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东胡美人 草原烈马
青草悠悠,目之所视,连绵无有极限。
东胡拓拔部与匈奴单于王庭联姻,拓拔术之女拓拔月将临,冒顿率众于王庭外三十里迎候自己的阏氏。
冒顿身穿金皮色的锦衣,外罩一身裘袍,头戴束金冠,骑在一匹纯白色皮毛的俊马上,脸上沾着喜意。
“听闻这个拓拔月可是东胡第一美人啊!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
诺敏骑在马上,跟在冒顿的身边,脸上看不出喜怒。
“哈哈哈哈!”
一个皮肤迥异于匈奴人的男子笑道,上身穿戴着铠甲,头盔之上有着一缕红色的鬃毛。无论是装备还是所配的武器,都与帝国和匈奴不相同。
“克里昂,你笑什么?”
冒顿收了收自己的口水,问道。
“我的故乡有一个哲人,他曾说过,女人是这个世上最为凶猛的动物,千万不要当着一个女人的面,盛赞另一个女人的好。不然吃亏的可是单于你自己。”
“女人?”
看着冒顿注视来的眸光,带着那种淡淡的质疑,让狼女的心中不觉得冒出了火气。
“单于,你看着我干嘛?”
听着这一声带着刺的话语,冒顿感激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狼女梳着长长的马尾,眼眸锐利而狭长,阴郁的气质配着那一身墨绿色的短裙,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即使匈奴中最为勇猛的男子,都不敢直视她。
冒顿可是从来没有把他当作女人看过!
“哼!”
一声冷哼,看着狼女在抒发着自己的不满,冒顿不觉得回过头来,对着克里昂,转移着话题。
“你老说你自己的故乡,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片美丽的沃土,仲夏夜的暖风吹过庄园,带着温软的暖意,与匈奴,与秦国不同,即使是冬季,那里气候依然温暖,没有塞北的严寒。”
年代悠远,克里昂自己并没有亲自见到过,只是听从父辈们口口想传,抒发着对于故乡的思念。他带着一干的兄弟想要回到故乡,却没有想到的是误入了戈壁,最终被匈奴人救回。
“百年之前,我们伟大的君王带着我们的先辈打下了诺大的疆域。我们的先辈奉命驻守在天竺之北,可是数十年前,南面的孔雀打败了我们。我们想要回到故乡,却迷失了路途。”
“我不明白,你们回去应该往西面走,怎么会困在戈壁呢?”冒顿疑惑的问道。
克里昂脸一红,原谅他是一个路痴。
“这个么?”
克里昂支支吾吾的说道,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远方马蹄声起,冒顿不再在克里昂方向的问题再纠缠下去,转而看向了数里之外。
东胡送亲的队伍终于出现在了冒顿的眼前,不过冒顿的注意力却没有看向马车之中的东胡第一美人。“真是勇士啊!”
“这便是射雕者么?”克里昂喃喃的说道。
射雕者,乃是胡人之中万里挑一的勇士。
而作为拓拔月的嫁妆,拓拔术派遣了部落之中三百名射雕者随行。
那围绕着马车的三百勇士,体强肉隆,膘肥马壮。冒顿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那三百骑士,挂在马匹上的弓,一张张都是三石的强弓。
“拓拔术真是大手笔啊!”
狼女诺敏说道。
有着这三百射雕者护送,就是东胡王想搞什么鬼,怕也是不行吧!
三百射雕者分开队列,马车缓缓驶出,停留在冒顿的面前。
冒顿翻下马,来到马车之前,却被两个随行的陪嫁女拦住了。
怎么回事?
匈奴这边的人马一愣,暗道拦住迎娶女方的男子,这是东胡的习俗么?
“你们为何拦住本单于的去路?”冒顿质问道,却并没有动怒。
“你们退下。”
马车之中传来了一声女声。
“是!”拦住冒顿的两名陪嫁的侍女分了开来,冒顿走到马车旁,想要翻开那车门。
“且慢,单于。”
“怎么了,我的阏氏?”
“拓跋部与单于联姻,乃是为了寻求盟友,抵抗内部的压力。虽然父亲将拓拔月嫁给了单于,但并不意味着我就是你的阏氏。”
“哦?”
冒顿来了兴致,问道:“那你怎么才肯承认我是你的丈夫?”
“想要做贱妾的夫君,单于还没有这个资格。”
“我乃是撑犁孤涂,草原上最为强大的狼王,难道还没有这个资格么?”冒顿问道。
马车之中传来一阵轻笑,却是不屑的意味居多。
“你笑什么?”
“单于虽号撑犁孤涂,但是部众不过三十万,可战之卒不过五万。就是南面秦国之中,一郡之守,都犹有过之。”
好一个下马威啊!
一众匈奴之人没有想到,拓拔月,这个东胡第一美人,还没有见面,就给单于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这就是**裸的在侮辱啊!
反观冒顿,却是不怒反笑,说道:“哈哈!说的好!好一匹烈马,我若一天不为这天下之主,就一天不迎你为阏氏。”
显然,虽然还没有见面,冒顿却对马车之中的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下车吧!”
冒顿将马车迎接回了自己的王庭,一路之上,无有冒犯。
到了王庭,冒顿恭恭敬敬的将马车之中的拓拔月请了下来。
马车门被缓缓打开。
拓拔月从中走出,展露颜色的那一刻,仿佛整个天地都没有了色彩。
眼前的女子之美,是一众匈奴人从未见过的。仙逸飘秀,仿佛传说之中的仙女,人间的词语用来形容眼前的女子,都太过庸俗不堪。
冒顿更是目瞪口呆,看着拓拔月从自己的身边走过,走进了他为自己的阏氏准备好的大帐,却是一声也不吭。
“单于!”
诺敏推了推愣愣的冒顿,提醒道。
“啊!早知道她这么漂亮,我刚刚就不说这些大话了。”
冒顿颇有些后悔的说道。
“….….”
月华倾斜而下。
拓拔月盘坐在床榻之上,受着月光的照耀,周身泛着蒙蒙的光晕。
咚!咚!咚!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拓拔月睁开了眼睛。
老萨满从帐外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丘壑的老人,拓拔月似乎并没有惊奇他怎么能通过帐外重重的东胡守卫?
“老奴参见阏氏!”
老萨满身材并不高,只有冒顿半身。在拓拔月的面前,微微的俯首。
“我并不是你们的阏氏。”
拓拔月淡然的说道,言语之中透露着一丝不屑。
无形的劲气从老萨满身上透出,带着无比的强压,向着拓拔月渗去。
劲风吹拂,拓拔月的那头秀丽的乌发却是一丝也没有乱。
金色的光芒围绕在拓拔月周身,与那劲力相较,不落下风。
老萨满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修为居然如此高强,自己的劲力居然没有占到一丝的便宜。他眯起了眼前,越加的不敢大意。
女子周身金芒如焰,看似虚弱,却是无比的暴烈。一丝的金芒从女子周身渗出,如针一般,穿过老萨满重重的劲力所堆积而成的块垒,径直的袭向了他。
老萨满没有想到,那丝如针的金芒如此的诡异,自己的劲力看似简单,然而其中却是用了数十种强势的秘术。
层层布防,却没有想到,还是防不住那丝金针一般的细芒。
情急之下,老萨满收缩了在外的劲力,堪堪的抵挡住了那丝金芒,却被劲力反噬,向后退了一步,嘴角溢出了鲜血。
“好厉害的阴阳术,你究竟是谁?”
老萨满寒意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质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女子淡然的说道。
“你绝不是拓拔月!混进我匈奴王庭,究竟有什么目的?”老萨满接连的问道,想要套出些蛛丝马迹。
“就算我有阴谋,凭你,能够阻止么?”
女子淡淡一笑,身上却是洋溢着无边的威势,几乎让老萨满透不过气来。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等待。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的想想,怎么才能稳住匈奴的局势?”
“什么意思?”
“左右谷蠡。他们就算是再笨,此刻也应该明白了冒顿在借刀杀人。他们那里一旦出了问题,难道单于王庭还能安然么?”拓拔月问道。
“你以为我没有准备么!”
老萨满眼中精光一闪,沉声说道。
“哦?那就好。”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老萨满自视自己并不是眼前女子的对手。可是眼前女子的立场实在是让人看不明白。
“我说过,你不需要知道。”拓拔月一笑,龙游之气四溢,将老萨满迫出了帐外。
…….
右谷蠡王大帐。
“这便是东胡王的使者。”
夜晚,右谷蠡王将东胡王的使者带进了自己的帐中,介绍给了左谷蠡王。
“东胡王派你前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左谷蠡王面色不愉的问道。
“两位谷蠡王都是难得一见的勇士,我王早有思慕之心。冒顿一介竖子,麾下怎配拥有像你们两位这样的勇士?”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投降东胡?”
左谷蠡王讥诮道。
“不能这么说。”东胡使者给右谷蠡王使了个眼色,笑道:“南人有句话说的好,鸟则择木。眼下冒顿势要逼迫两位,秦军大军将临,内忧外患。我王至诚,只要两位肯投效,必不下今日之位。”
“是啊!左谷蠡王,冒顿明摆着想要借着秦太子消除异己,此刻我们不投东胡,更待何时?”
右谷蠡王之所以要将左谷蠡王劝降,乃是因为他是休屠部的族长,如今匈奴部落中最大势力的首领,有着很高的威望。
有了他的帮助,右谷蠡王在东胡之中必将更加受到重视。
“不用说了!”左谷蠡王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说道:’我是匈奴人,绝对不会投降东胡!”
右谷蠡王却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莽夫居然如此的耿直,眼中不觉得闪过杀机。
“哈哈哈!”东胡使者一笑,说道:“素闻南人诸子百家之中,有一儒家,所提忠孝。可是左谷蠡王乃是匈奴人,是草原上的狼王。我们素重强者,我王控弦十数万,冒顿虽号撑犁孤涂,不过有名无实,迟早为我王所并。谷蠡王又何必如此呢?”
“哼!不用多说。我休屠部还没有软弱到要向东胡屈膝。”
右谷蠡王乘着他不备,拔出了弯刀,挟持了左谷蠡王。
“你!”
“我再问一遍,谷蠡王当真不再考虑考虑么?”
东胡使者缓缓向前走着,走到了右谷蠡王的身边。
“哼!”左谷蠡王冷哼一声,似乎相当的不屑。
右谷蠡王正要动手,却感觉身后一痛。
手中弯刀落下,右谷蠡王回过头来,一脸惊异的看着身后的东胡使者。
“你...为什么?”
“我不是什么东胡的使者,他早已经被月狼之裔干掉了。”
那东胡使者拔出了手中的短刃,狭长的刀尖淬着黑色的斑点,显然是涂抹了剧毒。
看着右谷蠡王倒下,左谷蠡王显然很惊愕。“你…你是….”
那东胡使者半跪了下来,说道:“我是老萨满的手下,刚才多有冒犯,请谷蠡王恕罪。”
“老萨满?”左谷蠡王疑惑的说道。
“老萨满早就知道右谷蠡王心怀二心,所以在半途伏杀了东胡的使者,让我假扮于他,为的就是诛杀此贼。”
“你杀了右谷蠡王,这大帐周围都是他的手下,如此该怎么办?”左谷蠡王着急的说道。
“谷蠡王放心,只要拿出他与东胡勾结的证据,再以您的威望,足以掌控右谷蠡王的余部。”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里已经集结了近三万的骑士,还有着大量的部民。谷蠡王带着他们北上,与单于会和,单于必将重用谷蠡王。老萨满说,右贤王之位一向空缺,他会向单于进言,授予谷蠡王此位。”
“什么!单于不对付秦军了么?”左谷蠡王疑惑的说道。
“老萨满说,秦军此次北来,已经势尽,不久就会南回,我们不必与之强抗,最后让东胡占了便宜。”
“原来是这样么?”左谷蠡王点了点头,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千里奔袭 好色之徒
单于王庭。
“为什么会这样?”
王帐之中,诸人肃静,只余炭火熊熊。火焰张牙舞爪,一如这静谧的氛围之中,所隐藏着的的暴烈。冒顿独坐在他那白虎王座之上,不发一言,却是眉头紧锁。
老萨满站在冒顿王座一旁,双眸泛着冷意,似乎想要探查个究竟。
帐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陈列在王座之前的箱子所吸引,准确的说,是装在箱子中的东西。
里面装着一件礼物,左谷蠡王今天送来的一件礼物。
狼女诺敏看向了老萨满,询问道:“老萨满,你确定么?”
他点了点头,说道:“不会有错,这是我派去的手下。不过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左谷蠡王终究还是反了么?”
冒顿笑了一声,看向了帐中一旁站立着的整个人绷成了一根弦的休屠王,说道:“我本以为你的哥哥只是一个莽夫,却没有想到他还想要做这片草原上的撑犁孤涂。”
“请单于恕罪。”
胖胖的休屠王跪了下来,慌慌张张的请罪道。
“我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你依然是我匈奴的休屠王。这一点,不会变。”
“多谢单于。”休屠王颤着肥肉,拜谢道。
单于的闲逸的话语驱散了帐中凝集着的几分阴霾,但是冒顿的臣子却依然轻松不起来。
左谷蠡王此举,无疑是在向着匈奴王庭宣战。
自冒顿成为单于,掌握匈奴的大权开始,匈奴史上最大规模的内战或许就要不远了。
“没有办法了,集结兵马吧!”
冒顿站了起来,一脸平静的说道。
“等等,单于,这件事情太过可疑了。”老萨满阻止道。“左谷蠡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是他投靠东胡,我都能够理解。”
冒顿驻足,摇了摇头,说道:“已经没有时间了,按照他送箱子的时间算,最多还有两天,他的三万骑就要打到这里。一旦王庭有失,那我身为单于的威严将会受到严重影响。重要的是,这场战斗的时间若是拖得太久的话,对于我匈奴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别忘了,无论是秦军,还是东胡,都在虎视眈眈。”
“可是.......”老萨满还想要阻止,可是话说了开头,却是说不下去了。
他也明白,冒顿说的都是事实。那三万乱军若是不能尽早的平定,那么匈奴的生产将会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只是,老萨满的心中却仍然不安。
说不出为什么,然而他心中能够想到的,却是那个假冒的拓拔月。
月色靡靡,自那天的试探之后,老萨满再度的走进了拓拔月的帐中。
大帐中央的圆台上,拓拔月睁开了眼睛,说道:“看你眉头不展,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左谷蠡王叛变了!”
老萨满说道,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他看着拓拔月,即使心中觉得荒缪。还是隐隐期待着从眼前的女子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但是让她失望了,眼前的女子相当的平静。那种与世不争的模样,就像是神像上的姿容,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之无关一样。
老萨满失望的离开了这里。
拓拔月抬头仰望,云去月现,那一抹光华从透过天窗照在了她的绝美的脸旁。
女子展露笑颜,低喃道:“你终于还是来了么?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
“左谷蠡王,还有百里的路途,我们就要抵达王庭了。”
左谷蠡王骑在马上,他的身边,围绕着的大多都是右谷蠡王的手下。
长途奔袭,人马暂息,随行的奴隶已经开始搭建一众匈奴贵族临时休憩的大帐了。
“冒顿这个混蛋,我们首领效忠于他。他却派人将首领暗杀了,若不是左谷蠡王,我们险些也被他欺瞒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替首领讨回一个公道。”一个身着硬皮甲的大汉跟在左谷蠡王身边,愤愤不平的说道。
他乃是右谷蠡王身边的亲信,出身休屠部,名曰阿胡儿。
左谷蠡王摇了摇头,脸上还有着惋惜之色,“事发突然,那个杀手的武艺实在是高强,我没能救下右谷蠡王,实在是惭愧啊!”
大帐已经搭好了,一众人簇拥着左谷蠡王,走了进去。
一众人分列坐好,作为午食的牛羊肉话还没有送上来,却听得帐外隐隐的传来了骚乱声。
“这帮奴隶,又不老实了。”
匈奴军中随行有着大量的奴隶,一般都是负责杂务和战场上作为炮灰的存在。
阿胡儿面色不豫的说道,走出了帐外,想要教训一下他们,让这些奴隶老实一点。
可再当他回到帐中的时候,却是面色大变,慌慌张张的说道:“冒顿打过来了!”
“什么!”大帐之中的匈奴将领霍然站了起来。他们都没有想到,冒顿居然这么快打了过来。
唯有坐在主位的左谷蠡王,却是神色不动,说道:“诸位,立刻前去辖制麾下的兵马,不要让他们出现混乱。”
“是!”
一众人匆匆的走了出去,左谷蠡王对着身边的侍卫长吩咐道:“你去召集我麾下的兵马,立刻集结待命。”
待得所有人都走了出去,左谷蠡王的脸上,却是出现了一抹冷笑。
“单于,他们乱了。”
狼女诺敏跟在冒顿身边,说道。
高坡之上,冒顿带着身边的亲信,俯视着底下的战场。
冒顿的大军由大都尉多延伯拔带领,出其不意的对着三万叛军来了个突袭,叛军的营列大乱。
依靠着数量上的优势,冒顿的军队将这三万叛军割裂成了十几股,各自为战。
“左谷蠡王就这么不经打么?”
克里昂说道,这样一个人,实力和他的野心也太不相配了。
战事如冒顿所想的一样,左谷蠡王虽然能够控制右谷蠡王的兵马,但是却是毫无配合,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锐利的目光在战场之上逡巡着,右谷蠡王手下有实力的将领冒顿都清楚,他们部落的旗帜,都在战场之上飘扬。
可是唯独没有见到的却是这次叛乱的罪魁祸首,左谷蠡王!
冒顿心中还有疑惑,需要他来解答。
“克里昂,你带着自己的兄弟去将左谷蠡王找出来。”
“是,单于!”
克里昂与他的兄弟,此刻都类似雇佣军一般,受冒顿的雇佣,听从他的命令。
这场战役进行了一个时辰,那三万叛军逃的逃,被俘虏的被俘虏,战事基本已经稳定了下来。
冒顿在他的亲卫护送下,来到了左谷蠡王所在的大帐之前。
克里昂和他的手下的长矛兵包围了整座大帐,包括此刻护卫在大帐周围誓死抵抗的左谷蠡王的数百骑士。
克里昂挥了挥手,手持长矛的士兵让开了一条道路,让冒顿走了进去。
“我将左谷蠡王身边正要集结起来的军队杀散,就剩下这几百人了。”
冒顿点了点头,说道:“给左谷蠡王带句话,只要他肯投降,我不会杀他,你们也不用成为奴隶。”
“容我进去禀告!”左谷蠡王的侍卫长说道,分开了身后的侍卫,走进了营帐之中。
没有多久,他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样子狼狈,脸上却似痴呆。
他这样的状况,别说是冒顿了,就是左谷蠡王自己这边的侍卫都察觉到了不对。
冒顿一把上前,揪住了侍卫长的衣领,问道:“怎么了?”
“左…谷蠡王不见了!”
“什么!”冒顿一把推开了侍卫长,带着狼女和克里昂冲进了大帐之中。
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拦他们。
空空如也的大帐之中,只有炭火还在燃烧,除此之外,再无有一丝动静。
寂静,寂静的可怕。
冒顿想要解开自己心中疑惑,得到却只有更深的疑团。
帐外的左谷蠡王的亲卫看见空空如也的大帐,很快便投降了。
“单于,我们抓到了不少的叛军首领。”
这个时候,多延伯拔走了进来,说道。
只是,因为数百左谷蠡王的亲卫用刀划破的帐布而显得破损凌乱的大帐以及留在冒顿等人脸上的惊愕却是让这位勇士有些摸不着头脑。
“将他们带来。”
十数个叛军首领很快的被人带了进来,此时的大帐四面透风,几乎也遮掩不了什么。
叛军首领大多跪伏在地上,脸色灰败,唯有一人,即使是被绑缚着跪在地上,对冒顿仍然是怒目而视。
“你是谁?”
冒顿看向了那人,问道。
“你爷爷阿胡儿!”
对方出言不逊,冒顿并没有生气,说道:“你是右谷蠡王手下第一勇士!”
“没错。你这个混蛋,亏我们大王如此效忠于你,你居然派人暗杀了他。”
冒顿一愣,说道:“这是左谷蠡王说的?”
“没错,左谷蠡王人呢?”
面对着这个糙汉,冒顿想笑,却是笑不出来。他猛地抬起头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阿胡儿,问道:“别的我不多说了,我只想要问,你们是怎么摆脱秦军的追击的?”
“秦军?”冒顿身上散发的气势让阿胡儿一愣,他说道:“他们不是早就粮尽退兵了么?我们在白雁谷前面等了一天,都没有见到秦军的踪影。而传来的情报,也证实了他们退兵了。”
“是谁说的?”
冒顿的眼中几乎快要喷出火来,体格雄壮的阿胡儿莫名的一怵。
“左谷蠡王啊!”
“糟了!”
