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发展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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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杨朔铭抬起了枪,唐璟的脸上现出了凝重之色,他立刻又举起了单筒望远镜,望向远处作为标靶的铜钱。
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再次开始了运行,将各种相关数据重新测算了一遍,此时在杨朔铭的眼中,铜钱已经被放大了数倍,上面的钱文年号和拴着它的细线都清晰可见。
杨朔铭眼中的十字光标先是在铜钱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又飞快地闪动了几下,最后竟然锁定在了那根拴着铜钱的细线上!
随着眼睛里的提示信息,杨朔铭不断的修正着自己的瞄准动作,而这些细微的动作,只有他自己知道,周围注视着他动作的人们则根本看不到。
当眼中最终给出了“射击”的提示之后,杨朔铭扣动了扳机。
“砰!”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那根拴着铜钱的细线一下子断开了,铜钱一下子从树上掉落了下来,摔在了石头上,又弹了几弹,最后停在了草丛之中。
看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那名离标靶处不远的骑士竟然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
唐九妹的一双秀目瞬间瞪得老大,脸色也开始由红转白,杨朔铭注意到了她表情的急剧变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
骑在马上的唐九妹当然不会知道,杨朔铭如果不是有“超级电脑眼”的帮助,就凭他自己的枪法,别说拴铜钱的细线,就是刚才抛向空中的石头,他也未必打得中。
唐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哈哈一笑,向杨朔铭拱了拱手:“杨先生果然好枪法,怪不得能杀了贺黑驴。”
“唐先生过奖了。”杨朔铭垂下了手中的枪,举手回礼道。
“九妹,这回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唐璟看了看一张娃娃脸已经有些发白的唐九妹,转过头,笑着对杨朔铭说道,“小女未经世面,孟浪之处,还请杨先生见谅。”
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眼中满是自豪之色的黄韵芝,转头对唐九妹说道:“刚才内子和姑娘的赌赛,戏言玩笑而已,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听了杨朔铭的话,唐九妹的眼中闪过一丝恚怒之色,她狠狠的瞪了杨朔铭夫妻一眼,猛地调转马头,打马飞奔而去。几名骑士见状大惊,立刻纵马追了上去。
“这孩子的母亲去得早,我又疏于管教,才把她骄纵成了这样,”唐璟笑着对杨朔铭说道,“杨先生千万不要见怪。”
杨朔铭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唐先生到这荒山之中,恐怕不会是来游玩的吧?”杨朔铭看着唐璟问道。通过刚刚的赛枪,他现在对这对父女的身份产生了一定的兴趣。
“当然不是,我可没有杨先生你这样的闲情逸致。”唐璟笑着摇了摇头,略带惋惜之意的说道,“刚刚做了笔买卖,可惜想要的东西还是没有买到,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听了唐璟的回答,杨朔铭注意到他身边的两位骑士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情,象是在责怪唐璟不应该和杨朔铭说这些。
杨朔铭想起了自己和爱妻在山缝底部见到的军人死尸和找到的那些委任状,心里不由得一动,但他脸上却仍然没有任何表露。
“不过,能在这里认识杨先生和夫人,也算不虚此行了。”唐璟看着杨朔铭夫妻,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二位以后如果有空,不妨去我天云山寨子里坐坐。”
杨朔铭听到他后一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而黄韵芝听到“天云山”三个字,本来红润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情不自禁的拉住了杨朔铭的手,唐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和动作,不由得朗声一笑。他随即拱手和杨朔铭夫妻告别,打马而去,其余的骑士也纷纷调转马头,簇拥着他离开了。
杨朔铭目送着唐璟等人的身影消失,他注意到了黄韵芝的手心里满是汗水,不由得很是奇怪。
“怎么了?你以前听说过他?”
“他是天云山的山主,”黄韵芝象是有些害怕似的说道,“以前听下人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据说他一共有十二位压寨夫人,有一位还是抢来的哪一个县太爷的姨太太。”
“好家伙!他也不怕晚上让人榨成人干……”杨朔铭明白了黄韵芝害怕的原因,不由得哈哈一笑,“你是不是也怕他把你抢上山去?”
“有你在,我才不怕呢。”黄韵芝看着杨朔铭的眼睛,开心地说道。
作为最早见识过杨朔铭战斗技能的人,她已经形成了“只要在他的身边,就意味着安全”的概念。
“不过,从刚才的情况看,这位唐寨主不太象是那样的人。”杨朔铭说着,眼前不知怎么竟然浮现出了唐九妹的身影,“从她的女儿身上也能看出来。”
“你也够坏的,她输了本来就已经很丢面子了,赌注的事我都不想追究了,你可倒好,非要用话激她,把这件事坐死。”黄韵芝笑道,“我真是一点都没有想到。”
“谁叫她老叫我小白脸来着。”杨朔铭嘿嘿一笑,“再说了,我要是万一真的输了,她还只不准怎么刁难你呢,我不赢得漂漂亮亮的,把赌注落到实处,就太对不起你了。”
“其实这样用处也不大,山贼未必肯和你讲什么信义。”黄韵芝有些担心地说道,“我倒是害怕他们会因为这个来报复咱们。”
“那倒不一定。”杨朔铭想到了背包里的东西,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位唐寨主和贺黑驴姚昌奎那样的土匪,应该是不一样的人。”
“是,这个人看上去很文雅,不象是土匪头子。”黄韵芝点头表示同意杨朔铭的看法。
“弄不好他想要的东西,就是咱们背包里的那些个书状印信。”黄韵芝象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我觉得这些东西,咱们最好不要再让别人知道。”
“你说得对。”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最好也别让你父亲知道。”他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今天的收获还真是不小啊!”
黄府,后花园。
“他们俩回来了?”躺在精致的黄花梨木椅上的黄侍尧向站在身边的吴杰问道,“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瀚之先生和韵芝小姐一起去了山里勘察,听说发现了一座地下盐矿。”吴杰回答道,“而且规模很大。”
“什么?盐矿?”黄侍尧猛地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一双眼睛放射出逼人的光芒,“他找到盐矿了?”
“是。现在他正在屋子里绘图和做计划书呢。”吴杰说道。
黄侍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象是要马上去杨朔铭那里问个究竟,但他走了两步,想了一想,又停了下来,重新回到了椅子处坐下。
“这小子还真是了不起啊!”黄侍尧有些兴奋地在椅子的扶手处摩挲着,“哎呀呀!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找到这么个万金窟!”
“前些天听说韵芝小姐要老爷投资帮忙,制造能根治肺痨的神药,这药的配方好象也是瀚之先生弄出来的。”吴杰微笑着说道,“瀚之先生军事、工业、矿业、医药无所不知,着实令人钦敬,守着这样一个人,韵芝小姐可以说终身有靠了。”
“是啊是啊!这样的人才,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虽然说到现在为止他的来历仍然是个谜,但关系已经不大了。”黄侍尧欣慰地点了点头,“只是他的雄心未免有些大了点,韵芝要开药坊倒还好说,他又要在镇上办什么新式学堂,又要建发电站,开铁厂和机械加工厂,现在又找到了盐矿,这些都是需要花很多钱的,他把摊子铺得这么大,能行吗?”
“瀚之先生的心气儿是高了些,但并不是全无章法,”吴杰说道,“而且这些计划看似杂乱,实际上都是相辅相成的,虽然先期投入较大,但以后的收益不可估量,说明瀚之先生的目光非常远大。不能以常理而论。”
“你说的也是。”黄侍尧想起了当年的往事,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万事由我而始,我黄侍尧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没有当初的雄心壮志,哪来的这份家业?只是人老了,就不象以前那么有闯头了。现在既然有这样的人和机会,再赌他一把又有何妨?”
“我想本镇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也是会支持他的。”吴杰笑着提醒他道,“东家在这件事上不妨主动一些,别让外人抢了先机。”
“自古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黄侍尧是出了名的‘铁笊篱’,这样的财神,岂能让他从我手里溜走?”黄侍尧重又站了起来,“走!老吴!陪我去他那里看看!”
“总算完事了!累死了!”杨朔铭放下了已经完成了的计划书,伸了个懒腰。
黄韵芝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将一杯香茶递给了他,杨朔铭接过青花茶碗,一饮而尽,他刚刚把茶碗放下,黄韵芝的柔美双臂便缠绕了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接着便给了他一个销魂的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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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准国旗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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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太累了,歇一会儿吧。”
杨朔铭看着面色嫣红的娇妻,点了点头,他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真不敢相信,你能这么快就把计划做出来。”黄韵芝翻看着杨朔铭制定的发展计划,惊叹道,“而且还做得这么详细。”
听了妻子的赞扬,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他当然不能告诉她,这份详尽的发展计划的很多内容,其实是他的“超级电脑眼”帮助完成的,而有了“超级电脑眼”,他在数据分析和具体规划方面花费的精力就要少得多。
“这些计划如果全部实现,咱们这里会变成什么模样,我都想不出来。”黄韵芝看着计划书说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会看到的。”杨朔铭微微一笑,“我保证。”
对于这份计划书,对杨朔铭来说,只是他改变历史的起点!
“老爷,夫人,太老爷和吴先生到了。”银凤进来通报道。
听到父亲来了,黄韵芝立刻从杨朔铭的怀里脱开,站了起来。
“你们小两口又偷偷摸摸的跑进山里做什么去了?”黄侍尧的笑声音远远的从门口传来,“不是又找到什么稀世宝贝了吧?”
杨朔铭和黄韵芝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杨朔铭冲爱妻眨了眨眼,黄韵芝笑着回答父亲道:“当然了,爹,而且是无价之宝呢。”
“噢?是什么宝物?给爹看看。”黄侍尧笑着掀起了珠帘,走了进来。
杨朔铭夫妻起身迎接黄侍尧和吴杰,杨朔铭给二人搬过了椅子,让他们坐下,黄韵芝则取过了他们上山时带的背包,从里面小心地取出了一大块天然的岩盐结晶,交到了父亲手中。
黄侍尧捧着这块岩盐结晶,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听说老百姓管这叫盐根子,是珍贵的灵药,有什么灾病,吃一点儿下去就会好。”吴杰看着黄侍尧手里的岩盐结晶,笑着说道,“的确是无价之宝。”
听了吴杰的话,黄侍尧用手指在岩盐结晶的底部捻了些盐末,小心的放进口里尝了尝,不由得连连点头。
“好东西,好东西。”
看着黄侍尧那兴奋的样子,杨朔铭在心里暗暗好笑。
他知道,自己的老丈人已经被完全打动了,接下来,应该是怎么把计划落到实处上了。
“这是我拟的一个计划章程,请您过目。”杨朔铭说道,“由于这些项目前期花费巨大,我打算以股份制的方式募集资金,也就是成立一个综合性的股份公司。”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计划书交给了黄侍尧。
“股份制?好!好!”黄侍尧将手中的岩盐结晶交给了吴杰,接过计划书便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吴杰看着黄侍尧的动作,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在讨论完了有关的细节,送走了兴致勃勃的黄侍尧之后,杨朔铭躺在床上休息,黄韵芝在收拾他们的东西,在将一些重要物品锁入柜子中后,黄韵芝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装有“赣西镇守使”印信的锦盒上时,不由得变得有些恍惚。
她想了好一会儿,又将那些空白委任状找了出来,一张一张的翻看着。
杨朔铭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但他并没有多想,可能是因为制定计划书过于劳神的关系,他感到说不出的疲乏,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杨朔铭发出的轻微鼾声将黄韵芝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放下了手中的书状,起身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轻轻帮他盖上了被子。
看着杨朔铭那张孩子一样俊秀可爱的脸庞,黄韵芝的眼中闪过一种从未有过的热切和坚定的光芒,她象是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一样,转身回到了桌子旁,在那些空白委任状中,找到官最大的“赣西镇守使”的空白委任状。她看了看,确定无误之后,取过了一支笔,在被委任者姓名的空白位置上,用娟秀的楷书写下了杨朔铭的名字。
在完成了这一填写之后,黄韵芝拿起这份已经不再是空白的“赣西镇守使”委任状,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然后小心地连同装有印信的锦盒一齐收起来,放进了柜子的一处暗格里锁好。
当杨朔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杨朔铭从床上直起了身子,首先看到的,是新婚妻子的笑靥。
“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黄韵芝说道,“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什么都行。”杨朔铭说着想要下床,黄韵芝帮他将衣服拿了过来,杨朔铭苦笑了一声,看着她侍候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很早就独立生活的穿越者,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对他来说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
“你有画画的东西吗?”杨朔铭突然问道。
“有啊,你要画画?”黄韵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嗯,想画点儿东西。”杨朔铭点了点头。
“好,吃过了饭我给你找啊。”黄韵芝笑着说道,“正好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大作。”
吃过晚饭之后,黄韵芝给杨朔铭找来了画具,并帮他摆好画桌,铺好了宣纸,调好了水彩,准备好了笔墨,然后象个小丫头一样的小心侍立在了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动笔。
杨朔铭拿起了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爱妻满眼崇敬目光的注视下,用蘸满浓墨的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方框。
黄韵芝看着这个长方形的方框,又看了看杨朔铭,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脸上现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杨朔铭接着又在方框内画了几笔,方框内很快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空心“人”字,整个方框也被一道横线平分成了上下两块。
“这是什么?”黄韵芝惊讶的看着杨朔铭,小心地问道。
杨朔铭看着爱妻不解的样子,微微一笑,开始给方框内上色。
杨朔铭飞快的将方框的上半部分涂成了蓝色,下半部分涂成了红色,然后将“人”字涂成了黄色,当他完成了上色工作之后,冰雪聪明的黄韵芝已经明白了他画的是什么了。
“这是什么旗?”她看着丈夫刚刚完成的画作,隐约的觉察出了丈夫这幅画的深意。
“咱们成立的那个公司,我打算叫‘人和’公司。”杨朔铭说道,“这是公司的旗帜。”
“以人为本,和气生财,我猜这是你给公司取这个名字的含义。”黄韵芝的眼中再次出现了赞佩之色,“那这面旗的含义是什么呢?”
“我要让这片热土之上的人们,都生活在蓝天之下!”杨朔铭盯着自己画的旗帜图案,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坚毅之色,“我要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成为真正顶天立地的中国人!”
黄韵芝明白了杨朔铭设计这面旗的意义,不由得连连点头。
“其实这面旗当做国旗都可以的。”黄韵芝看着桌上用水墨画法画出来的旗帜设计图案,抬起了头,瞥了杨朔铭一眼,轻声说道。
杨朔铭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正象黄韵芝猜到的那样,杨朔铭设计这面旗帜的本意,并不是为了给“人和”公司当招牌,而是想要让这面旗,成为中国的国旗!
他给这面“红蓝黄三色人字旗”所赋予的含义,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这个时代以及后世的相关设计。
当时的中国,各地设计和使用的国旗可谓五花八门,在武昌起义的革命军所使用的旗帜是共进会的“铁血十八星旗”,十八星代表当时中国的十八个行省(十八省一说不确,当时若加上东三省,应为二十一省,东三省在当时被看作为一个省,部分革命党人认为东三省是满清入关时带来的“嫁妆”,因此竟然把这一省抛除在了中国版图之外!由此可见其思想之狭隘偏激,比起后世的“愤青”不遑多让);上海、江苏独立时用的是宋教仁、陈其美主张的“五色旗”,以红、黄、蓝、白、黑五色代表中国五大主要民族,取“五族共和”之意;广州独立时用的则是孙中山设计的“青天白日旗”;陈炯明在惠州起兵时用的是“井字旗”,以周代“井田制”喻“平均地权”之意;除此之外,更为雷人的是还有用白旗(取“以明涤去污染,光复旧物”之意)和“金瓜斧钺旗”(代表“尚武强兵”)的!
