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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刀驸马     高科技军阀txt下载     高科技军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七十一)山穷水尽疑无路

    (三百七十一)山穷水尽疑无路

    6月间,特斯拉将他的实验室从曼哈顿迁出,驻进“沃登克里弗”新建的砖楼。呆在这里,除了处理工程本身发生的紧急情况以外,占用他时间的其他事情就少了。只有参加工作的人员才允许进入这带地方。这里的偏僻和宁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然而一bo未平又起一bo,秋天纽约审理一件人命案子,传他去参加陪审团工作,他却把通知书搁到一边,完全忘在了脑后。不久之后他落得十分狼狈,报纸的新闻标题毕竟叫他清醒认识到了美国公民应尽的义务:“尼古拉?特斯拉罚款100美元——未出席法庭陪审团工作一一他现在后悔莫及。”他的确后悔,而且立即向法庭报到并赔不是。但是后来鉴于他反对判处死刑,才免除他参加陪审团工作。《纽约时报》援引了他的话,说判处死刑“野蛮,不人道,没有必要。”

    马可尼依然是美国和世界各地的当代英雄。相形之下,特斯拉的所作所为似乎不过是故nòng玄虚。1903年2月,《电气时代》刊载了一篇批评文章:《尼古拉?特斯拉——他的大业和来竞宏图》。作者写道:“十年之前,特斯拉曾是最有大志的电学家。而今天,听到他的名字却叫人遗憾,这番大志全部落空了。”他曾经取得过确定无疑的胜利,但是时间隔得太久了,而现在他开始懂得,凡人的记xìng是多么可怜啊。

    到了1903年的chun天,特斯拉的资金问题已经发展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他再次被迫返回纽约设法筹措一些款项。即使是到了这步田地,他也没有完全放下他的科学研究工作。他给代理人谢尔弗写过上百封信,其中有一封要他给宾夕法尼亚大学巴克尔教授送去“一只手的骨骼照片(x光)……拍于科罗拉多……灯管是用我的系统进行无线cào作的……”

    当他回到长岛时,正赶上要把重55吨、直径68英尺的圆穹框架装到塔顶上。(按照计划,在圆穹表面要铺一层铜板,做成一个绝缘球体,但是后来一直没有实现。)谢尔弗抓住这个机会提醒他,资金已亏空到危险程度,贷款人都很着急,即使摩根把他答应的15万美元的余额送来,也不足以付清现欠的帐单。而特斯拉觉得,摩根拥有足以左右整个国民经济的巨大权力,他在很大程度上对费用的上涨负有责任。

    4月8日他给这位金融家写了一封信:“您在工业世界里掀起丁轩然大*,其中一些làng头也冲击到了我的这只小船。结果物价比过去上涨了一倍,也许是两倍……”

    摩根的资本仍然主要投放到铁路集中化以及其他有利可圈的事业上,他不同意进一步提供资金。过了两个星期,特斯拉再次写信给他:“爱迪生、马可尼、普平、弗列明和别的许多人公开嘲笑我的事业,声称我不可能成功。在此时刻,您给了我高尚的帮助……”

    但是摩根依然无动于衷,特斯拉开始体会到绝望的痛苦,于是决定打出他最后一张王牌。最后他写信给摩根,和盘托出他的真正目标——不只是发shè无线电信号,而且要实现无线输送电力。

    7月3日他在信中写道;“如果我早先把这事告诉您,您就会将我从办公室轰出来……请您帮助我,否则我们的浩大工程(已经接近完成)就要功亏一篑……”

    过了十一天,“来函知悉,”摩根写道,“……敬复者,我目前不拟再作进一步考虑。”

    特斯拉一气之下,当天晚上效法宙斯,跑到塔上发shè出从来没有人见到过的壮丽焰火。他试验了一个通宵,后来又进行了好几天夜晚。周围居民胆战心惊地观看那夺目的光芒从圆球形穹顶上**而出,时断时续地照亮了几百英里半径范围以内的夜空。这些光芒好似在说;好好瞧一瞧,皮尔庞特?摩根

    记者们纷纷涌到现场,但他们都被赶开了。《纽约太阳时报》报导说,“特斯拉的电光惊心动魄,但是他不愿说出他在沃登克里弗试验什么。周围的居民……如醉如痴地观赏夜间从高塔上散发出来的电光:尼古拉?特斯拉正在进行无线电报和无线电话试验。昨天夜晚(7月15日),从高塔和天线上迸shè出形形sèsè的闪电。有一阵子,满天划过一道道眩目的电光,就象遵从一道神秘的旨意,笔直shè向夜空。”特斯拉会见记者时说;“住在附近的居民,只要他们没有入睡,换个时候还会看到更为稀奇的事情。总有一天,但不是现在,我要公开宣布我连做梦也不敢想的某种事情”

    特斯拉说的“更为稀奇的事情”,并不只是耸人听闻的传说。

    在科罗拉多的时候,他曾经在他的放大发shè机球形天线上达到过1000万到1200万伏高压,而且他认为达到1亿伏是可以办到的。回到纽约之后,他又申请另外一组专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与沃登克里弗工程有关的“电力输送装置”。这项专利在1902年登记,编号119732,但是直到1914年才颁布(这一组专利中的第一项,编号为685012,内容属于使用液化空气提高电振dàng强度的方法,于1901年颁布;其次是:655838号,电导体绝缘方法;787412号,通过天然界质输送电力的方法;723188号,发信号方法;725605号,信号系统;685957号,辐shè能利用装置;以及1119732号。)。实际上,这项专利的登记时间,比马可尼横越大西洋无线电试验成功相差仅几个星期。

    为还没有竣工的沃登克里弗工程争取投资的问题,1903年秋天进一步复杂化了,因为当时发生了所谓“富人大恐慌”。现在要想求摩根回心转意,希望更为渺茫了。

    特斯拉在他的忠实朋友的帮助下,加倍努力筹集资金。霍布森海军上尉打通各方面关系,千方百计让海军部购买机器人自动船。霍布森1898年看过特斯拉的无线电控制船舶和鱼雷,鼓励他到布法罗的海军展览会上展出,而且四出张罗,要使这位发明家不致于遇到“普通的手续麻烦”。但是枉费心机。

    这位海军英雄说,海军内部为特斯拉的无线电展品争执不下。他说,这是一种由来已久的长期不和,与特斯拉的发明没有直接关系,主要是由两位高级官员之间的龉龃引起的,结果却把特斯拉的路子堵死了。特斯拉知道,也可能是老朋友编出一套话来掩盖实际情况,以防自己伤心。

    特斯拉后来去找托马斯?福顿?莱恩,终于得到了一小笔补充资金。但是这笔钱全部用来偿还现有的债主了,需知特斯托拖欠他们的债务已经堆积到象沃登克里弗塔一样高了。他自己心里明白困难何在,用不着细致、耐心的乔治?谢尔弗开口。“我的敌人把我描绘成一位诗人和幻想家,果然十分得手,”他说,“这样一来,我就万分需要拿出一些实际的东西来,容不得丝毫迟缓。”

    在此后的岁月里,他肩负着债务的重担,迈着艰难的步履,千方百计闯出一条切实的路子,将他的发明投入实用。用特斯拉的医疗振dàng器一个小小的特斯拉线圈来行医,日益受到人们的重视。全国各地的医生和教授都给他打电话说,不断有人找他们要这类高额装置。谢尔弗告诉特斯拉,只要有三十来个人和两万五千美元投资,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医疗器械方面搞成一笔好买卖。他预计很快就可以赢得十二万五千美元的利润,这和摩根给沃登克里弗的总投资几乎相等。

    可是特斯拉一心要他继续把沃登克里弗工程进行下去,尽管他自己对这一工程也有些淡漠了。他出版了两本jing美的小册子.一本介绍世界通信系统,另一本用jing制羔皮纸高价印刷,宣告他进入咨询工程领域。

    主要的人手仍忙于制造和装配新式装置,吹造玻璃真空管,并进行蒸汽发动机试车的例行工作。蒸汽发电机试车工作时冷时热,到1903年7月中,煤钱支付不起丁,工作人员只得停停打打。

    当沃登克里弗发电机的用煤又可以解决时,发明家给谢尔弗打了个电话,要求周末开炉试车,自己也乘火车前来长岛。尽管困难和危险发展到了顶点,但特斯拉依然不肯放弃。

    特斯拉现在还记得,早先光景较好的时候,他只要向摩根开口就可以拿到钱。有一次,这位金融家拿出一张银行支票签上名,告诉特斯拉说,他想要多少钱尽管填是了。那时特斯拉只填了三万美元。但是摩根现在已铁了心,对沃登克里弗不抱希望了。可是特斯拉同样铁了心,他决定一往直前,发出了一封又一封信函——开始是劝说和恳求,后来转而生气,指责和挖苦。他专mén派了一名信差,银行家到哪里他就追着把信送到哪里,甚至当银行家登船出发到欧洲大陆去作长期旅行的时刻,信差也要追到码头上。

    一些谣言到处传播开来,说摩根已买下特斯拉的无线电专利,其目的是要阻止这一技术发展。但是没有什么证据。后来华尔街悄悄传出了坏消息,真相也就大白了。

    摩根虽然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借款人,但以他的巨大影响力,只要他对“世界系统”这番事业吐出一句坏话,就会使得其他本来可能给予支持的人也都认为,所谓的“世界系统”只不过是个féi皂泡。

    特斯拉心里明白,这些谣言将要把他置于死地,但是他毫无办法,只有一天天的东奔西跑,想方设法躲避收债人,找别的银行家和有钱的熟人求情,同时钻研这项工程的科学问题,推销他的另外发明,招揽咨询工作。

    墙倒众人推,四面八方都找上头来了。有人告他在科罗拉多斯普林斯试验站用电不给钱。这真叫人啼笑皆非,因为市电力公司老板之一列昂纳德?科蒂斯,曾经告诉他可以免费使用电力。科罗拉多的斯普林斯市也告他拖欠水钱。最后连替特斯拉照管旧试验站的看守人也向法院上诉,控告特斯拉拖欠他一部分工资。

    特斯拉将试验站里一切废旧物品加以典卖,用卖得的钱支付电力公司的欠款。最后他回到科罗拉多的斯普林斯,带上他的律师到法院出庭,答复看守人的控告。法院最终判给原告大约1000美元。试验站的固定装置由当地行政司法长官拍卖,用来付了其中一部分钱,其余的特斯拉一直拖了六年,每年加付30美元。

    后来有一段时间,特斯拉似乎有点时来运转了,他在沃登克里弗搞了一条装配线,生产医疗用线圈卖给医院和研究试验室,于是银钱开始源源而来。此外他又发明了一种结构经过改革的新型涡轮机。

    但好的境况并没有能够维持多久,在尼古拉?特斯拉公司里拥有股份的人们,现在也已经开始担心,这些股份是否被公司理解错了。他们曾要求特斯拉给《世纪》杂志撰写儿篇文章和提出一些咨询意见,从中便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他们向发明家提出,关于他们以前“投资”的那部分钱,最好理解为一笔贷款,只是以股票作为保险而已。如此的担心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失,无异于说特斯拉作为科学家的信誉正在下降,他的名字不复具有过去的威望了。

    实业界里许多人一直以为,特斯拉还在领取威斯汀豪斯付给他的jiāo流电专和的“慷慨”使用金,殊不知他这点专利权早在1896年就被廉价买走了。布鲁克林《鹰报》于1905年5月15日发表一篇文章,提到特斯拉的宝贵专利已经“失效”,一下就把事情点破了。这家报纸报导,由于宣布这些专利失效,在电气学界引起了“巨大轰动”:“到处都在猛烈争夺制造现在普遍使用的特斯拉电动机,同时用不着给特斯拉支付分文专利税。威斯汀豪斯公司宣布,他们还拥有好些辅助专利,准备大干一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旦知道某个人身无分文,大家就会对他冷眼相看,顾不上他的实际贡献了。

    整个冬季,特斯拉天天都在为沃登克里弗工程忧心如焚,不知道这种磨难哪一天能够结束

    1906年来势不妙,看样子境况之恶劣,比起1905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连他的老朋友威斯汀豪斯似乎也在避开他了。特斯拉依然急需威斯汀豪斯为沃登克里弗提供机器,这同他需要资金一样紧迫。于是他向这位工业家写信询问;“出了什么事情?是什么破坏了我们两人之间的真诚关系?我感到太遗憾了,这不仅因为我敬佩您,而且还因为有别的重要情由。”

    特斯拉反复向他强调:“无线输送电力,很快就会引起一场工业**,一场世界从未有过的**。除您之外,有谁能对这一伟大发展作出更大贡献,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威斯汀豪斯诚然知道,要是没有特斯拉的jiāo流电专利,他的公司绝不会象今天这样兴旺发达,可是他这一次做出了另外的选择。

    坏消息接二连三的到来,谢尔弗来信说,已经答应给的一车煤还未运到,原先计划好的试验只好推迟。他还委婉地提到,他为一家硫磺制造公司每月兼做两天记帐工作。这对特斯拉说来是个不良的兆头,因为谢尔弗不久就成了这家公司的正式职工。那年秋天,谢尔弗离开了沃登克里弗。然而他还是不停地关照特斯拉的财务,晚上和周末为他帮忙,而且几乎从来不忘准时把税务申报书整理好。

    “世界系统”——几乎将现代通信的各方面成就荟萃一身的设想,现在统统告吹了,剩下的只是服丧。

    谁也说不准,究竟什么时候所有工人都走*了。旅客再不到这里下车了。时不时有一些好奇的记者和从事研究工作的工程技术人员来到这里,他们经许可爬到塔顶,将长岛海峡一览无余。这座塔看上去很轻,可是一根钉子都不用,甚至木立柱和横粱也是用木栓镶嵌的。原先打算在塔顶安装一个覆盖铜板的圆穹,这个计划取消了,后来特斯拉安装了一个可拆卸的圆盘,通过它将辐shè束shè向苍穹。

    1912年,发明家被判罚款23500美元,以偿付威斯汀豪斯、邱奇以及克尔公司为该项工程提供的机器的费用。留在工地士的设备,被没收来抵押这笔款项。

(三百七十二)柳暗花明又一村

    (三百七十二)柳暗huā明又一村

    到了1915年,特斯拉终于无力偿付任何款项了,沃登克里弗高塔被迫转让。到了1917年,听谣传说,德国间谍藏匿在雄伟的沃登克里弗高塔里,暗中监视协约国舰队的活动情况,并将无线电信号发往德国潜水艇。1917年7月4日,在塔内发生了一起黄sè炸yào爆炸事件。各家报纸,甚至《文学文摘》都报导说,这是美国政fu爆炸的,目的是防止间谍活动。

    最终,沃登克里弗塔被摧毁了。

    事实上,这座塔是根据产权人与纽约斯密莱钢铁公司达成的一项利废合同加以摧毁的,而破坏这座塔,只不过是为了从破烂当中捡回几块美元。

    巨塔建造得异常牢固,这是设法将其摧毁的人们始终没有料到的。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进行爆炸,而这座塔仿佛有什么神秘的力量,立在原地岿然不动。到了劳动节那天,塔终于倒塌了。除去收集废品所huā成本之外,这家公司净赚1750美元,在塔被摧毁的时候,特斯拉的一些笔记飘散到了街上。

    得知塔被摧毁的那一刻,特斯拉潸然泪下。

    尽管如此,特斯拉并未就此放弃他的电力输送和广播主张。他说这不是梦想,“而是科学电气工程上一种简单技艺,只不过耗资太大。加上鲁莽从事,举棋不定,没有取信于世界。”

    特斯拉告诉自己的朋友们,“人类还没有取得充分进步,还做不到自觉听从发明家的强烈探索意识的引导。在当今的世界上,**思想或者发明一经出现,人们并不都是给予赞助和支持的,甚至是在其刚刚萌芽的时候,就因为缺乏财力,因为自si自利和因循守旧,因为愚蠢和méng昧而对其加以压制和摧残;任其遭受打击和窒息,让其经受痛苦的考验和磨难,为争取商业生存而殊死搏斗。我们就是如此获得光明的。历史上一切伟大事物,莫不如此méng受过嘲讽、非难、反对和压制——而正是唯其如此,它们才会在斗争中锻炼坚强,才会有胜利,才显得更加辉煌。”

    那时的特斯拉已经上五十岁了,他的科学家的名声正受到严重打击,他已经很少有轻松愉快的时候了。尽管他依然身材修长,光洁的面孔,看上去还年轻,那一蓬头发还象以往那样乌黑浓密。但他无比丰富的思想,还几乎同以往一样泉涌不断。特斯拉的创造天才依然不减当年。他五十岁那一年,他经过许多次试验之后,终于制成了他那绝妙的涡轮机的第一台模型。这台模型重量不到10磅,能发出30马力动力。他后来建造了更大得多的样机,能发出200马力动力。

    “特斯拉涡轮机”受到了社会上的好评,特斯拉开始想办法从羞辱和负债带来的无穷无尽的创伤中挣脱出来。他现在唯一所需的是资金,只要有资金,他的涡轮机就会让他重振声威。他又开始在心中排列可能帮助他的投资人的名单了。

    在后来几年中,这位发明家不停地向小摩根(老摩根已经去世)发出邀请,要他对无线电站和涡轮机进行投资。但是,这位金融家对流体推进器或者无线电既不明白也不太感兴趣。至于电力的无线输送,还象以前一样一味遭反对,因为摩根认为没有必要把他那些输电线停用报废。但是这位金融家还是给特斯拉贷了5000美元,然后就象他父亲一样,躲到欧洲度假去了。他是那年秋天乘船离开的,随身带上了发明家送给他的一些书籍,却甩下特斯拉一个人在码头上流连徘徊。

    与此同时,特斯拉开始在欧洲为他的涡轮机申请许可证。由于比利时退位王子阿尔伯特的斡旋,他在比利时得到了1万美元特许金。意大利准备给他2万美元特许金。在美国,他签定了汽车和火车照明合同,并且还进行了其他实际安排。但是他的资金仍然远远不敷需要。

    摩根临到圣诞节前回国,这时特斯拉又向他提出了几项建议。他再一次孤注一掷。“我面对当前的境况,几乎感到绝望。我非常需要钱,可是在这生死悠关的时刻,我却一文莫名。您大概是我唯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但是摩根的秘书把所有的信件都退回去了,同时还向摩根进言,再也不能对他的任何发明进行资助了。

    在小约翰?海斯?哈méng德的倡议下,特斯拉和他长期通信,讨论用什么办法将他们的机器人研究成果用于军事,好从中赚一笔钱。哈méng德利用特斯拉的原理,制造成功了一只装有轮子的电动狗,带着它到处逛。机器狗的电动机,是通过眼睛后面的一道光束进行cào纵的。加油艇这种发明,并不足以叫将军们进行ji烈的投标竞争,但是除此之外,哈méng德在bo士顿港搞了一艘无人驾驶的快艇,用无线电进行cào纵,于是这两位发明家便由此想起要建立一家遥控自动机械公司。哈méng德要研究一套自动选择系统,而特斯拉认为,他多年以前发明的一种可控鱼雷,可以供海军作战部队使用。可是,特斯拉帮助哈méng德发表了一篇论述这一技术情况的论文之后,两人就没有继续共同研究下去。

    这个时期,特斯拉的事业举步唯艰,而社会上对他的国籍的说法也是一片húnluàn,这给他带来不少麻烦。《华盛顿邮报》有一篇文章把他称为“著名的巴尔干科学家。”在华盛顿官员的手中,他还因为被错定为“非在本国发明”而吃过苦头。而特斯拉光靠产品优越是很难抵销这种不利影响的,至于社会为此受到多大损失,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但是毫无疑问,这个时期对特斯拉前途危害最大的,乃是和发明水火不容的传统敌人——守旧势力和既得利益。有一位记者找过华盛顿海军研究局的一位负责人,问他们是否有过特斯拉涡轮机的研制计划,这位官员回答说:“我们一直收到对特斯拉涡轮机研究工作进行投资的建议。但是说老实话,帕森斯式涡轮机已经用了很长时间,整个工业都是靠这种涡轮机发展起来的,也都支持这种涡轮机。如果特斯拉涡轮机的长处不是高出一个数量级,那就等于往耗子dòng里填钱,枉费心机。因为现有的工业是不那么容易扭转过来的……”

    但特斯拉很快发现,他的发明到国外转了一圈之后再返回美国,这时运气反而较好。1915年,一家中国公司经许可使用他的无线电专利,准备在北京城效附近的中国陆军无线电基地建造一座无线电站。这套设备装有著名的磁力反shè型高频jiāo流发电机,可以直接产生出shè频jiāo流电。特斯拉因为这些专利每月收入约1000元美金,一共延续了四年多时间。这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财源。

    无线电站的中国总工程师告诉他,这座无线电站发出的信息,可以在9000英里以外收到。特斯拉听到这个消息时,不动声sè,因为这不过是证实他早已知道的情况。这样一来,实际上是证明了他在1899到1900年间用他的无线电装置进行科学试验时做到的事情。

    那时的特斯拉,还没有想过去中国,但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后来的人生轨迹。

    正是这个人,帮助和维护了特斯拉的名声和成就。如果没有这个人,人们也许就会把他淡忘,他的一切名声和成就很可能湮没无闻。

    最初是中国的“人和”公司的一位代表找到了特斯拉,表示愿意为发明家提供他想要的资金上的帮助。这位代表带来了一位年轻人的一封信,而特斯拉在看完信后,以前所未有的ji动给他写了回信。

    他一开始以为,对方很可能是一位年龄不到二十岁的科学作家,但后来他才知道,对方不但是这家中国大公司的实际拥有者,而且还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年轻将军。

    这个人的名字,叫杨朔铭。

    杨朔铭在信里所写的很多创意和设想,给了特斯拉以极大的震撼。

    两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在心里,已经成了莫逆之jiāo。

    在经过数次通信之后,特斯拉终于决定,接受中国方面的邀请,去中国进行他的未竞事业。

    发明家对他的年经朋友表白说,jing神上的痛苦、灾难造成的损失、商业上遇到的挫折以及其他种种磨难,只不过ji发起他更大的工作效率。而且他甚至感到,只有在巨大的阻力面前他才能攀登到最高峰。杨朔铭理解特斯拉的想法,表示要竭尽所能帮助他。

    杨朔铭按排“人和”公司在美国的代理公司帮助清偿了特斯拉所积欠的所有债务,并使特斯拉的一些重要实验设备免于清偿拍卖的下场,还替他偿还了他欠的服务人员和工人的工资。

    在几乎无人关注的情况下,特斯拉悄悄的踏上了中国的土地。

    在杨朔铭的安排下,特斯拉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实验楼和居所,以前的生活,似乎又回来了。

    如今的特斯拉,已经不象往年那样的不得不在过多的其它事务当中分散自己的jing力,除了每天去东方大世界的天上人间餐厅用餐,他轻易不接受任何邀请,而是专心于自己的研究和发明。

    虽然减少了社jiāo活动,但并不意味着他在过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他的实验室,成了中国科学界和文化界名流经常光顾的场所。

    当然,杨朔铭也是这些经常光顾的人当中的一位,也是和他最熟的人。

    在很多人眼里,杨朔铭既是特斯拉的忠诚崇拜者,又是为他在科学界里拼搏的一名助手。这一老一少,常常相处在一起。特斯拉一向是在别人熟睡的时候埋头勤奋工作的,但他也不忘到城里长时间闲逛,好让自己散散心。而杨朔铭则常常陪伴着他作这类夜间旅游。

    他和杨朔铭两人,一边散步一边谈论着各种话题,包括文学、科学、饮食、锻炼、时装和婚姻。当然,两人谈论最多的,还是和发明创造有关的东西。

    特斯拉向杨朔铭谈到半途夭折的无线输送电力计划和“世界系统”,和老小摩根不同,杨朔铭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告诉特斯拉,准备在中国实现他的梦想。

    杨朔铭告诉特斯拉,中国的国土广大,人口众多,很多地方都需要电力,但中国各省区的地形有很大的差异,铺设线路十分困难,而如果特斯拉一直想要实现的无线输送电力,则是很好的解决方法。

    就在今年,一座新的沃登克里弗塔已经在北京的郊区悄悄的动工修建。

    对于特斯拉来说,没有比这更令他感到振奋的事了。

    只是现在的他,还想象不到,还会有更多的沃登克里弗塔,出现在中国辽阔的土地上。

    西藏,拉萨。

    已经是深夜了,雪域卫藏的第一圣城笼罩在深沉的黑幕中,寒风夹着雪huā在狭窄的街道luàn窜,发出“呼呼”地响声,仿佛一条条白练飞舞着冲向郊外。城内所有的房屋的大mén都紧紧关闭着。城边高高的yào王山上,巍峨的布达拉宫好似巨灵的身影耸立在夜幕中,远远的望去,似乎看得见从窗户透出的一丝丝淡淡的灯光。

    十三世**喇嘛土登嘉措正安坐在他平日诵经读书的地方——小经堂里。

    小经堂内的布置和平日没有什么两样,那些庞大的横梁上面,依旧挂着许多用牦牛máo编织成的布条,顶上是一支类似新月状的长矛。经堂内最引人注目的是几根大柱,它们是用西藏特有的红sè圣土漆成,看上去虽不那么光洁,但显得十分庄重。经堂的内墙上绘着太阳、月亮和星星等各种jing美绝伦的图案,无怪乎只要踏入这间屋子,总是感到有一种威严。

    摇曳着的昏暗的酥油灯光下,四十八岁的十三世**喇嘛一动不动地坐在宝座上。他脸庞略显清廋,眉máo上扬,鼻子高ting,嘴chún紧闭——这就是那张令青藏高原上百万藏民奉之为神的面孔。

    深夜传来的消息使这位神感到极度震惊,看到他这副模样,四位噶伦和噶丹池巴都诚惶诚恐地低着头。

    “这释放农奴的消息,是真的了?”