…
单于王庭。
草原之上,连绵着数万顶牧帐。夜色静谧,冒顿带走了几乎所有的兵力,此刻王庭之中,只有少许的守卫,空虚的很。
就在王庭之南数里,刚刚走出戈壁荒漠的秦军,却都是马蹄裹步,静静而待。
乱石凸起,嬴子弋驾马行于其上,底下的道路上,两万骑军开始排列起了阵列。
两百骑为一单位,偌大的地域上,一百个锥形骑兵阵列正在缓缓成型。
凸石之下,十个骑都尉站在自己的战马旁边,等待着嬴子弋的命令。
“怎么样了?”
“冒顿的主力军已经被调开了。”
“去吧!”
“是,殿下!”
一声令下,两万秦骑如川流一般,缓缓向前,分成了十股,从单于王庭周围杀了进去。
数里之外,很快燃烧起了火光。
两万秦骑行进之中,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随着两万秦军攻入,单于王庭中,无秩序的抵抗与逃亡在进行着,伴随着火光与灰烟,血腥之气缓缓的扩散开来。
嬴子弋在三千鬼狱幽骑的护卫之下,打开了一条道路,进入了王庭之中。
单于王帐。
周围的匈奴侍卫已经被秦骑肃清。长道两旁,都由秦骑宿卫。
嬴子弋骑着马沿着长道走了进去,马蹄踏在王帐底下的木制的地板上,留下了十数个泥印,本是洁净的单于王帐,此刻因为嬴子弋和他身边护卫闯入,显得杂乱无章。
诺大的帐中,那一张白虎皮王座十分显眼。还有,那个站在王座之前的女子。
嬴子弋并没有下马,俯视着眼前这个女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是谁?”
“拓拔月!”
女子一双瞳眸看着嬴子弋,其中没有一丝畏惧之色,静静的回答道。
“东胡第一美人?”嬴子弋笑道:“以你容貌,的确可以担当这个名号。”
嬴子弋的赞扬,非但没有让拓拔月高兴,她反而面显讥讽之色。
“我本以为大秦的太子乃是一位英雄,没有想到,也只是个只重女子容貌的粗鄙之徒。”
“哦?”嬴子弋笑了,奇怪的问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一个女子不希望别人夸她美的?”
周围响起了一阵笑声,拓拔月却是一丝羞恼之色都没有,反问道:“那么以贱妾之貌,太子殿下动心了么?”
嬴子弋一愣,说出如此直白的话语,眼前的女子脸上却是没有一丝妖媚之意。若皎皎月光,清素异常。
“动了又如何?不动又如何?”嬴子弋反问道。
女子笑容明媚,皓齿轻露,说道:“若是殿下动心了,可有胆量娶我?”
嬴子弋一笑,驾着马上前,将拓拔月一把拉上了马背,“现在,知道了我的答案了么?”
女子十分安静,背靠在嬴子弋的怀里,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暗道:嬴子弋,你这假仁假义的大侠,好色之徒,终于上钩了么?(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回转
战争的废墟一如斑驳的丘壑,曾经美丽的草原已经变成了焦土。
熊熊的大火燃烧了将尽一夜,至匈奴大军回转王庭之时仍未熄灭。
空气之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气与浓浓的灰屑,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唉声痛嚎充斥着耳边,即使是以在风霜中经历了残酷搏斗的狼族,心中也忍不住悲拗。
连夜奔驰而回的匈奴骑士,腹中早已空空。那无言的泪水在心中流下,却只觉得眼角干涩无比,想要哭却是哭不出来。
“多延伯拔!”
年轻的狼王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轻轻的呼唤了一声自己最为倚重的勇士。
“在!”
多延伯拔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冒出来的。他愤怒,他悲伤,他很想大吼一声。
可是这位匈奴的大都尉不能,这样只会让自己身旁的骑士,那本已经低落的士气越加的颓丧。
“你带着手下的骑士分作三部,一部在王庭周围巡逻,防止敌人袭击。另一部扑灭王庭之中的余火,抢救可用的物资,最后一部骑士收拢王庭之中散落的部民,回复王庭的秩序。”
“是!”
冒顿身后的骑士开始接受多延伯拔的指挥,分散开来,沿着王庭边沿,奔腾而去。
“诺敏!”
“属下在!”
“你带着手下将我们所带的牛羊肉都拿出来,放在锅里熬煮,将肉汤分给王庭众人。”
“是!”
…
粗略的吩咐完了自己的手下,冒顿沿着记忆之中的道路,找到了自己的王帐。
王帐受损并不如帐外的严重,作为王帐地基的木制高台还完好如初,上面的泥浆马蹄印依稀可见。
高台之上散落着铜器,火盆等零碎的物品,或者是体积太大,又或者是损坏严重,并没有被秦军所带走。
那张单于王座还摆在原处,上面的白虎皮已经不见。
而最为显眼的还是那杆绑在王座上的红底黑边云纹旗,上面那个大大的秦字,如炽热的火焰,灼伤着狼王的心。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屈辱了!
狼王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目眦欲裂,整个人微微颤抖,肩膀上却是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所覆盖。
冒顿回头一看,是克里昂!
“单于,我知道你现在很悲痛。可是作为一个王者,所有人都可以有眼泪,唯独你不可以有。”
听到了克里昂温和的声音,冒顿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我明白了,我的朋友。”冒顿回过声来,说道。
“单于,老萨满被找到了。”
一声疾呼,吸引了冒顿与克里昂的注意力。
老萨满被人抬过来的时候,面色虚浮,虚弱无比。
冒顿奔下了高台,来到了老萨满的身边,关切的说道:“老萨满,你怎么样?”
“我没事,还死不了。”
老萨满声音虚弱,缓缓的说道。
“老萨满,都是我的错,才会让你和王庭遭受这么大的苦难。”年轻的狼王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承认着自己的错误。
“不,单于。是我们,太过小看秦军了,太过小看那个恶鬼了。”
老萨满伸出了自己沾满了泥土和血渍的手,抚摸着狼王的脸庞,说道:“我们本以为,那戈壁荒漠是天然的屏障,广袤的原野是胡人奔驰的草场。那些南人只会躲在高高的城墙之下,懦弱无能,却没有想到,秦军横穿了数百里的荒漠,偷袭了单于王庭。单于,你要记住今日的耻辱啊!”
老单于握着冒顿的手,紧紧的握着。
“我知道。”冒顿狠狠的点了点头,说道:“带着老萨满下去疗伤。”
……....
青河岸边,水流潺潺。
一襦袍男子于岸边站立,伴随着轻烟展卷,宽大的袖袍随风而舞动,如诗如画。
男子的对面,走来了一个老者。老人耄耋之年,老态龙钟,却是步履如山,一步一步,没有丝毫动摇之态。
“楚南公!”
男子很是恭敬的对着老者一拜,行礼道。
“子房,不必多礼!”
楚南公笑盈盈的抬起了张良的手,笑着说道。
“一别经年,子房可是越发的神采飘逸了。”
“过誉了!”张良回应道。
楚南公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回忆着往事,缓缓的说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在韩国。那时的子房意气飞扬,誓言要挽天倾。后来,秦国灭韩,山河破碎,我再次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成了儒家的三当家,虽然意气不再,却多了一份沉稳内敛,复国之心仍在。到了现在,你已经贵为秦太子天策府参事,被其引为心腹。老朽想要再问一声,子房复国之心仍在否?”
楚南公话语平淡,却是勾连起了张良心中最为深处的那片温暖。
昔日紫兰轩中,那三名意气少年,创立流沙,折翅百鸟,拨开夜幕,逼得大将军姬无夜几无立锥之地。
可是在那之后,却是一切都变了。
那一年,秦王发兵击韩,朝野震动!
韩国本是四战之地,七国之中最为弱小的存在。韩王安更是只存苟且求安之心,遣使求和。
秦王不要城池美人,不要金银财帛,却只要一人!
公子韩非!
韩非西入秦,从此崤函远,泾渭寒,故人一去不复返。
张良抬首望天,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吐出,说道:“即使韩国复立,也不不再是当日的韩国了。”
楚南公看着张良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也罢,也罢!子房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一切,小心!”
楚南公一步一步,沿来时之路而归。
张良向着楚南公,拱手一拜。
……...
鲨齿挥击,带着凌冽的剑气,将那个假扮天策府的仆役的刺客一剑斩杀。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
陈平坐在自己的榻上,手上翻着竹简,笑着问道。
卫庄站了起来,鹰隼般犀利的眼眸注视着那个妖艳的男子,嘴角弯出了一个弧度,说道:“很少看见你这样的人。”
“哦?”陈平斜起了身子,坐了起来,问道:“什么样的人?”
“令我感觉危险的人!”卫庄冷声言道。
“哈哈哈哈!”陈平一笑,声音里相当的快慰,说道:“能得到卫庄大人此言,也算是一种荣耀吧!”?“闲话不多说了。你和张良等天策府中的参事,怕是对方重点照顾的目标。”卫庄挥了挥手,手下的玄策军军士将刺客的尸体抬了出去。
“看来我们真的被小看了呢?”陈平笑了起来,即使是倾城的女子,怕也无法与之比妩媚。
“我也有着这样的感觉。”卫庄笑道。
“太子殿下不在,这些人可是相当的活跃啊!”陈平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站了起来,说道:“只是他们凭什么以为,我们这些羽翼下的人,只是待宰的羔羊?”陈平眼中寒意四射,凌冽之中迸发着杀意。
“你想要怎么做?”卫庄问道。
陈平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名单,说道:“这是那些人在云中所有的暗点,这次就当给那些人一个教训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繁华之城 塞上初雪
秋意深深。
繁华之城,灯火渐倦。长街之上,人流渐息。
自秦统六国以来,天下几乎战事。
高门深墙之户,门前时有郡县的卫兵巡逻。
虽不着精甲环首,却也是长戈肃然。月色之下,寒光铄然。
屋檐之角,黑影流窜。
一队秦兵巡逻而过,小巷之中,走出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堂主!”
屋檐之上,窜下了一个黑影,在女子面前,单膝而跪道。
“三娘,都准备好了么?”
“堂主,杨开的手下都被解决了。”
梅三娘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眼中还闪烁着一缕寒光。
作为曾经亲自经历了那一夜凶险的农家弟子,梅三娘脸上,有着将要得到答案的快意。
梅三娘出身魏国披甲门,素来恩仇快意。那夜几近生死之间徘徊,梅三娘即使现在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
“我们走吧!”田言轻轻的说了一声,从小巷里走出去。
巡逻的卫队刚刚走过,一切都在田言的计算之中。她走到杨府门前,不经通报,侧门便轻轻的打开。院中的守卫已经都被烈山堂的高手制服,田言知道,她今夜的时间并不多。
杨开的修为并不弱,但是在秦军之中却是不出名。至如今,也不过是一校尉之职,爵位也不过是六级的官大夫。
在整个帝国之中,这样的中层将领多如过江之鲫,并不显眼。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初却带领着数万秦军,围剿婚宴,农家四堂堂主,无数江湖高手,都是丧命在他的手中。
夜已深,屋中还闪烁着昏黄的灯光。
田言穿过庭院来到杨开书房门前,在走廊上轻轻的拉开了隔门。
自己的家中忽然多了两个容貌清丽的女子,杨开却是没有惊讶。
他本站在桌案之前,现在却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你好像并不惊讶!”
田言在梅三娘的护卫下,走进了杨开的书房。
身为官大夫,杨开有着七百亩的田地,较之一般的富裕人家,也是阔绰的多。
然而他的书房之中所陈列的装饰,却是与他的官爵并不相配。
简陋,相当的简陋。
书案都是用最为普通的榆木所做,上面摆放的竹简也都破漏不堪,绑着竹简的绳子都烂了,只能将竹简勉强系着。
“该来的总该来的,只是我没有想到,第一个找我的却是你。”
杨开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认识我?”田言打量了一下他书房中的摆设,饶有兴致的问道。
“烈山堂主!”
“既然你知道我,那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田言停止了自己的步伐,站在了杨开的面前,说道。
温婉的女子笑容款款,她身后的梅三娘却是一脸怒意,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长镰,逼问道。
“快说!”
“我身为帝国将领,只是奉命行事。你既然已经成了一堂之主,又何必苦苦纠缠。”
“少废话。”
梅三娘挥了挥手中的巨镰,想要上去给这家伙一点教训,却是被田言伸手阻止了。
“我本以为那夜袭击婚宴的军队是秦太子所派,可是我后来追寻蛛丝马迹,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田言目光锐利,看着杨开,问道。
“那么幕后究竟是谁人指挥?”
杨开一笑,从剑架上拔出了长剑,指向了田言。
梅三娘一个闪身,护在了田言的身前,警惕着看着他。
“烈山堂主,有时候知道的多了,并不意味着有好处。我劝你,这件事情就到杨某这里为止吧!”说完,杨开竟然引剑就戮。
望着杨开倒在了地上。田言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惋惜。
“堂主,他就这样死了?”
梅三娘的语气之中,透露着不可思议。
“燕赵之地多侠士。杨开本是燕国降将,真是可惜了!”田言叹道。
“堂主,你看。”
梅三娘指着杨开的尸体,他的袖中露出了一件异物。
梅三娘将它拿到了田言的面前,展开一看,却是一块锦帕。
上面的绘画精细,针织细腻,绣绘图纹,似是女子之物。这块价格昂贵的锦帕显然与这满屋子简陋的陈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些格格不入。
梅三娘有些奇怪的说道:“这杨开好歹也算是一个汉子,怎么会带着一件女人的物什?”
田言看着这块沾染了血迹的锦帕,眉头一皱,说道:“这好像不是民间之物?”
“堂主,什么意思?”梅三娘从小练武,对于女人之间的东西,一向不甚在意。
“看这锦帕的用料与针脚,似乎出自少府。”田言揉了揉手中的锦帕,说道。
“堂主的意思是?”梅三娘问道。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要去问一问小兰。她被分派长公子府中之前,曾经是织室之中的女婢,也许她知道。”
…….
“没错,这的确是出自织室。”
小兰看着田言递来的锦帕,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只是织室之中最为普通的织物,基本上每一房的女婢手上都有一块这样的贴身之物。”
“哦?”田言眉头一扬,说道:“这么说来,这块锦帕的主人也应该是织室中的女婢。”
“应该是。”小兰沉声道,“不过织室女婢出身复杂,六国的公主后妃宫女,罪官的妻子族女,都有填充其中,想要找到这块锦帕的主人,怕没这么容易。”
田言虽然是烈山堂主,江湖上很有名望,但想要调查深宫之事一二,却是根本办不到。
“堂主,我们想要继续调查,看来只能借助长公子的力量了。”
梅三娘说道。
“没错,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田言喃喃的说道,话音拖得很长。话语之中却有着别样的意味。
梅三娘与小兰看着田言,很是奇怪,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只见她在屋中踱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良久,她问道:“云中那边的消息呢?”
梅三娘沉声道:“秦太子出塞之后,云中各地的江湖势力很是活跃。不久之前,云中其他势力的暗点都被卫庄的玄策军围剿。我们的也受到牵连,被迫撤出云中。不过最后传来的消息,秦太子还没有率军回返。”
“秦太子是仲夏出塞的,如今已经是秋末了。莫非是途中出了意外么?”田言轻轻说道,吐气之间,却是有些急促。
小兰微微一愣,却是没有说话,微微低下了头。梅三娘却是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不甚在意的说道:“谁知道呢?塞北那些地方,地势复杂,荒凉的很,有些地方就是胡人,也不敢轻易涉足。大军行进中,也常有碰到风沙迷失路途的。”
小兰看着在显摆着的梅三娘,疑惑的问道:“三娘,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学问,知道这么多关于塞北的事情的?”
“哈哈!”梅三娘一摸头,尴尬的说道:“我是听着堂里的那些老头说的。他们整天讨论来讨论去的,研究什么进军的路线,补给和成败什么的…….”
田言明白,秦太子出塞,某种意义上也是万众瞩目。因为这次军事行动过,与以往的形式都不相同,乃是纯骑兵作战。诸子百家之中,不少精通军事的学者都在看着。
只是,与他们纯粹的研究与看戏的心态不同,田言的心中却是多了一份牵挂。
“这件事情先不要传出去,我自有主意。”田言说道。
“是!堂主!”
……
塞上初雪。
长城之上已经覆盖着一层白霜。
长城的守军按照日常巡逻着,只是今日,却有了不一样的光景。
隆隆的马蹄声由远至今,一伍长城守军停止了自己的脚步,驻足而观。
“五长,你看,有大股骑军朝我们这里来了!”
队伍中的士兵显然没有经历过大的阵仗,惊讶的说道,语气中透露着一股紧张之意。
“少见多怪!”伍长看着这个刚轮戍来的新兵,训骂道:“快去给五百主通报!”
“是!”这个新兵很快跑进了烽燧之中,从中走出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便是守卫这座山口城关的最高长官。
那股骑兵由远至近,很快进入了一众人的视野之中。那五百主眯着眼睛,细观之下,脸上留有喜意。那股骑兵临近,有一骑脱之而出,来到城塞之下,高喊:“我乃太子殿下麾下骑都尉,速开城门准备,太子殿下将临。”
那五百主脸上有着喜意,不过还是很谨慎的问道:“可有凭证?”
那骑都尉弓马娴熟,拿着马背上的长弓,一箭射向了城关。
那五百主拔下了长箭,取出了上面的符节,印证之后,对着身旁的士兵说道:“开关!”
士兵艰难的拉动着绞盘,粗厚的绳子一寸一寸的被拉动着,巨大沉重的铜门缓缓的打开,给出了一小缝隙。
那骑都尉一骑独入,下了马之后,走上了城墙上,对着五百主说道:“太子殿下将临,速速准备开关。”
“末将明白了!”那五百主领命,问道:“殿下怎么出塞这么久才会来?”
“嗨!还不是那些个胡人闹得。我们偷袭了单于王庭,那些胡人死死的咬着我们,废了好大劲才脱身。”
“什么!”
那五百主一惊,问道:“什么?”
“无碍,我们损失了些许人马,匈奴也好不了多少。不过成果还行,尤其是那一战,我们从单于王庭抄了不少的好东西啊!”那骑都尉一脸炫耀的样子,说道。
“以前都说胡人是什么草原之狼,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帝国的骑军也比他们差不了几分!”
一声嘹亮的号角声起,带着沉重与古朴,清晰的传了过来。
骑都尉扒着垛口,说道:“太子殿下的中军来了,快开城门准备。”
五百人主看着骑军中显然的旗帜,嚷嚷道:“大开城门!”
红甲骑军很快从巨石像门中鱼贯而入,通过两峰相夹的山道,进入了之后的关塞之中。
“真冷啊!”嬴子弋呼了一口气,骑着马缓慢的走进了城塞之中。却没有想到,这城塞之中早已经等待了一名女子。
“石兰!”
嬴子弋轻声呼道。眼前的女子容颜越加的美丽,眼角之中噙着泪水,嘴角却是扬了起来,似哭未哭,似笑未笑。
直到嬴子弋的身后,走出一骑。一名身着胡裙的美貌女子骑在马上,笑意盈盈的问道:“殿下,这位姐姐是谁啊?”
女子话语透露着柔媚,然而投向石兰的视线却是让石兰心中莫名的一紧,有些委屈。
“这位是石兰!”嬴子弋走下了马,向着拓拔月,介绍道。
“这位是拓拔月!”
嬴子弋将拓拔月拉下了马,那身贴身的亲密的样子,看在石兰眼中,她却是越加的委屈。
自己在这里等了他几个月,这个混蛋却是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了!
当下石兰就有着一股转身离开的冲动,可是想了想,这样做不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低了一头么?
石兰跑了过去,喜悦的拉着嬴子弋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说道:“子弋,你终于回来了。”
一众将士看着这左拥右抱的样子,却都是闭口不言,但凡有点明白的,都知道这水很深。他们低着头,一言不吭的。该卸甲的卸甲,该拉马的拉马,整理兵器的整理兵器,做着自己的事情。
当然,身处漩涡中心的嬴子弋,此刻也是左右为难。
“原来是石兰姐姐啊!月儿在这里有礼了!”拓拔月努着嘴,看着石兰,颇有些咬牙切齿的。
从城塞到云中城,一路上,两个女子互相较着劲。嬴子弋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修罗场。
辞别了前来迎接自己的众人,三人径直来到了云中殿前。
嬴子弋昏昏沉沉的听着,直到拓拔月说了一句:“殿下可是答应了要娶我的。”
石兰拉着嬴子弋的肩膀的手一松,看着嬴子弋,很是委屈的样子。她愤愤的走进了云中殿侧,自己的寝殿之中。
只剩下拓拔月拉着嬴子弋,得意洋洋的笑着。
床榻之上,石兰一边哭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这个时候,小鹤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虞君月君 兰指丁香
门缓缓的打开了。
一身宫女小裙装的小鹤走进了石兰的寝殿中。
哭红着脸的石兰本以为是嬴子弋来了,回头一看,心中却是更加的失望。
小鹤轻轻的走向了石兰,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的样子,问道:“小虞,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么?”