在民国成立后,国会参议院就国旗制定曾发生过激烈的争论,最后决定采用的是沪军都督府所用的五色旗为国旗,以铁血十九星旗(由于东三省代表的强烈抗议,又加了一星)为陆军旗,以青天白日三色旗为海军旗。
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曾为他设计的青天白日旗只能作为海军旗而不能作为国旗而一直耿耿于怀,但在杨朔铭看来,青天白日旗的设计其实是非常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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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基础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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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旗”原是孙中山早年的亲密伙伴陆皓东为兴中会所设计,计划在1895年广州重阳节起义中使用,后起义流产,陆皓东不幸遇难。为了纪念牺牲的战友,此后孙中山参与发动的历次起义打出的都是这一旗帜。
对于“青天白日旗”所代表的含义,孙中山的解释是:“青天白日,示光明正照自由平等之意。”孙中山认为当时的中国已经成了暗无天日的鬼魅世界,革命就是要让“青天”现出一轮“白日”!
孙中山赋予青天白日旗的意义虽然很好,但对于文化素质普遍不高的中国底层民众来说,他们很难通过“青天”“白日”的图案明白其所代表的内涵和象征意义,从而在心里产生认同感。而和孙中山们想要的结果恰恰相反的是,由于青天白日的图案过于接近日本国旗,很容易引起民众的强烈反感。
自中日甲午战争之后,日本一直对中国步步紧逼,日本给中国造成的巨大伤害使中国各阶层人民对日本一直抱有高度的警惕,而孙中山打出的类似日本国旗的青天白日旗,不但根本得不到中国民众内心的认同,反而更加容易让人产生抵触。象中国著名的大学者章太炎先生,到死只愿意以五色旗覆盖遗体,根本不承认青天白日旗的国旗地位。
同盟会内部也曾因国旗问题而发生过激烈冲突,和孙中山齐名的革命先驱黄兴就曾因此险些同孙中山决裂。黄兴认为青天白日旗的图案样式和日本太阳旗过于相似,主张使用代表“平均地权”的井字旗,结果孙中山坚持不让,二人因此几乎闹翻。
而杨朔铭设计的这面红黄蓝三色人字旗,其具体含义直白而深刻,让人一目了然。
红黄蓝三色中,蓝色在上代表青天,红色在下象征中华大地已为血染之地,中间巨大醒目的黄色“人”字则代表炎黄子孙,意指中华热血儿女头顶朗朗青天,脚踏血染之国土,做顶天立地之中国人!而整面国旗则象征中华民族浴血奋起,重新傲立于世界!
“顶天立地中国人”的概念,通过这面旗帜,可以说体现得淋漓尽致。
对于普通中国人来说,哪怕是大字不识一篓的农夫村妇,也都懂得“人”字如何写!
眼前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杨朔铭画完了国旗的图案,不用他过多的解释,他的爱妻黄韵芝就已经明白了这面国旗所代表的“顶天立地中国人”的象征意义!
杨朔铭正是想要通过这个“人”字所代表的文化意义,激发民众内心深处的最朴素的情感,唤起民众的精神!
虽然说现在,这面旗帜还只能是一个正准备组建的民营综合性公司的标识。
此时的杨朔铭,望着自己设计的国旗,一点一点的握紧了拳头,眼中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站在他身边的黄韵芝注意到了他眼中的火焰,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刚在他睡着时的“小动作”,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顽皮而自信的笑容。
“我看出来了,我现在要是不入股,以后是不是就亏大了?”保安公所里,徐元锦看着杨朔铭给他的入股合同,笑道,“我才发现,你竟然还是个做生意的行家里手。”
“镇上的那些老财们可没有你这么多废话,他们听说后都是抢着入股的。”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毕竟是保安队的人,怎么也不能让你徐大队长吃亏吧?那样就太不够意思了。”
“我看了,自从你娶了黄老财的女儿之后,你的心思就不在保安队了。”徐元锦笑道,“不过也是,保安队这样的小地方,根本就不是你这样的人才久留之地。我只求你走之前,把我要的迫击炮都给我造好就成了。”
“这你可说错了,”杨朔铭不动声色地说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安队的弟兄们能过上好日子。今后的保安队,绝对不会仅仅只有几门迫击炮。”
徐元锦听了杨朔铭的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开心地大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杨朔铭的肩膀,表示明白他的意思,他取过一支笔,在入股合同上签了字,又取过红印泥,按了手印。
“我的私房钱可是不多,回头再给你送去吧。”徐元锦用布擦了擦手指,对杨朔铭说道。
“不用了。”杨朔铭平静地收起了入股合同,说道。
徐元锦看着杨朔铭,杨朔铭迎上了他的目光,两人同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对了,这是我拟的保安队的新章程,你看看吧。”杨朔铭说着,将一个信封交给了徐元锦,“仅开采盐矿和运输一项,借重保安队的地方就很多,保安队以后的规模会很大,必须要正规起来。”
徐元锦有些好笑地瞟了杨朔铭一眼,接过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看了几眼之后,面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徐元锦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杨朔铭,“你不是学法律和金融的吗?难道说还在军事学校呆过?”
杨朔铭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当然不能告诉徐元锦,这是他的“眼睛”参考了古今中外很多成例给帮着弄出来的。
“按你这个办法,拉出来的就不是保安队了。”徐元锦看完了杨朔铭拟的保安队新章程,用佩服的口气说道,“我敢说,北边儿老袁手里的队伍,都未必有你这个治军办法。”
杨朔铭听到徐元锦说出了“治军办法”这个词,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
“不如此不足以保障地方平安。”杨朔铭说道,“你知道,盐矿一旦开采出来,利润会有多大,看着眼红的人会有多少。”
“你不说我也明白。”徐元锦苦笑着说道,“我看了,我现在是上了你杨瀚之的贼船,已经下不来了。”
“以你徐队长的才干,本就不应该在保安队憋着。”杨朔铭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了一个徽章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徐元锦的手里。
徐元锦看着手中的东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手中的,是一枚瓷制的圆形徽标,上面的图案是一枚红地黄色的五角星,外缘为一圈蓝色,红黄蓝三色交相辉映,显得既美观又庄重。
“这是帽徽,我给保安队订制了一套军服。保安队应该有自己正式的衣装,省得上次让匪徒混进来了都不知道。”杨朔铭笑着拉了拉拍徐元锦身上的巡警装,“说真的,你徐队长穿这一身简直太难看了,应该配一身真正的军服才是。”
听了杨朔铭的话,徐元锦象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不知怎么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我不穿军服,已经好久了……”
杨朔铭看着眼睛变得有些湿润的徐元锦,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徐元锦深吸了一口气,将帽徽紧紧握在了手里。
1913年9月16日,“人和”公司成立。此前的8月13日,拥护袁世凯的桂军龙济光部进入广州,8月18日,江西省首府南昌被北洋军第六师张敬尧部攻陷,9月1日,张勋的武卫前军攻克南京。孙中山、黄兴、李烈钧、陈其美、柏文蔚、居正等人先后逃亡日本,“二次革命”失败。
1913年9月29日,袁世凯任命李纯署理江西都督兼民政长。
1913年10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正式就任中华民国正式大总统。
1914年1月25日,除夕。
“大过年的,让你跟我猫在这里,真是对不住。”
杨朔铭站在窗前,望着灰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落的雪片,转头对全身裹在裘衣里坐在火盆前的黄韵芝说道。
“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啊。”黄韵芝起身来到杨朔铭的身边,用被火烤热的手暖着杨朔铭的手,“这地洞堡是我们的福地,别忘了,我们俩第一次可是在这里遇见的啊。”
杨朔铭看着满脸幸福之意的爱妻,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在“人和”公司成立之后,为了就近开发附近的地下盐矿,杨朔铭将“人和”公司的总部设在了当年贺黑驴占据的地洞堡。
在对盐矿及周边地区进行勘测时,正象杨朔铭之前猜到的那样,原属清朝翰林别宅的地洞堡,竟然有地道和盐矿相通,而且地下竟然有挖好的盐井盐池,表明这里应该是进行过试验性的开采,但不知什么原因最后废弃了。贺黑驴匪帮在占据这里之后,并没有对这里进行仔细的勘查,因而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本来呆在一座金山里。
由于地洞堡本身和盐矿相通,而且易守难攻,杨朔铭将“人和”公司的总部设在这里,军事上的目的其实更大一些。
经过近两个月的紧张筹备,“人和盐矿”终于正式开挖,由于杨朔铭事先通过“超级电脑眼”最大限度的利用了当下可以利用的一切技术条件来使采挖的效率最大化和改善盐工的劳动工具、工作条件及生活环境,“人和盐矿”头一个月的产出,就远远的高出了这个时代的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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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烽火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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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目前“人和盐矿”的运行状况来看,用不了多久,便可以产生不可估量的利润。
“爹一想到他的股份能分多少红利,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了。”黄韵芝想象了一下父亲在分红时可能出现的样子,不由抿嘴笑了起来。
“按股分红,你的红利也不会少了。”杨朔铭看着他说道,“这样正好有钱把你父亲在药坊的投资还上,别人给的毕竟是别人的,免得将来……”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是啊,你这个‘上门女婿’,将来可是很容易受到排挤的。”黄韵芝明白他在说什么,微微一笑,表示她理解,“要不,我也不会和你来这里猫着了。”
黄韵芝之所以同意和杨朔铭将家搬来地洞堡,一方面是为了她能够就近照顾杨朔铭的饮食起居,另一方面,是不想占用自己娘家的住宅。
自己的后娘虽然对自己一向不错,但作为自己父亲的续弦,她毕竟给父亲生了两个儿子,在这个“重男轻女”“母以子贵”的时代,对于自己和丈夫在家族中的地位,黄韵芝是十分清楚的。
“我把老吴给挖过来了,岳丈大人没不高兴吧?”杨朔铭听了她的话,呵呵一笑,又问道。
“那倒没有,”黄韵芝说道,“吴头儿来我们家的时间其实也不长,再说吴头儿做事一向精细,他选择上咱们这里来,肯定已经安排好接替他的人了,要不然父亲也不会放他走的。”
“今儿个是除夕夜,是该吃团圆饭的时候了……”杨朔铭望着窗外的夜空,话还没有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狗吠声,紧接着便是阵阵凄厉的枪响!
“好象是门楼那边!”
现在的黄韵芝对枪声已经不怎么害怕了,她一边凝神倾听着枪声,一边举起了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四周后,便判断出了枪声的准确方向。
“大过年的也不让我消停。”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也给出了同样的提示,他看了看窗外,飞快地取过了自己的盒子炮。
“外边冷,你就别过去了。”杨朔铭看见黄韵芝拿过她自己的佩枪,立刻阻止道,“别忘了,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听了他的话,黄韵芝脸上一红,她下意识地瞅了瞅自己的小腹,点了点头。
杨朔铭收拾停当,在爱妻额头上轻轻一吻,转身下了楼,而这时,几个人的身影已经候在了大雪之中。
“杨先生。”看到杨朔铭走了出来,雷把头、赵二虎和几名保安队员们迎了上来。杨朔铭看到穿着新式军服神采已不同往日的队员们,注意到了他们当中的六个比较矮小的背着马枪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笑。
“你们六个别过去了,”杨朔铭对六个孩子说道,“在这里保护干娘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为首的刘致远——也就是刘小七,杨朔铭为他起了新名字——向杨朔铭正色敬了个军礼,带着另外五个孩子向黄韵芝住的小楼跑去。
杨朔铭看着其他人点了点头,拔出了盒子炮手枪,摆了摆手,顶着风雪向门楼的方向跑去。
“什么情况?”杨朔铭来到了堡门楼,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问道。
“来人差不多有上千来号,说是什么张司令的兵,要进来抓逃犯。”堡门楼上的一位保安队员有些担忧的向杨朔铭报告道。
杨朔铭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粗野的吆喝叫骂声,眉头不由得一皱。
“大半夜的,谁他娘的能分清楚他们是哪处的官兵?”赵二虎骂了一句,“我看就是土匪!他们这是知道这里成了宝地,想要来抢山头来了!”
“弄不好就是土匪改编的。”雷把头也点了点头,说道,“前些日子徐头儿还说过呢,说姚昌奎有受招安的迹象……”
杨朔铭想了想,对赵二虎说道:“让他们的头儿近前说话。”
赵二虎答应了一声,举起步枪对准了夜空,扣动了扳机。
随着刺耳的枪响,远处瞬间安静了下来。
“对面的!谁是管事的!过来一个说话!”赵二虎扯开了嗓子,暴喝了一声。
赵二虎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在山谷当中回荡着,许久才平息下来,杨朔铭看着远处的火把似乎还在增多,下令值班的迫击炮做好发射准备。
在杨朔铭为保安队订购的无缝钢管和钢材及一些机械设备运到之后,经过日夜赶工,保安队又多了二十门新造的迫击炮,由于材质的不同,这些新炮的构造虽然和原来的两门炮一模一样,但质量比头两门炮要好得多,杨朔铭用它们替换下了原来服役的那两门“纯血统土迫击炮”,主要是担心原先两门炮的炮管和构件钢质不纯,防备发射次数过多,产生意外。
在“人和”公司成立之后,保安队的规模也进一步的扩大了,一支分队常驻于矿区和公司总部,而为了加强地洞堡的防御力量,六门新造的迫击炮被杨朔铭调到了这里,有两门就布置在这堡门楼上。
“什么管事的!会不会说话!老子是第五混成旅旅长刘文选!”远远的一个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刘文选”这个名字,赵二虎冲杨朔铭咧了咧嘴,他看到杨朔铭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刘文选也是有名的土匪头子,外号刘大麻子,他占据的是在永宁县城东边的铁芒山,距离双龙镇可以说很远,但这一次竟然出现在了地洞堡外,着实让杨朔铭有些意外。
“什么功夫成了第五混成旅了?”雷把头问道,“他们这是受招安了?”
杨朔铭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原来是铁芒山刘大当家的到了,失敬失敬!大过年的,刘大当家的怎么有空来这里逛山了?”
“上面说话的是杨掌柜吧?”刘文选听出了杨朔铭的声音,高声回答道,“你应该叫我刘旅长!李都督封我当旅长了!我们现在是第五混成旅,归第六师张司令管辖!”
杨朔铭听了刘文选的答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李都督”应该就是袁世凯任命署理江西都督职务的北洋军大将李纯,而那个什么第六师的“张司令”,则是臭名昭著的张敬尧!
“什么李都督张司令!没听说过!少他娘的来这里吓唬老子!”脾气急躁的赵二虎有些恼火地说道,他的声音虽然放低了,但还是让对方听了个清清楚楚,立时引来一片叫骂声。
“刘旅长深更半夜的来这里有何贵干?”杨朔铭高声问道。
“听说这边儿来了几个毛贼,张司令要我带着弟兄们来拿剿,毛贼没扰害杨掌柜吧?”刘文选说道,“杨掌柜开办盐矿,周遭儿百姓都跟着受惠,张司令格外关照,不能让毛贼坏了矿上的事!”
听了刘文选的回答,杨朔铭明白了张敬尧派他来这里的目的,眼中瞬间闪过凌厉的光芒,吓了他身边的赵二虎一跳。
作为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常败将军和草包军阀,张敬尧打仗的本事不行,烧杀淫掠的本领却是一流,这一次很显然是知道了乱石山发现了盐矿,来抢财源来了。
想到张敬尧竟然通过收编土匪的办法来抢劫民财,杨朔铭对他的鄙夷更深了一层。
“多谢刘旅长关照!区区几个毛贼,矿上保安队还对付得了!”杨朔铭朗声一笑,说道,“不劳刘旅长和张司令费心了,请回吧!”