    “应该是……真的。”

    听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的脸sè变得更加难看了。

    昨天上午,马帮中的头目带着仆人空手空骑赶回拉萨,给噶丹池巴带来了一封密信,噶丹池巴看过信后大为吃惊,他连忙进宫,把信中所说的中国政fu打算废除农奴制的消息告诉了十三世**喇嘛。**喇嘛被信中所述之事深深震动。昨天半夜,边境方向的官员派出信使,也十万火急地给**喇嘛送来了中**队的飞艇出现在西藏边境上空的消息,这就完全证实了密信中的内容。于是,他下令召见四位噶伦和噶丹池巴紧急商量对策。

    十三世**喇嘛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后,厅堂内死一般地沉寂,显然,大家都被**喇嘛刚才说出的这一消息深深震动,大家相互看了好一会,谁也没有吭声。**喇嘛内心十分着急,他扫了众人一眼,眼中满含怒意。

    “政fu内阁虽有决议,但还需国会批准,这个事,应该还有缓和的余地……”一位噶伦说道。

    “要是国会批准了怎么办?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另一位噶伦说道,四位噶伦中,就数他的胆子最小。

    “我雪域卫藏为自治地方,是否取消农奴的身份,是我卫藏地方内政,他们无权干涉。”

    噶伦们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这四位噶厦的最高官员,虽然一致都反对废除农奴制,但也都不太敢明白的把反对中央政fu决定的意见呈现给**喇嘛。这期间,只有噶丹池巴一声未吭,当**的目光投向他时,众噶伦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口。

    **名义上是拉萨三大寺中的sè拉、哲蚌二寺寺主,但噶丹寺却有自己的寺主噶丹池巴,其地位和影响仅次于**与班禅。

    “以前也曾有人鼓吹过废奴之事,但这一次和以前迥然不同。”噶丹池巴缓缓地道:“汉地各省如今都在进行土地改革,咱们卫藏当然也不会例外的。”

    听了他的话,众噶伦全都面有忧sè,**喇嘛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忧郁。

    “自汉军入藏以来,一直对我不甚友好,这一次可以说是冲着所有人来的,我们切不可抱有任何幻想。”噶丹池巴说道,“从现在起就得准备应付了。”

    “要是不同意中央决议的话,便要兵戎相见了。”**喇嘛自言自语的说道:“汉军枪炮犀利,又有飞机和飞船,咱们的军力相差过于悬殊啊”

    **喇嘛的话使大家大面面相觑,一时间大家无话可说。**喇嘛心里luàn极了,他想独自呆一会,于是便挥了挥手,众人知趣地退了出去。

(三百七十三)风雨飘摇话青藏

    (三百七十三)风雨飘摇话青藏

    小经堂里只剩下**喇嘛一人,他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些。

    刚才众噶伦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他知道,这一次他面临的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考验,他自已的命运,藏传佛教的兴衰,西藏的前途,都将决于他的决断。

    淡黄sè的酥油灯火苗在轻轻摇动,**喇嘛的眼前,不知不觉地浮现出他自己神与人的一幕幕往事……

    他的家是拉萨东南部达布地区的朗敦小村,那是一处山青水秀、群山环抱的美丽地方。据他**说,藏历第十五“饶回”之火鼠年(清光绪二年)5月5日这一天,当清晨的太阳刚刚从山头升起的时候,母亲生下了他。他的父母和村里的人们谁也不曾想到,他这个普通的农家孩子,几个月后竟会成为一个令青藏高原上百万人所敬仰的神。

    在他出生前的一年多时间,即藏历十四“饶回”之木猪年(清光绪元年)3月20日,年仅20岁的十二世**成烈嘉措在外游历回到布达拉宫,突然在宫内暴亡。清朝光绪皇帝按照旧例,下令寻找十二世**喇嘛的转世灵童即十三世**喇嘛。于是,噶厦开始忙碌起来。

    寻访十二世**喇嘛的转世灵童、即十三世**喇嘛的活动,是西藏僧俗两界的一件大事,噶厦和各地活佛极为重视。噶厦特请在日喀则的八世班禅大师丹白旺修打卦问卜,了解十二世**喇嘛的转世灵童情况。丹白旺修打卦问卜后,断定十二**喇嘛的转世灵童已出生,其出生的方向应在拉萨的东南面,但有关转世灵童的具体情况却不得而之。噶厦又请专mén降神的乃均曲均和山南地区桑鸢寺降神的曲将两人降神,噶厦在布达拉宫的大经堂内举行了一次隆重的降神仪式,西藏三大寺即sè拉、哲蚌和噶丹寺的活佛僧官、摄政王济龙通善呼图克图和噶厦的全体噶伦参加了此次降神。乃均曲均降神后说,十二**喇嘛的转世灵童即十三世**喇嘛的父亲名叫贡噶,母亲应叫卓玛。应派人到打箭炉以西寻访。由于班禅等三人都这样说,于是,降神之后,噶厦开始按照旧例,从两条路径进一步寻访转世灵童的确切出生地和特征。噶厦一面派出了不少高僧和官员到后藏和西康各地寻访,一面派出一位前任堪布前往拉萨东部曲科甲地区的圣母湖,向湖中抛洒哈达和宝瓶等专mén物品。祷告诵经后,在湖面上朝十二世**转世的方向,观看灵童出生地的影像。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堪布在湖面的倒影中看到一个美丽的小村庄,于是他便认为神已显灵,小村庄无疑就是灵童的出生之地。于是,他召来了当地的地方官员,向他询问情况。这位地方官员告诉他,听说达布有一个叫做朗敦的小村,有一位叫做罗桑卓玛的fùnv,在火鼠年5月5日生下了一个男孩,孩子的父亲好象是叫贡噶仁钦。这位堪布暗喜不已,他带着随从,来到了朗敦村秘密查问这家人的情况。到达朗敦时,他发现小村的影像与他在圣母湖中看到的影像一样,而小孩的父母姓名又恰好与乃均打卦问卜所说的相符,于是,他便来到了这户人家。当一行人见到年仅一岁多的小孩气度不凡,大为惊异。他们随即返回拉萨,向噶厦报告了此行所见。噶厦即派出一名噶伦和大堪布前往郎敦。来到了这户人家。他们把十二世**喇嘛生前用过的一些东西和其它物品放在一起,然后再把这位孩子放在这堆东西的前面,这位孩子当着众人的面,竟从这堆东西中一手抓住了十二世**喇嘛生前用过的一个小瓶。众人大惊失sè,因为按照藏传佛教的规矩,婴儿若拿了前世**喇嘛的东西,便证明他就是前世**喇嘛的转世灵童。众人在村中逗留了好几天,仔细地了解了这这名孩子的情况,并嘱咐孩子的父母好生照看孩子之后,然后离开朗敦。

    回到了拉萨后,他们把此行中的所见的闻一五一十地向噶厦作了汇报。噶厦和摄政王召集了所有的噶伦、三大寺代表,请乃均曲均再次降神,认定这位孩子就是十二世**喇嘛的转世灵童。然后,又把情况告诉了班禅大师,班禅回信,也认为这位孩子就是十二世**喇嘛的转世灵童。

    经过了详细查找的过程,噶厦最终认定郎敦的这位孩子就是十二世**喇嘛的转世灵童。

    按照清朝旧制,前世**喇嘛圆寂后,应找出三名灵童,通过乾隆皇帝亲赐的金瓶掣签,从三位灵童中选取出真正的转世灵童。但因为在其它地方再未出现相似的灵童,于是,由八世班禅、摄政王、三大寺和班禅所在的札什伦布寺全体僧俗官员,联名向清驻藏大臣上表,请免除金瓶掣签。驻藏大臣不敢作主,于是请示光绪皇帝。光绪皇帝于1877年3月下旨,确定这位孩子是十二世**喇嘛的转世灵童。

    1877年10月20日,西藏地方政fu派出大批人员前往朗敦,将他迎往拉萨。他这位名副其实的十三世**喇嘛向东跪下,清驻藏大臣在他的面前宣读了光绪皇帝批准他继任十三世**喇嘛的圣旨。1879年6月3日,他在拉萨的布达拉宫举行盛大的坐chuáng典礼。清驻藏大臣、摄政王、噶伦、各地头人、前后藏三十九族头人、哲孟雄客人均到场祝贺,拉萨城中人流如cháo,盛况空前。

    坐chuáng大典后,他开始学习佛教经典。此时,西藏的局势开始发生变化,经历了两次英军入侵的外侮,他随后又面临内luàn。按照旧例,历代**喇嘛每逢年满十八岁时开始亲政,在之前,均由摄政王或大臣掌权。但自九世**喇嘛以来,几世**喇嘛都是未成年就圆寂,西藏政权实际上掌握在摄政王手中。他入主布达拉宫后,政权掌握在摄政王第穆呼图克图手中。他十九岁那年,光绪皇帝曾下令要他亲政,但当时他正在学经,于是便婉言推辞了。

    在他满二十岁那年受过比丘戒后,三大寺和噶厦官员不满摄政王第穆呼图克图,借口“神意”,要求摄政王第穆呼图克图辞任,让他亲政。摄政王第穆呼图克图无法可施,只得同意。当年八月初八这一天,在布达拉宫的司西彭措大殿上,举行了隆重的亲政大典。

    他亲政后,并未完全掌握大权。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西藏政坛上的复杂xìng。他从九、十、十一、十二世**喇嘛分别在十一、二十二、十八、二十岁时被毒害或神秘死亡的史实中,深知西藏内部的权力斗争的ji烈程度。于是,他不动声sè。他亲政后的第四年,一个“反对十三世**的yin谋”被揭lù,第穆呼图克图之弟傲布才仁等人对他亲政不满,企图将他害死,拥其兄第穆呼图克图摄政。噶厦逮捕了傲布才仁等人,傲布才仁等人供认不讳。已下台的摄政王穆呼图克图闻讯后大惊失sè,当天晚上,在自己静修的丹结林寺“暴病”而亡。从此之后,十三世**喇嘛才真正掌握了西藏大权。

    而此时,中华大地也已经风云突变。

    先是辛亥**清朝灭亡,然后中华民国成立,而后在经历了“赣宁之役”和日本的入侵之后,成立了短暂的“中华帝国”,而在“再造共和”之后,中华民国又得以恢复,紧接着是日本的第二次入侵……

    中国政局的持续动dàng,使西藏也变得风雨飘摇。

    英国对西藏步步bi近的历史,总是时不时的刺ji着十三世**喇嘛的神经。

    早在七世**喇嘛圆寂的那一年,即藏历第十三“饶回”年,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一支英国远征军击败了印度莫卧儿王国副王率领的印度军队后,最终控制了印度次大陆。喜马拉雅山脉北面富于传奇sè彩的大清帝国治下的西藏,成了英帝国又一个垂涎目标。最初是在乾隆三十九年,东印度公司派遣二十二岁的bo格尔入藏,在日喀则见到了六世班禅,但当时的八世**喇嘛和摄政王拒绝了他到拉萨的请求,使bo格尔无功而返。清嘉庆十六年,英夷曼宁到了拉萨,九世**喇嘛接见过他,但未给英国人任何机会。但没过多久,这种情况悄然发生了变化。当时除廓尔喀外,位于中国与印度两国之间的喜马拉雅山脉南麓地带,还存在着哲孟雄、不丹、达拉克等一系列奉清朝为宗主国的地方小王国或部落,1814年,英帝国趁廓尔喀和哲孟雄两国纷争之机,出兵帮助哲孟雄,廓尔喀奋起反击,将英印军队驱出国境。次年,英印军队再次大举进攻,廓尔喀向清朝求救,清朝驻藏大臣不但不出兵相救,反而斥责廓尔喀,面对侵略者的大军,廓尔喀当局走投无路,只好向英国殖民者求和。此次战争后,英国殖民者打开了觊觎西藏的窗口。

    就是在他出生前一年,英国利用马嘉理在云南被杀事件,强迫清朝签订《烟台条约》,其间规定英夷可由四川、青海入藏。到光绪六年,即他五岁那年,英国人企图利用该条约由四川入藏,西康巴塘藏民武装自发将其阻拦。光绪十一年,英国又派马可伦由哲孟雄入藏,仍被阻而返。

    **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在他十二岁那年,英国卵翼下的哲孟雄与西藏发生冲突,西藏军队进入清朝属国哲孟雄,英印当局派出了一支用现代化枪炮武装起来的军队侵入哲孟雄。清朝软弱无能,不但不斥责英印当局的侵略行径,反而要求藏军撤出自己的属地哲孟雄。他和噶厦在清朝驻藏大臣文硕的支持下,决定抗击英印军。清朝政fu下令将文硕撤职。但他和噶厦仍不顾清政fu反对,下令藏军与英印军展开了ji战,但由于武器装备过于落后,藏军遭到失败。他紧急从全藏调集了军队和民兵赶到前线,当藏军路过拉萨时,年仅12岁的他亲自为每一位战士mo头祝福,同时,还在布达拉宫召集喇嘛念经,诅咒英印军失败。这年6月,三千藏军向英印军反攻,再次遭到失败。10月,万余藏军再次向英印军反攻,手持大刀长矛的藏军遭到英印军开huā大炮的猛轰,死伤惨重,被迫退回西藏,得胜后的英印军囚禁了哲孟雄国王,并攻入西藏,迫使噶厦签订降约,自此割占了哲孟雄。用刺刀大炮打开西藏的大mén,第一次抗英战争就这样陷于失败。

    由于西藏的局势已变得岌岌可危,面对英印当局咄咄bi人的侵略态度和清朝的软弱,**感到西藏危亡已近,这时,沙俄政fu对他和西藏表示友好,经德尔智牵线后,一个西藏代表团访问了莫斯科,受到沙皇尼古拉二世的亲自接见,双方关系日趋密切。

    沙俄的介入使英国大为惊恐,英国决心抢在沙俄之前动手,1902年,两百多名英印军以查界为名,侵入西藏,沙俄向英印当局担出“抗议”,早已视西藏为自己的势力范围的英印当局恼羞成怒,双方chún枪舌战,最后,英印军掳走了六百多头牛和五千多只牛羊。

    **清楚地知道,那场战争的发生,在很大程度上是英国唯恐西藏倾向于沙俄。因为英国早已把西藏纳入他们的势力范围,这一点,他和噶厦以及清廷都是看得很清楚的。作为西藏政教合一的领袖,**喇嘛身知自己责任重大。有时,他也暗怨自己生长在这多事之秋,不能做一个盛世平安神王。对于英印军的入侵,他尤其埋怨清朝皇帝。西藏作为清朝一角,却不能享受到清朝的恩泽。

    清朝国势日弱,西藏已不可能指望得到清朝的保护,这一点,**看得十分清楚。作为神王,他深为西藏前途忧虑。他曾经闪念过有朝一日率领西藏脱离清朝,但也只是一闪念而已。脱离了清朝,怎么割得断千年血ròu相连关系,西藏又指靠谁呢?他虽然与沙俄接近,不过是为了牵制英国入侵而已。西藏一旦离开中国,英国必然会把西藏撕成碎片。他自己的地位、藏传佛教的未来,都将灰飞烟灭。

    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中国的政局终于稳定下来,不但成功的击败了日本的第二次入侵,而且还打败了已经“赤化”的俄国,收复故地,开疆拓土,国势达到了自近代以来的极盛时期。

    此后的数年,恢复了强盛和稳定的中国,经济全面复苏,给西藏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随着中央政fu加强了对西藏jiāo通的建设,内地的商品不断的涌入藏地,藏地的出产也输出到了周围各省,西藏的经济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起来。

    但尽管如此,**却知道,自己的麻烦,并不比以前的少。

    中国政fu在促进西藏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加强了对西藏的控制,不仅派驻藏地的汉军人数越来越多,还以帮助改良藏军的武器装备和训练为名,意图夺取藏军的指挥权。

    而于去年破土动工的“青藏铁路”,虽然会进一步的促进jiāo通不便的藏地和中国内地的jiāo流,但在**等人看来,这条铁路,军事上的意义要远大于经济上的意义。

    虽然中国政fu对于自己一直很好,不但每年都有大量的财物赏赐,而且对于藏传佛教文化的发展也一直是支持的,去年还专mén派人前来帮助修葺布达拉宫,整理藏传佛教文献和文物,但中央政fu的亲近态度,还是不能让**感到真正的安心。

    他最担心的,是中央政fu可能对西藏采取的一项政策——那就是废除在西藏有数百年历史的农奴制

    自清朝覆亡,中华民国成立后,**便一直担心这一天的到来,虽然那时在一些人看来,**有些杞人忧天,但后来的事实发展证明,**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中国内地所推崇的“科学”“民主”“自由”理念,无一不是和西藏“政教合一”的封建政权有冲突的

    仅仅是这些思想在藏地的传播,便已经构成了对西藏神权政治的威胁

    此时,一首熟悉的歌曲的韵律,突然浮现在了**喇嘛的脑海中。

    “……天上的白云啊,自由自在的你,要飘往哪里?风和你在一起啊,多么羡慕你。可我只能在这里,遥望着你……”

    “……金瓶一样的小山啊,山上虽然没有寺庙,却是那么美丽,可那美丽的风景啊,我已不再留恋……”

    “……明镜似的西海啊,海中虽然没有龙,但那碧绿的海水啊,已足够我喜欢,东方那边的太阳啊,虽然金光闪闪,但给我的温暖,却无法永在我身边……”

    “……山上的野兽啊,是那样的自由自在,多么令人羡慕,山下的人啊,却没有没主人的……”

(三百七十四)心惊肉跳的礼物

    (三百七十四)心惊肉跳的礼物

    想到那个唱歌的人最终的结局,泪水悄悄的模糊了**喇嘛的眼睛。

    入夜,青藏铁路修筑工地上灯火通明,仍然是一片繁忙。杨朔铭走出了工棚,来到了工地上。

    “内燃机车在平均海拔4000米的青藏高原上功率将下降近一半,一般最大坡度适应能力为千分之十二,而且因为缺氧,燃料燃烧不充分,还会产生大量废气,造成环境污染。”几位工程师给杨朔铭介绍道,“而青藏铁路设计最大坡度为千分之二十,恶劣的气候条件和特殊的地理环境,是这铁路铺架的‘拦路虎’。”

    “现在的工程速度与平原地区铺架速度相比,还差一大截,虽然我们能确保安全与质量。”

    “冻土的问题也不好解决,这一次咱们修青藏铁路,很多地方还中参照了俄国人修筑西伯利亚铁路的经验呢。”

    “这样的进度就不错了。”杨朔铭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毕竟这是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对已经提前几十年出世的青藏铁路,他不可能过分要求。

    “其实如果人力充足的话,进度还是可能加快的。”一位工程师说道。

    杨朔铭看了看忙碌的工人当中,他们大多数是汉人,眉头微微的皱了一皱。

    “这位兄弟,是哪里人?”杨朔铭随意的拦住了工地上一个运混凝土的小伙子,问道。

    “我本是河南人,老家开封,后来到了四川宜宾上,为老板种地打工过活。后来又当了兵,但没赶上仗打;四川的部队整编后,我就被送到这里来了。”小伙子回答道。

    “这边儿的待遇怎么样?”杨朔铭又问道。

    “在这边儿算是义务兵,工地包吃住,伙食还不错,菜肉米面都有,每月发30块银元工资,一多半都寄回家里去了。就是……就是很想念家里的父母。”小伙子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听说家里分着地了,想回去看看的……”

    “你现在不仅仅是在挣钱养家,而是在干着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老家那边现在也不错,你父母都分到了一块土地,眼下一定生活得不错,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干吧这火车一通,你就可以直接回家探亲了。”杨朔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

    送走了小伙子,杨朔铭转头看了看远处月光下朦胧的群山,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此时,布达拉宫小经堂主人脑中回响的歌声,传到了杨朔铭的耳朵里。

    听着那甜美的歌声,杨朔铭脸上的表情先是惊奇,接着就由惊奇转向了兴奋和激动。而当歌声唱到最**时,他似乎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眼角竟然湿润起来。

    “唱得真好。”杨朔铭说道,“……山上的野兽都没有主人,可山下的人,却没有一个是没有主人的……这农奴制,必须废掉。”

    “是啊,哪怕不是为了这铁路工地有更多的人力,这农奴制,也必须要废掉。”现在是《醒狮》杂志的记者的屈霜扶了扶眼镜,轻咳了一声,对杨朔铭说道。

    “我明白。”杨朔铭点了点头,声音变得有一丝嘶哑。

    屈霜关于西藏农奴制的调查报告,杨朔铭已经看过了。

    1923年2月,根据杨朔铭的要求,中国政fu派出了包括西藏社会历史调查组在内的6个专门调查组去青藏地区进行社会历史综合调查。经过历时近两年的调查,调查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使中国内地对于雪域高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而在这些调查组发回的报告中,无一例外都着重阐述了西藏的农奴制度。

    “……在西藏,所有农民都是终身负债的农奴,他们身上还有着苛捐杂税和沉重的徭役,完全失去了一切人的自由,一年更比一年穷。在西藏,所有农民都是终身负债的农奴,在他们中间很难找到一个已经还清了债务的人。……这样一来,所有农民就自然而然地要受到高利贷的盘剥。他们不得不向地方上的豪强如宗本、某位领主的管家以及附近寺院的总管借钱、借粮、借牲畜,这都要偿付很高的利息,偿还的至少要比实际借到的高出一倍,如果是借钱,每个月光利息就是百分之十。难道用来年的收成就可以还清高利贷者的债吗?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如果还不起债,还得请求债主们让他们继续借下去,或者续借未还清的那一部分。由于拖延偿还期限,利息早已提高不知多少倍,即使得到宽限,仅有的粮食以及保存下来的其它食物,几乎从来也不够全家吃到来年收获时节。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再借,借口粮,借种籽……。如此下去,年复一年,永无完结,直到临死的时候也不能从债务中解脱出来。而这些债务就落到了他儿子的身上,可怜的儿子从刚一开始种田生涯起,就受到这些祖传的债务的压榨,而这些债的起源早已是遥远的过去的事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从什么时候说起。……他们很直率地说话,毫无隐瞒地诉说着他们的痛苦与穷困,以及压在他们身上的苛捐杂税和沉重徭役。沉重的徭役还常常迫使他们在农忙时节离开田野,这些无偿的义务,实际与一切压在藏族人头上的其他重负并无区别。到处都在为官府施工,修筑道路,建造房屋等等,五花八门。所有这些繁重的劳役都压在可怜的村民身上,他们既无工资,也得不到饭食。而除了官府强制分派的工作外,农民们还得无偿地为那些手持差票的过往客人运送行李和货物,还必须为他们及其随从提供牲畜,饲料和食粮。……象所有他们的同类人一样,这些农民都是可怜的农奴,他们没有权利也根本不可能离开家乡,去寻找另外的土地和不过份的苛刻的头人。他们中间有几个人也曾经逃到邻近的地区去,但最后还是被头人从新家抢出来,带回村子,吃了一顿棍棒被判罚巨额罚金。由于非常惧怕头人对其亲属施行的惩罚,那些想逃的人也不敢再逃了。因为一人逃走,所有亲属就得遭殃。头人会指责他们没有阻拦出逃者,那么,逃跑者的兄弟、叔舅、表亲等人就会被头人抽打一顿,然后再替他偿付罚金。  由于上述原因,这些可怜的人们只能永远呆在他们贫穷的土地上。他们完全失去了一切人的自由,一年更比一年穷……”

    “……西藏的普通牧民家庭拥有自己的牲畜,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管理和处置。但是他们不能随便离开这片土地,或者带着牲畜到另一个领地去,即使那里欢迎他们也不行。……这种封建式领地制度在西藏的农业区广泛施行,它确保了宗教界和贵族上层人物(以及政fu本身)拥有一定的劳动力来开发他们所控制的土地。从本质上说,所有的土地都属于拉萨的西藏政fu,但是几百年来,都划归贵族家族、大活佛及寺庙所有,以此作为其修缮费和维持生计的来源。由于光有土地,没有劳动力来耕作或放牧,不管是农业耕地还是牧区草地,都不能成为生活资料,因此西藏的制度通过把劳动力配属在这些领地上使领主大获其便。从本质上看,给予领主的领地与中世纪欧洲、沙皇时代的俄国和封建时代的日本的采邑制非常相似。”

    “……残酷的法律反映了残酷的制度,残酷的制度产生残酷的法律。在西藏,贵族握有大权,势力浩大,贵族与僧侣,共同盘据政fu中的重要位置,其财产之巨大,亦不弱于寺院。贵族对于佃农,可以行使官府权力……没收牲口,罚款、笞杖、短期拘禁以及其它一切处罚,贵族皆得随时行之。……西藏最严重的刑罚为死刑,而喇嘛复造灵魂不能转生之臆说,于是最重之死刑外,又加之以解体干颅之惨状。其最普通的刑法,凡遇死罪,则将犯人缝于皮袋之内,而掷于河中,以俟其死而下沉,皮袋在河面之上,约5分钟开始下降,后视其犹有生息,则再掷沉之,迨其已死,于是将其尸体,由皮袋取出而支解之,以四肢和躯体投之河中,随流而去……。断肢刑,用于冒犯及抗拒之确有证据者,而小贼在旷野抢劫,亦用此刑。断肢刑系将其手与足切断,四肢当切断时,务须缚紧,以免血迹之溢流……断肢之外,又有一种剜眼之凶刑,或用凹形之煨铁,置于眼内,或用滚油,或开水,倒于眼内,均足使其眼球失去视力,然后将其眼球用铁钩攫出……囚犯一入监狱,罕有能避死而生存者。即能生存,亦因种种摧残,而损失丧其本原。罪囚及嫌疑犯,常幽于潮湿、黑暗、污秽及有害于卫生之土牢中,永远不见天日。西藏官府,对于罪犯,每日只发些微之口粮不足维持其生活……。且西藏之罪犯,又间有鞭笞及痛拷之刑。又制一种绞链,以锁其手足,且判定其期限,至期始开释之,以复其自由。有时亦用枷刑,配以铁锁。最重之笞刑,可以至一千鞭。甲本及高等官吏,始能实行最重之刑法。受笞打之刑者,两手分开,面孔贴地,由施笞刑之二人,各携皮鞭或柳条,以笞挞其大腿之两臀……  ”