石兰停止了自己手上的动作,擦了擦泪水,转目看向了小鹤,气呼呼的说道:“我都要走了,那个混蛋却是连来都不来看我,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小鹤轻笑,说道:“小虞,你这还真是冤枉了主上了。”
“恩?”石兰泪痕犹在,不过目色却是闪亮,有着一丝的希冀。
“刚刚长城守军传来了急报,胡人寇边了。”
看着石兰态度渐渐的松动,小鹤接着说道:“小虞,你现在要是走了,不是正随了那个女人的意了么?”
“我也知道,可是我看着那个混蛋的样子,心中就是气不过嘛!”石兰虽为绝世高手,此刻的心中却又着说不出的委屈,“之前我听从小鹤你的建议,放下自己的矜持去找他,去诱...惑他。”
说到这里,石兰脸上闪过了一丝红晕,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可就是我做到这种程度,那个混蛋都没有说过要娶我。可那个女人一来,那个混蛋就答应了。”
看着石兰跟着自己抱怨,小鹤继续说道:“小虞。其实我们三姐妹也不喜欢那个胡女。所以,我们都希望你能够继续留下来。”
“可是我都说了要走了,继续留下来多没有面子!”石兰咬了咬牙,说道。
小鹤一笑,走在石兰的身边,轻笑道:“那个胡女虽然妖媚,不过依我之见,她还是处子。”
“处子?”
小鹤点了点头,凑到石兰的耳边,窃窃私语一番。
石兰听完,脸上却是跟个熟透了的苹果一样,通红通红的。
“这样行么?”
“放心吧!”
石兰和小鹤倾诉良久,至夜已深,她离开了石兰的寝殿。
“怎么样了,小虞答应留下来了么?”
屋外,小蝶与小狐问道。
小鹤轻轻的点了点头,两女的脸上留有着喜意。
小狐轻轻的握着自己的小拳头,贝齿轻咬,脸上露出浅浅的两个小酒窝,坚定说道:“主上大人的后宫,就由我们来守护!”
……
“阿嚏!”
嬴子弋不知不觉的打了个喷嚏。他醒了醒鼻子,灯火通红的天策府中,一众参事正看着长案之上偌大的地图,上面标记着的敌我两方的态势。
张良禀手道:“渔阳,上谷,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都有军报。各郡哨骑发现有胡人在长城边缘地域大肆活动的痕迹。各郡郡守担心是胡人大规模侵边的前兆,因此上奏殿下,希望殿下能够增兵长城东境,震慑胡人。”
这长城内外,现在手里的兵力最多的除了远在河南之地的蒙恬,就只有嬴子弋了!
而与蒙恬不同,他手中的兵力要远调都需要上呈咸阳,经过三公商议,皇帝批准,才能动用。嬴子弋身为太子,又有着秦皇的防御胡人的诏令,却有着临机处置之权。
陈平说道:“不过奇怪的是,东胡自九十年前被燕将秦开击败,北退千余里之后,势力大损。后来又在雁门被赵将李牧杀退。十数年来,一直不敢南顾。这次,却是为了什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帝国过不去?”
嬴子弋想了想,说道:“东胡号称控弦十数万,与匈奴东西并立,不可小觑。不过说东胡要是敢挎部协众,南下长城,却也是不大可能。”
毕竟,帝国的军队要在茫茫塞北攻打胡人,那是不易。可要是在长城之内,依靠着高山险川,关城塞障,强弩利箭,胡人大部为骑军,要进攻,却也是难上加难。?“殿下的意思是?”张良问道。
“东胡可能是在试探。”
“试探?”
“没错。帝国刚刚经历了一次大战,虽然开疆扩土千里,但是粮草物资也是消耗甚众。为了供应三十万大军作战,迁徙流民垦荒,咸阳仓,霸上仓都空了一大半。眼下蒙恬率部镇守九原,在河南之地营造县城,修造长城。东胡可能乘机想要试探一下,帝国还有没有能力在长城东境大规模作战。”
张良点了点头,说道:“此辈畏威而不怀德,若是帝国示弱,那么东胡怕是会越加的肆无忌惮。不过东胡各部离散,帝国若是耀兵边塞,北慑胡人,东胡怕是因此而惧退。”
“这样还不够!”嬴子弋摇了摇头,说道。“帝国的大敌乃是匈奴,现在其虽然北退,但是实力依旧不可小视,乃是帝国隐患。”
陈平抬了抬手,说道:“殿下的意思是交好东胡,用以牵制匈奴。”
嬴子弋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眼下已入冬,大军急需休整。此次出塞,战果虽然不错,但是匈奴主力仍在。要想彻底的解决匈奴,光是靠这两万骑军还远远不够!”
要灭匈奴,起码要有十万骑以上的兵力!
说到这里,嬴子弋想了起来,问道:“西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正要禀告殿下,章邯将军率部平定了西域各国,西达葱岭。此刻,帝国西境已安。不过章邯将军曾经抵达大宛以西,那时,大夏被月氏余部所败。”
“月氏?”
“没错!月氏击败大夏之后,与乌孙残部联合,占据其土十之有七八。大夏节节败退,被其臣畜。月氏更是改国号为贵霜,号称大军十万,周域小国尽皆俯首。”
嬴子弋一笑,看来这西边又出现一个大患啊!
“商路之上受到影响了没有?”嬴子弋问道。
“这倒没有,月氏对于商路很是重视。无论是哪国经商之人,都给予同等的对待。一时还没有多大的影响。”
“这样么?”嬴子弋点了点头,目中闪过一丝厉色,“西域之地十分重要,绝不有失。”
…….
云中殿。
时值深夜,殿中晦暗,嬴子弋独坐王座之上,单手支颐,姿态闲适。
底下,猴子跪伏于王座之下。
“他回来了么?”
王座之上,嬴子弋去轻声询问道。
“已然返回。只是经此之役后,冒顿启用了大量的新锐将领,我们隐伏在胡人内部的众魈大多被排除出了单于王庭内部的决策圈。”
嬴子弋一笑,幽夜之中眸中流光华彩:“冒顿也应该察觉出来了。王庭被袭,他以后的行动怕是会更加的小心。不过经此一役,胡人想要回复生产,也要数年的时间。东胡那边呢?”
“我们在东胡各部隐伏的魈魅传来消息,冒顿与拓跋部联姻,触怒了东胡王。不过拓拔部势大,他不好直接动手。在压服北边的众多小部落后,东胡王为了加深内部的威望,决意扩土!”
“所以才派哨探在帝国东境活动?”嬴子弋疑惑的说道,“那他为何不往西去?”
毕竟,匈奴与东胡的生活习惯相近,吞并了他们的人口以后也好消化。
猴子低下了头,说道:“东胡王似乎认为匈奴已经被逼到了绝境,饿极了的狼才是最为凶恶的,所以不愿意去招惹。”
“哈哈哈哈!”听到了猴子之言,非但没有愤怒,嬴子弋反而大笑:“所以他更愿意选择对帝国动手?”
清脆的笑声在殿宇之中传荡,猴子点了点头,说道:“胡人一向以为我华夏之民只会依仗城墙之高厚,而他们来去自如。即使失败了,依然可以远遁。而匈奴则不一样,东胡王对其用兵一旦失利,匈奴势必东扩。不过东胡王也不清楚帝国内部究竟会有如何反应,因此才有了这次的试探。”
嬴子弋却是越加的不屑,说道:“东胡王居然不明白,当今塞北之势,非匈奴并东胡,则东胡并匈奴。我们墙高城厚,依山河之险,攻虽不足,守则绰绰有余。东胡有此王在,怕是早晚要被匈奴吞并。”
猴子一凌,低下头来,说道:“另外,殿下,那个拓拔月,似乎……”
嬴子弋挥了挥手,“此事我自有主张。”
“是,殿下!”
………
“你在看什么呢?”
灯火长明,嬴子弋在桌案边上看书。拓拔月走来,从身后抱住了嬴子弋,脸贴着脸,样子亲密。
拓拔月脱去了胡裙,换上了一件宫裙,少了一分胡女的泼辣妖艳,却多了一分文静。
嬴子弋看着竹简,问道:“这上面的字你认识么?”
“我自幼广涉百家,秦篆也是认识的。”拓拔月在嬴子弋的耳边轻声说道。
“哦?”嬴子弋轻抚着她的手,说道:“那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拓拔月定睛一看,上面记载着的是阴阳家的情报。
“阴阳家?”
拓拔月直起了身子,双手替嬴子弋捏着肩膀,轻疑道。
“他们不是诸子百家之一么?”
“没错。”嬴子弋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数年前被本王剿灭了。”
“哦?我听说他们深受秦皇信任,殿下为何要剿灭了他们?”
“因为他们蓄意谋反,假借着寻找不死药,大肆的搜刮财富,勾结帝国的叛逆,实在是罪不可恕啊!其实,他们要是肯早一点坦白,也不至于如此,本王还是能够给他们机会。毕竟,阴阳家为帝国也是劳苦功高嘛!”嬴子弋痛心疾首的说道。
拓拔月看着嬴子弋这装犊子的样子,贝齿不禁咬紧了几分,问道:“上面说,阴阳家的余部似乎推举了新任的首领,叫做姬如千泷。殿下,她是谁啊?”
嬴子弋不甚在意的说道:“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一个拖着鼻涕的小丫头片子。加上脾气也不好,性格也古怪,所以也没什么朋友。要不是荆天明那个小鬼...唉,唉…疼!”
拓拔月自觉失态,手一松,说道:“对不起,殿下!”
“没事,没事,继续。”嬴子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继续。
门轻轻的被打开了,石兰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漆盘,看着拓拔月和嬴子弋的样子,垂下了眼睑,走近嬴子弋的身边,跪坐了下来,说道:“子弋,夜深了,喝点参汤吧!”
石兰将漆盘放在了长案之上,将盘子里的小汤盅递到了嬴子弋的面前。
嬴子弋接了过来,刚刚喝了一口,却听得石兰说道:“子弋,夜已经深了,我们就寝吧!”
嬴子弋喝了一半的参汤卡在了喉咙里,看着石兰,惊讶道:“就..就寝?”
“是啊!我们已有夫妻之实,自然要合被而眠了。”说完,石兰挑衅一般的看了看拓拔月。
“殿下,不劳石兰妹妹,贱妾也是可以的。”拓拔月在嬴子弋身边,吐气如兰的说道。
“是么?那好啊!”石兰似乎有了依仗,身子靠在嬴子弋的怀中,贝齿轻露,轻轻的在嬴子弋的脸上啄了一口。
拓拔月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的跟着石兰,两个人暗中较着劲。
处在两女之间的嬴子弋,此刻却是一副舒爽的某样,很是享受的样子。
到了最后,石兰的举动已经越来越亲昵,越来越私密。拓拔月红透了脸,最终还是没有学下去,败下了阵来,只留下了一句无耻!她便气呼呼的退出了殿中。
石兰得意的看着远去的拓拔月,心中那怨气似乎舒解了大半。
不过当她回头看着此刻的嬴子弋,一副色授魂与的样子,石兰心中的气又上来了。
“这个混蛋!”
嬴子弋整个人乐呵呵的,看着停下动作的石兰,好久才回过神来,傻呵呵的说道:“怎么了,石兰?还就寝么?”
“你一个人就寝去吧!”石兰娇喝一声,一掌拍向了嬴子弋,将其击倒在了榻上。接着,她站起身来,红霞满布,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出了这个大殿。
等嬴子弋醒来的时候,石兰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嬴子弋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我这招谁惹谁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佳人遥音 兄弟义气
夕阳斜照,帝宫之外,云霞灿烂,色彩斑驳。
天已至黄昏,在这黑暗降临大地前最后一刻,金乌渐落,隐藏在阳光之后,爆发着最为璀璨的光芒。帝宫之中,光线已经渐渐昏暗。
帝尊独距皇座,浏览着竹简上的政务。
乌发侵霜,帝尊威严依旧,一双锐利的眸光盯着竹简之上,有关着河南之地的屯荒情报。
蒙恬做的不错,不过两年时间,河南之地已经初有规模,秩序依然。不但开垦了数千顷的田地,黄河岸边,四十四座城池也都建造完毕。沿着阴山修筑的长城,阻止胡人北下的防御措施也都一一营建完毕。
经历最初的动荡与不安,北地郡与九原郡的秩序也都回复了稳定。迁徙过去的流民也都适应了当地的生活,开始进行生产活动。
不过最让这位帝尊在意的,还是北地与九原兴起的养马业。两郡所蓄养的马匹,现在已经足够整个关中的需求。其为军队提供的战马,在整个帝国的军队体系之中也是一流的水准。
帝尊的眸光在御案上的地图巡视,帝国的疆域广大,自周天子失国以来,这片土地上,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比得上如今的大秦。
只是偌大的疆域,想要治理起来又何其之难。
帝国如今所积累的财富超过数百年间任何一个国家,咸阳宫殿之中所藏的金银器物,绫罗绸缎,堆满了一间又一间的屋室。帝国所堆积而来的粮食也足够丰裕。像是荥阳之旁的敖仓,其中所储存的粮食足够其民十数年之用。物产丰富,从南至北,从东往西,各地的珍宝奇物应接不暇。如今帝都的市场商阁之中,所陈列的物品,放在十年之前,也是不可想象的。
四海之内,六国俯首,百家顿足。天下之大,匈奴远遁,百越纳服,帝国已无敌手。
只是这看似稳固的庞大帝国,其下却是暗流卷动。
秦皇明白,修筑驰道,长城,车同文,书同轨,一系列措施而下,帝国已经疲惫不堪。
七国连年战乱,百姓苦不堪言!秦国一统天下,本应休养生息,屯田养民。这样简单的道理,秦皇明白,然而却无法这么做。
若是不修驰道,帝国各郡如何连通?不筑长城,那边境将是胡人肆意往来的猎场!不统一文字和货币,帝国又何以治理天下?
文功武治,史书上不过片言只字。只是其中要付出的艰辛,又是何等的残酷。
当帝国的武功拨于四海,周围的蛮夷在帝国强大的军队威慑下,惶惶不可终日。帝国各处的的驰道相继竣工,各郡的盗匪消踪匿迹。
一个一个强大的敌人被消灭。咸阳城中,夕阳斜照,这位夙兴夜寐的帝尊正视着自己的帝国时,忽然发现,也许帝国最大的敌人,是来自帝国的内部。
来自人心上的疲惫!
秦皇从来不惧任何敌手。无论他是诸子百家之中的高手宗师,还是诸国之中的王宫贵戚,又或者那些叫嚣着的蛮夷胡狄。
可是这个。这位横扫**,虎视天下的一代帝王却是没有一点的办法!
人心上的疲惫,需要时间去抚慰。
而现在的帝尊,最为缺少的却也是时间!
两排内侍走进了大殿之中,点燃了殿宇两旁的长明灯。
点点灯火积聚,照亮了整座大殿。
秦皇抬起了头,一旁的内侍禀告道:“陛下,两位丞相大人来了。”
“传吧!”
百官之首,三公之尊。
帝国的两位丞相,李斯与冯去疾走进了大殿之中,至皇座之前十步而止,行礼道:“臣拜见陛下。”
“平身吧!”
“谢陛下。”
两位丞相站了起来,秦皇开口言道:“将你们唤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朕准备再次东巡,视察帝国上下。
“东巡?”
两位位高权重的丞相不觉得都皱起了眉头,李斯禀手问道:“陛下,欲往视察何处?”
“行道九嶷山,过会稽,观南海,而后转北,行往九原城。朕这一次,要视察驰道的修筑情况。”秦皇缓缓的说道。
“臣等遵旨!”李斯,冯去疾说道。
“臣斗胆请问,陛下这一次要带何人陪驾?”冯去疾试探的说道。
“一如旧往,李斯随行,去疾留守咸阳。诸公子中,许长公子扶苏陪同。”秦皇淡然的吩咐道。
…….
“这样么?”
灯火暗淡,赵高独坐于庭,听着秦皇身边的内侍禀告着秦皇即将东巡的消息,微微的点了点头。
阴郁的脸上此刻尽是浓抹不开的阴翳,他对着拜倒在下的内侍,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吧!”
内侍远去,赵高拿起了酒樽,伴随着这静谧的夜色,将酒樽之中鲜红的酒水一饮而尽。
赵高在思量,思量着秦皇东巡所带来的影响。
罗网被夺,赵高失去了自己的最为犀利的爪牙,不得已,他只能借助于帝国内部其余的力量。
帝国之中,朝野内外,长公子的威信很大。然而在这深不见底的权利漩涡之中,那个远避云中的嬴子弋,在赵高看来,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赵高要实现自己的野心,嬴子弋,便是一个绕不去的大山。而以赵高的力量,想要扳道这座大山,无疑是痴人说梦。
所以,他需要借助公子扶苏的力量。
“龙修!”
一个布衣剑客闪现在,跪伏在了赵高的身边。
“大人!”
“你去给十八公子带一句话。”
龙修走上前去,赵高在其耳边说了几句。
龙修点了点头,退后了两步,身影消失在了庭中。
壶中酒醇,赵高缓缓的倒了一杯,嘴角泛起了一丝抹不开的阴郁笑容,说道:“嬴子弋,我倒要看看,这最后,究竟是谁胜谁负!”
…….
九江郡。
深山之中,项氏一族的营寨挺立依旧,伴随着蒙蒙的细雨,所有的项氏私兵都从校场之上撤回,躲进了自己的偏屋中。
山麓偏远,粮食匮乏。为了满足这数百人平日里的用度,项氏一族在山中开辟了百亩田地。只是,光凭着这点微薄的收获,还远远无法满足这数百人的需求。
所以平时,这数百楚兵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还经常进入深山,远涉川流,渔猎为生。
只是渔猎为生,收获去远不如田地稳定。饥一顿饱一顿,全靠运气,这帮旧卒却也没有怨言。
近来,项氏一族的少主项少羽带着四五十名手下进山打猎,所获甚丰。
托他的福,这帮楚国的旧卒,项氏一族的私兵,此刻却能够在这蒙蒙细雨而下,春寒料峭的时节,喝上一碗香溢的肉汤。
青山葱郁,此间的景色虽然不能算是穷山恶水,但也绝对不算上有景致。
雨水顺着屋檐上的茅草而下,低落在地,项少羽一身修长挺立,战于檐下,喝着热气腾腾的肉汤。
刚刚出锅的肉汤还冒着热气,项少羽微微啜一口,相比那些佳肴,这汤虽然并不算多少美味,然而伴着舌尖的那股浓郁的味道,却能够让项少羽回味良久。
他们被秦军赶到了这里,山中清苦,倒也忍耐惯了。
“少羽。”
火红色长发,一身布衣,龙且从一旁走过来,挥了挥身上的雨水,说道:“咸阳那边传来的消息。”
“哦?是什么?”
龙且凑了过来,在项少羽的耳边呢喃了几句。
项少羽眉头一皱,说道:“嬴政想要东巡?”
龙且点头,说道:“哥哥说,赵高想要让胡亥留在咸阳,监察那人的动静。”
项少羽一笑,说道:“赵高想要坐山观虎斗,这人心思难定,最终的目的难道真的只是让胡亥登上帝位么?”
“少羽,你的意思是他还别有所图?”
“没错。”英武的项氏少主看着龙且,自己的发小已久亲信,笑道:“不过这样也好,帝国内部纷争不休,我们将来的大计也能够更好的实行。”
尽管此刻,项少羽的身边,兵不满千,将不满百。他的身上,仍旧有着无穷的自信。
而正是这份自信,在最为艰难的时刻,帮助他们度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
龙且信任他,身边的数百兵卒也信任他。项氏的少主,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一代王者的气度。
“总有一天,这帝国会再度混乱,而那时候,则是我们的机会。”项少羽看着雨幕之中的青山,微微一笑,说道。
“少羽,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龙且问道,尽管他渴望着复国,然而也不得不承认,此刻帝国的统治正稳如泰山。
“嬴政强迫六国之人,使用同一种文字,说同一种话,这正是天下纷乱的源头。这样暴虐的君王,即使统一了天下,又如何长久?”项少羽话语之中,毫不掩饰着自己对秦国的厌恶,对秦皇的厌恶,对与秦国有关一切的,包括制度,文字,土地的厌恶。
“对了,有一件事情,季布和英布那里的事情,你要怎么处置?”龙且问道,这两个人麾下此刻也有着近千的手下,不过他们当初毕竟是从秦太子的手下脱离出去。尽管他们两人不知情,但是龙且的心中还是对他们有着一层隔膜。
“我相信,他们身为楚人的骄傲与尊荣。”项少羽坚定的说道。
“少羽!你大哥我来了。”
雨幕之中,传来了一声大大咧咧的呼喊声。项少羽即使不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是谁?
