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阳酒徒 旷世奇功
“撤了?”
当蒙恬得知匈奴撤退的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巡视黄河岸边的防务。
听闻手下的禀告,蒙恬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河南之地对于匈奴来说,是重要的畜牧地,可以蓄养大量的牛羊战马,而且,这里相较于长城以北的风寒来说,气候温暖,适宜牧民居住,乃是匈奴众多贵族的领地。
这样一块领地,匈奴说放弃就放弃了?
“你真的看见了,确定不是匈奴的诱敌之计?”蒙恬疑惑的说道。
“是真的,将军。”那个手下乃是一名骑将,手下的两百骑斥候负责警戒与探查敌情。这样的骑将有很多,都是蒙恬手下多年的心腹将领,被其派往了黄河北岸探测敌情。“事发突然,末将本以为是匈奴的诡计。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末将一路向北,发现他们布置在大河沿岸的几支胡军都撤走了。胡人的营地上,丢弃了大量的木栅,还将掳掠的老弱都杀光了。”
“事关重大,我要亲自率领骑军北探。”
蒙恬说道。此刻他已经是顾不得天寒水冷。如果匈奴真的撤军了,那么事态很可能发生了变化,他现在在黄河沿岸的布置就要作废了。
蒙恬率领五支蒙家骑军,大约千人,渡过了黄河,向北一直追到了阳山的山麓边缘。一路之上,只是见到了几支还没有撤走的匈奴部落,而匈奴主力军队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这一下,蒙恬终于相信了,匈奴是真的撤走了。
北胡不但是放弃了河南之地,甚至就连黄河以北的高地也一并放弃了。
只是,蒙恬非但没有喜悦,心中反而更加的忧愁。
攻城夺地,率军夺得了这么大的一片领土。对于一个将领来说,可谓是军功赫赫,无上荣耀。可是蒙恬却是丝毫也高兴不起来,他明白,匈奴的实力并不是以土地来衡量的,而是人口。
这便是胡人最为讨厌的地方。华夏之民,以田为生,居于江河之畔,不可能像匈奴一样,一年之中,逐水草而居。这也是为什么要建造长城的原因,两方的习俗不同,军事上的作战方式也就不一样。所以,昔年驻守边境的秦赵燕各国战将,对付胡人,都是诱敌深入,以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为上。
若是像军神李牧一样,一战杀得十数万胡人命丧,那么边境起码可以保持二十年的安宁。
河南一战,匈奴损失惨重,可是蒙恬知道,对于胡人来说,这还不够痛。匈奴在漠南还有大量的军队,狼族还有着一战之力。只有将这些军队都消灭掉,都打怕了,那么帝国的边境才能长治久安。
所以蒙恬在等,在等匈奴将军队都集结起来,好一并收拾了。
可是此刻,胡人却撤退了,主动撤到了塞北。这可不是好消息啊!蒙恬不可能带着十几万步兵追过去,一来速度上赶不上,二来粮道也不可能维持得了啊!
匈奴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蒙恬目光泛着寒意,却闻得周围传来了一声高歌之声,曲调高昂。
“什么人?”
………
“蒙恬驻守九原,秦太子贬守云中,两地相距数百里,一旦云中有事,蒙恬的骑军赶往云中增援最快要有三天时间,而雁门代郡各地的主力军赶来也要四,五天的时间。有着这个空隙,我们完全可以将云中城围住,打掉前来增援的部队。而一旦秦太子被我们擒杀,帝国内部的六国旧族势力必然伺机拥立长公子扶苏为太子,帝国因此震动,到时候就是我们大匈奴的机会了。”
云中城,天策府。
当嬴子弋缓缓将当时冒顿在匈奴大营之中提出计策在韩信张良陈平等人面前叙述一遍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毫无波动的。
尼玛!居然冲我来了?小样,真是有想法的年轻人啊!
就像这个世上有汉奸,啊,不,这个时代应该叫做秦奸。而匈奴的内部,也有着匈奸。额…好像不怎么好听,胡奸?狼奸....反正就是这一类的东西。
冒顿不知道的是,嬴子弋手下九幽堂中的暗魈早已经渗透进了匈奴内部。胡人高层,更是有着不少都被他收买了。
所以当冒顿刚刚走出大帐,消息立马就传了过来。
“你们觉得怎么样?”嬴子弋问着天策府中一众人。
“的确是个好计策。”张良脸上泛着笑意,缓缓的说道:“如果匈奴的人真的肯花血本不惜代价攻下云中城的话。”
众人相视一笑,如果匈奴之人当真肯为六国之人做嫁衣,拼了命的攻过来,那还真是让人有些头疼。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匈奴内部派系众多,冒顿无法统御。而相较于狭小多山的云中郡,显然,河套地区广阔的地域对匈奴各部更加有吸引力。
“的确是这样。”嬴子弋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最后,匈奴三姓的首领决定,匈奴主力军后退休养,集结塞北各部的军队汇合。另外,来年开春,派出一支五万人马的偏师,佯攻云中。他们想要以本王为饵,诱使蒙恬派军来援,再以主力军掉头袭击九原郡,夺回河南之地。”
“这是一个对于敌我双方来说都很冒险的计策。”陈平眉间一皱,说道:“关键是看蒙恬对于太子殿下的态度。但不管蒙恬最后决定不决定来救援,对于太子殿下而言,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而更让我在意的是,冒顿对于帝国内部的情势,似乎了如指掌。说不定,帝国内部的势力,已经有人与匈奴暗通款曲。”
嬴子弋点了点头,说道:“让彭越撤回来,匈奴的主力军退回了塞北,再留下去很危险。”
“那蒙恬那边呢?”陈平问道。
“郦食其早已经过去了。”嬴子弋笑着说道。
…….
“你是何人?”蒙恬骑在马上,看着那高歌而来的狂士,蒙恬挥了挥手,让一干骑士放他近前,质问道。
“高阳酒徒郦食其,参见蒙恬将军。”
那狂士弯着腰,双手合拢,说道。
眼前之人脸色通红,浑身酒气,腰间别着个大葫芦。当然,蒙恬在咸阳街道酒肆之间,见惯了这等浪徒。
可是当这样的浪荡子出现在这里,两军交战之所,那就格外的诡异了。
“即为高阳人,为何出现在这里?有何目的?”位居一众虎狼之军中,毫无惶惧之色,这让蒙恬不得不高看眼前之人一眼。
“在下舔为太子殿下天策府中参事,受殿下厚恩,却是没有拿出一点功绩,不得不汗颜。所以这次,特地前来,想要在将军北逐匈奴的旷世奇功中分一杯羹。”
蒙恬乐了,说道:“现在匈奴主力已经北退,这旷世奇功,你想怎么要?”
“匈奴之人贪鄙,如今主动后退,必定是为了来日一击。因此,太子殿下让在下带来一言。”
“臣蒙恬恭听太子殿下之令。”蒙恬下了马,俯身单膝而跪,态度恭敬的说道。他周身,一众将士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若是云中有事,将军可便宜行事。”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河南之地,事关重大。太子殿下言,将军万不可以其一人之身,而忘帝国万世之基业。”
蒙恬面色凛然,双手合紧,说道:“臣蒙恬愿尊太子殿下之令。”
蒙恬周围,一众亲近的将领也都面现激动之色。
“将军此心纯然。在下有一言,不知道将军愿不愿意一听。”
蒙恬站了起来,说道:“请先生赐教。”
“匈奴北退,陶山已经尽在我大秦领土。陶山地势延绵,山岭之中,有一缺口,形如门阙。他日匈奴若大举进攻九原郡,必从此过。将军到时可诱其深入,派大军伏于两旁,断其后路。”
“多谢先生赐教。”蒙恬禀手言道。“愿先生留在军中,朝夕请教。”
郦食其知道,蒙恬将身为秦太子近臣的自己留在身边,可是一个极其重大的信号。也就是说,长城军团内部动向,已经向秦太子敞开了。
“在下愿意为将军一效犬马之劳。”
……..
“那些匈奴三姓的部族可真是傲慢。”
狼女骑在马上,跟在冒顿的身边,说道。身为月狼之裔,这次她也随着冒顿南下。那些贵族虽然对他们是毕恭毕敬的,可是暗中却是轻慢无比。这不,匈奴主力退回塞北之后,他们找了个理由,就把冒顿又打发了回来。
“不能这么说嘛?要知道,这趟南行,本单于还是挺有说收获的。”冒顿脸上泛着笑意,说道。
虽然冒顿全力攻击云中的计策并没有被匈奴一众部落首领所采纳,不过好歹是劝说他们离开了。这在冒顿看来,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胜利。
狼女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冒顿,正不知道这个单于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明明就被人轰了回来,居然还说有收获。
“这此南行,虽然没有像老萨满说的一样,掌控匈奴三姓的部族。不过好歹让我见识到了大匈奴内部不少勇士。与那些贵族不同,他们可是勇猛精悍,而且很有朝气。现在本单于可是充满了信心啊!只要有他们的帮助,将来,我冒顿一定可以成为匈奴最伟大的单于。”
狼女记得,冒顿这次南下,可是一点正事也没做。除了在那此贵人会议之中露了一回脸,说服他们北退之后。其余的时间,就是好和众多部落里的士兵混在一起。喝酒聊天,骑马游猎,用三姓部族首领的话来说,单于这一次玩得很高兴。
当然,这些人中,不乏贵族之子,不过多是身份低微的庶出之子。
“这也算是收获么?”狼女在冒顿身边待得久了,心中嘀咕道,那些人可是比你还没有正形啊!
“你知道么?”冒顿看向了狼女,“秦国虎视眈眈,我大匈奴要振兴,血统,身份,都是可以抛弃的东西。而勇猛的战士,才是匈奴最为宝贵的,也是匈奴复兴的基础。”
“我明白了!”狼女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翻过这座山,就可以看见王庭了。”
只是,当他们翻过山,看见的却不是营落成珠,牛羊成群的美景,而是一片废墟,一片被烧焦了的土地。
“老萨满!”冒顿慌张的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单于!”?正当冒顿带着人奔下山去的时候,却被人半途截住了。
冒顿定眼一看,这个人是熟人,是在老萨满身边侍候的仆人!
“老萨满呢?他怎么样了?”冒顿飞下了马,拉着那人的胳膊,焦急的问道。
“单于放心,主人没事。这几天奴婢都在这里等候,为了将单于带向主人之地。”
“前方带路。”
等冒顿看见老萨满的时候,对方正一脸不善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他见到冒顿第一句话,便是:“你没有听我的话,等到匈奴三姓的部队被秦军大败之后再去接受他们的部队?”
“是的。”冒顿低下了头,说道:“那些贵族虽然堕落,可是底下的士兵都是我匈奴优秀的勇士,我身为单于,不能眼见他们被秦军杀戮而无动于衷。”
冒顿脸色真挚,这让老萨满很是无奈。他提了一半想要打冒顿的拐杖也放了下来:“错过了这一次,匈奴三姓缓过气来,你可就危险了。”
“放心吧!他们暂时还不会对我动手。他们打算过了这个冬季,再度南下,夺取领地。”
“怎么回事?”老萨满的脸色一变,问道。
冒顿当即将匈奴一众首领的决议说了一遍。谁知道老萨满听完,却是大笑:“这些蠢货,居然想要去惹那个恶鬼,真是不知道死活。冒顿,看来你掌握匈奴大权的机将再度来临了。”
“这…..”冒顿一愣,他没有觉得这个计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啊!
“你知道单于庭现在的样子是谁造成的么?”
“对了,我还不知道,单于庭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东胡的兵马攻了过来么?”
“不是东胡,是秦太子。”老萨满面色惴惴,心有余悸的说道:“若不是我当时正巧不在王庭中,你今天也见不到我了。”
“什么!”
“那个恶鬼的可怕,并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明白的。记住,不将长城以北的广阔土地尽都纳入我大匈奴,你不能与之为敌.”(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军武战备 太子之名
严冬来临,云中之地尽泛白霜。远山连绵,青葱皆被雪染。云中城的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时而去往街边的几家店铺,买些生活用的杂物。
生意稀疏,店中的伙计也是无精打采的,穿着厚厚的棉袍靠在变角落里,抵御从北面吹来的冷风。
边境的严寒,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忍受。
天色墨云凝骤,看样子快要下大雪了。
北境风雪一起,那么无论是匈奴还是大秦,基本上绝大多数的生产活动都无法再进行下去。
云中郡府早在今冬来临之前,就组织了不少的郡民上山砍伐木柴,还从周围几座新开的木炭场中运来了大量的木炭,配给给城中每户的居民。
黔首躲在家中,富裕一点的点上了炭火,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中央的火炉中煮着从山中采来的药草,冒着热烟,一众人围炉聊天取暖。穷困一点的,早早裹着棉服,躺在了自己的炕上,盖着褥子,睡上个一整天。
一声嘶鸣,街道上响起了马车穿行的隆隆之声。
两辆货车在人流稀疏的街道上奔驰,马车上那竖立着云纹的旗帜,昭示了其军用车辆的身份。
马车之上裹着厚厚的防雨的篷盖布,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里面装载的是什么?
两辆马车从东街穿行,一路向西,到了云中外府前的城门,守门的天策军士兵勘验了运送马车士兵的身份,便让其进去了。
马车停在了府中西墙旁的武库前,武库守卫唤来了武库丞,与押送车辆的军官交谈了两句,几个武库守卫将那盖着篷盖布一掀开。
货车之上,满满当当装载着的是一排排雪亮的长槊,环首刀和成捆成捆的三楞箭镞。
武库丞清点了一下这些车上的物资,确认无误后,很快让守卫抬了进去。
秦军的强大之处,不仅在于其久经训练,善战勇猛的士卒,更在于其强大的后勤体系,与统一化的军工标准。
从南到北,所有的弓,刀,剑,戈,弩,箭矢等军备,无论是重量,长度,锋利度,各项标准都几乎没有多少差别。统一化,这不仅加快了军备的制造速度,更是让士兵的作战训练更加规范化。不会出现那种比如说雁门制造的弩矢,拿到云中就不能使用的状况。
大规模军事作战,纪律与规范往往比个人的勇猛更加重要。
运送军备的马车缓缓的离去,一个身着黑甲的年轻武将就走了过来。
那个武库丞远远的看见来者,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韩信将军!”
韩信点了点头,走在了前面,武库丞跟在了他的后面。
“怎么样了?”