    “……西藏的刑法是最为严厉的。除了罚款和监禁外,鞭笞也是常事。在审判过程中,受到鞭打的不仅是被判有罪的人,而且还有被告甚至见证人。对严重违法者,既使用颈枷也使用手铐。颈枷是戴在脖子上的一块沉重的方木块。对杀人犯和惯偷惯盗,则使用铁制脚镣。对很严重的罪,诸如谋杀、暴力抢劫、惯偷或严重的伪造罪等,则要剁手(齐手腕),割鼻,甚至挖眼睛。而挖眼睛又多半用于政治上的滔天大罪。往昔那些犯有谋杀罪的人被装进皮口袋,缝起来,给扔进河里。”

    “受理刑事案件的地方官是一个地区的首脑,即宗本,还有庄园主(当案件只涉及他们的佃户时)。另有四名地方长官负责处理圣城及其近郊的案件。这些地区行政长官中,有一名可以随意鞭打被告人,高兴打多少鞭就打多少鞭,高兴几时打就几时打,只要不将其打死就成。当被盗财产尚未找回之时,被告人往往被鞭打好几次,以诱使他说出被盗财产藏在什么地方。宗本所科罚金是有限度的。他除了每年一次将小部分提交政fu外,其余大部分归他本人。”

    “偷窃所受到的惩处最为残酷,象在世界各地一样,犯这种罪的人多为居民中的穷人。在拉萨,每天都可以看到因贪图别人的财产而受到了惩罚的人,他们被割掉了手指和鼻子,更多的是弄瞎了眼睛的、从事乞讨的盲人。其次,西藏还习惯于让罪犯终生脖套圆形小木枷,脚戴镣铐,流放到边远地区和送给贵族或各宗长官为奴。强大的僧侣势力掌管一切,但僧侣也有高低之分,过着天上地下的生活。即使是在寺院里,普通僧人也随时面临着刑罚,甚至死刑……”

    “在西藏没有强大的中产阶级。控制着封建领主的是僧侣。因为西藏人虔信他们那种形式的佛教,强大的僧侣势力掌管一切。即使是佛陀本人,没有僧侣也无能为力。这个地方实行的是封建制度。喇嘛是太上皇,农民是他们的奴隶。……这些穷人和那些小佃农毫无怨言地为他们的精神上的主人干活,对这些人他们怀有盲目的崇拜。虽然他们要将自己微薄的收入的十分之一强的那部分交给寺院,但他们并没有不满情绪。必须记住的是,每家每户至少要送一人去当喇嘛。”

    “西藏各寺院各自成一市镇,皆以坚固之砖石筑成,各有无数房舍、厅堂及禅院。街市虽湫隘不洁,而寺院则皆宽广。……藏人作喇嘛之主要目的,不过藉此争名夺利耳。至于寻求宗教真理,从事救人济世,则绝非若辈所愿为。若辈所希求者,无非逃避现实人生之苦痛,而享受今生与来世之逸乐生活耳。为众生服务之说,在藏僧心目中,实不值一顾也……至于此辈喇嘛道德上之素养,余亦无好评。终身不娶之僧侣贵族,大都另有所欢,而低级军人僧侣生活之放荡,尤不堪问。普通迎神赛会之场,直是人欲横流之所。……彼贵族僧侣貌似谨愿,而暗中营私舞弊,诡诈多端,盖皆假仁慈之面具以作恶者。……高级僧侣生活极安适,各有私人第宅或庵堂,且有雇佣仆役七八十人者。低级僧侣生活殊恶劣,各僧徒须自谋生计,课业又过于繁忙不容更事以供给其日用所需。彼等惟茶不须付资,但无佐饮之品;常两日不能得食,其惨苦有如此也……”

    “作为西藏的最高统治者,**喇嘛有比口才或无线电更厉害的东西,因为他能在今生与来世里进行赏罚。你下一辈子是人还是猪,难道对你没什么关系吗?**喇嘛能保你投胎成人,当大官,或者更好一些,在一个佛教兴盛的国度里当大喇嘛。  对一个西藏人来说,没有比来世的投胎更重要的事了,那是因为:如果他今生不幸,又没有人来替他排除这种不幸,他就甚至有可能被打入地狱一千多年。在这样一种环境里,  **喇嘛权力之不可抗拒,便可想而知了……”

    看到杨朔铭的面色又变得阴沉起来,屈霜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些报告,不由得朗声一笑。

    “怨我怨我,又让你去想那些烦心的事了。”屈霜拍了拍杨朔铭的肩膀,说道,“不说了,不说了,你连日鞍马劳顿,应该放松心情,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会儿。”

    “对了,我有样东西,给你看一下。”

    屈霜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杨朔铭,走进了自己的帐蓬里。

    屈霜打开了自己的一个皮箱,开始在里面翻弄起来。

    “找到了,你看看,瀚之,这是什么?”屈霜取出了一只色泽莹润的碗,拿到了杨朔铭的面前,“你杨瀚之一向见多识广,见过这东西么?”

    杨朔铭看着这只洁白的泛着象牙般光泽的碗,心中疑念顿起。他猛地伸手接过了这只碗,当他的手指接触到了碗身时,他象是想起了什么,立时面色大变。

    伴随着他的心念,“超级电脑眼”立刻开动了起来,随着一串串的分析数据闪过,他眼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盛。

    “这是用少女的头骨制成的碗”杨朔铭沉声道,“哪来的?啸白?”

    “一位噶伦的官员送给我的。”看到杨朔铭竟然一下子就说出了这只碗的身份,屈霜不由得惊佩万分,“他是把这当成珍贵的礼物送给我的,可他不知道,我一看到这东西,就禁不住心惊肉跳。”

(三百七十五)雪域明珠

    (三百七十五)雪域明珠

    “啸白知道这碗的来历吗?”杨朔铭问道,他的眼睛,紧紧的盯在了手中的少女头骨碗上。

    “我问过那位官员,他告诉过我这只头骨碗的来历。”屈霜点了点头,面色微微泛红,象是感到有些难以启齿,“以瀚之的博学,这‘男女双修’和‘男女群修’是怎么回事,肯定是知道的吧?”

    “我当然知道。”杨朔铭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什么男女‘双修’‘群修’,说白了就是**狂的遮口而已”

    “这头骨碗,就是‘双修’‘群修’的产物。”屈霜说道,“藏区各地每年都要向各大寺庙里的僧侣们上贡,所贡献的都是各地的妙龄美貌少女。上贡之后,由寺庙里的僧侣同这些少女们进行‘双修’或‘群修’,能够经过‘群修’十几轮以上的,会被封为什么‘佛前yu女’;但要是支撑不住,在‘双修’‘群修’的过程当中中死去,这些的少女的尸体就会被放进河里,待河里的鱼儿食尽了她们的皮肉后,再捞出骨架来做成各种器皿,高价出售。他给我的这只少女头骨碗就是其中最最珍贵的,据说是一位天仙般美貌的少女的头骨,价值不菲,可以算是珍品了。你知道,瀚之,饶是我见多识广,听了他的话,也不觉毛骨耸然。这可是集**辱少女致死啊放到内地,这是要处以极刑的可在喇嘛庙里,不但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而且还被当成了所谓的修行遇害的少女,不但死无葬身之地,而且骨头还要被制成物品出售人世间还有这么荒唐可怕的事吗?”

    “我以前一直不理解,喇嘛也是男人,怎么能忍受得了没有女人的日子,原来他们是这么干的。”杨朔铭的笑容越来越阴冷,“真是有办法啊”

    “我去一个村寨里采访时,见有寨民嫁女,可是婚宴过后,那位新娘子却被送进了寺庙,我问村民这是什么意思,村民称她要给僧侣们受用十天之后,才会获准赐给新郎……”屈霜看到杨朔铭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缩下了后面的话。

    “这个碗,送给我吧。”杨朔铭深吸了一口气,神态渐渐的趋于平和。

    “你不嫌吓人,就拿去吧。”屈霜连连摆手,如释重负的说道。

    屈霜取过装碗的盒子,帮杨朔铭将碗放了进去,杨朔铭又和屈霜谈了一些别的事情,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杨朔铭发现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

    杨朔铭回到自己的帐蓬,将那个装少女头骨碗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他双手合什,替那个不幸的少女念诵了几句**,然后便和衣睡下。

    睡梦中,他梦见自己来到了一座美丽的小湖边,一位一身白衣的美丽少女从湖中走了出来,向他道谢。

    他能感觉到少女身上发出的淡淡香气,伸手似乎能触摸到少女黑亮如瀑的长发,他能感觉到她的美丽,他努力的想要看清她的面容,却总是无法让她在自己面前清晰起来。

    天亮了,杨朔铭感觉到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暖暖的,此时他仍然能闻到,那淡淡的香气,就弥漫在自己的身边,他没有睁开眼睛,此刻的他,潜意识里仍然希望自己能够在梦境当中多停留一会儿。

    而当他最终睁开眼睛时,却惊讶的发现,梦境竟然就在眼前。

    杨朔铭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站在眼前的少女,并不是梦。

    但给他的感觉,却一如在梦中一样。

    和梦中的少女不同,站在他面前的少女一身艳丽的红色藏服,颈间带有一串缀有各色宝石的很大的项链,她个子不太高,一张圆圆的小脸甜美明净,散发着太阳般灿烂的光辉,她的头发没有披散开来,而是梳成了一根根细小的发辫,和缀有众多宝石的璎珞一起盘了起来,她光洁无瑕的额头戴着一个圆盘形的饰物,圆盘下面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在不住的晃动着,显得俏皮可爱。此时的她正用黑亮的大眼睛不住的看着他,眼神纯净得仿佛一头小鹿。

    “呵呵,总长总算是醒了。”卫队长龙永华的笑声响了起来,“这位是珍吉卓玛,咱们雪域高原的明珠。”

    杨朔铭看着眼前明**人的藏族少女,“超级电脑眼”伴随着他的心意,飞快的给出了她的相关数据,但此时的杨朔铭,对于数据已经不关心了。

    杨朔铭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藏族少女,她是那种不怕风吹,不惧日晒的女孩子,艰苦的体力劳动之余,稍加梳洗,便气韵毕现,曲线天成。天生的冰肌玉肤似乎永远含烟凝碧;细长却又不失丰腴的体态似乎永远婉转有致,劳动的打磨没有使她变得粗糙、失形,反而更增加了健美的必备要素。她粉黛不施,衣饰也算不上华贵,吸引杨朔铭的,完全是那种健康自然的亮丽和不凡的气质。

    眼前的藏族少女缓步上前,来到杨朔铭的身边,熟练地帮他整理着衣服,杨朔铭看着她象一位侍女一样的服侍自己,不由得有些奇怪,向龙永华投过询问的目光。

    “昨天晚上,总长应该是听过她的歌声了吧。”龙永华笑了笑,提醒他道。

    听了龙永华的回答,杨朔铭想起了昨天夜里听到的歌声,不由得恍然大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应该是自己称赞她的歌声被下边的人报告给了龙永华,所以清晨才会有这样的一幕。

    “你的歌声真美,是我听到过的最美的歌声。”杨朔铭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说句感谢的话,但不知怎么,说出口的,却是这么一句。

    藏族少女听了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在给他穿戴完毕之后,她转身后退两步,取过一条洁白的哈达,重新来到杨朔铭面前,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敬献动作。

    杨朔铭起身回礼,接受了哈达,珍吉卓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你和我来。”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拉着他便向外走去,根本不顾周围龙永华和卫士们的惊讶目光。

    她拉着他,飞快地向前跑去,杨朔铭握着她温暖柔软的手掌,看着那充满了青春气息的背影,他的脚步也和心跳一样的加快了。

    藏族少女带着杨朔铭不知跑了多久,很快,周围的工地便消失了,出现在杨朔铭面前的,一处美丽的小湖出现了。

    眼前的小湖如同明镜一般,蓝天白云倒映在湖中,如果不是湖面倒影中的雪山,杨朔铭真的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昨晚的梦境。

    藏族少女拉着杨朔铭在湖边坐了下来,可能是因为跑得太急的缘故,她的脸上泛起了潮红,更显得光彩照人。

    “我见过你。”她注意到杨朔铭在看她,转过头来,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

    “是吗?不过,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啊……”杨朔铭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有些讶异,因为他的记忆当中,并没有关于她的影像。

    来到这个时代,他也是第一次到西藏来。

    “我见过你,好多次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笑了起来,“在梦里。”

    “是吗?”杨朔铭微笑了起来,“我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梦见的,是不是你。”

    杨朔铭看着她,突然想起了那个用少女头骨制成的碗,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阴郁。

    也许,那个逝去的少女,也象眼前的珍吉卓玛一样的美丽可爱天真率直吧?

    “你为什么会伤心?”她觉察出了他情绪的变化,立刻问道。

    杨朔铭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怎么能告诉她那个头骨碗的事?

    “我唱歌给你听吧。”藏族少女说着,便大声的用藏语唱了起来。

    伴随清亮甜美的歌声刹那间包围了杨朔铭,他一下子便被深深的迷醉了。

    她的歌声时而高亢激越,时而婉转悠长,有一种让人无法想象的魔力,杨朔铭无法想象人间竟然有如此绝唱,他的“超级电脑眼”也不自觉的跟着开动了起来,他想要知道她唱的是什么意思,但“超级电脑眼”也没有能够显示出她用的是什么语言。

    一曲唱毕,她转过头看着他,虽然她没有再说什么,但杨朔铭能够感觉到她内心的欢愉,刚才心中的不快此时已经完全的消失无踪。

    此时,杨朔铭不由得回想起了那首熟悉的老歌:

    “……回到拉萨

    回到了布达拉

    回到拉萨

    回到了布达拉宫

    在雅鲁藏布江把我的心洗清

    在雪山之颠把我的魂唤醒

    爬过了唐古拉山

    遇见了雪莲花

    牵着我的手儿

    我们回到了她的家

    你根本不用担心太多的问题

    她会教你如何找到你自己

    雪山

    青草

    美丽的喇嘛庙

    没完没了的姑娘

    她没完没了的笑

    雪山

    青草

    美丽的喇嘛庙

    没完没了的唱我们没完没了的跳

    感觉是我的家

    我美丽的雪莲花

    纯净的天空中

    有着一颗纯净的心

    不必为明天愁

    也不必为今天忧

    来吧来吧我们一起回拉萨

    回到我们阔别已经很久的家……”

    “我知道你会来,你一定会来。”藏族少女说道,“我一直盼着你来。”

    杨朔铭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才好。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给我们修‘天路’的人。”她转过头,指了指远处的铁路路基,“从你来到这里的那一天,我就知道。”

    “你怎么能知道那个人一定是我呢?”杨朔铭笑了笑,说道。

    “我就是知道。”珍吉卓玛看着他说道,“奶奶说,‘天路’一通,大家就都有好日子过了。我们大家,都感谢你。”

    “卓玛和奶奶在一起?”杨朔铭问道。

    “我是奶奶朝圣的时候捡来的。”冰雪聪明的她似乎知道他想要知道什么,笑着回答道。

    “走吧我们去那里。”珍吉卓玛拉着杨朔铭的手,站了起来,指了指湖边不远处的一座小山说道。杨朔铭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座墙体为暗红色的已经有一半坍塌了的古庙。

    杨朔铭看了看四周,他注意到了几个人影,“超级电脑眼”显示了他们的身份——龙永华和卫士们。作为杨朔铭的老部下,龙永华当然知道这样的时刻是不应该有人打扰的,所以他们都在远处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活动。

    杨朔铭和珍吉卓玛手拉手登上了小山,来到了那座古庙里。

    这是一座已经被废弃了的古庙,剩下的比较完整的部分,除了经塔之外,还有位于中央的经堂。这里的屋宇虽然已经残破,但是还没有完全倒塌。经堂里的佛像、神龛、经鼓等大致都保存完好。经堂的中央,是一尊大威德金刚的朔像。它的涂金彩绘此时已经剥落,肢体也残缺不全,露出了里面的泥胎,不过大体的轮廓还很清楚,它瞪目咧嘴,手持法杵,脚踏妖魔,形象十分可怖。这座塑像可以说代表了较早期的藏传佛教的艺术特征,很是罕见。

    “我小的时候,经常来这里玩。”

    “你好象不害怕?”珍吉卓玛注意到杨朔铭专注的目光,她指了指一尊面目狰狞的金刚本尊造像,笑着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杨朔铭笑了笑,看着她说道,“只不过是塑像而已。”

    “知道吗?现在好多人都说你是‘多吉久谢’(即大威德金刚)转世。”珍吉卓玛转头看了看大威德金刚的塑像,轻声说道。

    “现在是末法时期,众生福薄智小,多懈怠,少精进,不护誓句,不守戒律,不敬上师,不友道伴,我慢炽盛,沉醉五欲,易招邪魔,若能以大威德金刚为本尊,易于相应,能除违缘,能增福慧。”杨朔铭笑着打趣道,“希望他们说的是真的。”

    “大家都说,你是一个博学有大智慧的人。”藏族少女的眼中闪着敬佩,“果然是这样。”

    “我不知道的东西也很多的,”杨朔铭看着她说道,“象你刚才唱的歌,用的是什么语言,唱的歌词是什么意思,我就不知道。”

    “可你还是听懂了。”珍吉卓玛看着他,指了指他的心口,开心地笑了起来,“这就行了。”

    她转身踱到了一处墙壁边,观看起上面的壁画来。

    杨朔铭来到了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向墙上望去,当他看清壁画的内容,眼中不由得闪过惊异之色。

    壁画上描绘着的,是一位端座在山石上**的高僧,高僧峨冠博带,手结指印,面带微笑,在山石的下方,满是听法的信众,他们一个个合什顶礼,脸上满是虔诚的表情。

    但让杨朔铭惊异的,并不是**的高僧和下面的信众,以及天上的散花天女,而是端座在画在一角的一群面目可憎如同山魈的怪物。

    “这是什么?”杨朔铭问道。

    “那是‘山神’啊?”珍吉卓玛说道,“他们在听莲花生大师说法。”

    “‘山神’?”听到她的回答,杨朔铭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

    “对啊我还见过他们呢。”珍吉卓玛说道。

    “你见过它们?什么时候?”杨朔铭的声音里明显的带有一丝激动和兴奋。

    “前年的事吧。有一天我独自上山砍柴,结果被一头豹子盯上了,我当时一点也没有发觉,豹子突然冲向我,我怕极了,没命的跑,但没跑几步就被豹子扑倒了,正在这时,‘山神’就出现了,他把豹子打跑了,救下了我。”珍吉卓玛伸手抚摸着墙上的壁画,轻声说道,“知道吗?他们也喜欢听我唱歌。”

    她的讲述虽然很平淡,但在杨朔铭听来,还是有一种别样的惊心动魄。

    他现在已经差不多猜到了,珍吉卓玛说的“山神”是什么了。

    “你刚才唱的歌,不是用‘山神’的语言吧?”杨朔铭问道。

    “才不是呢。”珍吉卓玛笑了起来,看他一脸莫明其妙的样子,她解释道,“歌就是歌,什么语言也不是。”

    杨朔铭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朗声一笑。

    “你一共见过山神多少次?”杨朔铭看着壁画上合什端坐的“山神”们,又问道。

    “一共有四次。”珍吉卓玛说道,“有一次我碰上了雪崩,快要被冻死了,也是山神抱着我,把我暖了过来,还送我到了庙上。”

    “他们喜欢你的歌声,所以才……”杨朔铭紧紧盯着壁画上含笑**的高僧,自言自语的说道,“可这位高僧,是用什么办法召唤山神呢?”

    “我不知道。”珍吉卓玛有些奇怪杨朔铭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杨朔铭走上前来,仔细的审视着壁画,他隐约的感觉到,答案似乎就在这壁画当中。

    “你想见山神?”珍吉卓玛在他身后问道。

    “是啊。”杨朔铭说道,“你每次唱歌的时候,他们都会出现吗?”

    “没有,我只是发现他们喜欢听我唱歌。”珍吉卓玛笑着回答道,“我的歌声可没有那么大的法力。”

(三百七十六)远古的呼唤

    (三百七十六)远古的呼唤

    杨朔铭的目光再次扫过墙上的壁画,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画面上一些容易忽略的细节上。

    “这是什么,卓玛?你知道吗?”杨朔铭指着放置在高僧身边的一件不太显眼的法器,问道。

    珍吉卓玛上前仔细的观看了一会儿,说道:“那是笛子啊?”

    “笛子?”

    “是啊,用人骨做成的法笛。”藏族少女这一次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这种笛子是很常见的法器,多数是用人的大腿骨做成的。”

    想到竟然又是人骨制品,杨朔铭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象是从珍吉卓玛的回答中明白了什么,杨朔铭的目光离开了壁画,望向经堂内的其它地方,此时他的“超级电脑眼”也跟着开动了起来,开始了对周围的扫描。

    珍吉卓玛似乎注意到了他眼中闪动的红光,但她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饶有兴趣的跟在他的身后。

    杨朔铭向前走着,目光一一扫过周围的佛教造像,突然他象是发现了什么,在一尊残破的佛像面前停了下来。

    杨朔铭仔细地盯着这尊佛像,他伸出手拂了拂佛像胎体上的灰尘,点了点头。

    珍吉卓玛明白他想要干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这尊佛像腹部的中央,显出了一块长方形的痕迹。

    这块痕迹最初可能是佛像腰带装饰的一部分,并为彩绘所掩盖,现在由于表面的彩绘脱落,出现了明显的缝隙。根据杨朔铭的经验,他可以断定这是修建佛像时喇嘛们故意留下的一个小龛,用来保存他们视为“圣物”的东西。

    杨朔铭拍了拍手,去掉上面沾上的灰尘,从衣袋内掏出了一柄做成了钳子状的小折叠刀,他从钳柄处打开了折在里面的一柄螺丝刀,用它轻轻的撬开了泥胎,露出了里面的一扇活门。杨朔铭打开活门之后,果然发现了一个很深的方龛,里面放着一个黑褐色的铜盒。

    杨朔铭小心的将铜盒从方龛里取了出来,拂去了上面的灰尘,铜盒身上布满了精美繁密的莲花图案,仅就这个盒子而言,就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铜盒的盖子上还贴着封条,上面写着藏文的明咒六字真言,并且盖有法印。

    杨朔铭没有立刻将盒子打开,而仔细地审视着盒子,表情专注而凝重,象是担心盒子里会突然钻出什么妖魔鬼怪出来。

    珍吉卓玛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她没有想到杨朔铭会从佛像的肚子里找到这样一个铜盒子,剪水双瞳瞪得大大的,满是疑惑之色。

    “你猜猜看,卓玛,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杨朔铭象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问道。

    “我猜不会是金子。”珍吉卓玛看着杨朔铭蹲下将铜盒放在了地上,笑着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要是金子的话,我就放回去了。”杨朔铭笑了起来,“肯定不是金子。”

    “那会是什么?”珍吉卓玛好奇的问道。

    “我猜,是那支笛子。”杨朔铭说着,揭开了封印,小心地用刀挑开了盒子上的锁,打开了盒子的同时,拉住了卓玛的手,做好了随时躲闪的准备。

    盒盖发出了“吱吱”的轻响,缓缓的向后打开,杨朔铭拉着珍吉卓玛等了一会儿,确定了里面没有什么机关和暗器发动,才上前观看盒子里的东西。

    果然,正如同杨朔铭所猜的那样,盒子里装着的,是一直人骨制成的笛子。

    杨朔铭从铜盒当中取出笛子,仔细地观察起来。这是一支用人的胫骨制成的笛子,笛子的两端镶有精美的银饰,笛身上还雕有精美的图案,这支笛子的制作非常精巧,一看就不是普通喇嘛使用的东西。

    杨朔铭凝神观察着手中的人骨法笛,“超级电脑眼”也在扫瞄着这支笛子,并给出了相关数据,而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支笛子,也是用少女的骨头制成的,这名少女的年龄,应该不超过十八岁。

    而笛子的吹口的磨损表明,它应该是被多次使用过。

    杨朔铭将笛子交给了珍吉卓玛,他又搜寻了一下铜盒,想要发现和人骨笛有关的东西,但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超级电脑眼”也显示,盒子并没有什么夹层。

    “吹了它,山神就会来。”珍吉卓玛摆弄着笛子,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呢?”杨朔铭问道。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将笛子交还给了杨朔铭。

    杨朔铭看着手中泛着青白色光泽的人骨法笛,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们做个试验,就知道山神是不是用它召唤来的了。”杨朔铭说道,“卓玛,你还记得上一次遇见山神的地方吗?”

    “记得。”珍吉卓玛点了点头,“你想去?”

    “明天,你带我过去吧,我们会找到山神的。”杨朔铭将人骨法笛重新装回到铜盒里,微笑着对卓玛说道。

    “你想召唤山神?”珍吉卓玛吃了一惊。

    “是啊。”杨朔铭又来到了壁画前,盯着壁画上听高僧**的山神群像,脑中突然浮现出了那份启示着在缅甸境内扫毒的报告内容。

    “山神懂得佛法,也许会帮助我们,把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些。”

    杨朔铭拉着珍吉卓玛出了庙宇,来到了山顶,望着远处皑皑的雪山,杨朔铭深吸了一口气,张开了双臂,将藏族少女拥在了怀里。

    “明天总长要进山探险,他要我问啸白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这个时候进山?”

