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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孑与2     唐砖txt下载     唐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节故地

    别了,我的长安,别了,我的爱人,别了,我那些暴虐的长辈,别了,恐怖的李二,别了,温柔贤淑而又yīn险狡诈的长孙......

    马一过灞桥云烨的心情一瞬间就好了起来,但是有好多送别的长辈又不敢露出欢快的表情,只能假装悲伤。

    他是在假装,可旁边有人哭的泪眼滂沱,痛不yù生。

    “怀仁,小弟眼见亲友送行,心生离别之怨乃人之常情,为何你如此悲伤?我兄弟离别也就一两年的事,不用如此伤感吧?”

    李怀仁怨愤看云烨一眼:“八百年看不见你,我保证不会有一点难过,只是昨晚老爹告诉我,如果这次跟你学不着点真东西,我双腿难保,看你不着调的样子,我就悲从心来,不哭待何?”

    “你要跟我去庄子上?”云烨非常吃惊,他们去干什么?

    “不器兄,还有我,”长孙冲无jīng打采的说

    “哼!将门中只要是有两儿子的都送过来一位,哥哥我倒霉就倒霉在行二上了。”孟有同,前些rì子认识的一位长安膏梁子弟,为人豪放不羁,义气非常,连别人piáo资都要抢着付的二百五。老子就职千牛卫,同属军方一脉。

    “孟兄,我等兄弟在一起,rìrì相见,又少了家里管束,正是快活之时,为何愁眉苦脸?”又跳出一位纨绔。

    云烨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什么会有这么些人,难道说这就是老程老牛给我找的学生?云烨眼睛一闭头发昏,差点没栽下马去。

    那些纨绔正在殴打刚才接话的家伙,拳,脚,齐出,还有手提钢鞭就要动手的。被围殴的家伙倒也坚强,从人群里钻出来大喊:“小弟就是说错话,各位哥哥也让小弟死个明白啊。”

    “你这个混蛋,还好rì子?要是没有那边的牛老爷子,哥哥我至于这么难过?如果只有小烨,哥哥我就是跑天边都没关系。”李怀仁犹自恨恨不平。

    “牛老爷子也来了?”云烨jīng神一震,心里面虔诚的拜谢了各路神灵,有牛老爷子坐镇,这些人渣能翻上天?

    老牛正在一脚一脚的踹一个穿着光明铠的黑大个,每踹一脚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周围的纨绔面面相觑。刚才那位说有好rì子过的纨绔心有余悸的对旁边的人说:“小弟刚才这顿揍挨得活该啊!”

    迎了上去和老牛说话,尉迟大傻这才死里逃生,临走还给云烨递一个感激的眼神。

    不光是老牛,还有太子少师李纲,他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好,打算致仕,长孙皇后忽悠他说玉山风景绝佳,是一个修身养xìng的好地方,更何况有云烨,孙思邈两位在,不怕治不好病,休养身子之余,顺便教导一下那些把长安城搅得鸡飞狗跳的纨绔也算是为朝廷效力了。

    李纲老先生育人那是从来都是有教无类的。他老人家当前隋太子杨勇的老师,结果杨勇死了,他老人家当李建成的老师,李建成死了,现在他老人家又当李承乾的老师.......

    正在为李承乾担心之时却见他远远跑过来了,后面跟着一大群侍卫,浩浩荡荡的宛如搬家,他不会也去玉山吧?

    “不器兄,小弟来迟了,请勿见怪,”这家伙骑术不错,马还没停稳就从马上蹦下来。

    云烨不理他,只是长叹一声,看着李承乾的脚说:“用不了多久,我又要做一只假脚了。”

    “好啊,你咒我。”他以为云烨在开玩笑。

    “你看我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吗?”

    一句话把李承乾打趣的话噎在嗓子眼里。

    “你不满意我的下马方式?明说,我以后注意就是了,没必要给我做假脚吧?”他有些惴惴不安,云烨很少板着脸说话,但他知道,只要云烨郑重的告诉他某件事,那么这件事就十分重要。

    “你也去玉山?”既然他认识到严重xìng云烨就不再说这事了。

    “不去,我得听政,父皇这些rì子把小弟看的比较严,不过老三老四去。”说着身后出现两个少年,一胖一瘦,胖者李泰,廋者李恪。

    “母后说男子汉不可豢养于深宫,否则会养成yīn柔的xìng子,玉山上文有李师傅,武有牛将军,再有你这个滑头,说不定会有所长进。所以父皇就答应了。”

    在听涛馆早就混熟了,云烨对李小三,李小四说:“阿恪,阿泰,我不知为你们出宫学习感到高兴还是感到悲哀。”

    “云侯以为我兄弟不值得一教?”李泰还是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李恪就好多了,只是斜着眼睛看云烨不说话。

    “有牛大将军做教习,念书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了,阿泰你一向喜好读书,又有天份,读书对你来说是一件简单而又有趣的事,甚至算得上是你最大的乐趣,但是,加上算学,恪物就没那么轻松了,更何况牛大将军管理书院的方法你大哥最清楚了。"

    李承乾左右看看见牛大将军正在训斥长孙冲,就压低声音给两弟弟说:“牛魔王手下的rì子惨不堪言,为兄在陇右军中死的心都有,千万,千万,不要被关禁闭,宁可挨揍也不关禁闭,这是为兄唯一可以告戒你们的。”

    哥俩瞪大了眼睛,太子说的恐怖之极,边说边打摆子,似乎在回想陇右的rì子。

    在屠戮光河边的柳枝后,大队人马开始向玉山进发,云家的女眷昨rì就去了封地,没她们拖累,一群杀才烟尘滚滚的杀向云家。

    老牛破天荒的没骑马,和李纲坐在云烨的马车上饮酒,官路平坦,再加之云家的马车减震极佳,两老汉边喝边聊,不时拈起一片肚片,肝片放嘴里嚼,李纲闭目品尝连连点头称赞,

    “这云府美食果然名不虚传,这下等食物经妙手烹调,反手间就成无上美味,牛侯果不欺我。”

    “老李,这学问上的事情自然是你说了算,怎么教你老兄自有主意,老夫就不问了,只是陛下把全长安的祸害都塞到玉山,是何道理,你给小弟说道说道。”

    “无它,废物利用尔,这些膏粱子弟在家中又不是长子嫡孙,向来不受各家重视,多是任其自生自灭。云侯与陛下的奏对老夫也有耳闻,第一问就问儒家有没有在陛下心中牢牢扎根,第二问为何贱百家而尊儒术?第三问就是儒家武装头脑,何人武装双手?这是一个聪明的小子,见儒家不可动摇,便以利相诱,在儒家织就的大网中觅得一线生机,老夫闻听此事连干三杯酒,杂乱无章的奏对居然隐藏一些小心思,使陛下不觉间落入彀中,少年心xìng能有此心计,不多见。你我玉山之行,既然受了皇命,自然没有敷衍的意图,不管他们是良才也罢,废物也好,落到你我手里,枯树老夫也会让他生花。”

    老牛点头称善,又问:“那两位皇子如何处置?”

    “老夫当了三个太子的老师,陛下很清楚老夫为人,既然送来了,难道是要老夫另眼相看不成?国子监的教授老夫邀请了三位,哪一位不是早早就名扬天下的宿儒,老夫就不信教不出几个有德行的孩子,那些家主眼里的废物孩子,就不信没有他们怂恿的,抬高嫡子,打压庶子,大宅门里的混账做法,老夫早看不惯了。”

    牛进达眼中喜sè一闪,举杯劝酒,二人又陷入云家醇酒美食之中。

    远远就看到黑黝黝的玉山,矗立在那里,在后世回老家的时候,云烨特意去过,称得上奇峰耸立、怪石嶙峋、沟谷幽深、清潭点点,是饱览大自然风光的好去处。

    玉山作为“秦楚之要冲,三辅之屏障”,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历代王朝在此留下了金戈铁马的遗迹,文人墨客,迁客sāo人,览物抒怀,遗诗三百余,韩愈就在这里写下了“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的名句,当然,韩愈现在还只是以单细胞形态存在于他不知多少代祖宗体内。韩湘子这个神仙据说就在这里修炼成仙的,云烨决定有空了好好探探这座山,怎么也要在韩湘子之前得到仙家秘籍。

    蓝田令是诚挚的,早在云烨回长安之前就把云家历年被侵占的田土一一交割清楚,尤其是在听说云侯在长安市上生生把一个得罪云家的纨绔子打成太监后,就对云家的事更是积极。

    小小的东羊河边有豪强建立的庄园,墙高,沟深是乱世躲避战火的堡垒。县令只是下了一道命令,豪强就乖乖搬家,也不知给人家补助了多少钱粮,反正看留在庄园等着新主人入住的原主人脸sè憔悴。

    云烨有些不喜,我这是要当书院的,不是土匪窝子,为区区钱财巧取豪夺与书院名声有损,不值啊!

    再看看旁边弯腰塌背的县令,据说是杜如晦保举的人,不好不给面子。好言感谢了县令,并答应有时间一定与他共游玉山,顺便再留下几篇千古绝唱后,县令笑眯眯的离开了,临走还威胁主家,要好生伺候,若有冒犯如何如何云云......

    “你这庄园地处风景秀美之地,又建的堪称高大,你告诉我,它的真正价值,想必不会是县令所说的二十贯吧?”云烨问原来的房主。

    “侯爷容禀,这座庄园是小人祖上用了六十年两代人才建成现在的规模,虽说有些逾制,可他在大唐建立前就建好了,县令大人非说小人犯了律条,求侯爷开恩,小人全族两百余口就要无家可归了。"房主趴地上连连叩头,痛哭流涕。

    “官府一旦下令,就不会轻易改变,所谓一字入公门,九牛拽不回,本侯现在就是把庄园还给你,你还敢住吗?”云烨很同情屋主。

    老大个人了除了趴地上哭就没有一个办法,老子把话都说这么明白了怎么就听不懂?

    “我打算用市价买下这座庄园,你看如何?当然,你对外只能说这是赏赐,侯爷高兴,明白吗?”

    说完就不理会这个高兴傻了的白痴,吩咐家里的管事去cāo办,本侯有重要的事要办。

    李纲,老牛从后面转出来,相视一笑。

    老李笑着说:“这才是办书院的样子,如果巧取豪夺,这书院不办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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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恪物学的厉害

    云烨有了六十三名学生,还有十一个旁听生。

    李纲都没有和云烨商量就自当山长,还拿笔写了四个大大的字“玉山书院”让云府管家去刻成匾,好挂在庄园门上。这种夺权行为老牛和云烨笑呵呵的认了,云烨甚至认为老李是一个真正的好人,提携后进不遗余力,有麻烦自己扛,有功劳大家领,在后世要是有这种领导自己会掉到虫洞跑唐朝来吗。

    云烨是弱小的,哪怕他功高盖世也掩饰不了十六岁这一事实,从李二那里知道了学派力量的强大,别看现在每一个大佬都对云烨爱护有加,一旦触及根本利益,就会痛下杀手不留半点情面。学派之间的斗争从来都是血淋淋的,一代圣人孔子都有诛杀少正卯的时候,更别提他的徒子徒孙了,山东门阀就是因为掌握者学术上的制高点,才可以藐视皇权,让李二头疼不已,又没办法镇压,估计李二宁可从来没有山东这个地方,也不愿面对现在的局面。

    惹不起,老子躲起来怎么样?前面有李纲当盾牌,你们总要给几分情面吧?老子打定主意做大堤上的蚂蚁,今啃一点,明再啃一点,就不相信你这大堤是钢浇铁铸的。

    李泰现在就觉得老牛不给他任何情面,紫金冠收走了,锦袍收走了,鹿皮靴子收走了,钱袋收走了,就连rǔ娘给自己装的点心也收走了,一袭天青sè麻衣一双布鞋整整齐齐的捧在一个小男孩手上,这就是那十一个旁听生,他们还需要在书院干杂役。李泰虽然生气,却有皇家遗传的大气,知道是牛进达下的命令,脸上虽然不好看却没有发作。除了内衣裤,其它宫里带来的东西统统上交。

    早在他懂事的那一刻起,他就学会了规矩的重要,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不能抢......

    玉山的清晨冷冽而幽静,当钟声敲响的时候,书院门口只有寥寥几个人,

    长孙冲,李怀仁,李泰,李恪都在其中,那十一个小少年排成两排,双手背后,似乎在等待检阅。

    云烨换上了青sè的麻衣,长发束成马尾披在身后,脸上浸满笑意,宛如邻家顽皮的少年,正要去干最让人发笑的恶作剧,总之,你可把他认为是贵族纨绔少年也好也好。乡间无赖小子也罢,就是不能把他和一位侯爷联系起来。

    “哈,早起的鸟儿有食吃,咱这就去吃早饭。"

    长孙冲同情的看一眼那些揉着松惺的眼睛骂骂咧咧地从自己宿舍出来的同伴,拽着李泰,李恪随云烨往外走。

    云家离书院并不远,骑马不过顿饭功夫就来到云家极为奢华的牌坊下面。

    庄三停和护院早早守在这里等候家主回归,见一行人到来,赶紧迎上去,牵马拽蹬服侍得周到。

    打量云家庄子,云烨对这个时代的农民的生活水平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穷啊!庄子上的路也许是因为家主今天到来的缘故清扫了一遍,两旁的民居几乎全是茅草屋,关中的特sè,半边房,其他地方屋顶都是人字形的,唯有关中只有人字的一撇,南墙上开一个一尺大小的墙洞就当是窗户了,见不到几户屋顶上有瓦片的,除了云家层次分明的豪宅。

    农户都袖着手在墙根晒太阳,见一大票人过来顿时一哄而散,有好奇的躲在自家的屋子里透过门缝往外看。

    “小虫,坏人,你家封地也是这种情况?”云烨有些不理解,大唐律规定男丁授田四十亩,女子授田二十亩,还有二十亩的桑田,就连四岁以上的牛都有三十亩地丁牛田,比后世好的太多了,怎么还会这么穷?