“姓杨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刘文选有些恼羞成怒的大叫起来,“你以为我这上千号人马,是白来你这里的么?”
“滚你娘的!贺黑驴和姚昌奎都栽在咱们这儿,怕你铁芒山这点儿豆腐渣人马!”赵二虎没等杨朔铭回答,便恶狠狠的一嗓子吼了出去,“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好!我就让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瞧瞧!我这千八百号人马,就是豆腐渣,也要撑破你的肚皮!”刘文选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弟兄们!给我上啊!”
随着他的嚎叫声,枪声立刻密密的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有子弹飞了过来,打在了堡门楼的石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尽管遭到了攻击,但保安队员们却并没有显得慌乱,他们一个个从容不迫的在各自的战位做好了战斗准备,尽管他们的人数很少(大部分人回家过年去了,留下来的仅是少数值班人员),但没有一个人有畏惧的神色。
由于此前保安队就经过了两次同土匪的硬碰硬式的大规模交战,都打得土匪落花流水,特别是拥有威力强大的新式轻便火炮之后,保安队已经对土匪不再感到畏惧了。加之此前杨朔铭按照先进的方式对他们进行的训练,保安队员们根本没有把眼前的上千名土匪放在眼里。
杨朔铭侧身伏在了墙边,冲早就蓄势待发的迫击炮手打了个手势。
迫击炮手点了点头,将手一松,一发迫击炮弹落入炮膛,接着便“嗵!”一声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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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意外的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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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着火把的匪兵人群里瞬间爆开一团烈焰,随着一声巨响,接着便是一连串哭爹喊娘的惨号声。
伴随着又一声巨响,另一门迫击炮也紧跟着开火了。
一发又一发的迫击炮弹落到了匪兵们的头上,绽开一朵朵地狱之花,伴随着爆炸的轰响,匪兵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杨朔铭小心地从石墙边探出了头,仔细地观看着战况。
土匪们尽管人多势众,但就象被消灭的乱石山贺黑驴匪帮和偷袭双龙镇被打得狼狈不堪的姚昌奎匪帮一样,他们的战斗素质十分低下,只知道乱放枪,作战毫无章法可言。在保安队迫击炮的猛烈轰击下,竟然还密密的挤在一起,大大咧咧地打着火把,等于变相的给保安队员们指示目标。由于保安队的迫击炮手专门挑火把密集的地方打,一打一个准,匪兵们一时间被炸得鬼哭狼嚎,枪声很快便弱了下来。
勉强冲到堡门前的匪兵们被深深的壕沟阻隔,根本无法通过,只能在壕边一边放枪一边叫骂,他们很快便招来了护墙上保安队员们步枪的准确射击,被扫倒了一大片,剩下的人纷纷向后拥挤着退去。
杨朔铭看着匪兵们死伤累累的惨状,原来还有的一丝担心也烟消云散了。
杨朔铭知道,土匪之所以有如此表现其实也不奇怪,在现在这个时代,其实不光是土匪的作战技术如此的差劲,就是收编他们的北洋系正规军,也好不到哪去。西方的先进武器,西式的军事训练和教育,并没有教会中国人怎么打仗。在现在的中国,无论是官兵还是土匪民团,他们手中的枪,说白了并不是武器,说是催税和吓唬人的工具还差不多。
此时另一处土堡上的两门迫击炮也开火了,随着更多的炮弹落在匪兵们的头上,匪兵们的攻势开始瓦解,任凭刘文选等土匪头目怎么叫骂,也不肯再上来送死了。
此时杨朔铭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地洞堡地势险要,只要大门一关吊桥一拉外边的人就别想进来,但土匪毕竟人数众多,而由于大多数人回家过年的关系,现在守卫地洞堡“人和”公司总部的保安队员加上公司职员也不过五六十人,虽然他们武器装备精良,战斗意志高昂,但并不足以弥补人员数量上的巨大劣势。
更何况,这些人还有家眷在这里。
一想到已经怀孕了的爱妻,杨朔铭的心就有些发紧。
必须尽快的打退这些土匪!
杨朔铭听着外面土匪们的叫骂声,突然有了主意。
随着他的心念转动,他眼中的光标也在急速的闪动着,通过耳朵传来的声音,捕捉分辨着刘文选的所在位置。
很快,眼睛里的光标在远处不时闪过火光的黑暗之中,用线框标示锁定了一个人的身影。
杨朔铭躬身快步来到了一门迫击炮前,冲一名迫击炮手挥了挥手,示意他暂时退后,由他亲自操炮。
“您想自己动手过过瘾?”这名迫击炮手一边笑问着,一边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杨朔铭。
听了炮手的话,雷把头和赵二虎等保安队员也投过来了惊奇的目光。
杨朔铭笑了笑,顾不上给他们做解释,随着眼睛里的提示,开始了熟练的操炮动作。
伴随着他的动作,在他的眼睛里,不断的闪动着修正的提示,当十字光标和一条弯曲的抛物线重合在刘文选的所在位置的时候,杨朔铭给另一名炮手下达了命令,炮手迅速的将一枚炮弹填入炮口。
一道火光,一声巨响,在匪兵们的声声惨叫中,杨朔铭轻而易举的便分辨出了刘文选的哀号声!
从“超级电脑眼”对他的惨叫声的分析来看,他就此挂掉的可能性非常大。
“当家的中炮了!”不知是谁喊道。
听到这样的喊声,匪兵们的士气瞬间崩溃了,叫骂着向后溃退而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匪兵人群,在保安队员们的欢呼声中,杨朔铭缓缓的从迫击炮边直起了身子。
“头儿!真有你的!不但枪打得百发百中,炮打得也象长了眼睛!”赵二虎兴奋地对杨朔铭说道。其他的保安队员们也纷纷叫好。
听了大家的赞扬,杨朔铭却并没有显得太高兴。
他知道,这回又一次成功的打败了土匪,比前两次赢得还要侥幸。
如果不是因为有迫击炮和坚固的防御工事,以及土匪的无能,他们想要以这么少的人坚守这么大的地方,是根本不可能的。
保安队的规模,对比他现在还处于初创期的事业规模,还是显得有些小。
想到那位臭名昭著的饭桶将军张敬尧这一次干的好事,杨朔铭就恨得直咬牙。
在又巡视了一番,安排了人检查战场之后,杨朔铭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刚一开门,六个孩子——刘致远(刘小七)、蔡经远(蔡阿牛)、王超勇(王小柱)、楚扬威(楚二胖)、陈定远(陈小胜)、薛镇远(薛长贵)全都一窝蜂的迎了上来,聚到了他的身边(这六个他从土匪当中拉过来的孩子的名字,都被他用甲午海战中的战舰的名字重新改过了,其用意不言自明)。
看着孩子们眼中关切的目光,杨朔铭的心里阵阵暖流涌动。
也许是在原来那个时代孤独得太久了的关系,穿越到这里的他,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却从身边的这些人当中,找到了亲人般的感觉。
“你没事吧?”黄韵芝看着一身火药味的杨朔铭,快步迎了上来。
“没事了,土匪已经打跑了。”杨朔铭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和孩子们一起走进了里屋。
“干娘要我们去帮您。可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干娘,所以都没走。”王超勇仰着脸看着杨朔铭,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我们没听干娘的话,您不会骂我们吧?”
黄韵芝有些好笑地看着几个干儿子向他“汇报”,笑着说道:“是我不对,你就别怪他们了。”
“你们做得很对。”杨朔铭正色冲几个孩子点了点头,“身为军人,一定要服从命令,无论何种情况,都要完成任务,你们这一次的表现很好。”
听了杨朔铭的表扬,几个孩子的脸上都现出了高兴和自豪之色。
杨朔铭抬头看了看黄韵芝,又看了看孩子们,笑道,“不过,平日里可要听干娘的话,明白吗?”
孩子们脆生生地答应着,簇拥着他们夫妻二人回屋,黄韵芝看着六个身穿军服拎着马枪的孩子,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小腹,眼波流动,一时间温柔如水。
黄韵芝拉着杨朔铭在饭桌前坐下,和孩子们一起吃起了团圆饭。
“刚刚来的是哪个山头的土匪?”黄韵芝一边给孩子们夹菜,一边问道。
“铁芒山的刘大麻子。”杨朔铭答道,“不过他自称什么第五混成旅,说李都督封他当了旅长,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已经派人下去查看了,一会儿就能知道。”
“自古就是‘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我看这事可能是真的。”黄韵芝说道,“听说省城现在很乱,那位李纯都督想要扩充兵力,很容易把主意打到那些土匪身上。”
“这些混蛋光知道和老百姓争利,老百姓的死活他们根本不管,咱们这盐矿才开了两个来月,就引来了这么多的苍蝇,看样子咱们也要扩充兵力才行,”听了爱妻的话,杨朔铭看了看六个孩子,脑中突然一亮,“他李纯能用的办法,对咱们来说也一样适用。”
此时的杨朔铭,眼前不知怎么突然浮现出了唐璟和那位英姿飒爽的女骑士的身影。
“你也想打土匪的主意?”黄韵芝有些猜出了他的想法,立刻问道。
“就算是吧。”杨朔铭若有所思的说道,“还没太想好该怎么入手。”
黄韵芝看到他飘忽不定的目光,不想打断他的思路,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了团圆饭,杨朔铭刚想检查一下六个孩子的功课,赵二虎却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老赵?”
“找到了两台老玩意儿,应该是刘大麻子的手下扔掉的,老雷觉得您可能喜欢,让我来叫您过去看看,有没有改造的前途。”赵二虎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怪怪的笑容,“真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个……”
杨朔铭点了点头,起身披上了外衣,黄韵芝也好奇的和六个孩子一起跟了过来。
此时大雪已经停了,杨朔铭来到了堡门楼,当他看到停放在面前的两个带有轮子的象火炮一样的装置时,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还有几箱枪子儿,正在往上吊呢。”雷把头看到杨朔铭眼中的惊奇目光,笑着说道。
杨朔铭转头望了望,果然看到几名保安队员正用一个滑轮在护墙处往上吊东西。
由于担心退走的土匪杀回马枪,杨朔铭在安排人手出去检查战场时,并没有打开堡门放下吊桥,而是采用了让查探人员乘座滑轮吊篮缒下城墙,借助梯子越过护城壕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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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土匪改编的北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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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查探人员找到的战利品,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弄回来的。
杨朔铭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眼前的“战利品”上来。
此时摆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两挺老式的加特林机枪。
杨朔铭看着这两挺机枪老旧的枪身上已经有些磨损的“光绪”年号,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刘大麻子竟然会有这种转管机关枪,真是想不到哈。”赵二虎显然知道这是什么,在一旁惊奇的说道。
“应该是别人送的。”雷把头说道,“刘大麻子看样子没说假话,他是受了招安了。”
想到张敬尧竟然用这种老式机枪来收买土匪,杨朔铭再次在心里大大的鄙视了这个超级大草包一番。
这种老式机枪,用来防守固定阵地还差不多,带着它进攻,不累死才怪。
此时让杨朔铭感到惊奇的,是这样的老掉牙的机枪,竟然会出现在北洋军的装备序列里。
难道袁世凯赖以发家的北洋军,使用的竟然是这种老破玩意儿而不是马克沁重机枪?
这也太惨了点儿吧?
杨朔铭在脑中仔细地回想着关于这个时代的历史,对照了一些史料,很快便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在一份资料中看到过这样的记载,辛亥革命之前,以醇亲王载沣为首的满清权贵为了防止以汉人为主体的新军受革命思想影响而作乱,曾经下令将各省新军装备的马克沁重机枪和一些重炮解送京城,交禁卫军掌管。由于各省的马克沁重机枪大多被收缴,在后来的武昌起义中,当起义士兵占领了军械库后,却找不到马克沁机枪作战,因而不得不把库存的老式加特林机枪搬出来应急,竟也大收奇效。在后来北洋军进攻武汉三镇时,革命军使用这些老古董,也愣是和北洋军打得有声有色。
而现在,同样的老式加特林机枪出现在了这里,也就很好理解了。
杨朔铭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的加特林机枪,他的眼睛里也不断的闪现出相关的分析数据和信息。作为穿越者的他,在这挺老加特林身上,感受着历史发展的沧桑巨变。
作为枪械史上重要的里程碑之一,加特林机枪在将手动机枪发展到顶峰的时候,以马克沁机枪为代表的自动武器的出现却使得加特林机枪陷入到了窘境之中。在采用管退式、导气式、自由枪机式和半自由枪机式等自动原理的自动武器陆续被发明后,同这些单管自动武器相比,加特林转管机枪的优势不复存在,缺点却越来越突出。加特林机枪与单管机枪相比,体积较为庞大,不便于机动;加特林机枪过高的射速对于当时的战场条件意义也不是很大,而相比之下,轻便的自动机枪更适合当时的战场条件。此外,刚刚出现的定装金属弹壳弹药价格昂贵,过高的射速无疑会给主管财政的官员们带来很大的压力。因此,也就是在1911年,加特林机枪在美军中服役45年后,正式退役,告别了战场。
尽管加特林机枪退出了历史舞台,但这种机枪的独特设计理念却没有就此埋没于历史长河之中。光阴流转,事易时迁,三十多年之后,由于技术的进步和战场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尘封多年的加特林机枪独特的设计又重新被人们想起,在经过改进之后,加特林机枪重返战场,并且在好多领域大放异彩。
“这竟然是机关枪,我还以为是大炮呢。”第一次见到加特林机枪的黄韵芝惊奇地说道,“竟然有这么多的枪管。”
“夫人有所不知,真正射击的时候,并不是所有枪管都开火的,它是转着打的,只有转到最上面的管子开火。”雷把头给黄韵芝解释道,“其实这种枪用好了还是非常厉害的,想当年在天津,我和老孙两个人开着一架这样的机关枪,愣是守住了一趟街,打得洋毛子鬼哭狼嚎,没法挪动一步,后来如果不是英国鬼子用了……”他象是想起了什么,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雷把头的话让杨朔铭在心里大吃一惊,杨朔铭注意到了他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仍然保持平静,一如平时那样。
黄韵芝并没有注意到雷把头话语里的更多信息,她好奇地来到一挺加特林机枪旁边,用手推了推,试了试机枪的重量。
“好沉啊。”她看着杨朔铭,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
杨朔铭看着她的动作,脑海里不知怎么浮现出了她两只手拎着现代手提式加特林机枪扫射时的性感撩人的情景,不由得为这样的画面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你怎么了?”黄韵芝注意到了杨朔铭看着自己时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的怪异微笑,脸上不由得一红,问道。
“哦……没事没事。”杨朔铭一边支吾着,一边暗暗下了要在合适的时候弄出一个人就能拎动的新式加特林机枪的决心。
在度过了这个不平静的除夕夜之后,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杨朔铭便早早的起身,来到了地洞堡外昨天夜里的战场巡视。
正象黄韵芝估计的那样,看着地洞堡外空地直至护墙壕沟前的约四百多具土匪的尸体,杨朔铭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刘大麻子是被李纯和张敬尧收编成北洋军了。
因为好多被打死的尸体,竟然都穿着北洋军的军服!
