭佩服地冲她竖了竖大拇指,夸赞她刚刚射的很好,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
“今天没想到他姚昌奎竟然抱着这样阴毒的心思来我天云山,让众位当家的受惊了。”唐璟向众位山主抱拳施礼,“唐某马上摆宴给大伙儿压惊,呆会儿还有要事和大伙儿一同商议。”
几位山主都客气了一番,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唐璟叫人将四肢被打断的姚昌奎抬了下去,仆人们开始重新打扫院子,然后就在这刚刚还是血淋淋的搏杀之地开始排开了宴席。
由于这一回没有了顾虑和担心,几位山大王明显的能放得开了,宴席间的气氛也变得轻松和热烈起来。只是山下时不时传来的炮声,还在提醒他们,今天的日子,并不平静。
酒过三巡之后,唐璟看了杨朔铭一眼,便将今日聚会的真正主题说了出来。
“唐某这一次请众位大当家的过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件事。”唐璟说道,“乱石山杨大当家的想给大伙儿寻一个体面的出路,大伙儿听听杨大当家的意思吧。”唐璟说完,看了看杨朔铭,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杨朔铭看着众人的目光全都盯向了自己,微微一笑,说道:“杨某此次来,不单单是想要给大伙儿介绍一条好的出路,还想要让大伙儿和手下的弟兄们一起财过好日子,不再过这种刀头舔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听了杨朔铭的话,本来热闹院子里立时安静了下来。几位山大王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在了杨朔铭的身上。
“杨大当家的但言无妨。”一位山大王正色说道,“如果真能象杨大当家的所言,能过上安生日子,杨大当家的吩咐,我等无有不遵。”
杨朔铭点了点头,开始了他的演讲,此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在院子二层楼回廊的一处廊柱后,唐九妹正用崇拜而火热的目光,悄悄注视着他,她的手轻轻抚摸着那把可以连的盒子炮,心也在轻快地跳着。
几天后,杨朔铭回到了乱石山地洞堡“人和公司”总部。
“事情办得顺利吗?”
黄韵芝看着杨朔铭有些疲倦地坐在了椅子上,立刻来到了他身边,一如平时那样的帮他更衣。
“还行吧。”杨朔铭苦笑了一声,任由她给自己宽衣解带,“只是结果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儿?”黄韵芝解开了他的军服,替他拿过了一件宽松的衣服,问道。
“我原来打算让他们接受改编成为第五旅的人,但现在不一样了。”杨朔铭想到了自己刚刚得到的新头衔,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虽然说最后的结果也差不了太多。”
“他们嫌你的官儿小,话说得不算?”黄韵芝听了杨朔铭的话,有些不解地问道,“还是他们就是不愿意受抚下山?”
“你说对了一半。”杨朔铭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她,“一方面,他们嫌我官卑职小,怕现在说过的话以后不算了,另一方面,他们也是怕我一旦不在位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泡汤了。”
黄韵芝想起了那张她已经填好了杨朔铭名字的“赣西镇守使”委任状和印信,刚想告诉他,杨朔铭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
“最后你猜怎么着?他们竟然推举我作为他们的总头儿!连名号都给我起好了,叫什么‘九山王’!”杨朔铭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也就是九个山头的总大王的意思,我事先是一点儿都没想到他唐璟和我来这一手。”
“‘九山王’?”黄韵芝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开心地抿嘴笑了起来,“他们不是聊斋故事看多了吧?”
“怎么和‘聊斋’扯上了?”杨朔铭有些奇怪的问道。
“《聊斋志异》里,可就有一个叫这个题目的故事。”黄韵芝笑道,“不过,那位‘九山王’的最后结局,可是不怎么好的哦。”
“说来听听,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故事。”杨朔铭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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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五十响连珠盒子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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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九山王’的故事,讲的是山东曹州一个姓李的书生,有一天一个老头儿高价来租他家的一座荒园子,几天后那里就变了模样,起了好多房舍,很多人住了进来,李生现他们是狐狸之后,就动了杀机,暗买了火药硝磺,将这些狐狸全都烧死了。老狐狸回来后看到族灭的惨状,怒声责骂李生无冤无仇杀他全族,扬言报复就走了。李生一直担心他会暗报复,但过了一年,并没有什么事生。”
“到了顺治初年,李生住的村子里来了一个算命的老头儿,算卦奇准,李生找他算自己的命,结果老头儿说他是皇帝的命,劝他起兵打天下。李生起初还有些犹豫,但是老头儿神通广大,竟然真的帮他联络山上的匪寇,拉起了一支人马,并且这支人马在老头儿的率领下多次打败了官兵。李生因而自立为‘九山王’,自以为黄袍加身只日可待,聚集了兵马上万人,声势越来越大。当山东巡抚得知‘九山王’作乱后,便调集大军前来围剿,‘九山王’还想指望着老头儿,但老头儿却突然失踪再也找不到了。‘九山王’登山看见满山遍野的官兵,哀叹‘今天才知道还是朝廷势力大呀。’等到他兵败被擒,全族被灭,这才想起来那个老头儿就是当初租他园子的那只老狐狸,这是报复他灭族的仇来了。”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白痴,他以为皇帝是那么好当的么?”
听了黄韵芝讲的故事,杨朔铭哈哈大笑起来。
黄韵芝看着笑得开心的杨朔铭,眼闪过温柔关切的光芒,仿佛年轻的母亲在看自己快乐的孩子。
“不过,这个‘九山王’的故事对我还真挺有启的,提醒我不要去做自不量力的事。”杨朔铭笑够了,看着黄韵芝,突然把脸一板,说道,“你既然对《聊斋志异》这么熟悉,以后罚你天天给我讲聊斋故事。”
黄韵芝笑着冲他扮了个可爱的鬼脸,比划了一个抓人的动作,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杨朔铭抱着她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温馨时刻。
过了好一会儿,杨朔铭意识到自己还有好多工作要做,他睁开了眼,轻轻在她唇上一吻,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怀抱。
所谓的儿女情长,容易消磨英雄壮志,此时的杨朔铭,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黄韵芝象是明白他的心思,面色嫣红地直起了身子,轻轻脱出了他的怀抱。
“一会儿你该去机械加工厂看看了,有些设备昨天刚到,技师都是外国人。”黄韵芝用手拂了拂头,一边对他柔声说着,一边向他伸出了手。
杨朔铭看着她的动作,开心地一笑,握住了她的纤纤柔荑,直起了身子。
有时候他在床上贪懒不起来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拉他起来的。
只不过,有时的结果是她又被他拽倒在了怀里。
“我马上就过去。”杨朔铭说着,从床上直起身来,“这一次去天云山能够马到成功,其实还是迫击炮的作用比较大。”
在天云山,唐璟就是用杨朔铭给的迫击炮将姚昌奎前来偷袭抢山的人马打得人仰马翻,最后把他们全部消灭的。如果没有迫击炮,他这一次天云山之行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成效。
杨朔铭说着,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屋内,在看到一面墙边的多宝架上摆着的两个船模时,他的身子不由得猛然一震。
“你怎么了?”黄韵芝觉察出了杨朔铭的异样,立刻关心的问道。
“这两个船模,是哪里来的?”杨朔铭指着多宝架上的两艘战列舰模型问道。
“你是说它们啊。”黄韵芝笑了笑,起身过去将一艘战列舰的模型捧了过来,放在了杨朔铭面前的方桌上,让他看个仔细,“这是两个技师专门送给你的。”
杨朔铭仔细地看着面前的战列舰模型,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好象看到了他从未看到过的东西一样。
这是一艘设计独特的双桅三烟囱战列舰,拥有三座三联装主炮,一身钢灰色的涂装,舰形高大威武,而最让杨朔铭感到惊奇的,是这艘战列舰的火炮布置方式。
这艘战列舰的三座三联装炮塔,竟然是呈“前一后二”的背负式布局!
作为一个军迷,杨朔铭对陆军轻武器的研究能多一些(他自己就能够利用简陋的设备制造手枪,质量和军品不相上下),对海军和空军的武器知道得相对少一些。但就凭他现有的关于海军展史的知识,他就能够确定,世界上绝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战列舰,被设计成这种样子!
随着杨朔铭的心念微动,“级电脑眼”不但给出了这艘战列舰模型的相关数据,同时也在急地搜寻着相关资料,而最接近这艘战列舰的设计方案的,是法国的“诺曼底”级战列舰。不过,不同的是,“诺曼底”级战列舰的主炮是四联装的(实际上是“二乘二”双联装,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四联装)。
当然他也知道,“诺曼底”级战列舰最终并没有能够建成。
根据“级电脑眼”的分析,这艘战列舰的设计应该更接近于战列巡洋舰。
“我不懂这些炮船,但我觉得这一艘更好看一些。”黄韵芝看到杨朔铭目不转睛的眼神(她并不知道杨朔铭是在用眼睛对战列舰模型进行分析),不由得有些好笑,她小心地将另一艘上黑下红涂装的战列舰模型也搬到了桌子上,对杨朔铭说道。
杨朔铭的目光随即落在了这艘战列舰模型上,眼的相关数据也开始不断的涌现出来。
同上一艘战列舰模型相比,这一艘在设计上相对传统和保守,但战列舰的味道更浓一些,看上去也更加美观匀称,总体设计接近于后来二战时德国的“俾斯麦”级战列舰,不象前一艘那样的过于另类。
根据“级电脑眼”的综合分析,总的来说,这两艘战列舰的设计都很优秀,如果能够变成现实,无疑会给世界海军史增添新的亮丽的一页。
“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杨朔铭缓缓直起了身子,问道。
“都在咱们这里,有一个是因为治病还不上药钱,签了合同来厂里打工的,还带着家眷,另一个是自愿留下来的。”黄韵芝答道,“他们等了你好几天了,也不见你回来,本来是要走的,去徐旅长那里看了迫击炮后又不愿意走了。吴头儿知道后和他们谈过,然后就把他们安排到机械加工厂了。”
“这是两个难得的人才,一定要留住他们。”杨朔铭正色说道,“我一会儿就去见见他们。”
黄韵芝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两艘战列舰模型,眼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此时的她当然还不可能想到,几代华仁人志士的大海军之梦,从现在开始,已经不再遥远!
而与国隔海相望的日本,连绵不断的恶梦,也是从今天开始!
94年6月o日,南昌,江西省民政署。
一身军装身披绶带胸前挂满勋章的李纯正坐在了椅子上,在他身边不远处,老管家和几个仆人一边翻动着礼单,一边唱报着礼品的名称和送礼人姓名。
就在今天,北京方面授予了他将军府“昌武将军”的封号,督理江西军务。
虽然北京方面没有正式委任他为江西督军,但现在他的职权,和督军几乎没有什么分别了。
不管怎么说,升官总是好事,象眼前堆积如山的礼物就是明证。
李纯的目光一一扫过各式各样的礼物,突然间,混杂在众多礼品当的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支摆在一个精美木架上的大号“盒子炮”手枪。
李纯起身来到了桌子旁,有些惊奇地拿起了这把手枪。
这把手枪的外形和德国毛瑟盒子炮手枪几乎一样,但形制要大上许多,枪管显得更长,枪匣也显得更大,表明它的装弹量也更大。虽然这把枪看起来很大,但它的份量却并不比正常的毛瑟盒子炮重太多。
“这把枪是谁送来的?”李纯转身向白苍苍的老管家问道。
老管家转过身,扶了扶鼻头的眼镜,看了那把枪一眼,说道:“好象是‘人和公司’的杨老板送来的。我看一下,”老管家低头翻了翻礼单,“对,是‘人和公司’杨朔铭杨老板送来的,‘五十响连珠盒子炮’一支,附子弹五百颗,护木、折叠枪托、枪刺各一副。”
“什么什么?五十响?连珠盒子炮?”李纯听了老管家的话,不由得吃了一惊。
“没错,老爷。”老管家走到了李纯身边,将那张礼单翻了出来,笑着说道,“这上面就是这么写着的。”
李纯接过礼单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他又拿起了这把大号盒子炮,仔细地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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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两种单兵自卫武器
[[[cP|:5o|h:5|A:L|u:ttp://fi1e.qidin.cm/cpters/o8//o886447896885o868o749.jpg]]]
“难道是德国人又弄出新货来了……”李纯看到枪身上镌刻着的“国,江西,人和造”几个醒目的楷书大字,缩下了后面的话。
这些字迹清楚地说明,这把枪竟然是不折不扣的“国货”!
“连珠盒子炮?那意思是能打连?”李纯自言自语地说着,他很快便注意到枪身上有一个小小的旋钮,分别指向三个刻度。
李纯将手枪放在了桌子上,打开了装有附件的精美木盒,取出了里面的钢质折叠枪托、护木和一根三棱枪刺,他看着这些制作精良的附件,不由得暗暗吃惊。他找到了放在木盒里的一份带有图样介绍的说明书,按照上面的图示开始将附件一一组装在了枪身上。
很快,刚刚的大号盒子炮,现在变成了一支漂亮的长枪。
李纯将组装好的枪举了起来,用肩膀抵住了枪托,比试了一下瞄准动作,不由得连连点头。
“真是好枪!”