    屈霜听了龙永华的话,确定了他不是在开玩笑,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他不是想做什么实验吧?”对杨朔铭的脾性有些了解的屈霜象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谁知道呢?他吩咐下来,要带大量的生牛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龙永华想起了杨朔铭的那一连串奇怪的命令,不由得咧了咧嘴。

    “行,明天我也跟着去看看。”屈霜略一沉吟,便决定了参加。

    受杨朔铭这个“高科技军阀”的影响,屈霜也变得对未知事物充满了好奇。

    他已经敏锐的觉察到,杨朔铭此次的探险行动,有着非同寻常的目的。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一支特别的探险队伍便悄悄的出发了。

    骑在一头牦牛上的珍吉卓玛打量着这支队伍,剪水双瞳中充满了好奇。

    这支队伍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二十几个人,但这些人当中,除了搬运物资的藏民向导,则全都是清一色的持枪军人。

    这些军人和珍吉卓玛平日里看到的汉军士兵不同,他们的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军服,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背着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枪械,他们有的人面色很是和善,有的人则是一脸的凶相,有的人爱说爱笑,有的人则沉默不语,她很奇怪,这么一些怪人,竟然会组成一个队伍,而且全都听从她身边的那个人的命令。

    “是这里吗?”杨朔铭的声音将她从思绪当中拉了回来。

    “再往前走一段,过了山坡就是了。”珍吉卓玛指了指远处,说道。

    杨朔铭的眼中瞬间闪出一副地图,按照地图的显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喜马拉雅山的支脉康格山末端东麓的斜坡。

    “这里真美。”屈霜忍不住感叹起来。

    在康格山的这一地区,西北两面全是高耸入云的大山,冰封雪积,亘古不化;山腰云雾缭绕,变幻莫测。东南方则是深陷的峡谷,灰白色的花岗岩壁立千仞,寸草不生,狰狞可怖。而在不远处的镜湖周围数十公里的缓坡上,景色完全不同,橡树、赤杨、山毛榉、杉树,构成一片繁茂的原始森林。鹿、猴子、狐狸、野兔、山羊和麝猫等动物栖隐其间。湖畔绿草如茵,溪流潺潺,白色的天鹅悠然地游过水面,看起来真象一座与世隔绝的天堂。

    “如果这里的湖山能够说话,它们一定能够告诉我们,在缓缓流逝的历史长河之中,有多少被人遗忘的故事。”杨朔铭看着高高的雪峰和晶莹清澈的湖水,青翠茂密的森林,说道。

    “瀚之,你说,难道真的存在山神?”屈霜看了看行进在不远处的美丽藏族少女,轻声向杨朔铭问道。

    “啸白以为呢?”杨朔铭不可置否的一笑。

    “我来这里的日子也不短了,关于山神的故事,也知道一些。”屈霜说道,“其中在藏民间流传最广的传说,就是有说法的高僧精通巫术,能够降魔伏鬼。这当中最有名的一位高僧,有一支魔笛,可以召唤山精鬼怪现形,前来听他讲经说法。有一段话是这么描写的:‘其时雪积满地,冰湖如镜,万籁俱寂,山林沉睡。高僧上师端坐诵经,吹笛作法,山精鬼怪,接踵前来,僧俗诸众,合什膜拜,共叹佛法无边,神灵常在。’说的活灵活现的,可作为一个以科学为信仰的无神论者,我认为,那是西藏的宗教界统治者和贵族利用喇嘛的迷信活动欺骗劳动人民,为他们的统治服务。”

    “啸白认为是召唤山神前来听法是骗人的?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相信呢?”龙永华听到他们的谈论,笑着插了进来,“而且有不少人亲眼看到呢。”

    “那只能说明骗术高明。”屈霜不以为然的说道,“来到这边儿你也不是没看到,这里比起内地,有多么落后。当时的人们没有能够掌握大自然的奥妙,不可能了解自然规律,所以很多科学的现象都被披上了迷信的外衣,并被统治阶级有意歪曲来为他们的利益服务。我认为‘山神听法’这个事,就可能属于这种性质。”

    “啸白说的有道理。”杨朔铭笑着说道,“但有的东西,其实并不仅仅是一些迷信的传说。”

    “你们总说迷信迷信的,人家可不一定认为是迷信。”龙永华指了指珍吉卓玛的背影,笑着说道,“你们再这么说,她可是会生气的。”

    听了龙永华的话,屈霜笑着掩住了嘴巴,冲杨朔铭眨了眨眼,没有再说什么。

    可能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珍吉卓玛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不声不响的催促着牦牛向前跑去,不一会儿便跑到队伍的前边去了。

    杨朔铭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追上去。

    队伍继续前进,杨朔铭不住的用“超级电脑眼”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队员从前方快步的跑了回来。

    “总长,你去看看吧,前面的脚印有些古怪。”

    听了队员的报告,杨朔铭和屈霜龙永华全都从牦牛背上跳了下来,龙永华下令队伍停止前进,杨朔铭和屈霜则跟着这位队员向队伍前方跑去。

    杨朔铭来到了队伍的前方,此时珍吉卓玛正和两名队员一道,蹲伏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雪地上的足迹。

    屈霜跟着杨朔铭来到了他们身边,屈霜低下头看了一眼,可能是因为凛冽的寒意或过于紧张,他竟然打了一个寒噤。

    此时在雪地上,清晰地出现了两行巨大的脚印

    杨朔铭看着这些脚印,眼中竟然闪过一丝兴奋之意。

    这些踩出来的痕迹之所以称为“脚印”,是因为它和熊鹿狼等动物的足迹完全不同,这些脚印分成两行,一来一往,每一步的跨度在40厘米左右,明显是一个用两足行走的生物留下的脚印。

    杨朔铭在珍吉卓玛身边蹲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这些脚印,“超级电脑眼”也跟着开动起来。杨朔铭看得出来,这是赤足印在雪地上的痕迹,每一个脚印长约30厘米,显示了一个短而宽的大拇指,不于其它四趾相并,而是单独向旁斜伸。其余的脚趾也很短,后跟宽而圆。从脚掌的细部来看,它有一定弧度的足弓,但又不象人类的那样明显。杨朔铭很快便判断出来,这既不是人类的脚印,也不是猿类的足迹,更不是其它动物留下的痕迹。

    “这就是山神的脚印,是吗?”杨朔铭向珍吉卓玛问道,藏族少女点了点头。

    此时另外一些队员也聚拢了过来,大家看到这种奇怪的脚印,都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一位背着狙击枪的队员俯下身子,抓起印有脚印雪嗅了嗅,摇了摇头,脸上现出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了?老王?”有人问道,“闻出来是什么了没有?”

    “不知道,不好说是什么。”背狙击枪的队员说道,“这是昨天晚上留下来的痕迹,这会儿怕走得远了。”

    “先顺着这脚印追过去吧。”此时龙永华来到了他们身边,他看了看雪地上的脚印,和杨朔铭对望了一眼,命令道。

    队员们追踪着这些脚印,一直向山坡走去,脚印穿过路边丛生的云杉,进入了一座灌木林当中,这里的地面起伏不定,到处都是枯枝败叶,对脚印的观察变得越来越困难。队员们一直追出了树林,脚印就在坡地上一些裸露的花岗岩上消失了。

    “它是从山上的密林中下来的。”姓王的队员指着远处说道。

    “就在这里好了。”杨朔铭观察了一下周围,果断地说道。

    “你想在这里等山神出现?”屈霜有些惊讶的问道。

    “没错。”杨朔铭转身冲龙永华点了点头,龙永华随即下达了命令。

    “把肉和粮食卸下来放在那边。”

    “大家各自找埋伏位置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珍吉卓玛站在杨朔铭的身边,她有些不安的看着四周,几位藏民正将牦牛背上的生肉和粮食等物资卸下来,堆放在一处空地上,而那些持枪的队员们,则象幽灵一样的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了周围的树林之中。

    很快,所有的队员们都不见了,只剩下杨朔铭、珍吉卓玛、屈霜和龙永华及几位帮忙的藏民。

    “咱们就这么等着他们来?”屈霜看着镇定自若的杨朔铭,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是我们请他们来。”杨朔铭笑了笑,取出了那支在废弃庙宇当中发现的人骨笛。

    杨朔铭将笛子举到唇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笛子吹响了。

    人骨笛发出一种低沉的、呜呜的声音,与人们平日里听惯了的笛声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听起来仿佛是从人的喉咙深处发出的呼喊,在这寂静空旷的林子里,使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粗犷、原始的感觉。

    杨朔铭吹了一阵之后,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屈霜笑了笑。

    此时周围没有任何人说话,仍然是一片深沉悠远的寂静。

    “恐怕吹一次不太给力啊还是再来几下吧”杨朔铭看了看珍吉卓玛,微微一笑,又一次吹响了笛子。

    这一次笛声持续了约一两分钟之久,但是周围还是象刚才一样,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生。

    杨朔铭第三次吹响了笛子,长长的、低沉的呜呜的声音再一次在林中回响起来。

(三百七十七)野人的启示

    (三百七十七)野人的启示

    笛声停止以后,周围仍然一片沉寂。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紧张的气氛。

    突然间,刮起了一阵烈风,地面上的雪粒都被风卷了起来,打到脸上,让人感到微微的刺痛。屈霜和龙永华不自觉的伸出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高原的天气,说变就变,真是要命”龙永华有些恼火地说道。

    “这风来的好怪啊”屈霜说着,一颗心跟着悬了起来。

    和屈龙二人不同的是,面对突如其来的狂风,杨朔铭和珍吉卓玛却表现得极是冷静。二人并肩而立,站在风中纹丝不动。

    “他们要来了。”杨朔铭紧紧的正视着前方,说道。

    “瀚之怎么能够确定他们要来?”屈霜听见了杨朔铭的话,不由得问了一句。

    “周易有言:‘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杨朔铭象是开玩笑似的说道,“啸白忘了么?”

    “要是从这‘风从虎’而论,呆一会儿来的,怕是大家伙啊”屈霜拍了拍身上的雪片,苦笑着说道。

    过不多久,风雪似乎变得弱了些,珍吉卓玛捏了捏杨朔铭的手,指了指前方。

    “来了。”杨朔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点了点头。

    屈霜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远处风雪中有什么东西,但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此时一些雪片沾到了他的圆眼镜上,他取下眼镜,胡乱擦了几下镜片,当他重新戴上眼镜时,感到一阵腥风扑面而来。

    屈霜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风雪中,似乎有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在急速的变大。

    意识到传说中的“山神”出现了,屈霜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三个巨大的人形的影子,慢慢的从风雪当中显现了出来。

    开始是模糊的,然而随着“山神”的快速接近,他们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清楚。

    他们的头上披着杂乱粗长的头发,除了脸部之外,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茸毛。他们的前额低平,向后倾斜,眉脊十分突出,鼻梁低而宽,下颌向后缩着脖子短而粗,整个头部向前伸着,好象半低着头的样子,他们的身躯高大,显得极为强壮,两臂很长,相比之下,腿要短一些。而且略微弯曲,他们赤luo着身体,手里也没有拿任何东西,脸上似乎带着睥睨一切的神情,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几个人。

    “原来山神是喜马拉雅雪人。”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着,眼中闪动着难以言表的兴奋,“真是太好了。”

    他有理由感到兴奋,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原来的时空中博物官里臆测的标本和真假难辨的照片,而是活生生的实体。此时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他知道,自己正亲历着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

    三个巨大的雪人听到杨朔铭吹的人骨笛的声音,应该是快速从山上跑来的,这些雪人十分机灵,他们可能是感觉到了危险,在接近树林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三个人呈“品”字形背对背站在那里,双拳紧握,打量着四周,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他们大步的走进了树林,来到了杨朔铭等人的面前。

    面对这可怕的怪物,几位藏民全都吓得拜伏在地,但杨朔铭和珍吉卓玛却没有丝毫惧怕之意,反而迎着他们走了上去。

    龙永华心惊胆战的看着雪人们,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腰间的枪,雪人们似乎也感觉到周围有那么多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行动,他们慢慢地走到了空地的中央,走的同时,不停的左顾右盼,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似乎一有风吹草动就准备战斗,然而周围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们渐渐的安下心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那么狰狞了。

    为首的个子最为高大的雪人看到了杨朔铭和珍吉卓玛,猛地跳到了他们二人的面前,杨朔铭和珍吉卓玛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冲雪人眨了眨眼睛,偏了偏头,目光望向空地上堆放着的生牛肉和粮食。

    雪人猛地转过了头,此时另外两个雪人也发现了这些食物,急不可耐的跳了过去,他们发现了这么多丰盛的食物,显得十分兴奋,一个雪人转过头来,向站在杨朔铭面前的雪人发出了一种低沉的,章节分明的声音。

    “他们……竟然有语言”屈霜转头,兴奋的对龙永华说道,“他们是有语言的”

    此时的龙永华手心满是汗水,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手下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应付这些可能带来危险的怪物,但他是有生以来头一次面对这样在严酷的自然条件下存活的生物,以他的经验,这样堪比虎熊的强悍怪物,不是打几枪就可以放倒的。

    为首的雪人似乎明白了这些食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看了看林中的几个人,转身阔步向两个同伴走去,另外两个雪人一脸惊喜的表情,他们和为首的雪人互相用那种低沉的语言交谈着,还不断的打着手势。

    “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卓玛?”

    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将雪人们的声音记录了下来,他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底的显示,一边向珍吉卓玛问道。

    珍吉卓玛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为首的雪人身上。

    “他们在商量,要不要再叫人来帮忙,把这些吃的运回去。”杨朔铭说道,“这说明,他们的种群数量应该不少。”

    “是啊在这样的地方,能一下子找到这么多的食物,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件非同寻常的大喜事了。”屈霜听到了杨朔铭的话,在他身后说道。

    很快,雪人们经过商量之后,一个雪人转身,闪电般的沿来路跑了回去。而为首的雪人则重新来到了杨朔铭的面前,俯下身子,将那张毛茸茸的大脸凑到了杨朔铭的面前。

    他象是知道杨朔铭是这群人的首领,他的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杨朔铭,并不断的发出粗重的鼻息声。

    杨朔铭定了定神,张开嘴,根据“超级电脑眼”的提示,试着用雪人的语言说了几句,听到杨朔铭竟然说出了雪人的语言,珍吉卓玛、屈霜和龙永华都禁不住讶异万分。

    雪人脸上的表情完全舒缓下来,他向杨朔铭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几个人,转身走开了,杨朔铭注意到当他的目光落在珍吉卓玛身上时,竟然带有一丝罕见的温柔之意,不由得大为吃惊。

    不一会儿,离开的那个雪人又回来了,而这一次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几个雪人,他们当中有男有女,当他们看到空地上的食物时,脸上都现出了惊喜的表情。

    雪人们七手八脚的开始将空地上的食物背到了身上,看到雪人们准备离去,珍吉卓玛忽然走了过去。

    一个身披熊皮的女雪人注意到了珍吉卓玛,笑眯眯的来到了她的面前,看到清秀明丽的藏族少女,女雪人竟然伸出手拈起了她胸前的项链,珍吉卓玛象是明白对方的意思,将项链解了下来,放到了女雪人的手里。女雪人似乎非常高兴,张着大嘴开心地笑了起来,将自己身上的熊皮取下,放在了珍吉卓玛的手里。

    看到这令人惊讶的一幕,屈霜和几位藏民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不一会儿,雪人们扛起了牛肉和粮食,向来时一样,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目送着雪人们的消失,龙永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埋伏的探险队员们纷纷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龙永华注意到他们当中的好些人也都是一脸紧张和惊奇的样子,显然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雪人。

    此时的屈霜却完全没有了刚来时的紧张和不安,他已经完全陷入到了重大的科学发现所带来的激动和兴奋中。

    “哎,你看到他们的手了没有?瀚之,他们的大拇指已经相当发达,和其它四指分得很开,这已经脱离了猿类的手掌,而是和人手基本相似的了。”

    “对,他们的脊椎骨的形态已经比猿类要挺直得多,而他们的腿也已经比猿类要更直和更长一些。”杨朔铭在眼中回放着刚才扫描下来的图像,点了点头。

    “你看到他们有的手里拿着的石块没有?那是用石片打制成的石器,属于刮削器,证明他们和北京周口店那边儿发现的猿人一样,属于旧石器时代。”屈霜兴奋的说道,“而且你看那张熊皮,上面有烧焦的痕迹,证明他们已经能够使用火了”

    “你屈啸白回去,可以写一篇论文了。”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来到了珍吉卓玛的身边。

    “那个领头的‘山神’,就是救过你的那个,是吗?”杨朔铭看到藏族少女怔怔的样子,轻声问道。

    珍吉卓玛点了点头,“他还认得我,我知道。”她说着,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怎么了?”杨朔铭关切的问道。

    藏族少女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含着泪望着雪人们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忧伤和焦虑。

    北京,西苑,“人和”生物化学科技研究所。

    此时,刚到达这里的林宏民看着泡在酒精罐当中的那个怪人的人头,又拿起桌面上的相关材料,看了起来。

    “……生存在约一百万年以前的、公认的早已灭绝的一种古代猿人,居然到现在还有孑遗,这是可能的吗?带着这样的疑问,我们查阅了有关的文献资料,发现从战国时代开始一直到现在,有关康藏高原上‘野人’的记载史不绝书。在两千多年的历史当中,看到过‘野人’的人很多,描绘也大致相同:身材高大,有棕色或白色的毛。我们认为,这种记载中的野人,可能就是藏族传说中的‘山精’‘山神’,实际上就是那种在一百万年以前生存过的猿人。”

    “在两三百万年以前,也就是地质学上的第四纪开始的时候,喜马拉雅山的上升运动虽然早已开始,但是总的来说,上升的速度比较慢,这一地区的地形仍然比较平坦,气候温暖适宜,森林密布,因此有猿人在这里出现,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大约从一百万年以前开始,喜马拉雅山的造山运动逐渐加剧,上升速度达到每百年120厘米到130厘米,这就使现在的康藏高原,成了名副其实的‘世界屋脊’。随着高度的增加,气候日趋寒冷干燥。崇山峻岭,冰雪覆盖。生活在这里的猿人,被迫向其它地方迁徙。不过,在康格山深谷的温暖地带,在与世隔绝的原始森林中,很可能还有猿人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只是由于环境的孤立和生活方式的守旧,它们的体质和文化并没有向前发展,而是基本上陷于停顿,它们可以说是在从猿到人的过程中走入歧途,面临灭绝危险的一支。而象这种远古的化石动物在康藏高原复杂的地形中残存的情况,并不是绝无仅有的。如曾经与猿人同时生活的巨猿和花熊(即大熊猫),就都有后代存活到现在……”

    看完了手中的资料,林宏民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酒精罐当中的人头上,此时的他,又想起了在缅甸丛林当中的经历。

    而在他把报告递上去之后,很快便得到了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过不多久,他本人便和当时收集到的所有相关材料一起,被送到了北京。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一项划时代的科学研究工程,已经悄悄的开始了。

    只是现在的他,并没有想到,他的发现,会首先的应用到军事上。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林宏民拿起了听筒,里面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女声。

    “林教授,请您过来一下。”

    林宏民听出来了那是著名的医学家柳香芸的声音,他知道她的研究可能有结果了,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激动。

    林宏民来到了柳香芸的实验室里,此时,围在解剖台前的,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专家学者。

    “休息得怎么样?林教授?”看到林宏民的眼圈有些黑,柳香芸笑着问了一句。

    “还行。”林宏民简单的回答一句,便直奔主题,“怎么样?有结果了?”

    “是的。”柳香芸点了点头,“我们对这个人进行了解剖,发现他的身体结构的确异于常人。”

    “难道说,他真的是……野人?”林宏民有些迟疑的问道。

    “也不能那么说,毕竟野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们现在还不能够确切的知道。”柳香芸说道,“这个人应该不算是野人,虽然他的体毛很重,但并不是象传说中的野人那样覆盖全身,从他的主要特征来看,还应该算是一个人,只是比普通人要强壮得多。”

    “你这个解释我不能同意,小柳。”一位年长的戴着眼镜的学者摇了摇头,说道,“你看到没有,他的骨胳非常的粗壮,身材比普通人要高大得多,手掌和脚掌也异常宽大,注意他的脚趾,很长,很宽,这些都是异于常人之处,而以我们现在已知的人种数据来看,没有哪一种人是象他这样的。”

    林宏民认出了这位年长的学者是中国著名的人类学家王元石,便没有插言。

    “那他也不可能是野人。”柳香芸说道,“野人现在到底是否存在,还是个谜呢。”

    “我不是说他是野人,但我怀疑,他的身上,很可能是有非同常人的血统。”王元石说道,“而这种非同常人的血统来源,当然也可能包括传说中的一些类人生物。”

    “您是说,这个人的父亲,有可能是个野人?”柳香芸有些吃惊的问道。

    “我仔细的读过林教授的报告。”王元石说道,“从报告里说的这个人在战斗中的表现,更多的体现的是一种原始的兽性蛮力,和嗜血的冲动,正常的人,哪怕是身陷战场,也不会表现得如此狂暴。”

    “他那种狂暴的表现,应该是受了高纯度的鸦片酊的影响吧。”柳香芸说道,“你知道,他应该是个瘾量很大的家伙。“

    “当然,鸦片酊的确起到了一定的刺激作用,但他狂暴的力量,却不仅仅来源于鸦片,而是来自于他本身。”王元石说着,浓重的眼眉拧成了两个黑疙瘩,“一个野人和普通人**后产生的后代。”

    “野人和普通人的后代?”听了王元石的话,室内的人们都是一惊。

    “我不知道那座山间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是出于什么目的,进行这样的疯狂研究,”王元石说道,“我担心的是,这样的怪物的出现,会给普通人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没错。”柳香芸点了点头,“这样的怪物,连特种部队的战士都难以制服,更何况普通人了。”

(三百七十八)铸就强国之基

    (三百七十八)铸就强国之基

    “所以我建议,进行相关实验的基地,最好远离京城。”王元石说道,“最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林宏民对王元石的建议感到有些意外,但他明白,王元石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咱们在京城这个实验基地是有些小了。”柳香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果我们有个海岛作为基地,就要好多了。”

    她象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一红,轻声说了一句,但因为声音太小,没有人听见她这句话的内容。

    “海岛基地的好处很多。”王元石显然非常赞同柳香芸的提议,“我们应该把这个意见反映上去。”

    “我来和他说吧。”柳香芸象是下了某种决心,说道。

    西藏,布达拉宫。

    **喇嘛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杨朔铭,可能是从这位年轻的中华民国财政部长身上感受到的威压感越来越重,尽管天气仍然很冷,但他的额头还是不断的渗出了汗珠。

    而**身边的四位噶伦和噶丹池巴,则也是一身的冷汗。

    和这位“从天而降”的中华民国财政部长的会谈,已经有四天了。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杨朔铭会乘座绘有巨龙的飞艇,和那些恶魔般的武士在布达拉宫空降。

    而他们也知道,今天,也许就是最后摊牌的日子了。

    就在这些天的会谈里,杨朔铭直截了当的向**提出来了废除西藏的农奴制的“建议”。

    在西藏,农奴主阶层占西藏总人口的百分之五,包括地方政fu、贵族和寺院及其代理人,他们占有西藏几乎全部的土地、山林和大部分牲畜、农具、房屋、其他生产资料。农奴阶层占西藏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人身依附于农奴主。他们当中可以划分为富裕农奴、中等农奴、贫苦农奴等阶层。其中“差巴”和“堆穷”是农奴阶层的主要组成部分。“差巴”是领种地方政fu的差地为地方政fu和所属农奴主支差的人,地位高于“堆穷”  。“堆穷”意为小户,主要指耕种农奴主及其代理人分给的少量份地,并为其支差的农奴。在西藏阶层分化中,“差巴”可能下降为“堆穷”,“堆穷”也可能上升为“差巴”,“差巴”和“堆穷”破产后还会下降为奴隶。奴隶占西藏人口的百分之五,多半来自破产的贫苦农奴  。他们既无生产资料又无人身权利,完全被农奴主占有,用于家内劳役。和农奴一样,西藏的城市手工业者对领主也有人身隶属关系。在西藏,商业根本不占重要地位。而且人们习惯于传统的农牧产品交换和以物易物,因而西藏的经济极为落后,人民生活困苦不堪。

    杨朔铭知道,若想真的改变生活在这片雪域高原上的人们的命运,则必须要废除落后的农奴制

    “我想,通过我的介绍,大师已经能够了解,这些改革措施的好处了。”杨朔铭看着面前的**,笑着说道,“大师意下如何?”

    **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的建议,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当然,肯定也有不足的地方,大师如果有什么意见和想法,直言不妨。”杨朔铭看着**,诚恳的说道。

    “佛曰:众生平等,就我个人而言,我是不反对废除农奴制度的。”**哑着嗓子说道。

    听到**的回答,四位噶伦和噶丹池巴的脸上全都是震惊之色。

    “我知道大师和从位高僧是在担心什么。”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在这里再重复一遍,政fu是出巨资从诸位手中购买土地分给农民和解放的农奴,诸位转让给政fu的土地,是有着很高的补偿的。出让土地所得的收益之丰厚,是诸位想象不到的。”

    “我们当然明白杨总长的意思。”噶丹池巴似乎是对**的软弱感到不满,大声的说道,“但是,杨总长想过没有,对我们来说,转让土地的收益只是一时的,而土地上的出产,可是无穷无尽的”

    “土地上的出产无穷无尽这句话,值得商榷。”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调查过,这里的土地比之内地,可以说相当贫瘠,加上落后的农奴制的束缚,社会的生产力水平极为低下,农业生产工具简陋,主要农业区仍在使用木犁、木锄,间或有铁铧木犁。收获量仅为种子的4至5倍。畜牧业牛羊的成活率分别约为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三十。手工业一般作为家庭副业,如捻毛线、织氆氇、畜产品加工等,工具和技术也很落后。西藏的土地出产,其实极为有限,以金钱计算的话,并没有多少,怎么能说出产无穷无尽呢?”