武库内外,正有着守卫搬运着军备。韩信让开了道路,看着士卒来来往往,问道。
“回禀将军,最后一批弩箭,长槊和环首刀已经运了过来。下官清点了物资,数量准确无误。”武库丞回答道。
韩信走过武库里一个个库房,亲自察看一遍,方才离去。
云中的兵马都是由韩信亲自招募,训练。这个武库丞便是韩信昔日麾下的一个百夫长。
韩信的年龄虽然轻,但是其用兵练兵却是颇有章法。
云中地狭,人烟也是相当的稀少。这些年来,嬴子弋将下辖的五万羽林军陆续迁到了云中,雁门,太原,上党等地屯驻。
而在云中,就有着大约八千的军队屯驻,加上当地的郡兵,云中的守军大约在一万左右。
随着赵国的旧族势力被清除,这些地方也渐渐被嬴子弋所掌握。驻兵,屯田,垦荒,修建营寨工事,赵地渐渐趋于平静。
韩信从武库离去,前往了天策府中。
巨大的铜炉飘荡着袅袅的香烟,屋外与屋中俨然就是两个世界。隔着一道墙,就如同春天与冬天一般的差别。
桌案上摆放着巨大的地图,嬴子弋穿着一件玉色的厚禳黑边锦袍,正负手而立,站在桌案之前,两旁则是张良陈平等人。
“太子殿下。”韩信躬身一礼,说道:“最后一批军备已经运送进府。”
“恩!”嬴子弋点了点头,一手指着地图上一个隘口,说道:“大雪漫天,匈奴那边的消息怕是有一段时间送不过来了。不过按照先前的情报,匈奴的军队一旦突破长城防线,那么便会直趋云中而来,围困住云中城后,诱使蒙恬率军来救。此战,必以消灭匈奴军力为上。”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以云中为饵,将匈奴的军队钓往九原。”张良很快的明白了嬴子弋的意思,说道。
“没错。”离开了小圣贤庄的张良,褪去儒士的文质彬彬,身为谋士,飘逸的气质之中带有着几分凌寒的肃意。
“一旦蒙恬那边的战况进展顺利,那么这必将是帝国战史上少有的大捷。而后续关于北地九原的郡治才能安然的展开。西域,五车城,九原乃至赵地,便能真正的连成一块。”
嬴子弋说完,张良的脸上却有一丝的忧愁,说道:“蒙恬乃是帝国上将,那边的战事无须担心。太子殿下,云中这边反而相当的麻烦。”
云中的守军只有一万,还被分散在了原阳,北舆,武泉,咸阳,云中等十余座县城之中。而雁门郡,代郡等地的驻军大多为步军。他们赶过来,也需要时间。
一旦云中的匈奴得知九原那边出事,那么他们的佯攻便会成为真攻。若是匈奴不惜代价开始报复,那么云中城便会成为最为危险之地。
“匈奴虽然多为战骑,不善攻城。但一旦血拼起来,我们这里也会损失惨重。”
陈平也有着相同的忧虑。
嬴子弋听着手下两大谋士的话,也不觉得陷入了沉思之中。“云中城的安危本王倒是不担心,倒是匈奴一旦攻城失利,怕是会洗劫地方。”
这也是嬴子弋最为担心的地方,好不容易种了四年田,匈奴过后,怕是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久之,他看向了韩信,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眼下帝国的骑军,大多集中在了蒙恬手下,剩下的便在昭武城与关中。云中之地,只有殿下的三千鬼狱幽骑,我们手上的机动力量不足,只能防守。”韩信说道。
在韩信看来,这也是这个计策最为不足的地方。要诱敌深入,自己这方的实力却是仅仅足够防守。一旦有变,很难周全。
“若是骑军的话,到是有八千骑军屯守在太原之地。”嬴子弋一笑,说道。
“什么?”众人一惊,太原什么时候多出了八千骑军?他们身处天策府,虽然这个机构并不显眼,但其实掌管着上党,太原,代,云中等郡的军政要务。更何况,八千骑军,差不多是太原郡守军一半的兵力了。突然在太原多了这么多的骑军,他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知?
“太原郡现在虽然没有,但是随时可以出现八千骑军。”嬴子弋笑道。“早在三年前,本王早已经命人从北地,陇西等郡,分批将战马调往太原附近的马场。现在太原可用的战马差不多有两万匹。”
众人看了看,都不明白嬴子弋的意思。所谓骑军,又不是只有马就行了。
不经长久训练的骑军,那和骑在马上的步军也没有什么差别。
知道众人的疑惑,嬴子弋接着说道:“这些年来,本王从昭武城,五车城等地调来了大量的战将前往太原。虽然他们接受的都是材官蹶张军中的职位,但实际上却是骑将。按照本王的吩咐,他们对手下的士卒进行的也都是骑军的训练。”
“臣明白了。”张良点了点头,“如此,有着那些在镇守西域中久经战阵的骑将为基础,只要能够经得起战场上的考验,帝国必然会再出现一支精锐的骑军。”
韩信目色一亮,看着地图,指了指关口:“有了这支力量,我们完全可以转守为攻。”
与步兵不同,骑军的增援速度迅疾,且灵活的多。而太原往雁门等地的驰道已经修建完毕,如此一来,增援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
凭借着这个优势,完全能够乘着匈奴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
咸阳,长公子府。
“田言姑娘,你终于来了。”昌文君在外等候,身着白色棉袍的田言在侍女小兰的搀扶之下,从马车中走出。
而昌文君,这位公子扶苏所依靠的重臣,刚刚从关东率军而回。此时他亲自在府外等候,以示对田言的尊重。
“昌文君。”田言对着昌文君就是拱手一礼。
“公子将妾身从农家招了回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昌文君回礼之后,两人并肩走进了长公子府中,田言问道。
昌文君面色一紧,说道:“是关于九原的事情。”
“胡人?”
田言疑惑的说道,只是下一句,她并没有说出来。究竟是为了胡人,还是为了在云中的那个男人?
帝国北伐的军事已经经过了长时间的进程,刚刚从九原传来了消息,上将蒙恬已经收复了黄河南北的土地。
这样的大捷可是足以彪炳史册啊!
出乎田言意外的是,这此长公子非但将她唤了过来,而且还将其他门派的人也都叫了过来。
墨家的高渐离,道家的长老清虚子,还有农家其他堂主和一些大势力的首领。
众人见礼,田言落座之后,公子扶苏不久之后就过来了。
数年不见,公子扶苏脸上棱角显现,褪去了柔弱,越发的刚毅。
“长公子殿下。”众人见礼,扶苏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客气。
“这次将众位召集过来,有些事情需要诸位英雄相助。”
“公子但有吩咐,墨家在所不辞。”高渐离率先说道,其他的人也一一的表态。
“诸位也都知道帝国北逐匈奴一事。蒙恬将军大功告成,只是近来,匈奴不甘失败,大量的匈奴高手偷渡过陶山,袭击着帝国的辎重队和营寨,帝国修筑工事也一缓再缓,父皇很是愤怒。因此,我希望诸位能够派遣高手北上,协助蒙恬将军北逐匈奴。”
扶苏说完,众人脸上都有难色。
道家人宗的长老清虚子顿了顿,说道:“我等皆为江湖中人,就此前去,怕是很难得到蒙恬将军的信任。”
“这个诸位尽可放心,我将修书于蒙恬,说明情况。”公子扶苏说道。
田言心中有些奇怪,秦太子手下的罗网可是少有的精锐。更何况,近来江湖传言,卫庄出现在了云中郡内,效力于嬴子弋的麾下。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卫庄手下这些年来训练的杀手,也都划归了秦太子的帐下。边境的高手怎么会不够用呢?
还是有人将田言的疑惑说了出来,不过他显然是有些心有余悸,怀疑这是不是秦太子的阴谋。
昌文君冷笑一声,说道:“那个所谓的太子殿下,现在除了一个太子的名号,怕也剩不下什么了。这四年来,他困守云中。他那些手下见得其大势已去,鸟兽而散。此刻又能怎么样呢?”
昌文君很是蔑视的说道。这些年来,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而扶苏在朝中与民间的威望越来越高。太子久居边关,毫无建树,而公子扶苏这些年来在朝中所达到的大小功绩,却是有目共睹的。
两相比较之下,如今的咸阳城中,对于这个太子,黔首之中却是很少提到的。
这也是在场诸位都希望的,嬴子弋的太子名号一旦被废,那公子扶苏登上帝位也是显而易见了。
“在下明白了,墨家愿为公子殿下效劳。”高渐离禀手而道。
“我等愿为公子殿下效劳。”
待得众人离开,公子扶苏独独将田言留了下来,说道:“田言姑娘,塞北风寒,这次你就不要去了吧!”
扶苏的声音之中满含着关切之音,对于田言的情意也是显而易见。
田言却是淡淡的说道:“烈山堂那边,现在除了我,谁也无法带领堂中的高手北上。而且,我也想要见一见胡人的高手,究竟是怎么样的?”
田言说这句话时,心中却是闪过了那个男子的影子。(未完待续。)
第九章 高手之争 虞渊封印
“胡闹!”
炭火熊熊的大帐里,蒙恬放下了手中的帛书。这位帝国的上将军脸上,不觉得闪过了丝忧意。
“不知道将军有什么烦恼,在下或可一解?”
郦食其,这位秦太子天策府中的参事此刻拱手立于蒙恬下侧,躬身说道。
蒙恬自将郦食其引入帐下之后,长城军团内部,一应的决策都没有回避他。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郦食其是秦太子的参事,将来的战事需要九原与云中两地联合开展。而另一方面,郦食其对军政要务各方面的决策,在见解上往往有着独到之处。
蒙恬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公子扶苏知道了我军各个营修的工事被匈奴高手袭击,进度缓慢。所以派了一干高手前来,想要协助我军。”
郦食其微微一想,很快就明白了。公子扶苏对长城军团看来也有着拉拢之意。
这也难怪了,公子扶苏在帝国内部军队之中,除了昌文君之外,基本没有什么上的了场面的大将站在他的一边。
有着高手前来协助,本是一件好事。不过想想投靠在公子扶苏手下的那些高手,原来都是诸子百家之中的中立派,又或者干脆就是反秦联盟一边的。
这几年来,公子扶苏或招安,或让他们投诚,断断续续的为墨家等江湖反秦势力洗白,甚至还为他们在帝国内部谋得了差事。
这就比较闹心了。
郦食其一笑,说道:“将军,这是一件好事啊!”
“好在哪里?”蒙恬问道,他还真没有看见什么好的地方。
“匈奴现在遁走,乃是为来年大规模反攻作出的假象。而我们这边,诱饵已经准备好了,剩下的就只剩下让匈奴上钩了。这种情况之下,不妨让那些高手与匈奴之人相搏。戏演的越足,胡人咬钩的时候便会顺利。”
郦食其淡然的说道,颇有些风轻云淡的样子。
蒙恬一愣,心道,这家伙不愧是太子殿下的手下!这是摆明了要让公子扶苏麾下的那些高手与胡人拼得两败俱伤啊!
不过蒙恬并没有反对,说道:“这样,就按照先生说的办吧!”
……
田言的身体并不好,当她辞别公子扶苏后,便离开了咸阳。
田言并没有与农家或者其他门派的人一路同行,而是驾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与梅三娘一路北行。
马车行使在崎岖的道路上,与关中的平坦大道不同,北地郡中的道路只是经过简单的推平修整,而且,绝大数道路都是相当原始的状态。
“咳咳!”
马车缓缓的前行,因为田言的身子,车夫也不敢狂奔飞驰,一路之下耗了不少的时间。
偌大的车厢之中,贴上了厚厚的毡步,将车缝漏风的地方塞得满满的。小兰更是一直在照顾着田言,丹药不断。
可就是这样,田言的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差,整个人病恹恹的。
梅三娘看在眼里,不觉得抱怨上:“堂主,你又何苦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呢?”
先不说北地郡的路比起上郡来要难走的多,何况这里城县稀少,能够提供的药品与工具更是少得可以。
有的时候,她们这些人几天也躺不上床榻。当然,梅三娘等人都是高手,修为深厚,这些也都算不上什么。
可是田言却是不同,一副病体,又是何苦来哉!
“我一定要亲眼去看一看,秦太子这些年来都做了什么?”田言喃喃的说道。
“秦太子?这个混蛋!”梅三娘虽然一介女流,但是脾气却是比男子还烈。想起了那个夜晚,农家随着六堂堂主前去参加婚宴的大量随行高手都被剿灭,这其中,就有着梅三娘不少的好友。
因此,梅三娘对秦太子的观感可是一直很恶劣。不过她有些奇怪,问道:“他不是被贬云中了么?堂主你要看也要去云中郡,为什么要来北地呢?”
“梅三娘,你怎么这么多的问题啊!”小兰娇斥道。真是的,明明田言的身体已经很差了,这家伙还是这样问东问西的。
梅三娘摸了摸头,爽快的一笑,说道:“堂主,对不住了。”
马车忽然停滞了,梅三娘翻开了车门,问道:“怎么回事?”
却见一个农家的弟子跪伏在车下侧,递上了一个竹筒,“九原传来的情报。”
“知道了。”梅三娘站在车辕上,接过了竹筒,回转车中,将之递给了田言。
马车继续前行,田言打开竹筒,拿出了里面的帛条,看了一眼,面色更加苍白:“公子派去的高手与胡人血战数番,损失惨重。不过胡人也都退了。”
胡人退了,这不是一件好事么?众人看向田言的时候后,却发觉她脸上没有一丝的喜色。
“小姐,怎么了?”小兰温声说道。
“数日前,我方的探子发现了胡人的一小队人马。上百高手就此一路北追,一直追出了陶山地界,却被早已埋伏好的匈奴大军围杀,无一幸存。”
“什么!”
众人大惊,如此一来,公子扶苏派出去北上的高手不是剩不了多少了么?
“经此一战后,匈奴与帝国在边界上的争斗也已经告一段落。”
“那堂主,我们要不要继续北上?”小兰问道。
“我们继续北上。”田言无比坚定的说道。
……..
云中殿。
嬴子弋负手站于王座之前。
殿中,十数人跪伏于下。为首之人便是塞北落剑宗的罗一剑,这些人都是在燕赵之地,江湖上有数大势力的首领。
“本王将你们唤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请太子殿下示下。”罗一剑躬身说道。
嬴子弋瞥了他一眼,这个罗一剑,一身修为已经至顶尖高手之境。落剑宗的宗门坐落吕梁山中,他这个塞北一剑名号虽然有些不符实,但是修为却是实打实的。
“本王于天策府中新成立一军,名曰玄策。与天策军不同,这支军队本王打算选拔你们门派之中的年轻弟子入伍。”
众人互相看了看,秦太子是打算将燕赵之地的江湖势力都收入掌中了么?
与天策军不同,嬴子弋打算将这支玄策军打造成一支精锐的斥候部队,直属于天策府管辖。卫庄作为其首领,手下大量的杀手经过军事化训练之后,组成了玄策军的骨干,而有着这些江湖门派的弟子加入,玄策军必然会尽快成型。
“在下谨遵太子殿下之命。”罗一剑没有多说什么,低首言道。
有着罗一剑领头,其余势力的首领,也是纷纷应和道。
“很好,你们下去吧!”
待得一众高手走了下去,卫庄从殿侧的铜柱之后走了出来。
“殿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卫庄的脸上泛着一丝不解,问道。
“术以知奸,以刑止刑。”嬴子弋淡然的回答道,话语之中的含义却让卫庄一愣,随之便是相当长时间的沉默。
“昔年在阴阳家之中,韩非的死因,你已经知道了吧!那么故人的遗志,你愿不愿继承?”嬴子弋接着问道。
“这便是殿下成立玄策军的原因么?”卫庄眼角泛着一丝寒意,嘴上却是弯起了一个相当的弧度,说道:“有趣。”
“冬去春来,胡人将要入寇。卫庄,你带着手下的玄策军,现在就离开云中城,藏于阴山余脉之中,待得大军一起,伏杀于后。”
“臣遵命!”卫庄拱手言道,这三个字,他咬得特别的重。
……..