    “懒惰而已,母后给我等讲过,我大唐均田令是最周详的,只要男有所耕,女有所织,就会有好rì子过,更不会饿肚子,云侯你看他们宁可在墙根晒太阳也不肯劳作,穷就活该,你庄子上全是懒汉。”长孙冲没有回答,李泰倒先说了。

    “阿泰!我们先不要忙着下结论,弄明白再说,否则会闹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咱们都没有接触过农户,不明白为何如此,我恪物学讲究的就是调查之后再下结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家师说过,我大唐子民是这个世界上最勤劳的民族,断然不会出现全庄子的懒汉。”云烨很讨厌这种说法。

    李泰有些不以为然,李恪倒是点点头认为有理。

    “我家庄子上也是如此,听父亲说人力有穷时,庄户几辈子人积攒的家业被战乱毁坏,要从头来过,当然没那么容易就富裕起来,不但是咱们两家的庄子,全长安的庄子都是一个模样。毕竟地主家收的租子都是一样的。”长孙冲家里倒是了解了一些,就这也不完全。云烨打算空闲的时候自己亲自调查一下农户的收入构成,再从中找出有利的增长点,适合他们的,才是最好的。

    到家了,这才是云家应该有的威风,石狮子高大威猛,八开的朱红sè大门钉着硕大的铜钉,门廊上绘制的的五只蝙蝠看着都喜庆。木结构的飞檐上爬满了兽头,青砖垒成的院墙高大结实。

    钱通带着仆役打开正门,侍立两厢,云烨,李泰,李恪,长孙冲,李怀仁从正门进入,其余侍卫从侧门进入云府。

    俩王爷给nǎinǎi见礼,行的是晚辈礼。nǎinǎi自从两次见过皇帝皇后以后,对俩王爷之流的早就司空见惯。大大方方的受了礼,抓着李泰,李恪的手一个劲地夸陛下生的两孩子就是有jīng神,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有福的。

    李泰,李恪大概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夸过,脸涨得通红,呆着不是,走也不是,惹得姑姑婶婶笑个不停。

    长孙冲,李怀仁家里常来常往的,在云家比在自己家还zì yóu,一大早没吃饭,这时候抓着看盘里的点心吃个不停,谁家的客人会去抓看盘里的东西,惹得李小三,李小四直咽唾沫,话说他们也从昨晚到现在没吃东西了,只是碍于礼节不好下手。

    nǎinǎi在那两家伙头上轻敲几下:“没规矩的,饭食早就准备好了,至于吃昨天的点心吗。”

    两家伙笑嘻嘻的搀扶老nǎinǎi去饭厅。

    云家有一个巨大的饭厅,里面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圆桌,丫鬟正在往桌子上摆食盘,每人一份,熬的香浓的皮蛋瘦肉粥,上面撒上香葱,看着就有食yù,用油泼过切的细细的咸菜还在滋滋作响,五个拳头大小的包子雪白雪白的冒着热气。

    长孙冲,李怀仁一个拉椅子,一个扶老nǎinǎi,把老nǎinǎi送上主位,他们立刻坐在下首,一个劲的催促李小三,李小四做客位。

    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桌子,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吃饭的,平时都是老老实实跪坐在矮几上一个人用餐,哪有十好几号人围着硕大无朋的圆桌进餐的,不过,食物貌似很好吃的样子。在长孙冲指点的位子上坐下,就有丫鬟把餐巾勒在脖子上,唐朝的衣服宽大松弛,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得满身,就这,云烨没少挨nǎinǎi的训斥,说没福气的才吃饭把自己弄得满身,一怒之下,就把餐巾弄了出来,以后吃饭就围着这东西,先是几个小丫头,再后来就蔓延到全府,现在家里不用餐巾的会被人看不起。

    李怀仁灌了一大口粥,舒坦的哈一口气,再咬一口包子,咦?韭菜鸡蛋馅的,又抓起一个咬一口,香菇油菜馅的,再咬一口香葱羊肉馅的,他挠挠脑袋,再把剩下的两包子咬开,不认识的菜。

    长孙冲,李泰,李恪完全沉浸在美食的诱惑中,正在大口喝粥,大口撕咬包子,就听李怀仁说

    “烨子,你打劫了温汤监?下次喊上哥哥咱们一起去,多弄一些回来,我吃了一冬天的干菜,打个嗝都是一股子霉味。”

    “怀仁哥哥,打劫温汤监会被砍头的,”李恪是一个懂规矩的好孩子。

    “什么话,烨子不是都没事吗?就不相信抢几斤青菜皇帝叔叔会砍我脑袋?”

    “谁告诉你我家的青菜是从温汤监抢来的?”

    “那馒头里的馅从哪来的?别告诉我是陛下赏的,我爹伤了胃,陛下才送了两斤菠薐菜,还是蔫的。你问问阿泰,阿恪,他们在宫里大冬天吃过鲜菜吗?”

    nǎinǎi放下筷子,对几个争的不可开交的小子说:“好了,好了,烨儿是个乖孩子,怎么会去抢劫,这全是家里种的,好好吃饭,吃完饭让烨儿带你们去看。大惊小怪的小子。”

    “种的?”李怀仁眼睛都瞪出来了,看看厅外还光秃秃的桐树,不明白冬天怎么种菜。”

    风卷残云,又见风卷残云,拳头大的包子李怀仁全塞嘴里,嚼几下鼓着腮帮子往下咽,跟蛇一样,也不怕噎死。长孙冲一大碗肉粥咣一下就倒嘴里,也不擦嘴,就叨着一个包子,手里拿两就要往外走。李泰,李恪也放弃了皇家的儒雅,粥糊了一脸,吃的急,还呛咳几下。

    nǎinǎi一边给他们捋后背,一边说:“老天爷,慢些吃,别噎着了,菜就在花房里,跑不了......”

    等云烨吃饱喝足李怀仁烧房子的心都有了。

    穿过后花园,来到庄子上的花房,和长安家里的没区别,就是大了好多,nǎinǎi早就让二姑姑特意回来种的。

    二月的阳光照的温暖,整个花房窗户全都打开,花房里的各种青菜正在猛吸rì头jīng华,显得生机勃勃,长孙冲,李怀仁,李恪,李泰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你们将要学习的恪物学的本事。"云烨得意洋洋的说。

第三节我何德何能?

    李泰,李恪没有李二的臭毛病,看见长孙冲,李怀仁如同冲进菜地的野猪,揪下黄瓜在水缸里洗洗就七里咔嚓的吃起来,哥俩也不示弱,跑进去摘下来学着他们涮涮,也不擦就一起啃,这还是大唐最顶级的贵族吗?吃得比叫花子还不如。

    “少吃些,生东西吃多了闹肚子。”云烨没法劝,这四位吃疯了。

    李怀仁忽然叫起来,声音凄惨。

    不好,到底是吃坏了肚子,云烨连忙过去扶住他,问他哪里不舒服。

    他只是张着嘴猛呼气,舌头伸的老长,不言语,再一看这家伙手里握着半个辣椒,眼泪鼻涕流的老长,恶心死了,给这家伙灌了半瓢凉水,扔到一边不管了。老子种的是甘谷的细辣椒,就不是菜椒,是用来晒红辣椒的,辣度凶猛,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了的。nǎinǎi怕京城里照顾不好,特意用暖车拉回来亲自照顾,孙子最看重的就是这些辣椒了,nǎinǎi当宝贝一样,下人敢动会被砍手。

    “烨子,你怎么还种毒药啊?”长孙冲心有余悸的问云烨,俩王爷也惴惴不安。

    “屁的毒药,这东西你在陇右就没少吃,也没见把你毒死,现在活蹦乱跳的祸害我家花房。”

    “陇右?我吃过?为什么不记得?”李怀仁终于缓过来了,既然长孙冲吃过,他就一定也吃过。

    “滚!两个吃货,当时你们尽顾着吃了,谁记得用了哪些调料。"

    “辣椒?我想起来了,你说只有一点了,就是那红红的东西?吃到嘴里跟着火似得?”长孙冲还有些记xìng。

    “怪不得我嘴里现在还跟火烧的一样。”

    云烨抢过他手里的半根辣椒,擦一下,一小点,一小点的吃,舒坦啊!

    “烨哥儿,我想给父皇母后送一点你看行吗?”李泰有点不好意思,这才是皇家应该有的风度,李承乾绝对是胡人基因在起主导作用。拍拍李泰的肩膀云烨说

    “你那个响马大哥会放过我京城里的花房?哪里恐怕早就成了皇家菜园,你父皇早就惦记上了。云家好东西多,就怕惦记,所以跑乡下躲起来。”

    李恪斜着眼睛看云烨,似乎不信,云烨也没办法给他讲李二贪婪的本来面目,子不听父过么,为尊者讳一下又死不了人。

    “那些同窗吃什么?也是这样的饭食?”李泰吧嗒一下嘴巴,好像在回味早餐的美味。

    长孙冲,李怀仁苦笑一声,听起来很凄凉,一人楼一个王爷,边走边说

    “牛大将军的管理方法就一种,他老人家也就会一种,那就是军法,惩罚呢?他老人家原来也只会一种,就是军棍,现在多了一种叫关禁闭,我们三个,再加上程处默,你大哥是第一批受害者,滋味难以言说,惩罚刻骨铭心,总之,给你俩说一个在牛魔王手底下混的秘诀,就是宁可受体罚,不挨军棍,宁可挨军棍,不愿关禁闭,切记,切记,这是表哥用眼泪总结出来的,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吃饱喝足的五人信马由缰的往书院赶,现在也不过上午十点钟左右,远远望去平地上似乎有了一丝绿意,走到跟前却依然是光秃秃的一片。在看远处又现绿sè,马儿以为青草就在前面,不由得加快脚步。

    就这样快一阵,慢一阵的走,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书院。

    李纲和三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在rì头底下喝茶,不时吟哦有声,貌似悠闲,只是书院里不时传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就有些煞风景。

    上前给几位老先生见礼,其中一位看着云烨笑了

    “老夫不知你恪物学科讲什么,如果是算学,你也堪称一代名家,刘老儿人前人后的夸赞想来也差不到哪去,如果每天的饭食都如今rì晨间的,老夫就算在这玉山教一辈子八流学生又如何?”

    李纲几人哈哈大笑指着说话的老头一个劲的说他是斯文扫地。

    “玉山先生是晚辈景仰的学问大家,史学世家的称呼岂是浪得虚名,书院初创,还要仰仗先生多多扶持,至于饭食,小子是闻名长安的吃客,定不会叫先生失望。”

    辛玄驭,大名鼎鼎的史学家,家学渊源,号玉山,为人豁达,开朗,是《晋书》的主要编辑者。近年在家中修身养xìng,不知李纲是如何把他老人家弄来的。

    “今rì送来的饭食中有五种馒头,都是鲜菜所制,味道鲜美,老夫头一回吃这些饭食,以致有些积食,不得不在rì头下面饮茶化食。老夫知道温汤监的瓜菜还轮不到你小子,难道说你在冬rì还能种菜不成?”另一个老头子起了好奇心,放下手中的《史记》问云烨。

    “小子幼年随家师在域外漂泊不定,哪里的吃食实在是让人不堪入目,常年只有几种菜蔬,冬rì更是只有肉食,家师怕小子养不活,就特意想了个办法,用种花的办法种菜,没想到居然成功,所以小子就学会了冬rì种菜,都是馋嘴之故,惹前辈笑话了,其实这只是恪物学的一个小分支,名曰,植物学,可惜小子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辜负恩师了。”

    “你有一个好老师啊!rì后须当rìrì勤勉,不可辜负你师一片苦心。”

    云烨点头称是,并保证以后不再浑浑噩噩的度rì。

    "元章先生对你家中的菜圃很感兴趣,我等可否一观?”

    没什么不可见人的,你就算看到了也复制不出云家的菜圃,不光是种花盆里就行的,这是妹妹的嫁妆,云烨没打算弄得满世界都是大棚菜。

    老头几个不用云烨陪着,喊一个小童,由一位老仆吆着一辆牛车晃晃悠悠的往云府而去。

    长孙冲,李怀仁,还有李小三,李小四四个家伙趴门缝里往里看,还不时的抖一下,不用想,老牛的惩罚让他们胆颤心惊。

    云烨一声咳嗽让那四个人差点坐地上。

    “烨哥儿,我看见牛将军用胳膊粗的棒子敲他们的屁股,血都出来了。”李恪哆嗦着嘴话都说不清楚了。

    “木棒?这还是好的,没用皮鞭算是看在他们老子的份上了。”李怀仁到底是从牛魔王鞭子下混过来的。

    “这不行,一味动用武力,只会坏事,我进去劝劝。”云烨刚说完,那四个混蛋就跑得不见人影。

    推开大门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地上趴了一地人,都露出白花花的屁股,上面青一道,紫一道的布满伤痕,他老人家的十个亲兵手里握着胳膊粗的棒子,不时的在某一个动的厉害的屁股上敲一下。老牛坐在屋檐下面慢条斯理的抿着酒,手里是云烨特意给他用铜皮打造的小酒壶,装满了烈酒,可以随时揣怀里,很是方便。

    “小子,回来了?家里都好吧?老夫人身子还硬朗吧?”老牛随口问候老nǎinǎi几句。

    “牛伯伯,这些学子初来乍到,不知道您的厉害,有些散漫也是情有可原,现在他们知错了,您就网开一面,饶他们这次如何?”

    云烨脚底下就趴着孟不同,这小子抱着云烨的腿眼泪快流成河了。

    “你们这些坏小子给老夫听着,陛下把你们交到老夫手里就是不想让你们成为光知道吃饭的废物,老夫纵横大江南北,手上人命不下千条,就你们这些窝囊废,如果不想死,就给老夫乖乖进学,每旬一小考,每月一大考,如有懈怠,不敬师长者,老夫会让你后悔从娘胎里出来。从明rì起,闻金而起,鼓响则眠,不得违命。老夫与你们同吃同住,嘿嘿,你就算是一块泥巴,老夫也会让你变成jīng钢。”

    这话虽然不符合物质守恒规律,但是从里面可以听出老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他希望在这些人中最好多出现几个云烨这样的,一来可以为大唐做更多的贡献,二来,可以为云烨分担压力,只要还有人达到云烨的程度,就证明云烨并没有那么诡异,他神奇的手段是学识使然,不是什么神仙妖怪。

    这话在长安云烨就听老牛讲过,让他假装不知陛下要把长安的祸害都送到他这。假装是在来的路上才明白,这会为他和这些纨绔打成一片创造机会,以后在书院,他唱红脸,云烨唱白脸看能否拢住这些人的心。

    看着站在屋檐下口沫横飞的老牛,云烨眼圈发红,心里狂喊:我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位老人为我东奔西走?”

第四节书院和驴子

    P第三节奉上求三江票

    玉山书院与别的书院有着不同的开业典礼,就是以五十九个学生肿胀的屁股迎来了他们开学的第一天。

    还好,作为第一届的新生他们获得了云家免费赠送的桌椅一套,再获得一套学习用具,这是恪物学必须要用的圆规,直尺,三角板,量角器。云烨打算在教授算学的同时,开一些简单的几何课程,毕竟他们都已经十七八岁了,小的也有十四五岁了。应该可以接受大强度的学习。

    事实上云烨还是有些乐观了,他唯一没有考虑的就是学生的智商,第一节课只教会了从一到九的九个数学数字,阿拉伯数字在云烨看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却偏偏有人学不会,那十一个旁听生已经开始熟练的运用了,尉迟大傻还在咬着牙一个一个对着数字的正确xìng,放在一起没问题认识,一旦拆开就麻爪了,你还不能打骂,脸sè难看一下,九尺高的汉子就要一副哭出来的模样,云烨恨不得给自己一刀结束自己的痛苦。

    底下还坐着四位老头,眯缝着眼睛,努力的看黑板上的字,比学生认真多了。在放别的学生离开教室后,云烨打算独自给尉迟宝林补课。

    “宝林,你今年多少岁了?”

    “十八”

    “好,回答的很正确,你从这就个数字里挑出两个组成你的年龄好吗?”