李纯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枪身的“国,江西,人和造”几个字上,眼又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人和公司’?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此时,李纯并不知道,在南昌城的“信义恒”钱庄,也有一个人,在和自己说着差不多同样的话。
“这个‘人和公司’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一位五十多岁的锦袍华服年人看着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姑娘呼吸渐渐的平稳,松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一位比他小六七岁左右、身着长袍的掌柜模样的年人问道。
“好象是在去年下半年成立的一个公司,地方很偏,在永宁县郊外的一座山上,”掌柜模样的人答道,“不过这家公司的业务范围很广,象机械,电,医药,矿业和贸易都有经营,不过,现在最有名的就是这西药了。”
“这孩子的命算是保住了。”锦袍年人轻轻地坐在了病床边,小心地用手抚摸了一下姑娘光洁的额头,眼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喜悦,“真是太好了。”
“这药的效果极其灵验,就是有些太贵了,简直根金子差不多。”掌柜模样的人脸上现出一丝苦笑,“说是西药,但我问过几个有名的洋医生,他们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种药。真是奇怪。”
“钱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再说了,药效如此神奇,贵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锦袍年人说道,“这个‘人和公司’能做这么多的业务,看样子有不少能人在里面。敬业,你最好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牛敬业——也就是那位掌柜模样的人点了点头,“你知道吗?和润,其实他们现在已经名声在外了,据说赣西永宁、长水、双龙几个县镇,都是只知道有‘人和公司’,不知道有官府。”
“噢?”锦袍年人——“信义恒”钱庄的老板傅孝——有些吃惊地抬起了头,“竟然会这样?”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据说这‘人和公司’的掌门,是一个名叫杨朔铭的年轻人。”牛敬业说道,“年纪好象也就二十刚出头的样子,是双龙镇镇长黄侍尧的女婿。双龙镇的盐矿就是他最先现和主持开采的。”
“这样的年纪,能办出这么多的事业,已经很了不起了。”傅孝点了点头,“我象他这个年纪,还没有支起这么大的摊子呢。”
“此人是个武全才,听说曾经在东洋留学过。此人之所以能入赘黄家,是他曾经独闯乱石山匪巢,救出了黄侍尧的女儿。”牛敬业说道,“此人曾数次协助双龙镇保安队打败前来袭掠的匪徒,并杀死匪,保得地方平安。听说现在赣军第五混成旅参谋长即是此人。”
“听你这么说,我还以为是孝安回来了呢。”牛敬业的话让傅孝想起了一个人,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已经好久没有孝安的消息了。”
“肯定不是孝安,岁数应该对不上。”牛敬业看到傅孝的脸上现出了伤感之意,安慰他道,“不过听说此人也是从北边来的,孝安也在军,弄不好是会认识的。”
“此人从军经商两不相误,可谓能人。”傅孝说道,“孝安虽然去过德国,但才干似乎比不上此人。若假以时日,此人将来也必有大为。”
“以如此之才干,也许本来就不是平常人。”牛敬业说道,“据打听消息的人说,有传言称此人应是京统帅处派来的巡视大员,来江西考察民情,离京时已被委任为赣西镇守使,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一直没有公开身份。”
“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非常有这个可能。”傅孝点了点头,“我们最好能和他联络上,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转过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姑娘,“何况,就是冲着这灵药,咱们也得表示一下才行。”
“我这就去安排。”牛敬业答应了一声,转身刚要离开,却又被傅孝叫住了。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亲自去一趟,敬业。”傅孝说道,“当面见见此人,可以有一个直观的判断。”
“好。”牛敬业说道,“我安排一下,先派人递个贴子,然后就过去,省得空跑一趟。”
乱石山,地洞堡,“人和公司”总部,地下靶场。
杨朔铭麻利地将一支“五十响连珠盒子炮”的全部附件装好,把短枪变成了一支长枪,在将子弹押满弹匣之后,他把旋钮调到了连状态,然后摆好姿势,将枪举了起来,瞄准了远处的标靶,猛地扣动了扳机。
“五十响”的枪口刹那间喷出长长的火舌,远处的人形标靶瞬间被打得碎屑乱飞,很快便断裂成了两截。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连珠盒子炮”的威力了,但此时此刻,看到杨朔铭将这种枪的威力挥得淋漓尽致,在一旁的技师和试验员们全都纷纷鼓掌叫起好来。
戴着护耳的黄韵芝看着杨朔铭用“五十响”打靶,眼满是崇拜和自豪的光芒,尽管此时枪口喷出的火蛇还是让她感觉心惊肉跳,但她还是完全被丈夫射击时的英姿震撼住了。
打空了弹匣里的o子弹,杨朔铭意犹未尽地看着被打得粉碎的标靶,脸上现出了满意之色。而他的眼,飞快地闪动着这支枪的相关数据。
“……型号:单兵自卫武器,全长:6o/64oMM(托缩/托伸),全枪宽:4MM,枪管长:8oMM,重量:.47kg,闭锁方式:枪机回转式,弹匣容量:o/5o,有效射程:ooM,弹种:6.5MM尖头弹……”
杨朔铭放下了手的枪,摘下了护耳,黄韵芝快步走了过来,将手帕递给了他。
“真是好枪!”吴杰看着桌上的“五十响连珠盒子炮”感慨道,“有了这种枪,一个人能顶十个人。”
“这种枪的结构被最大程度的简化了,加工工艺算不上复杂,生产成本也低,可以大量生产和装备军队。”史选侯看着杨朔铭,眼也闪过一丝敬佩之色,“这是我到现在为止见到过的最为优秀的枪械设计方案。”
听了史选侯的话,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
这支枪的设计,基本上可以说是“级电脑眼”根据他的要求设计出来的,最大限度的保留了毛瑟手枪的优点,尽可能的简化了内部结构,使其简单可靠,坚固耐用。对杨朔铭来说,这种枪的设计方案只是“级电脑眼”给他的最佳答案之一,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地方。
当然,将设计方案变成了现实,这当所经历的艰辛,也是一言难尽的。
“那种枪太大了,其实我还是更喜欢这一种。”站在黄韵芝身边的赵霞说着,拿起了另一把外形和勃朗宁手枪类似的大号战斗手枪。可能是装了子弹的枪有些沉,赵霞没有拿住,离她不远的吴杰闪电般的跃到了她身边,一把接住了险些掉在地上的手枪。
“小心,这可是上了子弹的。”吴杰关切地说道,将手枪放在了赵霞手里。
赵霞用力的将枪举了起来,想要瞄准,但可能是因为她力气太小的关系,枪口始终在抖着,吴杰见状微微一笑,将枪又拿了过来,将一个和毛瑟盒子炮枪匣差不多的木质枪匣取过来驳接在这柄战斗手枪的枪柄上,然后又递给了赵霞,并帮她摆正了抵肩射击的姿势。
赵霞的脸微微一红,她没有说话,而是按照吴杰教她的,站稳瞄准后,对着标靶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枪口喷出的红色火焰,一连串的子弹横扫而出,虽然有不少脱靶的,但仍然有数子弹击了人形标靶,在上面开了几个清晰的弹洞。
o子弹很快打光,赵霞将枪放了下来,一张圆脸蛋因兴奋而变得通红,她揉了揉自己有些痛的肩膀,看着自己的射击成绩,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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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我就是“赣西镇守使”
“看样子这种‘头把撸子’对女子来说还是有些不方便。”一位技师在一旁说道。
此时杨朔铭看着那柄被称为“头把撸子”的勃朗宁外形的大号战斗手枪,眼的相关数据也在飞快地闪动着。
“……型号:单兵自卫武器,全长:7/544MM(无托/驳接枪托),全枪宽:5MM,枪管长:4MM,重量:.kg,弹匣容量:o,枪口初:4oM/s,有效射程:ooM,弹种:7.6MM圆头弹……”
这种“头把撸子”也是杨朔铭设计的,由于“连珠盒子炮”体型太大,杨朔铭想要给军队以外的人员提供一种可以用于个人自卫的能够进行半自动和全自动射击的手枪,因此外形参照勃朗宁手枪设计的“头把撸子”也横空出世了。这种枪在全自动射击时非常容易操控,而且也能够象盒子炮手枪一样的驳接枪托,因而在生产出来之后,受到了吴杰和黄侍尧等人的欢迎,但对于黄韵芝赵霞等女子来说,这种枪还是略显笨重。
正当众人在讨论这两种战斗手枪的优劣之际,一位门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名贴。
“老板,‘信义恒’钱庄的牛掌柜要来顺路拜访。”门房对杨朔铭说道,“先送过来了贴子,还有礼单。”
杨朔铭放下了手的枪,接过名贴看了一眼,目光又飞快地扫过了礼单,当他看清了礼物都是什么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礼单上开列的礼物,计金银元宝各一对,玉璜一双,金丝猴皮褥一副,西装一套,食品四色,每一样都是价值不菲。
“我和这位牛掌柜的素不相识,他送这么重的礼给我是什么意思?”杨朔铭有些奇怪的问道。
“来人说是感谢咱们的救命之恩。”门房答道,“多的话再没说。”
“‘信义恒’钱庄是傅家的产业,”吴杰在一旁说道,“现在掌柜的姓牛,名敬业,是他们家的外姓。‘信义恒’是属于联号经营的钱庄。”
“傅家的产业?这个傅氏家族在江西很有名吗?”杨朔铭问道。
“相传这傅家是明朝大将傅友德的后裔,”吴杰微微一笑,说道,“傅家的产业主要是地产农业收益、商业店铺收租和他们自己的商贸运营收益以及与他人合股的买卖收益。傅家的田产主要集在赣省北部,总共大约有一万三四千顷,比较集的是在鄱阳湖和九江附近。主要种植水稻,棉花和油菜。傅氏家族的主要收入来自商业,包括在南昌城、九江城租借区的商铺总计有三十多处,在九江长江港还有一处码头和三处仓库,在景德镇还有一家瓷窑厂。除了信义恒钱庄,傅家入股的还有黄庆仁栈药店,此外还经营一些赌场、当铺和酒楼,象比较有名的是南昌的狮子楼酒家和裕丰当铺。他们还入股徽商的蚕丝、茶叶贸易,以及两淮私盐、苏绣丝绸和票号业务。在赣南地区,傅家还有茶山、果园十几处,主要分布在赣州的龙南、定南和武夷山,他们也入股矿业,在赣州、吉安和萍乡都有私矿,主要是煤矿,其余为少量的金银矿。傅家在上海还有一家贸易公司,经营包括走私在内的各种货物贸易,在南昌有裕泰、恒泰、祥泰三个大贸易行,还有一家运输社专门负责两下里联系。傅家在江西经营多年,算得上是富可敌国了。”
听了吴杰的介绍,杨朔铭点了点头,对门房说道:“替我给来人回个话,就说我谨候牛掌柜台驾。”
门房答应了一声,刚想要转身离开,杨朔铭想了想,又叫住了他。
杨朔铭取过刚才他试射过的“五十响连珠盒子炮”战斗手枪,将枪托、护木等附件拆下来装好,连同两个装满子弹的弹匣一起递给了门房。
“把这支枪找个盒子好好包一下,给来人让他捎回去,就说是我的回礼。”
门房接过枪转身离开了,吴杰明白了杨朔铭的用意,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那位牛掌柜看你给他送这样一支枪,不吓一大跳才怪。”赵霞笑道。
“不会的,他们开钱庄的,护卫是少不了的。”吴杰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傅家自己就有镖局,专门负责保安一项,人数也有数百人,而且用的都是水连珠和毛瑟等快枪。”
“对了,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赵霞象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向杨朔铭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外面传说的那个微服私访的赣西镇守使?”
杨朔铭让她问得一愣。
“为什么这么问?”他反问道。
此时的杨朔铭,想到了藏在自己家的“赣西镇守使”的委任状和印信,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暗暗警惕起来。
“你没听说?最近外面关于你的传言可是挺多的。”赵霞没有觉察出杨朔铭的心理活动,而是偏了偏头,继续说道,“不过,我可是觉得你挺象的。”她看着杨朔铭,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不光是我,我爹也觉得你很象。”
“我哪里象?”杨朔铭有些尴尬地问道。
“开矿,建厂,制药,办学,修水利,平匪患,通商路,无一不是利国利民之举。”吴杰笑了笑,说道,“非凡人所能为也。”他转头看了赵霞一眼,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以前我没有往这方面想,经赵小姐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差不多呢。”
“不错,果真如此的话,他袁项城还算是有点儿识人之明。”史选侯也在一旁正色说道。
听着大伙儿越说越贴边,杨朔铭不由得暗暗好笑,他刚想说点什么,黄韵芝却在一旁冷不防的说了一句让他根本想不到的话。
“大家猜得不错,我们当家的,就是‘赣西镇守使’。”黄韵芝看了看大家,微笑着说道,“以前瞒着大家很久了,现在说出来已经不打紧了。”
“噢?真的啊?韵芝?”赵霞跑到了黄韵芝的身边,高兴地摇着她的手,“你是怎么现的?”
“他病重的那一次,我收拾他的随身物品,现了他的委任状和大印。”黄韵芝用企盼的目光望着杨朔铭,平静地说道,“现在这两样东西就在家里放着呢。”
“太好了!”赵霞兴奋地说道,“好啊,怪不得你要死要活的非想要嫁给他,原来早就……”
“其实他是不是这个镇守使都没有关系,我看重的是他这个人。”黄韵芝可能是想起了往事,眼角不由得湿润起来。
“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不早点儿公开身份?”赵霞笑着问道,“故意引我们韵芝上钩是吧?”
“路上几次遇到追杀,身边的人都遇难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杨朔铭看了看大家,苦笑了一声,只好顺着黄韵芝的话编起故事来,“为了不连累别人,所以才瞒过了身份。好在现在已经不要紧了。”
“太好了!我要马上回去告诉我爹!”赵霞激动地说道。
“怪不得你对军事政情如此的熟悉,”史选侯也显得有些激动,“我们总算没有跟错人。”
“希望能从此和大伙儿一起,做一番顶天立地的事业出来。”杨朔铭看着众人,抱拳正色说道,“拜托诸位了!”
地下靶场内瞬间静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掌声雷动。
回到了家里,当屋子里只剩下杨朔铭和黄韵芝两个人的时候,杨朔铭看着黄韵芝,突然问道:“那些说我是赣西镇守使的传言,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是。”黄韵芝垂下了头,轻声答道。
“看样子我还真小看你了。”杨朔铭看到她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拉过了她,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为什么这么做?”杨朔铭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我就是想尝尝,‘悔教夫婿觅封侯’是什么样的滋味。”看到丈夫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黄韵芝大胆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从我看到你办的这些事起,我就知道,你将来绝对不会只呆在这里。”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我觉得,咱们这个暮气沉沉的国家,只有多几个你这样的人,才有希望!所以我要帮你!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来帮你!哪怕是牺牲我自己,我也情愿!”
杨朔铭有些惊讶地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黄韵芝,因为自两人认识以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么激动。
此时的她,仿佛一位“五四”时期的女学生,在街头向人群悲愤地倾诉。
“我说,帮我可以,但千万不要牺牲自己。”听到她的话说得如此之重,杨朔铭爱怜地搂过了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一旦你有个什么闪失,我会受不了的。”他定定地看着她,“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牺牲自己。”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无比爱惜之意,大滴大滴的泪珠流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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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书的傅氏家族即石桥傅氏,“石桥傅氏因余官山东,回避元乱。大明洪武嗣正统四年(7年),眷余离池花峰作仙池赋以记遇乱之;幸重见天日,近峰十里许,基居十都石桥铺;而石桥傅氏之名,义重于此;厥后居柳江杉木厅里处不记。但余居石桥时,二人须眉半百,五儿皆半长成,遂而前曰:‘观亲侄友德辅佐大明,以渐鼎甲,一名族开北直;干今诏命豫章填攸,其命维新,汝辈转于此邑开族,应所当先。’五儿应曰:‘开族裕后,起见本籍高焉。’遂领命如城,具名正卿,为攸邑户之尊,镇都九甲,为十姓排年之序;本官家立民籍,先氏在此,意然此蒙赵候年兄赏赐‘圣代人瑞’匾额;世世子孙昌盛荣华,遂从此起,后若祠建乘修,永记忽替。”需要说明的是,傅家在江西的这一脉,并不是傅氏家族各大谱系最大的,傅氏家族核心力量是在淮西地区,也就是当年朱元璋起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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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逼供,合作
“好了好了,哦……乖,别哭了。”杨朔铭受不了她带雨梨花的样子,柔声安慰她道,“其实你做得很好,这‘赣西镇守使’好歹也算一方诸侯,名头比‘九山王’可是要强多了。”
听了他的话,黄韵芝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痴痴地盯了他一会儿,终于破涕为笑,一场小风波就此平息。
夫妻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朔铭要黄韵芝去把“赣西镇守使”的委任状和印信拿过来,黄韵芝答应着起身,打开了柜子。杨朔铭看着她的背影,心突然电光火石般的一闪。
此时的他,已经想明白了,黄韵芝为什么会那么做,和有刚才那样激愤的表现了。
真***是笨得够可以的啊!白和她睡了这么长的时间!连这点事都想不到!杨朔铭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杨朔铭清楚地知道,这个时代的大学生,可不象后世的孩子们那样柔顺。在这个新旧思想激烈冲撞融汇的时代,黄韵芝和她的同学们,心都充满了理想和漏*点,并且愿意为此而献出生命。
黄韵芝将柜内的暗格打开,取出了“赣西镇守使”委任状和印信,来到杨朔铭的身边,交给了他,杨朔铭打开了印匣,看了看那方玉印,接着又打开委任状看了看,赫然现自己的名字已经填在了上面,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抬眼看着黄韵芝。
“你倒是早就想到了。”杨朔铭笑了笑,平静地对她说道,“这件事,你和你们的头儿商量过了吗?”