蜀山。
石兰站在昔日的城寨之前,今时,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荒芜没有一丝的人烟。
久别重逢,石兰想起了昔日的回忆,脸上不觉得留下了两行清泪。
“石兰,这就是你的故乡么?”项少羽站在石兰的身旁。这些年来,小胖墩经过持续的锻炼,此刻,一身肥膘化作满身的肌肉,六块腹肌闪烁着智慧的光泽。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贵族锦袍,英武之中透露着一丝霸气。
那日鸡腿明被高月出手教训之后,回到营地,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要把墨家的心法练好了。不然将来要是娶了月儿,成天被自己老婆欺负算是怎么回事?
鸡腿明暂且把高月的事情放在一旁,三人又开始了西行之旅途。可是当他们跟着石兰来到了蜀山旧地,却发现,当地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石兰留着泪,冲进了寨子里。天明和少羽担忧的跟了上去,却最终发现石兰蹲伏在荒地上,嘤嘤的哭泣。
鸡腿明看了一眼小胖墩,示意快上去安慰啊!这种时候怎么能够怂呢?多么好的机会啊!
小胖墩觉得也对,走到了石兰的身后,刚要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时,大地却忽然的一沉。
小胖墩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手停在空中,愣愣的没有向前。
“刚刚发生了什么?”鸡腿明疑惑的向前,说道。正在此时,小胖墩缩回了手。
石兰回过头来,脸上泪痕犹湿,凄然的说道:“这是虞渊封印在召唤。”
“那是什么?”小胖墩和鸡腿明互看了一眼,问道。
“那是我们蜀山守护着的古老的秘密。你们跟我来。”石兰心中纠结,难道长老当初说的蚩尤王的传承者,就在这两人之间?
石兰将他们两人带到了一座独立的山峰之前,翻开了一块石块,轻轻一扭。整座山却像是受了巨力一般,抖动了起来。
碎石滑落,孤峰震颤,三人面前,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这里面,便是虞渊封印。你们进去吧!”石兰说道。
“我们?”鸡腿明和小胖墩用手指了指自己,“你不跟我们一起进去么?”
“我是虞渊守卫,不能进入里面。里面有着一座封印的法阵,我们蜀山一直在找寻的传人,就在你们两人之中。”石兰正色的说道。
“数千年来,我们蜀山虞渊守卫的职责,便是要找到传人,并效命于他。只是如今,虞渊守卫就剩下我和哥哥两个人了!”
石兰说着,语气之中泛着淡淡的失落。
“我明白了!”小胖墩说道,“我们会帮助你完成职责的。”
“谢谢你们!”石兰一笑。
看着这甜美的笑容,小胖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融化了,拉着鸡腿明,一言不合就冲进了洞口。
“哎哎!我没说我想要做那个传人啊!”洞口中,回荡着鸡腿明委屈的声音。
石兰一笑,屈膝坐在了地上,等着鸡腿明和项少羽。
只是,还没有过多久,就有数十人手持竹矛,围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敢擅闯我们蜀山的禁地!”来人的首领大喝一声,说道。
“阿成叔,是我啊!我是小虞啊!”看着蜀山的故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石兰的泪水不觉得流了下来。
“小虞?”众人互相看了看,那个叫阿成的老年人忽然眼中一亮,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对,是小虞!这丫头我从小看到大,不会有错,她就是小虞。”
阿成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纷纷的放下了手中的竹矛,寒暄道::“小虞啊!这么久不见,你这丫头怎么变化这么大?”
众人七嘴八舌,石兰被围在中间,插不上话。最终,还是那个叫阿成叔的分开了众人,“好了,好了。小虞刚从太子殿下那里回来,你们让她休息休息吧!”
“太子殿下?”石兰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众人口中对嬴子弋这么恭敬呢?“对了,大家现在都在哪呢?”?“我们啊!现在都已经迁到了锦官城中了。小虞,你不知道啊!你离开的这些年,锦官城的变化有多么大,巴山之中的山民大量的迁往了蜀中。锦官城附近的几座城中,都是人满为患,各城城墙都扩了好几圈呢!现在大家也不叫锦官城作锦官城了,好像从古典上取了个名字,对了,叫什么来着?”阿成叔向着后面的一个少年询问道。
“是成都。一年成邑,三年成都之意。”
“迁往成都?是秦太子逼迫你们的么?”听着蜀山民众唠家常一般的谈话,石兰问道。
“这丫头说什么呢?”阿成叔一脸你在开玩笑的样子,“太子殿下对我们可是有着天高地厚之恩啊!”
石兰看着蜀山之民上脸上的笑意,脸上表情忽的一滞,感觉心中空空的。蜀山之人没有想象之中的被帝国奴役。那么,她坚持了这么久的仇恨究竟算什么!
?(未完待续。)
第十章 北胡入寇 心伤心殇
春寒料峭。
寒冬的雪还没有融化,空气之中有着渗人的寒意。此刻,云中境内,黔首活动的踪迹越来越多。
乡中三老这些地方上有德望的人开始组织起村落之中的民众清扫道路上积雪,准备今年的耕种用的农具,家里有牲畜的也都拿出来溜溜放放。
这本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伴随着一声厚重的号角声,打破了应有的宁静。此刻,所有在工作的民众都放下了手中的活,抬首望天。
北方,苍山连绵,由远至近,一股一股灰黑色烟缓缓窜上天际,连接百里。
由赵至秦,十余年来,岁月能够夺取人太多的记忆,但唯独无法夺取云中民众对于此情此景烙印在心中的残酷的印记。
长城示警,烽火连台。百里之域,尽燃狼烟。
这是胡人大规模入侵才有的景象啊!
云中大地上,苍生百态。
有人站在田垄之上,浑然不觉手中的农具已经脱落,惶惶似末日降临。
有人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孩子,目中紧闭,哀叹着这噩梦一样的日子能够早早结束。
有人啐了一口痰在地上,狠狠的骂了一声,调转身子回头去取自己屋中的兵器。
有人面色激昂,拔刀长啸,不顾身边乡民异样的眼光,道男儿,建功正在此时。
这百里狼烟,整个云中地域都能够清晰的看见。
十里长亭,云中境内所有的亭长第一时刻召集了自己所在区域的里正,指挥着他们组织黔首远迁。连通着云中境内十余座县城的道路之上,随处可见一批批携家带口的民众,正往县城赶去。
那里有着坚固的城墙,那里有着粮库,那里有着士兵和武器,那里便是安全的保障。
家没有了可以再建,命没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只是,终究还有着连县城远离长城近的民众。他们之中,要么带着口粮弓箭遁入深山,等待着战争的结束,要么聚齐在附近的寨堡之中,抵御胡人的入侵。
云中殿。
当听得那一声厚重的号角声时,他躺在王座之上,观看胡女跳舞。
舞姿曼妙,曲线婀娜。音靡乐乐,长歌婉悦。
一声长报,打断了这靡靡之音,淫逸之色。十六个胡女低首,停下了舞蹈,分作了两旁。
一个斥候急匆匆的跑进了云中殿中,单膝而跪,道:“禀太子殿下,长城发来急报,胡人入寇,至此时,多处峰口已经被突破。”
接着,一个一个斥候接连进殿,禀告着前方的军情。
“禀太子殿下,匈奴入寇,三千胡骑兵围武泉。”
“禀太子殿下,三千胡骑兵围北舆,北舆县长请求援兵。”
“禀太子殿下,五千胡骑入寇原阳境内,原阳县尉率部出城,斩敌六十而归。”
……..
一道道情报在时间上传来相差无几,到了最后,一个披肩带血的斥候在人的搀扶下走进了殿宇之中。“禀告太子殿下,匈奴主力已经渡过了白渠,怕是最迟一个时辰,就要到云中城。情势紧急,请殿下速速定夺。”
众人抬首而观,只见帝国的太子躺在王座之上,慵懒的说道:“区区胡寇,也值得你们来打扰本王观舞。知道了,退下吧!”
一众斥候面面相觑,都被眼前的这副景象给惊呆了。眼前的场景究竟是哪里不对啊!
这帮斥候快要疯了,心道他们这位太子殿下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啊!那可是数万的胡骑,攻势之猛烈,不过数个时辰,已经突破了长城,进入云中的腹地,马上就要兵围云中城了。
而整个云中郡满打满算才一万士卒啊!
…….
外府,训鹰处。
一个将领带着数名士兵,匆匆的走进了这座别院。
训鹰人正在调教着自己手下的学徒,看着进来的将军,忙站起来,说道:“将军,有什么事情么?”
“这是紧急军情,立刻发往九原城。”
训鹰人面色一凛,接过了竹筒,将之绑在了一支灰白色的鹰隼腿上。
在训鹰人的指挥下,鹰隼张开了巨大的翅膀,拍打了几次,冲出了这座别院,冒着天际的寒风,翱翔天宇。那翠绿的眼眸之中,映衬着山川河流,白云苍宇,破云冲霄,划过长长的距离,徘徊在冲九原大营的上空。
九原大营的斥候见此景,身子一沉,伸开手臂,吹响了哨子。
这只鹰隼得到了信号,翅膀翻转,急速俯冲,停在了斥候绑着厚厚护腕手臂上。
抛了几块肉给这只鹰隼,周围的士卒取下的竹筒,送进了蒙恬的大帐之中。
此时此刻,蒙恬正在帐中与一众将领商量着接下来的九原郡的防务,接得了云中城的急报,脸色一变。
“诸位,匈奴入寇云中。人数大致在五万左右。”
能够在这间营帐之中的,都是长城军团之中的高级将领,蒙恬决策的核心。
郦食其站在蒙恬帅案之旁,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语。
很快,就有将领站了出来,禀手道:“太子殿下一身事关帝国社稷。北胡狼子野心,将军不可不察,宜速派兵救援。”
“末将赞同此议。”
“末将赞同此议。”
…..
随着一个个将领表态,蒙恬心中也是十分惊讶。他没有想到的是,太子的威望在长城军团的内部已经如此之高。这大帐之中数十位将领,有着一大半都站了出来。
惊讶归惊讶,蒙恬顺势点了点头,看向了郦食其。
只见这位狂士站了出来,高声说道:“诸位稍安,太子殿下自有对策。”
不久之后,这座营帐之中发出了蒙恬的集结令。
一个个斥候带着蒙恬的将令骑马远奔。九原大营附近,由远至近,十数个营寨之中,各部骑兵接令后,开始向着九原大营答应集结。
………
“怎么了?”
田言等人穿过了北地,一行人找了北地与九原边界处的一座村庄,暂且住了下来。
这家农舍的主人是个老妇,家里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老妇的两个女儿早嫁,三个儿子俱在军中效力。
临近黄昏的时候,田言等人正在屋舍之中吃饭,忽得听得了屋外一阵嘶鸣声。
梅三娘走出屋外探查。只见那个老妇的儿子,带着兵戈战甲,骑在马上。他的妻儿老母正在一旁,泪眼汪汪的。
梅三娘知道他,老妇的这个儿子在蒙恬军中效力,在几天前放假而归,说是要待上半月才回。
那个骑士与自己的妻子交待了一番,嘱咐她要照顾好年迈的老母亲,便沿着村庄之中的小道,驾马飞奔了出去。
梅三娘有些奇怪,走过去,问道:“大娘,你的儿子这是去哪?”
老妇人唉声叹气的说道:“说是匈奴入寇云中,蒙恬将军急召所有休假的士兵回营。”
梅三娘带着这个消息回转,与田言等人叙说。
“匈奴入寇?”田言的脸上有些不可思议,说道:“匈奴才刚刚退去,怎么会这么快又攻过来?”
众人脸上也是不解,梅三娘解释道:“不是河南之地,匈奴攻打的是云中。”
啪嗒一声。
田言失神,手中长箸滑落,掉在了地上。
“小姐,你怎么了?”小兰看着田言的样子,关心的说道。
“没事。”田言摇了摇头,捡起了地上的长箸,说道。
夕阳渐沉,屋中昏暗。随着最后一丝光明被大地所遮盖,田言的心中也不知不觉中埋上一层阴霾。
……..
黑暗之中,小胖墩感觉似乎昏沉了许久。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山谷之中。
溪水潺潺,鸟音鸣鸣。一个身着白纱的女子正站在山谷的入口,手中握着一把长剑。
项少羽看不清女子的模样,却被女子身上柔和的光晕所吸引,仿佛只要静静的看着女子,心中便十分满足。
一个身着黑色蛟龙甲的男子走了过来,单膝跪在了女子的面前。他从女子的手中接过了长剑,说了些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视野徒转,山谷之外,等待着男子的,是一只极其庞大的军队。
论规模,乃是小胖墩生平仅见。而且,这支军队的装备极其的精良,士卒的神色也是坚定异常。
“要是我也有这么一支军队就好了?”小胖墩嘴里喃喃的说道。
“这是我最为珍贵的记忆。”
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环绕在小胖墩的耳边。
画面消解,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一个魁梧的男子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正看着愣神之中的小胖墩。
“你是谁?”从男子的眼神之中,小胖墩可以发觉,这个男子一定是就这样看了他许久了。小胖墩目中带着警惕,问道。
“我么?一个失败者而已。”
眼前的男子容貌俊朗,身材魁梧,一举一动之中无不带着贵族的气质。只是,他的脸上却带着浓浓的失落,自嘲的说道。
“失败者?”
“我曾经有着最为强大的军队,有着最为广阔的领土,还有着一干肝胆相照的兄弟。我消灭了大地之上所有的巨兽,我带给了这片大地最为永久的宁静。可是不管我做什么,就是得不到她的笑容,还有爱!我百战百胜,可是最后,却是失去了一切,彻彻底底的败给了那个男人。”
“你败给了谁?”
“轩辕!”
小胖墩想着这个名字,忽然面色大变,说道:“你是蚩尤!那个带给大地灾祸与哀痛的人。”
“哦?那些人是这么形容我的么?”蚩尤脸上带着戏虐,说道:“我只是个失败者而已。”
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平和的男子,丝毫没有传说之中的暴虐之感,小胖墩放下了防备,问道:“我的朋友呢?”
“他么?放心吧!正在睡觉呢,嘴里还嚷着月儿月儿的。”蚩尤一笑,说道。
小胖墩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这便是你能站在我面前的原因。”
“什么意思?”小胖墩不解的问道。
“我需要一个传人,而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不可能,我们楚国是黄帝的子孙,我绝对不会成为蚩尤的传人。”
“真是愚蠢啊!”蚩尤一笑,说道:“不过我却是喜欢你这种固执的人。”
看着呆呆站立着的小胖墩,蚩尤接着问道:“你有想要打败甚至杀死的人么?你有想要完成的愿望么?”
小胖墩想起了那个记忆之中的男子,那个带给自己信心与温暖的人,也是在那个夜晚,将他带入深渊的人,不觉得握紧了双拳。
“力量本身没有好坏之分。你现在的力量还很弱小,需要得到帮助。你若是答应接受我留在这里的力量,你将会逐渐成长为这片大地上最为强大的战士。”
“你想要做什么?”小胖墩说道,他不相信蚩尤的目的只是想让他成为传人这么简单。
“我想让你成为这片大地上最为强大的战士,然后去帮我打败一个人。”
“谁?”
“一个带有龙魂的人。”
“龙魂?”
“没错,我能够感觉到,他此刻就在遥远的北方。”蚩尤闭上了眼睛,脸上还带着一丝嫌恶之色。
“为什么?”小胖墩问道。
“那条黑龙的身体正在逐渐的衰落,大地在不远之后将要再次面临战争。而那个身具龙魂的人乃是你最大的对手。我要我的传人打败他,再度统一这片大地。”
听着蚩尤的话语,小胖墩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要怎么做?”