    听了杨朔铭的话,噶丹池巴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废除农奴制,只会令诸位高僧的财产增加,不会减少。”杨朔铭说道,“农奴翻身了,生产有了积极性,诸位手中还留存的土地的收益自然会增加,而转让给政fu的土地所得的金钱补偿,如果用于投资藏地或内地之工商业,如铁路公路等事业,其收益所得,远非诸位所能想象。现今青藏铁路之已通车路段之收益,我想诸位高僧不会没有看见吧。”

    听了杨朔铭的话,四位噶伦和噶池丹巴似乎心动了,他们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目光再次集中在了**身上。

    “杨总长所说的土地改革办法,内地也是这么做的,是吗?”**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慈眉善目的样子。

    “是的。”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所不同的是,收购内地的土地,政fu没有象收购西藏土地这样出这么高的价。”

    “既然杨总长这样为我们大家担保,我们如果还不同意,就太说不过去了。”**说道。

    听到**已经表态同意,四位噶伦和噶丹池巴也都纷纷表示支持。

    看到喇嘛们的表现,杨朔铭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当杨朔铭回到自己在布达拉宫的房间时,屈霜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怎么样?同意了?”屈霜看到杨朔铭似乎显得很高兴,不由得兴奋的问道。

    “嗯,同意了。”杨朔铭点了点头,来到了窗前,他抬头凝望着碧蓝的天空,手轻轻的扶住了窗台,“还算他们识相。”

    屈霜跟着他来到了窗边,他望着天空中一艘艘带有狰狞的巨龙彩绘的飞艇,以及艇腹下巨大的炸弹挂架,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又来这一手了,上一次是把满清小皇帝赶出故宫,这一次又拿来吓唬一帮喇嘛。”屈霜笑着说道,“这种事,也只有你杨瀚之干得出来。”

    “让他们知难而退,总比血流成河要好得多。”杨朔铭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落寞。

    “是啊西藏的问题,能如此解决,再好不过了。”屈霜也叹息了起来。

    “你啸白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吧。有些事情,我不便出面,你做比较好。”杨朔铭伸手拍了拍屈霜的肩膀,说道。

    “你下一步又打算去哪儿?”屈霜问道。

    “哪里有需要,我就去哪里。”杨朔铭平静地说道。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中国虽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和平发展环境和良好的发展机遇,但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国国内各方面存在的问题仍然很严重。时任中华民国财政部长的杨朔铭效仿美国,采取了一系列发展国民经济的政策,以增加基础建设投资和扩大内需来刺激经济。而为了保证国防力量不受削弱,他的努力更集中于军工重工方面,这也是中国政fu高层的意思。在这个思路的指导下,杨朔铭追加了相当数量的军费预算,以保障军工重工的生存。中国海军虽然因“华盛顿条约”的关系,放弃了五万吨以上巨型战列舰的建造计划,但二万吨级的重巡洋舰的建造却丝毫没有放松,海军陆战队则计划把常备军从8个旅扩编成8个师,同时,海军航空兵和陆军航空兵的建设计划也提上了议事日程,除了海航和陆航,中国政fu还雄心勃勃地提出了建设一支“大空军”的方案(其中包括五百架能轰炸到日本本土和苏俄首都莫斯科的远程轰炸机)。不过,杨朔铭很快便发现单凭扩充军备的作法并不能真正的促进中国经济全面健康的发展,而且中国政fu的财政承受能力也是有限度的。只有刺激起国内的消费才可能带动真正的内需增长。而刺激消费的根本办法是提高国内消费水平,为此就必须增加国民收入,归根到底是要挖掘国内市场潜力,并努力打开出口局面。由于大兴建设的中国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工业制成品特别是机械设备的出口市场。看到这一点的不只是杨朔铭,各省省长已经开始和美英等国打交道了。中国内地交通要道的长江航道全部开通,大批满载着外国机器的货轮长龙开始源源不断涌入中国的腹心,返航时又满载着中国的农产品和原材料。

    考虑到要加强自己的重工业基础、同时实现技术更新换代,杨朔铭主动向美国购买其过剩的机器设备。杨朔铭通过种种手段,包括与美国各大家族财团打交道,从美国搞到中国想要的东西。而现实的美国资本家们发现这当中的利润时,也表现出了精明的商业头脑了,争先恐后地跑到中国来搞推销。当然,有些不肯转让的技术和要价太高的设备,则需要靠杨朔铭设在美国的各大“代理公司”出手。代理公司的一种作法是通过中间代理收购目标公司的股票,从而掌握其控股权。他们的作法被美国金钱大亨摩根讥笑为“中国式土财主的办法”,可摩根并没有想到,若干年后,这些公司就成了中国在美国最大的一笔财富。

    在这一时期,中国大陆上出现了少有的和平与宁静。从东北到华南,大家都埋下头来搞建设,在和平的环境中谋求发展。起带头表率作用的是各个自治省和北京的中央政fu,而北京政fu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则是杨朔铭。

    与以往靠武力征战和政治权谋获得权力的弘宪皇帝袁世凯不同,杨朔铭更象是一位建设者而不是征服者。为了医治多年战火给中国造成的创伤,杨朔铭辅佐大总统徐世昌,制定了各项发展建设规划,从铁路交通到农田灌溉,从工厂电站到山区学校,从医院码头到防洪大堤,他用自己的辛勤和心血在曾经饱经罹难的中国大地上编织起了对未来的梦想。此外,他大刀阔斧的推动政治体制改革,重新修定了新的法典和制度,向中国几千年来由政fu控制一切的官本位传统发起挑战。他聘请外国专家,派人出国进修,大力兴办教育,甚至鼓励外国传教士来到中国,条件是他们要承担起乡村扫盲教师和医生的义务。

    除了全心搞建设外,杨朔铭的主要业余爱好便是悄悄溜出北京搞微服私访,他的这一爱好也影响了北京政fu高层。没过多久,中国的大街小巷都谈论起了“清天大老爷们”微服出访的种种奇闻佚事。先是说有一次,一位为给儿子治病而被迫卖身的寡妇被一位好心人救下,当恩公问她怎么会沦落至此时,她哭着说都是狗官在发大水那年抓了她丈夫去欧洲打仗战死,害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哭着哭着就骂起害她一家的狗官及其后台北京政fu来。恩公又问她为什么没拿到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她说根本就没人告诉她有这笔钱,就是有这笔钱她也不可能从如狼似虎的官府那里拿到。那恩公便给她写了张字条,叫她去找当地的官府。她提心吊胆拿着字条去了,哪知那些官见了这条子都对她恭敬得不得了,不仅重重补了她一笔抚恤金,还帮她置了几亩好田和一头牛。只是在问了乡里一个识字的先生后,她才知道,那张条就是陆军部总长蔡锷将军本人写的。而另一个说法则是一个饥饿的母亲抱着垂死的婴儿,被过路的好心人救起,也是哭骂了一通官府之后,恩公给了张字条叫她去找官府,后面有官问她哪见到的大总统,她才知道自己得遇贵人。

    随着故事的越传越广,从一种情节里发展出了另一种情节,从一个故事演化出另一个故事:山野里的樵夫、河边的放牛娃、破庙里的叫花子、告状申冤的民妇、路见不平的好汉、贪赃枉法的恶吏、为富不仁的土豪、鱼肉乡里的恶霸、逃难的灾民、放高利贷的奸商、遭人陷害的工友、打家劫舍的山大王、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等各式各样的人物和离奇情节,都出现在了微服私访的动人传奇之中。在越传越神的故事中,最离奇当属于这个了:四川大学的一间隐密的屋子里某天举行了秘密集会。与会者个个热血激昂地抨击了中国政fu搞金权政治、做美国人的傀儡、镇压**运动、迫害布尔什维克党人的种种反动和暴劣之举,当轮到最后一个人发言时,屋角的阴影里传出一个平淡的声音:“感谢各位直言不讳,但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今后我会时刻谨记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来警示自己。”没等吓木了的学生们合上惊呆了的嘴,发言者已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最后,甚至于十万大山里的一位瞎眼老农气急之下,竟对上门收租的地保说:“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不然我爬出山去,见人就说你们的坏事,一传十十传百,哪天上边就会有人来找你们,看到时他们怎么治你们”

    当信心满怀的杨朔铭迎接来他担任财政部总长后的第四个春天时,一个神话已经在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中国大地上生根发芽了。第一次享受到和平生活和经济发展的中国人民从这位年轻的领导者身上找到了一样失去已久的东西:希望。正是他给他们带来了过上新日子和好日子的希望。在废除了封建农奴制的雪域高原上,广大的藏民甚至传说杨朔铭是大威德金刚现世,一位应世而生的圣主明君。就连日本陆军的情报部门和在华间谍机构也不得不承认,杨朔铭靠大搞建设、发展经济和“狡猾地制造和传播笼络人心的个人宣传”,已经成功地“欺骗了中国广大的无知民众”。杨朔铭使中国政fu得到了一件从袁世凯以来历任领导者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人心。

    持续的经济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成果,各自治省和直辖省的经济都呈现一片繁荣的景象。而由于杨朔铭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使中国的经济发展布局较以往更为全面均衡,中国各地的文化传统和基础更加深厚,对各地及外国的人才吸引和容纳力也变得更强,中国的经济开始全面追赶并逐渐超越了日本。中国大陆的经济发展中心也逐渐从较之商业化和庸俗化的广州移向更加国际化和贵族化的上海。

(三百七十九)走上歧路的德苏日

    (三百七十九)走上歧路的德苏日

    由于中国的工业生产获得了高速度发展。中国从一个孱弱落后的传统农业国,一跃而成为世界上主要的工业强国之一,与1913年最重要的工业品种相比,中国的钢产量、采煤量、石油开采量、发电量均是几倍乃至几十倍的增长。据估计,中国的全部工业产值增加了10倍,其中生产资料生产增长了15倍,消费资料生产增长5倍。一些主要产品如钢、铁、电力产量已跃居世界前列。这样高的生产发展速度,在当时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

    中国工业发展所取得的成就不仅体现在发展速度方面,而且在较短时期内建立起了一个部门相当齐全的工业体系,从而大大加强了国家的经济实力。中国新建或大大发展了一系列对整个国民经济改造和国防建设具有重大意义的重工业部门,如造船业、汽车和拖拉机制造业、机床制造业、飞机制造业等。而正是这些奠定了中国在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取得全面胜利的基础。

    而中国的崛起也使世界政治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直接改变了德国、苏联和日本的历史走向。

    苏联和德国签订《拉帕罗条约》后,德国很快就成为苏联最大的贸易伙伴。苏德《拉帕罗条约》使德国不光从苏联那里得到贸易方面的好处,更为重大的是它的政治意义。苏德关系的进展,是自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德国所取得的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权力增长。这种关系的进展,在一般情况下从经济合作开始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苏德合作的力量在于,这种经济互动为未来的政治和军事的合作铺平了道路。

    1921年初,为了将规避《凡尔赛和约》,将本国的军事工业转移到国外发展,德国兵务局总监塞克特将军在国防军中组建了代号为“r小组”的部门,由亲信冯?施莱歇尔负责,专门与苏联对外贸易人民委员会主席格拉辛对接,建立德国对苏联军事工业的秘密援助。1921年9月,苏德双方代表在施莱歇尔的公寓中开始了秘密会谈,双方就德国对苏联军事工业进行金融和技术的援助达成了实施细节的一致。当然,对于德国方面的“厚赠”,苏联方面也必须回报德国国防军,这就是允许德**方在苏联境内建立军事工业所需的兵工厂和训练基地。

    随后,施莱歇尔代表德**方成立了若干家“壳公司”(其中最有名的就是gefu),这些公司负责德**方向苏联军事工业提供的第一笔7500万马克的资金援助。1922年3月,第一批德**工专家来到苏联。一个月之后,德国“容克”飞机公司在莫斯科郊区的菲力地区,开始建设现代飞机制造厂;“克虏伯”军火公司在苏联南部动工兴建重型火炮生产企业。随后,德**方的飞行训练学校、坦克测试学院、化学武器生产厂、潜艇建设基地,陆续在苏联境内开始兴建。

    大批德**工技术专家被派往苏联,手把手地帮助苏联工程师们建立起飞机、坦克、大口径火炮、化学制品等一系列制造工厂。这些工厂的建成投产,一方面使苏联获得了极端宝贵的先进工业技术的扩散,培养了一大批军事工业的工程师,同时又使苏联学到了德国工业精细化的生产管理技能,大大缩短了苏联与工业化国家的技术水平差距;另一方面,这些工厂使德国得以在实践中测试各种新的技术和发明,生产《凡尔赛条约》所禁止的各种重型装备和军用飞机,维持德**事技术的世界领先水准不至落伍。德国在苏联的掩护下,在长达5年的军事工业合作中,逃避了英法巡视员对德**事工业是否符合《凡尔赛条约》要求的检查。

    在1922年至1927年历时5年多苏德军事工业合作的“蜜月期”里,也正是苏联国内争论工业化道路的关键时期。正是在德**事工业的帮助下,苏联获得了工业化所需的技术、设备、经验和人才。苏联随后只需将这些宝贵的工业技术扩散加以几十倍地放大,工业化的车轮就会隆隆地滚动起来。

    苏维埃俄国在“新经济政策”推行数年之后,工农业产量已经达到1914年一战以前的水平。之后苏联开始执行第一个五年计划。而战后开始的西方的经济危机,恰恰成了苏联崛起的良机。苏联政fu为此加强对外汇和关税的管理。在新经济政策时期,苏联一度允许有限的私人外汇业务,之后则实行了对外贸、外汇、关税在国家垄断下进行严格管制的制度,完全取缔外汇和有价证券交易所的一切活动。这一临时性措施在当时有利于防止金融危机向苏联本土扩散,但在经济危机结束后,这一政策没有放宽,反而被认为是社会主义经济应有的重要特征。结果这些稳定经济秩序的积极措施,最终转变为阻碍经济发展的因素。

    在新经济政策时期,苏联政fu曾鼓励外资以租让企业的形式在苏联存在。之后苏联政fu颁布了废除租让制的法令。苏联利用外资的方式,逐渐由吸收外国直接投资为主,变为向国外借贷和有偿技术引进为主。但借外债需要支付利息,容易造成偿还压力;有偿技术引进的效果,往往不如开办合资企业,在生产经营的过程中直接学习。结果使苏联日益孤立于发达国家扩大相互投资的潮流之外,阻碍了经济发展。

    铁腕的苏联领袖斯大林一直坚持认为,苏联处于“帝国主义国家”的包围之中,时刻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尤其是占领了苏联大片亚洲领土的中国和日本),下一次世界大战正在酝酿。为了应对来自于中国的威胁,他要求苏联全党全国人民必须努力在10至15年内基本完成工业化,为此不惜忍受暂时的艰苦生活。苏联为了加速工业化,不得不依靠农产品和原料出口来换取外汇,以支付机器设备等进口费用。而当时国际市场上的农产品和原料价格普遍暴跌,苏联却扩大出口,因此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特别可怕的是,苏联扩大农产品出口时,国内农产品大幅减产。而随着工业化的进展,需要供养的城镇人口却大量增长。在所谓的“农业集体化”运动中,粮食、肉、奶的供应都严重短缺,不得不开始凭证供应。结果使苏联民众的生活水平提高不大,在一些地区甚至有所下降,象乌克兰就出现了大饥荒。

    到苏联第一个五年计划结束时,苏联的工业产量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这一速度令西方的观察家们大为吃惊。事实上,苏联工业的高速发展是与其当时实行集中管理的经济体制是分不开的。这个体制在集中使用国家有限的人力和物力,改变国家工业落后面貌和生产力布局,统一调配物质资源主攻某些急需的国家重点建设项目,如制造武器装备以及钢铁、煤炭、石油、木材等原材料的生产方面是有成效的。但是这种体制存在严重的弊端:由于片面强调重工业发展,极大地压抑了人民的日常消费品需求;过分依赖高度集权的管理体制、行政命令的指挥手段、忽视经济规律的作用和人的主动性,加上粗放经营的生产方式,使这种经济管理体制对生产发展的阻碍作用越来越明显。

    苏联的重工业这种畸形的发展是由苏联所执行的经济发展战略所决定的。苏联政fu的领导人的首要目标是在经济发展方面,也即生产的速度和产品生产的数量方面赶上并超过“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苏联领袖斯大林曾经反复强调:“我们比先进国家落后了五十年至一百年。我们应在十年内跑完这一段距离。”在这个目标任务中,量的增长,即追求“总产值”指标的增长始终处于主导地位。而数量增长很大程度上又是依靠大量投入人力、物力、财力的粗放经营方式。追求“总产值”几乎成了企业生产的最高任务,不可避免地使苏联经济沿着粗放道路发展。

    苏联实现这一战略的主要手段是优先地、高速度地发展重工业。苏联领导人对此解释道:“不是发展任何一种工业都称作工业化。工业化的中心,工业化的基础,就是发展重工业(燃料、金属等等),归根到底,就是发展生产资料的生产,发展本国的机器制造业。”为了筹集发展重工业的资金,主要依靠挤农业、压消费的办法来获得,由此形成了苏联工业不平衡的、极为畸形的发展状况。

    苏联政fu把有限的资金主要用于发展重工业,必然挤兑轻工业和农业的发展。结果十月社会主义**已经近十余年,苏联的主要农畜产量甚至还未达到**前沙皇时代的水平。

    苏联工业发展中的问题除了片面发展重工业以外,高度集中的管理体制所带来的问题也严重束缚了苏联经济的发展。

    由于苏联不容许私有经济的存在,也力图排斥各种形式的合作社,甚至抹杀国营和集体所有制的区别,竭力促使集体经济转化为国营经济。这种单一的生产资料所有制形式促成了高度集中管理体制的形成。

    苏联式高度集中的管理体制的主要特点是以行政手段管理经济,以行政命令手段取代经济手段,即主要通过发布命令、决议和行政组织手段与各种经济单位、企业机构发生关系,组织经济活动。它实质上排斥市场调节手段,利用价格、成本、利润等经济杠杆的余地也十分有限。

    在制定经济政策方面,政治的和意识形态的标准超过经济的考虑而居于统治地位。工业优于农业、生产资料的生产优于消费资料的生产。苏联以大量投入资金和劳动力,以外延发展的方式来增加工业产值,追求产品的数量(即总产值指标)而不主要是产品的质量,片面强调更多产品在国内生产而忽略同日益增强的世界市场的联系。结果导致忽视生产力发展的要求,忽视经济规律的客观作用,严重束缚了苏联国家的发展。

    如果说不断强大的中国刺激了苏联并使之畸形的壮大,那么日本所受到的影响,则比起苏联有过之而无不及。

    1928年4月6日,日本,东京湾。

    站在日本海军“五十铃”号巡洋舰舰桥上的舰长山本五十六,紧紧盯着停泊在港湾内的一艘挂着五色旗和三色人字旗的大型巡洋舰,深深的吸了一口带有油烟味的海风。

    那是中国海军的“寅虎”号大型巡洋舰,是新式的“十二生肖”级大型巡洋舰中的一艘,此时正在东京湾进行友好访问。

    而在很多日本人看来,中**舰的友好访问,更多的是在向日本展示自己的力量。

    “这是米国人给支那海军建造的大型巡洋舰。”山本五十六身边的海军大佐井出谦治看着这艘威风凛凛的满载排水量近三万吨的大型巡洋舰,说话的声音带有一丝说不出的抑郁。

    “它们一共有十二艘,不都是米国建造的。”山本五十六平静地说道,“其中有四艘,是支那本土的造船厂建造的。”

    “噢?这是真的吗?”听到山本五十六的回答,井出谦治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担任驻米海军武官时,去过米国的伯利恒造船厂和支那的上海造船厂,见到过这些军舰。”山本五十六回答道。

    “那就是说,《华盛顿条约》对支那海军的限制是暂时的,一旦条约失效,以支那的造船能力,还是能够建造出象‘共和’级和‘光荣’级那样强大的军舰。”井出谦治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拳头。

    “现在的支那,已经变得越来越象米国了。”山本五十六怀着复杂的心情,叹息着说道。

    作为日本海军的后起之秀,山本五十六1919年底晋升中佐时,便在美国波士顿的哈佛留学。1923年底晋升大佐时,他在欧洲出差,在伦敦参加了海军军备预备会议。因为职务上的关系,使得山本五十六有机会在许多国家游历考察。这样的经历,使山本五十六能够及时把握世界局势和世界海军军事科学和技术的最新进展。山本五十六的眼界可以说十分宽阔,象在对美国的看法上,山本五十六就和同样长期驻美的陆军武官佐藤贤了所持的看法根本不同。在佐藤贤了看来,被富裕的生活宠坏了的美国人连正步走都走不齐,如何能和威风堂堂的日本帝**队打仗?而山本五十六不是这样看的。

    首次赴美对山本五十六的文化冲击实在太大,非女权主义者而热爱女性的山本少佐很自然地在写给国内亲友的信中话题集中到美国的女性话题。美国的女孩子都能受到大学教育而且能够工作自立,使得除了欢乐街的女子之外几乎不知道还有其他女性的山本少佐目瞪口呆,而美国的砂糖居然不要配给更是教会了山本少佐什么是“国力的差异”,后来底特律的汽车工厂和德克萨斯的油田也同样告诉了山本少佐美国的真正力量。

    山本五十六在给海军省的备忘录中指出:“日本因为支那的关系,有同米国发生战争的可能,但日露战争时的花费不可能支持对米战争,所以即使日本能够整备和米国同等的军备,也无法筹集对米作战的战费,使用外交手段避开和米国开战是日本现在唯一的选择。”而现在,去过中国之后的山本五十六,对中国也得出了差不多的结论。

    他很难想象,中国的女孩子竟然也和美国的女孩子一样上大学,并且同样的自强而独立。

    而中西伯利亚的油田、满洲的汽车工厂和洋山湾的巨大船坞,也让山本五十六同样感到震撼不已。

    “日本应该在《华盛顿条约》未失效前,对支那开战。”井出谦治说道,“如果条约一旦失效,让支那有机会建造更强大的军舰,日本将无法取得胜利。”

    山本五十六听了井出谦治的话,感到有些好笑,虽然他出于礼貌,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他当然明白,井出谦治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在他听来非常没有出息的话来。

    因为当年“釜山海战”的失败,现在的日本海军对于中国海军的那十二艘五万吨级巨舰的恐惧,已经超过了当年明治海军对“定远”和“镇远”的恐惧

    而让日本举国上下庆幸不已的是,中国人为了表示对“美国主子”弄出来的《华盛顿条约》的忠诚,已经“自废武功”了。

(三百八十)“航空制胜”的山本五十六

    (三百八十)“航空制胜”的山本五十六

    就在不久前,为了向全世界表明和平发展的决心和信守《华盛顿条约》,中国政fu下令将在一战时立下赫赫战功的6艘“共和”级战列舰和6艘“光荣”级战列巡洋舰退役拆毁。消息一经传出,中国朝野上下舆论大哗,很多海军将士和民间人士认为这是“自毁长城”之举,更有学者将政fu此举同甲午战争前两年清户部尚书翁同龢为报私仇对北洋海军的“釜底抽薪”暗算相比,表示坚决反对政fu这一决议,同时还要求政fu“重开谈判,修改华约”。尽管中**方和民间的反对声不断,但可能是因为财政上的压力过大,中国政fu还是坚持了原来“铸剑为犁”的决定,削减海军的议案在国会也以微弱的多数获得通过。

    对于中国海军的“自废武功”,日本海军和民间狂热的军国主义团体自然是欣喜若狂,但当时的山本五十六得知消息后却表现得很是冷静,他一开始担心这是中国人为了欺骗全世界而放的烟雾弹,因为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日本,日本海军早就起来杀政fu大臣了,而中国海军将士除了和民众一起上街抗议外,根本没有过分的举动。但当他从欧洲以观察员的身份前往中国,在上海造船厂看到已经拆掉了主炮塔的“光荣”号战列巡洋舰时,才真的相信这个事实。

    但即便如此,山本五十六也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中国海军会从此停步不前,屈居日本海军之下,中国政fu做出如此决定更多的是出于财政方面的困难,而以现在中国的工业发展速度和中国所拥有的丰富资源,用不了几年,中国的财力稍稍充裕,再建造比“共和”级和“光荣”级更强大的军舰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中国的背后,还有美国。

    哪怕如同井出谦治所说的,日本在中国海军相对较弱时对中国开战,日本海军在击败中国海军之后,还能有多少余力同强大的美国海军作战呢?

    井出谦治看出了山本五十六表情的异样,他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山本君是不是认为,日本现在已经无法战胜支那了?”

    “同支那开战的最终结果,就是同米国开战。”山本五十六说道,“我不认为日本同米国开战是明智的选择,但我并不认为日本无法战胜米国。”

    听了山本五十六的回答,井出谦治显得有些兴奋。

    “你认为日本怎样做才能够战胜米国?”

    “被迫接受劣势比例的帝国海军想要同优势的米国海军作战,一开始就只能以空袭的方式给与敌人%书海阁%道。

    “采用空袭的方式?”井出谦治大吃一惊。

    “对,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山本五十六看着井出谦治说道,“米国人写的一本书,叫《空中国防论》,井出君听说过没有?”