听了杨朔铭的问话,黄韵芝的身子猛然一震,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她强笑了一声,说道。
“你就别瞒我了。”杨朔铭看到她的身子在不住的颤抖,不由得又是怜惜又是好笑,伸手揽过了她的纤腰,将她轻轻的放倒在了床上。
往常如果他这么做,她总会情不自禁的抱住他,而这一次,她的身子却仿佛加了钢筋一样,一动也不动,象是在接受惩罚一样,任由他随意摆布。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和象你一样的好女子受到伤害。”杨朔铭的手轻轻的扳过她转到一边的脸,让她的眼睛正视着自己,“苏舜华,周英,陈舜英,她们几个都是你们的姐妹吧?可惜白送了性命。”
在“二次革命”端之际,一些革命党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行动,他们旗下形形色色的暗杀团纷纷登场,这当很多暗杀团都是由女子组成的,专门暗杀军政要员。象苏舜华曾经化装成女学生携带炸弹潜入湖北都督府署,想要刺杀副总统黎元洪,结果事败被杀。周英则是为营救在狱的同伴而牺牲,陈舜英是革命党人钟仲衡的妻子,丈夫因起事未成被捕杀,她为了给丈夫报仇,投入到女子暗杀团当,前去行刺黎元洪,结果却和苏舜华一样,白白牺牲了自己,根本没有伤到黎元洪一根汗毛。
“她们都是好样儿的。”黄韵芝泪光盈盈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可惜我没有她们那样的勇气。”她转过头,握住了他的手,“现在,我更舍不得你了,还有咱们的孩子……”
看到她终于招供了,杨朔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问道:“你参加的是哪个团?多长时间了?”
“女子铁血青年团,大学时候偷着加入的。”黄韵芝说道,“不过,因为我胆子小,所以一般不参加正式的行动,只负责打探和传递消息。”
“我看你的胆子一点儿也不小。”杨朔铭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笑道,“你在这委任状上写我的名字,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们的头儿想出来的?”
“是我自己的主意。”她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我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大学都没法上了,整天都和你在一起,很久都没有和她们联系了。”
“原来是这样。”杨朔铭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的头儿是谁?你见过她没有?”
“见过好多次。”黄韵芝说道,“我光知道她名叫江雪莹,大家一般管她叫江姐。”
听了黄韵芝说出她们那个女子铁血青年团的领的雅号,杨朔铭想起了儿时听到的红岩革命故事,不由得一脸的苦笑。
“你笑什么?”黄韵芝注意到了杨朔铭脸上怪怪的笑容,不由得奇怪的问道。
“她长得好看吗?”杨朔铭赶紧用一个坏笑掩饰原来不自然的表情,“还是就是一个男人婆?”
“江姐才不是男人婆呢。她是那种细高挑的个儿,大大的眼睛,瓜子脸,尤其是走起路来的样子,可好看了。”黄韵芝认真地说道,“我一直觉得她比我漂亮多了。她说话的声音不大,柔声细气的,平日里话也不多,但大伙儿都服她。”
“你要是还有办法和她联系上的话,就联系一下吧。”杨朔铭说道,“我想好好和她谈谈。”
“你想和她谈什么?”黄韵芝这才觉察出刚才自己的回答可能起了某种不良作用,“你不是想打她的主意吧?”
“想哪去了你。”杨朔铭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有些好笑地捏了她鼻尖一下,“我是想让她和你的那些姐妹们脱离暗杀的活动,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你说的这个正确的道路是指什么?”黄韵芝追问道。
“从你刚才的描述来看,她应该是一个天生的组织家、演说家和社会活动家。”杨朔铭正色说道,“她的才能不应该浪费在那些打打杀杀的活动上,走政党的路线比较适合她。”
黄韵芝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心地点了点头,“我这就想办法和她联系。”
杨朔铭直起了身子,伸手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她拂了拂鬓边的丝,顺手取过了报纸递给了他。
杨朔铭打开报纸读了起来,当他的目光落在了报纸头版醒目的大字标题时,面色一点点的凝重了起来。
黄韵芝注意到了杨朔铭脸上表情的变化,她顺着杨朔铭的目光,看到了报纸上登载着的“奥国王储夫妇遇刺”的消息。
“这不是生在欧洲的事吗?怎么了?”黄韵芝看到杨朔铭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立刻问道。
“我这两天忙得都把这事给忘了,”杨朔铭沉声说道,“咱们国很快就要有大麻烦了。从现在起,我们就得抓紧时间了。”
94年7月8日,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8月日,德国对俄国宣战。8月日,德国对法国宣战。8月4日,德国对比利时宣战,英国对德国宣战。8月6日,奥匈帝国对俄国宣战,塞尔维亚对德国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式爆。
94年8月日,日本对德国宣战。
94年8月7日,由日本海军将加藤定吉率领的日本海军第二舰队开始封锁青岛海面。
94年8月8日,南昌,“信义恒”钱庄。
“见着他了?”傅孝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牛敬业,问道,“怎么样?你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就是新任赣西镇守使。”牛敬业苦笑了一声,说道。
“原来如此。”听了牛敬业的话,傅孝点了点头,示意牛敬业继续说下去。
“他本来是京陆军部派来江西微服考察的,后被委任为赣西镇守使,由于在路上遭到了匪徒截杀,只有他自己得以逃脱,是以一直未能公开身份,如今匪患已清,他便走马上任了。”牛敬业取过茶壶和茶碗,倒了一碗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接着说道,“昨天各县镇的官儿都过去觐见了,永宁县知事听说他来江西的经历之后,在那里都吓得病倒了。”
“保护大员不力,不免他的职已经很不错了。”傅孝呵呵一笑,又问道,“他们是去乱石山朝见他吧?”
“是,他的镇守使署就设在那里。”牛敬业答道,“和那个‘人和公司’总部离得很近。”他说着摆了摆手,一位随从将一个包裹取了过来,交给了他。
“你猜他给我们的回礼是什么?”牛敬业一边打开包裹,一边说道,“你绝对想象不到,和润。”
“是什么?”傅孝看着牛敬业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露出了一个精美的木盒,好奇的问道。
牛敬业笑了笑,将包裹里的木盒打开,把里面装着的“五十响连珠盒子炮”拿了出来,双手交给了傅孝。
傅孝看着手里的战斗手枪,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嘴也不由自主的张开,半天没有合拢。
“这就是他们公司生产的新式样枪。”牛敬业说道,“既可以打单,也可以打连,在回来的路上我和老蔡试了试,非常趁手,老蔡简直爱不释手。”
傅孝好半天才恢复了镇静,说话的声音竟然透着一丝沙哑:“这个人……真个是世间少有的奇才!”
“我提出来合作的事,他答允得非常痛快。”牛敬业有些兴奋地说道,“他还说想要和咱们合作生产销售枪炮,我觉得这是有大利的买卖,就答应了。不过没把话说死,因为这事还需要和润你来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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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青岛之哀
“这件事你决定得没错,应该和他在纸面上坐实这件事。”傅孝看着牛敬业,有些不满地说道,“这笔买卖要是叫别人抢了去,咱们可就亏大了。”
“兵者,凶器也。枪炮可都是用来杀人的用具,我怕您认为制造销售枪炮有失人道,所以……”牛敬业小心地答道。
“敬业你啊!迂腐!迂腐啊!”傅孝摇了摇头,有些激动地说道,“菜刀锄头能不能用来杀人?木头棒子能不能用来杀人?难道因为可以用来杀人就不用了吗?”
“这倒也是。”牛敬业有些奇怪地看着傅氏家族的掌门人今天的情绪激动有些异常,没有再敢说话。
“制造这样的精良枪械,绝不是在作坊里就能完成的,必须要有新式的加工设备和精炼的钢铁,才能生产出来。”傅孝举了举手的“五十响”,沉声说道,“能做出这样的好枪,证明他们的工业技术底子很厚,并不亚于汉阳厂,他们现在所差的是规模太小,所以才寻求和我们合作生产。知道咱们国工业差的是什么?就是这技术!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傅家几代先人实业救国的理想,很可能就此实现!”
“当今世界,各国皆以展工业为第一要务,凡欺凌我华之列强,无不是工业大国!”傅孝将枪放在了桌子上,取过一张报纸递给了牛敬业,“你看看吧!日本人已经开始向青岛动手了!你说!他们凭什么就敢这么猖狂霸道?!”
牛敬业接过报纸,看着上面一艘艘日本军舰在海面上行驶的大幅照片和下面触目惊心的标题,禁不住长叹了一声。
“青岛一失,日本即可握我山东,入我华堂奥,则我华危矣。”
“所以说,这生产枪炮的买卖,咱们一定要做!而且还要做大做强!”傅孝说着,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枪,“他们这枪已经造得很好了,只是不知道炮造得能怎么样。”
“他们已经造出来了一种配备给第五混成旅的小型火炮,很是轻便,但威力却绝不比大炮差。我在他们那里看过这种火炮试射,很是厉害,据说双龙镇保安队就是用这种火炮打跑了土匪的。还有一次土匪在夜里冒充官兵来抢盐矿,也是被这种炮打得死伤累累,狼狈逃蹿,连匪都被击毙。”牛敬业说道,“我在他们那里还看到了更大的炮的设计图纸,他们的一位技师说研制工作已经开始了。”
“你一定要把这件事落到实处,敬业。”傅孝说道,“这些枪炮越早造出来越好,因为孝安那里肯定能用得上。”
“放心好了,和润。”牛敬业说道,“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傅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此时他又拿起了那把“五十响”,仔细地把玩观看了起来。
94年9月日,日军在胶东半岛北岸的龙口及胶洲湾登陆,并开始向山东腹地推进。9月日,在立地位受到破坏后,迫于日本方面的压力,国政府被迫援引日俄战争的“先例”,宣布潍县车站以东为日德“交战区”,以西为“立区”。日军对国政府的声明不予理会。9月5日,日军占领潍县车站。o月5日,日军占领青州车站,o月6日,日军占领济南车站,并宣布接管胶济铁路(此前的9月日,国政府曾经宣布从德国手接收该铁路)。
北京,居仁堂。
“……日军所到之处,暴行层出不穷,我国百姓惨受蹂躏,一如日俄东北交兵之时。”一位官员向坐在西式总统大椅上的袁世凯报告道,“因连日大雨,日军强占我民住宅躲雨,将宅主驱逐于外,室内食品财物,抢掠一空。凡日军所经过之沿途村落,男丁尽被抓去挑水砍柴,妇女多遭掳掠,如有不从者,尽皆处斩,至有全村被屠者。胶济铁路沿线所有矿山全被日人没收,日人还在所占各县设立军政和民政署,架设军用电缆,驱逐地方官吏,占领警局,强征粮草,杀伤百姓……”
听着报告的袁世凯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看着坐在周围一言不的官武将,不由得出了沉重的叹息。
“真是欺人太甚!”袁世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日本人这是摆明了想要占据山东全境!直逼我京畿腹地!居心险恶!居心险恶啊!”