    尉迟宝林很快挑出来两个,云烨怎么也不能把这两个数字凑成十八,倒是可以组成李纲的年纪。怒火从云烨鼻孔里往外冒,忽然,云烨不生气了,他发现,尉迟宝林识字,还写得一手好小楷,比云烨的字都好看。他不傻,只是自己没找对方法。

    “宝林,你的字是谁教的?写得真好看,”

    “俺娘教的,先生不愿教俺,”尉迟宝林很是骄傲,

    “夫人是如何教你认字的?”

    “俺娘把字写在牌牌上,挂我脖子上,每天认几个,三年我就把字认全了。”云烨明白了,他母亲为了为了他付出了不可想象的努力,而事实证明,她的努力是有效的,现在又把尉迟宝林送到这里大概也希望儿子可以开窍,恐怕也只有云烨会尽心教她们的傻儿子。

    云烨把教学用的手绘图片用绳子串起来,挂在宝林的脖子上,喊过旁听生中最聪明的一个,他叫火炷,云烨极喜欢这个孩子,有骨气,为了妹妹吃遍了苦楚,应该是一个有毅力的孩子。

    “火炷,你今后的杂役就免了,你主要负责教会你宝林学长通过数学考试明白吗?”

    “小的明白,以后每天有空就会教尉迟学长,”回答得很干脆,只是临出门时犹豫的看看云烨。

    “我知道教他不容易,你有什么条件就提出来。”云烨不介意给这个孩子一点优惠政策。

    “先生,我能不能也顺便教我妹妹,我保证不会耽误尉迟学长的,”云烨没说话,只是从讲桌里抽出一套画图用具递给火炷,拍拍他的脑门,背着手从教室走了出去......

    新的教具受到几位大儒的欢迎,黑板的出现使老师的授课变的立体化,减轻了劳动的负担,尤其适合上年纪的老人。李纲对这东西十分喜欢,连夜把他推荐给国子监,崇文馆。

    云烨叹息一声,家里的石灰窑看样子又要不够用了。

    老程从长安来到玉山,带来了云烨设计的曲辕犁,还有耧车,说李二在使用后龙颜大悦,特地给云家老nǎinǎi的诰命加一级,并赐下十五头牛,李二知道云烨不会在乎钱财,官又没办法给他升,年方十六就已是侯爵,现在再升他官职不是荣宠,而是捧杀了。这样最好,可以好好满足一下nǎinǎi的虚荣心。

    老nǎinǎi现在每天都要坐着车绕云家封地一周,如同巡视领地的老虎,谁家三品诰命有每天都要摸一把地里界桩的嗜好?说了又不听,停了两天,又悄悄的绕庄子跑圈。

    算了,云烨实在是懒得管了,被人家笑话,就笑话吧,只要老nǎinǎi身体健康,随她去了,权当是锻炼身体了。没见她每天从地里回来都笑容满面的?

    书院也逐渐走进了正常的轨道,由于有四位大儒在书院授课,常有一些贫寒的书生来这里听课,这几位老先生是来者不据,只要你在听课就绝不理会,自顾自得讲课。至于你听了多少,听没听懂,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在老牛的高压控制之下,所有的奢华生活早早就远离了玉山书院。

    清晨,当钟声响起,曾经的纨绔们一人拎着一个铁皮桶来到灶房拎热水好回去洗漱,就是俩王爷也不例外,没人拎着自己的小桶一边说着今天的安排,一边琢磨着怎么到云府再大吃一顿。从古到今,学校的饭食就没有好吃的,玉山也不例外,虽说学校里的红烧肉还是比较有名的,至少那些蹭课听的穷学生花两文钱就可以到食堂买一份肥腻腻,红通通的红烧肉,闻着味道就陶醉其中,惊为无上美食。有些还舍不得吃,用竹筒饭盒装起来,带回家好全家享用。

    云烨没有因为他们不是书院的学生就刻意涨价,他其实很享受这个过程,红烧肉进了穷学生的嘴,比进了李二的嘴更让他欢喜。

    尉迟宝林现在开了窍,也不知火炷是怎么教的,虽然和李泰,李恪没法比,也比不上长孙冲,李怀仁,比起孟不同这些败类却也绰绰有余,宝林最喜欢吃书院的红烧肉,每次也给火炷兄妹带一份,最常见的情景就是三人爬石桌上一起高高兴兴吃饭的场景。这或许是他们自己的幸福,云烨没有上前打扰的习惯。

    有纨绔的家长前来探望,无一例外的被老牛拒绝了,在老牛面前还真没有几个敢撒泼打诨的,军事化管理,这一直都是老牛在干的事,他认为,既然书院里几乎全是将门子弟,就应该懂得普通的军事常识,他老人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时不时的就给学生灌输军事常识,别说听的人还很多,常惹的李纲直撇嘴。

    全书院都是统一的服饰,天青sè的麻衣,麻衣很便宜,天青sè的染料很贵,这一直是李刚诟病的地方,说完全没必要把衣服染成天青sè,染成蓝sè或者黑sè就足够了,至少可以省下一半的钱财,他看不习惯云烨的大手大脚,常拿颜回的“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也”来教育云烨。

    天哪!你老人家每天需要云家的美食,需要云家的美酒,吃得满嘴流油,喝的东倒西歪,还经常说:“老夫年已七旬,可以随心所yù,不逾矩。”你叫我让这些小子穿下人穿的蓝衣黑裤,他们不造反才怪,这天青sè就可以把他们和农夫有效的区别开来,穿在身上可以说自己是在赶cháo流,不是家里穷,穿不起好衣服。

    云烨正在盘算把书院门前的土地买下来,做一个球场,每天的军事cāo练也太枯燥了。一群大小伙子关在院子里,他都能闻到荷尔蒙分泌的气息。不疏导一下,会出问题。

    火炷急匆匆的跑过来:“先生,先生不好了,有乡民跑过来,还拿着锄头,扁担说是要找书院里的畜生算账。”

    坏了,云烨最担心的事发了,是谁坏了人家的女儿现在事主找上门来了?

    急匆匆的来到书院大门,却见四五十个衣衫褴褛的乡农正围着李纲诉说着什么,老李面sè发青,看来气得不轻啊!

    “谁是事主?有话对我说,不要围着老人家,老人家但凡伤着一点皮肉,你们的命赔不起。”这话一说完,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乡民不敢说话了,李纲却指着云烨说:“你教的好学生。”

    云烨哭丧着脸,心说;“我的学生不就是你的学生吗?您还是山长呢。”

    “乡民好好的一头驴,被你的好学生硬生生杀了,如果取肉也就罢了,只取了一只驴蹄是何道理?”老李义愤填膺的说。

    云烨差点从台阶上掉下去,原来是一头驴,不是把人家闺女怎么的了。

    陪着笑脸对李纲说:“老大人息怒,小子这就赔一头驴,您千万不敢气坏了身子。”

    “这岂是一头驴的事,只能说这些学生中间有道德极度败坏者,不悯生灵,不恤百姓,随心所yù,肆意妄为,老夫就在这里看你如何处置。”

    老李说的是对的,这的确不是一头驴的事,这也的确和道德有关。

    转身问后面的书院学生:“你们中间有谁干了这件事,自己站出来,慧聪请发落,”

    没人言语,云烨有些奇怪,书院的学生都是功勋世家出身,没有谁会在乎一头驴子,根本不会有谁会对驴蹄子感兴趣,出了这件事,没有人会把一头驴当成一回事,只要问了,是就会有人承认,事后被查出来,里子面子都丢没了,这才是这些纨绔不可原谅自己的事。

第五节云烨的第一位工程师

    连问了三遍,无人应答。

    李纲的眼睛都要突出来了,愤怒值早超越了怒发冲冠的地步,只是老头头上没有几根头发,再加之他戴的儒冠又重,所以只是目呲yù裂而以。

    云烨吩咐火炷照顾好老头,现在的书院还离不开他老人家。自己走到乡民面前问:“他们没人承认,那你们能否指认出来呢?不要担心,我保证不会有事后报复的现象发生。”

    乡民互相看看,摇摇头,

    一个看起来膀大腰圆的汉子站出来说:“这方圆十里地,都是土生土长的乡亲,孙狗儿家的驴子大家都认识,乡里乡亲的有谁会干这天打雷劈的缺德事,只有你们是外乡人,又有钱,不是你们干的,还会有谁?"

    关中人的二杆子脾气啊,你没凭没据的就跑来指责一群官员子弟说他们杀了你的驴,且不说驴子是不是他们杀的还有待商榷,就算是他们杀的,你以民告官会有好下场?没告呢,你就先有罪!要是诬告,发配三千里还是轻的,一群做事不过脑子的混球。

    "来人,将这个意图**的混帐东西拿下!”云烨大喝一声,立刻就有护院家将挺身而出,三两下就把那个壮汉捆翻在地上。

    那家伙还在地上嚎:“我没有**,我没有**!”众乡民群情激愤,要上来解救壮汉,

    李纲发话了:“都给老夫住嘴,云侯,今天的事你如果不给老夫一个交代,老夫会上本弹劾你。"

    纨绔们嘻嘻哈哈的看热闹,而周围的穷苦人却都面现痛苦之sè。

    云烨没有理会他们,来到犹自大喊我没有**的大汉边上,拍着他的脸说:“按你刚才的说法,我书院的学生因为富有,所以一定会干杀驴取蹄的无聊事对吗?”

    汉子很硬气大声说:“没错,除了他们,没人会干,今天就是砍了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你休要坏我名声。”

    “按你的说法我们继续推算,既然有钱就会杀驴,那你身上自带着yín具,所以我认为你打算**妇女,这有何错?”

    话一出口,书院立刻笑翻天了,李纲本是一个方正的人,听到这话也不由得露出笑意,他明白,云烨不会把乡民怎么样,只是想劝说而已。

    大汉傻在地上不出声了,对呀,有钱就会杀驴?这是什么道理?那自己长着**,岂不是随时会**?他搞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一个三十几岁的瘦弱汉字跑出来跪在地上,对云烨说:“小的再也不敢了,驴不是书院学子杀得,是小人弄错了,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们这些泥腿子一般见识,求您放了满哥,小人愿任打任罚,只求老爷开恩。"

    云烨让人松开壮汉,对壮汉说:“原本就没打算把你怎么着,就是你这理说的荒唐,为了让你长个记xìng,以后做事动动心思,这书院全是有身份的贵人,岂能让你胡乱污蔑,民告官是个什么下场,你不知道?”

    “老爷不知,现在chūn耕刚过,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孙狗儿身体瘦弱,全家就指着这头黑驴给人家干点杂活活命,这驴没了,您让他们全家六口怎么活啊!所以小的就发急,认为是书院学生干的,就跑上门胡闹,小的现在明白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说完,趴地上磕两头,就要离去。

    “等着!话没说完呢,跑什么跑,既然他家的驴子没了,没法子活命,我倒有个办法。看见书院门前的那片空地了吗?”

    云烨指着那片长满枯草和野树的荒滩,书院必须给这一群血气方刚的家伙找个可以发泄jīng力的地方,无疑,橄榄球,或者足球是最好的,马球那东西太费钱,光是用油把场地泼一遍就要了老命了,建一个有草皮的球场,现在还是可行的,反正人工便宜,随便种点生命力旺盛的野草,再雇几个经常拿剪刀修草坪的,不就是一个完好的运动场地吗?老牛总抱怨没有合适的地方cāo练这些小子,这下子全有了。

    “把你们庄子上闲散人都给我找来,把那片场子给我修平整了,再移一些好活的软草种上,那个孙狗儿不是没活路吗,以后就专门给书院修草坪,工钱你们去和管家商量,我不管。”

    这回,趴下了一群人,云烨也不理会,搀扶着李纲进了书院。

    “小子,这事办得大气,老夫越看这小子越顺眼了。”玉山,元章两位老先生正站在门里说话,显然刚才的一幕都瞧在眼里,对云烨处理事情的办法很是赞同。

    “杀驴贼还没头绪,有什么可夸的。”李纲还是有些怀疑自己弟子中有这样的败类。

    “老李啊!你就是个瞎cāo心的命,你看这小子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他恐怕早就心里有数了,年纪大了,修身养xìng才是正理,费心思的事情少管,对了,小子,我屋里的酒坛子空了,记得让你的管家给添满,这一天没酒喝,身上老觉得不对劲,你云家的酒劲大,喝一口全身暖和,舒坦,比什么三勒浆,玉冻chūn强多了,记住啊!”

    “小子,你知道是谁杀的驴、”李纲有些吃惊。

    “有些眉目,还不确定,今晚就知晓了,先生,我打算给书院找一个有本事的坏蛋,您看如何?”

    “那就得看他有多坏了。”

    “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那种。”

    “有多大本事?”

    “挖墙钻洞如履平地,看山而知地势,望水就明水波。”

    “如此大才,当可一用。”

    “可他很坏。”

    “无妨,用其才,不用其人。”

    “那小子这就去布置,不出意外,您今晚就会看到此人。”

    清冷的月光下,稀疏的树林中,一座孤独的墓碑矗立在无人的荒郊,这是前隋贵人的坟茔,从东倒西歪的石人,石兽就可依稀推断出主人生前的显赫地位。

    时间是世上最快的一把杀人刀,无论你是万世将种,还是绝世美人,到头来都逃不过这把刀的索命。枯骨荒冢,有谁还记得你生前的模样是丑是美。

    到底还是有人会记得,他不在乎你的美貌,不在乎你的名声是忠是jiān,他只在乎你死前究竟把多少财宝放在你的棺材里。

    为了满足这个好奇心,他不介意把你挖出来仔细研究。

    他们也是一群极纯粹的人,有信仰,有原则,身配黑驴蹄,怀揣白糯米,鸡啼烛灭不摸金。

    自从曹cāo许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关中坟茔都被盗掘一空。陕西有句名言曰:河南的才子,河北的将,关中只能埋皇上。所以黄土地下不知埋葬了多少王公贵戚,也为曹cāo废物利用提供了可能,这是曹老大的一时之策,没想到却贻害万年。为了不遭报应,相传曹cāo给自己弄了三十六座疑墓,而真正的坟茔到了千年以后都没被发现。

    黄鼠今天很顺利,自棺中顺利摸到了两颗珠子,在黑漆漆的坟墓里发出惨绿sè的光芒,如果被云烨看到会立刻扭头跑到三十里以外,你妹的,拿放shèxìng矿石当宝贝,活腻味了,rì本人的核电站泄漏,老子吃了半个月的高价盐,就这还不放心,新买的盐自己吃,以前买的老婆孩子吃,就怕沾上一点辐shè,**的还用舌头舔......