在杨朔铭的命令下,保安队员们开始在尸体当中搜索刘大麻子的尸体,以及昨天晚上没有来得及仔细搜检的有用物品。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人喊马嘶的声音。
“徐大队长来了。”一位保安队员向杨朔铭报告道。
很快,骑着马的徐元锦便出现在了杨朔铭的面前,杨朔铭注意到他身上的军服带有污迹,本来很精神的军帽好象也破了个洞,手下的队员们也个个烟熏火燎的样子,不由得吃了一惊。
尤其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随同保安队前来的,还有很多拿着镰刀锄头等农具的百姓。
徐元锦看见了站在土匪尸体当中的杨朔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杨朔铭注意到他的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象是要摔下来的样子,正想出声提醒他,徐元锦却又稳住了身子,跳下了马。
看到徐元锦的动作仍然很麻利,不象受伤的样子,杨朔铭放下心来。
“你怎么来了?”杨朔铭迎了上去问道。
“我又他娘的白跑一趟了。”徐元锦打量了一下满地的死尸,自嘲似的一笑,“看样子你们这里昨天晚上很热闹啊。”
“还行吧。”杨朔铭笑了笑,说道,“你去矿区吴头儿那边帮忙了?”
“当然了。”徐元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们那边打得那么狠,离你们这边儿又不远,你难道没听见?”
“可能是当时我这边也正打得热闹,没有注意。”杨朔铭说道,“吴头儿那边怎么样?没事吧?”
吴杰所把守的矿区由于位置重要,布设的防卫力量要比地洞堡还要强,那里除了同样布置有六门迫击炮之外,还有八尊旧式小铜炮(某位爱好收藏的乡绅捐给保安队的),火力比这边要强得多,而且在那里守卫的民团人数也要比地洞堡多。
“把他们给包了饺子了,光俘虏就抓了一大堆。”徐元锦拉了拉领口,摘下了军帽,看了看四周,“不象你这里,竟然他娘的打死了这么多,简直和屠宰场一样。”
“怎么把老百姓都招来了?”杨朔铭看着周围的人群,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们是自发前来保护盐矿来了。”徐元锦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朔铭,答道,“你那个让老百姓也跟着入股的办法,还真是厉害啊!”
听了徐元锦的话,杨朔铭朗声一笑,看着周围汇聚而来的人潮和一张张写满了关切的朴实的脸,心里不由得感觉热热的。
“只要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老百姓就会一心一意的跟着你。”徐元锦感叹道,“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有的人明白这个道理也是白费,因为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到。”杨朔铭说道。
两人正说话间,一名保安队员快步跑来,向杨朔铭报告道:“刘大麻子的尸首找着了。”
“你应该说刘旅长的尸首找着了。”杨朔铭开玩笑似的说着,冲徐元锦招了招手,要他和自己一起去看刘文选的尸体。
“操!他这样儿的都能当旅长,他老袁的气数也没有多少时候了。”徐元锦冷笑了一声,说道。
“其实你徐大队长,给个师长当当都没问题。”杨朔铭看了看徐元锦,感慨地说道,“可惜大清朝廷有眼无珠,让你这样的英才流落在民间。”
听了杨朔铭的话,徐元锦的身子似乎震了一下,他紧紧地盯着杨朔铭的眼睛,似乎是想要知道他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盯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从杨朔铭的眼中发现新的东西。
“现在可是民国了,”徐元锦自嘲似的说道,“但给我的感觉,好象还不如前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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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软硬兼施要官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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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杨朔铭笑着说道,“只要我们一起努力。”
听了杨朔铭的话,徐元锦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对了,你是怎么得到这边儿出事的消息的?”杨朔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
“当然是有人报信儿了。”徐元锦有些奇怪地看着杨朔铭,“怎么?不是你派的人去镇上找我的吗?”
“我没派人啊?”杨朔铭愣了一下,反问道,“不是你安排的探马发现的吗?”
“不是,探马是后来才发现的!”徐元锦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情景,眉头开始一点一点的拧紧,“难道是老吴派的人?也不对……”
“不对!报信的不是咱们的人!”徐元锦突然大叫了起来,“那个人……是个女的!”
“女的?”杨朔铭听了徐元锦的话,也是一惊。
“没错,绝对是个女的!当时我没有立刻行动,是害怕中了埋伏,在等探马的回报的时候,她的那种表情,简直……”徐元锦说道,“奇怪,她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帮咱们?”
“她带枪了吗?”杨朔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立刻问道。
“她穿的衣服很严实,只能看出来枪掖在衣服里面,什么样的根本不知道。”徐元锦说道,“她穿的是平常的衣服,我当时只觉得眼生,还以为是你公司里来的新人……”
“她带的是双枪吗?”杨朔铭打断了徐元锦的话头,又问道。
徐元锦又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差不多知道这女的是谁了。”杨朔铭点了点头,告诉了徐元锦那天在山上巧遇天云山山主唐璟和他的女儿唐九妹的事。
“天云山的人给咱们通风报信?真是他娘的奇哉怪也。”徐元锦有些好笑地说道,“可这是为什么啊?要知道他们和铁芒山刘大麻子那些人可是一条道儿上的啊。”
杨朔铭想起了交给黄韵芝收藏的那些空白委任状,不由得闭上了嘴巴。
“天云山的实力比其它的山头是稍强一些,上次听说他们结的那个联盟,唐璟就有打算当盟主的意思,”徐元锦说道,“这一次他竟然想着要帮咱们,难道说是因为被老袁派来的人收编的事?”
“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杨朔铭说道,“不管怎么说,如果真是他帮了咱们的忙,咱们应该好好的感谢感谢他。”
两人一边谈论着,一边向前走着,很快,在一处石砬前,杨朔铭看到了一具半边身子被炸得乌黑、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碎布条的尸体。在他的身边,还有几具被炮弹炸死和排枪打死的尸体。
徐元锦上前用脚将死者的脸拨了过来,映入杨朔铭眼帘的,是一张长满了麻子的丑陋长脸。此时这张脸正瞪着两个眼白全露的眼珠子,脸上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一位保安队员将从尸体身上搜到的东西交给了徐元锦和杨朔铭,分别是一杆做工精致的烟枪,一把左轮手枪,一包烟土,一张皱巴巴的委任状,还有一张写着数字的花花绿绿的纸。
杨朔铭仔细的看了一下那张委任状,上面果然写着任命刘文选为旅长的字样,并且也加盖着北京陆军部的大印,形制和用词同杨朔铭在山缝里捡到的那些空白委任状没有任何区别。
“看这个!”徐元锦将那张写着数字的花花绿绿的纸交给了杨朔铭,“两万块大洋,他们可是真肯下本钱啊!”
杨朔铭接过了那张纸仔细一看,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起来。
这张纸,竟然是一张金额为两万元的“统帅办事处军需处”名头的银行支票。
“要不这钱给你,你徐大队长来当这个旅长好了。”杨朔铭将支票递给徐元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徐大队长带起来的队伍,肯定比刘大麻子这样的人强百倍。”
“我其实挺看好你的。”徐元锦摆了摆手,没有接支票,而是正色对杨朔铭说道,“说实在的,这才几个月,你看看,咱们保安队现在的样子,还能说是保安队吗?”
杨朔铭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徐元锦爱惜地看了看一角破了一个洞的军帽,将它重新戴在了头上,然后笑着拍了拍杨朔铭的肩膀,转身跳上了他的马。
“这边没什么事,我先带人回镇上了。”徐元锦看着还有些发愣的杨朔铭,笑道,“别整天净忙着办厂开矿建学校,好好把你那马练练。”
目送着徐元锦等人的身影消失,杨朔铭看了看周围帮助清理战场的沸腾人群,又看了看手里的支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准备好了晚饭的黄韵芝看到忙碌了一天的杨朔铭竟然还坐在桌子旁奋笔疾书不肯休息,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你在写什么?”黄韵芝来到杨朔铭的身边,双手温柔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柔声问道。
“给徐队长要个旅长当当。”杨朔铭笑了笑,将写好内容的信笺交给了爱妻。
黄韵芝接过了信笺,仔细地看了起来。
“……日前铁芒山匪人刘文选、姚昌奎、贺长礼等二千余众劫夺国军军服枪械,伪为贵部,于除夕夜袭掠‘人和公司’总部及所属盐矿矿区,并诈为勋帅(指张敬尧)收抚,前来接管。幸为本人识破,匪众狡谋未逞,乃持蛮进攻,铭等率公司警卫及员工开炮轰击,杀伤匪人极众。保安队徐队长元锦及时率部来援,先破窜犯矿区之匪,后又同铭等内外夹击,得大摧破匪众,共击毙匪首刘文选以下匪徒七百六十三人,救出国军人质一十二员。此次匪人敢公然大集众下山袭扰,抢掠矿山,荼毒地方,惊扰百姓,皆因本地各县镇地处偏狭,国军进驻往来不易之故。恳请勋帅开诚收抚,将本地保安队及民团编为新军一旅,以资守护。徐元锦久驻本地,甚谙军事,又同匪多次争战,求任为旅长。若任命得下,铭等愿从此为国效忠,赴汤蹈火,誓无反顾。区区诚悃,乞勋帅与李督鉴察。匪首刘文选首级匣送勋帅处,另附其篡改之委任状一简及军需处支票二万元正一张,璧还贵处,由贵部军员携回……”
“这封信写得表面柔顺,内里却暗藏杀机,既表示诚心归附,又隐含威胁之意,”黄韵芝看完信后,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你这又送人头又送支票的,软硬兼施,也许真的能成功。”
“这年头,鬼也怕恶人,由不得他张敬尧不从。”杨朔铭微笑道,“我早就已经摸透他和那位李都督的底了,就是他们不从,想来这里招惹咱们,也只能和刘大麻子一样的下场。”
听了杨朔铭满有把握的话,黄韵芝还是有些担心。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杨朔铭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在“赣宁之役”结束后不久,杨朔铭便安排人收集相关的战报,进行汇总分析,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虽然现在已经进入到了火器时代,但“赣宁之役”这些大大小小的战斗,仍然有着太多的冷兵器时代的味道。
在20世纪的头20年里,中国的军阀以及他们的军队还没有学会怎么样打仗,也不想打仗,他们手里的枪,也就是收税敛财的工具。别看很多人坐拥重兵,这些兵的真正的战斗力极其有限,连聚啸山林的土匪和城市里的帮会都不怕他们,有的军阀甚至于在家乡的老爹被土匪绑了票,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乖乖的拿钱赎人,而不是出兵。
从冷兵器时代过来时间并不长的中国新式军队,对现代兵器的掌握和使用是相当成问题的。象炮兵不会间接射击(海军的情况能好一些),机枪手不懂得排除简单的故障。很多军队在打仗的时候,指挥官要么骑马,要么坐轿子上前线,扛着大旗指挥部队向前冲,一次冲不上去,就再来几次,几个回合下来,冲垮对方的阵势就算赢,要是冲不垮,就只能轮到自己溃败,调转马头或者丢下八抬大轿逃命了。
更为要命的是,现在的中国士兵,无论是哪一家的军队,基础训练都非常差,很多人仅仅就是会放枪,而且多数人还有从清代传下来的积习,就是一接战就拼命地放枪,也不瞄准,这种放枪类似于古时军队作战的擂鼓助威,也就是给自己壮胆。等子弹打光了,敌人还没有退,也就该自己溜之大吉了。这样的战争水平,几乎可以说连中世纪都不如。
象湖口之战中,李纯部和李烈钧麾下林虎部的交战,就是双方逼近了然后用枪对射,比双方谁的子弹多,林虎部的子弹少,结果就败退了。北洋军进攻湖口要塞西炮台的时候,竟然用步兵直接冲击炮台,结果被李烈钧部用火炮猛击,伤亡惨重,最后还是依靠江面上的海军军舰用舰炮摧毁了炮台,才得以最终攻下湖口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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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徐大旅长的身世之谜
[[[cP|:47|h:5|A:L|u:ttp://fi1e.qidin.cm/cpters/o7/8/o886447484o4996454o86.jpg]]]在南京方向的战斗,臭名昭著的张勋之所以能够打败讨袁军,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带头骑马冲锋,而是因为他的手里有讨袁军没有的四门野炮,他用炮打烂了讨袁军的营盘,讨袁军惊慌溃散,他也就赢了。
综观整个“赣宁之役”,其实所有的这些战斗,根本就没有多少可圈可点的地方。
这其实也就是为什么现在的杨朔铭就敢如此的藐视张敬尧这样的草包的原因。
在黄韵芝看完之后,杨朔铭又检查了一下写好的信件,将信纸装入信封封好之后,叫来了一位值勤的保安队员,“去把那位刘营长和那位张副官长请过来。”
那位保安队员答应了一声,跑步离开。
“哪来的营长和副官长?”黄韵芝有些奇怪的问道。
“就是刘大麻子那个什么狗屁第五混成旅的,”杨朔铭笑着答道,“他们确实是**军官,是张敬尧的第六师派去和刘大麻子他们联络的,顺便在土匪里面混了个官儿。”
黄韵芝略一思忖,又问道:“你打算让他们捎信回去?”