“日人早就有图谋青岛之意,这一次欧战爆,他们当然不肯放过机会。”袁世凯的席谋士杨度摇头叹息道,
“总统如不愿日军继续深入,可命陆军进行抵抗。”陆军总长段祺瑞淡淡地说道。
“你上次不是说过,以我**队之现状,只能抵抗四十八小时吗?”袁世凯有些恼火地转过头,看着这位北洋宿将,大声问道。
“仅以京郊各地及临近山东各军而论,确实仅能抵抗日军四十八小时。”段祺瑞答道,“如能集全国能战之兵前来山东,以善战之将统一指挥,全力对抗日军,所能坚持之时间,当远不止此。”
“如总统欲与日人一战,蔡锷愿率云南健儿为前驱。”原云南都督蔡锷起身说道。
此时的蔡锷被袁世凯任命为全国经界局督办,是以未着军服,但他的举手投足之间,仍然是一派军人风范。
“坐下,松坡,坐下。”袁世凯来到了蔡锷身边,有些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国难当头,要是全国上下都能象你蔡松坡这样想,就好了。”袁世凯叹息道。
蔡锷本是袁世凯内定的总参谋长,但这一任命,却因为“二次革命”的关系,没有落实。
“现在我国国是初定,不应再轻启战端。”杨度说道,“何况这一次是英日两国联手攻击青岛德军,以我国目前之实力,尚不足以对抗日本,一旦激怒了日本人,以此为借口在我国沿海其它地方登陆,我海陆军又无力阻止,则我国所失,恐不止青岛一地矣。”
袁世凯转头看了看海军总长刘冠雄,众人的目光也随即集在了刘冠雄身上。
“日本海军此次倾巢出动,掩护陆军进攻青岛,第一舰队有大小战舰二十四艘,负责警戒黄海,封锁胶洲湾掩护陆军登陆的为第二舰队,计有大小作战舰艇二十三艘,鱼雷艇十三艘,支援船只十五艘,声势很是浩大。”刘冠雄起身说道,“我海军虽实力不及日人,现已完成战斗准备,如总统决意对日作战,冠雄愿率海军拼死一搏。”
“海军舰型陈旧,又无一舰可与日人之大型战舰相角,去了只能是白白作了牺牲。”袁世凯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道,“我海军仅有此有数之兵舰,还是留图将来吧。”
听了袁世凯的话,刘冠雄默默地坐了下来。
虽然没有人说批评和指责的话,此时身为海军军人的他,和陆军总长段祺瑞及在座的众位将领一样,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屈辱和无奈。
作为甲午大东沟海战的亲身经历者,每当他回想起在“靖远”舰上指挥战斗的情景和当年牺牲的战友,心就如同刀搅般难受。
在那场战斗,国海军还能够同日本海军面对面的对阵交锋,可到了今天,竟然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
刚才的话,只是刘冠雄不愿意他人背后指责海军将士的愤激之言,他何尝不知道,如果他真的率海军出击的话,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海军如此,陆军的情况,段祺瑞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也许外人听来会认为他是在推脱责任,但刘冠雄心里清楚,段祺瑞说的是实情。
而对他一直赏识信任有加的袁世凯,何尝不明白日之间实力的差距,因此才会出如此无奈的叹息。
袁世凯“留图将来”之语,其实并不只是对他的安慰之言。
刘冠雄在出任海军总长之后,曾向袁世凯提出过一个庞大的海军建设计划,其其最主要的,就是在o年的时间里,用亿ooo万银元建造8艘排水量8ooo吨、拥有o门56毫米主炮和6门5毫米副炮的战列巡洋舰的计划。对于这个在外人看来完全是“画饼充饥”的计划,袁世凯却表示了认可和支持。
尽管外界对袁世凯一直颇多恶评,很多报媒都是“无一日不骂项城”,但刘冠雄在袁世凯手下办事多年,对他的了解,要比别人多得多。
袁世凯给人的印象,虽然更多的是一副乱世枭雄和军事独裁者的面目,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如果没有袁世凯在清末新政当所起的巨大推动作用,今天的国,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平心而论,清末的新政改革,取得的成绩其实是相当不错的。“庚子国变”后的混乱局面,很快便稳定了下来,国家经济得到了很大的恢复,不但外国投资逐渐增加,国人自己办的工商业也呈现兴旺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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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亲自培训
清末新政所推行的各项事业,一直呈稳步前进的态势。原来很多人认为的很可能会引强烈反弹的“废除科举”改革这一页,也都平稳的翻过去了。新式学堂如同雨后春笋遍布全国各地,虽然仍然存在有不少问题,但新式的教育却从此生根。军事改革、法律改革、官制改革、财政金融改革、地方自治,都在稳步进行。尽管有庚子赔款的巨大压力,但各级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却都在大幅度增加,到辛亥年,岁入居然达到破纪录的亿4ooo万银元,而各地方政府的财政,也大多留有结余。民国建立之后,国的国家财政和经济状况都呈进一步好转的态势。尽管在政治上,袁世凯的独裁权力进一步扩大,在政敌看来几乎同皇帝一般无二,但在这样一个混乱时期,反而有助于迅稳定政权。在“赣宁之役”结束后,国的政局也逐渐平稳下来,从清末新政延续下来的现代化变革,正在持续进行,并没有因此而断。
刘冠雄有理由相信,如果照现在的这个势头展下去,国家的政治经济状况进一步好转,他提出的那个庞大的海军展计划,在十年之内,未必不能实现。
但距国一海之隔的日本,却处心积虑的给国的展制造障碍。
日本对国的野心由来已久,但由于列强在国的相互制衡,使日本一直难遂独占国的野心,而这一次欧洲大战的爆,西方列强一时无力东顾,日本趁机再次向国伸出了魔爪。
不仅仅是他们这些军人,此时在座的每一个人,其实心里也都清楚日本人这一次进攻青岛的企图。而恰恰有好多以拯救天下为己任的人,对国家所面临的困难局面的看法,却显得相当的天真和幼稚。
就在袁世凯和一干官武将们忧急徬徨苦无善策之际,在距北京还很远的赣西镇守使署,一场别开生面的特殊辩论,正在进行着。
“你们说各省财政亏空,民不聊生,可我要举一个例子,比如象武昌义所在的湖北省,贵党的人攻占省府府衙打开藩库之后,惊奇地现他们拿下的这个政府,竟然还有4ooo万银元左右的结余库存!事实上,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个结余,贵党才可以在各地招兵买马,扩充军队,维持了革命的命脉。如果象你们所说的那样民不聊生,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杨朔铭的目光缓缓扫过坐在面前的一个个英气勃的男女青年,接着说道,“我不否认,贵党确有救国救民之志,但要是落到实处,往往是夺取政权的心情要更加迫切一些。我当然也知道,贵党之夺取政权的目的,是为了在国实行世界上最为先进之‘民主共和’制度,好让咱们华实现跨越式展。但事实证明,你们的所作所为,和想要的结果恰恰相反。”
听到杨朔铭这后一句话当的指责之意,两位学生装束的年青人脸上忍不住霍然变色,他们俩腾地站起身来,刚想作,立刻便被身边的同伴拉住了。
“杨先生为什么这么说?”江雪莹用严厉的目光止住了他们,转过头来,淡淡地问道。
“贵党的革命行动是带来了先进的民主共和制度,但这个制度却没有在我华大地上生根芽,因为这是一场没有准备好的大变革,无法产生一种新的秩序,而新秩序的产生,又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现存秩序的稳定。”杨朔铭说道,“而你们以为那种个人英雄式的单打独斗可以唤起民众的觉醒,除了起义之外就是搞暗杀,但这样‘只手打天下’的后果,除了断送了那么多青年男女的大好头颅,制造混乱以外,并没有把民众觉悟提高上来,对国的变革、前进和展,也都没有任何的助益。”
听了杨朔铭的话,江雪莹那双动人的眼睛闪过了一丝黯淡之色,但转瞬即逝。
“当然,这也并不能说全是你们的错。日本人在这里面所起的坏作用,我想你们在座的各位可能有人还没有意识到。”杨朔铭适时的将话锋转到了日本身上,“不客气的说,如果不是因为咱们国的身边有日本这样一个处心积虑不想让国变好的坏邻居,如果不是这个坏邻居总是借着帮助国革命的名义支持贵党给国政府捣乱,阻碍国的正常展,贵党策动起义的本钱会更少,甚至连宣传的影响力都会大打折扣。”
听了杨朔铭的话,几个可能是在日本留过学的铁血暗杀团成员的脸上不自觉的现出了一丝羞愧之色。
“要我说,你们就是想搞这种英雄主义式的暗杀也不是不可以,但目标最好不要对着国人,对着日本人好了。”杨朔铭笑了笑,接着说道,“自甲午以来,日本便是我华之大患,象日本相,陆军大臣,海军大臣,陆军总参谋长,海军军令部长你们其实都可以试试。如果觉得远的话,先就近把进攻青岛的日本海陆军司令官干掉也行啊。”
杨朔铭说着,将一张报纸递给了江雪莹。
江雪莹看了看报纸,面色显得有些阴郁,她将报纸递给了身边的同伴,要他们也看一下,几名男青年聚拢了过来,他们的目光扫过报纸,眼立时现出愤恨之色。
报纸上登载的,是关于日军在山东登陆后的暴行的相关报导。
“我听韵芝说,是您孤身一人将她救出匪巢的?”江雪莹看了看坐在杨朔铭身边的黄韵芝,突然向杨朔铭问道,“而且还杀死了多名土匪?”
“没错。”杨朔铭点了点头,做出了肯定的表示。
“如果不是听韵芝亲口告诉我,我很难想象这是真的。”江雪莹看着一身军服静俊秀的杨朔铭,剪水双瞳闪过一丝怀疑之色。
“这样吧,你们要是不介意,我一会儿就有一堂课要给学生们上,你们大家来旁观一下,给我的教学成绩评个分怎么样?”杨朔铭笑了笑,对江雪莹和她的男女同伴们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话,江雪莹和同伴们全都不由自主的一愣。
此时江雪莹眼的怀疑神色更浓了,她转过头,和另外几名显然是领的同伴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看着杨朔铭,缓缓点了点头。
“我真的很想知道,什么样的课,竟然需要您镇守使大人亲自出马?”一名叫水井的又黑又瘦的男青年有些好奇的问道。
“一会儿去看看就知道了。”杨朔铭呵呵一笑,说道,“我觉得,你们如果真的有志于在暗杀这块儿搞出点儿名堂来的话,就多来我这里听听课。”
下午一点四十五分,地洞堡西侧,训练场。
“……今天要教给大家的是,如何进入战区,用刀准确的、悄无声息的消灭敌人,然后悄然撤退……”
“……出刀一定要快、准、狠,让它成为你本能的反射动作……”
“预备!”
“手……心……腿,腿……肺!好,很好!”
在杨朔铭的指导下,龙永华正手握一柄木质的匕,在作为示范人的赵二虎身上准确的比划着。
当初同样被杨朔铭从匪窟当救出的龙永华,现在无论脸上还是身上,都已经找不到原来富家阔少那种弱的气质了。
“……反握你的刀,从他的手臂内部割过来,切断所有的连接组织……”
“……把他的手指从扳机处移开,同时绕过左肩,用枪带勒死他!”
“……拉到胸骨的顶端,再把他摞倒!很好!”
江雪莹看着杨朔铭的教学动作,一双漂亮迷人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场面震撼住了。
“开始!手……喉……心……腿,腿……手……肺!很好!很好!”
“……大腿这里,切穿大腿和大腿动脉……”
“……在这时,你会现,这只手臂会挡住你,不用担心,它伤害不了你,因为现在,这只手臂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让你刺穿他的肺脏。把手臂这样推过去!直接刺进肺脏!”
“对!对!手……腿……心……腿……腿……肺!这一刀要用足力气!要碰到脊椎!对!就是这样!”
“你们一定要尽快的熟练掌握,我们的国家很快就要面临一场巨大的危机,你们现在所学习的一切,都会在未来给你们带来说不尽的好处。”
“其实,你们一旦心理上做好准备了,**的部分就简单多了,就象入洞房一样,相对来说,更困难的,是如何找到并关掉电灯的开关。”
听了杨朔铭的后一句话,学员们全都呵呵笑了起来。
“他说的一点也不错,我们以前做的,简直就是小孩子打架。”水井叹息道。
“是啊!现在想起来,简直羞死个人……”
“要是我们也学会这些,也许老白他们就不会送命了……”
“要不,我们和这位镇守使大人说说,在他这里培训一段时间好不好……”
此时的江雪莹,听着大家的谈论,眼却隐隐有泪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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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不按常理出牌的办法
“……要尽可能的利用身边的一切东西同敌人作战,要学会利用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制作武器……”
江雪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位年轻的镇守使,此时杨朔铭一边给学员们解说着,一边用一块石头将一块细长的薄石片的两边敲击出锋刃,将石片变成了一把石刀,在开刃工作完成之后,他开始用破布条缠绕着石刀的刀柄,并系上死扣将刀柄勒紧。
杨朔铭将做好的石刀举在手,给学员们看了看,然后取过一根绳子,用石刀使劲一划,绳子立时被割断为两段。
杨朔铭扔掉断绳,将石刀在手抛了一抛,猛地甩手将石刀掷出,石刀笔直地飞向一棵大树,“夺”地钉在了树身上。
“真是太神奇了。”江雪莹身边的一位女同伴赞叹道。
“他说的对。”江雪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
“你指什么?江姐?”水井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江雪莹的身边问道。
“我们哪怕能够学得和他们一样,但光凭杀几个人,就真的能救得了国么?”江雪莹象是在问水井,又象是在问自己。
“我们杀了现在的日本相,马上就会有另一个人来接替他,杀了一个日本将军,还会有更多的将军来取代他,日本照样还会毫无顾虑的侵略我们的国家,青岛还是回不来。”江雪莹怔怔地看着杨朔铭,“我还需要和他再多谈谈。”
江雪莹此时并没有想到,当她离开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而当她终于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她和她的伙伴们,对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已经有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
“别弄的这么难受,象我硬要赶你们走似的。”杨朔铭看着痴痴的凝望着远处群山的江雪莹,笑着说道,“下一次回来,我请你们大家坐飞机上天上好好看一看。”
“那可太棒了!”水井和一些伙伴们大声叫起好来。
“其实我现在就有些等不及了。”江雪莹看着远处山间冒着浓烟的烟囱,转头微笑道。
“别着急,我们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只要我们一起努力,这些都会成为现实。”杨朔铭看着她说道,“你们的任务非常艰巨,不过我对你们有信心。”
“我们会尽全力去做,保证完成任务。”江雪莹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这比搞暗杀可是要轻松多了。”
“有事随时用无线电台联系。”杨朔铭说道,“除了建立新政党的机构组织,京城和青岛方面的动向也要随时注意。”
“你放心吧,有什么消息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通知你。”江雪莹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对杨朔铭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孩子和他妈妈正等着你呢。”
“好,我就不送你们了。一路保重。”杨朔铭微微一笑,举手冲她敬了一个军礼。
江雪莹和伙伴们齐齐立定,以同样的标准举手回礼。看着这些年轻人脸上所表现出的坚毅神情,杨朔铭的心里阵阵热流涌动。
94年o月4日,英日联合舰队对青岛外围德军工事展开了大规模炮击(同日,杨朔铭的儿子杨兆出世)。
o月7日,驻青岛的德国海军展开反击,日本旧巡洋舰“高千穗”号被德国驱逐舰射的鱼雷击沉没。
o月9日,日军再次对青岛展开大规模炮击。o月日(大正天皇的生日),日军动用oo余门攻城炮猛烈炮击德军阵地,德军被迫后退。
月7日,日军攻陷青岛。
月9日,国国家社会民主工人党(简称国社党)在北京成立。
第一架飞机“青鸟”号试飞成功。
月7日,“人和”公司下属“双龙枪炮厂”研制成功新式o毫米榴弹炮。
“步枪子弹采用7.9毫米口径,战斗手枪子弹采用6.5毫米口径,其实那家伙早有考虑。”
在实验所里的一间屋子里,史选侯摆弄着一支刚刚出厂的新式毛瑟步枪,对林郁箐说道。
“你说是什么原因?”林郁箐抛了抛手的o换弹匣,问道。
“很简单,因为国内目前这两种子弹都能够大量生产。”史选侯笑了笑,说道,“子弹口径统一,可以通用,以后想要抢占国内市场就容易了。更何况加上我这个新式弹匣的设计,更是如虎添翼。”
“别提你这个垃圾设计了,”林郁箐鄙视地说道,“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看上了你这个愚蠢的设计方案。”
“我的方案怎么愚蠢了?”史选侯说着,飞快地给手的毛瑟步枪装好了子弹,并端了起来,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射击姿势,“在近距离激烈对射的时候,同样的枪,谁装弹的度快,谁的生存机会就高,我这个换弹匣可以大大减少装弹时间,取得战场优势。”
“你这个弹匣这么大,每一个士兵除了带三个弹匣,还得带上一大堆的五桥夹,他们的正常装备已经很重了,加上这些笨重的弹匣,到时候不累死才怪。”林郁箐轻蔑地说道,“更别说生产这种弹匣会额外增加成本了。”
“我和镇守使大人才是英雄所见略同,”史选侯象是不屑于再和林郁箐争论,“你这种小竖子,根本不足与谋。”
“可叹英雄无用武之地啊!”林郁箐将手的换弹匣扔到了桌子上,仰天长叹了一声,“我林郁箐生不逢时,只能在这里造一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儿,何日才能看到我设计的战舰啊!”