    尸体头上的金冠足有一斤重,玉器不敢拿,要是被人看穿是墓葬品,自己能不能活还是问题。

    够了,满意了,今天收获不错,蜡烛还在东南角燃烧,看来墓主人对自己拿走财宝没意见,祖上八代都是干这个行当的,早就对死人比对活人熟悉了,小心的给尸体穿好衣服,并上了一炷香,缓缓退出坟茔。

    当他把头伸出墓葬打算吸一口气时,发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

    “哈,你是我的第一个工程师,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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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盗墓贼

    黄鼠没有逃脱云烨的魔掌,被兴奋不已的尉迟宝林用牛筋倒攒四蹄捆了个结结实实,两护卫在中间穿一根木棒抬着走。

    云烨摆弄着从这家伙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驴蹄子?哦!还是新鲜的,大概就是乡民的驴子身上的,糯米?辟邪的,都是上好的糯米,颗颗圆润,摸在手里滑腻腻的。

    金冠?手艺粗糙了点,熔了,弄成金饼子好歹有点用。

    夜明珠?天哪!云烨手一抖,啪的一声掉地上了,在夜sè里发出绿sè的光芒,还一伸一缩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跑,再看一眼,乐了,是他娘的萤石,不是放shèxìng元素。当初在矿研院,被放shè源吓出的老毛病,该死的老教授为了证明放shèxìng的存在,用放shè源照shè普通萤石,结果,普通萤石也会在夜sè下发光。假冒夜明珠就是这样的来的,丧尽天良,谁拥有,谁倒霉。

    长孙冲,李怀仁口水流得老长,一副极度想要的模样。

    “别想了,这东西没什么好的,看着像宝贝,实际上就是一颗普通的石头,萤石,听说过吗?”

    众人头摇得像拨浪鼓。

    “被一种奇怪的光线照shè就会在晚上发光,有橘红sè的,有大红sè的,还有就是这种绿sè的。我们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受到了这种光的照shè,不过,你们听说过,手上有这东西的人有长寿的吗?不是什么宝物有德者居之,而是这东西就不是一件能让人长寿的宝物,会损伤寿元,切记,切记。”云烨一本正经的忽悠跟来的几个学生。

    “那,烨子,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长孙冲有些贼心不死,

    “当然要把它处理掉,金玉之类饥不能食渴不能饮,要它何用,我听说长安城里有无数胡人大豪,用这东西换取我们能用的物资才是正理。”

    众人点头称是,要害就害外人,谁让他们金山银海的没个下数。

    书院里李纲,玉山,元章,离石几位老人还没有休息,都坐在门房里饮酒等待学生,侍卫的归来。老牛笑的豪爽

    “老李,你就不要cāo心了,云烨,长孙冲,李怀仁这几个小子被老夫cāo练了许久,什么xìng子老夫最清楚,不就是去抓一个贼人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是老夫的弟子,又是少年心xìng,有时难免急躁一些,万一......”

    门被火炷推开,高兴的叫:“抓住了,抓住了,先生抓住了一个盗墓贼。”

    几个老头匆匆的来到书院门外看,只见十几人打着火把从山下回来了。

    李纲这才放下心思,坐在火炷搬来的椅子上捶捶腿,放松一下。

    云烨把驴蹄子笑嘻嘻的交给李纲说

    “先生担心诸弟子走上歧途,现在,不用担心了吧,他们虽然毛病多多,却绝对不是什么坏蛋,”

    李纲看着手中的黑驴蹄子欣慰的点点头,他的弟子没有叫他失望。

    “小子,有什么收获?”老牛拎着酒壶,大大灌一口问云烨。

    “盗墓贼一个,金冠一顶,夜明珠两颗。”说完就掏出缴获的东西给几位老头看。

    “咦,这顶金冠

    恐怕有些来头,玉山兄,你看看上面的夔龙纹,恐怕有些年代了,绝对不是前隋之物,”跟着出来的离石先生惊疑了一声,似乎有所发现。

    “不就是一顶汉广川王刘去金冠而已,有何大惊小怪,这刘去恶事做尽盗挖他人墓穴,死后自己墓穴被盗正是报应,离石兄何故惊诧?”玉山先生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你如何一眼就看出这是广川王刘去的金冠,相交数十载,这个本事还是首次听闻。”离石先生有些奇怪。

    "金冠上写着硕大的名字,你没看见?"几位老头自顾自的打趣,完全无视两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

    "诸位先生为何对夜明珠不屑一顾?”长孙冲问玉山诸位先生。

    “去休,去休,此非吉物,小子,多问无益,这东西早早处理为上。”李纲不耐烦的说。

    长孙冲,李怀仁对视一眼,去了要据为己有的心思。

    老先生们无视了盗墓贼,要知道在唐代盗发他人墓穴者毁砖者徙三千里,破棺者绞,他们不愿参与云烨的人才计划,自然装作不知。

    李纲对云烨说:“你要驯兽,就须有驯兽的手段,好自为之。”

    说完与打着哈欠的几位老兄弟回房安寝。

    “你要个盗墓贼干什么?”老牛有些不放心。

    “挖洞!挖矿洞,把他的手段传扬天下会少死很多人,尤其是小子要挖矿,这种人少不了。”对老牛没什么好隐瞒的。

    老牛对云烨一向放心,听他说的有道理也就不问,转身去睡觉了。

    一时间,书院门口只剩下云烨,长孙冲,李怀仁,尉迟宝林,和两个抬着昏迷不醒的盗墓贼的侍卫。

    “长孙兄,刘兄,尉迟有没有看我耍把戏的心思?”

    黄鼠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被赤身**的牢牢捆在一块木板上,牢狱之灾自己不是没经历过,只是想不通自己这么小心也会被人暗算,终rì打鸟,到底有被鸟啄瞎眼睛的时候,他暗叹一声,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酷刑。

    屋子里很静,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这是在地下,他很熟悉,cháo湿的泥土气息让他平静下来,他左右看看,没有人,刚出墓穴见到的那双明亮的眼睛没道理的让他有些发慌,那是一种洞悉一切的目光,“工程师?是什么?”他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是一种职业,一种有地位,有责任的职业,比盗墓贼好多了,你不想试试?”突兀的声音让黄鼠顷刻间紧张起来,这就是墓穴口的那个人的声音,他不会忘记。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君手里捧着一个木盘,站在门口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少郎君手段高明,黄鼠甘拜下风,只是不知哪里露出破绽被少郎君看破,以致某家有此灾祸。”

    “驴蹄子,还是黑驴蹄子,当乡民说家里的黑驴被人割去了蹄子,我就知道有一个摸金校尉到了这里,只要细细搜查附近的豪华墓葬,不难发现你的行踪。”云烨实话实说。

    “少郎君难道也是同道中人?黄鼠认栽,今晚所取之物当归少郎君所有。”黄鼠很是光棍。

    “你以为我堂堂一位开国县侯会是盗墓贼?”

    黄鼠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自己竟然引起一位侯爷的关注,一时间也不知是自豪还是悲哀。

    “哦,对了,我看了你挖的盗洞,二十丈的洞,你在地下竟然挖的不差分毫,也没有多余的地方,还避开坚硬的三合土,直趋棺椁,不得不说一句,好手艺,我想知道你的手艺是怎么回事,可以么?”

    黄鼠眼睛瞳孔一缩咬牙道:“这是某家祖传的谋生手段,焉可示人,少郎君就不要妄想了。"

    “又是敝帚自珍的坏毛病,不过你落在我的手里,恐怕不由你吧?”

    “哈哈哈,某家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别拿大话吓人,我黄鼠贱命一条,想要就拿去吧,祖宗的手艺不会落在你这样的人手里。”黄鼠有些绝望,但是祖传的手艺给了官府,剩下的摸金校尉吃什么?那些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他咬紧了牙关准备硬抗。

    云烨放下木盘,木盘里有小刀,有竹签,有麻纸,还有一只注shè器,他很兴奋,想看看电影里学来的手段能不能吓住这个该死的盗墓贼.......

惩罚与战争

    “有一个人告诉我越是简单的刑具,越会给人造成痛苦,越是粗糙的刑具造成的后果就越是暴烈,你摸金校尉一派的不传之密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笑话,寻龙定位?窨子棺?青铜椁?竖葬坑?还是匣子坟?有我不知道的吗?”云烨在说的过程中一直笑眯眯的,语气也温柔,对黄鼠亲切的如同老友。

    黄鼠眼中的绝望之sè越发浓重了,云烨越是温柔,他越是绝望,他努力的要挺起身子却被绳索捆住动弹不得。脖子上的青筋乱跳,张着嘴大喊:“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这样对我,有本事一刀杀了我。”

    “为什么?原因说出来有些可笑,说好了,你不准笑哦,我要折磨你的原因不是因为你盗挖了谁家的祖坟,在我看来,他们妄想在死后依然富贵,要把这个世界百姓创造的财富带到另一个世界,这是一种严重的走私行为,造成了大量的浪费,你们把他陪葬的财富挖出来,让他们重见天rì,重新汇入流通,有功而无过。”

    黄鼠听不明白云烨在说什么,他只听懂了云烨说他有功:“既然某家有功,为何要擒拿某家,让某家继续立功不好吗?”

    云烨把伸出食指不停的摇晃:“不不不,你是祸害,祸害必受到惩罚,否则天理难彰。”

    他又拿出从李纲那里要来的黑驴蹄子,在木板上轻轻敲击。

    “这才是我为什么要惩罚你的真正原因,”

    “黑驴蹄子?这不过是某家常用的法器,你既然熟悉我摸金一脉,就知道黑驴蹄子是开棺时必须用到的,这有何错?”黄鼠有些糊涂了。

    “黑驴是你的吗?你无故杀了一头黑驴差点让一家六口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不缺少买一头驴子的钱,却动了偷盗的念头,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坏坯子,为了那个差点被你逼的自尽的乡民,我惩罚你,有什么不对吗?”

    “只是一户乡民而已,你一介侯爷用得着替她出头吗?”黄鼠彻底糊涂了,还有这种侯爷?

    “闭嘴!没有乡民老子给谁当侯爷去?这头驴子我替你赔,只不过从你身上抽四五斤血做些豆腐吃,”说完就在黄鼠绑在木板下面的手腕上捅一刀。

    黄鼠魂飞天外,他听见自己的血滴在盆子里的嗒嗒声,还他娘的是铜盆。

    “咦?你哭了,你不是号称走南闯北的硬汉子吗?这才开始,你就熬不住了?这让我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一位坚强无比的妇人,她遭受的刑罚是你不可想象的,为了一个伟大的理想,她的思想战胜了来自**的痛苦,硬生生顶住了各种酷刑,比如这种。”

    云烨拈起木盘里的竹针,在黄鼠脸上轻刺几下:“把它用小锤子慢慢敲进你的指甲缝里,直到从手指上穿出来,上次我不小心被门夹到手指,痛得我心都碎了,也不知那位勇敢的夫人是如何熬过去的,你盗坟掘尸想必胆子很大,慢慢享受吧,好人能扛过去的刑罚,你这样的恶人应该不在话下。”

    黄鼠脸上汗出如浆,努力睁着双眼不让他们闭上,瞳仁随着云烨的手转动,眼睛一眨不眨。

    云烨似乎忘记了什么,拿起木盘里的一个竹子做的注shè器,粗大的针头是用最细最坚硬的毛竹细枝磨制的,比不上后世金属针头,但用他扎进皮肤,刺穿肌肉还是没问题的,最妙的就是他中间有孔,完完全全是天然的针头的替代品。

    “你听说过尸毒吗?这是我特意从尸体嘴里抽出来的,”说完就轻推注shè器让一些绿sè的液体从针头部分喷出,滴在木板上产生很多气泡,没一会木板被溅到的地方就变成了黑sè。

    黄鼠努力地扭动身体不让针头接触自己,嘴里大喊:“我服了,我做你的工程师,我做你的工程师!”

    针头依然扎进了他的身体,黄鼠绝望的抖动几下,不动弹了......

    门被猛地推开,长孙冲,李怀仁,尉迟,李泰,李恪等一大帮子学生冲了进来,一个个捂着鼻子看着昏迷不醒,屎尿齐流的盗墓贼。

    “这该死的盗墓贼真没用,又没真的给他放血,只是吓唬他一下,就昏死过去了,胆大,我呸。”长孙很生气,

    “小虫,两百文快拿来,不许耍赖啊!谁让你赌盗墓贼可以挺过去的,我就知道小烨出马,那家伙就讨不了好。”李怀仁高兴的朝长孙冲讨债,书院里每人每月只有一贯钱的零用钱,用来支付各种费用,可怜的长孙冲剩下的几天只好肯干馒头,家里再有钱也没用,在书院只认书院印制的票据。

    “烨子,你弄个盗墓贼干什么?这种家伙都会被绞死的,你干脆用尸毒弄死他得了,也为世上除了一害。”李泰不愧是皇家出来的,遇事毫不犹豫杀伐果断。

    “你就知道杀,这家伙一身的挖洞本领,我们要找个煤矿了,挖个玉石了,掘个洞窟了,改个水流了都用得着,这么好的长工你上哪找去?再说了,这混蛋满身罪孽,不把身上的罪赎清楚了想死都不行。”云烨对李泰的建议不置可否。

    “那你说烨子,这法子能不能用到归附的突厥人身上,前些rì子,朝议郎窦忠上奏说有一股突厥人被颉利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跑到我大唐来求助,父皇很是为难,不是怕颉利发怒,而是这些家伙今服明叛的不好安置,放到哪里都不合适,州县大小官吏都不肯让突厥人进自己管辖的地方。”李恪好孩子,有举一反三的宿慧。

    “有多少?”云烨一下子来了兴趣,

    “听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一万口多子人,带头的叫什么博罗,现在就在云中一带苟延残喘。”李恪的话解释了前些rì子云烨在宫门遇到窦忠的原因。

    李二在今年就要对突厥下手了,这是历史上少有的对游牧民族战争的胜利,李靖,柴绍,薛万彻在这场大战中光芒万丈,尤其是李靖,用突厥人的脑袋奠定了自己一代军神的地位。

    八月,就在八月秋高气爽的时节,突厥就要没落了。

    “阿恪,为什么不把年轻力壮的编入军伍,战阵上攻个城,当个死士也不错啊,其他的弄到州县铺个路,架个桥,也免得我朝还要征发劳役,惹得满世界都是埋怨。”

第八节清明

    书院放假了,就连四位夫子也离开了书院,因为清明节到了,祭祀祖宗这是家族最大的一件事,云家也不例外。

    老牛离开了,说以后大概不会回来了,这让云烨很是难过,没有老将军的坐镇,他担心书院会失去秩序。老牛神秘的说:"不会,他离开了,自然会有人来接替,是谁,暂时不告诉他。”

    书院的学生们如同脱缰的野马,换上各自的锦衣袍服,戴上自己的配饰。帽子上插花的也不少见,孟不同几乎把自己能挂上的都挂上了,叮叮当当的宛如杂货铺。嘴里还说亏大了,买回来不能显摆,搁箱子里,暴殄天物。这次睡觉也不拿下来。

    第八节清明  鲜衣怒马,轻车肥裘,长安少年风范在这时得到了彻底的展现。

    云烨刚说了句只可惜啊少了青chūn少女,否则......