“你与我都是天生的战士。去吧!召集最为强大的勇士,拿着最为锋利的兵器,之后,便只要凭借着身为战士的直觉,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我明白了!”小胖墩点了点头。
蚩尤的身影消散,周围的一切再度归为混沌。隐隐约约之间,小胖墩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涌入了自己的身体,接着,似乎经历了漫长的时光。
昏昏沉沉中,鸡腿明的笑脸出现了小胖墩的面前。
“小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觉啊!”
“少来,你才是一进洞里就睡觉的人吧!”
“这家伙怎么知道的?”鸡腿明挠了挠头,奇怪的说道。
?(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战音复起 铁骑铮铮
“蒙恬终于走了么?”
匈奴大帐之中,闻听得这则情报,三姓贵族首领大笑,充满了快慰之意。
“蒙恬带着三万骑兵部队驰援云中,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大半个月。到时候,我们早就渡过黄河了。”
兰氏首领大笑的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今夜就出兵。”
呼延氏的首领说道。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对于匈奴来说,塞北荒凉,有着大片的荒漠。根本无法与水草丰美的河套地区相比。
此刻匈奴三姓的军帐周围,还有着丘林氏、乔氏、当于氏、韩氏、栗籍氏、沮渠氏等诸姓军队,此刻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派出了自己部族之中青壮,打算参与这次战争。
一声号令,诸姓部族的首领纷纷退出了营帐,前往自己的部落之中集结兵马。
匈奴三姓部族首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兰氏首领阴沉着脸,说道:“挛鞮氏的部队还没有过来么?”
呼延氏首领冷哼一声,说道:“他们自诩是单于的亲族,不响应号召。”
“这帮混蛋,自从我们将冒顿这个小子扶上单于之位后,他们的鼻子都快仰到眼睛上面了。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们当初留他们一命,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须卜氏的首领气愤的说道。
当年头曼命丧五车城下,挛鞮氏内部,头曼的宗亲,但凡有点实力的,纷纷拥兵自立,打算争夺单于的宝座。
也正因为这样,挛鞮氏内部的实力大损,被匈奴三姓的部族乘虚而入。挛鞮氏本来掌握这河套地区大部分的肥沃的畜牧地,在那场内战之后,却是无力执掌,被匈奴三姓所瓜分。
而之后,挛鞮氏部族则退往了塞北,休养生息。
“算了,这次大战之后。等我们杀退了秦军,回过头来有的时间收拾这帮家伙。”兰氏首领不屑的说道。
这个夜晚,连绵的营帐周围,纷纷亮起了火光。所有的匈奴士兵都被长官从睡梦之中叫起,冒着严寒,他们拿出了自己的马弓弯刀,牵出了自己的战马,集结在部落首领的面前。
塞北辽阔的土地上,一支支匈奴的骑兵部队开始汇聚,如千条溪流,渐渐汇聚成了大海,以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开始向着陶山进发。
为了尽快夺回河套地区,匈奴投入了大量精锐的部队,不过三日三夜,就突破了高阙,渡过了北河,进入了北假。
一只灰隼穿过流云烽烟,进入了云中城中,将匈奴大规模带进了云中殿中,嬴子弋的手中。
“匈奴终于动手了么?”嬴子弋看着帛条上的内容,坐了起来,挥手退去了正在舞蹈的胡女。
“来人。”
一名守卫很快的进入云中殿中,禀手而立。
“将陈平,张良以及诸部战将都唤过来。”
“是,殿下。”
嬴子弋的命令很快传到了天策府中,正在商讨战事的诸人很快得到了消息,匆匆的赶了过来。
匈奴三万大军围住了云中城周围地域,这些日子以来,每当匈奴过来挑衅,云中城的守军便会张弩射杀,不让他们靠近。匈奴缺乏攻城的器具,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云中殿中,诸人静立。
嬴子弋坐在王座之上,“匈奴侵入北假,相必用不了多久,就要打倒南河了。而我们反击的时刻也到了。传令韩信,彭越,率部会于云中城下,聚歼三万胡军。”
“是,殿下。”
…….
原阳城。
原阳是云中境内有数的大城,人口在两万左右,乃是训练骑兵的基地。周围,又有着北舆,武泉等城,互为犄角,乃是云中郡东北之地的重镇。
匈奴在这里有着一万骑的兵力,为的就是牵制着这里的兵力,让云中城孤立无援。
原阳周围的地势平坦,有着广阔的草原,宜耕宜牧,此刻却是成了胡人纵马驰骋的马场。
数日之间,匈奴集中兵力,数次攻打原阳城,不过都没有成功。
对于匈奴来说,一旦攻下了原阳城,那么北舆与武泉必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攻克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匈奴掌握了这三座城池,便等于获得了一块后勤基地。在获得大量给养的同时,也可以有效的阻遏雁门郡,代郡等地的援兵,使云中城彻底的成为瓮中之鳖。
因此,与在打到云中城边境就牧马放羊的匈奴主力军不同,匈奴的这支偏师一开始就投入了全力。
原阳县令曹参,乃是嬴子弋当初从丰沛之地掳掠而来。
初时这帮人还不服气,不过时间久了,也渐渐膺服。曹参知道原阳事关重大,因此,一开始就投入了全部力量防守。
在匈奴攻城的时候,他亲自站在城墙之上,指挥着守城的弩军反击。
弩的大规模运用,便是帝**备制造体系下最经典的一个例子。
与弓箭手不同,弩手只需要经过简单的训练。从各个武器作坊之中制造的大量的弩与箭矢可以很快的流入各个边境的城市之中。边境的军民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武库之中的大量弩一旦分配到每个军民手中,就可以很快的形成战力。
而原阳这样的大城,武库之中储备的弩与箭矢更是比其他的城市要高出许多。
根据种类不同,弩的威力和射速也有着不同。一般来说,弩的射速要慢于弓。而威力越强的弩,射速往往缓慢。不过在原阳城的城墙上,三个人弩手为一组,装填射击转换,有效的弥补了这一不足。对攻城的匈奴形成了有效的火力压制。
也就是说,只要有着足够的弩箭,原阳城就不会陷落。
“这帮鸟人,这仗打得真是憋屈。”
曹参正在城墙之上,正在观察着匈奴的营帐。一声抱怨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曹参不用看,也知道来的人是谁?有胆子在这城墙之上大吼大叫的,除了原阳县尉,与他同为沛人的樊哙,就没有别人了。
樊哙用兵,喜攻不喜欢守,这几天以来,窝在城中,可是很不爽啊!
“不用着急,这一两日,怕是有变化了。”曹参安抚道。
“变化,什么变化?”
“殿下麾下最为精锐的鬼狱幽骑,到现在可是还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啊!”曹参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
樊哙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
“快看!”
这个时候,有着士兵指着东北方向的山口。那云雾缭绕的辽远之地,忽然出现了人影。
“还真来了!”樊哙大声喊道。
随着那些人影渐渐逼近,视野的清晰,众人的眼中,碧野茫茫之上,那如潮的黑甲骑军奔涌而来,他们的脸上,无不带着渗人的青铜鬼面。
原阳城外的匈奴部队似乎也注视到了这股人马,他们开始紧急集合。加上这两日的增援,大约四千骑左右列阵于大营东北方向。
曹参的脸上出现了一股疑惑。
当今之世,骑兵在军中还远远未到主流,战车仍然占有大量的比重。帝国虽然重视骑兵的运用,但也只是作为配合步骑的辅助。
而这支鬼狱幽骑却是不同,那明晃晃的样子,分明是在挑衅。
从城墙远观,匈奴的将领似乎作出了回应。
随着一声剧烈的吼叫声传来,那四千多骑兵开始向着鬼狱幽骑的方向冲击而去。
原野之上,两股人马掀起了满天的烟尘,大地的震颤之感即使是远在原阳城墙的一众守军都能感受的到。
骑兵游散,然而突进的战术却是相同的。
鬼狱幽骑与匈奴的战骑临近,纷纷改变了阵型,变成了锥形阵,为了冲锋做准备。
与匈奴战骑不同,鬼狱幽骑的队伍更加有着秩序,骑与骑之间的间隔几乎是相同的,而且阵列也较为开阔。
原野之上,两军如同两把尖刀一般开始碰撞。
只是相较于匈奴战骑,鬼狱幽骑却是更为锋利一点。
为首的数百位黑甲骑兵双手拿着环首长刀,冲进了匈奴的战阵之中。
他们并不与匈奴的骑兵纠缠,也不在意是否解决了冲击而来的匈奴战骑。他们所做的,便是一往无前的冲入匈奴锥形阵的腹部,不在意自身的伤亡,甚至不担忧身后的匈奴的骑兵会不会背后防冷箭。鬼狱幽骑阵列较为松散,或者说,他们是故意留有这么大的空隙,好让匈奴战骑渗进来。
行军布阵,将领往往重视阵列,兵种之间的配合。有序的作战更能发挥出更大威力。
但是骑军却是不同,游散如风乃是骑军的本性。即使为了突击而摆出锥形阵,也更加注重的是冲击力,如一窝蜂般的涌上去,有效的杀伤敌方后,反身再进行下一波的冲击,直到将敌方的部队冲散。骑士与骑士之间,基本上谈不上配合。
而鬼狱幽骑却是不同。
面对的冲杀而来的匈奴战骑,手执着环首长刀的黑甲鬼面骑士错过了身子,把他让给了身后的战友解决。?而身后的骑士手左手拿着长槊,刺进了匈奴的胸口,右手随之抽出了环首刀,拨开了另一面匈奴战骑的刀锋,又将之留给了身后的战友。
一环又一环,信任与配合,只要在步军身上才出现的战术却是用到了这支骑军的身上。
“这便是车悬阵么?”城墙之上,曹参说道。
“车悬阵?”
“听闻殿下在西域的军队组成绝大部分都是骑军,其中精锐便会使用这车悬阵。其部,纵横西域,屠城灭国,所向披靡。据传,当年乌孙联合西域诸国反叛,聚十万之众,却是被殿下一万骑军分割击破。于祁连山间,那一万骑摆开了车悬大阵,将乌孙王的战骑杀得大败。”一旁的副将解释道。
车悬阵相当的霸道,鬼狱幽骑如一把铁犁,一个冲锋过后,将匈奴战骑硬生生的撕裂成了两半。
其后,后阵变前阵,一刻不歇,朝着匈奴又冲了过去。
城墙之上的樊哙看得大喜,嚷道:“副将,让城中六百骑兵一刻之中集结待命,随我冲杀出去。”
曹参并没有阻止,他明白,樊哙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反而,对于战机的把握,樊哙有着比任何人都敏锐的嗅觉。
这一次次的冲锋,匈奴战骑颓势明显。而鬼狱幽骑,非但没有因为自身的伤亡而有所动摇,反而越战越勇。
在匈奴战骑的眼中,对面的黑骑周身弥漫的血气仿佛令人感觉置身于血狱一般。死亡,非但没有让他们产生恐惧,没有让他们彷徨。在这战场之上,对面的鬼面黑骑没有一丝的声音,沉默的可怕。
一轮一轮的冲锋,他们就如没有感情的怪物一般,机械的完成着杀戮的命令。
精准,犀利,却又无比的残酷与强大。
“这帮疯子!”
城墙之上,不知是谁这么忽然的说了一声,寒意森森,不过很快又湮没在了如潮的战鼓声中。
一天之内,三千鬼狱幽骑连解原阳,北舆,武泉三城之围。经过半日的修整,向着云中城而去。
…….
山野茫茫,野兽奔走,溪水潺潺,一切都处于极度的平静之中。这连通云中雁门的山间小道,平常就很少有人走。
只是,本是平静的山口却是忽然冲出了一骑。
火红色的一骑!
接着,大地开始发出了震颤,溪水的流向开始偏移,颤动。而周围的鸟兽,却是惊慌无比,四处逃窜。
数百战骑从山口之中冲出,即使是从鸟兽的眼中,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些人身上所洋溢的张力与兴奋。
他们本是太原郡的材官,如今,却驾驭着战马,将要与匈奴一战,救援云中城中的太子殿下。
“将军,我们已经到了云中境内。”
韩信骑在马上,看着远方。他的身边,一名副官说道。
韩信身边都是经久训练跟随他多年的亲卫,在他们的眼中,对着韩信,有着无比的信任与崇敬。
“发信号,所有的战骑出山。”
“是,将军。”
一道响箭冲上天空,尖锐的声音十数里方圆尽皆可闻。
这一声令下,八千战骑冲出了各个山口,如漫卷草原的野火一般,向着云中城而去。(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千里烽烟 追亡逐北
清晨。
云中城外,匈奴营帐。
云中境内的五万胡骑,作为一支偏师,其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引九原的蒙恬大军前来营救。至于云中城中的秦太子,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两可的选择,打不打得下也无所谓。一来他们志不在此,二来云中城的城墙也比他们想象的要高要坚固,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这些日子以来,匈奴的军队也只是象征性的进攻了几次。
经过了一夜的休憩,陆陆续续的有着匈奴的士兵走出自己的帐中,弯腰劈叉,松弛筋骨,牵马弯弓,进行着晨训。
这是一个宁静的早晨,南面的云中城依旧是禁闭城门,云雾之中看不清城墙上的情况。不时的有着匈奴的士兵指着城边的方向,调笑着,那群缩头乌龟。
与士兵们的轻松写意不同,匈奴议事的大帐之中,各部的首领却是眉头紧缩,聚在一起,一言不发。匈奴统帅将所有精锐的兵马都放在了右翼,九原的方向,用来探查和抵御那边的援兵。
只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别说是蒙恬的援兵,就连哨骑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这不得不让一众匈奴的高层狐疑。
深入敌境数百里,匈奴诸部首领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的苗头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对。匈奴诸部首领都是在塞北草原荒漠之间厮杀出来的强者,对于危机的把握有着敏锐的嗅觉。
云中境内实在是太过平静了,平静的让人感觉诡异。
蒙恬在九原的骑兵部队,先头部队赶来只要三天。可是从他们接到蒙恬集结军队出发的情报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天,整整多出了两天,九原方向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可若是蒙恬的军队没有来九原,他们去了哪里呢?
大帐之中的首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上愁云惨淡,却是一声也不吭,心中却是越来越也着急。
“报!”
一声急报声,所有的匈奴首领都站了起来。
“九原那边有消息了么?”一个粗狂的男子大声喊道,他是匈奴拓跋部的首领,也是这次匈奴诸军的统帅,拓拔术。
诸部首领的面上很是急切,想从这个探骑的口中得到对自己有利的情报。
看着一众如狼似虎的诸部首领,跪在地上的探骑咽了一口口水,说道:“禀告诸位大人,大营东北方忽然出现少许的骑兵,人数大约在两三千。”
“东北方?那是原阳城的方向!怎么回事?那里有着一万兵力,这股兵马是怎么过来的?”