    “我看过这本书的内容。”井出谦治点了点头,说道,“里面的内容很有新意。”

    “不光是有新意,这本书提示了未来海战的一种新的作战方式。”山本五十六说道。

    1924年有一本叫《空中国防论》的书震撼了各**界,作者是美国陆军少将威廉?米切尔。这本书里列出了一连串美军的试验数字来证明一个“通过空袭能击沉所有的军舰”这个结论。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的1922年,美国使用分来的德国战利品潜水艇“u117”号,驱逐舰“u102”号,巡洋舰“法兰克福”号和和美国自己的退役旧式战列舰“阿拉巴马”号、“新泽西”号和“弗吉尼亚”号进行了飞机轰炸试验。实验证明,不需要鱼雷,仅仅用炸弹就能炸沉包括战列舰在内的所有军舰。

    这本书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当时正在美国的山本五十六的注意。虽然以前山本五十六和好多日本海军的军官一样,在骨子里仍然是个“大舰巨炮”论者。但这本书的内容却让山本五十六认识到了飞机在未来海战中的巨大作用。这时的山本五十六,已经是一个真正的“航空主兵”论者了。

    “山本君的意思,是采用空袭的方式,最大限度的消灭敌人海军的主力舰,改变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井出谦治的声音里透着兴奋之意,“我明白了”

    “我只是一个军人,我不怎么能够理解那些高深的战争思想。我从不认为和米国开战是一个聪明的选择,但我也并不认为和米国开战是一个禁忌。我在考虑对米战略时从来不是从单纯战争的角度出发,而是从具体战斗方法或战略的角度出发。”山本五十六很高兴井出谦治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笑着点头说道。

    “可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井出谦治有些焦急地问道。

    “日本和米国开战的日子不会很早,但也不会太晚,而在开战之前,如何做到航空上的跃进才是最紧要的要务。”山本五十六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此时几架双翼飞机正快速的从他的头顶飞过。

    现在的山本五十六,已经由“航空制胜”思想已经发展到了“航空第一”的高度。但每当他想起日本国内对航空事业的漠然态度,他便感到非常的孤独与痛苦。

    “真不知这帮家伙在想些什么,难道非要在战争中吃了人家的亏才会觉醒吗?如果再采取观望的态度,我们在航空领域将被支那人和米国人远远地抛在后面”山本五十六叹息着说道。“唉,一想起这种现状,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才是”

    听了山本的话,井出谦治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井出谦治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以自己和山本五十六现在的地位,是根本无法在海军当中推行发展海军航空兵的计划的。

    “对海军来说,至为重要的也是谨慎自重,艰苦努力,当务之急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迅速发展海上航空兵力。”山本五十六接着说道,“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大战前的德国,如果再忍耐50年的话,它在现在就能同欧洲强国相匹敌,可惜的是,它没有能够忍耐。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今天我们日本帝国必须冷静自重,积蓄力量,盛国强兵。尽管未来在伦敦的谈判对日本来说很可能毫无胜利可言,但只要我们能清醒地意识到飞机作战的威力,并使之付诸实施,将不愁击败支那和英米。”

    “是啊,日本帝国之国力较之米国确有天壤之别,日本帝国是到了该谨慎自重、发奋图强的时候了。”井出谦治赞同地说道。

    多少年以后,同样在“五十铃”号巡洋舰上的日本海军少佐三和义勇在日记里记下了眼前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幕,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日本海军的航空时代,就此拉开帷幕。

    后来,三和义勇在其《回忆山本元帅》一书中曾谈到了山本五十六第二次赴美期间在“航空制胜”思想方面的发展情况。三和在书中说:“山本武官一直以敏锐的目光注视着美国航空事业的发展。当时,美国航空界正试图飞越大西洋。不久林德伯格终于达到了这一目的,被世人称为航空业上的壮举,从而震动了世界。接着伯德也飞越了一次,虽然他没能按原来预定的时间和地点着陆,但事实上也基本获得成功。但令人遗憾的是,日本航空界的技术水平较之美国明显落后,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因此山本命我全面了解和研究美国航空界的这一新动向,并要求拿出比较接近实际的观点和意见。经深入地调查和研究之后,我认识到:做这种跨越海洋长距离的飞行,按仪表飞行和实施天体导航是至关重要的。美国早已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且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研制工作。伯德在飞越大西洋的过程中,就应用了这种先进的飞机导航设备。然而,在日本,海军航空界仍墨守英国‘圣培尔’飞行团的旧规,完全依靠飞行员的直观感觉……我并未顾忌这些,还是草拟了一份报告,呈送给了山本武官。我有意在报告中强调:日本海军航空兵如不摆脱飞行中完全依赖飞行员的直观感觉的旧框框,转而注重研究和使用导航仪器的话,将势必陷于绝境。为此,我还提出了进行这一新的航空技术改革所应采取的各种措施。山本看过这份报告后说:‘很有道理,我完全同意。报告暂留在我这里,我打算进行一些修改。’他着重修改了结论部分,使言词更加具有说服力,理由更加充分。我看过他修改的内容后,深深感到,山本对这种导航设备性能的认识非常深刻,对日本学习这种先进技术的意义比我看得更为深远。然后,山本武官令我将报告发往国内,后来,它被刊登在了海军内部发行的月报上。”

    正如三和义勇所言,此时的山本五十六,已经对于航空兵在未来战场的作用更加深信不移了。山本五十六在美国的工作非常勤奋,他经常工作到深夜一、二点钟,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地研究航空知识。他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他“航空制胜”的思想在这一阶段更加趋于成熟。1927年,山本五十六读到了美国人米切尔所著的《空中国防论》一书,该书具体地介绍了二十年代中期,航空部队在美国的发展,以及航空力量在海战中将占据主导地位的思想已经开始在美国海军中引起足够重视的事实。该书的问世在美国的军事评论界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同时,它也触动了山本五十六的神经,他深切地感到,发展日本海军航空兵已经是一件非常紧迫的事情,如果日本海军还不能意识到其重要性,那么,日本与美国在未来战争中的实力差距将进一步被拉大。由于《华盛顿条约》主要规定了主力舰的造舰标准,而对非主力舰并没有加以限制。华盛顿会议之后,后来又在日内瓦召开了各国裁减海军军备会议,主要讨论限制非主力舰问题。然而由于各方心怀鬼胎,日内瓦会议毫无结果。为确定各巡洋舰以下辅助舰的比例,打击竞争对手,英国首相麦克唐纳赴美与美国总统胡佛磋商,决定未来在伦敦召开海军裁军会议。山本五十六五十六得知这一消息后,陷入了沉思之中。海军裁军问题在日本是一个很复杂的政治问题。许多日本人都不赞成华盛顿会议所确定的造舰比例,因为这个比例以法律的形式承认了日本在海军方面对美英的劣势地位,是日本的耻辱,因此坚决要求修改这一比例,在辅助舰上则坚决要求对英美的优势地位。然而,作为一名敏于思考的军官,山本五十六却清楚地知道,正是这个比例把日本建造主力舰的经费省了下来,使日本能够进行秘密的海军发展计划,建造最新式的航空母舰。山本五十六认为,未来的海战将有赖于这种军舰,而非各国正趋之若鹜地建造的大型战列舰。日本应避免同经济实力雄厚的美国在建造战列舰方面进行耗资巨大的竞争,而应该继续发展非正统的武器,特别是飞机,它可以保证日本必要时打一场进攻性的战争。

    1928年3月,山本五十六结束了在美国的海军武官生涯,回到了日本,他先是出任巡洋舰“五十铃”号舰长,紧接着又调任“苍龙”号航空母舰舰长。山本五十六由此得以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精心打造日本海军航空兵。

    而日本海军航空兵的建立,则离不开德国人的帮助。

    日本海军在实现除了潜水艇以外的舰艇国产化的时候得到了英国人的巨大帮助,但在航空兵器的发展上却是得到了德国人的大力支持。日美关系的恶化使日本无法从英国继续得到军事技术的支援,连一直接受日本造船留学生的格林尼治大学从1923年以后都停止了接收日本留学生,但这些并没有难到日本人。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日本派出了由加藤宽治带领的赴德国调查团到德国考察,加藤宽治回国后得出的结论是“德国在军事工业技术水平已经超过了英国”,而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由于国际联盟对德国的军备限制使得德国人采取了把军事技术转移到日本和苏联进行技术储备的方法来和英美偷偷地对着干,这样做的结果是后来德国重整军备时并没有遇上什么大不了的困难,反而使苏联和日本叨了德国人的光,各自有了一支强大的空军。

    在日德航空工业合作上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是弗里德里希?哈克。哈克本来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占领青岛时被作为战俘关到福冈的战俘营的,后来因为查清哈克战前曾经担任过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的顾问而被释放并且给与了在日本的居留权。战争结束后,哈克成立了一个“舒茨因?哈克商业协会”,专门负责向日本转让德国的技术,日本海军驻柏林办事处在设立过程中也得到了他的帮助。

    但是哈克在整个日德合作过程中最早接触的却是山本五十六。山本五十六虽然在日本因为其哈佛的学历和驻美武官的经历以及反对和美国开战而有时被误认为是“亲美派”,其实山本五十六首先是一个日本海军军人,对美国社会的一些好感并不会影响到他对整个日本海军发展战略及寻求支持这种发展战略的力量的努力。

    日本海军从一开始就存在着亲德派,但在山本权兵卫和伏见宫博恭王的年代,这种亲德势力还只是一种思潮,这种思潮能够得势是依赖于日本海军和德国海军越来越紧密的技术交流,而这种技术交流的最大推动人就是山本五十六。

    日本和德国在航空工业上的合作最早是通过民间商社进行的。当时的日本主要飞机制造厂家都从某特定的德国厂家招聘技术人员,象“爱知航空机“(即后来的”爱知机械工业株式会社“)从“亨克尔”公司,“三菱”从“容克”,“川崎”从“道尼尔”都招聘了大量技术人员。象后来日本航空史上著名的“零”式战斗机离开了“三菱”公司从“容克”引进的杜拉铝更是无从谈起。

    哈克后来拜访了作为伦敦海军裁军会议预备会议交涉的日本代表在谈判破裂后正准备回国的山本五十六,那时他已经官至海军少将了,正是在山本五十六的直接参与下,德国“亨克尔”公司向日本转让了俯冲轰炸机技术,后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海军航空兵的一系列奇袭作战时发挥了重大作用的“九九”式舰上爆击机就是根据“亨克尔”提供的技术开发的。

(三百八十一)海岛基地

    (三百八十一)海岛基地

    而由于在东西伯利亚的“新领土”的有效开发缓解了日本资源的紧张,给日本工业注入了强劲的血液,使得山本五十六的海军航空兵发展计划最终得以实现。

    只是那时的山本五十六并没有想到,他的“航空制胜论”,会在中国遇到难以想象的挑战。

    而在日本积极开发“新领土”的同时,中国也没有忽略这些对未来至为重要的疆土。

    1928年10月12日,库页岛外海,海豚岛。

    “看又有大船来了”

    阿伊努族男孩加莫指着海面上出现的巨大舰影,对他的姐姐加娜说道。

    加娜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望去,点了点头,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写下了几行字,并在另一张纸上开始画起这艘巨大的军舰来。

    “……那些人驾船来到我们岛那天的情形我还记得。起初那条船浮在海面上象一个小小的贝壳,后来渐渐变大,象一只收起翅膀的海鸥。最后在初升的太阳中显出它的本来面目——原来是一艘挂着彩色旗帜冒着黑烟的大船。”

    “我和弟弟来到峡谷口上,这条峡谷婉蜒而下,一直伸展到一个名叫海豚湾的小海湾。那里春天生长有许多好吃的野菜,我们正是去采集这种野菜的。”

    “我的弟弟加莫还是个小孩,只有我一半大,我当时才十二岁。对村子里那些活过许多岁月的人来讲,他真是小得可以。他手快脚快,象只蟋蟀,兴奋起来也正好跟蟋蟀一样愚蠢。正因为这个缘故,为了让他多帮我采集一些野菜,不要到处乱跑,我对我看到的贝壳或是收起翅膀的海鸥,都闭口不说。”

    “我用削尖的木棍在灌木丛中挖个不停,好象海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即使当我确定那只海鸥原来是一艘挂着彩旗的大船时,我也没有吭声。可是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很少瞒得过加莫的眼睛。他有一对黑得象蜥蜴一样的眼睛,很大很大,而且跟蜥蜴的眼睛一模一样,有时候看上去睡眼矇眬,其实这正是它看东西看得最清楚的时候……”

    “……加莫用棍子戳起土来。可是那艘船越驶越近,船身透过晨雾泛出一片红光。拉莫的眼睛盯在那艘船上,却装出一副没有去看它的样子。”

    “‘你看见过一条红色的大鲸鱼吗?’他问我。”

    “‘当然看见过。’我说,尽管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我看见过的鲸鱼都是灰色的。’他说道。”

    “‘你还小呢,海里游的东西哪能都看到过呢?’”

    “加莫挑起一把野菜,准备丢到篮子里去。忽然他把嘴张得大大的,过了一会儿才重新闭上。”

    “‘那是独木舟’他喊叫道,‘一条好大好大的独木舟还会冒烟比我们所有的独木舟加在一起还要大还是一条黑颜色的呢’”

    “究竟是独木舟还是船,其实加莫并不在乎。一刹那工夫,他已经把野菜抛在空中,撒腿就跑,穿过灌木丛,一路跑一路哇哇直叫。”

    “我还在继续采集野菜,但我挖的时候,两只手抖个不停,事实上我比弟弟还要激动。我知道那是一艘船,不是什么大独木舟,而且我还知道,这样一艘船的背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我想丢掉棍子,也跑过去看看,不过还是克制住了,因为我需要野菜。”

    “我把篮子装得满满的时候,中国人的船已经绕过我们岛四周宽大的海草区,来到守卫海豚湾的两块大礁石之间。中国人到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村子里。村里的男人已经拿着武器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飞快地奔向海岸。村里的妇女则聚集在方山边上。”

    “我穿过茂密的灌木丛,也迅速跑下峡谷,来到海边的峭壁上面。我蹲下身子趴在那里。我的下面就是海湾。那时候已经退潮,太阳照耀着海滩上白色的沙子。我们村里的男人有一半站在海边。其余的人隐藏在小道尽头的岩石后面,准备一旦来者不怀好意,就向他们发动进攻。”

    “我蹲在矮小的灌木丛中,努力使自己不掉下崖去,既要把自己隐藏好,又要对下面发生的事情,看得清听得明。正在这时,船上放下一只只小船。小船上有好几个男人划着长桨。他们的脸很宽,黑色的头发油光发亮,他们走得更近了一些,我看得清他们的帽子上有闪闪发亮的金色星星。”

    “这些人的后面,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站在小船上。以前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美的中国人,但是我父亲给我讲过中国人的事。这个女人叉开两腿站在那里,手背在腰后,眼睛盯在小海港上,小船滑上岸以后,这人跳下船来,说着那种好听的、轻柔的语言,那时我就确信,她也是个中国人,而不是那些以前来这里奴役我们的日本人。”

    “他们的声音在海湾的石壁上回荡。这些话非常奇特,跟我以前听到过的语言都不一样。但后来,一个男人用我们的话开始讲了起来,父亲和男人们都很惊讶,他说我们的话竟然这么流利。”

    “‘我是为和平而来的,希望同你们好好谈谈,’那个男人对岸上的族人说。大家听了谁也没有回答。我的父亲也藏在岩石中间,这时他走下倾斜的海滩,把镖枪插进了沙里。”

    “‘我是这里的首领,’父亲说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不是又要我们给你们捕鱼吧?’”

    “父亲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俄国人和日本人都来过这里,要我们无休止的为他们捕猎,后来我们大家起来反抗他们,将他们撵走了,但他们后来派来了很大的船,船上有可怕的能够喷出火焰发出雷响的武器——我们后来知道,那是大炮——族人们被打死了很多,剩下的人被迫躲进了山里,后来过了很久,直到中国人来,把他们赶走了。而这一次,中国人开来的这条大船,大炮比俄国人的船和日本人的船都要大和多。”

    “那个中国人听了父亲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举起了一只手,他自称是那条船的船长。我的父亲也举起一只手。我看不见他的脸,也说不准他会不会对他报以微笑。”

    “‘我们是来这里考察的。我们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他说道。”

    “我父亲没有吭声。他是一位高大的人,虽说没有那位中国船长那样高。他挺起胸站在那里考虑中国人的话。他不急于回答,而是在看着那位中国船长,观察他的态度。”

    “‘我们保证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船长说,‘而且我们会给你们带来你们需要和喜欢的东西。作为你们帮助我们的回报。’”

    “‘那好吧。’我父亲说。”

    “船长把目光移向大海,‘等一下帮我们把给养安全运上岸吧,’他说道,‘里面有我们送给你们的东西。’”

    “他还说了些什么,只是我没有听见,因为那时我过于激动,弄翻了一块小岩石,咔嗒一声滚下了峭壁,正好掉在他的脚边。海滩上人人都在往上看,我悄悄地离开了矮树丛,一口气跑上了方山。”

    “从那一天起,中国人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这些中国人对我们非常友好,他们给我们送来了粮食、农具和药品,教我们种植农作物和草药,还给我们带来了火枪,使猎人们的狩猎变得容易了。中国人给我们建了学校,他们要求孩子们必须去上学,学习我们的语言和他们的语言,中国人很聪明,我们的语言没有文字,他们用他们的文字给我们的语言标音,老人们都很高兴。我们的生活变得比以前好得多,村子里的人口也跟着兴旺起来。”

    “中国人在这里盖了好多的石头房子,并用船运来了好多奇怪的仪器,还有我们以前没有见过的动物,其中有很多是可怕的猛兽,它们都被圈进了高大的围墙里。我们都很奇怪,这里的野兽本来就很多,他们为什么还要运进野兽来。”

    “自从中国人来后,海豚岛周围的海豚也变得多了起来,中国人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海豚湾。”

    “中国人不象俄国人和日本人那样的奴役我们,他们要我们帮忙的时候,总是会给我们很丰厚的报酬,中国人在岛上修建机场的时候,岛上差不多所有的男人都参加了,机场修好后,我经常能够看到肚子很大的飞机飞过来,运来好多奇奇怪怪的货物。”

    “自从这里的石头房子和机场建好后,我就很少见到那个漂亮的女人,我听老人们说,她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有学问的人,是这里的首领。中国人让一个女人做首领,我们大家都觉得很奇怪。后来我知道,她并不是首领,因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大船来,有一个男人会来这里见她,每一次他来,她都会非常高兴。”

    加娜抬起头,看着那艘已经停泊在岸边的中**舰,不知怎么,她有一种预感,那个中国人的女首领“选中”的男人,就应该在上面。

    果然,过不多久,“女首领”一行人便出现在了码头,很快,从军舰上放下了小艇,小艇快速驶到了码头,加娜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听说他们今天要给苏尼雅娜治病。”加莫看着码头上的人群,说道,“以后大家可以不用再叫她‘狼女’了,哈哈”

    “真的?”加娜不由得失声叫了起来,手中的笔也掉到了地上。

    “是真的。”加莫指着码头说道,“那个男人,和‘女首领’在一起的,就是。”

    加娜抬头望去,看到那个和“女首领”并肩站在一起的男人,不由得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来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

    进到了白色的实验楼里,柳香芸一边帮杨朔铭脱掉外衣,一边说道。

    “我是从美国过来的,谁也不知道。”杨朔铭说着,望了望窗外,在这里刚好能够望见停泊在海中的“辰龙”号大型巡洋舰的身影。

    “哦?怎么想到要去美国了?”柳香芸听出了杨朔铭语气的不同寻常,立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杨朔铭微微一笑,“只不过是去和美国那帮人商量一下,怎么‘剪羊毛’而已。”

    “剪羊毛?你还会剪羊毛?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柳香芸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看样子你会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杨朔铭知道她会错了意,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他当然不能告诉她,这个“剪羊毛”的意思是什么。

    “这里怎么样?日本人没来找过你们麻烦吧?”杨朔铭问道。

    “日本人的船来过几次,也有人上来过,不过都是客客气气的,有时还和咱们相互送点礼物什么的。”柳香芸说道,“咱们的舰队就在库页岛,他们不敢乱来的。”

    “那就好。”杨朔铭象是显得有些疲倦,他一边说着一边躺在了床上,柳香芸起身给她调了一杯橙黄色的饮料,来到了床边坐下,将饮料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你又弄出新饮品?”杨朔铭接过杯子,笑着问道。

    “给你喝的,当然是好东西了。”柳香芸开心地笑了起来,“快喝吧。”

    “这里面,不会有……那个什么吧?”杨朔铭故作迟疑的拿着杯子看了看,问道。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柳香芸羞红了脸,轻嗔道,“快喝吧里面是维生素和一些营养物质,我特意给你弄的。明天你要做手术,今天你必须清心寡欲的好好休息,你就是想要,我也不给。”

    杨朔铭哈哈大笑起来,举杯将里面的汁液一饮而尽,他喝完惬意地咂了咂嘴,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杨朔铭问道,

    “嗯。”柳香芸说着,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到时候大家都会到场,是吗?”

    “那当然,他们等这一天都有些等不及了。”

    “我上一次让人送来了那些全新的显微镜,都装好了吧?”

    “都弄好了,放心吧。”

    “那妥了,明天给你露一手,好好看吧。”

    “你要是成功了,就又多了一名优秀的战士。”

    “优秀的战士?那个阿伊努‘狼女’?”

    “对,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猎手,虽然现在的这副模样挺吓人的,但我能看出来,她本来的面目应该是很好看的。你明天见到她就知道了。”

    第二天,当杨朔铭换上了白色的工作服,以一副外科医生的模样出现在实验大楼里的时候,坐在走廊长椅上的那个身着阿伊努传统服饰的年轻女子一下子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还有那张她身上背着的巨弓。

    这是一位身高材窈窕颀长的女子,背负一张极具视觉冲击的巨大牛角弓,宽大的衣服怎么也遮掩不住她高低起伏有致的身体,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太象正常的阿伊努族女子。她的身上有一种大自然的狂野气息,和些许并没有影响到女人气的阳刚美的存在,而那张大到离谱的巨弓,着实让杨朔铭觉得,自己给特种部队配备的复合弓和反曲弓有点象玩具的微妙挫败感。

    可能是不想吓到别人,她用白布紧紧的裹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正不安的看着众人。

    正象柳香芸说的那样,事实上,她的眉眼和鼻子都很正常,甚至可以称非常漂亮,但在鼻子以下,就是完全另外一幅光景了。

    虽然她用布缠着那里,但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还是清楚地显示出了她的真面目。

    她的鼻子以下,上嘴唇和下巴都是裂开的,更可怕的是一侧的嘴角竟然一直延伸到脸颊上,而且根本无法闭合起来,白森森的牙齿清晰地露了出来,唾液也止不住地往外流淌,显得十分可怕,的确象狼一样。

    “你多大了?”杨朔铭问道。

    “她今年刚好十八岁。”陪同她前来的一位阿伊努老者笑着转头,用汉语对她说道,“苏尼雅娜,不要害怕,这位就是要给你做手术的杨医生。”

    “我从不害怕任何人。”叫苏尼雅娜的女猎手用一种含混不清的声音回答道。此时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杨朔铭,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你吃过东西没有?”杨朔铭问道,“要是没吃的话,我建议你先去好好地吃上一顿,因为可能会有好几天时间你将无法嚼任何东西了。”

    “我吃过了。”女猎手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杨朔铭知道,她说话的声音很低,是因为她不想让人听到那带有漏风的声音。

    “跟我来吧。”杨朔铭说着转身,走向了手术室,“狼女”看着他的背影,解下了身上的弓箭,毫不犹豫的大步跟了上去。

    “真可惜,这样好的女孩子,却偏偏……”柳香芸看着苏尼雅娜的背影,不由得轻声叹息起来。

    “可她也是幸运的,因为现在有了改变她悲惨命运的科学手段。”王元石在一旁说道,“这就是高科技的力量。”

(三百八十二)危机的征兆

    一行人进入了宽敞的手术室,此时护士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不一会儿,陆续又有几位医师到来,杨朔铭注意到旁观者当中竟然有几位身穿白色汉服的白发苍苍的老中医,不由得向柳香芸投去询问的目光,柳香芸冲他眨了眨眼,装作不经意的来到了他的身边,象是开玩笑似的轻声在他耳边说道:“知道咱们民间传说的‘易容术’吧?那几位都是我请来的高手,预备你要是弄砸了,他们好接手。”

    “我不会给他们机会的,呵呵。”杨朔铭自信地一笑,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在她耳边轻轻一吻。

    “好了,准备就绪,你可以开始了。”柳香芸的脸微微一红,她掩饰似的转过身,宣布手术开始。[.]

    在给苏尼雅娜注射了麻醉剂之后,杨朔铭注意到她显得非常紧张,便开始和她说话,缓解她的情绪。

    “你的这种情形,我们称之为‘狼咽’。”

    “‘狼咽’?”