“谁说你现在造的都是鸡零狗碎的玩意儿?”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吓了屋内的二人一跳。
“瀚之来了。”史选侯有些恼火地瞪了林郁箐一眼,放下了手里的步枪,起身给杨朔铭开门。
“老林看样子不怎么开心啊,有什么牢骚,就给我听听吧。”
杨朔铭进到了屋子里,看到史选侯放在桌子上的新式步枪,便踱到了桌旁,拎起了步枪,熟练地将弹匣取了下来,他看着制作精良的步枪和新型o换弹匣,眼闪过满意之色。
“他就是随便说说,瀚之不必介意。”史选侯笑着说道,“他没事就愿意牢骚,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我知道老林的心事。”杨朔铭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也想早日见到属于我华夏的艟艨巨舰,心情之迫切,和老林一般无二。”
“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好高骛远,只能从身边的一点一滴做起,小步快跑,争取在短时间内赶上他们,”史选侯看了林郁箐一眼,说道,“眼下咱们所做的一切,无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听了史选侯的话,林郁箐只是叹息了一声,默默无语。
“二位想必已经看过报纸了吧?日本陆军在海军舰炮火力的掩护支援下,已经攻下了青岛,”杨朔铭看着林郁箐,接着说道,“日军所到之处,种种暴行,令人指,而我堂堂华,海陆军却只能在那里眼看着,敢怒不敢言,毫无办法可想。”
“咱们的陆军要是都能象瀚之的第五混成旅这样,或可与日本陆军周旋一番,但咱们的海军同日人相差太远,打起来只能是白白送死。”林郁箐的声音透着一丝悲愤,“咱们哪怕只要有一艘战列舰,也不用怕他们到这个份儿上。”
“老林说到我的心里去了,我现在,真的很想在青岛和日本人面对面的较量一番,”杨朔铭点了点头,“但日本海军的军舰确实是个大麻烦,咱们现在假设一下,在咱们没有战列舰的情况下,有没有什么可以对付日本海军军舰的好办法?”
听了杨朔铭的问话,史选侯和林郁箐二人全都大吃一惊。
“我今天来找二位,就是想和二位商量一个这样的办法,”杨朔铭看到他们二人眼的惊讶之色,不由得有些好笑,“兵者,诡道也,咱们既然装备不如他们,也就用不着按常理出牌了,不是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只有鱼雷艇偷袭一途,”林郁箐沉吟了一会儿,答道,“以我国海军目前之现状,舍此别无善策。”
“另外一个办法,就是以民船伪装成布雷船,在日舰所经航道上布设水雷。”史选侯说道,“但此举太过冒险,而且易被日军现,而一击不,一旦被现,日舰加强扫雷措施,想要再得手就不太可能了。”
“你们俩说的都不错,”杨朔铭笑了笑,说道,“不过,二位考虑过使用潜艇没有?”
“我明白瀚之你的意思,”史选侯摇了摇头,说道,“以潜艇水下射鱼雷,确是攻击敌舰的好方法,但以咱们国家现在的技术条件,难度太大,难以实行。”
“瀚之不是想要我们设计建造潜艇吧?”林郁箐象是猜到了什么,有些吃惊地问道,“难道瀚之真的打算在青岛和日本人干一仗?”
(五十三)漂雷和袖珍潜艇
“想想总没什么坏处,”杨朔铭微微一笑,“何况,这一天未必不会真的到来。”
“瀚之是不是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史选侯听出了杨朔铭话里有话,立刻问道。
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其实还得感谢你们二位的提示才是。”
就在刚刚这短暂的谈话期间,根据杨朔铭提出的问题和综合史林二人的回答,“级电脑眼”已经给出了最佳答案和相关的设计方案。
“刚才绥波提出来的这个放水雷的办法,我这里有一个改良的方案。”杨朔铭说着,来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取过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快的在纸上画了起来。
史选侯和林郁箐来到杨朔铭的身边,观看着杨朔铭绘图,只见杨朔铭的手在飞快地划动着,一幅精确的水雷结构图很快便呈现在了图纸上。
看到杨朔铭竟然不用圆规直尺等工具就将圆形的水雷剖面图画得如此精细准确,史选侯和林郁箐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我设计的一种漂雷,可以随着洋流漂至敌舰驻地,将敌舰击沉。这里是触引信,这里是专门对付防雷的自动割器,”杨朔铭很快便将图纸画好,然后给史林二人讲解道,“事先用飞机侦察好敌舰所在的方位,然后顺着水流施放多枚漂雷,便可将敌舰炸沉炸伤。”
“此计可行。”史选侯和林郁箐仔细地看着图纸,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至于潜艇,虽然技术难度较大,但也可以试一试。”杨朔铭取过了另一张纸,再次画了起来,很快,一艘小型潜艇的设计图跃然纸上。
“这种小潜艇的结构简单,体型过小,不能用来射鱼雷,但却可以偷偷接近敌舰,将定时炸弹置于敌舰底部,将敌舰一举炸沉。”杨朔铭看着史林二人说道,“其实最早的潜艇都是小型潜艇,因为并非所有的东西都是越大越好,袭击锚泊在港湾的舰队,小型潜艇比大型潜艇更为合适。而且日本人现在目空一切,认为他们的海军拥有整个亚洲最强大的舰队,他们现在打败了德国人,占了青岛,根本不把咱们华海军放在眼里,更不会去留意这种偷鸡摸狗的小把戏。但对我们来说,这却是我们打败他们的好机会。”
听了杨朔铭的话,史选侯和林郁箐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读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瀚之当真厉害,”史选侯紧紧盯着眼前的两张图纸,“这可是少有的退敌奇策,而且技术上的实施难度并不大。”
“终于可以造船了!”林郁箐的眼也闪过兴奋的光芒。
“你不是对水下跑的东西不感兴趣吗?”史选侯有些好笑地看着象抽过了大烟似的林郁箐,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你这笨伯不会懂的。”林郁箐无心和史选侯吵嘴,而是迫不及待的就一些技术层面的问题和杨朔铭讨论起来。史选侯笑了笑,没有再去招惹林郁箐,而是也加入到了讨论当。
在讨论了差不多整整两个多小时后,看看天色将晚,杨朔铭惦记娇妻幼儿,便向史林两人告别。送走了杨朔铭之后,还没有从讨论带来的兴奋当恢复过来的林郁箐注意到史选侯还在看着那两张图纸愣,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回事?想什么呢?”林郁箐问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史选侯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了?”林郁箐看着史选侯那张面色凝重的棺材脸,问道
“你看他这潜艇图纸画的,这哪里是草图,里面的细部都画出来了,”史选侯指着图纸说道,“看到没有,这里的直线和弧线,还有虚线,还有比例都分毫不差,哪怕是象我们一样有经验的绘图人员,这么短的时间里也画不了这么好,更别说不借助任何工具了。”
“是啊。”林郁箐点了点头,“而且,你看这水雷的图纸,这么精妙的设计,他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此时的林郁箐和史选侯当然不可能想到,杨朔铭的这些设计,完全来自于他的“眼睛”。
“你觉得他弄这些,真是为了打青岛的日本人吗?”史选侯问道,“还是就是单纯的想要开新武器和试验新战术?”
“我觉得,他是真想对青岛的日本人动手。”林郁箐苦笑了一声,说道,“只是我想不出来,他怎么去青岛打日本人。”
“就是真能去打,光凭现在他手头儿这点儿人马,够用么?”史选侯摇了摇头,“再说了,北京袁大头那边儿没有命令,他自己怎么动手?不怕引出别的乱子来到时候丢官罢职掉脑袋?”
“这些咱们先不管了,咱们先把他想要的东西弄出来再说!要不然,再好的计划也是白搭。”林郁箐一想到建造潜艇,就禁不住开始兴奋起来,“知道吗?绥波?国第一艘真正意义上的作战潜艇,可是出自于你我之手啊!”
“我倒是宁愿国第一艘战列舰或者战列巡洋舰出自于我手。”史选侯笑了笑,说道。
“我有这种感觉,只要跟着他杨瀚之,这一天肯定不会远。”林郁箐看着史选侯说道。
“但愿如此。”史选侯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重新转到了眼前的图纸上来。
北京,前门广场。
“日本人不但占了青岛,现在还要强占山东全境!国家危在旦夕,你们却只知道眼睁睁地看着,难道非要日本人打过来,你们才肯醒悟吗?”
“国家国家,国在前而家在后!无国可以为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就算你不打算为国出力,可你们都有亲人!都有兄弟姐妹!如果你们不去战斗,就等于是将自己的父母亲人兄弟姐妹拱手交给敌人宰割!”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国家现在已经要灭亡了!你们不去战斗,要你们做什么用?”
一身便服的陆军次长徐树铮坐在汽车里,听着请愿学生们的游行队伍里传来的慷慨激昂的倾诉,心里感到分外的不是滋味。
徐树铮顺着车窗向外望去,此时面对演讲的学生,前来阻止学生们游行请愿的军警们全都止步不前,他们不约而同的将手的步枪刺刀向下,似乎是生怕会伤到了拥挤在一起的学生们。徐树铮注意到一些年长的军警在好言劝说着学生们散去,而一些年轻的士兵,已经被学生们的话语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看到这动人的一幕,徐树铮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转过了头。
对于日本的强占青岛和胶济铁路,身为一个国人,他一样的感到愤慨和屈辱,但却没有什么办法好想。
为了阻止日军借口对德作战对国的侵略,作为陆军次长的他曾冒着极大的风险,给缺少陆军武器的驻青岛德军送去了ooo支带有子弹的步枪,对在国的德国人和奥地利人向青岛集结,他也并没有管。
而他当时能做的,也仅限于此。
守卫青岛的不足一万人的德军面对五万多人的英日联军(主要是日军)和一支海军舰队的围攻,在武器和弹药不足的情况下,竟然坚守了两个多月才投降,也算是给了国方面的暗支援一点儿回报了。
而现在,日本人取得了青岛并不满足,种种迹象表明,日本这一次,是想将手伸向山东全境。
青岛,自从被德国人占领之后,就已经成为刺激国人生死存亡之念的巨大伤痛,而现在,这伤痛因为对国威胁更大的日本人的刺激,而变得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此时学生们的声声啼血呐喊,仿佛针刺一样的穿过徐树铮的身体,让他坐立不安。
作为一名军人,他何尝不想和日本人做殊死一搏?
但他知道,无论内外形势,都不可能允许自己那么做。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丛林时代,身为弱国,就是强国争夺的鱼肉。
国从甲午战争败给日本的那一刻起,在这个丛林世界里,就已经毫无尊严和地位可言了。而经过“庚子国变”之后,国的国际地位更加的一落千丈。虽然名义上还不是哪一个国家的殖民地,但实际地位,在某些方面其实比殖民地还不如。
一个都周围有外**队驻扎的国家,一个主要财政收入都要用来支付赔款的国家,说到“主权”二字,究竟还有多少东西剩下?
这样的国家,能有多大的力量,同世界上主要的列强国家之一战斗?
“次长,五国饭店到了。”司机对徐树铮说道。
徐树铮这才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司机下车打开车门,徐树铮下了汽车,快步的进入到了饭店大楼内。
在侍者的引领下,徐树铮来到了一间客厅里,此时客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坐在那里,看到徐树铮到来,客厅里的人们纷纷站了起来迎接。
“看到没有,连次长大人都没敢穿军服来。”一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迎了上来,向徐树铮伸出了手。
(五十四)风云突变
“你百里老弟不也是没穿军服吗?”
徐树铮认出了这个人便是总统府军事参议蒋百里,随即微笑着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这个时候穿军服上街,一旦让学生们围住,脱身可是不易。”绥远将军张绍曾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身便服的徐树铮,说道,“学生代表日日来陆军部效秦庭之哭,看样子又铮也受不了了。”
“学生们眼见日军侵占我国土,杀戮我百姓,激于义愤而为此,一腔爱国赤诚,不应过于抑责。”徐树铮和大家简单地打过了招呼,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来到了桌旁坐了下来。
作为国政府最为年轻的次长,年仅三十四岁的徐树铮置身于众多比他年长的外省将军督军和京将领之,却别有一番威严。
看到徐树铮就座,众位将领和督军也都跟着落座。
“日人自占据青岛之后,对我国步步紧逼,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商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眼前这一场天大危机。”徐树铮的目光扫过众位将军,说道。
徐树铮的第一句话就冷了场,刚刚本来还算热闹的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人们粗重的呼吸声。
“今天只不过是好友私会,大家有什么话,但言无妨。”徐树铮说道,“我们总一味退让也不是办法,难道真的要将整个山东拱手让给日本人不成?”
“山东绝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蒋百里率先说道,“德国人抢走青岛这么多年,总的来说还做了一些建设,加上德国人离得远,军事上布署不易,且只有青岛一隅,对我国威胁不大。但日本人不同,日本人就是想要吞并我国领土,他们现在已经占了台湾和朝鲜,把福建置于喙,如果山东再被日人吞并,京畿时刻处于日人炮口之下,则我国不亡而亡矣。”
“道理大家都明白,问题是如何阻止日本人的行动。”张绍曾说着,看了看徐树铮,“日军自登陆之后,并不急于进攻青岛德军,而是分兵西扰,占我州县铁路,而后攻青岛,观其布置,早有占我山东之意,其在山东立稳脚跟之后,极可能寻衅入我腹地,而我们现在,却是一点布置都没有。”
“敬舆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应该采取行动防范日军自胶东半岛窜犯内地。”徐树铮点了点头,说道。
“除此之外,还应厚集京畿之兵,以防日军无由起衅,自海路攻打天津,进逼京畿。”蔡锷说道,“我军实力本不如日军,又行动迟缓,现日军已占胶东半岛,但其目前正全力参加欧战,在我国境内之兵力无多,我军应趁时及早集结,集各省能战之军到来,哪怕不是为了收回山东,做必要的防范也是应该的。”
“松坡所言极是。”徐树铮说道,“否则日军一旦动,我军毫无布置,必然要吃大亏。”
“真要打起来,战场恐怕就不只是山东一地了。”蒋百里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海军实力虚弱,东南沿海之地不可能处处设防,真要战事大起,那里的百姓,到时候一场浩劫是少不得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大总统对日本人的骄狂蛮横,始终忍让克制的原因。”徐树铮说道。
“日本海军对我国威胁甚大,我国若能平安度过此次危机,必须要重整海防。不能再这样的有海无防。”蒋百里说道,“沿海一失,我国内陆终将为日本所蚕食。”
听了蒋百里的话,几位外省将军都纷纷称是,会议的讨论气氛渐渐的不象刚开始那样的沉闷了。
就在这时,一位陆军部的军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徐树铮注意到他的神色显得很是慌张,不由得很是奇怪。
“出什么事了?孝安?”徐树铮认出了来人是北洋新军训练总督察傅孝安,起身问道,“你不是请假要回家探亲吗?”