只是,还没有等诸部首领惊诧完,帐外又有一声急报。
“禀告诸位大人,云中城东南方向忽有大股骑兵袭来,锦旗蔽日,目测人数在一万左右。”
“怎么可能,这帮南蛮子哪里还有这么多的骑兵!”一个匈奴的首领一把抓住了后一个探骑,斥声问道。
不管诸部首领如何的抓狂,拓拔术长叹一声,“我们中计了。”
拓跋部本是东胡之中的大部族,拓拔术更是闻名草原的射雕者。他因为早年受到了匈奴三姓之中兰氏首领的救命之恩,这次为了还人情,才带着部族之中的五千健儿还有一干想要打秋风的匈奴小部族来到这里。
只是现在,情况却变得异常的糟糕。
呜呜........
一声厚重的号角声传来,这在一众匈奴的首领心中可谓是火上浇油。
“又tm怎么了?”
很快就有一个士兵走了进来,回答道:“秦军出城了!”
士兵语气之中很是犹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见的是事实。
秦军出城了?
秦军怎么可能出城?
秦军怎么敢出城?
一个一个疑问出现在一众匈奴首领的心中,他们随着拓拔术走出大帐,来到了战线前沿。
雾色之中,一排排秦军走出了云中城门,在城墙边上战列。
“秦军这是怎么了?”
数天的交战,一众匈奴的首领不是不知道云中城中的守军有多少,最多不过三四千人。
这样的人数,守还显不足,何况是进攻?
“快看,那是秦太子的大纛。”
一个匈奴首领大声的喊道。随着阳光的照耀,雾气散去,秦军之中,那杆巨大红底黑边云纹旗显眼无比。秦太子居然亲自出城了?
只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匈奴的一众首领脸上非但没有有跃跃欲试,反而涌上了深深的狐疑之色。
这样的情况也太过反常了!
因为曾经在五车城下击败头曼,秦太子在一众胡人之中的风评,无非就是残忍,多疑,狡诈的恶鬼形象。
可是这样一个人,不躲在厚厚的城墙之后,怎么会主动出击?
随着最后一个百人队走出了城门,城门随之合拢。只是,那诸个百人队之间,留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隙,却只有一杆大纛。
“秦太子打得是什么主意,他人在哪里?”
话音刚落,匈奴一众人只见,在城门合拢的一瞬间,巨大的木制的高台从城墙之后飞出,其势犹如猎鹰扑食。只是快要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这张高台却如同羽毛一般,缓缓的落在了地面之上,那杆巨型大纛之前。
前后左右共有十六抬,二百五十六个高手抬着这座高台。其上摆放着一张耀眼无比的金色王座,一个身着黑色九文章冕服的男子正坐在上面。
号角声响起。
三十个百人队,三千秦军护卫着这座高台上的男子,缓缓的向着匈奴的大营驶来。
秦军离开了城墙的弓弩的射程范围,离开了床弩的射程范围,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也许是嬴子弋的出场太过拉风,也许是匈奴一众首领还在迟疑着他们有什么诡计。所以,直到三千秦军离匈奴的营帐只有一里时,他们才堪堪的反应过来。
“秦太子这是疯了么?”一个匈奴战将脱口而出,脸上还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
匈奴大都是弓骑,正常情况下,没有哪一个匈奴骑将会带着自己的手下向着已经列好阵势的秦军步军阵列冲锋。
这跟送死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只是,这也要看敌我双方的数量差啊!
自己这边可是足足有着三万人,而对方却只有三千人啊!
秦军离着匈奴大营只有一里,堵在人家家门口,摆出了圆形阵。
那架势,意思就只有一个,你tm来打我啊!
“秦太子欺我匈奴无人乎!”
拓拔术的周围,一个个年轻的匈奴战将义愤填膺,纷纷请战。只是,拓拔术还在迟疑。
“大秦太子殿下驾到,尔等蛮夷,还不倒戈卸甲,速速来降!”
就在拓拔术迟疑之中,那三千秦军众口一辞,大声叫嚷道。
“降你妹!”
这个时候,拓拔术的火气也上来了。他身为草原上的射雕者,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拓拔术大手一挥:“诸位,谁能取秦太子项上人头,便是我女儿拓拔月的丈夫!”
拓拔术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号称是东胡第一美女,现在还未出嫁。一众匈奴战将早有耳闻,听得此话,一个个跃跃欲试。
先不说秦军的援军赶到这里还有些时候,就算他们全到了,这些匈奴战将心中也不怕。
待得一众匈奴战将出营,拓拔术招了招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将我们右翼的一万人都召回来,让他们守退军之路。”
“是!”
王座之上,嬴子弋看着一部部匈奴骑军从大营之中呼啸而出,渐渐将自己三千人马包围了,不屑的说道:“真是愚蠢的胡人,居然比鸡腿明他们更禁不起挑逗。”
匈奴的骑兵人数众多,整个战场之上,嬴子弋的三千秦兵看起来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
站在战场之外,甚至看不见秦军的旗帜,万余胡骑卷起了满天的烟尘,呼啸着围绕着秦军的阵列,不断的奔腾着。
胡骑弯弓搭箭,数不尽的箭矢从天空之上飞来。三千秦军将自己手中的长盾架在了头顶上,紧密的阵列,连排的长盾整齐合拢在一起,没有留下一丝的空隙。
只是,在中间的嬴子弋,他所在的高台却没有一丝的防护。
就在一众匈奴战将以为就要取嬴子弋的性命而大声叫嚷的时候。
一股无形的劲力从高台上向上升腾而起,那下落的迅疾无比的长箭被这劲力所摧折,变得软绵绵的,还未落及高台,便纷纷成了碎片,消散在了风中。
嬴子弋似乎坐着累了,斜斜的躺在宽大的王座之上。他的身边,三个侍女帮他捏腰捶腿揉肩。
匈奴的战骑连射了几波之后,见没有取到什么效果。当下各族的战将也是按耐不住,率着人马就冲了过来。
秦军紧密的战阵之中没有留下一丝的空隙,匈奴的战骑从四周合拢,拼命向着中间挤压。
胡骑还没有临近,秦军战阵之中,第一列的竖着的盾牌之间稍微张开,伸出了一根根足有一丈的长槊,将前冲的胡骑钉在了上面。
胡骑冲锋的势头霎时间一滞,只是,身后的骑兵却没有用就此止步。
一个个匈奴的士兵踏着身前伙伴的尸体,冲上了秦军的盾牌之上,向着嬴子弋而去。
秦军此时不可能撤去盾牌,若是那样的话,整个圆形阵顺时间就会被破坏。
盾牌发出了隆隆的碰撞之声,时有秦兵将自己手中的长剑从盾牌缝隙之中刺入,阻碍着匈奴骑兵的步伐。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匈奴士兵向着嬴子弋而来,那抬着高台的两百五十六人,分出了一半人马,向着四面迎敌。
那一百二十八人手执长剑,将匈奴的士兵抵御在了外围。
只是,这一百多人相比匈奴的人数来说,依然显得十分之渺小。
不少的匈奴高手突破了这一层的防线,闯入了圆形阵中,嬴子弋高台之前的空地之上。只是,他们并没有回身去破坏秦军的阵型,而是跃上了高空,向着嬴子弋而去。
“秦太子,你的头颅是我的了!”
匈奴的高手个个脸上泛着喜色与兴奋,直直的向着嬴子弋而去。
嬴子弋摊了摊手,说道:“你们这么多的人,该怎么分呢?”
匈奴高手一愣,忽觉的天地之间黯然失色。之后,他们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匈奴的战势犹如滔天的浪潮,只是,那座高台却是巍峨不动。
“大人,秦军的援军快到了。”
匈奴大营两侧,一军犹如烈焰,一军犹如黑潮,秦军的两支援军已经清晰的出现在了拓拔术的视野之中。
拓拔术挥了挥手,大营两侧,早已经集结好的匈奴骑军两部,分别向着秦军的两股援军而去。
拓拔术有着十足的信心,自己这方的人马数量远在秦军之上。只要取得秦太子的人头,那么秦军的溃败只是迟早的事情,而之后云中城也唾手可得。
只是,战况却没有如拓拔术预料一般。
他派去抵御那东北方向的六千骑军,被对方几个冲锋,就硬生生的杀散了一小半。
而东南方向的红骑,虽然没有黑骑那么生猛,却是攻势奇快,将他那一万多骑兵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之后。其中,足有两千红骑,渗出了战阵,向着秦太子的方向而来。
“末将韩信,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末将彭越,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
游散在嬴子弋阵外的万余胡骑,被一红一黑先后赶到的两股骑军合围游击。三千秦军由圆阵变为了方阵,内外夹击,将胡军杀散了大半。
韩信与彭越驾马来到嬴子弋近前,请罪道。
嬴子弋坐直了身体,站了起来,指着匈奴大营的方向。嬴子弋结发竖冠,衣裳玄上纁下,一身黑色的冕服,其上,山龙九色纹章,熠熠生辉。
此时,一小队的匈奴人马已经逃出了大营,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我大秦征战四方,十年之间,降夷纳蛮,诛狄御胡。凡日月所照,皆为我土,舟车所通,尽为臣妾。今胡虏来犯,马踏阴山。长城震颤,千里烽烟。此虽退去,恐犹不知悔惧。宜追亡逐北,明犯我强秦者,虽远必诛。”
“末将遵命!”(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沧海月明 长夜难消
空山寂寂,晨曦的烟雾犹如薄薄的轻纱,缥缈其上。?云中北境的深山之中,少有人烟。山石嶙峋,草木幽碧,金色的光华从天际而下,透穿云雾,如丝如缕。整座山脉笼罩上了一层蒙蒙的光晕,绚烂犹如仙境。
山野小道,马蹄声碎碎。
来声很急,蹄声无章,却似草原之上遇到群狼不顾一切想要奔走的野兽。
山间震动,草木声簌簌,绿叶虬枝上雪花散落于地。
积雪聚落于道,在过几天,天气回暖,整座山道怕是更难行走。
青松之旁,有一块巨大的白石。此刻卫庄拄剑,坐于其上。
十数个骑士很快进入了卫庄的视野。
兽甲皮裙,披发左衽,匈奴的骑士经过数天的逃亡,此刻脸上透露着深深的恐惧与疲惫。座下战马,泥泞不堪,皮毛斑杂,有气而无力。身后的箭篓,还夹杂着几支零碎的羽箭,只是,马背上的短弓却是早已残缺。
十数个匈奴的骑士早已经注视到了卫庄,这个无论是衣着还是兵器,都是华夏之人的男子。那静谧的气质犹如深山之中蛰伏的猛虎,碧海之中藏潜渊的蛟龙。虽然卫庄没有刻意的去做什么,却让这群草原之中的狼群有着来自心中的戒惧。
“抱歉,此路不通!”
十数个匈奴的骑士刚刚临近,卫庄轻声说道。
数个身着玄色软甲的玄策军士,从两旁跃出,跳上了马背上,手执短刃,结果了匈奴战骑的性命。
玄策军受命藏于深山之中,就是为了此刻。如深山之中潜伏的猎手,不断的掩杀着逃入深山之中的狼群。
“卫庄大人,这个人是匈奴兰氏部族的大当户。”一个玄策士兵踏着一个躺在地上垂死挣扎的匈奴骑士,说道。士卒本来要结果了他,却从他怀中搜出了匈奴的符牌。
卫庄瞥了一眼这个即使在匈奴之中也是位高权重的贵族,眼里就跟看见寻常的猫狗没有什么区别。
“带回去领赏吧!”卫庄兴致缺缺的说道。
“多谢大人!”几个玄策士兵把这个匈奴的大当户绑得严严实实的。
“卫庄,别来无恙。”
一声轻音婉转,犹如鸟鸣清悦。
“谁?”
玄策士兵手执短刃,戒备道。
卫庄眉间微蹙,脸上带着错愕,似乎没有想到在这云中深山之中,居然听得了这一声依稀的故人之音。
“你们下去吧!”卫庄挥了挥手。
数个玄策士兵躬身称诺,带着匈奴的大当户退了下去。
卫庄抬头望天,叹道:“沧海月明,鲛人泪歌。你不在东海待着,为什么跑到了这里。”
从山林之间走出的是一个绝色的女子,细腻的皮肤如最美的珠宝,引雾为纱,披云为裳,环绕身前,浑不似世间之人。长发及腰,两撇流苏从胸前穿过,与膝盖平齐,透露着分外的妖娆。那一抹眸中的流光,恍若最为神秘的星辰。
“我来这里,是因为听到的了一个奇怪的传言,继韩非之后,你居然又有了效命的主子?”女子走到了卫庄的身边,声音之中透露着一丝疑惑。
“韩非是我的朋友。”卫庄严声说道。
“那这个是你的主子?”女子轻声言道,带着少女的俏皮之音。
“我和你不同。鲛人可活千年,而人族却只有百载的寿命。岁月易逝,时不我与。”卫庄叹息了一口气,说道。
“是么?人族的寿命虽然短暂,但是破坏力去无与伦比。你是这个世间的强者,更应该知道这点。昔日的齐国,今日秦国,你们人族将我的族人囚禁,以泪为珠,以油为膏,售卖奇珍,引以为宝。我的族人只能远避深海,可即使这样,你们还是有着手段去搜捕我的族人。”说到这里,女子清冷的脸上升腾起了红霞,带着怒气。檀口微张,那贝齿之间却是露出两颗尖锐的利牙,带着森森的寒意。
“即使已经活在这个世上千载,有些事情,你还是放不下么?月歌!”
卫庄站了起来,背着这个名叫月歌的女子,说道:“你虽然生于鲛族,但是你与你的族人却是不同。化鳍为腿,即使长时间的生活在陆地之上,也不会死去。可以说,你是一个异类。”
女子看着卫庄的背影,神色颤动,说道:“你难道不也是人族的异类么?”
卫庄淡然的说道:“我是,盖聂也是。身为纵横,自进入鬼谷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们的道路。那你呢?驻留在这个世上千载,可曾找到了?”
月歌一愣,周身云雾轻拢,让人看不清真切。不久之后,周围人声响动,白羽飘飞。这个名叫月歌的女子散去了周身的雾霓云裳,只有一件高挑的紫色的长裙掩体。虽然依旧是绝色倾世,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超凡脱尘。
“流沙到了。”
白凤,赤练与流沙众人相继而至,堵在了卫庄的身前。他们对着月歌一礼,继而又看向了卫庄,神色复杂。
“流沙已经解散了,你们还来这里做什么?”卫庄冷声问道。
即使被卫庄冷言相对,赤练的眼中仍旧是含情脉脉,说道:“卫庄大人,你真的放弃了韩国,放弃了流沙么?”
“卫庄大人,你真的认为我们只是一群没用的棋子么?”白凤问道。
“卫庄大人,流沙需要你。”甚至,有人恳求般的说道。
卫庄站在原地,却是无动于衷,瞥了一眼月歌,对方却是摊了摊手。
凛冽的剑意透彻流沙一众人的心扉,只是,这剑意却不是来自他们身前的卫庄。
“小庄,太子殿下唤你回去。”
盖聂站在众人的身后,看见月歌的时候,神色一滞,很快又回复如初。
卫庄踏出了一步,只是当他脚尖落地的时候,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数十步之后,盖聂的身旁。
“走吧!师哥!”