    “是的,我们人类在母体中逐渐形成胎儿时,鼻子、嘴唇还有下把这些脸部器官原本都是分裂的,但随着成长就会紧密地结合起来,变成了正常的脸部以后婴儿才会呱呱坠地。但是,偶尔也会有特例的,那就是仍然维持着分裂的状况而出生的婴儿,其实也就是在母体内发育不完全,最常见的就是只有嘴唇裂开而被称为‘兔唇’的情形,而从嘴唇一支分裂到下巴的情况则被统称为口盖裂,象你这样的‘狼咽’就是其中的一种。”

    “是啊,我一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不是烧伤或者别的什么,别人都说根本不可能治好……”

    “这是病,是你在母亲的肚子里时得的病。而我要把它治好,就是这样。”杨朔铭觉察出了女孩心里的不安,他看着她的眼睛,用非常平静的语调说道。因为现在不能让她稍微表现出一点儿动摇。

    女孩看着他的目光里的不安渐渐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信任和感激。

    “谢谢你,医生。”

    “别多想,一会儿好好睡吧,做个好梦。”柳香芸看着她,温柔地说道,“等你再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嗯。”女孩子闭上了眼睛,杨朔铭看着她眼角的泪花,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带有些恶作剧的想法。

    伴随着他的心念,“超级电脑眼”开动了起来,将“狼女”的脸部图像全都复制下来,开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繁复组合。

    很快,最佳的方案便出现在了杨朔铭的眼中。

    杨朔铭先是一惊,随后点了点头,嘴角现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根据他一开始的观察,这位“狼女”的眉眼五官本来就很好,所以对于她在手术过后可能变得好看这一点,杨朔铭本来就是有心理准备的,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会吃惊。

    但是,他没有想到,一旦把她的五官组合起来,会这么漂亮。

    有的人五官长得很好,但合起来却不漂亮,也有的人五官都不算好看,但合起来却非常协调,而这位“狼女”则兼具了以上两种情况的优点。她的五官拆开来看,无一不是人上之姿,而在进行过最佳组合之后,美丽程度可以说是呈现几何增长。

    到了麻醉药起作用的时间,杨朔铭注意到手术台上的女孩象是已经睡着了,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点了点头,“现在开始吧。”

    一个半小时之后,手术结束了。

    杨朔铭靠在椅子上,看着手术台上的女孩,现在,女孩的整个脸几乎都被包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

    柳香芸给杨朔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杨朔铭注意到她盯着自己,虽然她没有摘下口罩,杨朔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眼中的疑惑。

    “你刚才好象……”柳香芸摘下了口罩,顺手也把杨朔铭的口罩摘了下来。

    她清楚地记得,在给女孩的手术中,杨朔铭似乎对她的脸多动了一些手脚。

    “算是我送给她的一个小小礼物。”杨朔铭看着仍然昏迷未醒的女孩,微笑着说道,“希望今后的她能开心快乐。”

    柳香芸明白了杨朔铭的意思,还给了他一个会心的微笑。

    杨朔铭在离开手术室,回到自己的居室时,他正要休息一会儿,一位通讯军官便送来了一叠文件和电报。

    “这份电报是曹大总统来的急电。”通讯军官指着放在最上面的一份电报说道。

    “他不是股票又被套住了吧。”杨朔铭听到是曹锟来的电报,不由得有些好笑的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话,通讯军官也跟着笑了起来。

    现在的中华民国大总统曹锟,尽管是新的“一国之主”,但他似乎对股市的走向,总是无能为力。

    由于前任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因年迈体弱,精力大不如前,因而在总统任内期满后,没有寻求连任,经过新一届的全国选举,加入青年党的曹锟顺利当选为中华民国的新一任大总统。进步党内阁也变成了青年党和国社党联合组阁。尽管如愿以偿的坐上了总统之位,但曹锟并没有将政府内阁成员全数撤换,象财政部长杨朔铭、外交部长顾维钧、陆军部长蔡锷和海军部长汤芗铭便依然留任,新的内阁总理为曾琦,参谋总长则由吴佩孚接任。

    曹锟的总统之梦虽然圆了,但他也发现,这个位子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干,因而他对于杨朔铭这个“武财神”更是分外倚重。

    通讯军官告辞后,杨朔铭打开了曹锟的电报看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曹锟是来“问计”的。

    “你这点损失才哪到哪。”杨朔铭看着电报,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你知道以后美国股市会发生什么事,还不得跳楼了?”

    杨朔铭在心里小小的想象了一下曹锟跳楼的样子,不由得呵呵一笑。

    想象归想象,他当然不会让曹锟沦落到跳楼的地步,而即将开始的“剪羊毛”行动,在他的秘密计划当中,也是不包括中国的。

    杨朔铭想了想,取过纸笔,便开始给曹锟拟起电报稿来。

    1928年,展现在一个中产阶级普通美国人面前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繁荣兴旺的远景。就在这一年刚刚走马上任的赫伯特?胡佛总统还一本正经地宣布:征服贫穷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我们尚未达致目标,但我们有机会沿袭过去8年的政策,继续向前,在上帝的帮助下,我们很快就会看到,把贫穷从这个国家驱逐出去的日子就在前头”。这是一项庄严的经济许诺,其中混杂着被通俗历史学家称之为“美国梦”的那种东西。更加自鸣得意的是,欧文?费希尔和其他洞悉华尔街秘密的经济学家们都信誓旦旦地向老百姓保证:他们正在凝望一个繁荣的“永久性高原”。

    这块富庶的高地——比古老的新教徒赞美诗所珍爱的“乐土”更真实。看上去就好象是一场始于内战时期的工业大发展的最终胜利。美国最近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出现在大规模生产的力量中,混合着新技术的奇迹。甚至就在眼下,有总统及其他名流出面捧场,亨利?福特正在主办“电灯发明50周年庆典”,以纪念爱迪生和白炽灯的50岁生日。摩托车、浴缸、电冰箱、收音机,都是进步的试金石。在时尚和广告的刺激下,要想跟上潮流,所需要的行头不亚于最新潮的模特儿。营销手段带来的压力,甚至怂恿人们购买双份的奢侈品——每间车库里两辆汽车。

    国家的政策和制度,与繁荣的中产阶级紧密纠缠在一起。1929年1月,这十年最有活力的周刊《时代》杂志向沃尔特?克莱斯勒欢呼致敬,推选他为“年度人物”,因为在过去12个月里,他把普利茅斯和“迪索托”牌汽车介绍给了公众,以1.6亿美元买断了“道奇”兄弟公司,并开始建造“世界最高的摩天大楼,一幢68层的巨人”。随后《时代》周刊的封面上,出现了小威廉?里格利的面孔,接下来连续几周依次在封面上露脸的是:哈里?古根海姆、伊瓦?克鲁格、塞缪尔?英萨尔和托马斯?拉蒙特——他们全都是英雄。新创刊的《财富》杂志长达3页的宣言,宣称“人们普遍同意这样一句老生常谈:美国的伟大功绩就是商业”。另外几幅大广告是巴布森的《报告》:“你的美元——你是否在连续而有效地工作?”,“汉密尔顿”牌手表——“你能告诉一个成功的男人他实现成功的时刻么?”,罗伯特?沃肖的新书《华尔街的故事》:“这些巨人正从本书的字里行间阔步走过,……就象中世纪的冒险家一样。……丹尼尔?德鲁、吉姆?菲斯克、杰伊?古尔德、范德比尔特、希尔、哈里曼……以及很多其他人,他们的丰功伟绩令举国震惊”,以及施特劳斯公司:“他把他微薄的收入投入到稳妥可靠的优质证券中”。它们代表了连续不断地击打普通读者心灵的刺激物。大多数在1918年的“自由公债”中购买自己平生第一笔债券的美国人,都转向了更具投机性的股票。广告夸耀的是高价格,而不是便宜货——从派克大街上价值45,000美元的公寓和配备“‘克雷恩’牌路易十六酒店金质器具”的浴室,直到价值2.50美元的口红和价值50美分的剃须刀——为挣钱容易的一代人设定节制消费的标准。在这场向永久性繁荣高地攀登的比赛中,要想跟上趟,股票市场是显而易见的交通工具。1920年,美国有29,609个股票经纪人,十年的时间里,这个数字跃升到了70,950人。人们普遍注意到,大多数市民不再阅读报纸的头版,而是手忙脚乱地翻到金融专栏。小报和内情通报向缺乏经验的外行们提供建议。广播电台里汩汩流淌的是“老顾问”的声音,象教堂执事一样四平八稳,吟诵着塞缪尔?英萨尔自己的经纪人的智慧。

    关于商业周期的神话,公众的兴趣不断增长。左右商业周期的,究竟是生产过剩,还是生产不足,是银行的运作、方法的创新,还是希望或恐慌的歇斯底里,抑或是太阳黑子,这些并不清楚。猜测披上了预言的外衣,希望抢先于计划。乐天派相信,老的经济规律已经失灵;另一些人则勉强承认,困难的日子可能回来,但每一场暴风雨过后,天空总归还会晴朗——倘若人人都能保持他阳光的一面的话,正如这个季节最流行的歌曲所告诫的那样。首先,衰退是反常的事情,繁荣无需解释,它既非所谓有闲阶级的垄断,也不为共和党人所独享,尽管他们总是竭力要把这一切归到自己的名下。

    一个人如果每周存下15美元,投资于优质普通股,并让红利和股权不断积累,那么,20年后,他将至少有80,000美元,来自投资的收益大约是一个月400美元。他会阔起来。因为收益能让他阔,人们坚定地相信,任何人不仅能阔,而且也应该阔。象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约翰?拉斯科布是这样声称的。雇员被鼓励投资于老板的股票和债券——这一制度,被有点含糊地视为美国的职工分红、甚或是社会保障的等价物。

    很多这样的股票都是以保证金买来的,这意味着,投资者(包括现金很少、但希望却很大的小孩子)只需拿出约为价格四分之一的现钱。经纪人通过向银行借钱来预付剩下的部分。经纪人借款这种不稳定的信用结构,在1929年2月摇晃了起来,当时,联邦储备委员会下令其成员银行,不得为此类投机目的而贷款。但是,由查尔斯?米切尔领头的私人银行家立即为投机而打开了他们的保险柜,释放出了数百万美元,给大牛市以及它赖以构建的信心时代以进一步的刺激。这导致了另一次活动的痉挛,没有任何诸如消费需求之类的切实保证,生产效率的增长或股票的真实收入都是有问题的。当富人越来越富的时候,千百万收入微薄的芸芸众生正掏空他们的储蓄,降低他们的购买力,为了投机而抵押他们的未来。这些市场交易,其中百分之九十与其说是长期投资,还不如说是赌博冒险。

    几乎是不知不觉之间,经济控制中的一场变化发生了,从早期的产业资本主义转变为金融资本主义。对投资者的剥削,以及会计账目中的频繁欺诈,都属于新秩序中不那么令人愉快的特征。控股公司——它是源自19世纪晚期“托拉斯”这条已被杀死的恶龙的化身——如今非常兴旺。它允许一小撮股东控制一个分散在四面八方的连锁帝国,甚或是关系松散的利益集团,控股公司所行使的权力常常跟它的规模是如此不成比例。这些公司有时候层层叠加在一起,巴别塔伸向天空,底座却在颤抖。它们有时被用来掩盖公司财务的真实状况,以逃过监管当局或公众的法眼,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有一家被称做“合众国银行”的纽约州立银行,为了隐瞒它日渐增长的虚弱,而投资100美元,创立了一家傀儡公司,买卖这家银行变戏法似地变出来的另一家傀儡公司的股票,以制造繁荣的假象。局外人被这场一本正经的闹剧所欺骗,后来慢慢才怀疑这座表面有很多花岗岩和大理石的建筑成了一个债台高筑、账目不靠谱的空壳。

    华尔街病症的另一个发展,是所谓的“信托投资公司”的迅猛增长,这些公司的功能,就是把借给它们的钱拿来投资,并向它们的股东和受益人派发纯收益。实际上,他们比赌博公司好不了多少,在这样的赌博公司里,就连天真的顾客也不会把自己的赌金委托给一个胡乱选择的赌伴,而是交给赌台管理员——当然,他们主要是代表“赌场”的利益。有450万美国人把他们部分或全部的积蓄交给了信托投资公司。

    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了一个不计后果的融资继续加速的过程。在这一背景上,隐约出现了美国长期债务这个庞然大物。要成功地维持,就需要不断扩大的市场和全世界的繁荣。购买力的稍稍降低,或者价格的回落,都可以把震动传遍整个山脉。庞大的信用运作这一新的力量,依然没有被人完全理解,被某些人鲁莽地滥用着。普通的美国人则对特大规模的信用没有什么概念。普通人更熟悉象分期付款之类的家常形式的信用膨胀。

(三百八十三)崩溃

    打垮“销售阻力”的激烈战斗,导致了购买汽车、衣服、洗衣机、电冰箱、家具、珠宝的分期付款方式的新一轮扩张。实际上,它是生产者借给消费者的一笔贷款,因为后者缺钱,而前者急需销售自己的产品,比起通过降低价格、增加工资来提高民众购买力这种颇为费劲的办法来,他们更愿意选择分期付款的方法。到1929年,分期付款的好运气为它吸引到了成千上万的人。在这一强光照射之下,这一制度中的某些方面,比如夸大的价格、过高的分期付款利息连同对产品的歪曲等等,将会变得再清楚不过了。某些州(象纽约和肯塔基)的法律,设下了一个更恶毒的圈套,凭借这一圈套,可以扣下一个债务人的全部工资,直到他的欠账结清。

    与此同时,重要的商业企业集中在更少人的手里。遍及全国各地的连锁店的打造,其重要性不亚于最近的汽车工业的大合并。集中化的产业,让每一座都会都成了地区网络的中心,每一个这样的网络,都适合制造、销售和分配产品的全国模式。大陆的经济从来不曾这样高度整合过,其均衡也从来没有这么敏感。边境、农场、乡村和中心集镇,最终都被城市的崛起所吞没。城市工业主义发号施令,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1870年,工薪工人大约占劳动人口的一半,如今,他们占到了五分之四。

    这些范围广泛的变革,几乎没有进入普通百姓的意识。在他们的脑海里,对个人主义及不受妨碍的个人奋斗的信条的忠诚,莫过于1929年。理论与实际的冲突,就象劳动者和资本家之间的潜在摩擦一样,依然是几乎感觉不到的,只要国家的经济机器还在以繁荣作为燃料运转着。[.]

    事实上,20世纪20年代的繁荣并非始终如一地健康。从后来的情况看,它类似于发烧带来的面红耳赤,而不是健康的脸色红润。农业依然在为它1917年至1918年间浮肿般的过度扩张而呻吟。连同煤矿和纺织品一起,它也属于被称为“生病产业”的临床病房。产业剧变的确很大,一种对饭碗的不安全感出现了好几年。甚至早在1926年,据估计,美国的失业者就有15万之众;到1929年,这个数字增加到了180万以上。乐天派们没有注意到,在美国,失业和贫困已经成了长期的社会问题——既不是短暂的危机,也不容易通过个人慈善的努力来应对。为这一目的而筹集的个人基金和公共基金,当公共救济开支逐步攀升的时候,其比例在逐渐缩小。16座重要城市1911年用在公共慈善事业上的钱是150万美元,而到1928年,一年则要花2,000万美元。

    美国的银行业务中的缺陷也引起了人们的怀疑。在1929年10月之前的6年时间里,银行破产以每天将近两家的速度发生,但由于违规者都是一些较小的机构(主要在小城镇),因此就缺少公开。商品出口跟生产能力不成比例。这个国家至少20%的资源没有得到利用,导致国家收入损失了大约150亿美元,占它正在生产的商品和服务的四分之一。

    然而毋庸置疑,美国经济的主要缺点不在于生产,而在于消费。1929年初秋,报纸的金融版面已经在为汽车和无线电的“沉重”、建筑业的不景气、沿着航空新边境蔓延的失望而愁眉苦脸。美国很多的生产努力,最近都进入了奢侈品和耐用品领域,如果没有紧迫的日常需求,对它们的购买就会被延期。最早的风暴警报过后,这些商品就会堆积在仓库里,导致机器停止运转,以及失业大军的出现。

    到了1929年,美国人的购买力就已经显示出了严重的失衡,用于消费品的收入,比起流入投资渠道和短期拆借市场、流入为未来生产购置新的固定设备中、以及流入富人腰包的滚滚洪流,实在太少了。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国民收入中有如此大的份额被存下来用于投资,也从未有过当前生产如此壮观地超过当前消费。全国三分之二的储蓄是年收入超过10,000美元的家庭存下来的。那些年收入低于1,500美元的家庭占总人口的40%,实际上却入不敷出。600万个家庭(占全国的五分之一)年收入甚至在1,000美元以下。年收入在5,000美元以下的美国家庭要花掉绝大部分收入才仅仅维持温饱。因此,在那些“不能享受充足食品”的家庭当中,十家有九家几乎别指望有可观的积蓄。

    正统的经济学家们坚持认为,储蓄导致更多的固定设备和更高的效率,反过来又导致更低的生产成本、更低的价格,以及大多数人更大的购买力。然而,到1929年,有一点已经变得很清楚了,就是这条因果链发展出了薄弱环节。大众的购买力并不能消化全国的产出,不只是因为工资增长的幅度相对较小,而且还因为零售价格在1922年至1929年间实际上没有下降。技术进步所实现的节省,并没有以更低价格的形式传递给消费者。它们被转化为红利、存量以及更高的薪水和奖金。各种形式的垄断,象采矿业和制造业中伪装起来的托拉斯、联合、兼并,有助于维持价格的居高不下,即便新式机器、更好的生产方法和“效率专家”们提供的服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十年里把全美国的劳动产出提高了三分之一以上,但是,从这种丰裕中,普通消费者所收获的仅仅是不足挂齿的碎屑,就连生产商也只是收获了眼前的那么一点好处。计算利润,不应该按天,或者论季,而要基于广泛而长期的购买力。

    另外一些人对工程师们的态度,更多的是倾向于谴责,而不是赞扬。有人指控,他们的创造天才让机器取代了人。当然,创造发明在颠覆群体平衡上的作用并不新奇。在过去,管理层有时候显得不愿意对设备拆旧换新;更常见的是,劳动者害怕这些“铁人移民”。自然,面对最早的大范围失业所带来的威胁,机器受到了指控,因为这一代人比起他们的先辈,更不容易相信一切灾难都是神秘的“天谴”。庞大工业文明的基本平衡正在失衡,工资与价格、生产与消费、机器和人力之间的关系变得越发的不稳定。

    第一场风暴在10月末降临在这个焦虑不安的繁荣世界头上。象启动阿尔卑斯山雪崩的隆隆炮声一样,纽约股票交易所的一场不大不小的恐慌,开始于被投机者推到奇高的23支股票。真正的崩盘从1929年10月23日开始了。当天开盘以后,成交量迅速放大,不断的有大卖单抛出,道琼斯指数轻而易举的击穿了320点这个“双重底”,然后继续向下,盘中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反弹。在最后一个小时,成交量达到了惊人的260万股,几乎是以前交易日全天的交易量。这一天的总成交量为637万股,全天下跌了21点。创下了本轮牛市以来的最大单日跌幅。

    无数股民在这一天晚上无法入睡,他们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到明天的到来,期待奇迹的发生。各家报社也都怀着对一个即将离去的美好时代依依不舍的心理准备付印第二天的报纸。

    纽约交易所在上午10点准时开始了营业。股价在刚开盘时走势平平,有的股票甚至还出现微微上扬,不过成交量很大。有人突然抛出了通用公司和铜业公司的股票各2万股。经纪人在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在股市一开盘就卖出大宗股票的,他们会分成几个小的卖单,选择交易热闹的时候逐步抛售,目的是以免引起买家的注意,造成股价下跌。这样,抛售者才能够以比较好的价格将手里的股票卖掉。受昨天行情的影响,很多人也都在随时准备抛售股票,他们只是在等待有利的时机。但这两笔大单的抛售让他们变得越来越急噪。接着又有人抛出了其他的整批股票:15000股辛克莱石油公司的股票、13000股惠普公司的股票等等。股价迅速下跌,很快击穿了300点的心理关口。

    越来越多的人不顾一切的抛售手里的股票,导致了更大的恐慌。由于大量保证金投机者没有补充自己的帐户资金,经纪人为了避免损失,不得不强行抛售这些投机者的股票来归还贷款,从而引发了巨量的“被动性抛盘”。打压股价的后果就是有更多的保证金帐户被强制平仓,随之出现更多的“被动性抛盘”,恶性循环出现了。此时的自动报价机也来凑热闹。到中午的时候滞后大约1个小时,而每当下午收盘的时候,大概要滞后2个小时才能打出最新的报价。

    这样,在股市一落千丈的时候,投资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股票现在是什么价格,更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破产或者即将破产。这种不确定性大大的加剧了恐慌,神经衰弱和负债累累的投机者开始根本不考虑价格的疯狂抛售股票。道琼斯指数在中午11时30分跌到了272点,下跌了33点,跌幅超过了10%。此时的股市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性,完全听从盲目的、无情的恐慌摆布。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崩盘。

    经纪人们鬼哭狼嚎,扯掉自己的衣领,试图跟上抛售指令;观光者挤满了华尔街区,目送着大银行家们乘坐他们的豪华轿车来到摩根大厦的门前,风闻关于他们集体自杀的谣言。

    这场危机不久就显示出了它的宽度和深度。人们很快就在持续不断的交互作用中看到了收入的降低和失业,迫使国民经济进入下降通道。白领工人开始降薪,劳工们则在自己的工资袋中发现了解雇通知单。城市最早感受到冲击。最初的症状并不夸张:新车购买或新家动工的延期;年轻夫妇交出他们的公寓,去和父母同住;愉快旅行和剧院看戏的次数减少;清洁工、修理工和补鞋匠的业务更多了,而裁缝和服装商的生意则更少了。

    几种更严酷的征兆早就出现了,只不过规模不大。1930年2月底,西雅图、洛杉矶和芝加哥都目睹了失业者的小规模示威。同月,鲍威利区等待领救济的队伍每天吸引了2,000人。3月,密尔沃基开办了市施舍处。正象整个大萧条期间周期性地发生的那样,1930年的夏天带来了救济措施。食品更新鲜、更丰富、更便宜,衣服、燃料和藏身之地的提供,使得问题变得不那么严重。但是,1930年至1931年间寒冬的来临,开始了一段更艰苦的时期,纽约市拨出了100万美元用于直接救济,伦敦的劳埃德保险协会宣布,他们破天荒头一遭大量向美国客户销售“暴动和内乱”保险。

    在城市之外,危机的先兆则不那么有新闻价值。农民们只知道停战繁荣爆发之后的萧条,即使他们的境况在持续恶化,他们有长期的条件作用所带来的悲观的满足。然而,更小的工业城镇却不愿意承认艰难时期的事实,在很多市民看来,所谓的艰难时期,要么是曼哈顿赌徒的惨败,要么,只是一种心境而已。他们庆幸自己的基础更牢固。尽管印地安那州曼西市——社会学家们的中等城镇——四分之一的工厂工人在1930年年底之前失去了他们的工作,但这个社区的有钱人直到1931年底依然坚持认为,大萧条“主要是我们从报纸上读到的某种东西”。他们依然靠装点门面的信条为生。

    正如普通市民自己就能看出的那样,流动资本和就业岗位紧密地互锁在一起,萧条岁月就跟它们之间缺乏接合有关。收入上所发生的事情可以简短地显示出来。国民收入从1929年的810亿美元减少到了1930年的不到680亿美元,然后飞流直下,降至1931年的530亿美元,并在1932年以410亿美元触底。相应的,在这一时间跨度里,美国国家的财富估值从3,650亿美元下降到了2,390亿美元,这一下降,代表了不动产、资本和商品的贬值。全国有很多实体工厂,都在闲置和荒废中生锈。这三年,总共有85,000家企业破产,留下了45亿美元的债务,5,000家银行停止支付。900万储蓄账户被一笔勾销,工资损失约在260亿美元以上。

    很多工业企业和小商业甚至拒绝口头上支持政府要它们维持工资水平的恳求。日益增长的失业逆流,导致一些百货公司付给员工的薪水甚至低到了每周5至10美元。对一群在芝加哥工作的女孩子所作的调查显示,绝大多数人在为每小时不足25美分的薪水而埋头苦干,四分之一的人在10美分以下。成衣工、糖果店雇员和罐头厂工人,都属于受剥削最残酷的阶层。纽约第一流速记员的薪水,从每周35至45美元下降到了16美元。家庭佣人不得不为了每个月10美元(外加膳宿)而劳作。象往常一样,没有技能的工人是先头部队,紧随其后的是白领工人和技术员。专业阶层稍后才感觉到了震动,当教师和牧师们的薪水被削减或沦为白条的时候,其他专业群体的业务也迅速下降。

    从收入降低和流动资本减少转到硬币的另一面,你所看到的,就是失业人数的那一面。1930年4月,美国总统胡佛下令挨家挨户调查失业的情况,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次联邦失业人口普查。总共已报告失业的可雇佣人员有300万稍多一点,相比之下,有4,500万人有报酬地被雇佣。但大潮涨得很快,1931年1月,商务部根据取样所作的一项专门普查显示有600万人失业。在这一年结束之前,几乎所有评估者都同意:失业人数已突破千万大关,1930年又有四五百万人失业。多亏了季节的因素,以及或进或退的局部波动,全国的图景才经常改变。失业往往还自我繁殖,那些拖家带口的赋闲男人,都不得不参与争夺任何收入微薄的零工岗位。储蓄的耗尽和投资的损失,迫使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加入到这场疯狂的搜寻中,并被计算在内。

(三百八十四)未雨绸缪

    那些能够从这幅萧瑟黯淡的家庭图景上抬起他们的眼睛、去扫视国际地平线的人,至少可以从难兄难弟们身上得到某种安慰。起初,胡佛本人倾向于把终极责任归咎于美国之外的原因。他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及其后果当中找到了这副苦药的源泉。浪费和破坏,人力的损失,战争债务和税收,通货膨胀及接下来的贬值,其他国家的贪婪和帝国主义,加上恐惧和重整军备所导致的新的开销,都是一场“我们的人民对之毫无责任”的斗争所留下的有害遗产。并且,就美国本身而言,这些并发症源自伍德罗?威尔逊时期,“这场战争是在民主党执政期间开始的”。

    就算这一分析看上去似乎给人以极大的安慰——让美国人民在国内和国外扮演清白无辜的经典角色——但至少不能否认,大萧条正在一个经济上互相依赖的世界上迅速蔓延。人们看到,各国就象登山者一样,被贷款和债务、卡特尔和关税,以及迅速交换的信息(不管是希望还是恐慌)的绳索牢牢地捆绑在一起。主要以农业立国的国家往往首先垮掉,工业强国的滑落更后一些,但更加惊心动魄。到1929年春,或者稍早一些,澳大利亚、巴西、阿根廷、加拿大和波兰以及东方的中国和日本都陆续显示出了衰退的征兆,而德国战后的长期萧条则加深了。比美国更后感觉到震动的是英国、法国、捷克斯洛伐克、瑞士和斯堪的纳维亚各国。第二波大约在1931年开始,比第一波更严重,同样影响了所有这些国家,直到1933年春天左右才开始退潮。

    1929年至1933年世界范围的“大萧条”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全球**件,它使世界经济和社会经历了一次凤凰涅槃。尽管危机的形式和严重性各不相同。然而,打量一眼全球的图景,人们会惊讶的看到,并非只有美国人容易被盲打误撞的繁荣所欺骗,类似的情况各国都有不同程度的体现。象东方的中国和日本,受到危机影响最为严重,但最终的结果,却截然相反。[.]