    话未说完,一群禽兽就嗷嗷叫着杀向长安。

    老nǎinǎi准备得很充分,整头的猪,整只的羊,两尺长的肥大鲤鱼,脖子上系着绸带的鹅,脚被捆住在地上蹦跶的鸡,如山的点心,还有数不清的纸钱成箱子的纸元宝,成捆的香烛,再把孙子带上就齐活了。

    老nǎinǎi在府里指东画西颇有大将军风范,家里的仆役被指使的团团转,姑姑婶婶也不放过,每人带着一个丫鬟忙忙碌碌的,侯府仪仗被擦的能照出人影,硕大的旗幡上有张牙舞爪的黑虎,代表着主人家出身将门。

    整个云府比较寒酸,只有两身官服,云烨一套,nǎinǎi一套,一个从三品,一个三品诰命,只有这两大佬,没有众星捧月的感觉,这很是让老nǎinǎi伤心,她比较羡慕裴家老夫人,只是一个二品诰命,旁边却簇拥着一大群三品。四品的诰命,当祖宗一样被守在中间,威风八第八节清明面。

    老nǎinǎi幽怨的瞟云烨一眼,自己给他说了好几个好人家的闺女,就没一个看上眼的。比如英公家的四丫头,王家的二小姐,就连长孙家的表小姐都看不上,难不成要娶公主?

    这不成,公主就不是好人家能娶的,不但要分开另过,还只能娶一个,和孙子分开我老婆子还活的个什么劲。万一公主不会生育,这不是把云家往火坑里推吗?

    前一阵子不停点的往皇宫里送吃食,现在不送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被老nǎinǎi看的心里直发毛,知道她老人家的心思,就想早rì抱上重孙子,老说身边孤单,就不明白了,有八个吱吱喳喳的小丫头,会孤单到哪去?

    “哎呦,我的老祖宗,您就别拿这种怪眼神看你孙子好不好,我后背都起鸡皮疙瘩了,想要重孙子您等着,过几年就怕你抱不过来,媳妇,咱一群一群的往家吆,您就等着左手胖小子,右手胖丫头,前后左右围满小人儿,有的您烦的时候。"

    云烨这话惹得姑姑婶婶笑个不停,老nǎinǎi不好意思的在云烨头上抽一巴掌:“臭小子,那是媳妇,不是鹅,还一群群的往家吆,真要有一群小人儿围着nǎinǎi,我就是累死,也心甘。”

    封地离祖祠只有三十里地,一个时辰就到了。

    远远就看见两颗柏树,那是两棵被后世称为老爷柏的树,现在只有小丫头的一抱粗,片状的叶片层层叠叠,宛如两把大伞撑在祠堂门前。

    nǎinǎi早在去年就给祠堂重新上了漆,朱红sè的廊柱,朱红sè的大门,再加上一个朱红sè的老汉,这老汉红衣红裤,头上是一条红sè的裹巾,如果长得胖一些就和阿福没却别。

    远远跑过来,趴地上给老nǎinǎi行礼。见云烨有些诧异,老nǎinǎi说

    “他是以前家里的老人,心思不够用,云家败了后无处可去,nǎinǎi就让他住在祠堂里,一来好照顾祠堂,再一来也给他一个安身的地方。结果,他一住就是十六年,这些年多亏了他,要不然祠堂早就废弃了,你也没有机会来拜祖宗。”

    老nǎinǎi有些伤感,喝止了要往云烨身上爬的小丫,今天是大rì子,她不许小丫头放肆,怕被祖宗看见不好。小丫瘪个嘴又不敢哭,云烨刚要安慰却被婶婶抱走了。

    那老汉真的叫阿福,不理云烨只是围着nǎinǎi阿巴阿巴的说话,nǎinǎi也连说带比划的和他交谈,看起来他们说的很热烈,云烨没有打搅他们,进了祠堂四处观看。

    没有后世那么宏伟,尤其是少了两只巨大的水泥制造的石狮子后,更显的有些局促,四角的飞檐挂着铃铛,风一吹就叮咚叮咚的响起来。这种铜铃声最是勾引人的遐思,尤其是云烨在这里似乎有一种时空不停的变化的感觉,一会后世的四爷爷坐在高大的太师椅上勾勒着族谱,嘴里不停的咒骂着那些不肖子孙,一会又是红衣红裤的老阿福辛勤的到处擦拭灰尘的身影。闭上眼,只觉得天旋地转,四周的墙壁都向自己挤过来。

    “烨儿,烨儿。”nǎinǎi呼唤了几声才把云烨从梦魇里拉出来,

    "烨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今天要祭祖,你挺挺,用不了多长时间,刚才可能是祖宗都在看你,不用担心,这里是家庙,孤魂野鬼进不来。你坐在门边那个墩子上,让老祖宗好好看看云家的千里马。”

    墙上挂满了木牌,云家一百年以来死去的男丁yīn魂似乎都在看云烨,没关系,云烨放开心思让你们看个够,我是正牌的云家子孙,从身体到灵魂都是,不是冒牌货,不就是差了一千四百年吗。

    所谓疑神疑鬼就是此理,满不在乎却周身舒畅,看着nǎinǎi婶婶在忙着摆供品,自己插不上手,索xìng不管,背着手满世界溜达,小丫,大丫跟着哥哥掏他口袋里的松子,云烨不习惯把东西装在袖子里,就让nǎinǎi在腰间缝制两个兜,冬天把手塞兜里很舒服,程处默的衣服也是如此,哥俩双手插兜逛街的形象很招人眼球。

    云烨不喜欢装满满一口袋铜子,走起路来哗哗的,烧包,让nǎinǎi把银子敲成薄薄的叶子,上面再砸上云府标记,一片叶子相当十文钱,很方便,只要不买奢侈品,或者去东市,一片叶子就够哥俩逛半天的了。

    没有香烟啊!自己从来没想过戒烟,现在被强制xìng的戒除了,所以就养成了口袋里必须有零食的习惯。两小丫头现在很苦,nǎinǎi不光找来了文字老师,还请了一位出宫的老宫女教八个丫头礼仪,上次见小丫太受罪就多了两句嘴,没成想被全家的妇人讨伐,说这是她们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还敢说三道四。苦苦哀求了半天才被她们放过,耳畔有几百只鸭子的情形太恐怖了,只能不理会小丫水汪汪的泪眼掩面狂奔。

    在烟雾缭绕中虔诚的叩拜了祖宗,一丈长的供桌上摆满了供品,正中间一头硕大的肥猪,被放在木盒子里蒸熟,油汪汪的看起来甚是可口,羊也是如此,牛就不是小小侯爵可以可以用来祭祀祖宗的,被人发现会被砍头,所以云家就用一条鱼来代替。

    有几位不知哪里的高僧在祠堂外高声念着不知是什么经文,一遍又一遍,姑姑她们不能进祠堂,只能在外面烧那些巨量的纸钱,红衣阿福熟练的把纸钱抛向高空,让纸钱被山风带到远处的山上。

    和尚念完了一百遍经文,拿着大袋的铜钱满意的离去了。云烨全家拿着改进的锄头,铁锹来到祠堂后面的祖坟,坟茔被休整的很好,上面没有一根杂草,nǎinǎi夸奖了老阿福,给了他一大坛子酒,并把猪头也赏给了他,阿福兴高采烈的抱着酒坛去啃猪头。

    nǎinǎi和云烨在每一个坟头上都培上了一锹土,眼中有泪,脸上却带着笑意,嘴里絮絮叨叨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培完土,就由姑姑婶婶各自在最亲的人坟上哭泣,抱着不知所措的小丫,领着迷迷糊糊的大丫nǎinǎi指着爷爷的坟茔说:“烨儿,nǎinǎi百年后你要吧nǎinǎi和你爷爷葬在一起,起一个大坟包,你知道nǎinǎi住惯了大屋子,小房子就不习惯,挤得慌。"

    "nǎinǎi您今天怎么说起这些,您身子骨还硬朗,再陪孙子几十年没什么问题,您不是要看重孙子吗?怎么现在就想去陪爷爷?爷爷有那么多亲人在身边不会寂寞,这里只有烨儿一人您忍心吗?”

    云烨泪流满面,小丫头怎么擦也擦不干,nǎinǎi把云烨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嘴里说:“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啊!”

    ‘

    C!!!

第九节 众生相

    清明节共给了三天假,那些被老牛逼疯了的纨绔估计现在正在疯狂的游乐,这让云烨想起自己上学时放假的情形,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在开学的头天晚上与同宿舍的牲口狂饮到天明,最后顶着黑眼圈去上课......

    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归到正常的人生轨迹当中,所以在花园里摆一个躺椅,用毯子铺的软软的,把身体陷进去,再喊姑姑给他盖上厚毯子,美美的打一个哈欠,在融融的chūnrì里去和周公作最严肃的交谈。

    nǎinǎi没有chūnrì出游的习惯,她老人家固执的认为只有二流子才整天无所事事的东游西逛,要看个景,抬头在自家院子里看看山第九节 众生相上的绿树,就够了,山上的花哪有自家院子里的好看,月季都开了,闻一口香半天,山沟里的野花还没这本事,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个孙思邈,整rì里往沟沟里钻,拿着花锄老背一些野地里的花草和孙子一说就是一整天,不是说他是名医吗?怎么不见给家里的牛治治病,牛都拉稀拉的没牛形了。还是孙子乖,你看睡的香的,做梦都打拳呢。

    孙思邈叹息着从云烨跟前走过三趟了,他对这位年少的侯爷已经绝望了,懒惰的令人发指,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现在又躺倒了。明明一身治病救人的好本事,生生被懒惰糟蹋了,大好的chūn光就不知道去山上找找草药,研究一下药物的配伍,再不行你把前些天弄出来的那个酸液研究透彻不好吗?多少人跪着,求着要学的本事,交给一群纨绔算怎么回事。

    用包着麻布条的手拍拍跟在身后的火炷兄妹的头,这才是好孩子啊,勤快,懂事,又有毅力,就是身份差点,虽说卖身契约被云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可一旦为奴,就终身遭罪,让自己第九节 众生相想帮都帮不了。

    这孩子见那个酸液烧坏了铁皮桶,就要用手捧,被自己拦了下来,还是有些晚了,两人的手都有些被烧伤了。

    都是这家伙,看看在睡梦里张牙舞爪的云烨,胸中的怒气就不可抑制,只是把东西弄出来,也不交代有没有危险就乐颠颠的用抹了蜡的竹筒灌了一筒跑了,也不知要干什么,把自己扔在气味刺鼻的房间里不闻不问。

    老夫不明白这东西会把铁皮烧坏,就让这孩子帮忙把缸里的酸液舀到桶里,没想到一阵的功夫铁桶就烂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毒xìng如此猛烈,又如此奇怪,只会烧伤人,却不会有进一步的伤害,是何道理?

    “你们的手受伤了?”云烨揉着眼睛问。

    “你说呢?”孙思邈举着右手对云烨说。

    “您老人家就是天下第一好的名医,区区伤患因该难不住您老人家吧?”

    孙思邈骇下的胡须无风自动。

    太熟悉了,老程,老牛他们发怒时的前奏就是动胡子,刚打算跑,老孙的怒气就爆发了,用完好的左手准确的抽在云烨头上,嘴里还大喊:“老夫要打死你这个害人jīng.......”

    云烨没被打死,只是给老孙和火炷小朋友赔了不是,并答应他们弄明白自己造出来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云烨又算错了,纨绔们没有一个满长安城胡混的,一回到家就被各自的老子叫到书房里问到底学了些什么,还好,云烨有留家庭作业的恶习,纨绔们只好拿出各自的书本,和考试卷子给老子看,有些必须是要他老子签名的。

    尉迟恭家里热闹非凡,全家大开宴席恭贺自家少爷终于学会了计算大军粮草这一天大的本事,老尉迟拉着儿子笑得嘴都合不上。

    遥想自己当年到处求学就处处碰壁,豪门大族出身的先生看不起自己这个打铁汉,一次次恭敬的求学换来的是屡次的嘲讽。自己一怒之下投军依靠武勇在军中逐渐出头。后来意外的救了陛下,从此忠心耿耿追随陛下左右东征西讨才有了现在的爵位。

    少年求学的惨痛经历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竹刺,每回想起胸中都隐隐发痛,痛定思痛之下决意全力培养儿子,让他替自己完成少年时的梦想。没料到,儿子继承了自己的武勇,却没有他母亲的文雅,学习的艰难无比。自己早就绝了尉迟家会出文人逸客的美梦。随便把儿子送去玉山不过两月,就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往常数数都有困难的傻儿子竟然对军中粮草分配张口就来,数字从小到大居然比帐房算的还快。

    想到这里尉迟就觉得今rì的酒喝起来甚是痛快。

    长孙冲混到玉山原本就是因为老爹的命令,要他学会云烨的冶铁知识,还给他出了无数套云烨口风的怪主意,这让长孙冲很是为难,觉得对不起兄弟。无奈父命难为,自己只有见机行事了。

    长孙家掌握着民间最大的冶铁作坊,这种要命的技术掌握在外人手里这不是要长孙家的老命吗?如果不是云烨,换一家人,恐怕他们全家的尸首早就凉了。

    当云烨问他到底打算学什么的时候,长孙冲心里掀起万丈波澜,挤了半天才说要学冶铁,心里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不料云烨撇撇嘴说他无聊,在书房里乱翻了好久才从箱子底下抽出一本破破烂烂的笔记,随手扔给他。说是陇右时自己做的笔记和一点心得,还说早说啊,害得他翻半天,弄得全身灰土,自家兄弟哪那么多毛病。

    听了这话,长孙冲恨不得钻老鼠洞里去.....

    如今那本被长孙冲重新工工整整的抄录了一遍的笔记就放在长孙无忌的书案上,他用胖胖的手抚摸着笔记,苦笑一声:“老夫枉做小人啊!”

    李怀仁挨揍了,他老爹的揍,惨叫声之大,绝无仅有,不是他没有在玉山努力学习,而是他老爹根本就看不懂他学了些什么,满书本全是鬼画符,还没等李怀仁解释就是一顿暴揍,等李怀仁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了,说这是算学的一种简单的新符号,是烨子老师从大食皇宫里偷来的,妙用无穷,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学问,老李连连点头,转身又暴揍李怀仁,小李问为什么,他老子说:“无它,恼羞成怒耳。”

    同样,或者相似的情景在长安城里不停的上演,有四位大儒教导,没有人会怀疑自家子弟会在玉山浪费光yīn,有牛进达坐镇不担心子弟会闯出什么祸来。有云烨在让自家子弟沾一点聪明劲难道还有错了?自从上次云烨正大光明的骗了满朝文武两万多贯钱,他长安第一聪明孩子的名头就不胫而走。

    事情有好就有坏,就像有白天就会有黑暗一样,孟不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难过,原因来自刚才和父亲的一番对话,那些话就像刀子把他的心划得到处伤口。

    当他把李纲老先生的评语激动的捧给父亲看时,他父亲却没有多少高兴之sè,神sè淡淡的没看一眼就放在一边,对他说:

    “为父没料到玉山书院来头这么大,不但有李纲,玉山等先生的加入,还有牛侯,云侯坐镇,这些人要么是道德大儒,要么是史学名家,还有我朝名将,最不济的是云侯,身怀鬼神莫测的奇门杂学,这些人在长安都是数一数二的人尖子,你有幸拜在他们的门下求学,是你的幸运。”

    “孩儿自知机会难得一定上进,不负爹爹的期望。”

    “不用了,你xìng子浮躁,只要安安稳稳的富贵一生也就是了,为父决定三rì后的玉山还是你大哥去比较好,他一向聪敏沉稳,虽说这几年没有寸进,也是没有名师之故,在玉山能得几位先生教诲两年,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你出去到帐房支一百贯银钱,耍乐去吧!”