项少羽回头,荆天明穿着一身蓑衣,走了过来。
望着他脸上的笑意,项少羽伸出了拳头,轻轻敲打着他的胸膛,“你小子,走了这么久,现在才想起来要来见大哥我啊!”
“那是当然,大哥我一到九江,第一时间就是来看你这个小弟么!”荆天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我很有义气的样子。
龙且在一旁看着,摇了摇头,这两个人啊!每次一见面,都要争论大哥小弟的话题。只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怎么样!吃饭了没有,要不要喝点肉汤?”项少羽将天明请进了自己的屋中,龙且则先行一步离开了。
“正好我饿了。”荆天明看着这桌案上的汤盆,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墨眉,不客气的从一旁得儿橱柜中拿出了餐具,舀了一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怎么样,这次还顺利么?”项少羽笑着问道。
“还行吧!”荆天明抹了抹嘴巴,说道:“虽然长公子要我们对付的人挺棘手的,不过最后还是顺利的解决了。东越那边的江湖势力也归顺了我们。”
“真是很难想象,阴阳家此刻居然能和墨家联手。”项少羽摇了摇头,忽而问道:“对了,月儿有消息了么?”
荆天明脸色一暗,说道:“月儿已经失踪了很久了,即使是阴阳家内部,都找不到她的下落。不过这次,我却得到了石兰的消息。”
“什么!”即使那道倩影已经在少羽面前消失了很久,可是每次只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却是久久不能忘怀。
“不过……”荆天明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什么?”
荆天明向来十分豪爽,在自己的面前有一句说一句。他这个样子,项少羽反而担忧起来了。
“是石兰出事了么?”
“这倒没有。”荆天明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墨家的游侠发现她的时候,石兰正在云中。”
项少羽心中惊鼓,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在云中,现在怎么样了?”
“墨家的游侠是在云中城的街道上发现石兰的踪影的。当时秦军搜查的严密,那名游侠并没有见到石兰本人,不过见到她进了云中郡府。”
项少羽拿出了那支没有送出的玉钗,轻轻的摩挲着,脸上表情沉寂,似乎在缅怀着什么。
荆天明看着项少羽这个样子,试探问道:“少羽,我们要不要去云中一趟,找寻石兰。”
项少羽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现在楚地离不开我。而且,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和石兰还会再见面的。”
看着项少羽的样子,荆天明装作无奈的说道:“反正我也要去云中一趟,我顺道去看看石兰,她究竟在云中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谷雨时节 岁有余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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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郡上下,经过了几年的屯垦,耕地的面积大大的增加。\r
秧苗初插,在乡中三老的指挥下,一郡上下,赶在雨水降临之前,完成了农事。\r
长城边境已无战事,云中等边郡安泰。\r
乘着这几天农闲时间,各县各乡的黔首在自己的家中,与五六亲友相聚,喝着私酿的一二两浊酒,喜滋滋的讨论着村落之间的闲事。\r
云中郡偏僻,相对于河东,三川这样的大郡,人口更是稀少。\r
不过云中雁门等地本属于赵地,民风悍勇。在加上常年与北胡争斗,即使是普通的民众,也是刀弓娴熟。\r
青山深处,数百营帐连绵。\r
嬴子弋带着千余卫士,进山春猎,已有些许时光。\r
此时,嬴子弋的大帐之外,一身黑色的轻铠,开弓搭箭,带着白玉扳指的大拇指上扣着弓弦,嗖的一声,箭矢疾驰,射中了营帐之外空地上五十步外的靶子,正中靶心。\r
“殿下,去岁云中一郡新垦田两千四百五十顷,现有田两万四千顷。这两年战事稍平,岁有余粮,云中城仓中存粮三万石。”\r
曹参在旁,禀告着云中郡中的大小事物。只是说到储粮的时候,语气有些虚。\r
若是按照人口来算,云中郡只是一个小郡,甚至比不上关中关东一些人口稠密地区的大县。\r
不过就算再小,也是有户数万,口近二十万的一郡之地。云中城又是一郡治地,粮仓之中却只有三万石存粮储备,实在是算不上多。\r
不过这却是怪不了曹参,这几年来,修筑长城,迁徙流民,训养战马,屯练骑兵,对北胡又进行了大规模的攻伐战争,能够存下这么多的粮食来,也算是很不错了。\r
嬴子弋点了点头,曹参继续说道:“匈奴远遁,战事稍平,今年顺利的话,到年底,云中一郡可以留存下粮草二十万石。”\r
经过这几年的战事,嬴子弋终于明白了要彻底消灭降伏匈奴,需要举国之力。更加明白,为什么列国要相继修筑长城,抵御北胡。\r
这实在是划不来啊!\r
嬴子弋纵然有着西域封地的税收的加持,可是两万骑一出塞,消耗也是几乎支撑不住的。最为重要的是,粮草只能勉强跟上。而打击匈奴,小规模的战力在茫茫塞北根本没有用处。若是兴师动众,将十万之兵,那收获与消耗也是不成正比的。\r
没办法,胡人穷啊!\r
可是不打又不行,一旦让胡人休养数十年,复有百万之众,控弦十万,那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可就是大患了。\r
相比之下,修筑长城,防御胡人,却是最为稳妥而有效的防御办法了。\r
嬴子弋看着远方的山水葱郁之色,不得不叹了一口气。\r
难怪以汉武之雄才,积文景两世之余,北伐匈奴,但在最后,汉帝国依然是疲惫不堪。\r
不过相较于那时,汉武帝面对的匈奴,疆域之辽阔,东起辽东,西至葱岭,万里之地,东胡,月氏,西域诸国,尽为臣畜。自单于王庭以下,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至于千长,百长,什长,一层一层,控弦三十万,实在是名副其实的庞然大物。\r
而此刻,河南一战,匈奴被帝国驱逐出了肥沃的河套地区,蜷缩在漠南之地,民不过数十万,可战之士更是只有五六万。\r
那打Boss的难度,实在是小了很多。\r
“战马的驯养情况呢?”嬴子弋问道。\r
冷兵器时代,战马则是衡量一个国家军事实力最为重要的标准。\r
汉唐之兴,起于马政。而两宋时期被辽金蒙古吊打的那么惨,很大的原因也是少马。在辽阔的华北平原上,宋军用重装步兵和别人的骑兵硬肛,胜则无功,败则惨败,那被欺负的哟!\r
“云中,雁门,代,太原,上党等郡,共有战马五万余匹。”\r
嬴子弋点了点头,征伐西域,丝绸之路开通之后,帝国之中养马业大规模兴起。帝国为之制定专门的厩律,用以规范养马秩序。而将匈奴驱逐出了河套之地后,优良的草原马又为帝国的军马体系注入了新鲜的血液\r
帝国的马苑,主要集中在北地,九原,陇西,内史,河西走廊,至于燕赵之地,也有着小规模的马场。\r
此时,光是帝国蓄养的苑马,厩马,就有三十余万匹。嬴子弋正感觉到,帝**事变革的时机已经快成熟了。\r
“那两万的骑兵在各郡的屯驻情况如何?”嬴子弋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韩信。\r
韩信低着头,说道:“自两万骑屯于渔阳,上谷等郡以来,当地的郡县长官没有什么抵触,一些麻烦也都被罗网解决了。”\r
韩信清秀的脸上波澜不惊,这些年来,他越加的深沉,用兵上的造诣也更加的精深。\r
如名剑藏于剑鞘,虽不见剑气横溢,剑锋却是越加的锋利。\r
辽东,辽西,右北平,渔阳,上谷,代,雁门,云中,九原。\r
长城所在的边境各郡,此刻都有嬴子弋的兵马屯驻,而韩信也很清楚,嬴子弋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什么!\r
“殿下!”\r
一声呼喊,陈平驾着马从外赶了过来。\r
张良陈平此刻都在天策府中赶制军备预算,此刻赶来必定有着急事,众人的目光一时都为之所吸引。只见陈平驾着马,拉着缰绳穿过了漫长的山野,到了嬴子弋大帐之外十数步,他下了马。\r
所行的侍卫替他牵着马,陈平小跑了过来,说道:“殿下,关中传来急报,陛下准备再次东巡了!”\r
陈平的脸上泛着喜悦之色,但是在场的诸人却是表现的平淡。\r
秦皇这些年来已经数次东巡,这件事情虽然重大,可需要这么气嗤带喘的赶过来么?\r
“这次不一样!”陈平说道:“陛下这次东巡的终点是九原城。”\r
“恩?”陈平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除了嬴子弋之外,眼睛都一亮,看向了陈平,神色之中,有着期待。\r
东巡要过九原,很可能经过云中。自嬴子弋被贬云中以来,数年没有返回咸阳。\r
而秦皇历此东巡,都没有召太子回都镇国。而这一次,若是到了云中的话,很可能将太子一起带回咸阳。\r
在世人看来,嬴子弋剿灭了阴阳家,搜寻出了很多的罪证。秦皇不喜,故而找了个理由将其贬谪到了云中。\r
在嬴子弋身旁的臣子看来,秦皇纵然心中不喜,可是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贬谪太子,对于嬴子弋在西域的封地,也没有剥夺。纵然有气,可是这么多年了,也应该消了。\r
这次东巡,很可能是一个转机。\r
而太子一旦回转咸阳,那么储位之争,便再也没有悬念。他们身旁的这些臣子,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陈平点头,说道:“没错。”\r
在场之中,只有嬴子弋暗中叹息,终于到了这个时刻了么?\r
…….\r
咸阳,长公子府。\r
扶苏凭栏,看着水中之景,鲤鱼凭栏而跃,争夺着扶苏挥洒而下的食量。\r
扶苏一身华服锦衣,衣袍松弛,意态闲舒。\r
湖水悠悠,亭道缦回,素衣佳人,翩翩而来。\r
田言走到扶苏的身后,缓缓折腰,行礼道:“公子殿下。”\r
?“田言姑娘,自上次咸阳一别,已经有了多时,我也记不清了。”扶苏并没有回身,目光仍然注视着湖水之中的锦鲤。\r
“农家之事纷扰,田言疏于问候,还望殿下恕罪。”\r
田言回答的很恭敬,但话语之中,却有着相当的隔膜。\r
“帝国诸事纷扰,这一次,我希望你回来帮我。”\r
扶苏手中的鱼粮撒完,他回过身来,看着田言,目光之中带着浓厚的期盼之色。\r
“殿下!田言有要事,我……>”\r
“我知道!”扶苏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知道你在调查那夜婚宴背后的主谋。而这一次来咸阳,也是为了这件事情。”\r
“公子,我…..”\r
轻轻的笑意上脸,如春风和煦。扶苏看着田言,说道:“你要找的那个人,我已经帮你找到了。”\r
“什么!”\r
田言心中一惊,扶苏居然对自己的情况了若指掌。\r
扶苏转身而去,“跟我来吧!”\r
田言悄然的跟了上去,穿过后花园的水泉,扶苏将之带到了后院的一座偏屋之前。\r
门被两旁的侍女打开,里面,是一个神态萎靡的女子。?这间屋子只是最为普通的侍女住所,装饰极其简单。\r
女子蜷缩在床榻之上,看见扶苏田言两人走了进来,脸上一副惊恐的神色。\r
“你们是谁?”\r
女子似乎不知道此刻所处在何处?也不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是谁?只见一个气度威严的男子走了进来,她的举止却是更加的慌张。\r
“你们也是来杀我的么?”\r
女子的声音极其虚弱,似乎是受到了重大的惊恐。田言眉头一皱,问道:“是谁要杀你?”\r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r
女子摇了摇头,眼神涣散,陷入了某种惊恐的情绪之中,身体开始颤抖起来。\r
田言走了过去,坐到了女子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手。\r
“别担心,你已经安全了。”\r
田言的声音很是柔和,女子闻之,渐渐安定了下来。\r
田言从袖中拿出了锦帕,递到了女子的面前,轻问道:“你还记得这个么?”\r
女子看着这块锦帕,眼眶逐渐湿润了起来。她一把反握住了田言的手,激动的问道:“杨开怎么了?”\r
“她死了!”\r
“什么!”\r
女子闻之,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昏了过去。\r
知道屋中的情况,两旁的侍女立刻走了进来,照顾着这位病弱的女子。\r
田言站在了一旁,看着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话的扶苏,问道:“公子,她是谁?”\r
“燕国的宗室之女。燕国亡后,她和燕国其余的公主妃子一起,被带到了咸阳,填充在各个宫苑。”\r
“公子怎么知道我要找她?”田言好气的问道。\r
“杨开职位不高,然而也是帝国的将领。他虽然是自杀,可是屋中被闯入的痕迹却是磨灭不掉。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势力不多,而你那时又偏偏在那!”\r
“那杨开和这个女子又有什么关系?”田言问道。\r
“他和杨开乃是情侣。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从织室中逃走的,但我找到她时,她正被人追杀。”\r
女子悠悠的醒转,看着手中的锦帕,眼泪四溢,喃喃的说道:“中车府令,终究还是不肯放过你我!”\r
“你说什么!”\r
田言的语气之中带着惊讶,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r
“是中车府令。他以我为饵,威胁杨开为他做事。他跟我们说,事成之后,便将我从奴籍抬出,放与杨开成婚。可是没有想到,他一去多年,再见却是永别之时。”\r
女子是燕国宗室之女,谈吐修养都是不错。话语之中,叙述清晰。\r
田言知道,秦灭六国之后,这些宗室女子,都被掳到了咸阳。不是被赐给功臣将领,宗室贵戚,就是填充在宫室之中,充作奴籍。\r
她们都是六国宗室之女,与一般的奴隶不同,身份敏感。\r
她们身份尊贵,可也正是因为这尊贵的身份,将她们束缚。她们想要抬出奴籍,必须要经过相当严苛与复杂的程序,即使帝国之中的官员,也很难做到。\r
田言想到这里,心中不觉得对眼前的女子产生了一丝怜惜。\r
“你放心吧!在这里,你就安全了。”\r
田言看着女子在自己的安抚之下睡着,才堪堪的离去。\r
轻轻阖上门,扶苏早已经站在了门外。\r
田言的脸上并不如刚才她在屋中一样轻松,愁云密布。\r
“我不明白,赵高身为中车府令,职位虽然重,可是想要调集数万大军,他还没有这个资格。那次夜宴的围剿,他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他的背后还有人。”\r
扶苏轻声而道:“不管是不是赵高做的,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对其动手。一来,他的修为深不可测,与之相对与你不利。二来,我需要借助他的力量。你,能够答应我么?”\r
田言看着这样的公子扶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三王相聚 月色难明
烟雨朦胧,山水相一。
翠秀青葱之间,有佳人丽色,腰配美玉,裙系帘珠,手执油伞,立于雨幕之下。蒙蒙细雨间,山水佳人,相得益彰。
不远之处,有一六角小亭。立于山道之半,供人休憩。
天下徭役之起,游客往来,此刻渐倦了许多。因此,这山间小亭也有很多年没有修缮过了。
木瓦剥落,漆色黯淡,仅供片瓦遮雨。此时却有三人跪坐于亭中,围炉而煮酒。
此三人虽着布衣,然而一身气度恢宏,不似贵族,一言一语之中,却尽合礼仪。
其间一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手执一个陶杯,将杯中热酒,一饮而尽。
酒器虽陋,然而饮酒之人却是兴致颇高。
“至那次婚宴一别,我们三人也有数年不见了吧!”
那白发之人放下了了陶杯,缓缓而道。
“是啊!”听闻田横之言,公子信,魏豹也是追忆良久,似在缅怀旧时时光。
“那一夜的惊心动魄,我们三人也是死里逃生。更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三人尊奉的合纵长,却是变成了那个人!”
公子信说完,眼角还留有一丝的怒意。他一身武艺,修为精湛,自视天下少有敌手。可是那一夜的凶险也还罢,可是被人愚弄的愤懑感,却是消之不退。
“真是佳人啊!”
两人看着魏豹,他的目光却是被不远处那名女子所牵引。
田横与公子信摇了摇头,公子信打趣道:“魏豹兄,你每年都去道家人宗的宗门,却是每次都吃闭门羹。我们都以为你是浪子回头,看情况却不是这样么!”
“你们可是知道的真清楚啊!”魏豹回过头来,羞恼道:“我这点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哈哈!”两人一笑,公子信说道:“自道家天人之约后,天宗再度执掌雪霁。至此之后,江湖已经平静了很久了。”
说到这里,公子信端起了酒杯,问道:“两位说,我们复国的机会还有么?”
“当然!”魏豹肯定的说道:“天下看似平静,但是其中暗流,只是隐而不发罢了!”
魏豹很有信心,虽然其余两人也不知道他的信心是哪里来的?
“当年我们三人按照那人的计策,暗中发展。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田横说道。
“或许只是愚弄,或许有着更深的考量。”公子信说道。
对于秦太子,他仇恨,愤怒,诸般感情,但唯一没有的,则是轻视。
“不管如何,此刻他已经贬谪云中。再欲有作为,怕是不易。”公子信说道。
魏豹喝了一杯酒,淡然的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去边境看过。”?“什么意思?”公子信看向了魏豹,疑问道。
“长城以内各边郡,此刻帝国驻边将领,大多以他马首是瞻。他东交东胡,北击匈奴,边境无事久矣。”
魏豹说完,看着亭中两人,公子信此刻脸色却是越加的不好么,而田横却是一脸的平静。
魏豹心中了然,弯着身子,撇着眼,接着说道:“不然那位,怎么会这么着急呢?”
六国旧族明面上虽然效忠于公子扶苏,但是暗中却有着自己的算盘。这也是三人今天在这里聚会的原因。
这次聚会,乃是韩魏齐三国旧族势力一次互相的试探。
“帝国储位相争,公子想要与之相抗,必然要借助我们的力量。那样的话,有些事情可好办多了!”魏豹一笑,说道。
“若是那样,你们也未必太过小看秦国的太子了!”
一声轻音传至,那雨幕之中的女子缓缓而来。女子素妆薄黛,姿容却是无双。
“无忧公主!”
魏豹与公子信面色一变,田横却仍然在执杯而饮,显然,他早就知道了。
忘忧款款而来,进入亭中,轻笼油伞,放在一旁,说道:“秦太子化名忘情,周游于六国之间,诸子百家之中,将我等玩弄于鼓掌之上,视天下英雄如无物。那场婚宴,以他的手段,本能够将我们聚而歼之。却为何,我等最后都是逃了出来?”
忘忧坐在三人之间,她虽为女子,言语之间,却让其余三人有着一股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那公主的意思是?”魏豹问道。
“那次袭击夜宴的军队根本不是他派遣的。”
“什么!”?忘忧没有理会三人的惊讶,接着说道:“自天人之约后,我出山而游,其间就是调查当年的那次秦军袭击项氏一族婚宴的事件。其中疑点重重,幕后之人,手段高明,但是唯一不足的是,他似乎也中了那人的计策。”
“公主的意思是?”
三人俱是一时之雄,王者之姿,此刻也察觉出了女子话中的不寻常,肃然而问。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世如幽狱,魈魅横行。”
忘忧眸色雪亮,黑白分明,看着炉中之酒,缓缓而道。
“罗网如此庞大的势力,可是自从秦太子北谪云中之后,却是沉寂了良久。数年间,江湖上几乎听不到他们的消息。这其中,固然有着视财如命的剑客,见大树将倒,转换门庭。可是其余的人呢?”
忘忧说到这里,三人的心中,隐隐也察觉到了什么,面色犹疑。
“那次婚宴之后,大量的六国旧族被诛灭。即使是向来以团结而着称的田氏一族,也不得不大量招收江湖剑客,以之做事。这其中,又有多少是秦太子的人?你们又清楚么?”
三人听到这里,不觉得面色已然大变,背上蒙上了一层细汗。
“不光如此。”
看着惊色之中的三人,女子樱唇轻启,说道:“秦太子于罗网之中,曾经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名曰九幽堂。其中成员,身份神秘,各不相识,隐藏在诸国旧族,诸子百家之中。秦太子虽然不出云中,然而六国百家之事,却是了如指掌。”
“他们是谁?”公子信拖长了声音,问道。
忘忧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你们最为亲近的人,也许是你们最想不到的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若是你们真的如现在的计策行事,试图再起。最后只有败亡一路。”
这山间清风徐来,在座的三位男子却是躁闷无比。
忘忧巧笑嫣然,却似明月照江,气度浑然,让在座的三位男子惭愧。
他们相互看了看,一时没有主意,看着忘忧,询问道:“公主可有计策?”
忘忧一笑,寥寥数语,亭中诸人,却是气色顿为一清。
………
“巨子!”
墨家的巨子站在山外,俯看着云中城景。
身旁,三五个游侠俯首而立,说道。
荆天明拿着那把墨眉,问道:“怎么样了?”