“卫庄,想不到你真的成了秦太子座下走狗。”
苍狼王言辞激烈的吼叫道。
是不争,是不忿,在四年之前他们心存幻想的话,那么现在,则是彻彻底底的绝望了。
………
蜀山。
石兰从床榻之上起身,清晨的光辉从屋外的窗栏照耀而进。床榻之上的女子,身姿饱满,曲线婀娜,却又泛着慵懒之意。
蜀山的民众从寨子里迁出,大部分已经落户锦官城中。只是还有一些人故土难离,在蜀山旧寨之外,聚齐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还有,守护着蜀山的旧地。
石兰没有去成都。一来,那里过于遥远,二来,她还要等待天明少羽。所以,她就在这靠近蜀山旧寨的村落之中居住了下来。
这里的屋舍有很多,是老人还有着轮流宿卫蜀山的青壮所居住。
石兰随意的找了一间住下。这几日,她与一众蜀山旧人相处,其乐融融。蜀山的村名很是照顾石兰,每日一家,拉着石兰吃饭,又从锦官城中,带给了她许多的日用物什。
石兰本来想要起身梳洗,却是忽然听见村落之外,有着一声大吼。
“兰花娘,你家大壮被人打了。”
随着这一声哄叫,所有的村民都走了出来,询问着什么事情。
原来是一支蜀山的小队在巡逻的时候,被人突袭。同行的人见敌不过,回来叫帮手。
蜀山之人向来团结,闻听此事,不少村民已经回到屋中拿出了竹矛。
石兰也跟着走了出去,听闻是蜀山旧寨那里出了问题,心里暗叫糟糕,难道是少羽天明那里出了问题?
她跟着一众气势汹汹的蜀山村民身后,也跟了过去。
数十个蜀山的村名一窝蜂的涌近3了蜀山的旧寨子,却见两个少年站在空地上,其中一个还掐着大壮的脖子。
两个少年的周围,几个蜀山的青壮躺在地上,气息奄奄。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入我们蜀山?”
“住口,你们这些秦太子的走狗,快告诉我,石兰在哪?”
少羽怒声说道。
“石兰?”一众人疑惑了分开了两旁,看着身后的石兰。
石兰刚刚一直被众人挤在身后,如今得空,却见到这副场景,着急的说道:“少羽,你做什么?快放下他。”
项少羽见到石兰,相当的高兴,随手一挥,将大壮甩了出去。
石兰见此,心中更加是愤怒,将项少羽和荆天明晾在了一旁,急忙上前去查看。几个躺在地上的人,伤势十分之重,需要立刻治疗,不然保不住性命。
石兰各输了一道真气给地上的蜀山青壮,吩咐蜀山的村名立刻去找大夫救治。
项少羽很是无辜的站在一旁,从头看到尾,想要帮忙,却被石兰冷落在了一边。
石兰忙完之后,站了起来,看着项少羽,质问道:“他们只是普通的山民,你为什么出手这么重?”
“哈哈!事情是这样的。”荆天明看着情况不对,上来打着圆场,说道:“少羽是着急。我们从洞中出来,找不到你的下落。这几个人又忽然冲了出来,说他们是秦太子的手下。少羽一时情急,才下得重手。”
“是秦太子的手下,所以你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下这么重的手么?你知不知道,我们要是晚来一步,他们就都没救了。”石兰的眼中泛着怒气,斥责道。
项少羽似乎被石兰催问的也有了怒气,冷哼了一声。
石兰看着项少羽,眼中有着深深的失望,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项少羽。她转身离去,不再理会他。
“石兰,少羽不是这个意思。”
天明从后嚷道,只是,石兰的身影已经远去,没有了踪影。
“少羽,快去追啊!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荆天明在两者之间忙活,拉着项少羽,对方却跟个山一样一动不动,气得天明直跺脚。
天明与少羽最终是追上的石兰。只是经此一役,石兰却没有在回到村寨之中,而是直接去了成都。
三人在一间客栈之中住宿了下来。只是,项少羽和石兰却依旧在冷战着,即使见了面也不说话。
晚上,房间之中。
荆天明拉着项少羽,教训道:“你说你这小子,让你大哥我操多少的心啊!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是要哄的。哪有像你这样的,一句软话都不说的。”
项少羽此刻也没有心情理会鸡腿明话里话外的占他便宜,沉着脸,说道:“我也明白,可是你不觉得石兰有些小题大做了么?”
鸡腿明摇了摇头,一副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的样子,说道:“女孩子就是这样的么?更何况,那是石兰的族人。对于她而言,自然有着重要的意义。最重要的是,就算石兰小题大做,作为男人,我们也要大度。”
天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翡翠色的玉钗,递给了项少羽,说道:“给,明天拿给石兰去道歉。”
星夜笼罩蜀地,石兰并没有待在客栈之中,而是在街上随意的逛着街。
这座城池经过了一番的扩建,街道,墙砖,屋檐,廊阁,各个地方显出新意。
石兰心中有些烦闷,数年的相处,看着项少羽一点一点的开始蜕变,变成了如今英武的少年。少羽的情意,石兰的心中,不是感受不出。只是,她不愿意去面对。
有些时候,石兰想着,也许将此生托付于他,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中,那个男子的影子却是挥之不去。
“你们知道么?云中那里出事了。”
路过一个酒肆,石兰的耳边,忽然听到这样一声声音。
云中?石兰的心中错愕。原来,关于那个男子的信息,自己还是这么在意啊!
灯火琉璃,长夜难消。少女的心中,忽然有些落寞。
石兰停下了脚步,却听的酒肆之中,几个客商继续说道。
“云中,不是太子贬谪的地方么?那里能够发生什么事情?”
“告诉你们!胡人的十数万大军大举攻入了云中郡。”
“什么?真的假的?”
……
接下去的话,少女已经听不清了。在听到十几万胡军攻入云中的时候,少女已经一刻不停的向着北方而去。(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北逐匈奴 长城万里
“石兰,你起来了么?”
荆天明拉着项少羽,在石兰的门外轻敲着门。
虽然鸡腿明小胖墩和石兰三个人这几年都在待在一起修行,感情极好,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男女之间的有些事情他们不觉得也渐渐在意起来了。
项少羽在天明的后面,表情则有些扭捏。在战场之上所向无前的项氏少主,此刻却没有了那一往无前的无畏,羞羞答答的。
等了些许时候,里面还是没有动静。明宝挠了挠头,说道:“难道石兰也在赖床?”
“那是你!”少羽脸色一变,推开了房门,却发现石兰的房间之中,此刻却是空无一人。
“炭没有烧,榻也是凉的,石兰随身的物品也没有带走,是不是出事了?”
天明四处看了看,说道。
项少羽摇了摇头,说道:“以石兰现在的修为,别说是巴蜀之地,就是整个天下也没有多少人能够为难她。”
虽然项少羽不想承认,他们两个男的加起来也不是石兰的对手,但是此刻也不得不说道:“只有一种可能,石兰是自己走的。”
这个时候,少羽的心中忽然很是后悔,这些日子和石兰开始冷战。若是他早一步的道歉,石兰此刻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现在去哪找石兰?”天明问道。
心中懊恼,却没有表现在脸上,手中握紧了那支翡翠色的玉钗,少羽刚刚想要说什么,屋外忽有一阵响动。
一个布衣游侠从屋檐之上翻了下来,跪在了门外,说道:“巨子!”
“什么事情?”天明握着手中的那把墨眉,正色问道。
“墨家有事,统领们请巨子回去主持大局。”
“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属下不知。”那个布衣游侠抬头看了看项少羽,说道:“统领们吩咐,若是项氏一族的少主也在巨子身边,请他一起回转!”
“我?”项少羽有些疑惑,随即说道:“天明,看来墨家是出了大事,我们还是立刻回墨家吧!”
“那石兰怎么办?”
项少羽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我们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也许对对方都好。”
天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着那个游侠吩咐道:“传我巨子令,墨家上下找寻一个暗红长发红色眼眸的少女。此人武功极高,若有消息,立刻回禀于我。”
“属下遵命!”
“少羽,我们现在就回机关城。”
“巨子。”天明和少羽刚刚想要动身,那个游侠阻止道:“巨子,统领们此刻不在机关城,而在九江郡。”
“九江?”
天明和少羽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明白墨家的统领在九江做什么?
……..
咸阳,秦宫。
秦皇踞座,百官列朝。
一名身披红色披肩的将士正列于文武之间,禀告着前线的战报。
“匈奴二十余万人马入侵河南地,被我大军合围。我军大胜,杀敌十数万,至此时,战情已定。”
蒙恬亲率三万骑军,当初没有去救援云中,而是暗中出了长城后,又折返回了陶山之阴。
在匈奴的军队与长城军团会战之时,三万骑军从背后一举杀出。两相夹击之下,匈奴溃不成军。
此战,长城军团斩敌十数万,威震北胡,匈奴余部仓惶北逃。
一众朝臣都明白,经此一役,河南之地周围已经没有了大的威胁。而长城的修筑将要开始了。
朝上的大臣心思各异,如此的大捷反而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被那个将领接下去的话所吸引了。
“此外,匈奴的五万偏师侵入云中,被太子殿下击溃。”
这一刻,大殿之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的朝臣默立,凝耳静听,等待着皇座之上的九五至尊开口。更有甚者,有人微微抬头,瞥了一眼首位的公子扶苏,他的脸上仍然是十分平静。
自从四年之前,嬴子弋剿灭阴阳家,被贬谪云中之后。太子这个两个字,已经很少在朝堂之上被诸臣提到。
边境无事,太子沉寂。诸臣又怕触怒天子,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如今,时隔许久,太子这两个字又终于被人提起。
“朕知道了,按律赏赐。”
皇座之上的天子威严依旧,双眸犀利如初,淡淡的说道。
看来皇帝还是没有原谅太子啊!随着天子的话语落下,众臣的心中,如此想着。
众臣之中,最为尴尬的还要属李斯。
秦皇待李斯恩重,将宗室公主都许配給了李斯的儿子为妻。而他的女儿,也与太子有着婚约。
只是现在,这位大秦的左丞相却是低着头,闭口不言。
朝会散去,李斯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李斯的几个儿子都在外,或在军中,活在地方。李斯的长男李由更是三川之守。
上了一早的朝,李斯也有些累了,换了一身便服之后,便在后院的书房之中看书。
李斯的女儿李玉得知了自己父亲回来,端着自己亲手熬制的莲子玉花汤,走进了李斯的书房。
“爹爹,上朝幸苦了。”李玉一身崭新的淡绿色的长裙,腰封轻围,衬得身段更加婀娜。李玉将食盒中的小盅递给了李斯,走到了李斯的身后。绛纱袖中,一双藕臂伸出,替李斯捏着肩膀。
自己的女儿孝顺,李斯自然是倍感欣慰。
“爹爹,我听说云中郡那里传来了消息?”
李玉饱读诗书,温文知礼。只是此刻她双眼灵动,透露着一丝狡黠,全没了往日的娴雅淑德。
李斯一愣,手中的小盅没有放下,调笑道:“怎么?想自己的夫君了?”
“爹爹,你说什么呢?”李玉脸一红,脚一跺,手上不觉得用力了几分。
“你这丫头,没轻没重的。”李斯笑着将自己手中的小盅放下。
李玉虽然与太子早有婚约,只是这些年来,这婚事却是一拖再拖。眼看着自己一个个女儿都出嫁了,而李玉,年岁十八,却还是待字闺中。李斯的心中,不觉得更加的愧疚了。
因此,对于这个女儿,他加倍的疼爱。李斯治家极严,一应妻妾儿女,没有人敢与他嬉笑打闹,唯有这个女儿是例外。
“那皇帝陛下怎么说?有没有将太子召回了咸阳?”李玉捏着肩膀,心思却早已经飞出了屋外。
李斯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说了一句按律赏赐。”
“爹爹,皇帝陛下还不肯原谅太子殿下么?”
听着这个消息,李玉的脸上不觉得灰暗了几分。
李斯心中苦笑,他要是知道了就好了。
这些年来,长公子扶苏的声望与日俱增,朝野内外,有着很大的一股声音希望扶苏公子能够继承帝位。
天子对此,却是置若罔闻,实在让人看不明白啊!
不明天子心意,这储位之争谁敢插口?因此,大秦的三公九卿,包括他李斯在内,都是按兵不动,不敢在这件事情上说什么。
李斯看见了自己女儿脸上的落寞,安慰道:“陛下对于太子,其实还是很疼爱的。换了别人,若是剿灭阴阳家,那又岂知是贬谪云中这么简单。太子殿下迟早会回来的。”
“真的么?”李玉的脸上泛起了一股笑容。
……..
秦宫,十八世子寝殿。
“十八公子,你今天似乎格外的高兴啊!”
赵高端坐在胡亥的面前,手里记载这秦律的竹简被他悄然的放下。
左眼冰蓝,右眼金珀,胡亥可谓是喜形于色,眉梢都快翘起来了。
“嬴子弋那个家伙,仗着自己太子的身份胡作非为,现在知道苦头了吧!父皇一怒之下,太子又何如?还不是得乖乖的待在云中酷寒之地。”
“公子,当心隔墙有耳。”
赵高提醒道。只是,他嘴角那丝笑意却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怕什么?”胡亥挥了挥手,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们什么收拾扶苏这个小子。”
提到公子扶苏,赵高脸上却是面色凝重,说道:“公子,稍安勿躁,此刻还不是时候?”
胡亥有些无聊,纯真的脸上兴致缺缺,问道:“那什么是时候?”
“此刻太子虽然势微,但是扶苏殿下却是势力正炽。两虎相争,事情还远没有到见分晓的时候啊!”
“嬴子弋已经被贬到了云中,他还能翻起浪不成?”胡亥讥诮道。
赵高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只是将他贬到了云中,却没有剥夺他的太子之名。只要嬴子弋一日还是太子,那他就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天子。更何况,冯李王蒙等各大公卿,宗正,王贲蒙恬任嚣等手握重兵的边臣。对于太子之位的归属谁都没有开口,实在是耐人寻味啊!”
“那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啊!”胡亥趴在桌案上,像小孩子一般翘着嘴。
赵高看着这副场景,胡亥心中是怎么想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十八公子宽心,对于这样的场景,此刻有的人是比我们更加着急。”
赵高阴恻恻的脸上露出冰冷的笑意,似毒蛇吐信。
……..
长公子府。
“公子殿下,今日的事情,分明是嬴子弋想要借机试探陛下的心意啊!”
下了朝后,昌文君来到了扶苏的府上。此刻双手负后,在扶苏的面前走来走去,焦急不已。
虽说昌文君在人前一副看不起嬴子弋的样子,可那大多是在一众诸子百家,六国旧族面前给予他们信心。嬴子弋在云中,那就是昌文君的信心所在。
扶苏脸色平静,说道:“昌文君,这是你一个臣子该说的话么?”
“公子殿下,有些话就是大胆了一些,今天老将我也要说了。”
出奇的,昌文君今天是顶了回去,说道:“嬴子弋一日不废,他就一日是帝国的继承人。倘若将来真的到了那一刻……”
说到这里,昌文君四处看了看,走到了公子扶苏近前,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他嬴子弋回京登基,就谁也阻止不了。”
公子扶苏在朝野之中声势虽旺,但是却除了昌文君,军中却没有影响力的支持者。
长城军团的蒙恬与嬴子弋关系暧昧,关中的二十万精锐更是谁在帝位上就听谁的,更别提陇西那边,还有着嬴子弋的十万兵马。
扶苏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想什么?