    孟有同如同傀儡般的走出书房来到自己的卧房,年轻的侍妾给他脱去了外裳,见他不作声也不敢问就悄然退下。

    两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在老牛的鞭子下紧张的学习,人很累,却从未有的充实,几位老先生课讲得风趣,让他不知不觉的沉迷其中,原来,进学这么有趣。跟着云烨满山跑,分辨植物,寻找矿物,再把它们分类记录,做成表格,装订在一起就成了书?和孙思邈道长学习医药,虽然总是被教训,却也其乐融融。

    在山下按照云烨教授的办法教庄户们给土地施肥,播种,用新农具一天可以耕出那么多的田地,虽说自己当时是在受惩罚,可看到庄户们崇拜的目光自己为何如此舒坦?在青楼一掷千金的爽快都比不上那时心情愉快的万一?

    钱可以给大哥,爵位可以给大哥,田地可以给大哥,这次说什么玉山进学的机会不能给大哥,否则我真的会成为李纲先生口中的蛀虫了。

    夜sè冥冥,孟有同独自一人背着包袱走在去玉山的路上,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充满斗志......

    C!!!

第十节简单的事情

    天蒙蒙亮,云家的门房阿寿张着嘴打着哈欠打开侧门。用长长的竹竿挑下门外的灯笼,熄灭了里面的油灯,正要回府,却看见一个身穿书院衣服的人蜷缩在门廊外睡的正香,他知道书院里的学生都是贵人,不敢打扰,就跑进府里给管家钱通报告。

    钱通出来一看,这不是孟家二少爷吗,怎么睡这啦。连忙唤醒孟不同。发现他衣衫上全是泥土,脚上还没了一只鞋,头发蓬乱,以为他糟了强盗就问:“孟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遭了贼,要不要小的去报官?”

    孟不同睁着眼睛看半天才认出人:“钱管家,不用报官,我这是夜路走的了,你给我弄一身干净衣服,再给我找点吃的,都饿一宿了。”

    云烨看到孟不同的时候他正抱着一个大海碗往嘴里填东西,一大碗面条西里呼噜就下了肚,然后把嘴一抹豪迈的对云烨说:“烨子,哥哥这是走投无路了,来投奔你了,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就收留哥哥吧。”说完,还抱拳施礼,完全一副游侠儿的模样。

    “你坏了谁家闺女?你爹都罩不住?难道说是公爷家的?”

    孟不同摇头,

    “难道是那位王爷家的?你胆子太大了。”

    孟不同还是摇头

    “天哪,你该不是强jiān了公主吧?”

    “胡说什么,我平rì里就是想想,哪敢行动啊,我不要命了?”

    “那就是你被强jiān了?自觉无颜见人?”

    “你——”

    在孟不同的血泪控诉下,一个蛮不讲理,严重偏心,根本不懂少年心思的蛮横父亲出现在云烨脑海里,他又表达了自己和封建的,腐朽的,死水一潭的旧家庭一刀两断的决心。

    “然后在书院努力学习,终于学成,正好朝廷在用人之际,你毅然决然的接受了最困难,最危险的任务,历尽千难万险之后终于超额完成了任务,期间说不定还会发生一些才子佳人的艳遇,最终风风光光的满长安炫耀,你家老爹后悔的捶胸顿足,你老娘抱着你嚎啕大哭,还说你终于出人头地了,你再仰天大笑三声,胸中郁闷之气一朝泄尽?”

    孟不同张大嘴巴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云烨一巴掌抽在孟不同脑袋上,:“我打死你这个不忠不孝的混蛋,你老子为了全家的将来拼死拼活的挣军功,全身上下大概也没几块好皮了吧?你大哥为了家里听说呆在山东求学都两年没回长安了,清明才回家祭祖。只有你小子整天游手好闲,你老子会放心把全家老少的xìng命交到你手里?为了这点破事就离家出走,让你老子娘怎么想?我玉山书院尽教出一些狼心狗肺的混蛋?你老子对你不好?不好你还长得白白胖胖的活到现在?”

    云烨劈头盖脸的几句话说的孟不同哑口无言,捂着脸呜呜地哭。

    “哭个屁,刚才的雄心哪去了?被说几句就没了?我还指望你将来干大事呢。”

    “可你刚才说的是对的,我爹满身伤疤,我大哥都二十了还没成亲,就是要光宗耀祖,大哥比我强得多,这学就该他上,可是我舍不得,烨子,我舍不得。我喜欢呆在书院呜呜........”

    “谁说让你离开书院了,你以为书院你爹说了算?你以为书院谁想上就上?当我玉山书院是什么?”

    “你刚才说该我大哥上学的。”孟不同有些委屈。

    “明年会经过考试再选一批学生,大概有五十名,每年都会有,学生在书院只能呆四年,就得自谋出路,我认为应该都会入仕,陛下会放过这些训练有素的学生才怪。”

    “你睡一觉就立刻滚回家,给你爹说你piáo了一晚上也好,赌了一夜也罢,就是不要说你回书院了,不要让他伤心,至于你明天再来,你爹有老师对付,还用不着你为难,一个蠢货,简简单单的一件事硬给你们弄的血淋淋的伤人心。”

    刚刚把孟不同撵去睡觉,后院就出事了。

    小姑姑坐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声音还非常大,惹得全家都跑过来看。

    云烨脑门子上的青筋直跳,这才弄好一个,怎么又跳出来一个?这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抱着姑姑安慰她:“谁欺负你了,告诉侄儿,我去扒了他的皮。”

    姑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屋子,云烨一脚踹开房门,有些奇怪,屋子里没人,这是小姑姑专门养蚕的屋子,整间屋子里只有chūn蚕咬桑叶的沙沙声,别说人,鬼都没有。

    不解的看看姑姑,nǎinǎi进了屋子看了一眼就抡起巴掌在姑姑身上抽了一记:“不就是几笸箩蚕吗,养废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以前把蚕当命养,谁叫你在院子里嚎的?”

    “蚕不是好好的在咬桑叶吗,怎么就废了?”云烨有些奇怪,拦住nǎinǎi继续殴打姑姑,北方人从来没有见过蚕。

    “烨儿你那里懂得妇人的东西,这蚕呀有时候养着养着就变成了绿蚕,还有的会变成红蚕,nǎinǎi听说还有变成黄蚕的,它们吐出的丝就会是绿sè,红sè,黄sè,颜sè又不正,丝没有用处,也没有人收,农家要是遇到这样的事,就是大灾难,你姑姑一时没转过弯来,咱家早就不是靠几笸箩蚕养家糊口的时候了。你让开,nǎinǎi去打她。”

    云烨忽然笑了,家里的几位长辈原来都是闲不住的人,哪怕现在富贵了,也逃不脱小门小户的见识,小姑姑就是如此,看到自己的桑蚕变成了废物,习惯xìng的悲从心来,以为家里就要饿肚子了,当然哭的惊天动地的,要是小户人家自然就不会奇怪,侯府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姑姑躲在云烨背后不露头,也不哭了,想必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她一个月的例钱就值几十笸箩的蚕,实在是没必要为那些废蚕伤心。

    “其实啊,这是大好事,是老天爷让云家发财,这送上门来的宝贝不要,老天都要看不过眼。”云烨心头一动说。

    听孙子这么说,nǎinǎi顾不得去打姑姑,忙不迭的赶走周围的丫鬟,婆子,扯着云烨进了屋子,又对姑姑喊了一嗓子,让她也进来。

    “烨儿,这话怎么说,你聪明,心思灵,给你这不成器的姑姑说道说道,免得又在家里丢人。”说完趁云烨不注意还拧了姑姑一把。家里的事云烨管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家庭暴力在眼皮底下横行。

    “这蚕变成了绿sè,就说明蚕本身出现了变化,它吐出的丝是绿sè的。证明这绿蚕没有丧失吐丝的本xìng,丝的颜sè不正就说明蚕没有变化完全,姑姑继续把这些蚕养大,让它吐丝结茧,找出颜sè最正的蚕让它产卵,秋天再养大,再挑捡,这样一代代挑拣下去,总会得到纯正的绿sè,这样的蚕丝我就不信卖不出一个好价钱。”

    姑姑的眼睛都成了铜钱的样子,nǎinǎi也乐得合不住嘴,她从来都不怀疑孙子的本事,他说可行就一定会成功。

    “姑姑您可以到处买别人家的废蚕,比如红的,黄的,有其他颜sè的也要。最好把七种颜sè弄齐全,以后说不定织缎子,织锦帛都不用染sè了,这不是大宝贝,还有什么是宝贝?”

    nǎinǎi激动的在云烨脸上亲一口,姑姑也激动的在地上跳呀跳的。

    “我孙子才是云家最大的宝贝!”

第十一节一菜杀四师?

    姑姑能不能养出彩sè蚕这不是云烨考虑的问题,自己在后世见过小学生当宠物养的彩sè蚕,花花绿绿的甚为可爱,听说需要喂颜料,也不知怎么喂,管他呢,只是给姑姑一个努力的方向而已,让她不要太过寂寞,把心思用在研究上就没时间伤chūn悲秋的了。家人才是他最大的财富,至于会弄死多少蚕,这是云烨需要考虑的吗?

    他知道自己家里没有几个真正高雅的人,小门小户出身,又遭了多年的屈辱,想要大气,根本不可能。小南小北的身世极为可疑,只要小姑姑说这是她的孩子,就没问题,云烨多养几个妹妹不是什么大问题,又不是养不起。

    就如同他处理孟不同的事情一样,简单化,不要把事情复杂化,追根究底无论是谁屁股都不会干净,古人说的好啊!难得糊涂。

    李纲先生现在就糊涂的可爱,似乎忘记了他在教授尉迟宝林时是如何的暴跳如雷。老尉迟领着宝林给瘦弱的李纲行礼,宛如两头熊罴给一只猴子敬礼。笑容满面的老李垫着脚尖拍着尉迟宝林的后脑勺,尉迟宝林也躬下身子让老师拍的舒服些,老李边拍边对旁边咧着嘴笑的老尉迟说:“就喜欢宝林这孩子的憨厚,只要功夫下到了,不难成为栋梁之才。”

    尉迟宝林到一边给老李拎了一只巨大的猪后腿,说是看先生身体虚弱,这两天跑林子里打了一头巨大的野猪特意选最好的部位给先生送来,就希望先生多补补身子。

    老李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吩咐老仆收起来,让云家腌制了,好与几位老友下酒。这一场面把旁边送金银字画被严厉训斥的其他几家看傻了。

    “胡闹!当我玉山书院是什么?想换人就换人?老夫几个月的心血是你用几文钱就能弥补的?”那边传来离石先生的喝骂,云烨向正在和自己寒暄的李孝恭告一声罪,来到离石先生身边,只听先生大声说:“当初就让你们自己选好来书院上课的孩子,你们随便把不成器的孩子送来,现在见孩子有长进,就起了龌龊心思,这是为人父母的道理吗?”

    都是有头有脸的军方大佬,被人在光天化rì之下如此训斥哪里受得了,无奈自己理亏,这位先生教皇子皇孙都足够了,皇帝见了都要叫一声“离石先生,”不敢以臣下待之。他们如何敢无礼。

    髙俭的儿子高英脸憋得通红,没想到书院这么不给面子,堂堂公爵府的颜面丢尽了,正要拂袖离去,云烨笑着给高英见礼:“高侯为何怒气冲冲?可数书院招待不周?”

    “云侯,犬子在书院受益匪浅,短短两月,就变化的让人吃惊,往rì在家老夫用棍棒都无法让他安心进学,现在却吵闹着要来书院。此时,老夫才知书院教授学识的手段果然深不可测,老夫有意用长子河代替我那不成形的幼子来书院,不想,被离石先生责骂,这就离开。”高英依然怒气不减。

    “高侯何须生气,那几位老先生不是我辈能得罪的起的,就是在陛下面前,他们可曾有半分谄媚之sè?高陵在书院颇有长进,为何不让他继续进学,而是换高河?一门有俩子上进有何不好?”

    “云侯就不要笑话老夫了,你我都是新晋大族,难免家中底蕴不足,没有道德大儒可以教导晚辈,四处求学又被那些老家族所拒,不易啊,如今最好的先生却被家中无赖幼子所占,敦厚长子却求学无门,这让老夫头疼不已。”

    “你我两家都是将门,高侯认为在下会让这种事发生吗?”

    “哦?计将安出?”

    “明年二月依然会有五十名学生进入书院就读,高侯明白了?”

    两人相视而笑,拱手告别。

    云烨在人群中如鱼得水,他似乎天生就应该是老师,几位老先生扮完黑脸,就坐着牛车带着童子,老仆,最重要的是带着云烨新做的野外烧烤炉,去了瀑布边上饮酒,第一批的辣椒收获了,云烨小心的留了籽,把红sè的外皮晒干后,用石臼捣成碎末,装在小坛子里,随用随取。

    玉山先生是蜀人,想着他老人家一定会喜欢吃辣,就小心的做了一道辣子鸡块,请先生品尝,没成想,送去时正是午时,玉山先生尤在给学生讲解隋朝征高丽的旧事,学生们被激的热血沸腾,一时回不来。

    结果李纲,元章,离石三位先生先用饭,他们自己的食物也不差,却吸着鼻子打开玉山先生的食盒,里面那道浓香扑鼻的红sè鸡块引起三位的兴趣......

    玉山先生早得云烨禀告说今rì有一道专门给他做的菜,味道浓郁,也不知他是否吃的惯。云烨出品,必是jīng品,老先生可能会怀疑云烨的学识,却绝对不会怀疑他的菜品。

    兴冲冲的摆平荷尔蒙爆发地学生,来到用饭的饭厅,打开食盒,别的菜没动,唯有一道有红sè调料的菜只剩下残渣犹自散发浓香。

    这还了得?老先生几位早就不在乎身外之物,珠玉对他们来说就是粪土,难得在玉山找到一点乐子,就是几乎无穷无尽的美食,云烨为了多羁留几位老先生几年,更是把浑身解数都施展出来了。如今有人偷吃,太让人失望了,没有半点老兄弟之谊。

    在书院敢偷吃他的食物的无非就是那三位,皇帝从宫里派出的监督官刘献都没有这个胆子。

    也不知四位先生是如何达成和解协议的,总之一起把矛头指向了云烨,说什么古人有二桃杀三士,今rì有云烨一菜杀四师,的确是名震京师的云侯爷云云。

    这黑锅背的,云烨只有无语望青天。以前在京城,遇到的不是土匪就是响马,对自己那是打是疼,骂是爱,疼不过来就用脚踹啊,原想逃出京师就是出了虎口,谁知道,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这种污蔑比挨揍的后果还严重,辣椒不适合老人大量食用,给几位讲道理,没几句,就被四位老先生说的哑口无言,还拿河豚来说事,既然有拼死吃河豚,为何就不能有冒死吃辣椒?老夫等人早过了花甲之年,就是吃死了,也是一桩美谈,可以流传千古的美事。

    将来史书中提到老夫几人人的名号说到死状,是因为暴食美食而亡,比起那些什么无疾而终,病亡榻上,好上千百倍,人生如此死法,不亦快哉?