“刚刚有人送来了这个,”傅孝安向徐树铮敬了一个军礼,哑着嗓子说道,“属下看过以后,以为事关重大,是以特地赶回来向次长汇报。”他说着,将手的一封信札模样的东西交到了徐树铮的手。
徐树铮注意到了傅孝安的紧张不安,他皱了皱眉,接过信札,将里面的信笺抽了出来,只看了几眼,脸色立刻变了起来。
“这东西是谁送来的?”徐树铮沉声问道。
“是一名女子塞进属下包里的。”傅孝安说道,“看装束象是一名学生,因当时属下为学生包围,过于拥挤,属下未能看清其面目,也未能与之交谈。”
听了傅孝安的回答,徐树铮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将信笺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手竟然不自觉的哆嗦起来,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又铮?”蒋百里注意到了徐树铮异样的变化,立刻问道。
“你自己看吧。”徐树铮将手里的信笺交给了蒋百里,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蒋百里接过信笺看了一眼,脸色也是大变。
“这……不会是谁故意假造用来制造混乱的吧?”蒋百里吃惊地看着徐树铮问道。
“你看那些内容和条款,还有那份血书,象是伪造的吗?”徐树铮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蒋百里长叹一声,目光又重新落到了信笺上。
听到二人的对话,蔡锷起身来到了蒋百里的身边,凑过头跟着蒋百里看了起来,周围的将军们看到他们二人的脸色由红变白,接着又转为红,而蔡锷的一双眼睛,则几乎要喷出火来。
徐树铮好容易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看了看众位将军,说道:“大家都看看吧!日本人要对我们动手了!”
当徐树铮急匆匆的从五国饭店的门口出来,钻进汽车时,此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远处的一座路灯下,一对情侣一样的青年男女象是不经意的不时向这边望着。
“你说,他会相信这个‘二十一条’吗?”水井看了看身边的江雪莹,小声的问道。
“他会相信的。”江雪莹微微点了点头,目送着徐树铮的汽车消失,“而且日本人那里,很快就会帮我们证明它的真实性。”
此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江雪莹将围巾整了一整,对水井说道,“我们走吧,得回去给‘白杨’电报了。”她看了看昏暗的天空,“暴风雪很快就要来了。”
“今天晚上,可是会有一番热闹了。”水井自言自语的说着,看了看徐树铮汽车消失的方向,和江雪莹一起转身离去。
正象水井所预料的那样,过不多久,在总统府,便聚满了被袁世凯紧急召集来的军政要员。
“这‘二十一条’,很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杜撰,”外交总长孙宝琦对袁世凯说道,“目前因日人强占胶东半岛,国人反日情绪强烈,民间出兵逐日的呼声日高,是以有人想借机编造此等机密条约件,混淆视听,激化矛盾,好从渔利。估计很可能是孙黄逆党所为。”
“只怕未必是孙黄逆党所为。”外交次长曹汝霖满脸忧色的说道,“看这条款内容,全都附有日原,不但行格式及用语丝毫无差,而且对吾国同日本交涉情形极为清楚,绝非常人所能随意杜撰。”
“你的意思是说,这份条约的内容,很可能是真的了?”袁世凯看着曹汝霖,大声问道。
“其真实与否尚不能马上确定,但以最近日本方面的动向来看,他们很可能会向我们提出来一份内容差不多的条约……”曹汝霖额头汗下,他看了看袁世凯的脸色,小心地说道,“只是这里面的第五号内容实在太过苛刻,以前也从未听说过……”
“前四号内容你以前是不是就听说过?”袁世凯听出了曹汝霖话里的隐藏内容,猛地追问道。
听了袁世凯的问话,站在周围的军政要员们都将目光集到了曹汝霖身上。
“以前外交部略有耳闻……”曹汝霖费力地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袁世凯勃然大怒,将手的信笺狠狠地摔在了紫檀木桌上,“你早干什么去了!”
“外交部毕竟没有接到日本方面的正式本,对具体内容并不清楚,是以未能及时禀报……”曹汝霖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外交重务,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掀起轩然大波……”
袁世凯烦乱地冲曹汝霖摆了摆手,曹汝霖立时禁声,如临大赦般的向后退了几步。
“真是欺人太甚!”袁世凯又是重重一拳擂在了桌子上,“前些日子十九省将军各自致电,指出日本对我国有非分企图,要求预先防备,我还怕引起两国关系紧张,复电称‘日本素敦睦谊,谅亦不致有意外之举,应静观以待,不必稍形惊扰,致碍外交前途’,可他们竟然弄出来这么个东西来对付我!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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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两章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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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们这是蓄意想要灭亡我国!简直就是把我们当成了第二个朝鲜!”袁世凯的吼声在屋子内回荡,一众官武将全都小心翼翼的呆立在那里,听任着他们的总统在那里暴跳如雷。
“我们今天刚刚向他们提出来取消山东交战区,英日两**队全部撤退,他们却理都不理!根本就不把我们当回事!现在看来,弄不好他们还在笑我们蠢得象猪一样!刀就要架到脖子上了都不知道!”
可能是过于激动让袁世凯的心脏感到难以承受,面皮青的袁世凯费力地踱到了椅子旁,缓缓坐下,并开始咳嗽起来。
好容易等到袁世凯的情绪平稳了一些,陆军总长段祺瑞问道:“倘若日本公使真的向我国提出来此等欲灭亡我国之条约,总统打算怎么办?”
“如果是促成两国交好之平等条约,我当然欢迎,如果是这样的丧权辱国之约,我必誓死拒之。”袁世凯沉声回答道。
“总统如决心抵抗,我海陆军必须要有应对紧急事态的准备,而不是象现在这样的坐以待毙。”段祺瑞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
“你马上去安排吧,芝泉,尽量调集各省能战之军,尽快做好防范准备,”袁世凯点了点头,“不过,尽可能的不要惊动日本人。”
“是。”段祺瑞举手向袁世凯敬了个军礼,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事态还没有明朗,就贸然调兵,只怕为日人得知,反而有了口实。”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忧心忡忡的说道,“还请总统三思。”
“等到事态明朗的时候,只怕什么都来不及了。”蔡锷在一旁说道,“如果时间多一些的话,我军厚集兵力,以几倍于敌之兵力待之,日军未必敢轻举妄动。”
“以此等条款观之,和昔年日本向朝鲜提出之保护议定书无太大区别,其真实性当确定无疑,”外交部参事顾维钧说道,“可敌强我弱毕竟是实情,为今之计,当军事外交双管齐下,除了必要的军事准备之外,我们还可以将消息透露给英美诸国,内外合力,消弥此次危机。”
袁世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顾维钧的办法,“只怕他们现在未必肯相信日本人会这么做。不过,可以先向他们透露一些消息。”他转头对梁士诒说道,“一会儿就替我约见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和美国公使芮恩施先生,说我有要事要同他们商议。”
江西,赣西镇守使府。
杨朔铭猛然从梦惊醒,他直起了身子,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这才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睡在他身边的黄韵芝被她的动作惊醒了,她看到杨朔铭不由自主的用手摸了摸眼睛,还晃了晃头,不由得很是奇怪。
“你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吗?”黄韵芝关切地问道。
“没事了。”杨朔铭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恍惚,他定定地看着前方,象是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样。
黄韵芝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刚想再问,不远处的婴儿床上传来了孩子的哭闹声,黄韵芝的注意力被孩子吸引了过去,此时的她并没有现,自己的丈夫还木愣愣地坐在了那里。
黄韵芝当然不知道,此时的杨朔铭,眼正闪动着多幅地图,在这些地图上,一些颜色不同的标示箭头和符号正在象下棋一样的来回窜动着。
“难道,无论如何也打不赢吗……”杨朔铭观看着眼的一幅幅的兵棋推演图,喃喃地说道。
这些天,只要一有时间,哪怕是在睡梦,他也都在进行着国和日本一旦爆战争的各种推演,而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他不想要的。
在这一刻,他才深深的体会到,改变历史进程是多么的困难!
杨朔铭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日历,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今天的日期。
95年月7日。
对后世的许许多多人来说,这一天在历史上,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
而杨朔铭却清楚地知道,就在明天,新任日本驻国公使日置益,将会找到袁世凯,直接向他提出来那个令国人想起来就痛心疾的“二十一条”!
那个灭亡国的“二十一条”!
作为国历史上空前的奇耻大辱,“二十一条”给国人带来的伤害,开创了一个新的历史纪录。和以前国被迫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不同的是,日本人弄的这个恶毒无比的“二十一条”对国的另一个毁灭性作用,就是成功的使刚刚实现统一的国政府的合法性不复存在,国的政局从此之后便处于持续的动荡不安之,国家四分五裂,再次丧失了展的机会。
要如何才能消除“二十一条”所带来的恶劣影响,给国赢得展的时间?
杨朔铭从在赣西立足展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此而来。
但是,他也深深的知道,哪怕是自己有“级电脑眼”的帮助,也无法在短期内使国的实力生质的飞跃,打败对国步步紧逼的日本。
而刚刚的兵棋推演的结果也告诉了他同样的答案。
“级电脑眼”通过兵棋推演和数据分析,已经明确的告诉他,即将开始的,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斗。
而现在的他,却已经别无选择。
就在几天前,在北京的江雪莹已经回了“鸽子已放飞”的密电。
眼的图像和数据突然间全部消失了,回过神来的杨朔铭看着黄韵芝安抚儿子入睡的娇美背影,心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忧伤。
自己想要改变历史的结果,会不会是失去她和孩子,还有自己现在已经得到的一切,甚至于是自己的生命?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事?”黄韵芝在重新将儿子哄睡了之后,看到杨朔铭失神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吓了一跳。
对她来说,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如此失落和忧伤的眼神。
“一件你明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失败的事,你还会去做吗?”杨朔铭看着她,轻声的问道。
黄韵芝很奇怪他竟然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她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那要看做这件事的意义了。”
听了她的回答,杨朔铭的眼睛突然放射出了异样的光亮。
“我明白了,谢谢你。”他感激地握着她的手,重新躺在了被窝里,闭上了眼睛,甜甜的睡去。
黄韵芝不解地看着他,此时那张俊秀的面庞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忧郁和哀伤,而是写满了恬静详和。
黄韵芝看着香甜地进入梦乡的杨朔铭,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后也重新躺好,一点点的进入了梦乡。
95年月8日,北京,居仁堂。
“日本政府向大总统表示最高的诚意,希望日两国之间的悬案能够尽早得到妥善的解决,日两国的亲善关系得到日益加强,并且希望大总统能够早日高升一步。”
日本公使日置益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端座在那里的袁世凯的面部表情,但让他感到失望和惊奇的是,今天的袁世凯,似乎和以前的他表现有些不太一样。
面沉如水的袁世凯取过日置益放在桌子上的件,随随便便的翻看了一遍,便又将件放在了桌子上。
“我知道了。”袁世凯象是早就知道那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他在听完了翻译的解说之后,看了看日置益,沉声说道,“一会儿请贵公使去外交部,去和陆总长谈吧。”
听了袁世凯的回答,日置益很是吃惊,袁世凯突然之间的判若两人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竟然一时为之语塞。
就在去年8月,日置益接替病故的日本驻华公使山座来到北京时,他一到任,便按照日本相大隈重信事先的秘密指示,面见袁世凯密谈,向袁世凯暗示“国应该有一个皇帝”,当袁世凯否认自己有当皇帝的企图时,日置益还开门见山的说:“大总统做皇帝并没有什么不可以,但最重要的一个关键之处,就是国政府应当向日本人民表示国对日本的善意,只有这样,才能够获得日本政府的同情和支持。”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日置益其实就是在明白的告诉袁世凯,只要他选择投向日本,日本就会支持他当皇帝。
现在日置益还记得,当时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袁世凯的眼不自觉的闪过的那一丝异样的光芒,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
在日军攻占青岛之后,日本外相加藤高明曾将日置益召回国内“面授机宜”,月日置益返回国之后,借口“回任所拜见大总统”,请求和袁世凯密谈,在这次密谈,日置益按照加藤高明的吩咐,再次暗示袁世凯可以“帝制自为”,在那一次,袁世凯同样表现得很是暧昧。
但今天的袁世凯,似乎和那天的袁世凯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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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潜艇试航
“大总统既然清楚这当的利害,我就不多说了,不过,在商谈过程当,还请大总统严格保守秘密,不要让外界得知消息,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日置益看着袁世凯,用带有威胁的口气傲然说道,“不然的话,国政府也许会有大麻烦。”
“可让步者自然可以商谈!但不可让步者,诸如第五号各条,根本就没有谈判的可能性!”袁世凯似乎被日置益的傲慢无礼激怒了,他声色俱厉的说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我相信大总统是会做出明智的决断的。”日置益冷笑了一声,看了看袁世凯,不再说话,他微微的朝袁世凯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袁世凯满眼怒火的望着日置益的身影消失,喘了一口粗气,他定了定神,看了看墙边的座钟,起身进入内堂,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日本人果然秘密向大总统提出来了这个‘二十一条’,”新任外交总长陆征祥放下了电话,面色阴沉的对坐在身旁的顾维钧说道,“大总统说,内容和之前我们得到的那份材料里写的毫无二致。”
听了陆征祥的话,满腔怒火的顾维钧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竟然不经过我外交部,直接向国家元开列条件!”陆征祥气得直吹胡子,“而且他们竟然还严禁我们不得走漏消息!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们这是怕西方列强知道消息后,不甘心其独霸我国而出面干涉,”顾维钧听到陆征祥的这句话,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英美俄三国公使都已经知道这‘二十一条’的内容了。”
“弱国无外交,上次大总统告知三国公使关于这‘二十一条’的事,他们全都表示怀疑,竟认为是我们无生有。”陆征祥叹息道,“现在欧战正紧,正是西国倚重日本之时,这一次事情真的来了,只怕他们未必肯为了我国而得罪日本人。”
“日本人严禁我们走露消息,就说明他们也担心列强干涉,心虚的很,”顾维钧说道,“我们就更应该将消息透露出去,争取友邦援手。”
“可如果因为消息走漏,日人以此为借口出兵我国怎么办?”曹汝霖哀叹起来,声音透着难言的悲哀和无奈,“咱们怎么打得过日本人的虎狼之师啊!”
“事已至此,我们也顾不了太多了,只能把消息马上通知英美公使。”顾维钧看着陆征祥和曹汝霖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不然,我国会愈加的被动。”
“你和美国公使熟,就先辛苦一趟吧,少川。”陆征祥想了一会儿,对顾维钧说道,“但不要暴露行踪,让日本人知道,是我们透露的消息,以免给他们以口实。”
顾维钧镇定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之后谈判的详情,咱们也得想办法让英美公使知晓才行。”看到陆征祥和顾维钧镇静自若的样子,曹汝霖也从最初的慌乱情绪稳定了下来,“日本人肯定会限制参加谈判的人数,这一块儿咱们也要预先防备。”
“你曹次长是留日高材生,外界素传你曹次长亲日,日本人对你也颇有好感,哪怕不让我这个总长参加谈判,也应该不会不让你参加。”陆征祥看着曹汝霖说道,“你曹次长这个亲日名头这一次肯定派得上用场,到时候可就看你的了。”
“外人谓我亲日,我不否认,惟我之亲日,是由于情感,非为势力,可亲则亲,不可亲即不亲,故我之亲日,并非媚日。”曹汝霖正色说道,“值此国难当头之际,凡我国人,当为国尽力,能做一分是一分,光在那里说风凉话骂人,于国于已,有何助益?”