那为首的游侠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已经数度潜入城中,可是都没有机会。此时秦太子在外狩猎,盖聂卫庄护卫于左右。可即使如此,这云中殿内外看似平和,但是暗中杀机四伏。巨子,不宜轻进。”
荆天明好歹也是练了多年,这云中又是秦太子的老巢。他自然不会再向当年一样,愣愣的冲进去。“这样么?”荆天明将墨眉横夹在腋下,捏着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那石兰你们见过没有?”
“石兰姑娘已经有数日不曾出入云中殿了。”那游侠说道。
“我明白了,我会亲自前去一趟。”
“巨子!有一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那游侠低首说道。
“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荆天明大大咧咧的说道,样子十分直爽。
“照巨子所说,那石兰姑娘一身修为,又时常出入云中殿。可见其并非为秦太子所胁,这样的话巨子独自一人前去,怕有不测!”
“我相信石兰。”荆天明肯定的说道。“我一定要将其劝回去。”
“巨子,我们陪你一起去。”周围的几个游侠说道。看样子,荆天明担任巨子这些年来,颇得一干游侠之心。
荆天明摇了摇头,说道:“人多反而不方便。再说了,以我的修为,这云中城中能够留下我的,还没有几个。”
夜色靡靡,荆天明挥了挥手,周围的游侠向着四周退去。荆天明身影疾闪,从山而下,向着云中城奔去。
此刻边境泰平,至此时,天已渐暗,城门却是大开,往来如便。
荆天明乔装打扮,将墨眉层层包裹,混进了这云中城中。
一连几日,荆天明都在云中殿外的街道流连,想要等着石兰的身影。
只是,石兰的身影他没有等到,却是等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大司命?”
虽然人流之中的那个女人,打扮朴素,掩饰妆容,浑似平常女子。然而荆天明曾经与之数度交手,对其非常的熟悉。
从人群之中,一眼就认出了她。
更重要的是,依照天明接到的情报,月儿消失时,是带着大少司命一起的。
“难道月儿也在云中?”
凡是与高月相关的人和事,荆天明一向十分注意。
荆天明悄然的跟了上去。
大司命走街串巷,进入了一条偏僻的巷道之中,一间三进的院子中。
出乎荆天明的预料,他本以为这间屋子中会有着层层的守卫,因此,他翻过墙头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深怕惊扰了阴阳家的人,从而失去月儿的消息。
可是当他落入院中,却发现这间院子却是一丝守卫也没有。不仅如此,这间院子看起来好像也是久无人迹,两旁杂草都长着老高了。
荆天明悄然的跟了上去,看着大司命走进了一间屋子。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趴在墙根下,却听得屋中有着惊慌的女声。
“东皇阁下,此事当真?”
“占卜所示,不会有错。是谁?”
一道劲力隔空射出,荆天明没有想到他刚听了两句,就被人发现了。更没有想到,他朝思暮想的月儿此刻就在这间屋中。
感受着那道威力强大的劲力,荆天明不退反进,一个瞬身,以无比妖娆的姿势,滚进了屋中。
荆天明知道,高月是不会伤害他的。因此,他进屋的时候,没有一丝的防备。?屋中除了大司命外,还有着一个女子。
一个姿容绝色的女子!
在荆天明进屋的那一瞬间,女子挥手制止了想要动手的大司命,不然以荆天明的姿势,早已经深受重伤。
“月儿!”
荆天明站起来第一时间第一件事,就是高喊了一声月儿。
高月挥了挥手,对着大司命说道:“你先下去吧!记住,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尤其是六国贵族,诸子百家之中。”
“是,东皇阁下!”
大司命应声退了出去,这屋中只剩下了高月与荆天明两人。
“月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很想你啊!”
不同于荆天明的热情似火,情意绵绵。高月这边,却是相当的冷淡。
“你来这里,是为了石兰吧!”
“是啊!”荆天明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顺声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感觉到了不对,“月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是当然,高月心中暗道,昨天我还和她吵了一架。
“她是不会和你一起走的!你应该清楚,以石兰的修为,她想要离开的话,有的是机会。云中之地,秦太子的势力密布,恐怕你的踪迹早已经被人查知,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高月淡然的说道。
“她怎么了?”
“她喜欢秦太子!”
直白的答案让荆天明心中一突。他沉默良久,上前走了两步,言辞恳切的说道。“那月儿,你和我一起走!”
荆天明目光灼灼,闪动着希冀之色,等待着高月的答案。
“我不会和你走的!”高月沉声说道。
“为什么?”荆天明疑惑的问道。“少羽此刻就在九江,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冰块脸,大个子,怪女人,坏女人,班老头他们都很想你。”
已经有很久了,高月没有听到这几个名字。高月心中触动,想起了小时候与墨家一众人的快乐日子,眸光闪动,声音不禁也温和了许多。
“我在这里有着我自己的事情。”
“我陪你。”荆天明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必了!”
高月说完,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屋中。
?(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举世无双 不名一善
星海夜沉。
屋檐之上,荆天明背负着墨眉,倚风而立。
云中城中屋舍鳞次栉比,虽比不得上咸阳,荥洛,阳翟,临淄这样郡治丰饶,人口稠密的大城,但经过多年的发展,也是小有规模。
城中的民居商市经过大规模的翻新,亭阁楼柱,瓦舍窗棂,处处透露着新意。
黑夜之中,一个黑影跃上屋檐,从上翻动,按照约定的记号,来到了墨家巨子的身边。
“巨子!”
今夜荆天明将其招来,只是为了一件事情。
“吩咐下去,所有墨家的弟子今夜就撤出云中城。”
“巨子,这是何意?”
那黑衣游侠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今夜我打算闯一闯这云中殿。若是行迹败露,秦军大规模封锁,城中的墨家弟子势必遭殃。”
“巨子,不可啊!”那黑衣游侠大喝一声,随即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大,四出的看了看,还好这附近没有秦军巡逻。
那黑衣游侠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巨子,云中殿乃是秦太子的老巢,防卫森严,来闯入其中的江湖侠士,下场无一例外,不可轻进啊!”
“我明白!”荆天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我这么做,有我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自那天与高月一会后,心中思念的佳人就此离去,荆天明自然不甘就这样离去。
高月的修为远远高于他,可以说,高月要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让别人找到。那么天下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找到她。
只是,荆天明毕竟不是过往的鸡腿明了,这么多年的江湖练,加上执掌墨家之后的种种磨练,此刻的他早已经是一位心思细腻,果决勇断的一宗之主,真真正正的墨家巨子。
从高月的话中可以看出,她对石兰很了解。光凭这一条,荆天明就可以得知,高月一直在这云中城附近。
直觉告诉他,也许月儿,就隐藏在这云中殿中。
望着远处那灯火通明,虎贲宿卫的云中殿,荆天明目光坚定,没有一丝的怯弱。
“巨子,你心意已决的话。我召集兄弟们,随你一起进去。”那游侠说道。
“我这是前去探查情报,又不是去刺杀秦太子,要这么多的人做什么?”荆天明大大咧咧的一笑,拍了拍那游侠的肩膀,笑道。“而且,人多了反而不方便。你们今夜就出城。记住,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是,巨子!”那黑衣游侠见荆天明执意而为,最终还是禀了禀手,身影退了下去。
…….
嬴子弋进山围猎,小鹤等三个侍女并没有一起跟着去,而是留在了这云中殿中,照顾这殿中的女眷。说是女眷,但其实也只有两个人。
石兰和拓拔月。
此刻夜已经深,寝殿之中空旷,只有小鹤一人。她还没有休息,盘腿坐在榻上,运功调息。
不久之后,寝殿的大门被打开,小蝶与小狐相继走了进来,脸上是一脸苦大深仇,十分疲累的样子。”
小鹤一笑,看着两人,说道:“怎么样,把她们两个人都劝回去了么?”?“真是不明白,她们两个人哪里来的力气,一见面就吵架,每次还吵上两三个时辰。就是我们在这一旁劝架的,都累了。”小蝶小脸通红,拿起了床榻上的扇子,挥了挥,疏散着自己身上的燥热之气。“这要不是我们前去劝架,估计她们两个人能够吵到天亮。”
小鹤,小蝶与小狐作为嬴子弋的贴身护卫,平时示于人前,都是一副伪装。体型娇小,声音稚嫩的萝莉样。
小狐嘟着嘴,埋怨道:“主上大人真是狡猾,怪不得要出去围猎,一次还去个一两个月,把这两个麻烦都抛给了我们三个人!”
“就是!”小蝶粉嫩嫩的小脸尽是委屈,附和着:“这几年来,春、夏苗、秋、冬狩,主上大人可是次次不落,还不带着我们,真是太过分了。”
“好了!”小鹤安抚道:“要是把我们都带上,这云中殿还不得给那两个人拆了不可!”
“姐姐大人的意思是?”小蝶手中的扇子停了下来,似乎察觉了些不对,问道。
小鹤说道:“小虞吃了不死药,一身修为精深,当世少有人及。每次她与那拓拔月吵架,虽然没有动手,可是以她的修为,气势狂张,寻常人站在她面前都不能自持,惊惶颤颤,可那拓拔月,却是神色自如。更何况,瞧她们每次吵架那个劲,拓拔月与小虞争锋相对,不落下风。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小鹤说到这里,另外两女的脸色也不觉得严肃了起来。小狐不确信的说道:“拓拔月的修为难道与小虞相比,也不遑多让?”
小鹤点头,其余两女的脸色更加不可思议,石兰的修为已至绝世之境,拓拔月能够与之比肩,这样的身手,放眼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人啊!
“拓拔月出身东胡。她一个弱女子,又是怎么修持到这般境界?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小鹤总结道。
“这件事情主上知道么?”小蝶看向小鹤,问道。
“主上虽然没有说,但是肯定知道,他似乎有着另外的打算。”
小鹤说着,小耳朵轻轻一动,眼中眸光闪烁,说道:“看来今夜,有老鼠混了进来。”
这云中殿中布满了蜃族的灵士,外人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她们三人。
“能够闯过外府的哨岗,这只老鼠看来也不一般啊!”小蝶扬了扬自己的小鼻子,说道。“我们要不要去阻止他。”
“不用了!”小鹤挥了挥手,“他去的方向正是拓拔月和小虞的寝殿。这次,我们正好看看这个拓拔月的底细。”
……..
荆天明躲过了外府重重的守卫,来到了云中殿内。
让他惊奇的是,与外面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严密防御体系不同。秦太子居住的地方,居然没有几个人影?
不过,荆天明却是没有时间理会这些。
整个云中殿并不大,殿宇结构也不是很复杂,只有前后殿之分。
荆天明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找的地方,女眷所住的寝殿。
此刻的寝殿只有两处还亮着,荆天明趴着墙头,小心翼翼的窥探着。
殿宇中的女子一身宫装,正斜躺在床榻上慵懒的翻着竹简。她背着窗棂,荆天明并不能看清这个女子的面容。不过,从她的背影来看,却是像极了高月。
“怎么办?”荆天明心中暗自纠结着,他的时间并不多,此刻离天亮已经不足一个时辰。他必须在这之前找到答案。
而屋中的女子仍然翻阅着竹简,似乎没有察觉到屋外的动静,也没有回身的打算。
“月儿!”
荆天明终于下定了决心,赌一把。他走进了殿中,唿喊着高月的名字。
那个女子缓缓回身,面容平静的说道:“你是谁?可知道这里是秦太子的宫殿?还不速速离去!”
女子平静的话语,让荆天明更加深信,眼前之人就是高月。若是她与自己素不相识,此刻应该大声唿救,又怎么会劝自己离开?
“我知道你就是月儿!我和你自小生活在一起,你虽然外貌发生了变化,但是习惯却是瞒不了我。”荆天明语气坚定的说道。
这个时候,屋外一身响动,石兰走了进来。当她看见荆天明的时候,脸上很明显有着一丝诧异。
“天明,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己要找的两个人此刻已经聚齐,可是荆天明却没有一丝喜悦之情。他冷着眼,看着石兰,质问道:“这也是我想要问的,你离开我们之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秦太子的老巢!”
石兰微微的低着头,没有回道。她察觉到有人闯入,因此前来查看,却没有想到,来的人却是荆天明。
“你若是被秦太子胁迫,那么今夜就和我一起离开这里。”荆天明顿了顿,看着她,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荆天明失望的说道:“还是说,你真如月儿所说,喜欢秦太子!”
“月儿?”石兰疑惑的看向拓拔月,一时有些不明所以。拓拔月怎么和天明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石兰毕竟是聪颖的女子,想起了她与天明少羽一起修行时从他们口中得知高月的一切。加上这些年来与拓拔月相处,石兰早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不一般。
顷刻间,石兰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了拓拔月,语调徒高,说道:“月儿!”
拓拔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刚要说什么,荆天明却是徒然爆发道:“为什么!你要和那个混蛋苟合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
“够了!”石兰大喝一声,打断了荆天明,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质问我?难道我喜欢谁要由你决定么!更何况,你现在应该更加关心月儿吧!她为什么要赖在这里不走,难道不是因为她也喜欢子弋么?”
看着石兰的矛头指向了自己,拓拔月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反驳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混蛋!我在这里,只是因为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
“你不用狡辩了!”石兰走上前一步,完全撇开了荆天明,似乎又进入了刚才吵架时那不怕天翻地覆的状态。“你的修为比嬴子弋要高多少,要取其性命,这些年来,你有的是机会。可是你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看着气势汹汹的石兰,拓拔月的眼中此刻也完全忽视了荆天明,与之争锋相对,说道:“我在这里,是为了拆穿嬴子弋那个混蛋的真面目。”
“什么真面目!他在江湖上,六国贵族之间,名声上早已经是恶贯满盈了,还用得了你来拆穿么?”
出奇的,拓拔月的气势为之一滞,可是随后又不甘服输的说道:“你知道什么!这还远远不够……”
看着眼前这两个吵得正嗨的绝色女子,那泼辣劲,完全颠覆了荆天明的三观。
这两个女子好歹也是绝世高手,江湖上绝顶的存在。可是此刻,她们就差学着街上的大妈,插着腰对杠了!
“你们够了!”荆天明大喝一声,可非但没有阻止的了她们。红着脸的两女反而看向了她,齐声怒道:“什么事!”
荆天明气势一顿,久久不言。石兰和拓拔月又对扛了起来!
感受着自己被无视,荆天明的心中却是泛起了一股悲凉,静悄悄的退出了这座寝殿,退出了这座云中城!
她喜欢嬴子弋!
她喜欢嬴子弋!
……
一路上,荆天明的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一直浑浑噩噩的。
至于城外山野,墨家的一众游侠早已经在等候。
“巨子!”
荆天明却是没有理会这一众人,他飞速的提起身法,窜入了山林之中。
密林幽怨,山林葱郁。
荆天明心中的那股悲凉却是化为了蓬勃的怒意。他拔出了墨眉,肆意的挥舞着,毫无章法,惊得四周鸟惊讶兽走!
足足三个时辰,荆天明都没有停下来。
直到他再也没有了力气,手上鲜血流溢。
唿!唿!唿…...
荆天明佝偻着身子,嘴里喘着粗气。
他的身体已经疲累至极,可是心中的怒意却是不得抒发,最终化为了一声恨意十足的长啸:“嬴子弋!”
……....
“壁咚!恭喜楼主成功晋级,现有等级举世无双,现有仇恨值一百一十万(赤色)。解锁最终等级不名一善。”
山林之中,正在带着自己马仔打猎的嬴子弋,耳边忽然想起了那坑爹的系统的声音。
啪嗒,正要射出的箭矢一弯,正中在林中觅食的麋鹿一旁的灌木丛中。
那麋鹿受此惊吓,后蹄急扬,飞快的跑进了密林深处,很快的消失在了嬴子弋的面前。
嬴子弋正发现,自己眼前的仇恨条正在莫名的疯涨着,最终止步于九千六百万,才堪堪的停住。
我去,哥哥这是干了什么?嬴子弋暗道,就是将整个匈奴犁一遍,怕也没有这么多的仇恨值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狩猎而归 修罗场现
“太子殿下,你今天似乎挺高兴,是不是打到什么大的猎物了?”
大帐之中,嬴子弋狩猎回来,曹参迎了上来,问道。
“那是!”嬴子弋喜滋滋的说道:“我今天打鹿的时候被它跑了!”
“啊?”一众人聚齐在嬴子弋的身边,正要行礼,却是被嬴子弋这句话给搞懵了,逃走了怎么还这么高兴?
众人随着嬴子弋进帐,只待着他做到主位上,便俯身行礼!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嬴子弋坐在主位之上,却是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无怪乎!
嬴子弋现在正在自嗨!
要知道,嬴子弋刚刚突破了举世无双之境,修为随之而涨,如今天下,也只有几人能与之比肩。
虽然嬴子弋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仇恨值是哪里来的?
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修为终于能够压过石兰和高月这两个小妮子了!
放在以前,在云中歌殿中,石兰和高月撕起来,嬴子弋也是无可奈何!
没办法,他打不过啊!
嬴子弋这个大反派,被这两个愚蠢的正派给欺负的呦!那叫一个惨啊!
就是在那不可描述的运动中,嬴子弋也是处于弱势,被动的一方。
总结而说,夫纲不振!夫纲不振啊!
现在嘛!嬴子弋嘿嘿一笑,随即反应过来,帐中一干人俯身到一半,还在看着他。
“诸位免礼!”
嬴子弋微微抬手,示意的说道。
“臣等谢太子殿下!”
众人直起了腰板,在下首恭候。
“诸君,可知本王刚刚为何发笑啊?”嬴子弋看着底下的一众手下,问道。
众人相互看了看,齐声说道:“臣等不知。”
“刚刚在林间,本王本欲射杀那只麋鹿。可是一时失手,被其逃脱,却发现其已经是有孕在身。虽然失手,可是却没有伤及幼崽,因此本王才如此高兴。”嬴子弋厚颜无耻的说道。
“太子殿下仁德宽厚,待麋鹿尚能如此,实在是天下之幸,我等之幸!”
嬴子弋帐中均为一时之杰,心思敏捷之辈,待得嬴子弋说完,便立刻说了起来。
“太子殿下敦良恭厚,实在是一代明主,我等之楷模!”
“太子殿下如此,真乃家国之幸,黔首之福啊!”
……
颂扬之声此起彼伏,嬴子弋本来只想要装个x,这下可真的x起来了!
待得众人说完,帐中的氛围还是方兴未艾!
嬴子弋挥了挥手,问道:“此刻彭越在哪?”
见嬴子弋说到正事,帐中之人面色一肃,屏息静立。
“殿下,彭越将军刚刚出了原阳县,此刻正要北出长城,做着例行的巡查。”嬴子弋的近卫首领李二狗说道。
嬴子弋点了点头,说道:“将其召唤回来,但是不要明召!”
“殿下的意思是?”李二狗问道。
“鬼狱幽骑的装束实在太过引人注目。让彭越立刻回转,轻装简从,三千骑分批从各路返回,隐藏于云中城附近,随时听命。”
“是,殿下!”李二狗禀手道。
……
云中殿。
夜色已然深沉。
寝殿之中,石兰和拓拔月进行着日常的吵架。
那夜荆天明闯入云中殿,之后又退了出去,并没有因此而造成什么麻烦。
石兰虽然知道了拓拔月的身份,但她并没有就此拆穿她的打算。
今夜,就在她们两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嬴子弋悄然从殿外走了进来。
看着正面红耳赤,旁若无人的两个女子,他大喝一声:“你们两人身为本王内眷,却是成日这么大唿小叫的,成何体统!”
两女一愣,看着嬴子弋慢悠悠的走进殿宇之中,从她们两人中间经过,坐在一旁的床榻上。
她们看着装模作样的嬴子弋,有些奇怪。
倒不是因为奇怪他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因为他今天的态度怪怪的,总让两女感觉他有些得瑟。
看着她们两人,嬴子弋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因为连夜赶路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衣襟,说道:“怎么?本王来此,你们还不恭迎么?”
如果说刚刚两女还觉得他有些得瑟的话。那么现在,这种感觉已经明确了。
他确实是在得瑟!
拓拔月走了上去,袅袅的一礼,拜道:“参见殿下!”
“恩!”嬴子弋点了点头,看着石兰,意思是,你怎么还不过来?
石兰无奈,也学着拓拔月,上前施礼,随后问道:“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嬴子弋得意的扬了扬头,小人得志般说道:“这偌大的云中郡,本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有什么地方去不得么?”
看着嬴子弋那找茬般的样子,石兰大声说道:“嬴子弋,你吃错药了么!”
“放肆!”嬴子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拉,还不快点过来帮我捶捶腿,好让本王消气。”
“你…….”石兰霎时红晕上脸,明显是被气着了。因为修为的原因,石兰对着嬴子弋时,总是有着心理优势。从来都是她在欺负嬴子弋,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当然,说是欺负,但石兰也没有过在人前让嬴子弋下不来台的情况。
大不了,石兰晚上再找回场子。就算她要用强,难道嬴子弋还能反抗么?