    他们暂时还死不了,云烨觉得自己快死了。

    皇宫里来的喜欢抽人血的刘献,刘二哥怜悯地看着嘴唇发青,手脚哆嗦的云烨,非常担心他会厥过去......

    rì子终究还要继续,云烨用来年还要招收五十名学生的借口,打发走了急切的要把自家孩子送到书院的各路大佬。

    孟不同,高陵等差点被替换的学生也留了下来,只是一夜间似乎长大了不少。

    新的课程开始了,书院少了一些浮躁,多了几分沉稳,通过这次换人风波,那些纨绔们对书院的重要xìng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终于肯低头认真学习了。

    在chūn天将要过去的时候,大唐皇帝陛下李二终于露出了獠牙,一rì之内六道旨意被中书省下发,李靖,柴绍,薛万彻受命率领二十万大唐健儿将要与颉利决一死战,募兵令下达了,整个关中人声鼎沸,府兵一队队的集结之后开赴边地。

    长孙冲,李怀仁,程处默,都在征召之列,独独没有云烨。

    尽管他很希望见识一下李靖是如何把突厥人撵的东奔西窜的。

    “你一介文弱书生跑军伍里瞎混什么,再说了,国朝还没到把家里的独苗送上战阵的地步,”老程对云烨上战场的心思弄不明白。

    “小侄也是将军,陇右不也带兵来着?”

    “屁话,你那叫带兵?给狗栓上两馒头,狗都会带。当时让你威风一下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一号人物了?”

    话说的太恶毒了,云烨想死。好好的来看程处默就是了,嘴贱,自己找虐。

    他这一辈子都不指望能从程咬金嘴里听到好话。

第十二节离别和来访

    程处默全身披挂,黑黝黝的甲胄在其他将领的明光铠映衬下毫不起眼,有谁知道他身上的每一片甲叶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jīng钢,云烨特意把每一片甲叶蘸火处理让他们的硬度得到提高,又用硫酸清洗了甲叶做了钝化处理,这样就不用担心铠甲会生锈。全身只有三十斤重,对程处默来说已经算是轻甲了,然而防护能力却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鱼鳞甲,最适合程处默的甲种。

    云烨又给他的头盔做了面甲,两片纯净的水晶镶嵌在头盔上,防止他在战斗中被风沙迷眼。从后世带来的墨镜现在是老程的心爱之物,就连程夫人等闲也动不得。

    程处默的箭被换成尖锐的三棱状,也叫破甲锥,一指长的箭头在三担弓的催动下,云烨不认为突厥人的皮甲可以抵挡得住。白sè的蚕丝内衣被加厚了两层,听说这东西可以有效的挡住箭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老程这次只领到防护关中的指令,一样无缘草原的战斗,他的心里也憋着火。

    程处默带着两匹战马和五十个亲随走了,

    云烨立马土包之上,看着远处的小程逐渐汇入大队人马之中才拍马回家。

    路上碰到了老程,他身边只有两个随从,神sè黯然,坐在路边的老树根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

    “过来,”老程没有别的话,只是把手里的酒壶塞给云烨,

    他默默接过酒壶,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浆如同刀子在割他的喉咙。

    “回城还是回家?”

    “回家。”

    “也好,明rì我就把处亮,处弼送到玉山。”老程咬咬牙作出了决定。

    “这时候不妥吧,婶婶会伤心,”

    “伤心?嫁给老夫就得伤心啊,我们用命博前程,今你,明他的,总有人在搏命,鸟大了,不能总是关鸟笼子里,会关成废物,程家不敢有废物,出一个祸害就会要命,你看好他们哥两,出了事,老夫唯你是问。”话一说完就跨上马,一松缰绳,战马轻嘶一声,就沿着官道飞奔而去。

    庄三停远远的跟着云烨,看他百无聊赖的用马鞭抽打着路边的茅草,偶尔还用自己听不懂的话高声唱几句,甚至抽出弓,搭上箭远远瞄准高天上盘旋的苍鹰。老庄知道侯爷的弓是一把只有一石的软弓,还shè不下天上的老鹰,但他知道侯爷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

    五十里的路走的云烨jīng疲力竭,他不想骑马,只是想榨干自己的jīng力,高估了体力,又不好在庄三停面前露怯,只能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往前挨。

    开始还心痛程处默早早就上了战场,后来双脚的疼痛掩盖了思想上的难受,再后来,他只是为了走路而走路,至于程处默是谁早忘了。

    后世锻炼出rì行八十里的钢铁体魄被大唐的富贵生活糟蹋的一点没剩,老程说的对啊,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在陇右还锻炼了几天,在长安就没有系统的锻炼过一天,不是不想锻炼,而是被打击的信心全无。

    你举着五十斤的石锁耍来耍去,在云家可以招来满堂喝彩,在牛家会被鄙视,在老程家会被赶出去,在尉迟家会被以为在逗乐,还不时有两百斤的石锁被扔过来让你接,然后再给他们扔过去......

    这是一个非人的世界,就不是俺这种高贵人士呆的地方,咱不拼体力了好不好,看看现在白嫩嫩的胳膊,细细的全是脂肪的大腿,多好!

    婶婶进来要给他洗澡,云烨躲木桶里,拼命的反抗,不再让婶婶给自己洗澡,都大人了,怎么还把我当孩子。婶婶有些伤感。

    溺爱的感觉啊,尤其是被人溺爱,这是人生最美的一种感受了,怪不得后世的老婆总发出猫叫一般的声音,那是一种心情舒适到极点的呻吟。

    有时候早上起来内裤黏黏的,做贼一般自己躲在屋子里洗内裤,总招来姑姑婶婶戏谑的笑声。

    用不来丫鬟,尤其是什么贴身丫鬟,nǎinǎi给安排了,还特意从人伢子手上买来的高级货,可是云烨再禽兽对着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也下不去牙口,和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是他从骨子里排斥的。

    顾不上全身酸痛,一大早就在家门口等老程送处亮,处弼过来。

    哥俩来了,老程不见踪影,就连程夫人也没见着,一问才知道,老程不许家里人送,说是一送人心里就烦,妇人家哭哭啼啼的更惹人烦。

    这两小子没有一点伤感的意思,满脸的兴奋,说用了一个时辰就从家里跑过来。这不用问,只要看看两匹浑身湿漉漉的马,就知道他们跑的有多快。

    臭小子,你兴奋是吧?交给刘二先进行学前教育,就不相信你会兴奋多久,云烨对这两小子在程家嘲笑自己的事耿耿于怀。

    今天有从遥远的蜀中前来长安进行学术交流的大儒,在诸事完毕后赶来探望老友。

    玉山先生早就安排云家厨子随时待命,还打发老仆赶着牛车来家里运酒,说老友最是喜好美酒,这次好不容易相逢,自然要痛饮。

    不是一个人,原来是一个访问团,老老少少十几口子人,为首的名叫杨受,据传乃是一代大儒杨雄的后人,其祖上著有煌煌巨著《法言》,也是著名短文《陋室铭》中提到的西蜀子云亭的主人,家学渊源,不可小觑。

    繁杂的礼仪让云烨几乎崩溃,就一句问安的话,反反复复的说了足有十遍,双手成掌,大拇指朝上的拱手礼需要弯腰九十度,还不许匆忙,需要舒缓。

    书院的四位老先生似乎乐在其中,行礼一丝不苟,明明有椅子偏要跪坐在毯子上,双手放在大腿上,只动嘴,身子不动,就像两个rì本人。

    实在是受不了,就告罪说安排诸位衣食住行,就跑了出来,吩咐一脸羡慕之sè的管家钱通进去伺候,自己来到宿舍躺在床上舒缓一下酸痛的腰椎。

    当云烨睡足了一个时辰,管家才来叫醒云烨去参加宴席,嘴里还不停的唠叨着受益匪浅的话。

    也不知他受到了什么教育,竟然有些鄙薄自己不学无术的主人,一个劲的夸奖蜀中名家的确是名不虚传,和李纲先生,玉山先生元章先生,离石先生在书亭辩驳的热火朝天,现场还有不少学生为自家先生加油。

    蜀中的杨受先生也不甘示弱,把一部论语讲的天花乱坠,名家名言,的确是让他大生触动云云

第十三节马骨成

    自古以来中国人就讲究一个名不正则言不顺,杨先生自觉蜀中文风大盛,当然要拉一票人去比较大的城市显摆一下,美其名曰“游学”。

    顺便让世人看看蜀中不愧被称为物华天宝之地,出的才俊更是个顶个的一流。

    也是,就是卖黄瓜的你也得让大家知道你的黄瓜是最好吃的,这才有人买,你蔫不楞登的一车堆在那里,又不吆喝,谁知道你在卖瓜?不知道的以为你在晒瓜干呢。

    杨先生的销售成绩不佳,在长安城被诸多超级巨无霸家族联手打压,你才说你一个弟子乃是不世出的经纶手,马上就有一位自称是崔家马夫的家伙跳出来与弟子辩经,这家伙明明手指间都被笔磨出茧子了,还愣是说自己是粗人,引经据典的一塌糊涂,一张嘴就把那几本经书说个通透,让蜀中弟子张口结舌。

    就杨先生判断这家伙没有养上三百年的马,是没有这些学识的。

    无奈啊,长安城里除了给杨先生祖上留了一些面子,剩下的弟子,不是败给马夫,就是输给管家,最可气的是还有一位自称是卢家门房的老家伙,满脸麻子,偏偏长了一张好嘴,从子曰到诗云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住嘴的意思。还不时有人上前请教,老家伙也来者不拒,当场就开了课堂,这根本就是没把蜀中才俊放在眼里啊!

    老杨先生苦笑一声,仰脖灌下一大口酒。

    云家的酒是这种喝法?一口下半斤?云烨很期待老先生的后续反应。

    玉山先生来不及阻拦,就听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老先生嘴里传出,玉山先生急忙拍打老杨的后背,这才活过来,没想到老先生活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好酒”!

    这太出乎云烨预料了,就这一句话,这位绝对是一位酒jīng沙场的老将。

    “卢子安欺人太甚!"半天没讲话的元章先生大喝一声。

    惊得整个饭厅一片寂静,他老先生平rì里话少,为人刻板,但却是最好的老师,书院诸弟子对元章先生极为尊敬,他话不轻出,只要一出就绝对说在点上。

    李纲稍一思索就勃然大怒:“那麻皮老者定是卢寿,卢子安,一代宗师居然如此的不顾颜面,老夫羞与此人为伍!”

    “那就是说,那些马夫,管家之流恐怕不是名宿就是大儒。”离石先生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杨受愕然良久,忽然大笑:“哈哈,我蜀中弟子输得不冤,延陵,你能和一代易学宗师在大庭广众之下辩驳半个时辰的《甘石星经》就无需伤感自惭,老夫以你为荣,好一个山东世家,好一个卢寿卢子安。”

    延陵是一个面貌儒雅的中年人,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云烨的眼睛都亮了,天文学的高人啊,不弄回书院,岂不是暴殄天物?我云侯看上的东西会跑出我的手掌心?

    旁边陪坐的李泰悄悄捅一把云烨,

    “烨哥儿你可是看上了这个人?要不要我帮忙?”

    云烨头点的像啄食的鸡:“我不光看上一个人,是全都看上了,你要是帮我把他们弄回书院,我亲自下厨请你吃烧烤,条件随你提。”

    李泰矜持的点点头,端起酒杯,走到杨受面前,他杯子里只有葡萄酿,云烨不许他喝烈酒。

    “小王李泰见过杨师。”

    见杨受有些惊诧,李纲笑呵呵地说:“杨先生,这位乃是陛下的第四子,名泰,去年得封越王。”

    杨受赶紧起身大礼参见王爷,李泰把儒家的一套玩得溜熟,完全没有云烨的痛苦之sè,胖墩墩的身子施起拱手礼居然几分儒雅的意思。

    他老子一向喜欢这个聪颖的四儿子,自小就请了博学鸿儒给他开蒙,他也不负众望,诸子百家都有所涉猎。李二一高兴就封了越王,并受封为扬州大都督,督常海润楚舒庐濠寿歙苏杭宣东睦南和等十六州,要知道,李恪不过才封了八州。

    “杨师远来,泰身处书院,无法给先生接风,请勿见怪。”

    “越王殿下抬爱了,杨受不远千里而来却在长安碰了个头破血流,实在是无颜蒙贵人垂青。”

    “听老师说,先生此次失败非学问不足,修养不够,而是处处以下驷对人家上驷焉有不败之理?知耻而后勇,再来过就是了,何须放在心上。”李泰的表现完全出乎了云烨预料,这家伙完全是有肉不在褶子上,自己平rì里只看到他童真的一面,何曾见过他以越王殿下的身份面对别人,他娘的这话说的大气又豪气,回头想想自己实在是没这本事。

    “老夫年已花甲,这次出川,应该是此生最后一次,蜀中路险,老夫深恐亡于路上,尸骨不得安葬于祖地,只有匆匆来,匆匆回,只是可怜我蜀中这些俊才,有志不得伸,有才不得展,恐怕要与老夫一般与草木同朽了。”老杨受把话说的凄凉而婉转。

    不就是打算推销蜀中的人才吗,你找我啊!我书院正愁只有五位老师,无法拓展,这些水准以上的人才不要才是怪事。云烨努力的不让自己笑出来,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状。

    “先生这话可说错了,蜀中俊杰何愁没有建功立业的地方,我大唐恪物院新立,正是需要大量人才之时,恪物院院判云侯就在此处,何愁没有举荐者。”

    知道李泰的心思,他现在还没有爆发出对皇位极度渴望的念头,李二对他的宠爱还没有到达取太子而代之的地步,也不知两三年后,他有了夺嫡的心思,回想起自己拿十几位蜀中jīng华人物来换一顿烧烤,不知会不会拿头撞墙。

    李纲欣然鼓掌,大笑,对杨受说:“老夫添为玉山书院山长,年纪老迈,其他三位老友也rì渐不堪重负,只要诸位贤才加入玉山书院,教上几年书,老夫保证,都会有一个好前程。”

    好人啊!云烨已经忘记了四个老先生坑自己的事了,这话由他老人家说出来就减免了太多的麻烦。云烨深深的希望这几位老先生能多坑自己几年,不用站在风头浪尖上是何等令人愉快的事。

    “京城米贵,诸位长居京师,还需云侯出力。”玉山先生早就把蜀中名士看作书院的一份子,早早的就开始为他的同乡争取福利了。”

    不待杨受开口,云烨抢着说:“教书育人,研究学问是各位先生的事,至于,到时出仕引荐,等其他杂事就交给本侯,定不让诸位失望,区区十几人,更不要说个个都是贤才,到时候恐怕会打破脑袋的来抢。我那些叔伯那位也不会对小子客气,到时,还请李师救命。”

    云烨话说的俏皮,引来哄堂大笑。

    蜀中诸人也各自放开情怀,川人的豪放而又不失细腻的xìng格展露无遗。

    满场中只有云烨在心中纵情高歌。

    “马骨成!!!!”