“是。”杨朔铭点头说道,“当然了,咱们也得派人跟过去。”
黄韵芝微微颔,没有再问,而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几名保安队员押着两名北洋军的军官进来了。
这两名军官一个叫张清元,一个叫刘明亮,都穿着灰色的军服,脚上套着马靴,头上戴着有五色五角星帽徽的大檐军帽,两个人的身材虽然都不算矮,但走起路来全都不自觉地弓着腰,眼睛看人的样子也是惊怯怯的,象是随时准备给人陪着小心,一眼看上去全无一丝一毫的军人气质,倒是和清宫的太监们颇有相似之处。
而站在他们身边的穿着蓝灰色军装头戴缀有蓝圈红地黄五角星徽标的军帽的保安队员,举手投足之间,完全是军人的标准。
这两个北洋军军官见到了坐在桌旁的杨朔铭夫妇,脸上立时堆起了讨好的笑容,杨朔铭注意到他们看见黄韵芝时眼不自觉的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刘营长,张副官长,请座。”杨朔铭微微抬了抬手,指了指两张椅子,说道。
“谢谢,谢谢。”两个人陪笑着坐了下来,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杨朔铭。
“二位这一次办差,误被匪人挟持,但能平安脱险,也算是不辱使命了。”杨朔铭看着他们俩,淡淡地说道。
“那是,那是。”两名军官听出来了杨朔铭是在给他们找台阶下,立刻顺着他的话头答应道。
“这里的情形两位想必也已经看到了。”杨朔铭接着说道,“两位回去后,务必请将看到的情况如实汇报给张师长。”
“一定,一定。”两名军官一迭声的答道。
“这封信是关于我们这里成立新编第五混成旅和旅长任命事宜的,请两位务必交到张师长手,并表明我们为国效劳的殷切之意。”杨朔铭取过桌子上的信,扬了一扬,一名保安队员上前接过信,拿到了张清元的面前。
听到“成立新编第五混成旅”这句话,两名军官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对望了一眼。
张清元胆战心惊地看了看杨朔铭,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了信,小心地揣进了怀里。
“我还给张师长准备了些礼物,烦劳两位一并捎给张师长。”杨朔铭和颜悦色地说道,“我会派人护送两位还有其他的贵军官兵回去,张师长面前,还请两位多多美言,收编一事若成,定当重谢两位。”
听了杨朔铭的话,两名北洋军军官的脸上全是喜色。
“杨先生请放心,贵部改编的事,包在我们身上。”张清元拍着胸脯说道。
“是啊是啊!杨先生你就放心吧!我们是您救出来的,受人滴水恩,定当涌泉报。杨先生和徐队长的一片为国忠心,天日可表,我们一定玉成此事,杨先生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那位叫刘明亮的军官明显放下心来,他似乎比张清元会说话,一时间谀词如潮,听得杨朔铭和黄韵芝暗暗好笑。
在给这两位北洋军军官看过了给张敬尧的礼物,送走了他们之后,杨朔铭伸了个懒腰,黄韵芝拉着他来到餐桌旁坐下,给他装好了饭,送到了他的面前。
“多吃一点儿吧,你这一阵子太累了。”黄韵芝看着面色有些憔悴的杨朔铭,目光里充满着温柔和怜惜,“赶上过年,多歇歇吧。”
“忙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杨朔铭看着她,正色叮嘱道,“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身子不方便,也要多注意身体,千万别累着。”
“嗯。”听了他的话,黄韵芝的眼闪过幸福的光芒,“二娘已经安排好了,吴妈她们过了初五就会过来。吴妈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不会有事的。”
吴妈就是黄韵芝在获救回家后来给杨朔铭送银元的那位年妇女,杨朔铭听到她的名字,想起了二人初次相会时的情景,不由得开心地一笑。
“没想到这么快就当爹了。感觉就是不一样啊!”杨朔铭暗暗感叹起来。
二人自正式成婚后,感情好得如同蜜里调油,只要分开一会儿,两人就会不自觉的相互寻找,可以说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由于过于恩爱的关系,结果就是很快便有了爱的结晶。
对杨朔铭这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来说,在他那个房价涨上天去的时代,这样的幸福,他这样的才子都难以得到,更何况无数苦苦挣扎在底层的年轻人。
眼前的幸福,更是他在这个时代奋斗的强大动力。
“希望咱们的孩子出生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杨朔铭说着,眼再次闪过坚毅的光芒。
两个月之后,张清元和刘明亮回来了,正象杨朔铭预料的那样,他所提出来的要求,张敬尧果然答应了。
张刘二人这一次不但带来了徐元锦的第五混成旅旅长委任状和上次的银行支票,还带来了署理江西都督李纯的嘉奖令和好几个漂亮的大勋章。
根据李纯的命令,为“镇守山区,安靖地方,翦除匪类,保障民生”起见,在赣西地区成立赣军新编第五混成旅,归张敬尧的第六师节制。特任命徐元锦为旅长,杨朔铭为参谋长,吴杰为军需长。新编第五混成旅暂定员额为5ooo人。其ooo人饷项由江西省政府暂时负担(也就是那张两万元的军需处银行支票,除了这张支票,军服和枪械一概乌有),其余的则由“地方捐助”。
为了表彰杨朔铭等人开盐矿,击杀匪徒,保卫地方安宁的功劳,李纯还特别来了嘉奖令,授予徐元锦“二等嘉禾勋章”,授予黄侍尧、杨朔铭和吴杰三人“三等嘉禾勋章”。
“这一回你可以堂堂正正的穿回军服了。”
杨朔铭回到双龙镇,将委任状、嘉奖令、授勋令和嘉禾勋章交到徐元锦手上的时候,徐元锦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但听到杨朔铭的这句话,他的眼却闪过一丝痛心之色。
“我给你要来了这么大的官,不请我喝两杯吗?”杨朔铭看着徐元锦的眼睛,笑了笑,说道。
“当然得请了。”徐元锦将勋章佩在了军服上,点了点头,“走吧!你挑地方。”
杨朔铭和徐元锦来到了镇上的一家小饭馆,要了几样精致酒菜,两人对坐着小酌起来,几杯酒下肚之后,杨朔铭注意到徐元锦的脸一点一点的变红,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
“你是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原来是干什么的?”徐元锦把玩着手里的青花瓷酒杯,哑着嗓子问道。
“是。”杨朔铭看着徐元锦的脸,点了点头,“我一直在怀疑,你以前本来是个优秀的军人,只是不知因为什么,流落来到了这里。”
“你的观察力这么强,能猜到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徐元锦笑了笑,摇了摇头,“不过,任你这个‘万事通’‘大明白’知道得再多,我不给你点儿具体提示,你还是猜不出来。”
“那你就先说说这提示吧,看我猜不猜得出来?”杨朔铭微微一笑,拿过酒壶,给徐元锦的杯子倒满。
“说实在的,你弄出的那小钢炮——不,迫击炮,实在是好,我现在就敢说,就凭这迫击炮,他张敬尧就不敢轻易的来惹咱们抢盐矿。”徐元锦将杯酒一饮而尽,看着杨朔铭说道。
杨朔铭有些奇怪他的话头怎么突然转到了迫击炮上,徐元锦接着说出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有一种炮我想你现在是弄不出来的,你知道吗?”徐元锦的眼神变得愤激起来,语气也开始一点点的变得激昂,“我当年跟着聂军门守天津的时候,就碰上洋鬼子弄的这种**的炮……好多弟兄们死的都不明不白……可惜了聂军门!”他猛地狂吼了一声,用拳头在桌子上狠狠的擂了一下,吓了杨朔铭和周围的酒客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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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现在抓紧时间还来得及
“你知道吗?洋鬼子最会玩阴的,他们打不过我们,就用这种阴毒手段……”徐元锦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那些炮射出的炮弹爆炸力不强,但却能打出黄绿色的毒烟来,凡是叫毒烟熏到的人,都活不成……”
杨朔铭立刻明白了徐元锦在讲述哪一段历史,眼也不由得喷出了愤怒的火焰。
在9oo年“庚子国变”,八国联军入侵天津的时候,由于遭到了**民的强烈抵抗,英军竟然丧心病狂的使用了“明战争所禁用”的化学武器氯气炮,屠杀**民!
听着当年的见证者讲述着那段历史,想到帝国主义列强对国人民所欠下的血债,杨朔铭的心仿佛刀搅一般的难受。
“我现在还记得,王把总和老张头他们死时的样子……他们人都没气儿了,手里还握着枪……”徐元锦的眼泪涌出了眼眶,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断子绝孙的洋鬼子……”
听着徐元锦的述说,杨朔铭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那一幅幅悲壮的画面。
巷战的废墟,伴随着一团又一团迅弥漫开来的黄绿色烟雾,正在抵抗侵略者进攻的清军将士们突然猛地跳了起来,一些人丢掉了手的武器,胡乱地用双手揪扯着自己胸前的衣服,仿佛衣服阻碍了他们的呼吸一般,而更多的将士们却强忍住了窒息的感觉,仍然在用手的枪坚持向敌人射击,直到死亡来临!
此时的杨朔铭,似乎能够看到,牺牲的清军将士们静静地倒在阵地上,他们无一例外地敞开着衣襟,露出被抓挠得血肉模糊的胸膛!所有的汉子们一个个圆睁着双眼,已经失去生命光彩的眼睛似乎还能喷射出怒火一般。
想到那么多牺牲在保卫祖国的战场上而名字可能都没有留下来的战士们的英勇和壮烈,杨朔铭感到浑身的热血似乎都跟着沸腾燃烧起来!
只有来到这个时代,真正投入到那些实力悬殊的反侵略战争,才能真切地体会到,昔年无数爱国将士们面对用先进武器武装起来的敌人时那种无可奈何的悲凉凄怆!
落后就要挨打!可又不能不挨打!
此时的徐元锦,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哭出了声,杨朔铭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一下,喉头却不知怎么也哽住了,眼睛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而此时他的“级电脑眼”,却不知趣地根据徐元锦的述说,给出了英军在进攻天津时使用的氯气炮的相关信息和数据!
“这位仁兄说的洋鬼子的毒气炮,名字叫做‘列低炮’。”邻桌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其所射的毒气,应为氯气。”
徐元锦和杨朔铭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循声望去,看到就在他们不远处的桌子旁,坐着一个身穿灰布长袍的温尔雅的年轻男子,正看着他们二人。
“此种列低炮为英人所研制,施放氯气炮弹,闻者立死,以其残酷无道,为明国家所禁用,而英人独于天津试之,可见强权之下,所谓公理正义明,都是遮人耳目的借口。”年轻男子向杨朔铭和徐元锦拱了拱手,“今日得见忠勇之聂军门麾下英豪,不胜荣幸之至。”
徐元锦和杨朔铭抱拳还了一礼,“先生贵姓?”徐元锦看着他,有些惊奇的问道,“先生又是如何得知这毒气火炮的事情的?难道先生也曾亲眼见过?”
“在下姓史,名选侯,字绥波,自幼喜好西人长技,机械,物理,化工皆有涉猎,”那名男子说道,“关于此等列低炮,我并未亲见,乃是去西欧游历时,从一位英国海军军官处听来的传闻。不意今日得以从英雄处亲证,十分可喜。”
“史先生如不嫌弃,移驾过来叙话如何?”杨朔铭听出此人谈吐不凡,不由得邀请道。
史选侯欣然点了点头,坐了过来,杨朔铭叫来店伙添菜上酒,然后和他相互介绍了一下。
“你史老弟的名字倒也有趣,叫做选侯。”徐元锦看着史选侯,笑了笑,说道,“想必是仕途一向春风得意了?”
史选侯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吟诵了起来:
“雪晓清笳乱起,梦游处,不知何地。铁骑无声望似水,想关河,雁门西,青海际;”
“睡觉寒灯里,漏声断,月斜窗纸。自许封侯在万里,有谁知?鬓已残,心未死。”
杨朔铭听出了他吟的这陆游的《夜游宫》词之的抑郁哀伤之意,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我老徐是个武夫,诗一窍不通,但也能听出来,这就是你名字的出处,”徐元锦笑着冲史选侯举起了酒杯,“好个‘自许封侯在万里’!来!我敬你一杯!”
史选侯微微一笑,举杯和徐元锦微微一碰,二人将杯酒一饮而尽。
“不过,你史老弟现在离‘鬓已残’还早着呢,应该还有封侯的机会。”徐元锦又想起了往事,叹息着说道,“不象我,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立下赫赫战功,到头来却成了朝廷讨好洋人的替罪羊!不得不带着弟兄们远走他乡避祸……”他看了看杨朔铭,自嘲地一笑,“现在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
杨朔铭回想起了9oo年那段屈辱惨痛的历史,缓缓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非要让你和兄弟们重新穿上军服。”杨朔铭举起了酒杯,看着徐元锦说道,“此一杯,敬那些为国捐躯的英勇将士!”他一边说着,一边沥酒于地,“落后就要挨打,开启民智、展科技、复兴实业才是强国之道!今日我杨朔铭当着众位先烈的英灵起誓,定要让你们看到,一个繁荣强盛、科技达的新华出现在这个地球上!”
徐元锦听了杨朔铭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样沥酒于地。
史选侯有些惊异地看着杨朔铭,半晌才叹息道:“我好久没有听人说过这样的话了。”他将杯酒一点一点的沥洒在了地上,“可惜,强国一梦,时至今日,仍是一张画饼。”
“史先生何出此言?”杨朔铭看着史选侯问道。
“话说起来容易,事情真做起来就难了。”史选侯握着酒杯,摇了摇头,长叹道,“如今国家名义上归为一统,实际仍是一盘散沙,上下一片明争暗斗,不能集全力于国内建设,京衮衮诸公,又有几人脑含着国家思想?而周围又虎狼环顾,国事不问可知。”
“史先生何以如此悲观?”杨朔铭又问道。
“方今之世界,乃弱肉强食之丛林也,所谓的公理,正义,明,皆好听之外交辞令也,”史选侯似乎对杨朔铭问这样的问题感到有些好笑,“国与国之前,实力尤其是军事实力,有多少大炮和战舰,才是言行的底气所在,试问杨先生,知道我堂堂华,海军有多少艘战列舰否?”
“一艘也没有。”杨朔铭苦笑了一声,说道。
“而杨先生知不知道,排水量过一万五千吨以上之战列舰,日本海军有多少艘?”史选侯问道。
“现役的新一点的有6艘吧。‘香取’、‘鹿岛’二舰为9o6年5月竣工之同级舰,排水量595o吨,4尊三十公分半口径炮和8尊二十五点四公分口径炮;‘萨摩’、‘安艺’二舰亦为同级舰,但形制略有差异,‘萨摩’排水量97吨,‘安艺’排水量98oo吨,都是三十公分半巨炮4尊,二十五点四公分炮尊;‘河内’、‘摄津’亦为同级舰,排水量o8oo吨,三十公分半巨炮达尊之多,乃前几年入役不久之新舰。”杨朔铭飞快地看了一下“级电脑眼”给他提供的资料,如数家珍般地答道。
“杨先生所说不错。这些还不包括日人正在建造之新式战列舰。”史选侯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惊奇之色,似乎是没有想到杨朔铭竟然对日本海军的实力知道得如此清楚,“其在建之二万吨以上大舰尚有二艘,主炮口径皆为三十五点六公分,杨先生认为我华海军能与之相抗否?”
“当然远远不能。”杨朔铭看了一下眼给出的现在国海军的相关数据,有些泄气地答道。
现在的国海军的情形,不提也罢。
“如现在日本自海上犯我,我华可有力量战而胜之?”史选侯又问道。
“没有。”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
“杨先生对彼国海军情形知晓得如此清楚,想必也是我辈同道人。”史选侯再次问道,“以杨先生看,五年之内,我华海军,能否有同日人实力相当之战列舰?”
“五年以内还不可能,如把握好时机,二十年之内,或有转机。”杨朔铭答道。
“杨先生何以说二十年之内可有转机?”史选侯吃惊地问道。
“事情总得真正去做了,才能知道结果。”杨朔铭平静地答道,“只要从现在开始,抓紧一切时间,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还来得及。”
(三十九)生死至交
“只要我华能有一和平环境,国内政局稳定,没有战争干扰,全力展二十年,便有同日本乃至西方列强相抗之实力。”杨朔铭说道。
“话虽如此,可这和平环境,如何可得?”史选侯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紧盯着杨朔铭,接着问道,“此次赣宁之役,就是武人势力乱局之肇始,武力为政争之开端。难道杨先生以为,他袁项城真的能结束此等军阀割据局面,给我华二十年的展时间?”
“有高人指点,处置得当,怎么就不能实现?!”可能是史选侯的话刺痛了杨朔铭,他吼了一声,一张脸憋得通红。
此时的杨朔铭想到了一年之后就会生的巨变和袁世凯的最终结局,眉宇间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其实自辛亥革命之后,国实际上已经进入了“武人当政”的时期,身为大总统的袁世凯,起家的时候就不是臣,自打小站练兵之后,民间多以武人视之。而他自己也的确是武人面目多一些。但实际上,袁世凯还算不上完全的武人,而且在他当政之后,也有心完成从军人政治向治的转变。如果不是居心险恶的日本人不愿意看到一个统一稳固的政权在国出现,而是弄出了一个无比恶毒的“二十一条”出来逼迫袁世凯接受,把他变成了白鼻子丑角,使国政府颜面扫地,在民众心目的形象和合法性大大降低,国也许会提前结束混乱的状态,走向秩序和展。
袁世凯在后来受杨度等策士误判局势的影响出的“帝制”昏招,其真实的目的是想要重新恢复自己的权威,结果却触犯了国近代以来最为流行的主流意识形态,弄得出师未捷身先死,而袁世凯所最为担心的“左也是东洋刀,右也是东洋刀”的局面也无可避免的出现了。
从刚才的谈话当,杨朔铭也能听出来,史选侯对日本将来对国的威胁认识得非常清楚,但他受时代的局限,只看到了军事层面上日本对国的强烈威胁,而没有把问题看得更深更远。
但史选侯提出来的问题,无疑是说到了点子上。
对杨朔铭来说,这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杨朔铭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在江西境内这么个偏远的小地方展就遇到了这么多的阻力,而想要改变整个国家的面貌,乃至国家民族的命运和历史的进程,还不知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和代价。
“杨先生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史选侯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从此以后,凡是要为政治活动的,总要去奔走武人的门下。杨先生似乎也想走这样一条路,是吧?”
听了史选侯的话,杨朔铭沉默了。
“你们俩坐在这里争这些有什么用?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做点实际的东西出来。”徐元锦看着面红耳赤的杨朔铭和史选侯,开玩笑似的对杨朔铭说道,“迫击炮你都弄出来了,下一次,帮我把那个能打毒气的炮也弄出来好了。”他又转头对史选侯说道,“你刚才说那种炮叫什么来着?列低炮是吧?”