可是现在,石兰和嬴子弋对视着,对抗着,最终还是败下了阵来,走了过去,蹲了下来,别着头,愤愤的替嬴子弋敲着腿。
“月儿啊!你也过来,替我捏捏肩!”嬴子弋对着拓拔月,笑着说道。
拓拔月看着这样的嬴子弋,显然有些不适应,缓缓的走到了嬴子弋的背后,替他你捏起了肩膀。
嬴子弋笑眯眯的闭上了眼睛,心中暗道,不枉费他刻意从围猎的山中连夜赶了回来啊!
“这边一点。”嬴子弋指挥着石兰,舒服的说道。
石兰看着嬴子弋的样子,似乎有些没完没了了。她越加的生气,心中较劲,手一锤,在嬴子弋的吃痛声中,怒道:“嬴子弋,你还有完没完!”
只见嬴子弋捂着自己的腿,一下跳上了床榻上,双手负后。
就在两女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中,嬴子弋摇了摇头,说道:“都是我的错啊!”
拓拔月斜坐在嬴子弋一边,丝发凌乱,美目惊异,问道:“殿下,你是怎么了?”
“都是本王平日里疏于管教啊!”嬴子弋叹了一口气:“为何数百年间列国动乱至斯?为何如今天下暗流汹涌,至今不平?为何人与人最为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看着形象如此高大(某人自以为)的嬴子弋,拓拔月愣愣的说道:“为何?”
“纲纪不存啊!”嬴子弋拖着长长的音调,如老学究般感叹道。
“男尊女卑,这个从远古时代就已经形成的优良传统,实在维系国家稳定,维护世界和平的要领啊!”嬴子弋看着两女,郑重的宣布道:“本王决定了,为了维护国家的稳定,保护世界的和平,恢复人与人之间最为基本的信任。从今之后,本王站着,你们不能坐着。本王睡觉,你们要负责盖被子。本王吃饭,你们要在旁边侍候着。本王洗澡,你们要在一旁……”
“嬴子弋,我跟你拼了!”
嬴子弋的不平等条约还没有说完,石兰已经扑了上去,在拓拔月的惊唿声中,与他扭打在一起。
打着打着,石兰与嬴子弋滚在了一起,再起身的时候,已经是发髻散落,衣衫不整,胸口大片大片的白腻一起一伏,脸上粉嫩粉嫩的,口中微微气喘。
打着打着,石兰的身子忽然变得软绵绵的,如水一般,柔柔的没有了力气。她的小手捶着嬴子弋的胸膛,似嗔似娇,樱唇轻启,想要骂他,却是在撕打中最终化为了一声轻吟。
拓拔月看着石兰和嬴子弋厮打,本来她心中还十分的快慰。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两人的状态慢慢的变得不对。
剪眸如水,蜜意甜心。
看着这样的石兰,拓拔月本来在看戏的心态,却是莫名的感到十分尴尬。
这两个狗男女,自己还在这里呢!
拓拔月暗骂道。
可是她想要走,身子却是瘫软了,已然动不了。
金光波动,瞬息扩展至全殿,殿中烛火乍熄。
黑暗之中,拓拔月感觉床榻之上两人的气息越来越粗重,心脏剧烈的跳动的同时,脑海之中却是一片空白,呆呆的坐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拓拔月忽然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掌抓住了自己的胳膊,随后,她的身子顺从的倒了下去。
之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一缕晨光照耀进了云中殿中。
昨夜的一切似如迷蒙,拓拔月悠悠醒转,想起了那时的放浪形骸,心中却是恍如隔世!
细细的回想起来,拓拔月心中错愕,昨夜的那个她真的是自己么?
衣衫轻解,薄纱半掩,少女美妙的身姿唿之欲出,晨光之下蒙上了一层细腻的光泽。
床榻之上凌乱不堪,四肢交叉,拓拔月吃力的直起了身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大惊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那一身幻形却是再也遮掩不住,露出了本来面目。
姬如千泷!
随着她身子翻转,嬴子弋和石兰也已经相继醒了过来。
姬如大惊,慌张的看着嬴子弋,可对方却是一脸平静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嬴子弋,姬如的脸色却是变了,变得很不高兴的样子。
石兰静默不语,三人之间一时陷入了寂静。
偏殿之中,光线昏暗。只有嬴子弋与姬如两人。
姬如站在嬴子弋的下首,轻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嬴子弋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一开始。”嬴子弋回答道。
姬如面上平静,心中却是十分羞恼,说道:“所以你就一直看着我假装拓拔月,在你身边出来进去的,看着我演着戏,戏耍着我,就像你假扮忘情的时候一样。”
说到最后,姬如的声音激动万分。她本来想要假装成拓拔月,一如嬴子弋当年假装成熊心一样。姬如的心中有着一股她自己也说不出的感情。
她要报复嬴子弋,要打击嬴子弋,要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被他随意欺骗的小女孩。
所以,姬如一直在期待着,期待着嬴子弋得知自己真正身份时的表情。
可是现在,她却是失望了。
她心中失望,羞恼,看着嬴子弋雄逸的面容时,心中还有着一丝欣喜。
“月儿!”
嬴子弋声音柔和,轻轻的说道。
“你不用说了,反正在你的眼中,我只是一个任你欺负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罢了!”
姬如愤愤的说道。
“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嬴子弋缓缓的走了上去,走到了姬如的面前,轻轻的抱住了她。
“你放开我!”
少女挣扎着,眼眸之中还闪烁着点点的泪光。她想要挣脱嬴子弋的怀抱,可是用的力气,却是微乎其微。不然以姬如的修为,嬴子弋又哪里能够将其裹住?
灼热的气息逼近,四唇相接。少女的眸光在有一刻,却是陷入了迷醉之中。
可是下一刻,姬如心中一动,用力的推开了嬴子弋,一巴掌唿在了他的脸上。
嬴子弋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时有些懵了!
只见少女双腿呈外八字,本是端正的衣领微微倾斜,泪眼婆娑,看着嬴子弋,气唿唿的说道:“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剧烈的感情涌动,姬如似乎无法再面对着嬴子弋。她失去了勇气,向着殿外奔逃而去。
阳光从大门口照射进殿宇之中,昏暗的殿中,尘埃翻滚。
清光如许,灰暗不存。
嬴子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面还有着灼灼的热意,红了一块。
正在这时,门前的光影忽然暗了一块。嬴子弋抬头,却见一个人影正站在门口。
阳光耀眼,背着光,嬴子弋一时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来人向前走了两步,面容渐渐清晰了起来。
白发成髻,仙姿飘逸,拂尘轻摆,名剑秋骊在手中翻舞。
眼前之人,赫然就是因为要赴天人之约,已经走了许久的晓梦!
“嬴子弋,你好快活啊!”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此刻的晓梦,眸光浮动,话语之中,总有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襄王有心 神女无意
天策府。
“殿下,你的脸怎么了?”
当嬴子弋走进了天策府中,众人行礼,待抬头时,却见嬴子弋脸颊上青了一块。
“啊!没事,本王昨夜走夜路不慎,撞到了墙柱。”嬴子弋以手捂脸,尴尬的说道。
在场之人可都是心思敏捷之辈,哪里不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以嬴子弋的修为,别说是撞在柱子上,就是刀山火海之间滚过一圈,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联想到近日天宗的晓梦回到了云中殿中,众人片刻之间已经推理出了来龙去脉。只是假装不知,但还是有那不识趣的人。
比如刚刚从太原调来,嬴子弋过去的禁卫首领,从五车城时就一直跟随在嬴子弋左右的黑熊。
他一进门,看见嬴子弋的脸上,一把就扑了过去,脸上惊愕,悲痛欲绝的说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是谁!狗胆包天,胆敢伤害殿下,我要将其碎尸万段!”
嬴子弋看着这个夯货,也是无奈,说道:“去去,一旁去,本王这是不小心磕伤的。”
那黑熊抬起头来,领悟过来一般,笑哈哈的说道:“也是,以殿下的修为,这个世上有谁能够对殿下不利。”
嬴子弋摇了摇头,走到屋中长案之前,看着桌案上的地图,问道:“本王若是要从云中返回咸阳,需要多少路程?”
此刻殿宇之中,皆为嬴子弋的心腹,一如韩信之类的大将,又如张良陈平等谋士,还有李二狗,黑熊等近臣,又或者是盖聂卫庄等一类的勇臣。
熙熙攘攘,挤满了整间屋子。
听到嬴子弋的话,他们脸色惊异。太子被贬云中,无诏可是不能回都啊?
嬴子弋这么说,其中意味,可是颇有些耐人寻味。
一时间,就如夯货黑熊,也都闭口不言,不敢轻易发声。
张良指了指地图上的城镇道路,说道:“从云中城往九原,再从九原的直道前往林光宫,抵进甘泉,再达咸阳,这是最为便捷的道路,只是一路之上关卡重重。若是没有陛下诏令,怕是不易通过。”
张良说的还是比较委婉了,太子若是没有皇帝诏令,就私自带兵回帝都,那与谋反何异?
嬴子弋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最快的选择!还有其他的道路呢?”
陈平指了指另一条路,说道:“过雁门,行道太原,入河东,再抵达关中。这条道路虽远,然而比较平坦,一路也少波折。”
此刻太原上党等地的官员或多或少与嬴子弋有着关联,若是选择这条道路,一路上的关卡也少了许多。
嬴子弋点了点头。只是众人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在今天说这件事情?皇帝此刻正在东巡,将要抵达九原。
这样的情况下,太子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场之人才寻觅到了一丝的不同寻常。
嬴子弋看着偌大的地图,心中却是陷入了思考的状态。
在这盘齐聚之中,有着两个最为至关重要的棋子。一枚是此刻率领三十万大军,屯军九原的帝国上将军蒙恬。
还有一人,则是此刻的三川郡守,李由。
光以权势论,李由不过一郡之守,显然不及手握重兵执掌一方军功赫赫的蒙恬。然而他的另一个身份,却是不能不让嬴子弋有所认真对待!
帝国左丞相李斯长子!
李斯一门,皆受帝国重用。诸男皆尚公主,而诸女亦嫁秦宗室,可谓尊荣至极。
其一生,经了帝国的强盛至衰亡。可以说,大秦的昌盛和灭亡与之息息相关。
世人皆言李斯被赵高迷惑,立胡亥,最终落得腰斩于市的下场。
李斯的人品先不论,但他的才能却是显而易见的。
事实上,若不是二世胡亥诛尽了大秦诸公子,秦皇留下来的大臣,胡作非为。帝国也不至于落得灭亡的下场。
李斯算尽了一切,可是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赵高对于胡亥的重要性。又或者说,他没有料到胡亥居然是这样的极品。
李斯被诛之前,帝国已经平了陈胜之乱,章邯又挫败了诸国势力,提兵二十万围困巨鹿。可以说,那时的大秦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刻。
胜利就可以续命,败亡那么在关东各地的土地都会流失殆尽。
这样的情况下,换个正常一点的君主,都不会轻易的有所举动,竭力求稳。
可是胡亥却是不一样,他先是斩杀了左丞相李斯,诛灭了他三族。除此之外,还杀了右丞相冯去疾,大将军冯劫。
要知道,那时李斯的长子的李由还在外平叛,手握重兵。可就是这样,胡亥依旧听从赵高之言,我行我素。
大军在外,君主却是擅杀大臣,掀起偌大的政治风暴,弄得人心惶惶,朝政混乱。
至此之后,大秦各地手握重兵的将领相继落败,或降或虏。胡亥本人也被赵高所杀。
嬴子弋也是无奈啊!这样的猪队友,就是以李斯等人的才能,怕也是带不动啊!
“诸位认为李由其人如何?”
嬴子弋问道。对于现在的嬴子弋来说,这个人在将来的位置至关重要。
众人互相看了看,张良说道:“足为良将!”
嬴子弋一笑,不再言语。
久之,他抬起了头,看着在场的一众人,若有深意的说道:“天欲入夏,本王要率领一众护卫入山夏苗。诸将在外,一复如常。”
“是,殿下!”韩信等人禀手而道。
嬴子弋看向了张良,眸光深幽,说道:“子房,你就负责迎驾事宜,尽开府库,采买物资。记住,弄得越大声势越好。”
张良低首,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臣谨遵殿下之令!”
“如此,甚好!”
…….
“你说么,你们墨家这是什么意思!”
九江郡,墨家分舵。
高渐离,雪女,端木蓉,大铁锤四位统领的面前,正有一大汉横刀,其胡子拉碴,张着嘴就破口大骂,口水四溅。
按理说,墨家一众人,任侠尚义,快意恩仇,讲究的是士为知己者死。若是有人能够以国士相待,那么他们必以国士相报。
当然,若是有人侮辱他们,他们也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偏偏这个大汉,堵着高渐离等一众统领,骂了他们整整一个时辰。高渐离等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然,不是因为眼前的人位高权重。要知道,荆轲可是连亲王都敢刺杀。也不是因为此人武艺绝伦,墨家之人不敢反抗。
事实上,这个大汉修为高深,可是相比于在场的墨家统领,高渐离大铁锤等人,还是差了一筹。
此人名为宋远,江湖人号霸刀,一手刀法出神入化,乃是魏楚之地江湖上有名的人物。
“你说说你们墨家,号称兼爱非攻,行事却是鸡鸣狗盗。墨家巨子路过老夫山庄,老夫好意招待他,可谁知道这个混蛋不但坏了我女儿的贞洁,还不愿意娶她!你们今天若是不给我一个交待,老夫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别看宋远此人胡子拉碴,粗壮放旷,可是却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叫做宋如月。
雪女笑眯眯的走了上来,劝说于道:“宋老爷子,你就并不必生气,我们江湖儿女,男女之事,也是你情我愿。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劝说于他。巨子毕竟年轻,行事莽撞,相必很快就会想通的。再说了,这件事情若是张扬出去,对你霸刀的名声,也不好啊!”
好说歹说,终于暂时将宋远劝说了回去。
这个时候,盗跖跑了过来,一脸嬉笑道:“那个老家伙走了么?别说啊!我们巨子还真实是厉害,这都是第几个了?”
“小跖,你还说!”大铁锤怒道:“你这个家伙刚刚把我扔在了这里,自己一个人跑了,害我在这里受了一个时辰的鸟气。”
本来大铁锤和盗跖是来找高渐离的。可是当他们来的时候,却是看见了宋远一脸阴沉的前来拜访,盗跖心知不妙,找了个借口先熘了,将大铁锤留在了那里。
“天明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身为墨家的巨子,却是如此操行无端。”高渐离冰寒的脸上却是有着一丝的不甘,说道。?盗跖一笑,挥了挥手,说道:“照我说也没有什么!巨子不就风流了一点么?又不是下流。再说了,那些女子也都是心甘情愿的,他又没有用过强。就说那个宋如月吧!她爱慕我们家天明,这件事情江湖上早就传遍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照你这么说,男人就可以对女子始乱终弃,为所欲为了!”盗跖话刚刚说完,雪女和端木蓉,墨家的两位女统领一脸不善的看着盗跖,怒意深深的质问道。
盗跖一下子就慌了,抬起了手,一脸辩解道:“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吧!大铁锤!”
大铁锤却是没有理会盗跖求援的眼神,若有所思的说道:“说到底,巨子的年龄也不小了,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我们也该给他张罗张罗了。”
盗跖撇了撇嘴说道:“巨子的心思都在高月公主的身上,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也不能公主一日不出现,巨子就一直不娶吧!更何况,就算巨子多娶些偏房,也不是不可以。照我看,巨子就应该将那个什么宋如月还有先前的那些女子一并娶了,早日开枝散叶,我们也好跟大哥有个交代嘛!”
大铁锤说完,其余之人也都是点了点头。即使是雪女,端木蓉等人,也没有执意要让荆天明执一而终的意思。
唯有高渐离,却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小高,你怎么了?”大铁锤看着自己的意见被采纳,颇有些得意,可是看着高渐离时,却是不解的问道。
他本以为是雪女在场,高渐离有些不好意思说这类的话题。可是高渐离却是叹息了一口气,说道:“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天明找的江湖女子,她们的名字中都有着一个月字。”
“有月字又怎么了?”粗狂的大铁锤摸了摸头,不解的问道。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自从天明云中城一行,回来之后对于那里的事情闭口不提。我曾经问过在云中城的游侠首领,他说巨子曾经闯入过云中殿,可却是落魄而归。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真是耐人寻味啊!”
“这么说来,天明前后的表现,还真是有些奇怪。”雪女细思着,说道:“我们的巨子俊秀帅气,迷倒了不少的江湖侠女,大家闺秀。可是以前,他心里念着月儿,总是对这些女子保持着距离。可是这次……”
雪女毕竟是女子,这话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场的墨家统领却是明白她的意思。
从云中回来后,他们的这位巨子一连与五六位江湖上有名的美貌的年轻女侠发生了某些不可描述的关系。这还只是找上门来的,暗中还有多少,他们这些人还真不知道。
就算是推土机,也没有这么快啊!
“可是巨子回来之后,对于云中城一行的事情,可是闭口不言啊!”
“不管如何,这一定与那人有关系,或者,与公主也有关。”高渐离沉声说道。
大铁锤性如烈火,当下就是忽略了高渐离后一句话,大骂道:“那个混蛋,当初混在我们中间耍弄我们还不够,现在一定是施了什么诡计,将我们的巨子变成这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对了,盗跖,你们找我什么事情?”高渐离忽然想到什么,看着盗跖,问道。
刚刚被天明的事情所扰,盗跖一时没有想起他的来意,此刻却是正声道:“对了,这还真是件大事情,这是长公子的来信。”
高渐离从盗跖手中接过来信,看完,说道:“长公子要我们率领墨侠东去,与之会和。这封信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字里行间却有着一股急切。”
“那还等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盗跖问道。
“可是天明,我总有些不放心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山川风雨 月光如许
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门被缓缓的打开。
一缕黄昏的光芒照进破旧的小木屋中,翻起些许尘埃。房屋之中的摆设很有格局,然而此刻却显得有些凌乱,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被打理过了。
荆天明靠在床榻的边沿,一手拿着酒壶,一刻不停的往着自己嘴里灌着酒。
来人是一个气宇轩昂的少年,看着天明的样子,眉头一皱。
数日不出门,墨家一众人都很担心他们这位巨子的状况。可是当随着项少羽走进来的高渐离看到后,才发现,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少年的衣衫不整,其上多出有着污渍,即使是在门口,仍然可以闻到一股臭味。就像是一堆脏衣服放在柜子里一个月,记起要洗时,打开柜子之后的那种味道。
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机会洗澡的黔首多了,可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眼前的人身上。
天明的脸上,多日不见打理,胡子疯长,与一般的市井的酒鬼也没有都少差别。更重要的是,他那一双眸子,晦暗没有一丝的光泽。与平时的巨子不同,那双眸子中根本看不到希望。
高渐离很庆幸,这个时候项少羽来了。不然再晚几天,天明怕是真的要废了。
项少羽看着天明现在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而天明看着进来的两人,也丝毫没有别样的举动。
一口一口,灌着酒。
项少羽缓缓的走了上去,在高渐离的注视之中。他明白,此刻也许只有项少羽,才能劝一劝天明。
项少羽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
天明抬起了头,无神的眼光投向了项少羽,其中没有一丝的神采。
碰!
下一刻,在高渐离的惊讶中,项少羽一脚踢翻了荆天明身前的酒坛,随后将他提了起来。
啪!
项少羽一巴掌打在了荆天明的脸上,说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么?一条落魄的狗!一条垂死的狗!”
啪!
又一巴掌打在了荆天明的脸上,项少羽没有一丝的留情,天明的脸上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你是我项少羽的小弟,这个样子,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疾风骤雨般的拳脚与怒骂,终于激起了天明心中久违的怒意,他用尽全身的劲力,一把将项少羽推了开来。
项少羽显然没有想到荆天明暴起发难,当然,即使知道,他也不会有所举动。
相反,他的心中还很高兴,这证明了,天明心中还有着血性。若是遭到自己刚才那般暴打,他还没有一丝的反抗,那么项少羽才真的只能叫糟糕了。
数日不曾活动,乍一运劲,天明显然受到了反创,唿唿的半蹲在地上,半眯着眼睛,嘴里喘着粗气。“你知道什么!”
天明张开口,大声道,将积郁在心中的怒气都散发了出去。
“我是不知道什么?但是你现在就跟个懦夫一样,没有什么分别。”项少羽看着荆天明,眼眸深沉,说道。
“哼!”荆天明不屑的说道:“我若说石兰喜欢嬴子弋,你还会像现在这么冷静?”
此刻空气仿佛凝固,项少羽显然没有想到,天明给出的答案居然会是这个?
与天明不同,他表现得相当的冷静,只是问了一声,“真的么?”