听了曹汝霖的剖白,陆征祥和顾维钧都有些感动,三个人又计议了一番之后,顾维钧便马上开始了行动。
在晚上的时候,化了装的顾维钧便出现在了美国驻国大使馆的一间密室里。
“我丝毫没有怀疑您提供给我的那份件的真实性,自从上次接到您的警告之后,我便给华盛顿拍了紧急电报,提醒白宫注意日本人的动向,可惜没有能够引起足够的重视。”美国公使芮恩施有些抱歉地对顾维钧说着,给他端过了一杯热咖啡,“而这一次,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帮助国政府和人民挫败日本人的阴谋。”
“日本人提出来的苛刻条款,对美国的在华利益也是巨大的伤害,”顾维钧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再和芮恩施客套,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而且如果日本人的野心得逞,国不免亡于日本之手,而得到了国的日本,不可避免的将成为美国最危险的敌人。”
“美国政府决不会允许这样的局面出现。”芮恩施说道,“从现在开始,亲爱的顾,我需要你把谈判的详情全都告诉我。”
“日本人还威胁我们,不许走漏消息,”顾维钧说道,“不过我已经得到了大总统和陆总长的授权,我会尽一切努力,随时和您保持联系。”
“这样还不够,”芮恩施看着顾维钧说道,“由于这一次的谈判密切影响到美国在国的利益和国的主权,我必须了解全部情况,以便我国政府按照有关国独立的条约和协议,采取必要的行动来维护国的利益。我们在这方面必须要采取主动。”
芮恩施的话让顾维钧感到了一丝欣慰,他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静下心来,开始和芮恩施讨论起一些细节来。
此时,在国陆军部,一场类似的秘密会议也在进行之。
“外交部已经同日本人开始了谈判,日本人竟然要求只许两人参加,最多只许带一个秘书!”一位官模样的人向陆军总长段祺瑞报告道,“连谈判人数都由他们规定,简直就是不把我们当人看!”
“为防止日本武力侵犯我国,孙总长曾提议全盘接受日本人的条件,大总统十分震怒,将孙总长撤职了,换上了陆总长。现在参加谈判的人就是陆总长和曹次长二人。”一位外交部的官员向段祺瑞说道,“日本人要求一周谈五次,陆总长推说他事务繁忙,一周只能谈一次,日本人坚决不许,后来经过商谈,定为一周谈三次。”
“他陆征祥倒是挺会想这些办法的。”听了这位官员的话,段祺瑞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外交部的办法其实就一个字,‘拖’,他们是希望英美得到消息后,能够介入干涉此事。”徐树铮笑了笑,说道。
“可咱们不能拖,咱们现在就必须要做好军事上的准备。”蔡锷有些焦急地说道。
段祺瑞看了看在座的陆军部官员和将军们,起身来到一幅巨大的地图前,说道,“我国各方面实力均不及日本,但日本想要以蛇吞象,也没那么容易。”
段祺瑞看着地图,开始出了一道道命令。
江西,天云山,九曲河。
“他不会淹死在河里面吧?”站在岸边的唐九妹望着宽阔平静的河面,有些着急地说道。
“乌鸦嘴!九妹!”唐璟放下了手的望远镜,有些恼火地回头瞪了唐九妹一眼,唐九妹顽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唐璟重新举起了手的望远镜,仔细地搜寻着江面。
此时的河边,万头攒动,不光是唐璟父女,大批的老百姓也都聚集在岸边,用好奇的目光望着河面,似乎都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看那边儿,九妹。”唐夫人象是现了什么,微笑着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对唐九妹说道。
“哪里?”唐九妹顺着唐夫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突然惊喜地大叫起来,“看!是他们!好大的水花呢!”
“在哪儿在哪儿?”唐璟连忙问道。
“那边儿,看到没有?惊天,正吐泡儿呢。”唐夫人抿嘴一笑,来到唐璟的身边,双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转了一个方向。
此时岸边的人群似乎也现了什么,开始出现了骚动,唐璟瞪大了眼睛,透过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河面,果然看到了一处不断翻腾的浪花。
“上来了!他们上来了!”唐九妹拍着手,跳着脚欢叫起来。
唐璟紧紧的盯着河面,很快,在巨大的浪花之,一个黑色的物体缓缓的浮出了水面。
“真是太神奇了。这能在水下跑的船,只听说外国有,没想到咱们在这里就造出来了,”唐夫人看到唐璟举着望远镜的那只手竟然在颤抖,笑着挽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这位镇守使大人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此时,浮出水面的小型潜艇的舱盖打开了,唐璟看到一身便服的杨朔铭兴高采烈的从潜艇里面钻了出来,并和刚刚探出身子的一位试航员狠狠的击了一下手掌以示庆贺。
“旷世难逢之奇才,我不及也。”唐璟叹息了一声,放下了手的望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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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正是利剑出鞘时
潜艇缓缓的在水行驶,靠到了岸边的码头。杨朔铭跳上了码头,看着前来迎接的唐璟等人,正想表点儿感想什么的,却突然看到天空出现了一个快变大的黑点。
很快,一架双翼飞机的轮廓出现在了空,机身和机翼上的黑红双色“人”字徽标清晰可见。
唐璟看着从天空飞过的飞机,眼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唐璟看着杨朔铭问道。
唐璟知道,这架飞机在这个时候飞来,应该是报告紧急情况来了。
杨朔铭平静地看着在天上盘旋的飞机,没有说话。
此时飞机开始了俯冲,在重新拉起的一瞬间,后座的飞行员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扔了下来,几名骑兵见状立刻向东西坠落的地方奔去。
很快,一名骑兵捡起了飞机扔在地上的东西,然后调头向杨朔铭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
那名骑兵奔到近前,作为杨朔铭勤务兵的王勇快步上前,从那名骑兵手接过一个黄铜制成的圆筒,然后转身跑过来交给了杨朔铭,杨朔铭打开黄铜圆筒,将里面的一份电报取出读了起来。
“万急。赣西杨镇守使。极密。查日本对我国逼迫甚急,昨奉陆军部急电,调赣军二旅北上布防,该使当整肃兵马炮械辎重粮糈,随时听候调遣。另:陆军部电令各地加意布防,赣省临近福建,该使当加意严防,不可令日谍渗入,窥测我军虚实。”
杨朔铭看完电报,叹息了一声,将电报交给了唐璟。
唐璟看完了这份内容简短的电报,面色一点点的凝重起来。
“为什么非要调你北上?”唐璟将电报还给了杨朔铭,“怎么不调他张敬尧的人马过去?我觉得这里面好象有问题,弄不好是他张敬尧看了这里的财源,想要借此机会从你手夺地盘。”
“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二十一条’吗?”杨朔铭苦笑了一声,说道,“电报里说的那句‘日本对我国逼迫甚急’,就是指它。”
听到“二十一条”这个词,唐璟的眼立时燃起了怒焰。
“日本这是处心积虑想要灭亡我华。”唐璟说道,“想不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杨朔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你打算奉命北上,是不是?”唐璟猜到了杨朔铭的心思,眼着他的眼睛问道。
“那你觉得我该不该去?”杨朔铭笑了笑,反问道。
听了杨朔铭的问话,唐璟沉默了。
“一年多的时间,赣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杨朔铭抬起头,望着天空渐渐远去的飞机,和远处笼罩在雾霭的厂区,感叹道,“真希望咱们华大地上,处处是这样的景象啊!”
“我也希望会是这样。”唐璟的目光,落在了停在码头边的潜艇和周围的人群上。
“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我那个改编的提议吧。”杨朔铭看了看唐璟,诚恳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但我还是希望你和弟兄们能摆脱掉山贼草寇的身份。而且我要是真的走了,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这里可就全靠你了,你总不能还是象以前一样,以山大王的身份保护这里的百姓吧?”
“你让我再想想吧。”唐璟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要就是不愿意改编成官兵,也可以打着人和公司保安队的旗号。”杨朔铭说道,“张敬尧要是真的来了,你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他撵走。”
“好吧。”唐璟转头看了看象姐妹俩一般的妻子和女儿,点了点头。
“遇到事,多和老吴老傅商量。”杨朔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象是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你那位夫人也是个人才,你可要利用好了,千万别浪费了。”
唐璟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朗声一笑,唐夫人和唐九妹听到他的笑声,不由得转过身来,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俩。
晚上,唐璟独自一人的坐在屋内,他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纸烟,屋子里很快便充满了淡淡的烟雾。唐璟呆呆地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套笔挺的军服,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抽这么多的烟?”伴随着一个轻柔的声音,雕花木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一个无比俏丽的倩影走了进来。
“你走路别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和聊斋里的女鬼似的,老是吓我一跳。”唐璟不想让她现自己的烦乱情绪,笑着和她开了一句玩笑。
“我这可是从小练就的功夫。”唐夫人笑着用手的报纸在面前挥了挥,驱散了飘向面前的青烟。当她看到一地的烟头时,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别抽这么多的烟,没听镇守使大人说吗?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一支烟能减掉五分钟的寿命,你看你这都多少个五分钟了。”唐夫人说着,缓步来到了窗前,替他把窗子打开。
“他要走了。”唐璟听到她提到杨朔铭,面色不自觉的又阴郁了下来。
“他是升官了还是调职了?”唐夫人听了丈夫的话,立刻转过头来问道。
“北京陆军部来电,调他率军北上参加布防。”唐璟说道,“第五旅的人他可能都要带走。”
“去不去不还是他自己说了算吗?要是不想走,随便找个理由回个电报不就行了?”唐夫人有些奇怪的问道,“说病了不就结了?以他的聪明,用不着这么死心眼吧?”
“这一次不同,日本人很可能要打过来了。”唐璟说道。
“怪不得今天的报纸会登这些。”唐夫人明白了过来,她有些愤慨地说着,将手的报纸递给了唐璟。唐璟掐灭了手的纸烟,接过报纸看了起来。
报纸的头版,赫然刊载着“二十一条”的主要内容。
“日本人连咱们这里也没放过。”唐夫人说道,“这上面已经写得很明白了,日本人要占萍乡的煤矿,还有咱们江西的铁路。”
唐璟将报纸狠狠的摔到了桌子上,象是感到过于压抑愤懑,他大步来到了窗前,凝望着窗外的远山。
“我华锦绣山河,绝不能让日本人占去!绝不能!绝不能!”唐璟大声吼了起来。
唐夫人注意到了桌子上的军服,她有些感慨地来到了桌旁,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军服的肩章,眼角开始变得湿润起来。
“该是你下山的时候了。”唐夫人轻声说道,“日日龙泉壁上鸣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我是不是应该和他一起去?”唐璟转过身,看着妻子问道。
“那你就赶快和他商量一下吧。”唐夫人知道此时丈夫已经下定了决心,脸上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双龙镇,人和小学。
站在红砖墙外的杨朔铭,听着里面传来的孩子们的阵阵读书声,眼闪过温暖的光芒,他几次犹豫着想要迈步走进校园,但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杨朔铭注意到了身后的黄韵芝望向自己的异样目光,露出了一个掩饰似的微笑。
“我最喜欢听孩子们的读书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到了抱着孩子的妻子的身边,从她手接过了儿子,在儿子红扑扑的娇嫩脸蛋上亲了一口。
“你这一去,是不是很长时间不能回来了?”黄韵芝定定地看着他,问道。
“我也说不准,”杨朔铭不想让她担心,笑了笑,回答道,“也许得个把月,也许几天就可以回来了。”
“你就不能带我们娘儿俩一起走吗?”黄韵芝幽怨地看着他,说话声音里透着一丝哽咽,“到时候相互也有个照应啊……”
“不,你和孩子还是留下来安全些。”杨朔铭转过头看着她,“你们要是陪我过去,一旦真和日本人打起来,你们娘儿俩如果有什么闪失,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听了他情真意切的表露,黄韵芝看了看在他怀里正冲着自己憨笑的儿子,强忍住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陆军部调的兵肯定各地方都有,他李纯大督军不去,他南昌镇守使张敬尧也不去,偏偏要你这个不入流的镇守使去。”黄韵芝恨恨地说道,“凭什么啊!”
“我去又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咱们华千千万万和你一样的老百姓!”杨朔铭看着她,眼放射出无比坚毅的光芒,“要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抱着他们那样的想法,将来有一天,日本人会用刺刀挑着我们的尸骨,对他们的子孙说:‘看!这是奴隶!’你希望有这样一天吗?”
“干娘!你放心好了!我们会保护干爹安全的!”一直站在他们夫妻身边不远处的王勇忽然说道。
黄韵芝转过头,看着一身军服挎着五十响连珠盒子炮的王勇,露出了一个开心的微笑。
“好。”她看了看聚拢过来的另外几个孩子,使劲点了点头,“你们也要小心,记住,一定要保护好干爹,和干爹一起回来,好吗?”
“保证完成任务!”六个孩子齐齐向黄韵芝敬了个军礼,大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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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意外的捣乱者
看着英气勃的六个孩子,杨朔铭的心里阵阵暖流涌动,他又看了看怀里的儿子,儿子似乎还不明白此刻父亲的心思,看着父亲望向自己,嘴角现出了可爱的笑容。
哪怕是为了这些孩子的未来,也值得去和日本人拼他一回!杨朔铭在心里出了怒吼。
杨朔铭看着黄韵芝上前从自己的怀抱里接过孩子,想要缓解一下气氛,于是说道:“我们去机械加工厂转一转吧。最近又新进了一批设备和人员,以前有一些不太好办的工艺问题,现在都解决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黄韵芝微微一晒,“你就照现在这么个花钱法儿,一钱也别想攒下来。”
杨朔铭听出了她话里的隐藏意思,不由得呵呵一笑。
为了能尽快的把赣西及邻近地区变成一个具有相当规模的种类齐全的新型工业区,杨朔铭几乎把自己得到的所有盈利全都投入到了赣西的各项建设事业当,同时为了普及教育,他自己还开了两所小学和六所职工技术学校,这些学校的费用全都是他自己掏腰包,弄得他本人经常身无分,好在他本人没有抽烟喝酒等不良嗜好,加上黄韵芝帮他撑着,他才能够勉强维持着镇守使的体面。
即便如此,就个人来说,在国内各地的诸侯,他这个镇守使也属于比较寒酸一类的。
一行人来到了机械加工厂,看着一台台运转的机器和熟练操作的工人们,杨朔铭的心里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心酸。
这里的好多设备,都是他想方设法从福建广东各省廉价淘来的旧贷,技术人员也有不少人都是外国工厂解雇的工人,论技术水平,这座可以算得上是大杂烩的工厂比不上外国甚至于国内的一些工厂,但生产出来的产品,却绝对属于一流产品。
使用并不先进的机械设备,却能生产出先进的产品,这当的奥秘,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到的了。
如果没有“级电脑眼”设定的最佳优化组合方案,这一切根本都不可能实现。
目前这座机械加工厂的规模还不算大,生产出来的产品除了民用机械(如使用酒精燃料的农用机具)之外,很多都是军用产品。但即便如此,这座工厂带给这片土地的变化,也非三言两语所能形容。
尽管杨朔铭穿着便服,但还是有很多工人认出了他,由于这位平易近人的镇守使平日里经常下工厂和工人们打成一片,工人们和他都很亲近,此时好多工人看到了他,都象老熟人一样的和他打着招呼。
看着工人们的一张张亲切的笑脸,杨朔铭的心里也感到格外的温暖。
此时的他知道,工人的笑容是真诚的,是自内心的。
自己的努力,不但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也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杨朔铭随后来到了职工技术学校,此时学生们已经放学了,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纷纷聚集在了操场上,在听站在高台上的一位大学生模样的英俊青年讲话。
“各位同学,你们知道吗?日本现在向政府提出来了‘二十一条’,逼迫政府应允!同学们可能不清楚这‘二十一条’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要告诉同学们,这‘二十一条’,就是要灭亡我们国!就是要把我们国人都变成亡国奴!”