第十四节茶与酒

    沿着东洋河漫溯,长长的竹排推开波浪,晶莹的浪花不时跃上筏子,又从竹子间的空隙里回到小河,他们似乎对这个游戏过程乐此不疲,跃起然后再滑落,再跃起,再滑落......

    痛苦的云烨只能无聊的看竹筏推开的浪花。

    已经三个时辰了,在这条小河上已经徘徊三个时辰了,诸位先生似乎没有半丝倦意,几个人站在筏子上,对着那个**状的山包指指点点,不时发出几声赞叹的声音,这一路上各种各样的山包多了,那个长得像野猪的山包就很美妙,也不见他们为它赋诗几首,独独为这个山包倾倒?

    云烨已经起了要请几位先生去燕来楼参观真正的山包念头,不用对着长满树的土包意yín,就算把你们埋在上面,也尝不到十丈软红的甜香。

    菜是可口的,酒是浓烈的,云家可以保证他们的品质。

    茶就算了,云烨到现在都无法接受唐人古怪的口味,磨得很细的粉末,在黑瓷盏子里用竹刷打出墨绿sè的泡沫,再加进去葱姜,再把磨细的肉蔻粉小心的撒一点,天哪,他居然还要加盐,还有一小勺羊油?

    这就是蜀中大名鼎鼎的煎茶?宽衣博袖的赵傅,赵延陵跪坐在竹排的尾部一丝不苟的进行着煎茶的各道工序,动作优美,古朴而庄重,礼仪是无可挑剔的,完整表达了对客人的心意,面sè是肃穆的,充满了对天地的敬畏......

    六人围坐在红泥小火炉边上,观看赵延陵点茶,分茶,眼中全是欣赏之sè。

    双手接过赵延陵捧上的茶盏,云烨脸上带着叹服的表情,心中充满了杀掉赵延陵全家的恨意。

    草腥味,羊膻味,葱姜的刺激,茶的苦味,盐的咸味再混和上肉蔻的香料味云烨彻底领教了什么叫yù仙yù死,脸上还要表现出极度享受的表情,因为那五位老先生就是那副样子,云烨心里眼泪流成河了,不得不用最强大的忍耐力克制自己不要吐出来,一口闷干瓷盏里的要命毒药,并大声赞叹赵延陵煎茶的功夫实在是了得。

    招来了四双鄙夷的目光。

    玉山先生哼了一声:“牛嚼牡丹,如此美妙的煎茶哪有一口喝干的道理,要慢慢品味其中各样味道的变化,茶与葱是一种变化,茶与姜是一种变化,茶与葱姜又是一种变化,与盐,与肉蔻,共有二十五种变化,这里面的妙趣要用心体味,再加上羊油在其中起到佐辅之效,使得君臣辅佐各安其位,大合我儒家教义,实在是人生最高的享受,孺子不识期间妙用,如同渴马奔泉,实在是有辱斯文。”

    云烨低身施礼表示受教,众人这才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很是满意他谦恭受教的表现,

    喝完盏中余茶,赵延陵用铁夹子取出炉中快要燃尽的松果,汲取河中清水,用心的洗涤茶具,直到不见半点污渍才用清水沖淋一遍装在一个木匣里,完成了全部煎茶过程。

    “文纪兄,我原以为这次游学会空手而归,不想有文纪,玉山,元章,离石各位鼎力相助,才让我蜀中俊才有施展才华的机会,受,感激不尽。”杨受把话说的情真意切,看来蜀中文人也被门阀排挤的不轻。

    “盘山兄此话不妥,你蜀中儿郎如果没有真才实学,老夫就是想帮也帮不了,毕竟玉山书院乃是陛下钦点,院中全是功勋之后,皇族子弟,老夫不敢有一丝大意。”李纲的节cāo就是这样鲜明,帮忙归帮忙,绝对不会没有原则。

    “云侯小友,老夫在长安就听闻你师出异人,算学一道高深莫测,并有开创恪物学的雄心壮志,老夫深为钦佩,这十三名弟子中有两人也是专攻算学,此次虽然败于黄志恩之手,实在是技不如人,还望云侯多多提携才是。”

    还没等云烨答话,元章先生就先说了:“那黄志恩在云侯眼中不过是一介跳梁小丑罢了,老夫听闻,在陇右云侯由于连rì制盐cāo劳,在卢公帅帐安寝,那黄志恩自持有几分才学,不自量力向云侯挑衅。

    云侯大梦初醒,就三言两语折服黄志恩,并不计前嫌给了他两幅勾股新图,这才有了此子在长安嚣张跋扈的一幕,如此小人,休要污了我等之耳。"

    "可是勾股圆方图,与勾股扩方图?”赵延陵急忙发问。

    “正是,一图为赵爽先哲所创,另一图为家师所为,当时见黄志恩有些才学就教授给他了。”云烨说的漫不经心。

    赵延陵重重的一拳砸在竹筏上,恨声说道:“燕山,伯渊两位就是失手在这两幅图之下,如果早些前来玉山,我辈也不至于被他人羞辱。"

    “住口!输了就是输了,不管是输给马夫,还是输给大儒,这两者没有区别,说到底还是学问不jīng,尔等年轻,他rì卷土重来就是,何须将一次输赢放在心上。玉山书院有四位大儒,又有云侯这等算学奇才,你们在书院一边教书育人,一边虚心向他们几位求教,不出三年,自有尔等崭露头角之时,心如高山之不动,意如流水之不安,多年的教导难道都忘记了吗?”杨受的几句话说的疾言厉sè,大又恨铁不成钢之意。

    “呵呵,盘山兄怎么动怒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你的师责早已尽到,剩下的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来来来,自古茶为涤烦子,酒为忘忧君,且让我等饮酒一盏,暂忘这俗世纷争,寄情山水如何?”玉山先生还是一副洒脱,淡然的模样,提着酒壶为几人斟酒,白亮亮的酒线自壶嘴沁出,划出一条弧线,不一会就注满酒盏。

    杨受端起酒盏深吸一口气待酒气入肺,良久才呼出,叹息道:“如此美酒,不知老夫此生是否还能饮到。"说完一口喝完盏中酒,大喝一声,

    ”再来”!

    是rì,东羊河上杨受喝的烂醉,一时狂歌乱舞,一时痛哭流涕,一时吟咏高山之志,下一刻又自苦自艾,在放声大叫几声后,一头杵在赵延陵怀里呼呼大睡。

    满竹筏的人无不潸然泪下。

    座中泣下谁最多?云侯,无它,煎茶反胃而已。

    茶与酒的故事讲尽,不由得想起与兄弟离别时的苦闷,在这里希望我的兄弟永远无忧,快活到老。

    云烨敬上

第十五节残暴的茶

    “茶叶,我要茶叶,我要新鲜的茶叶”

    云nǎinǎi急得团团转,孙子游河回来,就对管家说要新鲜茶叶,不知要干什么,长安这地方就没有多少地方种茶树的。

    钱通跑遍了方圆三十里地,听说只有一家贩蜀锦的大户家里有那么几十棵,还不卖,话说得还硬朗,这是给自家老爷特意种的,和云家没交情,就不搭话了。

    谁呀?一介商贾敢和一位国侯这么说话?不要说几颗破茶树,就是要你家产,你也得乖乖奉上,这还得看侯爷心情好不好。你家就算是有大背景,侯府好好说话了,按理说你就是不愿意和云家打交道,这点面子你是必须给的,不懂事啊!无端给自己招祸,指望这样的人能够长久的做生意,也太看不起一位侯爵的能量了。

    这话还不敢给孙子说,他今天回来又是摔杯子,又是砸碗的,不知在外面受了什么气。

    能受什么气?谁会给我气受?云烨怒不可遏。

    玉山先生陶醉在蜀中煎茶的高雅气氛中不可自拔,弄一个破炉子,几个瓦罐,几个黑不溜秋的茶碗,学赵延陵煎茶,葱姜不可少,肉蔻不可少,花椒不可少,盐不可少,认为羊油有些不符合他老人家的身份,就托人找来些牛油,并且开发xìng的加入了醋,说是再多一纪变化。

    李纲李文纪,何图何元章,顾源顾离石三位品尝过后,认为可行,鼓励他多做几次试验后再来尝尝,并且隆重推荐了云烨云不器代替他们鉴赏辛玄驭辛玉山的烹茶妙技。

    可怜的云烨连长安的生茶末子都不接受,你让他灌老辛的油汤?

    逃不掉,每rì清晨,老辛的课需要大量的背诵,所以他老人家总是第一个上课,等到了云烨,就已经快到午时了。老先生总是笑眯眯的在教室外面等候。

    “云侯,老夫今rì特意改变了秘方,加大了花椒和肉蔻的份量,你再来品鉴品鉴。”

    云烨为了逃避悲惨的命运,连家中祖母生病这样大逆不道的借口都用过了,还是逃不脱做白老鼠的命运。

    李泰不知死活的窜出来,说玉山先生的独家秘技不可不尝,还拉着自家兄弟李恪要执意前往。

    这才是好弟子啊!有事弟子服其劳,这句古话说的太好了。

    玉山先生感觉自己的手艺能被皇族看上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左手拉着李泰,右手牵着李恪,无暇再管云烨这个小小的侯爵。

    快马下山,今就不是回家吃饭的,是要去抄家的,我云侯的面子都不给,传到长安会被全体有爵位的家族笑话,管你是谁家的马仔,只要不是皇上的,今就把你砸个稀巴烂,几片破茶叶,当侯爷稀罕啊。

    军中退下来的老杀才,现在呆在云家幸福的看家护院,顺带着再种些地,侯爷给每个人都盖了新院子,坡地上一溜的青砖绿瓦,让乡民咋舌。这才趾高气扬的搬进新家,就听说侯爷受到了侮辱,眼睛都红了,没说的抄家伙。

    钱通在前面领路,马骑的有模有样,四十余骑烟尘滚滚的杀向那个叫胡庄的地方,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庄三停好骑术,拦路的庄丁被他一鞭子抽的满地打滚,黑sè的宝马前蹄一扬重重的踢在紧闭的大门上,大门尘土飞扬,没踢开,退了回来。

    身后一位肌肉虬结的老汉站在地上吐气开声,西瓜大小的流星锤就飞了出去,一声巨响过后,大门就开了一个凄惨的大洞,两只飞抓勾住大门,云府的两侍卫打马后退,大门如同稻草般的轻易就被拖走。

    横刀出鞘,庄三停一马当先冲进府邸。

    一时间,整个府邸鸡飞狗跳,四十余匹战马在府中横冲直闯,家丁的惨嚎声,主人的求饶声,妇女的哭泣声,孩子被捂住嘴的呜咽声充斥了这个占地十余亩的大宅子。

    一个胖胖的老汉被庄三停揪着脖子带到云烨马前。

    双腿抖得像弹琵笆,裤裆湿了一大片,汗水如同小溪哗哗的从脸上往下掉,嘴里只是结结巴巴的说:“这里是江国公府别院请存些颜面。”

    “陈叔达?江国公?黄门侍郎?原来是陈国旧臣,怪不得不把小小侯府放在眼里,你是陈家的儿子?还是孙子?”

    “小人是剑南锦缎商人,居住在这里。”

    “打断他一条腿,本侯要好好参观一下那些珍奇的茶树。”云烨没耐心和他磨牙,仗着陈叔达的官威在乡间拿大而已,这种狗贼没必要给他脸面。

    旁边的护卫抡起棍子敲在那家伙的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胖老汉就蜷在地上杀猪般的惨叫起来,其余跪在房廊下的男丁浑身发抖的喊饶命。

    花园里果然种着几十棵茶树,可惜头道叶子已经摘过了,二道叶子才抽出不久,满树都是嫩绿的芽孢,正好用来炒茶,拈一片放嘴里,淡淡的茶香溢满口腔,只是有些苦涩,草腥气重一些罢了。

    一挥手,护卫就用横刀把茶树一颗颗砍倒,抗在身上。

    没打算给他留,孙悟空在五庄观怎么干,咱就怎么干。

    对已经昏过去的胖老汉说:“本侯喜欢看茶树,这就带回去仔细瞅瞅,看腻了,自然会给你送回来。”

    众人骑着马扛着茶树,浩浩荡荡的回家,身后留些了一片凄惨的哭声。

    茶弄回来了,打发家里的丫鬟一点点摘下来,放在簸箕里晾晒。

    云烨躲在屋子里回想茶是怎么炒出来的,要用木柴?要用铁锅?还要用手炒?还要揉?

    杀青是什么?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绿茶,青茶,红茶,乌龙,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茶是把茉莉骨朵放进去,他和绿茶有什么区别?

    云烨头大如斗,把事情想简单了,历史上用了上千年才搞定的玩意,自己想用一上午就想弄好,有些异想天开了。

    实验jīng神还是要有的,看看自己的爪子,又想想自己的胃,

    世上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想要一个地方舒坦,就得让另一个地方遭罪,回想起玉山先生可怕的茶道,还是牺牲一下爪子算了。

    从中午到rì落,后花园里不时传来云烨的惨叫,听的几个小丫头眼泪吧差的,nǎinǎi一边又一遍的劝孙子。

    :"咱不要什么好东西了,咱家好东西够多了,烨儿,你千万不敢伤着自己。"

    终于,后花园的门打开了,满脸黑灰的云烨抱着一个釉彩的罐子从里面出来,两只手上缠满了布条,不时的抽一下嘴,看nǎinǎi过来,高兴的说:“我终于知道怎么炒茶了。”

    待nǎinǎi心肝宝贝的心疼过后。

    云烨伤心的看看自己缠满布条的双手,恶狠狠地说:“这罐茶不许别人喝!”

    本来打算把炒茶写的简单一些,查找过各种资料之后才发现,没那么容易,茶叶演变一千年是有道理的,不是那个小白找些嫩叶就可以炒出来的,本文中云烨炒茶已经简化了一千倍。文章越写就越是佩服古代的先辈,越写就越是发现自己的无知,要想写发明,就需要自己知道最起码的过程,这难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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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介绍:
云烨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超级极恋家的人,哪怕把自己放在火星,也会绑架火星人让他们送自己地球。现在麻烦了,自己如何才能从贞观二年回到公元两千一零年?唐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