“月儿也在那里,我亲眼看到的。”将这一切都说了出来,荆天明的心中反而好受了一些。胸口一起一伏,荆天明颓然的坐在了地上,看着项少羽,说道:“我也没有想到,月儿会在那里。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喜欢嬴子弋!”
项少羽知道荆天明不会说谎骗自己,当然他更加没有理由说谎骗自己。
他缓缓走到了荆天明的身前,坐了下来,一手搭着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作为男人,男女情爱只不过是一小部分。天下大势将变,正是男儿奋勇之时。”
“我可没有你这么豁达。我也不关心什么天下大势。”荆天明别着头,不去看着项少羽殷切的目光。
“好吧!”项少羽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天明生性无拘无束,对于权势并不在乎。“秦太子是横在天下英雄面前的一道大山,只有搬开他,打败他,我们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世界。而且,只有打败他,月儿才能回到你的身边。”
“回到我的身边?”荆天明一字一字的重复着这句话,眸中复燃希望,说道:“真的么?”
项少羽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想要让月儿重新回到你的身边,那么就必须要打败他。”
看着天明复燃起希望,高渐离适时的走了过来,说道:“天明,长公子已经发来了信函,要我们前去与之想会。为了天下大义,为了墨家的职责,你,必须要和我们一起去。”
尽管自己与长公子比不对付,项少羽却没有多说什么。他明白,这一次,或许是关键,
无论是对于墨家,还是对于项氏一族,又或者是那些在等待着的诸国余族。
长公子,都是一枚最为关键的棋子。
而且,天明,这位墨家的巨子,对于项少羽来说,也有着重要的意义。
这个世上,项少羽可以不在乎很多东西,很多人。但是天明,却是不在其中。
项少羽已经做好了面临未来狂风暴雨的准备,但是他并不希望天明在这暴雨之中受到伤害。
荆天明站了起来,尽管此刻,他的眼眸之中依然没有光彩,但是脸色却是好了许多。
高渐离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也是放心了许多。即使明白,天明的心中依然有着放不下的包袱。但是有着一件事情,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好!我去!”荆天明握着自己的拳头,说道。
同时,他又看向了项少羽,问道:“少羽,你去么?”
“我这一次路过这里,是为了回到项地,顺路来看看你。”
“果然么?”天明话中有着深意,不过,他并没有多言。
王道!侠道!
尽管天明已经隐隐的察觉到了,这一道从机关城开始,已然横隔在两人之间的天然鸿沟。宿命一般的,虽然此刻在云雾遮掩之中,却又无比清晰的存在在那里。
...……..
灰暗的屋中,只有点点烛火,照亮着昌文君的脸。
他的下首,做着一排排的黑影。
“将你们招到这里来,是因为决定这天下大势的时刻已经快要来临。”
深沉的话语响彻,在这不大不小的屋中。
“而你们,都是昌平君最为信任的人。所以这一次,我才要将你们召唤而来。”
底下之人依然没有声音,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主位之上昌文君的命令。
这一屋子的人,都是死士一流,武艺高强。最为重要的是,昌平君生前,对于他们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而昌平君死后,又将这把利剑又交给了昌文君。
此刻,他要用这柄利器做一件惊天的大事!
“此刻云中,嬴子弋正在进行着夏苗。虽然他身边护卫重重,但是毕竟在深山之中,多有疏漏,我们的机会就在其中。只要嬴子弋一死,那么大事便可期。”
昌文君说完,在场之人躬身而拜,以作决死一别。
“所有的计策已经记录在这张帛书之中,你们依照计策行事吧!”
为首者接过了昌文君手中的帛书,之后,一个一个黑影从屋中走出。
偌大的屋中,眨眼之间便变得冷冷清清。
昌文君叹息了一口气,此刻的情势已经变得万分危机,他一举一动,无不小心谨慎。
只是,终究还是出现了一丝纰漏。
“是谁?”
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传来,昌文君大惊。
“昌文君不必惊慌,是奴婢!”
赵高从外走了进来,脸色平常,或许说,还依然是那样阴郁的表情。
昌文君眯起了眼睛,看着赵高,这个被昌平君评论为极度危险的家伙。自己的行踪极度隐秘,却没有想到,赵高居然能够找了过来?
他此刻出现在这里,是要宣示着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赵高的眼里么?
自己的计划绝对不容有失,赵高如此嚣张,昌文君的心中不觉得闪过杀意。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赵高的嘴角弯起了弧度,缓缓说道:“昌文君不必如此,你应该知道,你想要的计划,必然绕不开我。”
昌文君看着赵高,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知生者,圣人之要也。知死者,圣人之极也。”赵高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封诏书。“这是陛下封存在中车府的玺书,还未授予使者。昌文君,你看一下吧!”
如此大不敬的事情,昌文君却是没有一丝的犹豫,拿过了诏书,拆开一看,面色大变。
与丧会咸阳而葬!?这是一份授予太子的诏书。若是这份诏书交到了嬴子弋的手中,那么无疑,一切都晚了。
只是此刻,比起这份诏书中让人吃惊的内容,昌文君更加关注的,是赵高的态度!
他为什么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将之交于自己?这其中,又有着什么阴谋?
昌文君并不喜欢赵高,无论是他那故作深邃的笑容,还是拿忸怩的作态!都为身为武人的昌文君所不喜。
然而不喜欢归不喜欢,此刻的昌文君,却没有想要对赵高摆出任何的姿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高一笑,说道:“无论是对于昌文君,还是奴婢,我们都不希望看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嬴子弋登上九五之位。如此,还需要多余的解释么?”
“哦?”昌文君轻轻呢喃了一声,雪白的胡须在颤抖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赵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等待着昌文君的答案,没有一丝的焦虑。
“若是长公子为帝,封你三千户,如何?”昌文君说道。
“奴婢多谢长公子厚恩!”赵高俯身一拜,嘴角噙着一丝的冷笑。
“起来吧!”昌文君说道。
“欲成大事,还需要一人的帮助。”赵高刚刚站起身来,便对着昌文君说道。
“你是说?”昌文君是聪明人,很快便知道了赵高想要说的是谁?
“李斯那个老狐狸,如今太子已定,与其尚为姻亲,他会帮我们么?”昌文君话语之中已然将其当成了自己人。
“不然。李玉虽然许于太子,然而亲未成,媒未定,不声不响的拖了这么多年,似亲实疏。有此人在,方能成事。”
“若是他不答应呢?”
“那至少也不能让他成为阻碍!”赵高说道。
……..
夜色静谧,些许柔光照于殿宇。
帝尊于座,一如往昔,威严而不失。
下首,跪着一个铜面人,恭敬异常。
“事情已经办好了么?”帝尊缓缓开口,声音之中透露着微弱。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帝尊点了点头,说道:“很好,这次你走后,不必再回来了!”
“陛下!”铜面人的声音透露着惊讶。“臣愿为陛下效死!”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然而不必了。”
此刻,这位帝尊的眸光之中透露着平和,并没有用尊称,而是如朋友一般说道,
“你跟随我多年,我知道这些年你所做的事情并不为你所喜。而今后,这天下的纷争也已经与你无关了。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殿下!”铜面人再度说道,只是这次语气之中却又着别样的意味。
“那太子殿下那里?”
“朕给了他三十万兵马,又有蒙恬辅佐。如果这样,他依然无法战胜帝国内部的暗涌,那么又如何去面对将来的风暴?如何掌握着这偌大的帝国?”
帝尊说道这里,语气之中却有着看透世事的豁达。
“臣明白了!”铜面人最后看了一眼座位之上的帝尊,身影消失在了这殿宇之中。
空寂的大殿之中,月光照耀。帝尊伸出了手,想要抚摸着眼前那透出着的月光,如此温柔与纯净,怎么以前就没有注意到了呢?
七月丙寅,帝崩于沙丘平台。
而此刻,一队骑兵急行于驰道之上,向着云中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殿中之谋 大义当前
阴暗的偏殿之中,坐着四个人。
然而,这四个人,无疑决定将来天下的走势。
长公子扶苏,丞相李斯,中车府令赵高,以及最没有让人想到的田言。
世人眼中,田言不过是扶苏的禁脔,即使是她在江湖上的身份再显赫,然而与这偌大的帝国相比,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可是赵高万万没有想到,如此机密的事情,扶苏居然让一个女人来参加,还是一个出身田氏的女人。赵高脸上是抹不开的阴郁,而让他更加感觉不对的是,田言偶尔投过来的那一瞥目光,其中的意味,让他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惊悸感。
这个女人绝对不像她表面看起来的如此弱不禁风!农家的第一智囊,看来名不虚传。
赵高心中如此评价道,心中啥事警惕着,然而脸上却也越加的恭谦。
扶苏坐在首位,心中也是一片压抑,赵高居然真的将李斯劝说了过来。
“父皇驾崩,群臣尚不知情。若是此事昭告天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诸位可有什么计策?”
公子扶苏开口询问道。
事实上,他即使不说,在座的其余三人都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帝国已立太子,若是此事大白于天下,那云中城的是天子殿下必然南下关中,继位登基。如此一来,什么都晚了。
赵高拱手赞道:“奴婢知道先帝在位之时,怒太子之狂悖恣意,本欲废之,更立贤子。无论时情猝然,不及而立。今奴婢冒死请上谏,太子好大喜功,屡兴兵事,荒驰畋猎,不谙政事,黔首震空,四夷素怨。若其登基,恐为天下之不幸。愿长公子殿下为天下计,奋勇勃发,即天子位,以掌四海,固我大秦。”
田言眯着眼睛,看着赵高,无耻的人有的是,然而这么无耻的却是少见。
公子扶苏点了点头,将目光放在了丞相李斯的身上。
在这个殿宇之中,唯有李斯的重量才是最为重要的,至于赵高田言,一者为中车府令,地位卑微,起不到什么效果。而田言,一个江湖上的女子,别说是起作用,就是让外面的群臣知道她在这里,恐怕她都要以不敬之罪被逮捕。
“难!难!难!”李斯一连说了三个难字,脸色深沉,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难在何处?”扶苏问道。
“一难名不正,二难无兵权,三难咸阳远。”
李斯诧异的看了一眼田言,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眼光居然如此毒辣。
没错,扶苏与太子相比,缺少的是什么?
“不,这些并不是难处。”赵高说道。
殿中其余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只见其微微一笑,嘴角弯起弧度,开口言道:“今玺印皆在中车府,天下大势亦决于公子与丞相也。”
赵高的意思只有一个,矫诏!
赵高眼神炙热,公子扶苏没有说话,丞相李斯也没有说话。
轻语之声响起,位于赵高身后的田言问道:“若是秦太子不受诏,该当如何?”
是的,这也是扶苏最为担心的地方,若是嬴子弋不受诏,又该怎么办?他的身边,可是有着数万大军啊!
“东巡之事一如往常,殿下可严令各地守将,不许太子入关。再发诏书,责令太子失德,迫其自裁。若太子不受诏,则是在天下人面前违抗父命,为大不孝。失德于前,不孝在后,殿下可令各地兵马讨之。”
赵高禀手而道。
此计不可谓不阴毒,昌文君的人马已经出发,成功的概率也很大。然而扶苏听到这里,却是摇了摇头。
“殿下可是担心此计不会成功?”赵高试探的问道。
“若是东巡一如往常,那么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回到咸阳。为人子者,怎么能坐看父曝尸而不得下葬。”扶苏缓缓的说道。
赵高一愣,没有想到的是扶苏居然在担忧这个,即便心中不屑,可是他脸上却依然是一副感动的样子:“公子仁德,当为天下明主。可若是东巡不如往常,计将安出?”
只有假借秦皇的威信,他们的计策才能成功。
“我已经决意,速回咸阳。你们与百官随后,三日之后再行出发,回转关中。”扶苏站了起来,说道。
与胡亥不同,扶苏在咸阳甚有根基。
只要他先行返回咸阳,掌控了百官。那么大义的名分便在他的手里,之后再拿出废立的诏书,则名正言顺的多。
众人一愣,没有想到扶苏居然如此有魄力。
“殿下,此计变数太多。千里之地,其间不乏太子耳目。公子回转,势必困难重重。”赵高说道。
若是按照扶苏的计划,那么无论是时间上还是路程上都很紧迫。
“我已经决定。若是连这种程度的决心都没有,又怎么能够配当大秦的皇帝。”公子扶苏铿锵有力的说道。
望着如此的长公子,李斯不禁心中有些叹息。此时的扶苏,无论是魄力还是手腕,都足以堪称一代明主。
只是,可惜了!
李斯的心中,轻轻的呢喃了这三个字。
“殿下!”
昌文君急步走了进来,神情有些慌张。
这场密谈,本是绝密。然而当昌文君走进来时,一众人却没有觉得不对。
“怎么了?”扶苏皱眉,问道。他明白,这个时候昌文君走进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将奉命接手行驾防务。可是却得知半个时辰之前,一队人马已经出了行在。查知之下,乃是中车府卫赵信!”
“什么!”
赵高的表情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着,固有的阴郁不再,剩下的便是失措。赵高退后一步,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向着昌文君确认道:“你确定是赵信么?”
赵高的态度没有一丝礼仪,但看着如此失态的赵高,昌文君却没有心情再过计较,“守门的卫士说他乃是奉了中车府令之命,外出公干,所以老夫特来向中车府令确认。”
“不好!”赵高看着扶苏,大声说道:“殿下,此事有疑,应速派心腹诛杀此人。”
扶苏点了点头,说道:“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中车府令了。”
赵高心急如焚,他万万没有想到,赵信居然会背叛自己,此刻匆匆的禀手,说道:“奴婢遵命。”
“赵高这个样子,可真是少见啊!这个赵信,看来是他的痛处了。”
看着走出殿外的赵高,李斯说道。
“没错。这么多年来,他可是少有如此失态的。”扶苏一笑,说道。
昌文君禀手,说道:“殿下,此事不可不虑。若是消息一旦泄露,大事不妙。”
“事不宜迟,我今夜就出发,回转咸阳。昌文君,你随行在后。若是赵高追回了赵信,那么按照原计划三日返回。若是消息泄露,你则行另一策。”
“老将明白了。”
公子扶苏将一应细则吩咐完毕,目光看向了田言,有着一丝的不舍,说道:“田言姑娘,希望我们他日能够在咸阳再聚。”
……..
林间小道,数骑奔行。
身后,则有数十骑在追赶。
“赵高这个贼子追了上来,我们怎么办?”骑在马上,一位骑士问道。
“还有十里就是蒙毅将军所在,只要到了他的地方,那么我们就安全了。”赵信大声说道。
黑夜之中,寒风虎啸,那刺骨的冰冷笼罩在周身,身后还有着虎狼一般的追兵在追赶。这数骑犹如汪洋之中的一片孤舟,颠簸在海上。
只是,一干将士那坚毅的眸光,却是自始至终没有变化过。
“来不及了,赵信,你们一定要将信物交于蒙毅将军。”
“兄弟!”
眼看着赵高的追兵越来越近,赵信身旁数骑折身而返,调转马头,挡在了路中央,想要拦住赵高的追击。
这数骑都是好手,然而相较于赵高的修为,差的却不止一筹。
赵高不善于马战。他从马上一跃而起,身上真气涌动。黑夜之中,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勐兽,眼中透露着凶厉。只是数息,他便将那阻挡在自己身前的数骑一一击毙。
赵高已然怒极,出手阴狠,数颗人头落地,即使跟随在他一旁的骑士看在眼里,心中都是惊惧。
待得赵高再次落地,赵信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视线里。
“追!”赵高翻身上马,说道。
眼看蒙毅所在已经越来越近,再翻过一个山坳,就要到了。
可是偏偏,赵高的人马如蛆附骨,紧紧盯着他们。
赵信提起了长枪,将马上包裹一挑,抛给了一旁的随从,“我来挡住他们,你快走。”
赵信一旁的士兵还很年轻,脸上轮廓显得稚嫩。此刻他显得有些失措,没有想到自己的主人将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你。
“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将包裹交于蒙毅将军,这天下的安危就寄于你身上了。”
那随从咬了咬牙,一拉缰绳,冲上了山坳。
赵信从马背之上一跃而起,手中长枪挥舞,一道劲气从枪尖挥洒而出,在地面之上划过一道长痕,惊得赵高等骑兵的坐骑前蹄昂扬,惊惧不前。
“赵信!”
赵高看着眼前持枪的男子,眼中皆为怒意,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们追!”
赵高指挥着身后的骑士上前追赶,自己一人面对着赵信。
赵信还要阻拦,赵高却是抢先一步,一轮急攻,止住了赵信的枪势,让周围的数十骑顺利的通过。
待得人马都已经走空,赵高寻了个机会,一掌推开了赵信的长枪。
“你是赵国的宗室之后。你知道我废了多少精力,花费了多少时间,才帮你隐瞒身份,在中车府里谋了一个职位。”
赵高的语气之中,犹自不甘,声音说出来的时候,几乎是在颤抖着。
眼前之人是赵高一直看好的后辈,不但修为高深,而且心性才能惧为上佳。倘若他日赵高掌握了权柄,一定会对其重用。甚至,在赵高的谋划之中,赵国若是复立,让他继位为赵王,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赵信将长枪横在身前,说道:“列国纷争数百载,天下无有一日宁。陛下一统四海,十年之间,刀兵方歇。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野心,就让天下大乱。这便是大义!”
一路之上,赵高想出了千百个赵信可能背叛他的理由。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个!
大义!
去他妈的大义!
赵高发狂的笑道:“嬴政兵发六国,屠城掠地。赵国宗室几为灭绝。你不思为之复仇,却助纣为虐,你的大义就是这样么?天下徭役兴起,赵国乃至天下诸国多少人为之妻离子散,你的大义就是这样么?”
一字一句,素来阴郁的赵高,说出此话之时却有锥心之痛。他隐忍多年,就是为了此刻。可是没有想到,最先背叛他的人,却是他最为信重的人。
赵信的神情依然冷彻,或者说,无比的镇定。“天下徭役大兴,可是这些刑徒至少还活着。此刻长城已然修筑完毕,四夷称服,海内无事。只要太子继位,天下必然能够长治久安。若是让你的野心得逞,六国复起,到时死的人又何止百万!你口口声声说要复国,可是陛下在世的时候,你不敢有丝毫的违逆。等到陛下驾崩,你依然只敢行鼠辈之计。就算你窃取了这天下的权柄,又何以让天下之人信服?最后,也只会让更多的人陪葬在你的野心之中。”
“好!好!好!”赵高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那之前洋溢于外的怒气已经收敛,可是这样的赵高才是最为可怕的。“我当初让你在嬴子弋的麾下练,让你知己知彼。却没有想到,你却是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好一个嬴子弋!好一个嬴子弋啊!”
“如此,我再也留你不得!”
赵高五指并爪,泛着暗红的烈焰,向着赵信而去。
掌间碰到枪尖,那暗红的烈焰却是先一步消解了赵信的枪势,迫得赵信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
赵高却是没有后退,一连而上,数掌之间,步伐变换,已然取得了优势。(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封眠咒印 血海长枪
木屋之中,墨家一众人正在等候。
今夜的风声很急,吹得屋外的林木莎莎作响。
屋中灯火渐倦,高渐离看着身旁的巨子,荆天明。
他们星夜赶来,旅途劳顿,天明的身子似乎有些虚弱。然而这并不是让高渐离,这位墨家事实上的掌事人最为担心的。
身体上的伤用药物能够医治,但是心中的伤又怎么医治?
“小高,他们将我们安排再这个鬼地方做什么?”
大铁锤性子急躁,等了许久,都不见一个人影,凑了过来,问道。
高渐离说道:“等吧!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门轻轻的打开,脱去了华丽的锦衣王服,一身布衣,外着白色披风的公子扶苏走了进来。
“长公子殿下!”
屋中,包括墨家巨子在内,诸位统领,除了最为不擅长战斗的班大师与徐夫子,其余的包括端木蓉等俱在其内。看见扶苏走进这座偏屋中,众人禀手而道。
“事不宜迟,我不多说什么了!”扶苏挥了挥手,示意一众人免礼。
“不知殿下有何差遣?”荆天明问道。这是他继承巨子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扶苏。
此刻他看起来有些颓废,不过扶苏却没有深究下去。
“天明王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扶苏笑问道,说出了一个让在场众人都诧异不已的话。
“王弟?”
墨家的一众人虽然都出身草莽,可并不是没有脑子。扶苏为何夤夜前来见自己一众人,这其中一定发生了重要的变故。而扶苏更是口称天明为王弟,墨家一众统领看向了天明,希望自己的巨子能够作出解释。
封眠咒印早已经被破,过去的记忆一一涌现再天明的脑海。望着那熟悉的笑容,一如十数年前,扶苏大哥看着自己的样子。那温柔笑容让人想起咸阳的三月阳光,暖人心脾。
天明的心中很是温暖,可是脸上依旧十分冷彻,说道:“在下一介草民,怎敢当的殿下一声王弟?”