“你说什么?迫击炮?”史选侯听了徐元锦的话,吃了一惊,“你们这里还能造大炮?”
“对了,刚才说得兴起,忘了问一句,史先生到这里有何贵干?”杨朔铭微微一笑,问道。
“听说这里出了一种西式奇药,对外伤细菌感染等症有奇效。”史选侯说道,“在下在省城有一位至友受了重伤,伤口感染,医西医各方试遍,均无起色,现已生命垂危,听闻此处有灵药专治此等病症,特来替友求购。”
“那你找对人了,那药就是他弄出来的。”徐元锦笑着看了杨朔铭一眼,对史选侯说道,“不过,这种药可是相当不便宜的哦,差不多和金子一个价,你的朋友最好有钱。”
“噢?”史选侯吃惊地看着杨朔铭,突然起身为礼,“盼杨先生救我朋友一命,无论何等价钱,都不是要紧,我都替他出了。只要能救得他性命。”
“史先生不必多礼,你我一见如故,这些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杨朔铭笑着摆了摆手,“这种药其实还处于临床试验阶段,用前需要进行测试,防止意外,要是行的话,最好能让你的朋友过来医治,保险一些。”
“他行动不便,怕是经不起这山路上的颠簸。”史选侯的眼闪过一丝担忧之色,说道。
“那史先生随我来吧!我教你如何使用好了。”杨朔铭大方地说道。
喝过了酒,算完帐之后,杨朔铭正打算带史选侯去黄韵芝的“人和药房”,史选侯却又突然问道:“对了,那迫击炮又是什么?”
“回头带你朋友来看吧!”徐元锦笑着说道。
出了饭馆,杨朔铭和徐元锦作别,带着史选侯来到了“人和药房”。
“人和药房”的门脸和周围的商铺相比并不算大,只是门口高悬着着一块写着“人和药房”四个遒劲有力的楷书大字的楠木金匾,门口站有两名身穿灰蓝色军服持枪的警卫。
史选侯看着两名军装威武精神抖擞的警卫,心不由得暗暗感叹,也有些担心,但当他看看到药房门前出入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喜色,本来有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史选侯注意到出入这里的人们似乎并不都象是有钱人,他们当也有不少穷苦人的身影,不由得看了杨朔铭一眼。
在省城的时候,他就从一些人嘴里听说,这里生产的一种消炎灵药价格相当昂贵,而徐元锦的话又坐实了这一点,但现在他看到的情况,却似乎是穷苦人也可以得到这种药来医治伤病。
史选侯正在猜测这些穷苦人用什么支付药钱,一位白苍苍的老妪出现在了门口,她扶着一个年轻人从药房里走了出来,年轻人面色苍白,显得很是虚弱,但气色很好,象是刚刚康复不久的样子。史选侯注意到年轻人的手里拿了一张纸,母子二人的眼都噙着泪花,他正讶异于这一对母子的穿戴和神情,却看到母子二人面对着药房门口,跪了下来,对着药房的牌匾,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相互搀扶着起身,缓步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史选侯惊讶的问道。
“穷人也是人,也得治病。可他们买不起这种药,我又不能见死不救。”杨朔铭微微一笑,对史选侯说道,“我订的规矩,只要签了合同,给‘人和公司’打工三年,就顶了药钱了。”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史选侯先是一愣,立刻便明白了杨朔铭的苦心,眼不由得全是敬佩之色。
“你的朋友要是没钱买药,也可以照此办理。”杨朔铭笑着对史选侯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史选侯的眼突然闪过一丝捉弄的神情,“对他林郁菁这样的混人,正好借这个机会教训教训他!”
“我看绥波你对西洋事物也很精通,不知绥波是做什么的?”杨朔铭象是不经意的问道。
史选侯明白杨朔铭问话的用意,他笑了笑,说道:“不瞒杨先生,在下和鄙友,俱是造船技师。”
听了史选侯的回答,杨朔铭的眼突然放射出了异样的光亮。
在学会了试敏和正确的使用方法之后,带着药品和“卖身契”的史选侯便马不停蹄的返回省城,当他在几天后到达南昌城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史选侯带着随从急匆匆的来到了一处不大的旅馆,当他来到二楼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见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了阵阵女人的哭声,心不由得一沉。
“郁菁!郁菁!”史选侯抱着药箱抢步冲进了房间里,此时林夫人正坐在床边嘤嘤的哭泣,看到史选侯闯了进来,好容易止住了哭声,在那里抹着眼泪。
史选侯呆呆地看着床上的那个身材高大却毫无生气的汉子,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来晚了!郁菁!”史选侯扑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男子紧闭的双眼,抱着他的身子,嘶声道,“郁菁!你怎么就不等等我呢!啊!?我给你带来了药的啊!”
“男人……滚远点……”可能是史选侯抱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床上的男子突然动了动,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把我的模型……给我……”
听了他的话,史选侯先是一愣,怔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不由得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了起来。
“都这个熊JB样儿了,还想着你那狗屁设计呢。”史选侯摸了摸林郁菁着高烧的额头,看了看惊喜交集的林夫人,示意她把他要的东西拿过来。
“滚……”缓过劲儿来的林郁菁睁开了眼睛,看着史选侯,有气无力的骂道,“你的设计……才……***……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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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卖身契”
林夫人打开桌子上的一个小皮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精美的木质船模,拿到了林郁菁床头的小桌上摆好。林郁菁看着这艘军舰模型,眼闪过异样的神彩,就好象抽过了大烟一样,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林夫人看着他脸上现出的如痴如狂的表情,无奈地看了看史选侯,眼闪过一丝忧虑之色。
摆在林郁菁床头的,是一艘战列舰的模型。
这是一艘拥有四座双联装主炮塔的双桅三烟囱战列舰,炮塔呈“前二后二”背负式布置,舰体做成上黑下红的维多利亚式涂装,十分威武漂亮,整个模型的所有构件都是严格按照真船的比例缩小制成,象火炮、炮塔、船锚无不惟妙惟肖,而且舰和舰尾还分别装饰有金色的二龙戏珠图案,而桅杆之上,赫然还飘扬着一面小小的五色国旗。
“可叹旷世杰作……埋没尘世……恨无人能用……”林郁菁看着眼前的战列舰模型,眼角不由得渗出了泪水。
听到林郁菁用沙哑的声音说出“旷世杰作”几个字,史选侯的脸上全是哭笑不得的神情,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夸张的作呕的动作。
“弟妹,来,帮个忙,给他用药。”史选侯对林夫人说道,“这么愚蠢的设计他竟然还说是旷世杰作!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了,我看他现在是烧糊涂了,咱们还是赶快把他治好吧!”
林夫人高兴地答应了一声,过来给史选侯帮忙,林郁菁听到了史选侯对他的战舰设计的评价,眼睛瞪得老大,颇有目眦欲裂的架势,他刚想要回敬几句,但却因为刚才的“回光返照”耗去了太多的精力,他的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先给他试下,过不过敏,医生开药的时候说了,要是过敏的话硬打药会有危险。”史选侯说着,看着林郁菁还在那里运气,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也是,一见面就为了这船吵个没完,”林夫人一边按照史选侯的要求进行着操作,一边埋怨似的看了看史选侯,“我真是不明白,你们怎么会迷上造船这行当的。”
“混帐!……”随着一声难听的吼叫,林郁菁的身子在床上剧烈的抽*动起来,吓了史选侯和林夫人一跳。
“你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方今世界各国……无不以海军为先!……你可知没有这战列舰……我华万里海疆便是列强通途!……”林郁菁嘶声道,“若无此战列舰……他日亡我华者,必是日本!日本!……”
“得了得了!你消停会儿吧!”林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在那里直翻白眼,“光一天又画图纸又做模型的,这么多年了,也没看一条船做出来。强国梦也不是你这么个做法,你还是省省精神吧!”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林郁菁兀自在那里念叨着,史选侯刚想说点什么,冷不防被林夫人的一声娇喝又吓了一跳。
“你骂谁?”林夫人杏眼圆睁地看着林郁菁,“谁是商女?知道不知道用词不当狗屁乱放这句话?”
林郁菁看到夫人真的怒了,立刻不吭声了。史选侯看着林郁菁,眼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林郁菁长叹一声,不再说话,双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任凭史选侯和林夫人给他用药。过不多久,林郁菁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睡在隔壁的史选侯突然被林夫人的叫声惊醒,他赶忙披上衣服来到了林郁菁的房间,看到的是林夫人惊喜交集的表情。
“烧退了!”林夫人看见史选侯过来,高兴地说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史选侯点了点头,来到了林郁菁的床边,林夫人将丈夫受伤的腿小心的从背子里抽了出来,解开了捆绑住伤口的绷带,史选侯闻到一股难闻的腐烂味道,他皱了皱眉,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林郁菁腿上的伤口。
那里赫然是一个枪洞,刚才的异味,正是从伤口周围腐烂化脓的地方出来的。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应该是不要紧了。”史选侯说道。
“这是什么药?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功效?”林夫人抬头问道,史选侯看到了她眼角的泪花,心里也是非常欣慰。
“听他们说叫什么青霉素……”史选侯想起了那个面貌俊秀满怀漏*点和理想的年轻人,以及二人争论的场景,不由得会心地一笑。
又过了几天,林郁菁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这一天早上,史选侯看到林郁菁基本恢复了昔日的“风采”,便按照他事先想好的计划,将从杨朔铭那里要来的合同书交给了林郁菁。
“看,这是你的‘卖身契’。”
史选侯将合同书递给了林郁菁,林郁菁一脸不解的接了过来,立刻看到了上面自己的签名和指印。
“这是怎么回事?”林郁菁没有敢看纸上写着什么,而是小心地问道。
“这种给你治好病的特效药物价同黄金,极为难得,你知道这一次为了救你,共用去了相当于多少金子的药吗?”史选侯看着林郁菁,一本正经地问道。
林郁菁的眼现出一丝担忧之色,他看着史选侯,摇了摇头。
“具体价格我还是不告诉你吧,免得把你吓坏了,你知道凭我的实力也付不起这个钱就行了。”史选侯说道,“好在生产这种药的人是个你见都没见过的大善人,对穷苦人家一向照顾……”
“他免了我的药钱?”林郁菁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这个家伙想得倒美!人家的药又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可能白送吗?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史选侯笑骂道。
“难道……你把我老婆给他顶药钱了?”林郁菁哭丧着脸问道,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妻子没有在房间里,不由得更加惊慌起来。
史选侯万万没有想到林郁菁竟然会联想到这方面,他一时恶作剧心起,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严肃的表情看着他,眼光透着一丝悲悯。
“不!不!小纨!别离开我!”林郁菁开始疯一样的嚎叫起来,他将“卖身契”丢在了地上,挣扎着要下地,但却被史选侯死死按在了床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郁菁抓狂地揪扯着自己的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号起来,“我对不起你呀!小纨!我对不起你呀!我是个混蛋!我要不跟着孙大炮那帮人胡闹,就不会受伤了!我不病得这么重,你也就不用走了!我对不起你呀!小纨!你回来!快回来呀!小纨!”
可能是他哭声太惨了些,周围的房客都被惊动了,很多人不知道生了什么事,都聚集在了房门口,看着坐在床上号啕大哭的大汉咋舌不已。
“怎么了怎么了?”刚刚买完菜回来的林夫人分开了房门口的人群,进到了屋子里,看到林郁菁在那里哭得象个没娘的孩子,她立刻一阵风似的扑到了他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林郁菁猛地将妻子紧紧抱在了怀里,哭声转为了低沉的呜咽,林夫人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受了他悲伤情绪的感染,也跟着哭了起来,史选侯好笑地看着在那里哭成一团的夫妻二人,俯身捡起了那张“卖身契”。
玩笑开够了,也好容易等到林郁菁哭够了,史选侯才把“卖身契”的内容说给他听,林郁菁听完了史选侯的解释,先是开心地哈哈大笑了一阵,紧接着便对林夫人说道:“小纨,去,给我找把刀来。”
“你要刀干什么?”同样破涕为笑的林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问道。
林郁菁的目光转向史选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
“史选侯!你别跑!你个***给我过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这个王八蛋!”林郁菁一边怒吼着,一边将身边能找到的东西没头没脑的向史选侯扔去,史选侯一边笑着躲避,一边不住的求饶。
两个星期之后,史选侯和林郁菁一行人出现在了“人和公司”总部地洞堡的大门前。
此时的地洞堡,前方已经修好了一条平整的山路,骑在一头驴子上的林郁菁望着巨大的护墙内古色古香的宅院和周围往来的人群,以及飘扬着的红蓝人字旗,不由得有一种恍如梦的感觉。
史选侯来到了堡门前的一处岗哨前,将林郁菁的“卖身契”交给了一位身穿整齐的灰蓝色军服的哨兵,“我们是杨先生的朋友,是来‘人和公司’帮忙的,麻烦兄弟帮忙通报一下。”
“杨总裁现在不在总部,”哨兵检查无误后,将“卖身契”还给了史选侯,“不过,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等他回来。”
“噢。”史选侯感觉有些失望,他随口问道,“杨总裁去哪里了?”