    美国,纽约,华尔街。

    “你给他工作多久了?”卢茂兰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轻声向站在身边的沈婉筠问道。

    “有十多年了。”沈婉筠想起了杨朔铭,一张粉脸竟然不由自主的发起烧来,“这一块的业务,一直都是我负责的。”

    “那么说,他的好多钱,都是你给他赚的了?”卢茂兰看着面色微红的现在已经是华尔街的名人的姑娘,微微一笑,接着问道。

    “嗯。”沈婉筠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里带有一丝淡淡的惆怅和哀伤,“不过,我倒是希望,有一天能不光做他的赚钱机器……”

    “你每一次都是按照他的指令来操作的,是吗?”卢茂兰问道。

    “以前是这样的,但现在不全是了。”沈婉筠说道,“很多时候,是我自己把握的,因为他教给了我一种准确把握市场走向的方法,这种方法现在已经成了我的本能。当然,我会和他商量,但我们经常不谋而合……”

    听了沈婉筠的回答,卢茂兰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你预计你这一次的黄金期货交易的盈利,会有多大?”卢茂兰又问道。

    “我是按放量14倍来做的,盈利应该能达到500%到800%。”沈婉筠轻声答道,她表情恬静,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刚买的新衣服,“过些日子就可以见分晓了。”

    听了沈婉筠的回答,卢茂兰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前她并没有想到,这位美国华人商界的“金融女杰”,竟然能在这样的逆境当中,取得如此大的成绩。

    在人类历史上的大崩溃中,以1929年的这次美国股市崩盘最为惨烈。股市一夜之间使美国5000多亿美元的资产化为了乌有。股市的大崩溃导致了经济大萧条,美国经济从此陷入经济危机的泥淖,大量的企业破产,上千家银行倒闭,美国金融界陷入窒息状态;国民生产总值急剧下降;失业人数猛升到1700万以上,占整个劳动大军的还多;有3400万人没有任何收入。

    不过尽管如此,有些行业却还是分外兴隆。象出售避孕药物的行业一年赚了2.5亿美元。在美国全国的居民中,有一半以上每星期看一次电影,使电影业依然兴旺;吸纸烟的人逐年增加,虽然当时谁也不知道这个习惯是有害的。“开耳温奈特”牌冰箱和“阿特沃特肯特”牌收音机畅销一时。小型高尔夫球场和流动图书馆也很兴旺。阿尔弗雷德?富勒组织了一批人挨户推销刷子,成绩很好,在一个月里的销售额竟由1.5万美元增加到5万美元,以后更逐年增加到100万美元之多。另外,有一个名叫保罗?格蒂的天才人物,悄悄把好些廉价油井买了下来,结果发了大财。各地也有个别幸而得手的生意,但这些“幸运儿”毕竟只是凤毛麟角而已,而且成绩也有限。

    象沈婉筠的手笔,就不是他们能比得了的了。

    能在这样的危机当中挺立不倒,已经不能仅仅用“天才”来形容沈婉筠了。

    不过,即使象她这样的天才,有些事情的真相,也是不容易知道的。

    卢茂兰当然不想也不能告诉她,和杨朔铭一起动手的,还有美国赫赫有名的摩根家族、洛克菲勒家族和杜邦家族,所涉及到的金融市场,不光是纽约,还有伦敦期货市场、法国巴黎

    而华尔街在这一次的危机当中所扮演的角色和下一步美国乃至全世界会发生什么事,她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而所有的这一切,最终目标,指向的都是那千百年来一直是财富的标志和一个国家最后的支付手段的金属——黄金!

    此时,卢茂兰差不多已经能够想象出来,在欧洲的“第六帝国”大佬们,看到世界各个主要国家一个接一个的放弃金本位制货币制度时,所露出的得意笑容。

    想到随后在中国可能发生的事,卢茂兰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但她知道,她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她早就深深的了解,资本的本质,就是掠夺和杀戮。

    那个她唯一佩服和敬重的年轻的中国财政部长,也已经深深的卷入到了漩涡当中,不可能抽身而退。

    此时的她,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中国,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逃避。

    逃避那个无比信任她的人。

    不知怎么,想到他给自己的那种全身心的欢愉和快乐,她的心里又有些不舍。

    现在的她,竟然有些羡慕眼前的沈婉筠了。

    突然间,一个大胆的弥补自己过失的想法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同一天,深夜,北京,驸马胡同,杨朔铭府邸。

    “老爷的房间的灯怎么还亮着?”

    傅卓瑶的侍女玉珠望了望窗外,指着远处的灯光,有些幽怨的对傅卓瑶说道。

    “他这人,一工作起来就不知道休息。”傅卓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轻叹了一声,“你去看看吧,把新到的咖啡给他捎些过去。”

    玉珠答应了一声,正要去准备,傅卓瑶想了想,又止住了她。

    “算了,还是我去看看吧。”她转过头看了看床上已经睡熟的幼小的儿子杨兆民,说道,“他有日子没过来了。”

    “听说老爷外边可是……”玉珠看了看傅卓瑶,吐了吐舌头,缩下了后面的话。

    “你是说那个哈萨克姑娘,还是那个藏族姑娘?”傅卓瑶知道她想说什么,佯怒的冲她瞪了一下眼睛,“你还知道哪一个?”

    “她们都不算,对夫人你构成不了什么威胁。我是想说,那位卢大小姐,最近和他走得太近了,他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呢。”玉珠知道她没有生气,笑着拉住了她的手,“还有柳医生,听说这一次他乘军舰出海视察,还专门去了一趟库页岛……”

    “你知道的还不少呢。”傅卓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你的消息灵啊。”

    “那是,我不象你,整天光知道忙,正事都忘了。”玉珠瞅了瞅已经睡熟了的杨兆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你应该再给他生个弟弟才是。”

    “好了好了,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傅卓瑶笑着看着贴身侍女,“我现在就过去看他,要是他高兴,说不定就会……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我可没那个命,他眼界太高,看不上我这样的。”玉珠笑道,“我以后能嫁个军官,就谢天谢地了。”

    “你是不是已经有主儿了?”傅卓瑶敏锐地从她的话里感觉到了什么,笑着问道。

    “呵呵,暂时保密。”玉珠狡黠地一笑,推了推傅卓瑶,“快去吧。”

    傅卓瑶端着咖啡来到了杨朔铭的房间,她刚来到门口,门便开了,杨朔铭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杨朔铭注意到了她手中的咖啡壶,心中涌起阵阵暖意,他将她拉进了屋子,随手关上了门。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傅卓瑶看到他桌面上的文件和电报并不多,不由得有些奇怪,“这都几点了,你该休息了。”

    “还行,不怎么困。”杨朔铭回到自己的桌子旁,给她搬了一张椅子,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对了,牛掌柜那边,窖藏银子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妥了,而且是超额完成的任务,你知道牛掌柜的脾气,听到你给传的话儿,简直就是疯了一样。”傅卓瑶笑着说道,“我问过了,大窖都建在山里,十分隐秘,都是参照晋中的样式,一共有八座,现在已经全满了。”

    “等我有空,亲自去看一看才能放心。”杨朔铭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从1926年起,杨朔铭便开始以“秘密委托”的方式利用国内各大商业家族和金融集团的力量,趁着国际市场上白银价格下跌的关系,大规模的采购和储备白银,并在海外买下了多座大银矿的股权。不但中国的国家储备金库里储备了相当数量的白银,晋商集团、徽商集团、海外行商集团,以及包括“人和集团”、黄氏家族和傅氏家族的库房里,也都存满了银锭。

    “你到底要这么多的银子做什么用啊?”

    对于杨朔铭如此不遗余力的吃进白银,作为和杨朔铭最为亲近的人,黄韵芝和傅卓瑶一直十分不解,但黄韵芝对杨朔铭的要求一贯是“无条件的服从”,而傅卓瑶的好奇心则比较重,她一直想找机会询问一下他这么做的原因,也想知道他这么大的手笔,是不是那位卢家大小姐的主意。

    “为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做准备。过不多久,你就会看到这些银子的用处的。”杨朔铭笑了笑,看着桌面上的一张绘着各种标记和符号的地图,说道,“这些银子的用处,哪怕以那位卢小姐的聪明智慧和金融知识,也是想不到的。”

    听了杨朔铭这个根本算不上解释的解释,傅卓瑶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好奇的看着他的脸。

    从她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他所做出的所有判断,都象时钟般的精密准确,是以她也象黄韵芝一样,对他的判断抱以无条件的信任。

    而且,刚才从他的回答当中,她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是杨朔铭自己的“创意”,不是那位海外行商集团的代表卢小姐的主意。

    “从现在起,股票就不能动了。”杨朔铭对她说道,“黄金期货倒是不妨再多做一些。”

    “放心吧,都按你说的做了。”傅卓瑶知道他有些不放心,笑着指了指桌上的咖啡杯,示意再不喝就凉了,杨朔铭微微一笑,拿过咖啡杯喝了起来。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杨朔铭拿起了听筒,听筒里传出的声音虽然不大,傅卓瑶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但她从杨朔铭眼中闪过的兴奋光芒里看出来,她的丈夫,再一次判断正确。

    他放下电话之后,竟然冲动的一把抱住了她。

    “你要干吗……”她有些慌乱却又倍感喜悦的低声轻吟道。

    “庆贺一下。”杨朔铭吻了一下她的鬓边,轻声说道。

    当妻子在床上经过了**欢愉带来的极度的快感巅峰后沉沉睡去时,杨朔铭却一如白天那样的清醒,他披上衣服重新来到桌前,打开了一份档案袋,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在里面的一张表格上,赫然附着一张外国人的黑白照片。

    照片下方的名字,是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

    “如果这一块没有被改变的话,该你上场了。”杨朔铭冷笑了一声,说道。

    美国,印第安纳州,辛辛那提。

    此时,在火车站,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正挥动着手臂,在扩音器前大声的进行着演讲。

    “什么是国家?国家就是一个有组织的人类社会的合法代表!它是这些人为了互相保护和过上幸福生活而创建的!……我们的政府不是主人,而是人民的工具!国家对公民的责任就是仆人对主人应负的责任!……国家的责任之一,就是关怀那些陷入逆境以致不靠别人帮助就连起码的生存资料也无法获得的公民!”

    他的话音刚落,便被下面观众雷鸣般的掌声所淹没。

    看到下面热情洋溢的观众们近乎狂热的反应,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很多人——包括罗斯福的竞选班子和熟悉他的人看来,罗斯福之所以敢在现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一番话,是与他的个人经历有关。

    尽管罗斯福本人出身于富有阶层,但在格罗顿学校上学时,他却比较倾向于那些出身普通阶层的人,比较反感学校里的纨绔子弟。这种倾向一直持续到现在,他提出的很多政策被一些人视为保护穷人,剥削富人。而罗斯福始终都认为,那些有钱人占有的资源过多,他们乃至他们所控制的社会忽视了太多中下层民众的利益。

    除此之外,罗斯福受远房堂叔西奥多?罗斯福的影响很大。1905年3月4日,刚订婚不久的罗斯福夫妇应邀参加了西奥多?罗斯福的就职典礼。在国会大厦的台阶上,罗斯福认真聆听了西奥多?罗斯福的承诺:“公平对待”所有美国人。

    1932年1月23日,罗斯福正式宣布他作为竞争民主党总统提名的候选人。不久,就有起码6名其他候选人宣布加入这一角逐。而罗斯福的老对手、强有力的报界巨擘、孤立主义分子、民主党人威廉?赫斯特一马当先。他甚至在1931年底就开始对罗斯福实施了打击。他的报纸反复证明大萧条乃是美国的债务国——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协约国各成员国——没有能够偿还巨额债务所致,而罗斯福这样一位曾经力主美国加入国际联盟的人显然不适于做总统候选人。

(三百八十五)“新救世主”

    (三百八十五)“新救世主”

    罗斯福委托中间人暗中去说服赫斯特,岂料竟然弄巧成拙,老辣的赫斯特不吃这一套,反而立即将罗斯福试图做的幕后交易公之于众:“假如罗斯福先生愿意声明他不是国际主义者,他应当把这一点公开告诉大家,而不是对我个人讲……如果他担心对选举不利,当然也就没有勇气公开说出自己的意见,可同时又想私下做好人——对谁都是好人,更确切地说是对一些人是好人、而对另一些人是犹大的话——那么,当然,他既得不到公众的信任,也得不到个人的信任。”

    赫斯特的揭露对罗斯福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他必须尽快对公众有所交待。经过一番准备,罗斯福于2月2日在纽约向“保护农业社”发表了答复赫斯特的演说,他首先全面地回顾了国际联盟的发展演变史,称“今天的国际联盟已不是伍德罗?威尔逊所设想的国际联盟了。这些年来,国际联盟的主要作用已经不把世界和平作为压倒一切的目标,而只是一个讨论欧洲各国政治困难的会议场所而已。在这样的情况下,美国不应参加这种讨论。这些年来,国际联盟并没有沿着它的创始人所期待的途径向前发展,而且它的主要成员国也没有作出安排,把用于武装力量的巨额资金转向合法贸易、平衡预算和偿付债务方面。美国加入国际联盟并不能按照美国人的基本信念去达到防止战争和解决国际困难的最高目的,因为这些事实,所以我并不赞成美国参加。”

    他在演讲结束时宣称:“美国的崇高理想要求我们严格遵循华盛顿的原则,在国际舞台上保持我们的理由,同时愿意向贫困的人类提供指导。”

    罗斯福既不愿使他在竞选运动开始时就处于比对手领先遭受风险的地位,所以他很快放弃了他2月2日的立场,开始变得要毫无保留地支持减少农产品的税收和停止对美国工业的保护,但同时他又拒绝完全放弃他的互惠贸易的想法。令他的的竞选班子成员感到目瞪口呆的是,他甚至准备把这两个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主张“揉在一起”,放进他的竞选演说词中。结果使得一些人指责罗斯福“是一头方格花纹的变色龙”。

    在罗斯福使出浑身解数应付赫斯特的同时,另一位报界“无冕之王”、自由主义者沃尔特?李普曼展开了对他的新一轮攻击。他在《纽约先驱论坛报》上发表了一系列文章,认为罗斯福的行为已经充分证明他善于回避明确的声明,因为他“属于只要不是迫不得已就不要明确说出自己观点的战后新一代政治家。”李普曼声称,连罗斯福自己也不清楚罗斯福的倾向是左还是右,“他是一位非常容易冲动的政治家,没有牢牢掌握国家事务的能力,也没有坚定的信念。……他既不是人民的代言人,也不是富人的敌人。他只是一个尽管不具备条件却很想当总统的愉快的人。”

    这位著名评论家可谓点到了罗斯福的痛处。其他一些自由派人士的攻击更为凶猛,《新共和》周刊声称罗斯福“绝非有高超见解和过人毅力。”《民族》周刊的编辑奥斯瓦德?加里森?维拉德在给罗斯福的一封公开信中写道:“美国人向来相信,非常时期会有领袖出现,使美国制度维持下去,可你却使我们感到失望。”

    翻一翻民主党代表大会前各期《民族》周刊,人们会看到种种反对罗斯福的言词:“他这个候选人没有引起什么真正的热情。”

    “让他当总统候选人,事情难望改善。”

    “没有什么证据说明人民拥护罗斯福当领袖。”

    “软弱无力,准备妥协。”

    “值此关键时刻让罗斯福这种软弱无力、随时准备妥协的人继胡佛之后当总统,后果势必十分严重,因为人们误信他是一个开明人物。”

    “典型的骗子宣传家。”

    “如果罗斯福真的当选,将有1亿人的身家性命难保。”

    尽管如此,1932年7月1日,罗斯福仍然以945票当选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

    为了赢得选举,罗斯福不辞辛苦的进行了横穿美国的巡回演讲,辛辛那提便是其中重要的一站。

    “一个总统不一定是一个杂技演员!我们选他并不是因为他能做前滚翻或后滚翻!他干的是脑力劳动,是想方设法为人民造福!”

    “……人类从每一次危机、每一次劫难、每一次灾祸中获得新生时,他们会变得知识更加广泛,道德更加高尚,目标更加纯洁。而今天是一个思想涣散、道德堕落的时代,一个自私自利的时代……我们不要只是责备政fu,也要责备我们自己。近年来在政fu的政治哲学中被遗忘的全国的男人和女人们,期待着我们能够有领导地更加合理地分配国家财富。在乡村和城市,我们的千百万同胞都从心底希望他们往昔的生活方式和思想准则不要从此一去不复返,他们的这一希望不会也不应该落空。我向你们保证,我誓为美国人民实行‘新政’。让我们在此聚会的人都成为未来那种富有成效和勇气的新秩序的倡导者。这不仅是一次政治竞选活动,也是一次战斗的号召。请大家帮助我,不仅是为了赢得选票,而且要帮助我在这次把美国交还给他自己的人民的十字军远征中获胜。”

    罗斯福的演讲使人群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看着欢呼雀跃的人群,罗斯福的心里也很激动,但他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

    结束了这次成功的演讲,罗斯福回到自己下榻的旅馆,在他刚刚准备休息的时候,一位议员便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看到这位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来自于华尔街的使者,罗斯福心下有些不悦,但他的脸上却仍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在这个竞选的关键时刻,他绝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和华尔街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的。

    “您的演说非常成功,总统先生。”议员笑着伸出手来,向罗斯福表示祝贺。

    “现在还不是,呵呵。”罗斯福笑了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很快就是了。”议员满不在乎地说道,大咧咧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支雪茄。

    “胡佛总统还没有退出这场游戏,但他坚持不了太久。你知道原因的,罗斯福先生。”议员惬意地吐了口烟圈,说道。

    罗斯福明白议员为什么会这么说,胡佛现在可以说四面楚歌的处境,表面看起来是因为大萧条,实际上却是因为他不肯听从华尔街大佬们的摆布,试图同华尔街决裂造成的。

    而罗斯福之所以会以如此咄咄逼人的强势登场,当然也和华尔街背后的支持有关。

    “而你的演说,将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议员笑着看着罗斯福,“这些演说真的太精彩了,真的。”

    听了议员的夸奖,罗斯福故作谦逊地笑了笑,说道:“胡佛失当的举措遭到广泛的声讨,这也加深了人们对象他这样的不顾人民死活且冷酷无情的总统的印象。我绝不会象他那样。”

    到现在为止,罗斯福总共发表了%书海阁%。作为一名竞选老手,他依旧针对所在地的具体情况把每一篇演说内容限定于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样,他就等于费尽心力地谈到了各种不同主题:关税政策、农业计划、公用事业、财政公开、管制证券经营、消除贫困等。他在很多问题上并不单刀直入地明确表态,而是尽量多留些余地,以便使自己处于不易受攻击的稳固位置。

    罗斯福尤为精明的是,他所有的演说都贯穿着这样一根红线,即通过抨击胡佛政fu来强调改变现状的必要性和紧迫性。他对胡佛政fu进行了多方面的严厉批评,罗斯福批评胡佛通过其虚伪的经济政策鼓励了投机活动和生产过剩;胡佛政fu极力地低估大萧条的严重性,它错误地将经济崩溃的原因归罪于其他国家,并拒绝承认和纠正国内的弊端;迟迟不发放赈济并且忘记了实行改革。

    对于罗斯福的指责,胡佛也展开了有力的反击。他先后发表了9次重要演说。他认为促成大萧条的是一些他不能控制的情况和事物——世界大战后遗症、经济的过度膨胀、投机行为、1931年欧洲经济的崩溃,以及由此而产生的金融的影响和消费的下降。他一再向民众重申自己的基本信念:联邦政fu职能不能扩大、有秩序的个人主义与机会均等。他集中火力抨击罗斯福政纲中他称之为“激进主义、集体主义和随意的试验”的那些部分,声称这些东西将导致“灭绝自由、希望与机会的**官僚主义。”

    胡佛曾在10多年前成功地向欧洲1.5亿人口发放救济,被欧洲人视为大救星,现在却振振有词地坚决反对任何直接的政fu救助。在举国饥饿的阴晦日子里,他却让新闻记者拍下了他在白宫草坪上喂狗的照片。外出竞选的胡佛所到之处,人们报之以嘘声、怪叫、愠怒、木然的沉默、臭鸡蛋、西红柿,以及“绞死胡佛”、“打倒凶手”的口号,人们举行流行时,标语上都写着“打倒胡佛!”“胡佛是杀害退伍军人的凶手!”“胡佛把几十亿元白白送给银行家,还开枪打死退伍军人!”以至于白宫的一位资深特工告诉记者:“从西奥多?罗斯福时代起,我就跟随历届总统到处旅行,从来没见过有人这样嘘总统的,这样成群结队上街来对总统作蔑视的手势的。这太难看了。”

    对于胡佛来说,他的下台已经无可避免。

    “我一路走过了好多地方,他们都几乎是无条件的支持你。”议员说道,“你将毫无疑问的成为新的美国总统。”

    “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罗斯福说道,“一旦有意外……”

    “不会有任何意外。”议员有些粗鲁的打断了罗斯福,“有我们的帮助,你只管放心好了。”

    “我自己能赢得选举的胜利,过多的帮助反而有害。”罗斯福的心里有些恼火,但他仍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对这位华尔街的特使说道。

    “那好吧。”议员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笑着点了点头,“在你真正成为总统之前,我就不打扰你了,除非有极特别的情况。”

    “谢谢。”罗斯福温和地一笑,回答道。

    “那我就先走了。”议员将烟蒂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掐灭,站起身来,“对了,顺便问一句,关于‘金子的麻烦’(暗指金本位制),你当上总统以后,打算怎么解决?”

    “在危机和衰退的威胁之下,人们是最容易妥协的,团结也最容易被打破,舆论也最容易被误导,社会注意力也最容易被分散,”罗斯福笑了笑,说道,“这时候那些特定的计划才最容易得以实现,而且不容易被发觉,你为什么现在这么着急的要问我解决的办法呢?”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明白了。”议员开心地大笑起来,表面他已经从罗斯福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保证。

    “那我就告辞了,祝你一切顺利,总统先生。”议员穿好衣服,戴好礼帽,再次向罗斯福伸出手来,罗斯福和他握了握,送他走出门去。

    议员离开后,罗斯福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回到了房间里,继续整理自己的讲稿来。

    就象议员说的那样,罗斯福当选几乎是顺利成章的事。罗斯福在48个州中赢得了472张选票。胡佛这个“被抛弃了的总统”(《时代周刊》这样挖苦他)只得到59张选票。自林肯以212票对21票击败麦克莱伦以来,两党竞选史上还没有人得到过这样大的胜利。罗斯福在1933年,就是象这样的以绝对优势击败胡佛,成为美国第32届总统。

    1933年3月4日星期六,是罗斯福宣誓就职的日子。华盛顿乌云低垂,冷雨潇潇,似乎也暗合了美国经济大萧条的事实。

    当国会山钟鸣12时,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终于成为美国第32任总统。

    就在这一天,许多美国人在前工业社会大饥荒时代的那种原始状况下生活。被房东赶出门外、被截断煤气水电的人们加入了全国四处流浪的大军。“他们象破木烂船,随处飘流,举目四顾,灰心丧气。他们当中有正派诚实的中年人,他们贫穷劳累,满脸皱纹;有的是青年男子,满头长发,从不梳洗;他们穿城过镇,或是搭乘铁路上的货车,或是揩油坐私人汽车。这些无家可归、走投无路的美国公民,走遍了整个美国。天冷的时候,才在各大城市集中起来,他们忍饥受冻,四处碰壁,肚子空空,前途渺茫,心烦意乱,辗转奔波。然而,这样的景象仅是逼真地刻画了不幸者中的一小部分人。更多的千百万人只因肯象畜生那样的生活,才免于死亡。”

    大萧条给美国的人口、家庭、教育、道德、信念、生活水平等方面造成了严重的危害。在数百万流浪大军中,瘟疫、性病、犯罪现象十分流行。有的女孩子为了糊口,往往冒着怀孕危险,10美分卖身1次。“失业与失去收入已经破坏了无数个家庭,使这些家庭成员精神颓丧,失去自尊心,摧毁了他们的工作效率和可雇佣性,夫妻、父母子女暂时或永远地离散。许多家庭勉强维持着外表形式,但往日的平静与和谐伴随着道德的崩溃而一起消失了,种种看不见的创伤在家庭每个成员的心灵上留下了多年后也难以抚平的印迹。”

    人们对时局、政fu政策的怨恨之情已达到饱和的临界点,“有一种强烈的悬空之感,一种忧郁的烦躁,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当某个城镇的银行破产时,广大储户表现出的不是愤怒,而是觉得自己的社区已成为类似某种可怕疾病一样蔓延的形势的牺牲品。许多美国人对现行两党制度心灰意冷,民间对当局的不满以种种无情、冷酷、尖刻、辛辣的自发方式倾泄而出。

    而罗斯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继任美国总统的。

    美国著名作家、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罗斯福总统的顾问之一、曾负责起草许多重要演说稿的罗伯特?舍伍德这样写道:“人世间任何一位掌管世界命运的剧作家也不可能再为一位总统——或是一位新独裁者、新救世主的主场设计得比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的出场更为出色的了……赫伯特?胡佛的一场戏为下面的戏留下了很宽的路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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