昌文君却继续说道:“朝中的大臣都是累世名贵,积功所至。各地的官吏又多是桀骜不群,才能卓识的强臣。除了皇帝陛下,他们服过谁?太子乃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名正言顺,这帮人谁也不会多说什么。到了那一刻,公子拿什么与那嬴子弋争?别看今天陛下态度冷淡,可是谁也说不准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旦嬴子弋回朝,大事休兮!”
扶苏终究是睁开了眼睛,淡然的说道:“我明白。只是越到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乱。田言到哪里了?”
我的公子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心里还想着那个病怏怏的女人。
昌文君心中着急,嘴上却是说道:“大概已经到了九原了吧!不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传来了?”
扶苏眉头一皱,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现在九原乱的很,有一部分匈奴的残部没有往北退去,反而向着北地郡出。也许田言他们遇上了匈奴的散兵也说不定。”
“什么!”公子扶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刚刚还平静的脸色,现在可是有些慌乱。
“公子放心,区区匈奴的散兵,十里亭长即可缚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田言身边都是烈山堂的高手,暗中又有农家弟子跟随保护,不会有什么危险。”
扶苏似乎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说道:“墨家一众人怎么样了?”
“现在都在九江郡。”昌文君说到这里,微微抬手,泛起了一股杀意,“我已经让墨家等势力准备好了。那群江湖高手,随时都可以北上云中。”
公子扶苏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久之,他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烈山堂主 天人之约
九原境内。
胡骑呼啸,奔驰于野,劫掠着道路两旁的商客。
田言与一众烈山堂的高手出了北地之后,就与一支商队搭伴,一起前往九原城。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刚进入九原境内,就遇到了这么多的胡人,足有上百骑。
商队的首领走南闯北,也是一个狠人。
这里地势开阔,商队的护卫只有少许的骑士,与胡人硬拼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就是拖这帮胡人也能把他们拖死。
乘着胡骑离商队还有一段距离,商队的首领当即决定,将所有的货车四四方方的合拢在一起,再把货车上的木料等物品卸下堆砌在四周,组成简易的栏障,用来阻遏胡骑的冲锋。
商队虽然只有少许的骑士,不过却有着数十名拿着简易长矛和弓的护卫。他们很快被商队的首领吩咐下去,布置在了栏障之后。
田言被请下了马车,观察着远方的情况,梅三娘则贴身保护着她。她们被商队护卫在了中央,与一干如临大敌的商队之人不同,她们三个女子反而显得格外的镇定。
“阿姐,你说这些人挡得住那帮胡人么?”小兰站在田言的身边,忧心忡忡的说道。出门在外,她们都以姐妹相称。
远处的胡人见到商队做好了防御的设施,非但没有退缩,呼啸之声反而越来越高。
“这是失去了一切的人。”
田言眸中流出了一丝光芒,嗟吁道。
“失去了一切?”梅三娘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信仰被磨灭,骄傲被碾压,军人的荣誉荡然无存。楚国灭亡之后,我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了。失去了赖以效命的君王,失去了守护着的土地,余生便在饥寒与屈辱中苟且。他们的眼神便和这些胡人的样子有些相似。”
“阿姐的意思是他们不足为惧?”小兰疑问道。
“不,恰恰相反。”
田言刚刚说完,十几余衣着褴褛的胡骑已经冲到了栏障的边缘,他们轻易的避开了刺向他们的长矛,战马奔驰的冲力将最外一层的货车冲断,好在商队的首领在里面又堆了一层木料与货物,不然这帮胡人已经冲破了防线。
随之而来的,便是自天上而来的几十支羽箭。
“小心!”梅三娘手中的巨镰一挥,挡住了射向他们的几支长箭。
胡骑的配合如火纯青,那一轮箭雨很好的压制了想要弯弓搭箭的商队弓手,让那些冲锋的胡骑回返。奔驰之中,商队那些弓手稀疏的箭法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危险。
田言位于中央,脸色依旧淡漠。曾经经历了无比残酷的风霜,现在的她越发的淡然,即使在危境之中,仍旧气度雍容。
“胡人的军队已经被蒙恬杀散。这帮残兵向北才有生路,可是偏偏出现在了这里。也就是说,他们一心求死。过往的信仰被秦军所碾碎,靠着劫掠与杀戮来发泄心中的彷徨与恐惧,所以对于我们来说,这帮胡骑很危险。”
梅三娘仔细观察,这帮胡人,虽然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但个个脸上激红,神情之中流露着疯狂。他们受了伤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不要命的冲了过来。
“那阿姐,我们该怎么办?”小兰问道。
“等吧!这么多的胡骑出没,秦军不可能察觉不到,搜捕他们的军队很快就会来了。只要挺过这一段时间。”
又是一轮冲击,商队的护卫被胡骑抛射而来的羽箭射伤了不少。
商队首领站在前方,大声的说道:“弟兄们,这帮胡狗的箭不多了,挺过这一段我们就能活,挺不过去我们都得死。”
首领的声音让士气低落的商队护卫回复了不少的信心。这里是地势开阔,一旦前方的栏障被胡骑冲破,他们这些人在狂野之上,只有死路一条。
田言摇了摇头,这帮胡骑还没有使出全力,数百步外,还有着数十骑在静观。他们现在就如猫抓老鼠一样,在玩弄着,在戏耍着,等到玩腻了,再一口吞下。
“堂主,若是等会防线被冲破,我护卫着你们离去。”梅三娘小声的说道。农家随行的弟子就在附近,收到信号后,想必快要赶来了。
正在此时,变化却突然发生了。
数百步外,那一直等待着的数十骑胡骑去忽然调转了方向,向着东边而去。
“发生了什么?”田言的眸光随之转动,却见数里外的低地,有一支车队缓缓而来。
这支车队人数稀薄。二十几个骑士护卫着一辆不太起眼的马车,看起来像是什么富户之流出行。
出奇的,他们遇到奔驰而来的胡骑,居然没有退缩,反而迎了上去。
马车依旧在前行,不紧不慢,那二十几个骑士分出了十余人,向着胡骑飞奔而出。
让栏障之后的商队众人惊讶的是,那些在他们看来如狼似虎的胡骑,在那十几个骑士的锋锐之下,居然支撑不住。一个回合,就被那些骑士杀落了十数人。
围攻商队的胡骑也察觉出了那边的异常,此刻,他们放弃了快要到手的猎物,向着车队的方向增援而去。
“他们是什么人?”
梅三娘也看出来了,很明显,那马车之人身边的护卫,和那些胡骑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不光武艺高强,而且经熟战阵,配合无间。
商队首领乘着这个空隙,命令人赶紧修补栏障。他不知道东面的马队都能撑得了多少时间,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田言却是没有再待在栏障之后,在梅三娘的护卫下,带着小兰走出了些距离,可以更清晰的看见远方的交战之景。
混战还在继续着,不过胡骑已经落入了颓势。
以少敌多,那车队的护卫丝毫不落下风。只不过,那车队的护卫毕竟人少,无法完全阻拦,有着一二十胡骑向着马车的方向而去。
马车周围只有几名护卫,面对着奔涌而来的胡骑,他们抽出了剑鞘之中的长剑,非但没有迎上前去,反而向着左右空域散开。
这几名护卫身手奇高,就在冲锋在最前的胡骑距离马车还有十数步的时候,那一霎那间,停驻在空中的几名护卫如羽箭一般射向了胡骑。
阳光照耀,那几名护卫的身影犹如一道道银光流转,快的让人看不清。
短短几息之间,胡人的战马还在前冲,只是马上的主人却纷纷倒落在了马车十数步外。
那几名护卫落在地上,手中的长剑入鞘。
自始至终,马车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步伐,依旧向着田言等人的方向驶来。
而马车的前行的道路上,居然没有倒落一个胡人的尸体。
“堂主,着马车中的人不简单啊!”梅三娘叹道。
战事结束,以胡骑的全面失败而告终。上百余胡骑的决死一击,连马车的主人的边毫都没有碰到。
商队的首领带着手下涌到了田言的身边,想要在这道口感谢这车队中人的救命之恩。
只是,那马车中人的先行的护卫却是冷漠不言,隔开了他们。
“堂主,小心。”推搡之中,身子柔弱的田言站立不稳,被梅三娘托住了。
梅三娘怒气冲冲的说道:“什么嘛!这帮家伙!”
“我没事。”田言摇了摇头,说道。
就在刚刚的混战之中,那仍然没有停止前行的马车却是停在了商队众人的面前。
从田言的方向看,马车的主人带着白玉扳指的手推开了车窗,唤来了一个随行的护卫,吩咐了两句。那护卫点头,走向了人群之中,对着田言说道:“姑娘,我家主人请你前去一见。”
“你家主人是谁?想见我家阿妹就能见么?”梅三娘不满的说道。
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这名护卫的衣衫上还沾染着血迹与伤痕,那护卫脸上神色却是不变,或者说,十分的刚硬。面对着质疑,他只是将刚刚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我家主人请这位姑娘一会。”
“你......”梅三娘想要动手,却是被田言拦了下来。
“请壮士引路。”
“阿妹!”梅三娘担心的说道。
“三娘,小兰。你们去九原城中等我吧!”田言缓缓的登上了马车,站在车辕之上,说道。
随着田言走进了车厢,马车继续向前驶动,一刻不停的向着九原城而去。
与梅三娘等人的不知所措不同,车厢之中的田言淡粉色唇角露出了一抹笑容,看着不远处那一身锦衣的斜坐着的慵懒男子,说道:“战事刚歇,没有想到你却来到了这里?太子殿下!”
………
青山深处,有一孤岭斜插密林而出。
晓梦手握秋骊,一身淡蓝色的水袖长裙,神姿缥缈,独立其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白云悠悠,从林中窜出了几个人。
“宗主!”
晓梦身后,几个年轻的天宗弟子跟着一名老者,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禀手而道。
“什么事情?”
秋骊剑轻拂,水袖摇摆,晓梦问道。
“太乙山,观妙台。天人两宗五年之约已近,门内长老请宗主前往赴此天人之约。”
“就这事情么?”晓梦皱眉道,语气之中,满是轻慢,似乎这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
那白发的长老微微一滞,禀手道:“是的。”
“我不去!”晓梦很是任性的说道。
这样的出人意料的回答让那个白发的老者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再度禀手道:“宗主,天人之约事关重大,关乎祖师留下的雪霁归属。宗主此刻有什么要事缠身么?”
“雪霁的归属,那帮老头什么时候真的在乎过?放在逍遥子手上几年又如何?”晓梦轻笑着说道,转身想要离去。
“宗主,我还有一言。”看着转身想要离开的晓梦,那长老急忙的说道。
“说吧!”
“宗主此刻跟在秦太子的身边,男女有别。我天宗虽说是超然物外,但是与尘世之事也不可能完全分割,毕竟人言可畏。”
“我愿意,你管得着么?”
晓梦的言语实在不是一宗之首应该说的话,更像是一个叛逆的少女。老者身后的几个年轻地弟子闻言捂嘴偷笑。
老者面色尴尬,回瞪了一眼身后的弟子,继续劝说道:“宗主,天人之间数百载的纷争,在这风云末世,或将有一个了结。值此时,还往宗主回山门主持大局,参与天人之约。”
晓梦本不想要理会,走了两步,却兀然发现一个童颜鹤发的青衫老者正躺卧在密林之上,云雾缭绕于身,白鹤飞舞于旁。
晓梦双手一禀,说道:“师傅。”
身后的一众天宗弟子跟着禀手道:“北冥大师!”
“晓梦,你跟在秦太子身边四年,也是时候收收心了,跟我回山吧!”
“可是师傅…..”
晓梦还想要说什么,却是被北冥大师阻止了。“秦太子那边,你赴了天人之约后,再去不迟。”
“是,师傅。”晓梦虽然不情愿,还是低首而道。
……..
塞北,匈奴单于王庭。
这里本在进行着一场酒宴。
匈奴余部北逃后,被冒顿单于所安抚收编,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聚拢了将近五万人马。
匈奴各姓的首领闻听此事,也都纷纷向着单于王庭聚拢。
这场酒宴便是招待这帮匈奴贵族的。
只是此刻,这营帐之中非但没有喜乐之音,反而充满了血腥的哀嚎。
老萨满站在帐外,眸中冷冽如霜。
狼女走出了营帐,站在了他的身旁,拱手而道:“老萨满,包括三姓在内的诸多首领,已经被我们月狼之裔诛除。”
“很好,没有了这帮蛀虫,单于将会更好的收编他们的人马。”
“这阵势,还真是吓我一跳呢!”
一名穿着暴露的女子掀开了帐帘。女子一眼冰蓝,一眼金铂,奇异的眸子中还留有惶惧之意。
“胡姬,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你一命,让你待在单于的身旁侍奉。所以,别在我的面前摆出这副表情。”老萨满不留情的说道。
胡姬一笑,神色变得冰冷,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柔弱,说道:“放心吧!帝国内部的消息我会准时给你的。”(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单于王座 北地新城
草原辽阔,碧野牧歌。
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政变,这连绵的牧帐间却没有一丝的哀声愁云。
女子放牧冶马,空闲间聚在一起,一边赶制着自己丈夫儿子出征的战袍,炫耀着自己身上的昂贵的金银首饰,闲话家常。
男子弯弓射雕,互相比拼着武力弓艺,骑术刀法,以证明自己的勇力。
千年以来,草原上的各个部落厮杀吞并,匈奴的民众对此也许早已经习以为常。狼群之中,狼王老去,并被新的狼王所取代,在这些人看来,也许是天经地义的。
匈奴的民众需要的是强者,一个不但能够带领他们闯过冰天雪地,寒风酷霜,也能够抵御草原上其他狼群环伺的领导者。
河套之役,匈奴的部队惨败于秦军。匈奴诸部各姓首领北退阴山,聚集在了单于王庭。
一场酒宴,匈奴三姓族长以及亲附他们的各部首领都被杀戮一空。
经此一役,冒顿顺利的兼并了匈奴诸姓的部众,并很快安抚了各部的民众,稳定了王庭的秩序。
匈奴王帐。
巨大的火盆之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厚厚的毛毡布包裹之下,大帐之外的霜寒之气没有一丝的透的进来。
“快快!小心一点。”
老萨满指挥着五六个匈奴的勇士,将一张巨大的王座搬进了帐中。
“老萨满,您这是?”
狼女诺敏从大帐的一侧走来,很是不解的问道。
老萨满脸上洋溢着喜气,说道:“这是休屠部进贡给单于的王座。单于此刻已经基本统一了匈奴,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王者。今后各姓各部诸长都要来觐见单于,单于没有一张气派的王座怎么行呢?”
“再过来一点。”老萨满一边跟狼女闲聊,一边指挥着匈奴的勇士将这张王座摆正了。
诺敏看了一眼那张王座。沉重浑朴的外观,上面雕琢着象征着单于权威的星辰和百兽图腾。最为珍贵的是,王座之上,还铺着一张白虎皮。狰狞的虎头那凶悍的表情,充满了野性与威严。
白虎,在匈奴中被奉为神灵。单于得此,地位必将更加稳固。
老萨满忙活了半天,忽然问道:“单于呢?”
“单于在外面的校场上跟各部勇士比武呢!”诺敏回答道。“另外,近几日来又有不少部落派来使者表示效忠单于。”
老萨满忙活完,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问道:“都是哪些部落?”