“当然是去拜山头了。”哨兵笑了笑,答道。
“拜山头?”史选侯和林郁菁对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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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天云山,云石寨
正象哨兵说的,此时的杨朔铭,正是去了天云山“拜山”。
“这天云山的风景的确与别处不同。”
一身军装的杨朔铭看着远处民居升起的袅袅炊烟,感慨地说道。
和杨朔铭之前想象的聚集着众多蓬头垢面的匪徒的肮脏土匪窝不同,天云山的山寨,竟然是一处极为幽静雅致的所在。
天云山的山寨名叫云石寨,它依山而建,用巨大的青石条砌成了高大坚固的寨墙,以及墙内高高的古堡,一座形如女人乳峰的峰峦面北横出,在朦胧的雾霭之,根本看不到那乳状山峰的最高处,让人感觉天到了这里便终止了。从山坡上一溜漫延下来的,是黑黝黝的散乱着的巨石和如同粗壮的巨灵神手臂一样枝条扭曲盘结的苍松,在巨石和松树之间,全是密密层层的屋舍,都亮有灯火。而沿着环绕山峰的九曲河畔,密集着大片大片的宅院,这些古色古香的宅院看似杂乱无章,但却乱有序,错落有致,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而远处过了架在河上的石拱桥,有一处广场一样的空地,那里好象搭起了戏台,正在演戏,尽管离得很远,但杨朔铭还是能够隐约听到吹拉弹唱的戏曲声和人们的嬉笑声。
眼前的云石寨说是山寨,倒不如说是一处傍山而建的繁华热闹的村镇更合适一些。
“你杨总裁乱石山的风景,不也是与众不同的吗?”一身白色绸衣站在杨朔铭身边的唐璟看着杨朔铭,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听说你那里刚刚通上了电灯,我这里可没有,到了晚上,还是暗乎乎的一片。”
在杨朔铭的努力下,一个充分利用当地自然地理和技术条件的小型电厂已经在双龙镇横空出世,结束了这个偏远地区没有电灯的历史。
“这些以后都不成问题。”杨朔铭转过头看着他,用无比诚恳的语气说道,“只要我们一起努力。”
听了杨朔铭的话,唐璟不由得仰天长叹了一声。
“我给自己取别号惊天,目的就是为了激励自己,将来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唐璟看着杨朔铭的眼睛,说道,“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上山落草的一天。”他说着,俯下身子捡起了一块石头,甩手远远的掷进了雾蒙蒙的山涧之,“天下有道则现,天下无道则隐,古人诚不欺我啊。现在的我,只想在这里当个隐士,守着天云山这一亩三分地终老就行了。”
杨朔铭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微微一笑。
“天云山真的很美,我那乱石山其实根本不能和这里相比,那地洞堡就是一处荒山古堡,而你这里,简直就是梦境的仙山洞府。”杨朔铭笑着说道,“说实在的,我来了都有些不想走了。”
杨朔铭注意到唐璟虽然显得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始终在认真倾听着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可你想过没有,这梦境一旦毁了怎么办?”杨朔铭的话锋突然一转,“现在的世界,想要当隐士,可不象古时候那么容易。”
“是啊!一味的躲藏,终究不是办法。”杨朔铭的话触动了唐璟的心事,他直起了身子,叹息了一声,看着远处山村,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一个矫捷健美的姑娘的身影闪了一下,来到了唐璟的身边。
“爹,巡山的时候到了。”唐九妹看着唐璟,将一根精致的皮制马鞭递给了他,她转过头,目光扫过杨朔铭身上笔挺的灰蓝色军服,似乎感到有些疑惑。
看着她略显敌意的双眸,杨朔铭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唐璟注意到了唐九妹的眼神,冲杨朔铭笑了笑,“杨参谋长如果不介意,陪我下去溜溜马如何?也顺便看看云石寨的风景。”
“好啊。”杨朔铭欣然同意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练习,他现在的马术,已经基本没什么问题了,这一次来天云山,他就是骑马来的。
唐璟的巡山是每天都必须的行动之一,一方面是向其它的山主炫耀武力,另一方面也是对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的一种保护行动。在唐璟打跑了周围的小股匪帮占据了天云山之后,他并没有侵扰百姓,反而对过往的行人客商加以保护。在得知消息之后,远近的山民便潮水般的向天云山的辖地涌来,以求得保护和生存的安定。唐璟便划出了天云山附近的一大片地区作为山民们的生活区,由于能够得到唐璟的保护不受侵扰,那里很快便变得繁华热闹起来,远近视为乐土,随着聚居的山民越来越多,天云山周围竟然形成了一处极大的集镇。
为了保护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也为了显示武力防止别的匪帮前来劫掠,每日的清晨和傍晚,唐璟都要率队骑马在镇上巡逻,这已经成了一种不成的规矩,甚至于成了生活在这里的山民们一种掌握时间的标准。每当清晨来临,很多人家听到了街道上传来的清脆的马蹄声,便开始呼儿唤女的起床,到了晚上,当马蹄声响起的时候,人们便关上门,吹灭灯火休息或睡觉了。当然,在这两个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也有一些年轻的后生,会趴在窗户缝前向街上看,寻觅着唐璟身旁的那个英姿飒爽的俏美倩影。
只是今天晚上,在例行巡视的队伍当,多了几个身着威武军服的骑士。
“我能看出来,虽然年纪轻轻,但你是个办大事情的人。”唐璟看着充满了宁静详和氛围的村镇,对杨朔铭说道,“我听说你办了个药房,生产出了一种奇药,病人不论穷富,皆给医治。现在这远近十里八乡的百姓们,都传颂着你的恩德呢。”
听了唐璟的赞扬,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
“他那药贵得也太离谱了!”唐九妹忽然在他们身后大声说道。
杨朔铭回过头,正好和唐九妹的目光碰个正着,此时,那双忽闪忽闪的如同梅花鹿眼睛一样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刚刚的敌意此时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小姑娘特有的娇憨和刁蛮。
“富人倒还罢了,穷人买不起药,竟然让人家给他白打三年工!简直就是绑票!”唐九妹看到杨朔铭没有说话,象是故意挑衅似的接着说道。
“不能这么说,九妹。”唐璟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杨先生这么做,是等于变相的周济那些无线治病的穷苦人,而且不但治好了他们的病,还教给了他们谋生的手段,要不然,杨先生也不会在公司和矿上开办学堂了。”
“是职工学校。”杨朔铭笑了笑,小小的纠正了一下唐璟的话。
唐九妹听了父亲的解释,没有再说话,而是哼了一声,扭过了头,不再看杨朔铭。杨朔铭也转过头来,脸上仍然带着微笑。
他当然知道,唐九妹其实在心里对自己的作法是认可了的,她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其实就是特意想和他找点别扭,并没有别的恶意。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过年的时候,冒着那样大的风险去给徐元锦报信了。
“上一次唐兄帮了我们大忙,我还没有来得及表示谢意呢。”杨朔铭笑着对唐璟说道,“如果不是唐兄及时派人报信,真不知道会生什么事。”
“我总不能眼看着你好容易办起来的那些利国利民的事业,毁在无知宵小手。”唐璟说着,转头看了唐九妹和几位部下一眼,“那天我倒是没帮上什么忙,主要是九妹和几位兄弟辛苦了一趟,所幸没有让那帮混蛋得逞。”
“谢谢九妹,和众位兄弟。”杨朔铭转身抱拳为礼,真诚地说道。
“不用谢我了。”唐九妹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回去告诉你夫人一声,就说我们的帐两清了就行了。”
“那可不行。”杨朔铭有意想要逗逗这个小姑娘,摇了摇头,说道。
“怎么不行?你还想怎么样?”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唐九妹的一双杏眼立刻瞪了起来。
“我说不行,意思是不能只用嘴说谢谢,必须要有谢礼才可以。”杨朔铭笑了笑,取出了自己佩带的盒子炮手枪,递向了唐九妹。
唐九妹显然一点儿也没有想到杨朔铭会这么做,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杨朔铭,并没有马上伸手去接。但她身边的几位骑士,脸上却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唐璟看到杨朔铭的动作,也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在这个时代,毛瑟“盒子炮”不光是价格不菲的实用战斗手枪,也是一种相当珍贵的馈赠礼品。象“东北王”张作霖,在刚刚接受清政府招安的时候,就曾多次用毛瑟盒子炮手枪向清军将领行贿,很受清军将领们的欢迎。现在杨朔铭将自己的盒子炮赠送给唐九妹,无疑是向她表示内心最真诚的谢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唐九妹看了看杨朔铭手的盒子炮手枪,迟疑了一下,说道,“我都已经有两把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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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换枪,夜访
“你的那两把,可是比不上我的这一把哦。”杨朔铭笑了笑,将枪在手转了一下握好,然后用手指在枪上拨动了一下,将枪身放平,突然对准远处的树林,扣动了扳机。
毛瑟手枪的枪口瞬间喷吐出长长的火舌,伴随着清脆的枪声,十子弹连续射出,飞入黑暗的林,紧接着林子便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声。
杨朔铭突如其来的开火动作让唐璟大吃一惊,唐九妹的反应最快,纵马上前挡在了父亲身前,抄枪在手,瞄向了树林,而她身后的几位骑士立刻纵马冲进了树林之。
“有刺客!保护当家的!”一位云石寨的头领大喊道,周围的骑士们立刻纷纷举枪,护在了唐璟周围。
此时的杨朔铭已经飞快地给打光了子弹的盒子炮重新压满了子弹,但他并没有显得象唐九妹那样的紧张。
就在和唐璟走到这树林附近的时候,杨朔铭那双一直不停地在观察着周围的“级电脑眼”便给出了警报,显示出树林里有十个可疑的人影,并且都带着枪,从他们所在的位置来看,明显是想要伏击巡视的队伍,狙杀唐璟。由于时间紧迫,杨朔铭来不及向唐璟等人出警告,便借着向唐九妹赠枪之际,抢在对方动手之前开火了。
在“级电脑眼”瞄准定位系统的提示和帮助下,刚才杨朔铭射出的这一梭子子弹,全都命了目标,只是他现在无法确定,对方是否都被击了要害。
毕竟在连射击的状态下,哪怕是后世拥有先进狙击枪的最厉害的神枪手,想要枪枪命,也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更何况打目标身上的要害。
很快,冲进树林里的两名骑士回来了,他们俩的马后,各自有一个用绳索象拖死狗一样的拖着的人,伴随着两骑马冲过树林前的乱石草丛,两个拖在地上的人不住的出痛苦的号叫声。
“禀大当家的,一共十个人,这两个还活着。”一名骑士来到了唐璟面前,一边报告着,一边偷眼瞅了一下杨朔铭,“剩下的都被打在要害上,已经咽气儿了。”
“问过他们是从哪儿来的没有?”唐璟看着拖在地上的两名刺客,不动声色的问道。
“问过了,他们是姚昌奎和刘大麻子的手下,是专门来行刺大当家的和杨先生的。”那名骑士回答道。
“把他们带下去,别弄死,我回头还要问他们。”唐璟命令道,“传话下去,让各处山寨的头领都精神着点儿,今天晚上加派人手,不过,尽量别惊动了乡亲们。”
几名骑士领命而去。这时的唐九妹已经收起了双枪,她转头看着杨朔铭,这一次,她的眼里不在有敌意和警惕,而是充满了敬佩和感激之色。
杨朔铭让她瞅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干笑了一声,将手的盒子炮再次递向了她。
“这把枪让我给改了一下,既可以单,又可以连,只要把旋钮转一下就可以了。”杨朔铭说道,将手的枪又向前递了递,“连射击的时候,枪口上跳得厉害,记着平着端枪打。”
看到杨朔铭的动作,唐九妹一改往日的模样,竟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一次如果不是杨先生的神枪,咱们可就吃了大亏了。”唐璟看着唐九妹,正色说道,“九妹,接着。”
听了唐璟的话,唐九妹脸上一红,她骑着马缓步向前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双手接过了杨朔铭递给她的连盒子炮。
“大恩不言谢,杨先生在我天云山多盘桓几日如何?”唐璟说道,“杨先生要我们下山改编的那个提议,我唐璟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也好。”杨朔铭迟疑了一下,点头答应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是我的枪,”唐九妹从身后抽出了她自己原来使用的一把盒子炮,递给了杨朔铭,“你先拿着用吧,你身上不能没有枪。”
杨朔铭看着这柄同样是德国原装货的毛瑟盒子炮,刚有些犹豫,小姑娘立刻把眼睛瞪了起来。
“拿着!”她象是有些生气地说道,只是声音不象以往那么大。
杨朔铭不由自主的接过了这把枪柄上拴着鲜艳红绸的盒子炮,唐九妹看着他将自己的枪放进枪匣,开心地抿嘴一笑,将杨朔铭给她的枪也放进了自己的枪匣。
在巡视结束之后,一行人回到了云石寨,唐璟给杨朔铭等人安排好了住处,便去审问那两名抓到的受伤刺客去了。
唐璟给杨朔铭安排的是一间精致典雅的上房,里面的陈设比起当初黄侍尧给他的新房可以说差不了多少,而让杨朔铭感到惊奇的,是在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个摆满了各类书籍的书架。
杨朔铭信步来到书架前,翻了翻上面的书,这些书除了古典诗词和儒家典籍和线装书外,便是一些小说,在那些小说当,杨朔铭找到了一本名叫《新国》的书,不由得很是奇怪,他翻开书读了起来,立刻便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住了。
这本《新国》的作者名叫陆士谔,《新国》应该算是他的代表作之一了。这部小说之所以令杨朔铭感到惊叹,是因为在络时代的他,看惯了架空历史的小说,却没有想到穿越到了过去之后,竟然还能读到前人写的类似题材的作品。
这部小说以第一人称写作,是一部以梦为载体的幻想之作,内容光怪陆离,充满了的想象。书里构画了实施宪政四十年后国的展状况和社会风貌,而让杨朔铭感到吃惊的是,书写的好多重大事件,在未来竟然都变成了现实,象书就提到“万国博览会”(世博会)在上海浦东举行,为了举办此次盛会,国政府专门在上海滩建成了浦东大铁桥和越江隧道,而且还修建了地铁(书称为电车隧道)!有趣的是,书还讲述了在讨论建造电车隧道的施工方案时,还生过不同意见的争执。有人建议在地下建造(地铁),有人提议建造高架铁路(高铁),在经过多方讨论和听取了大量意见之后,多数人认为在市内建造高架铁路火车行驶噪声太大,而且高架铁竖柱影响市容和百姓生活,最终决定建造地下电车隧道。
杨朔铭对于陆士谔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他只知道收入学课本里的以抗击英法联军入侵为背景的故事《冯婉贞》是他写的,被收到了《清稗类抄》当,结果后世很多人都把这个故事当成了史料多方引用。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有如此优秀的充满想象力的作品传世。
华民族在什么时候其实都不缺乏想象力和创造力!
而国之所以步入近代以来落在了西方的后面,更多的是多种历史原因偶然聚合在一起造成的结果。
历史的前进和展,总是充满了偶然!
自己出现在这个时代,也可以说是历史的偶然!
而自己会不会将这个时代,代入到这本书所描绘的那个新国当去?
正当杨朔铭沉浸于陆士谔书描绘的新国带给自己的无限遐想之时,门口却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杨先生还没睡?”来人看见了屋内的烛光,在外面问道。
“没有呢。”杨朔铭转身到门口开了门,看到的是一个身穿朴素的灰色长袍手拿白纸扇的士模样的高个子年人,年纪约有四十多岁左右,而在他的身后,站着的竟然是唐九妹。
“原来是傅先生和九姑娘。”杨朔铭认得此人是唐璟的军师傅鸿儒,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和唐九妹在夜里一起拜访自己。
白天杨朔铭和唐璟谈话及巡山的时候,傅鸿儒并不在场,杨朔铭最早和唐璟父女相遇时,也没有见过他,但他后来经过调查知道,天云山能够有现在的规模,这位傅军师在里面起的作用是很大的。
杨朔铭将两人让进了屋子里,给他们俩搬过了椅子,请他们俩在黄杨木方桌旁就座。这时杨朔铭才注意到,唐九妹竟然换上了一身漂亮素雅的绸布花衣,也没有带枪。在傅鸿儒入座之后,她却没有跟着坐下,而是恭谨地立在了傅鸿儒的身后。此时的她一改白天的那种刁钻蛮横,反而有了些大家闺秀的风范。
“杨先生果然是饱学之士,这么晚了还在读书。”
傅鸿儒看到杨朔铭随手放在桌上的陆士谔所著的《新国》,不由得微微一笑,显然他也读过这本书。
“杨先生觉得这本书写得怎么样?”傅鸿儒笑着问道。
“好得很,非是不足以传世。”杨朔铭点头说道。
“杨先生认为书里描绘的宪政四十年后之新国,将来真会是那个样子吗?”傅鸿儒又问道。
杨朔铭想起了自己原来生活的那个时代,心下不由得有些黯然。
“有可能吧,毕竟咱们谁也不能跑到后面去看看。”杨朔铭不想让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的后世经历所带来的黑暗情绪感染面前的二人,笑了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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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科技才是力量
“杨先生的提议,大当家的已经和我说过了。”傅鸿儒将话头转到了正题上来,“我能看出来,杨先生是个干大事情的人,只是此事涉及到我天云山上千号人马和这周围百姓的前途,我们不得不慎重行事。”
“这个自然。”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来天云山的。”
“人这一生,无论办何等事情,总得有个目的。”傅鸿儒紧盯着杨朔铭的眼睛,问道,“杨先生所办的这些事业,我也是知道的,而且深为佩服。可我一直不明白,杨先生做这些,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傅先生觉得我的目的会是什么?”杨朔铭笑了笑,“我说我想打天下当皇帝,你相信吗?”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唐九妹忍不住笑了起来,杨朔铭不自觉的看了她一眼,以为她能讽刺自己一番,但她似乎无意对他的回答进行评论,只是在那里微笑着,没有说什么。
“我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我觉得,杨先生似乎很象是在走这样一条路。”傅鸿儒不动声色地一笑,说道。
“傅先生想必也很熟悉这本书。”杨朔铭拿起了那本陆士谔的《新国》,说道,“我的最终目的,往大了说,是想建立一个比这本书描绘得还好的国,这才是我的奋斗目标,至于是否当皇帝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则是无所谓的事情。”
“就象好多远大的目标和理想听起来都显得空洞和虚幻一样,我想这本书的作者,当初也未必没有这样的远大理想,只是他没有能力实现,只能将自己的强国之梦和理想,在书里变成现实。”杨朔铭翻了翻手的书,看着傅鸿儒和唐九妹,认真地说道,“我不敢说我自己一定具备这样的能力,但圣人不是说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至少我觉得,我还是有能力和信心,从身边的一点一滴做起,让自己所在的这一方热土和生活在这方热土上的人们过上好日子。”
“你说的这一方热土,也包括我们天云山了?”唐九妹吃吃一笑,问道。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冒险来你们这儿了。”杨朔铭说道。
“杨先生今天可能也看到了,我们天云山一向自耕自食,从不侵扰地方州县,亏了我们大当家的,这一带的山民百姓全都安居乐业,可以说是少有的乐土。”傅鸿儒说道,“难道说杨先生认为会比我们大当家的做得更好,因此才要我们听您的?”