扶苏并不勉强,只是将手放在了天明抱起的双拳上,说道:“这次,我想要麻烦墨家一件事情,送我回咸阳。”
“殿下,您不是伴着皇帝东巡么,为何突然要回转咸阳?”高渐离问道。
“父皇崩逝,我需要立刻赶回咸阳,主持大局,不然一切都晚了。”扶苏将一切都说出来了,而且只是在一众草莽的面前。
如此大事,公子扶苏却对他们推心置腹,墨家众人显然有些感动。
“殿下当了皇帝,想要做什么?”荆天明放下了自己的手,抬起了头,看着公子扶苏,问道。
扶苏面上有些惊愕,他没有想到荆天明,墨家的巨子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是啊?当了皇帝想要做什么?扶苏的心中,一直想要在父皇的面前,证明自己比十四弟强。所以,他要当上皇帝,他要将大秦带往强盛与辉煌。
可是当荆天明问起来,看着他那略显空洞的眼神,扶苏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
墨家的一众人本来已经想要答应扶苏了,可是因为天明的话,他们又将视线看向了公子扶苏,等待着他的答案。
久之,公子扶苏微微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要的是天下太平,想要的是一个无论黔首还是你们,都以之为傲的帝国。”
“我等必保公子殿下安危。希望殿下不要忘记了今天的话。”天明拱手,言之切切的说道。
…….
蒙毅营地就快到了,赵高的数十骑却仍旧追赶着赵信年轻的仆从。
咻!
黑暗之中,一支弩箭划破长空,犹如毒蛇的利牙,射向了那名年轻的仆从。
他很害怕,在高速奔驰之中,他感觉自己身后一凉,正有着一股冰冷的液体在缓缓溢出。
而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抱紧了怀中的包裹,拉紧缰绳,向着营地而去。
尽管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渐渐不支,感觉自己的视线正渐渐模煳,可是还有一道坚定的信念,在驱使着他,不断的向前。
身后的骑兵追赶着他,那唿啸之声响起,在年轻的仆从耳边却还是越来越模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轻的仆从感觉自己摔下了马。而且,身边围绕了很多人。
“大人,那些骑士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一名影密卫对着蒙毅说道。
今夜,他们本在营地之外的巡逻,却是忽然发现数十骑人马在追逐这个人。事发突然,影密卫当即报告给了蒙毅。
蒙毅率领了十数影密卫赶了出来,却发现那些骑士虽然没有穿戴甲胄,却都是勇武之辈,是军中好手。他们见到蒙毅率领了十几个影密卫前来,非但没有退避,反而对其发起了冲锋。
蒙毅解决了这数十个骑士,而这个年轻的仆从却是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蒙毅半伏在地上,轻声问道。
夜色明静,风很轻,蒙毅身旁的一干影密卫,静静的站立再周围,看着这一幕。
“我…来找影密卫首领,蒙毅将军。”那个年轻的仆从背后受了一箭,又一路奔走,此刻神志已经渐渐昏迷。
“我就是!”此刻的蒙毅一身长衣,外面只是罩了一层软甲。他看着年轻人倔强的样子,心中忽然有些酸楚。蒙毅作为帝国上卿,深受秦皇信重。执掌影密卫的同时,他已经见到过太多帝国夜幕之中的黑暗。可即使如此,他的心依然是柔软的。
“太好了!”年轻的仆从干枯的唇洋溢着笑容,将其抱得紧紧的包裹交给了蒙毅,说道:“我家主人说:上崩,赵高欲矫诏谋逆,速…速将此物…交于太子殿下。请殿下…发兵…诛…诛贼!”
蒙毅接住了年轻仆从的手中的包裹,仆从说完,双手已然垂下,没有了生息。
蒙毅看着一旁擅长医术的影密卫,对方只是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
蒙毅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手中的包裹。
“大人,这里面会是什么?”一旁的影密卫问道。
蒙毅打开一看,面容一惊,说道:“原来是这样!”
当蒙毅看见此物时,很多事情都已经明白了。
“我们该怎么办?”一旁影密卫问道。
蒙毅站了起来,说道:“影密卫为帝国之盾。我要速将此物交于太子殿下,你们立刻回营召集人马!”
“是,大人!”
“等等!”
身旁的影密卫刚走了两步,蒙毅惊觉,说道:“如果这都是赵高乃至于那人的计策,包括我被调到了此地,就是为了让我远离行在。那么我们营地之中,未尝没有赵高的耳目。如果大部队一起行动的话,目标太大。也许到最后,我们非但不能将此物交于太子殿下,反而会连累营地之中的一众兄弟。”
“那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附近的影密卫还有几人?”蒙毅问道。
“包括在外巡逻的,短时间能够召回的,还有十一人。”
“立刻讲他们召集,我们连夜抄小道,赶往云中!”蒙毅咬了咬牙,说道。
“是,大人!”
……..
“唿!唿!唿!”赵信额头留下了一丝细密血印,那是他刚刚不敌,被赵高的爪子抓伤的。
“你究竟还在坚持着什么?”
赵高的心中受到了很深的伤,而这一切,都是眼前之人造成的。
所以在他临死之前,赵高要狠狠的折磨他,摧毁他,要让他后悔背叛自己,要让他在绝望中痛苦的死去。
“你不会真的以为,将玉玺交给了蒙毅,嬴子弋就能够知道了吧!”赵高一丝冷笑,说道:“将他调到了这里,你以为我会没有防备么?只要他的三千人敢动一动,立马就会有一万大军围剿上去,将之围剿。”
“你…”赵信的声音之中有着一丝震怒,说道:“你们居然如此处心积虑!”
“呵呵!”赵高看着赵信的样子,心中却是越发的快慰,说道:“就算最后蒙毅到了云中,你以为他就能见到嬴子弋了么?”
“你什么意思?”赵信将长枪横在胸前,眼眸之中,怒火越盛。
“十数位顶尖高手,近百位一流高手,此刻已经赶往了云中,想要嬴子弋的性命。嬴子弋,他现在还在外狩猎。等到他知道外面的变故时,怕就是他的死期。”
“十数位顶尖高手,凭你,怎么可能调集到?”赵信不可置信的说道,心中却是一片冰冷,若是真如赵高所说,那么太子殿下危矣!
“哈哈!是的,就算是罗网还在我手中,十数位顶尖高手也很难调集。不过,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对着嬴子弋有仇恨么?天下不想要这位太子殿下活下去的人数不胜数。”赵高阴冷的一笑,他感觉此刻赵信的心中已经开始动摇。因此,他需要再加上一把力。
“你刚刚跟我说大义。秦亡我社稷,毁我宗庙,难道就算是大义了么?未来的世界必定会动荡下去,而你是赵国的传人。”赵高的脸上挂起了一丝笑容,接着说道:“只要你肯跟我认错,那么我会原谅你。你依然是我最为得力和信任的臂膀。”
“哈哈哈哈哈!”听到这里,赵信却是一声长笑。
温和的笑意不见,赵高怒道:“你笑什么?”
“你这个小人,事到如今居然还想要耍弄这种把戏。”赵信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枪芒闪烁。“大丈夫行事堂堂正正,你却总是使那鬼蜮伎俩。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赵国,实际上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你给我去死!”赵高怒极,再也不享受那猫捉老鼠的游戏,疾身而过,想要将赵信击毙。
赵高愤怒出手,一身真气迸射,黑夜之中闪过暗红色的光芒。
掌未至,劲力已然将赵信的脸颊上割破了一丝丝的裂口。
长枪如龙。那银白色的光芒在夜月之下,熠熠生辉。
然而与那暴烈的暗红色烈焰相比,气势上差了却是不止一筹。
碰!
那沉厚的劲力犹如坚硬的后壁,长枪与之碰撞,黑夜之中,枪尖端冒出一丝丝金色的火花。
“你去死吧!”
赵高完全抛开了他那阴郁的风格,一身劲力,大开大合,尽生生将赵信逼退了数步。
这是最为直接的真气相拼,毫无任何技巧可言。谁的修为深厚,谁最后就能够胜出。
赵信没有想到的是,暴怒中的赵高尽然不顾自己劲力的反噬,直接冲了上来。
赵信的真气渐渐不支,那杆手中的长枪受到巨大的冲力,也在再微微的颤抖着。
“你去死吧!”
暗红色的烈焰直接破开了枪芒,赵信受此巨力,身体向后倾倒,再也无法支持自己面前的防御。
眼看赵高那一掌就要击向自己的胸口,赵信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一个铜面人忽然出现在了赵信的面前,伸出双掌,与赵高相对。
碰!
无形的能力波以两人手掌为中心,向外扩散。
赵信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够接住赵高全力一掌。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还能在这场拼搏之中胜赵高一筹。
赵高被这个铜面人逼退了足有两三步。而反观这个铜面人,却是气息如常,纹丝不动。
赵高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铜面人,问道:“你是谁?”
铜面人没有回答,只是护在了赵信的面前。
眼前之人的修为明显要高于自己,若是再战下去,恐怕会失手。
赵高看了一眼铜面人身后的赵信,投去愤怒的一瞥,随后身影便消失再林中。
见赵高远远遁去,铜面人也不愿意久留,向着林外走去。
“等等,前辈救命之恩。可否留下大名,容赵信日后报答!”
“我之所以救你,只是很欣赏你的勇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个世上已经再也没有了我眷恋之人,尘世的争端也和我没有一丝的关联。”
铜面人开口言道,传来的却是一阵女声。
赵信还想要再说话,那铜面人却已然消失在了山坳之外的林影中。
赵信心中惊觉,若是真的像赵高所说,那么自己必须立刻赶到蒙毅将军那里,与其诉述情况,共同赶往云中。(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楚虽三户 亡秦必楚
“这便是赵信的房间么?”
夜色宁静。
田言的心中却是无法平静下来。
这个夜晚过后,也许天下的走势将会为之大变。
赵高率领着数十骑去追赶赵信,至此还没有回来。
出奇的,田言对这个赵信感到兴趣。
与别的中车府卫不同,赵信有着独立的营帐。
田言走进了其中,残灯昏暗,营帐之中有着大堆的竹简。田言走上前去,随手翻了一卷,上面的内容是有关屯田的具体措施。
列列数十条,有的是帝国在边境已经在实施的,有的是赵信根据不同郡县的土壤水文而做的改进。
“这个赵信,还真是文武双全啊!”
田言看着竹简上的内容,说道。
“堂主,我们还是赶快走吧!要是让人知道我们闯进了这里,不知道还会出什么风波呢!”小兰穿着普通的侍卫衣服,男装之下女子面色粉嫩,透露着一股怯意。
小兰拉着田言的衣角,惶惶张张的说道。
“我知道了。”
“看着此情此景,到是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来!”
“谁啊?”小兰躲在田言的身旁,看着四周,深怕有人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杨开!”
“他?”
小兰不解,自己的堂主怎么忽然说起了杨开?
田言并没有解释,放好了手中的竹简,走出了营帐。
昌文君的人马早已经在外等候,看样子事情十分着急。
田言在昌文君亲卫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偏殿。
这个殿宇之中只有两个人,昌文君,以及赶回来的赵高。
赵高形容狼狈,阴郁的脸上甚至还有两道细密的血痕,衣衫多处有破损,看样子追赶的路途上并不顺利。
“失败了么?”
田言轻声问道。
“田言姑娘说的不错。”赵高似乎没有掩饰自己的失败的打算,同时心中,对着这个女子的评价又高了两层。
赵高刚刚回来,本想要向昌文君禀告追击的情形。但是昌文君却是要等到田言过来,才让赵高禀告。“奴婢本已经追击到了赵信,然而就在最后的关头,他被一个铜面人就走了!”
“铜面人?秦太子的人么?”田言问道。
“应该不是!”赵高摇了摇头,说道:“嬴子弋手下有名的高手,奴婢心中都有数。看这个铜面人出手的路数,绝对不是罗网中人。而且,若真的是嬴子弋刻意安排,奴婢这次怕是回不来了!”赵高说道。
赵高与嬴子弋的愁怨,田言是知道的。若今听到他这么说,田言的心中却有着一丝的失望。
“事已至此。如今,只有比谁更快了!”昌文君双手负后,说道。
“昌文君的意思是?”
“谁能先入咸阳,掌控朝局,谁就能掌控这个帝国。”昌文君说到这里,白须微颤,显现心情激荡。
昌文君看向了田言,说道:“公子已经连夜启程。烈山堂主,此次要麻烦你回到农家,以作策应。”
“贱妾明白了。”
“昌文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看着田言离去的身影,赵高眼睛一眯,转过头来,问道。
“如今我们派去的高手大概已经到了云中,如此阵势下,嬴子弋断无幸理。”
“可若是嬴子弋侥幸逃脱,事情则大为不妙啊!而蒙毅此刻大概已经拿到了玉玺,若是他与蒙恬会和,九原的大军怕就要南下关中了!”赵高双眉一拧,担忧的说道。
“这样吧!昭告天下,上崩。随驾取道荥阳,入转关中。”
“荥阳?那是李由的地盘啊!李斯虽然表面上答应了我们,可是暗中还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是不是不妥。”
“无妨。昭告天下的同时,另外颁布废除嬴子弋和公子继位太子的诏书。”
赵高看着昌文君,原来那所谓的另一策居然就是这个。难道昌文君一开始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赵高惊觉,他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位长公子殿下!
……
云中郡。
苍山之中,营帐延绵。
“那就是嬴子弋么?”
一骑轻出,驰马开弓,追逐着已经快要进入密林之中的猎物。
“真是年轻啊!”
埋伏在一旁的黑衣刺客舔了舔嘴唇,惊讶的说道。
“一向听闻嬴子弋的大名,今日,我就要让其死在我的剑下。”另一名黑衣刺客发着狠劲,说道。
“少说两句,嬴子弋已经进入了密林之中,让我们的人动手吧!”为首的黑衣此刻训斥道。
杀气一发,林中百鸟惊惶,四散而逃。
营地那边,嬴子弋随行的侍卫,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
大队的人马赶来,那黑衣人首领说道:“走,我们下去拦住他们,一定要为那十几位大人争取足够的时间。”
烟火跃空,百位当世一流的高手纷纷跃出,截杀正要赶去支援的秦骑。
密林之外,山道两旁,一时陷入了混战之中。
隐隐的厮杀声传来,山崖之上,卫庄注视着底下的骚乱,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白发在风中飞扬,鲨齿拄在地上,卫庄身着一身干练的紧身装,身后只是披了一件大氅。
一名玄策军士闪现在卫庄的身旁,半跪而道:“卫庄大人,五百玄策军士已经全部赶来,要不要此刻动手?”
“等等!”卫庄伸出手,缓缓说道:“等那在林中的十数位高手将太子已死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我们的人马再动手。”
“是,大人!”玄策军士站了起来,站在了卫庄的身后。
战火如荼,那百名拦在密林之外的高手虽然悍勇,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秦兵赶了过来,攻守之势已然发生了转变。
江湖高手纵然搏杀之术再为厉害,但是面对着数十倍结阵对敌的军士,也是力有不逮。
何况,这百多名高手乃是防守一方,完全无法发挥游散迎击的优势。很快,他们便陷入了颓势。只是凭借着深厚的修为,他们一时还能抵挡着秦军的攻势,但付出的代价,却是以生命来计算的。
一声响箭再度跃空,那是林中十数位顶尖高手刺杀成功的讯号。
这一点,那在林外阻挡秦军的江湖高手明白,站在悬崖之上的卫庄也明白。
卫庄挥了挥手,说道:“玄策军出动。记住,不需要留活口。”
“是,大人!”那名玄策军士身影急闪,消失在了山崖之上。
卫庄看着底下以为刺杀成功想要逃脱的江湖高手,冷冷的笑道:“真以为,这云中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
“那暴君死了?”
狄县。
当田儋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不觉得发出了大笑声,畅快不止。
“若不是那个暴君,我们兄弟三人仍然是齐国的宗室,何必像条狗一样,被人赶到这狄县,做这个乡下的土财主!”
田儋一字一句的说道,眼中尽是红色的血丝。因为刚才略显猖狂的笑意,田儋本是绑束好的发髻也松散开来,鬓边发丝不整,倒像是个嗜酒的狂士。
屋中,田儋的兄弟田荣与田横俱在其内。田荣走上一步,拱手问道:“儋兄,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
田儋刚刚光顾着高兴了,丝毫没有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办?
田荣拱手道:“秦国已经向天下宣示了废除太子和改立长公子为太子的两份诏书,如此一来,公子扶苏若是继承了帝位,他答应我们的封地,应该能够实现了。”
“何必要他封赏!”田儋不屑的挥了挥手,豪气迸发,说道:“那暴君已经不在了,这天下还有谁能够阻挡我们田氏一族。当杀狄县令,起兵东略齐地,齐国复立正在此时,”
“儋兄,不可。”
田横阻止道。
听闻田横的话,田儋并没有动怒,看向了田横,问道:“横弟为何要阻我?”
“此时情况未明,一来秦国在地方上对我等六国旧族的监视仍然很严密,贸然动手,即使最后占据了狄县,恐怕也会招来大量的帝**队。二来,楚国的项氏一族,魏国的魏咎魏豹两兄弟,韩国,赵国,燕国等旧族势力都在观望,我们若举兵,很容易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三来,云中那边,秦太子的情况不明,他并不是甘于束手之人,帝国的争端怕是为持续下去。等事态明了,到时我们再动手不迟!”
田横一条一条的说道。
田荣想了想,附和道:“横弟说的对,若是此时我们举兵,怕是凭白为他人做了嫁衣。我们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再等些时候怕也无妨。”
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如此劝道,田儋激荡的心情按奈了下去,整个人冷静了下来,细细思考,觉得自己刚刚是太过冒失了,遂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吧!”田横说道:“也许大乱就要开始了。”
………
屋舍之中。
魏咎背负双手,来回走动。
魏豹却是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半躺在厚厚的褥子上,手里拿着个酒壶,自己灌着酒。
“豹弟,你能不能别喝了。说说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咎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此刻手中的力量。和田氏一族,项氏一族不同,我们可没有举兵造反的能力!”
魏咎知道自己兄弟说的是实话。与齐楚等偏远的国家不同,韩国和魏国故地一向是帝国重点照顾的对象。
韩国故土,三川郡地势险要,乃是秦军出关的必经之地,控扼关东的咽喉。上党郡连接太原雁门等地,加上太行一脉的险要,乃是监视燕赵等地粮草转运的要冲。而颖川郡土地肥沃,人口众多,乃是相当富饶的郡县。
韩国挡在秦国东出的要地之上,所以第一个被秦国灭亡。只是至此之后,秦国对于韩国旧族的监视却是更加严密,洛阳,荥阳更是屯有重兵把守。
魏国虽然相比韩国要好些,但是也差不了多少。这些年来,秦国将韩魏两国的宗族迁徙各地,为的就是将这两地牢牢的把握在手上。
别说他们此刻手下的武装只有些亡命之徒,江湖侠客,就是他们在地方上能得人心,聚集人众。若是举兵,也是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知道归知道,此刻魏咎的心中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焦急得不行。
“可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难道眼睁睁的看着魏国复兴的机会从手中熘走么?”
“咎兄,不必着急。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此刻比我们着急的人有的是,你又何必杞人忧天?帝国的帝位之争还没有落在帷幕,项氏一族和田氏一族仍在举棋不定,谁也不想要做这个出头鸟。何况,若是公子继承了帝位,实现了当初的诺言,赐予我们一郡之地,你又何苦再做那杀头的活。”
魏豹扬了扬手中的酒壶,说道。
“但愿如此吧!”
…….?项地。
雨中,范增缓缓走来。他一头白发,满脸丘壑,眼神却是炯炯。
“少羽,帝国已经正式颁下了诏书。看来帝位之争,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扶苏现在在哪里?”项少羽站在檐下,看着雨势,问道。
“据闻扶苏仍在行在。不过依我之见,他应该是连夜赶回咸阳。若是按照路程与时间推算,此刻应该已经过了洛阳,在函谷附近。”
项少羽点了点头,笑道:“叔父此刻应该也是忙坏了吧!”
“没错。你叔父此刻正在做着准备,公子一旦继承帝位,楚国复兴之日有望。”
“他继承不了。”
项少羽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范增看着这个亲如子侄的少年,疑惑的问道。
“因为有那个人在,他就继承不了帝位。”项少羽目光锐利,说道。
“而那个人一旦继承了帝位,那时候,就是我等举兵之时。”
“你的叔父是不会答应你的,只要公子扶苏还在。”范增眸中幽光一闪,深沉的说道。
“也许吧!”项少羽说道,:“不过若是那人继承了帝位,到时候就算是叔父不想,恐怕也不能不这么做了。”
项少羽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向前走了两步,任凭雨水淋湿自己,感受着这狂暴的雨势。
雨势很大,项少羽喉咙涌动,似乎在说什么,却只有近旁的范增能够听到。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