“日本一向对我华怀有野心,这一次欧洲大战爆,他们以为得了天赐良机,便明目张胆的侵略我国,先是借着维持东亚和平之名,欺压我们国,割我国之土地,夺我国之国权!当初攻青岛之时,说取回即交还我国,如今已取得了,不特不还我们,反而强占我胶东半岛,然后又横生枝节,提出这二十一条款来!这‘二十一条’当,既是要我们国这一省,又要某几条铁路,又要某几座矿山,我们国的精华之地,几乎被他要遍了!更可恨的是,我们国的财权、政权、兵权以及各种权,他们也要统统掌握在手里!他们还要求无论国何省,随便日人居住,随便日人营业!这摆明了就是要并吞我们国!”
“有的同学可能会说,咱们江西离日本远,日本人到不了这里来。同学们,你们可千万不能存着这种苟安思想!这‘二十一条’里,专门就提出来要我们江西全省的铁路!还有萍乡的煤矿!你们大家说说,这‘二十一条’,我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不答应!”操场上的学生们立时出了声声怒吼。
听到学生们的吼声,杨朔铭似乎也感觉到身上的血开始燃烧起来。
“好啊,竟然跑到这里来捣乱来了。”站在杨朔铭身边的黄韵芝突然说道。
杨朔铭转过头,刚好碰上了她似笑非笑的目光。
“你们以前认识?”杨朔铭有些奇怪的问道。
“不光认识,而且很熟呢。”黄韵芝听出了杨朔铭的话里似乎有一丝嫉妒的味道,象是故意想要加重他的猜忌心理,“怎么,你要抓他吗?”
“哪能呢。”杨朔铭呵呵一笑,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位青年大学生的身上。
“他这是在帮我的忙,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又过了一会儿,这位青年演讲完毕,在他将手里的传单给学生们完之后,他这才现在远处盯着他看的杨朔铭一行人,他心虚似的刚想要溜走,但当他的目光一下子触到了抱着孩子的黄韵芝之后,全身猛地一震,然后拔腿疯了一样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象是知道他会这样,黄韵芝看了看一脸惊奇之色的杨朔铭,嘴角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那位青年跑得很快,一会儿便来到了杨朔铭一行人面前,刘致远和王勇警觉地向前迈了一步,手搭在了枪身上。
那位青年丝毫没有注意到刘致远和王勇的动作,他几步来到了黄韵芝面前,看着黄韵芝怀里的孩子,脸上现出了惊喜之色。
“姐!”他亲热地叫了一声。
听他这么一叫,杨朔铭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姐!这就是我外甥?”他上前轻轻捏住了孩子的小手,高兴地问道。
“臭小子!回来怎么也不告诉一声?你不知道爹娘多担心你吗?”黄韵芝笑着说道,转头看了看杨朔铭,“来,见过你姐夫。”
“姐夫。嘿嘿。”对方冲杨朔铭不好意思地一笑,挠了挠头。
“这是哪一个?是晟云还是晟翔?”杨朔铭笑着问道。
“是晟云。”对方笑着答道。
眼前的,便是黄侍尧的大儿子,黄韵芝的异母弟弟黄晟云。
“不回家竟然跑到这里捣乱,也不怕让人抓起来!”黄韵芝笑着打量着这个异母弟弟,“你知道不知道娘整天担心你跟什么似的?”
“这儿的土匪不都叫姐夫消灭了么。”黄晟云又是嘿嘿一笑,“道上安全多了,要不我能回来得这么快吗。”
可能是因为在这个异母姐姐面前比较放得开,此时的黄晟云又恢复了象他这样的年轻人特有的顽皮神态,和刚才台上的慷慨激昂判若两人。
“你不知道吧,当初爹把我嫁给你的时候,他还专门来信给爹表示坚决反对呢,说爹封建主义,强买强卖,包办婚姻。”黄韵芝一本正经地对杨朔铭说着,又回头看了黄晟云一眼,“等着回去爹打你屁股吧。”
“我哪说强买强卖了?”黄晟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偷眼看了看杨朔铭的脸色,“我不是怕姐你受欺负吗?当初爹让你嫁给冯家,我也是反对的。”
“噢?为什么?”杨朔铭笑着问道。
“男女之间,应该是婚姻恋爱自由,哪能象这样随随便便父母一句话就决定了?”黄晟云说道,“夫妻之间一点儿都不了解,有的甚至连面儿都没见过,什么感情基础也没有,怎么能在一起过一辈子?”
听到黄晟云这么说,杨朔铭想象着他写给父亲的信里面的放厥之词,不由得暗暗好笑。
“不过,现在我可是不反对了。”黄晟云看着杨朔铭,正色说道。
“为什么不反对了?我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包办婚姻啊。”杨朔铭笑着问道。
“我能看出来,姐现在和你在一起很幸福。”黄晟云说着,转头看了看黄韵芝,“姐的精神气色都比以前要好多了,人也比以前更好看了。”
听了弟弟的话,黄韵芝似笑非笑地看了杨朔铭一眼,脸上微微一红。
杨朔铭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掩饰似的笑了笑。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夫妻二人过于恩爱的关系,他们的孩子也根本不会这么早就出世。
“我在北京本来没打算回来,有一次在校园里碰到了一位老乡,听他说起家里这边儿现在完全变样儿了,所以就回来了。”黄晟云看着杨朔铭,眼全是敬佩的光芒,“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姐夫,你真是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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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山雨欲来
“怎么?想打你姐夫的主意了?”黄韵芝立刻猜出了弟弟的心思,笑着问道。
黄晟云可能是知道自己的算盘被姐姐猜破,又是嘿嘿一笑。
“姐夫,你那小钢炮有多余的没有?送我一门——不,我买一门成不?”黄晟云对杨朔铭说道。
听了黄晟云的要求,杨朔铭不由得一愣,以为这个淘气的小舅子在和自己开玩笑,但他很快便从黄晟云脸上的郑重神色看出来,黄晟云并不是在开玩笑。
“就是那种带背带的,炮身上有刻度,一个人就可以趴着放的那种,”可能是怕杨朔铭不明白,黄晟云着急的用手比划了起来,“他们管它叫什么来着?对了,就是那个‘手提式迫击炮’,我刚刚还看他们放来着,真带劲儿啊!。”
听到弟弟想要的东西,黄韵芝吃了一惊。
“你要迫击炮干什么?”黄韵芝紧紧盯着弟弟的眼睛,沉声问道。
“我们要去山东打日本人!”黄晟云迎上了姐姐的目光,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什么?你们疯啦?”黄韵芝惊叫了起来。
“我们没疯。”黄晟云转头看着杨朔铭,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姐夫,但我知道,这一次,咱们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凡是有良心有血性的国人,都应该挺身而出,要不然,咱们国人就真得象朝鲜人一样,成为亡国奴了!”
“看样子北京的情形不妙啊。”杨朔铭笑了笑,说道,“你先和我说说北京你看到和知道的情况吧。”
黄晟云迫不及待的和杨朔铭讲起了他在北京上学时的所见所闻,而听了黄晟云的讲述,黄韵芝愈的担忧起来。
而此时的北京,正象黄晟云说的那样,已经呈现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
“果然象‘白杨’预料的那样,英国人是在替日本人说话。”
在北京的“国国家社会民主工人党”党部,江雪莹将一张《顺天时报》递给了身边的同伴。
这张报纸的头版,以醒目的标题,报导着转载自英国《泰晤士报》刊载的关于日本向国提出的“二十一条”的社论。
“……日本向国所提出之条件,既非苛刻,亦非不公允,且并未侵及国领土之完全、机会均等、及门户开放各主义,吾人亦深信日本之志愿与英国相同,无非欲借此时机以求明定日两国间地位及巩固远东之和平而已……”
“英国人已经半个屁股坐到日本一边去了,竟然还有人寄希望于英国出来主持公道,真是可笑!”一位名叫朱凤的女同学气愤地说道,“看看英国人这篇社论,有半点主持公道的意思吗?”
“不过,让外国人知道了总是好事,日本人再猖狂蛮横,现在也得有所顾忌了。”水井说道,“不知道美国人的态度如何。”
“也许能比英国人积极一点儿,但想要为咱们国而和日本翻脸,恐怕还达不到这个程度。”江雪莹的眉头一点一点的皱紧,“就象‘白杨’说的,真的想要避免亡国灭种的下场,还得要靠咱们自己的力量。”
“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水井问道。
“号召更多的人行动起来。”江雪莹说道,“声势越大越好。”她看了看旁边还在运作的印刷机,说道,“将这些材料综合起来,写一篇社评,到这一期的《求真》杂志上。”
95年月7日,北京,华民国外交部,会议大厅。
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看着国外交总长陆征祥在那里慢腾腾的呷着茶杯里的茶,心里十分恼火,但却又不便作。
每一次会谈的时候,在作为东道主的陆征祥讲完开场白后,照例总是会让仆人献上香茗和精致的点心,他自己带头一口一口的品尝,一杯茶喝了老半天,就是下不去,仿佛他喝的不是一杯茶,而是一缸水一样。而每次不到两个小时的谈判,总会因此而白白浪费差不多半个小时。
好容易等到国外交总长将茶喝完,已经有些颇为不耐烦的日置益便急不可耐的将话题引到了谈判上来。
“我国政府此次完全是为了国政府的未来,才提出来明确两国关系的这些条款,”日置益说道,“而且日本军队占据胶州湾,是出于维持东亚地区和平起见,日本政府并没有想要永久的占领那里,在适当的时候,我们是会将胶州湾还给国的。”
可能是觉得这些天一味的强逼国政府认帐效果不太明显,日置益开始打算试试“利诱”的办法。
早在谈判开始之前,日置益便和部下定下了谈判的方针,既采用威压和利诱双管齐下的手段,逼迫国政府就范,其利诱的具体办法有四个,一是答应在一定条件下,将胶洲湾还给国;二是日本政府保证袁世凯政府的地位及安全;三是取缔在日本保护下的革命党、宗社党、留日学生及日本浪人针对国政府的破坏行为;四是收买袁世凯及其政府官员。而威压的手段,则是调动山东及奉天驻军威胁国政府,以及利用革命党人和宗社党人颠覆国政府。
但让日置益始料未及的是,谈判还没有开始,消息似乎已经走漏了出去!
现在的国政府,好象对日本人能够采取的办法,已经有了心理上的准备一样。
“我们欢迎在胶州湾的日本军队尽早的撤出胶州湾,日本军队的撤兵费用,国政府愿意负担一部分。”陆征祥立刻接茬说道,“希望贵国政府能够尽早的确定撤兵日期。”
日置益刚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的阵阵喧闹声却吓了他一大跳。
“日本人滚出国去!”
“还我青岛!”
“坚决反对二十一条!”
“这是怎么回事?”日置益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向陆征祥质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陆征祥一脸无辜地看着日置益,摊开了双手,反问道。
“我们在谈判开始之前,已经再三的警告过贵国政府,不要将谈判的消息传到外界,否则引起的一切后果将由贵国政府承担!”日置益死死地盯着陆征祥,“刚才外边的声音,陆总长难道没有听见吗?”
“我……这个……上了岁数的人,耳朵是有点不太灵光了,刚才外面说的什么?曹次长?”陆征祥转过头,煞有介事的向身边的外交次长曹汝霖问道。
“一些学生胡闹乱喊的口号而已,不用管他们。”曹汝霖额头汗下,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含糊其词的说道,“请公使阁下放心,大总统阁下和我及陆总长一直都在遵照公使阁下的叮嘱,谁也没有向外界泄漏消息。”
“但现在消息已经走漏了!”日置益咆哮道,“你们敢保证你们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我国政府对外国间谍在我国进行的破坏活动一直没有放松警惕,”陆征祥装作有些无奈的看着日置益说道,“您也知道,他们总是无孔不入……”
陆征祥的反将一军立时起到了效果,听到他这么说,日置益一时间哑口无言,他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脸色铁青的望了望窗外。
陆征祥的话表明,国政府对日本方面近日来收买国政府公职人员窃取情报的事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结束了一天毫无意义的谈判,日置益气冲冲地回到了日本驻华使馆,而他刚一进门,便有人告诉他,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施来访。
日置益大吃一惊,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向自己的会客厅走去。
江西,双龙镇,黄家大院。
“……日本向国所开列之条件,仅有数款虽不免欲将国归日本保护,且于英国在国主张之门户开放政策不符,且有违英日同盟之意……”
黄侍尧将报纸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这就是英国人所谓的‘主持公道’,爹。”黄晟云看着忧心忡忡的在那里踱着步的父亲,说道,“列强的干涉,我们根本指望不上,在这个丛林世界,长獠牙的,只尊重长獠牙的同类。”
“不接受的话,就得开仗了!”黄侍尧有些恼火地看着儿子,“你们这些年青人,整天喊打喊杀的,真到了打起来的时候,屁用都不顶!”
“儿已经决定了,在姐夫这里军训一个月,然后返京,不逐倭寇于黄海,誓不归乡。”黄晟云看了看杨朔铭,又看着父亲,坚定地说道。
“放屁!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黄侍尧大怒,冲着儿子咆哮道,“你那是白白送死!你知道吗?”他用手指了指一身军服端座在那里的杨朔铭,“北京已经来了调令,你姐夫马上就要带着他的5ooo人马北上了!我告诉你,别看他这个镇守使手里又有枪又有炮,他们这么多人去都不一定管用!”
看到黄侍尧动了真怒,杨朔铭向黄晟云使了个眼色,黄晟云马上不吭气了,只是眨巴着眼睛,心有不甘地看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