“天云山称得上是梦境才有的好地方,但这个梦境,存在的基础其实是非常脆弱的。”杨朔铭说道,“别的山头始终垂涎这里的富庶,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来滋扰,今天生的事想必傅先生也已经知道了,那些人也许是冲着我杨某人来的,但更有可能是冲着大当家的来的。一旦大当家的出了事,附近的山头借机来攻,天云山的这点基业,怕就是要毁于一旦了。更何况,不光是别的山头,你们这样的世外桃源,官府难道就不会动心吗?我的改编提议,不光是为了防别的山头,官府那里,也是同样的考虑。”
听了杨朔铭的话,傅鸿儒一时间变得沉默了。
“九妹今年多大了?”杨朔铭看了看俏生生站在那里的唐九妹,问道。
“才不告诉你呢。”唐九妹的眼再次现出了她特有的娇憨和顽皮。
“象九妹这样的姑娘,现在其实应该去上大学的。”杨朔铭看着她说道。
杨朔铭的话象是触动了唐九妹的心事,她的双眸瞬间象泛起了一层雾霭。她默默地看着杨朔铭,点了点头。
“这里晚上要是有电灯的话,还可以多读一会儿书,多学习一些科学知识。”杨朔铭接着说道,“其实科技才是改变世界的原动力。”
“什么叫科技?”唐九妹问道。
“九妹知道我送你的那把枪,为什么会打连吗?”杨朔铭笑了笑,反问道。
唐九妹脸上一红,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实际上我只改动了其的几个部件,这把枪就可以打连了,利用的是子弹射击时产生的后座力。”杨朔铭说道,“这就算是一个小小的科技创造。”
“杨先生这一次带来的小钢炮,应该也是杨先生的独门科技了?据传就是这种炮,打死了铁芒山的刘大麻子。”傅鸿儒想起了杨朔铭赠送给天云山的两门迫击炮,“听说这种炮是杨先生自己设计制造的,我们这里出身行伍的快手都没有见过,”
“是,不是我在这里夸口,四门这样的炮,就能把天云山翻个底朝上。刚才巡山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你们现在用的那些土炮和抬杆子,和这种炮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更别说威力更大的炮了。”杨朔铭说道,“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杨先生说的是。”傅鸿儒肃然正色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林某受教了。”他转过头看了看唐九妹,叹息道,“我这样的老了就老了,九妹这样的年轻人,可不能错过了机会。”
杨朔铭看着神情略显忧郁的唐九妹,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英武豪爽的女神枪手,而象一个普通人家里听话的闺女那样,静静的立于一旁,倾听着杨朔铭和傅鸿儒之间关于细节方面的谈话。
在这次谈话结束之后,杨朔铭在云石寨又呆了几天,而不知是什么原因,唐璟始终没有再露面。
到了这一天一大早,杨朔铭便现,云石寨的人们在张灯结彩,象是要举行什么重大的节日一样。
“你不是又抢了哪位县太爷的姨太太吧?”杨朔铭看着站在身边一身白色团龙纹长衣的唐璟,眨了眨眼睛,问道。
“看样子你也有受传闻所误的时候。”唐璟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你是不是也以为,我真的有十二房姨太太?”
“我不知道,不过,我乐意你现在给我证实一下。”杨朔铭笑道。
“好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唐璟说道。
很快,忙碌的人们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唐璟带着杨朔铭等人来到了云石寨的一座大院当,杨朔铭注意到围着院子的心,摆了九张精致的熊皮圈椅,他微微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过来。
唐璟看着杨朔铭,微微一笑,说道:“结果也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但不管是何种样的结果,我相信你是会满意的。”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好消息了。”杨朔铭看到唐璟自信满满的样子,点头微笑道。
“我想再从你嘴里证实一下,刘大麻子真的是你亲自开炮打死的?”唐璟象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找个时间,我给你表演一下。”杨朔铭笑道,“你说打什么吧。”他转头看了看唐璟身后的唐九妹,象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不过,打铜钱就算了。”
听了他的回答,唐璟点了点头,脸上的自信神色更浓了,而唐九妹想起了二人比枪时的情景,抿嘴一笑,转过了身子。
唐璟一边和杨朔铭说着闲话,一边带着他走进了内厅。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傅鸿儒的身影急匆匆的出现在了门口。
“各位当家的都到了。”傅鸿儒向杨朔铭举手打了个招呼,转头对唐璟说道。
“杨先生先请。”唐璟转头看着杨朔铭,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一会儿,我要是镇不住他们,就真需要杨先生放上几炮了。”
杨朔铭知道他这些天是在忙什么了,眼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放心吧!”他点了点头,整了整军服,迈步走了出去。
杨朔铭和唐璟一先一后的来到了院子里,唐璟示意杨朔铭坐在他旁边的那张熊皮圈椅上,然后在座的位置坐了下来。
很快,随着一声声唱喝似的通报,另外七家山主也都来到了院子里,他们先是和唐璟一一抱拳为礼,但当他们看到一身军服坐在那里的杨朔铭时,眼都闪烁着疑惑不解的光芒。
当然,还有一丝敌意。
在和众山主寒暄完毕之后,唐璟便向众山主介绍杨朔铭。
“这位是乱石山地洞堡新大当家的,人和公司总裁,第五混成旅参谋长杨朔铭杨先生,”唐璟对众位山主说道,“几位当家的想必听说过。”
听着唐璟说着自己这一连串相互之间毫不搭界的头衔,杨朔铭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既是土匪头子,又是公司老板和军队的参谋长,自己现在的身份,还真是够乱的啊。
在公司总裁和参谋长前面加个大当家的,就好象在某某国王或某某皇帝前面加个牛津剑桥的博士一样,颇富喜剧效果。
几位山主先是一愣,有的人不动声色的向杨朔铭拱手为礼,有的则在脸上挤出了尴尬的笑容,言辞也变得象是老熟人一样,也有的表现得很是平和,不远不近,虽然他们嘴上都说着“久仰久仰”,但杨朔铭“级电脑眼”还是能够从他们脸部表情的变化分析出来,哪些人的威胁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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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九王峰会
几个山大王全都在熊皮圈椅上落座之后,唐璟摆了摆手,几位身穿花衣的漂亮丫鬟开始穿梭着在各位山主面前的黄扬木方桌上摆上了精致的茶点。
杨朔铭注意到另外几位山主看到乱石山和铁芒山都换了头(乱石山的头是杨朔铭,铁芒山的头换成了刘大麻子手下的一位头目),眼似乎都有一丝悲哀之意,不由得暗暗点头,对唐璟的这次召集众山主聚会的举动十分佩服。
当然,杨朔铭现在佩服的,也并不止唐璟一个人。
杨朔铭没有想到的是,赛狮岭的匪姚昌奎竟然敢亲自来参加这场带有“鸿门宴”性质的聚会。
尽管对姚昌奎的相貌杨朔铭并不陌生(在上次击退匪徒之后,杨朔铭详细收集了关于各山头匪的情报,姚昌奎是他重点的关注对象之一),但对杨朔铭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姚昌奎面对面的相互打量。
姚昌奎是一个身材不高的矮胖子,年纪约四十岁左右,头顶因早年生疮的关系,已经有三分之二的地方秃了,一张肥肥的胖圆脸上长着一双细小的眼睛,给人的感觉象是在冬瓜上割了两条缝,当然这个冬瓜上还有一张满口黄牙的大嘴。
杨朔铭仔细地观察着姚昌奎,“级电脑眼”不断的将相关数据和信息显示给杨朔铭,当杨朔铭明白了姚昌奎之所以敢来赴宴的原因之后,不由得在心底出了冷笑。
“请夫人出来,给众位大当家的斟茶。”唐璟向一位丫鬟吩咐道。
听了唐璟的话,杨朔铭很是好奇,唐璟会让他的十二位夫人当的哪一个出来给大家斟茶。
在来到天云山的这几天里,除了唐九妹,他并没有再现到过唐璟的其他女眷。
很快,唐璟的夫人出来了,当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杨朔铭只感觉眼前一亮,而与此同时,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其他几位山主屏住了呼吸的声音。
“有劳夫人,给众位贵客斟茶。”唐璟说道。
“是。”唐夫人轻轻答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剪水双瞳一一扫过众位山主,每当她的目光在一个人身上停留片刻,那个人都会显得有些不能自持,直到她的目光从身上离开。
尽管有了黄韵芝之后,杨朔铭对美女的免疫力已经上升到了极高的档次,但今天的他,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甚至于有些顾不上去看“级电脑眼”给出的她的数据。
“……身高:.6M,血型:AB型,年龄:,属性:少*妇……”
枯燥的数据,此时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杨朔铭从其他山大王的脸色就能够看出来,他们的压寨夫人一定也都是有姿色的美女,但肯定绝不能同唐璟的夫人相比。
唐璟的这位夫人,完全可以用“美若天仙”四个字来形容,她盘着一头光可鉴人的乌,月眉星目,一身红裙站在那里,给人以一种光彩夺目般的感觉,她刚一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整个院子里便充满了一种清雅的幽香,虽然是淡淡的,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浓浓地闻到了。
唐夫人的目光扫过众人,重新停留在了杨朔铭身上,可能是注意到了这个一身英武笔挺军服的年轻人脸上并不象其他人那样的迷离甚至有些疯狂,她微微一笑,向杨朔铭走了过来。杨朔铭注意到她走起路来的时候,袅袅婷婷好似风摆荷叶,而且如同水上漂一般的消声静气,不由得暗暗惊叹。
看到唐夫人这样的美人竟然第一个给杨朔铭斟茶,其他几位山主的脸上都情不自禁的现出了嫉妒之色。
唐璟也注意到了院子里气氛的微妙变化,他只是端坐在那里微笑着,并没有说话。
唐夫人依次给众位山主斟茶完毕,转身向唐璟微微一福,然后翩然离去。杨朔铭注意到,除了自己之外,差不多所有其他的山大王,目光都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出院子,背影完全消失之后,有些人的表情还没有恢复常态。
杨朔铭现在明白,为什么自己来这里也有几天了,唐璟始终没有让她露面的原因。
“嫂夫人真是天上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位山大王问道,“只是不知娘家何处?唐兄又是从何处娶了来的?”
“外人都传我唐璟好淫成性,掳来的压寨夫人就有十二位,今日不妨正式告诉大家,我唐璟的压寨夫人,仅此一位。”唐璟朗声一笑,说道,“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自从见到了她之后,我唐璟从此便轻看了天下的江河湖泊。”
“我记得嫂夫人有一位是县太爷的姨太太,难道就是这位……”另一位山主有些迟疑的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杨朔铭也不由自主的向唐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唐某人之前掳人上山,并不是为了娶为妻妾,”唐璟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些老朽一个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有的连牙都掉光不剩一个,娶的却是十七八岁的黄花闺女!我唐璟就是见不得这样的事!非要管上一管!那些女子自上山后,我都好生相待,厚给钱物,任去嫁娶,没有留下一个。”
唐璟说着,迎上了杨朔铭的目光,“最后留在山上的,只有她一人。而且也不是我抢她来的,是我无意间在县城碰到了她,她一见我,就随我上山了。”
杨朔铭知道唐璟的这番话其实是解释给自己听的,不由得呵呵一笑。
“我明白了,明白了。”听了唐璟的话,姚昌奎突然大笑了起来,“我听说,湖北的山里有一种蛇,人若是把猫尿洒在白帕子上后铺在这种蛇的洞口处,蛇闻见尿味便会出来在白帕子上交配,就会把精水遗在白帕子上,只要把这白帕子晾干,在女人面前摇晃,女人就会迷了神智,自己跟着来了(作者注:以上内容未经科学实验论证,切勿模仿^_^)。听说唐大当家的原来是湖北人氏,想必嫂夫人是在县城庙会上碰到的了?”
听了姚昌奎带有挑衅和讽刺的话,杨朔铭飞快地转眼看了一下唐璟,他现唐璟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杨朔铭通过“级电脑眼”从唐璟微微红的脸色得出的判断,却是此时的唐璟,显然已经愤怒已极。
“看样子姚兄一定是非常想去湖北一趟了。”唐璟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将话题转了开来,“今天唐某请众位前来,是我唐某人得了两件宝贝,来请大家一同赏鉴。”
唐璟说着,拍了拍手,几名天云山的兵卒抬着两个覆盖着红绸的箱子走进了院子。
除了杨朔铭之外,其余的几位山大王的眼都露出了惊奇之色。
抬箱的兵卒放下箱子之后,一名头目看了看唐璟,唐璟点了点头,头目猛地伸手揭下了红绸,打开了箱子,两门乌黑锃亮的迫击炮的身影立时显现了出来。
“唐大当家的说的宝贝,就是就是这玩意儿?”姚昌奎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什么?抬杆子?”
“姚兄不要瞧不起它,刘大麻子就是被它打死的。”唐璟平静地说着,眼突然放射出逼人的寒光。“我想,你姚兄的手下,应该是见识过这炮的威力的。”
姚昌奎的笑声嘎然而止,他紧紧地盯着两门迫击炮,双眼闪过一道凶光。
“当然见识过。”姚昌奎恶狠狠地看着唐璟,说道,“想不到现在唐兄也有了这玩意儿了,真是可喜可贺了。”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了杨朔铭,“听说这东西是你弄出来的,是吧?”
杨朔铭点了点头,紧紧地盯着姚昌奎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我明白了,唐大当家的这一回请我们大家来,不是来看宝的,而是摆鸿门宴来着!”姚昌奎猛地从熊皮圈椅上站了起来,大吼道,“姓唐的!你竟敢和官府勾结出卖同道!”
“姚兄说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唐璟冷笑了一声,说道,“明明是姚兄和刘大麻子受了官府的招安,听说还封了个旅长,说到和官府勾结暗害同道,应该是你姚某人吧?”
“如果不是我唐某人命大,恐怕早就叫你派来的人给打了冷枪。”唐璟缓缓的直起了身子,紧盯着姚昌奎,“你派来杀我的人,已经落在了我手里,怎么,要不要我叫他们出来和你当面对质?”
听了唐璟的话,众位山主都是一惊。
“姓唐的!少他娘的血口喷人!”姚昌奎指着唐璟和杨朔铭大骂起来,“你和这个白脸小子串通一气,想要害我们!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我们可没想要害谁。”杨朔铭端坐在熊皮圈椅上,微微一笑,盯着姚昌奎说道,“姚当家的,能给大伙儿解释一下,你腰上捆着的是什么吗?我看不象是金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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