“乔氏、当于氏,宇文部。另外,还有一些零星的小部族。”
老萨满点了点头,诺敏继续说道:“另外,东胡王和拓跋部分别派来了使者。”
“哦?”老萨满抬起了头,看着狼女,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东胡王恭贺了单于,希望两家和睦,共同抵御南人。而拓拔部的使者则是为了….联姻。”诺敏说完,看向了老萨满,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主意。
老萨满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拓拔部乃是东胡之中有数的大部族,一直为东胡王忌惮。拓拔术则刚刚在云中经历了一场惨败,所带去的五千勇士回来的不足十之二三。在这个时候联姻,未尝不是想要寻求外援。”
“那我们该怎么办?”狼女问道。
“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要单于做主的,让他快回来拿个主意吧!”
牧帐合围,平整的草地上,一众匈奴的勇士正在上面比试着武艺。
匈奴的单于冒顿和他新命的大都尉多延伯拔在校场之中比试着。两个人脱光了衣服,下半身只留有着一条皮裤。他们体型壮硕,样貌威武,浑身胸毛,赤着脚,互相比拼着,寻找敌方的破绽。
呼延氏首领的庶子,多延伯拔非但没有因为那场政变受到牵连,反而为冒顿所倚重,继承了呼延氏,成为了新任首领。
冒顿假意露出了一个破绽,乘着多延伯拔扑过来的时候,一个闪身,脚一送,将之摔在了地上。
冒顿乘机压了上去,将之缚在地上,笑道:“怎么样,多延伯拔,认输了么?”
“单于略胜一筹,某服了。”
冒顿很高兴的站了起来,很是欣赏多延伯拔的直率,将之拉了起来。
不远处的牧帐。
胡姬看着这副场景,放下了帐门,缓缓回身,说道:“这位单于,可比头曼难对付多了。”
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披风之中的男子看着胡姬缓缓的转身,问道:“哦?怎么说?”
“看似毫无城府,然而一举一动,所谋颇深。”
“这样不是最好。”黑衣人一笑,说道:“要对付秦太子,又岂是简单的人物可行的?”
胡姬拿起了桌上的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刚品了一口,眉头便是一皱,说道:“喝惯了秦国的醇酒,这酸涩的马奶酒还真是有点难以入口。帝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战刚歇,嬴政命令蒙恬率部屯垦,打算沿着阴山修建长城。一旦这长城修建起来,胡人想要再渡过阴山,怕是没有这么容易了。”
胡姬一笑,啜了一口酒杯之中白色的酒,妖艳的脸上泛着笑意,说道:“再坚固的城墙,也无法抵御来自内部的侵蚀。帝国的大患又何止于胡人?”
“什么事情啊?我正和多延伯拔他们比试呢?”
冒顿抱怨着走进了自己的王帐,看见那张王座,眼睛一亮,走了上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单于,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拿主意。”诺敏说道。“拓跋部派来了使者,表达了联姻之意。”
冒顿神色一喜,说道:“是拓拔术那个号称是东胡第一美女的女儿么?”
看着单于喜形于色的样子,诺敏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拓拔术的女儿拓拔月!”
“那没问题啊!联姻就联姻吧!”冒顿大手一挥,拍板决定了。
“单于!”看着冒顿急匆匆的想要回到校场的样子,狼女阻止道:“东胡王也派来了使者,恭贺了单于,并表达了愿与我匈奴联盟,共同对付秦人之意。”
“这样很好啊!”冒顿说完,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王座。
诺敏对这个单于可是相当的无奈,不知道他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没有。拓拔部首领拓拔术可是一直为东胡王所忌惮,选了一个就不能再0选另一个了。
诺敏看了一眼一战站在一旁的老萨满,打算求助于他。
“单于,为了拓跋部,得罪了东胡王,这样值得么?”老萨满终于憋不住开口问道。
“东胡和我匈奴比,哪边的势力更强?”
“我匈奴刚经大战,损失惨重,与东胡相比,已处弱势。”老萨满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帮东胡王解决自己内部的威胁,让他早一步腾出手来,对付我匈奴呢?”冒顿随意的说道,跨出了帐门,兴冲冲的奔向了校场,找他的勇士去了。
帐内,诺敏和老萨满则是一愣,好久才回过神来。
………
“怎么现在才来禀告我?”
蒙恬对着自己随行的亲卫,斥责道,随即掀开了自己将帐的门,走了进去。
蒙恬的将帐装饰很简单,一张将案,上面摆放着一些竹简和几支狼毫笔,两旁的架子分别摆放着兵书和秦皇赐予的雕弓宝剑。
将案之后,还有挂着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详细的描绘了河套之间的山川地势。
此刻,这张地图上被人新添加了几座城池,标记信息。
这几座城,都是秦军平定河南之地后,迁移劳役刑徒,筑造的新城。
一个锦衣少年站在将案之后,正看着这副地图。
蒙恬进得帐中,单膝而归,拱手道:“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这几座城池的位置选的都不错,垦荒筑城的进度也很快,蒙恬将军果然是帝国之柱,气贯文武。”
“太子殿下谬赞了。”
嬴子弋转过身来,看着蒙恬,说道:“起身吧!”
“多谢太子殿下!”
“本王此次微服而来,只为了一件事情,调兵。”
嬴子弋走下了摆放将案的高台,来到了蒙恬面前,说道。
蒙恬想了想,说道:“云中郡遭北胡掳掠,固显防卫之不足。末将会派两万卒北戍云中,护卫太子殿下。”
“不,将军误会了。本王到此,不是为了云中之事,而是为了调兵出塞。”
蒙恬面色一变,说道:“不知道殿下要调多少兵马?”
“一万骑兵!”
“这,殿下。末将虽然身负皇帝陛下信任,有着临机处事之权。可是现在大战已歇,千人以上的兵力动用需要上报太尉府,而万人以上的兵力则需要上报皇帝陛下。”
蒙恬面现担忧之色,说道:“何况现在匈奴已退却数百里,周围已无战事,不知殿下调兵何往?”
“自然北逐胡寇了!”嬴子弋一笑,缓缓的说道:“临来云中之前,父皇授予本王防御北胡之责。本王觉得,此刻匈奴退的,还不够远!”
“殿下,出塞追击北胡一事,事关重大。大战刚歇,帝国所有重心都在营造河南之地。一万骑兵作战,所费颇多,恐不为诸臣所允。”
“无妨,此次作战所需,都由本王一力承担。”
蒙恬一愣,他忘了,嬴子弋有着自己的封地。而且每年从商路上收取的税收和西域诸国的进贡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笔钱,除了上贡一部分于朝廷,其余都归太子所有。
“从五车城至富平县,再至九原与北地各县。主要的驰道已经相继在建,一旦连通,战备所需,尽可取用。北地郡西端,富平县以北,贺兰山之东有着广阔的原野,水草丰茂。本王已令人在周围建立了数座的马苑,饲养战马,可供军需。介时,本王轻率两万骑出云中,北击匈奴。”
“殿下!”蒙恬看了看周围,上前一步,小声的说道:“临来之前,陛下授臣秘旨,要末将在关键时刻率三十万大军拱卫太子殿下。此刻帝国内部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塞北地势复杂,道路难辨,粮草转运更是困难。大军轻出,难顾首尾啊!”
“数百年来,各国历代边将,无不依山阻险,以拒胡寇。蒙恬将军,这是为何?”
“胡人多为弓骑,行动迅速。其民逐水草而居,娴熟马术,转运千里也是等闲。塞北荒寒,胡人来往易便,我等华夏之人却是易守而难攻。”
“没错。”嬴子弋点了点头,说道:“此战,本王要将军挑选一万弓马娴熟的勇士,轻骑简从,随本王出塞。北击匈奴,就是为了明明白白的告诉那些胡人,那茫茫的荒野,不再是他们的退守避祸之地。寇可往,吾亦可往!”
嬴子弋缓缓的向帐门走去,声音回响在大帐之中,说道:“此战,本王就是要向天下之人昭示。从今之后,我大秦与匈奴,攻守易形了!”
“末将遵命!”蒙恬胸中波澜起伏,语气坚定的说道。
…….
营帐之中,田言静坐在踏上么,无聊的翻着竹简。
嬴子弋掀开了大帐,走进其中。田言神色一变,没有理会嬴子弋,假装着埋头在竹简之间。
“堂主身体一向贫弱,此刻为何冒着风寒来这边境之地?”
嬴子弋走近案桌,拿起了上面的酒壶,往自己的酒樽里倒了一杯酒,拎起来就要喝。
田言放下了竹简,说道:“太子殿下就不怕贱妾下毒么?”
“神农不死!下毒又如何?”嬴子弋没有理会田言,一笑,将酒樽之酒一饮而尽。
田言双眉一皱,似乎不喜欢嬴子对她那嬉笑的态度。就好像她在其面前,是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弱女子一般。
“我往北地一行,发现殿下这几年来可是没有像表面一样闲着。屯军建城,饲养战马,扩通商路。殿下就不怕我这长公子殿下的幕僚通禀于他么?”
“那又如何?”嬴子弋又喝了一杯酒,说道:“就算知道了,他能够阻止我么?”
田言为之一愣,随之心中却是更加的生气,怒道:“嬴子弋,你是我的杀父仇人,你最好杀了我,不然将来我农家一定会找你报仇。”
嬴子弋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一步一步的向着田言走近,笑着说道:“当初袭击那场婚宴的军队并不是本王派遣的。”
田言一愣,当她回神时,嬴子弋已经尽在眼前。那泛着笑容的脸庞只有数尺之远,田言的心中,没由的心慌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月下虞君 柔情如许
九原城。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城中小巷之旁。
车厢外壁装饰简陋,似一般的客车。然而不同的则是,那车辕之前的马夫,虽一身布衣,却是举止严合,修为精深。
车夫下了车辕,摆上了踏板。随后打开了身后的厢门,很是恭敬的对着里面一身素衣的女子说道:“姑娘,到了。”
“多谢。”
田言点了点头,出了车厢,沿着马车踏板走了下了马车,对着身边的车夫说道:“有劳这位大哥将我送到此地了!”
“不敢!”
那车夫俯身拱手一礼,跃上了车辕,驾驶着马车离开了。
田言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想起了军营中的那一夜,思绪不知道被牵引到了何方。
脸上红霞升腾,田言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将那副羞耻的场景击碎,缓缓的走向了小巷之中。
田言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白色镶毛披风,进入了小巷之中,静静的等待了些许时间。
很快,数个农家弟子身影一闪,出现在了小巷之中,跪伏在田言身侧,说道:“属下参见堂主。”
“起来吧!”
这几个农家弟子之中,为首的正是梅三娘。她担忧田言的安危,这几日一直在烈山堂的联络点等候。正巧今日等到了田言。
“堂主,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梅三娘问道。她发动了烈山堂在九原所有的暗线,可就是查找不出田言的下落。不但如此,就连当初的那辆马车主人的身份都无法获知。
被问及此,田言心中又想起了这几日的荒唐,粉霞扑面,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随我去九原分舵,我有事情需要你们去办。”
“是,堂主!”
梅三娘是个粗人,该有的女子的细腻一点也无,可是田言的侍女小兰却是不同。当她见到回来的田言时,一眼就发现了田言身上细微的变化。
小兰心中惊异,脸上却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田言与之相叙一会儿,等待着烈山堂一众人到达。
“堂主!”
偌大的堂屋中,稀稀疏疏的走进了十几个农家长老,见到田言,躬身而道:“参见堂主!”
这十几人都是烈山堂的核心人员,深受前代堂主田猛信任。
“此次九原之行,所获颇丰,一应情报,可以向公子扶苏交待了。只是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们去做。”
“但凭堂主吩咐。”
“帮我查一下共工堂主刘季此刻在哪?”
一众高手互相看了看,都不明白自己的这位堂主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四年之前,农家遭遇大变。之后,胜七继承了侠魁之位,而原来的神农堂二当家刘季则被推举为共工堂堂主。
虽然,但这位新任的共工堂主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就是共工堂内部的弟子想要见其一面都是难比登天,更不要说是别的人了。他们这位堂主找他做什么?
“是,堂主!”
虽然不明原委,但是一众长老还是躬身应命了。
“三娘,你们准备准备吧!这几日我们就离开九原,回关中。”
梅三娘一愣,这刚来就走么?
田言没有理会梅三娘脸上的异样,她的心中,此刻被一层更深的疑团所困惑。
既然那夜的秦军不是秦太子所派,那么又会是谁?
……
深宫庭院。
大秦十八公子,胡亥正在庭院之中扑蝶嬉戏,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什么事情?”
赵高刚刚下朝,从庭院一侧的偏道走来,就被胡亥所察觉。
赵高说道:“太子要率两万骑出塞,今天这件事情在朝上为众臣所议!”
“哦?结果如何?”
眼前那颜色艳丽的蝴蝶吸引了胡亥所有的目光,他扑腾来去,却是始终无法抓住。
“陛下同意了!”赵高阴冷一笑,说道。“数百年来,就没有听说有大将敢率骑出塞,深入塞北的。”
胡亥停下了自己的步伐,看向了赵高,笑道:“那我们是不是要恭祝我这位十四哥旗开得胜了!”
“哈哈哈哈!”两人快慰的笑了起来,似乎已经预见了嬴子弋失败的样子。
“公子殿下,还有一件事情。今天朝上有大臣提出了让殿下行冠礼一事。”
“什么!”刚刚脸上还是满满笑容的胡亥,听闻此言,立即变了一副面庞,阴厉之中透露着一股凶狠。
胡亥早已经到了可以行冠礼的年纪,只是一直迟迟未行。
普通男子一般二十岁行冠礼,束发戴冠,意味着正式成年了。
诸侯贵卿之子,因为要早早的参与政事,掌握家族诸事,行冠礼的年纪还要提前许多。
像嬴子弋,当日受封太子之时,虽然年幼,但却已经束发戴冠,行了冠礼。
而胡亥这样的皇子,行冠礼的年龄段浮动很大。若是被秦皇所喜欢,则多留在身边几年。但也有着早早出宫,建府娶妻的例子。
对于胡亥来说,一旦行了冠礼,那就无法再留在宫中。大秦诸多皇子之中,除了太子之外,其余人是无法自由出入宫禁的。
若是在先周之时,诸侯卿大夫的后代,除了正式的嫡长子之外,其余诸子,往往会在行冠礼之后,在领地之中得到一块狭小偏远的土地,度过余生。
秦皇实行郡县制,并没有将自己的子弟分封各地的打算。像是扶苏,在朝中拥有很高的爵位和官职,地位显赫。但其他的皇子,除了拥有一个尊贵的名分之外,其余和普通的富贵人家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一墙之隔,对于胡亥来说,可谓是天壤之别。秦皇的宠爱,则是他最大的依仗。
胡亥阴冷的目光盯着赵高,等待着他的答案。
“陛下同意了!”
那冷峻的神色消融,胡亥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公子勿扰。”赵高微微一拜,笑道:“这件事情对于公子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哦?”胡亥来了精神,问道:“为什么?”
“一来,公子外出建府,可以正式培植自己的势力。二来,也可以和长公子殿下多多亲近。”
“第一条我懂,第二条是什么意思?”胡亥问道。
“两虎相争,坐收渔利。”
赵高说完,胡亥脸上立马露出了狡黠之色。他指间一弹,劲气迸射,那围绕在他周围的蝴蝶霎时间变成了粉末,消散在了空中。
…….
云中城,天策府。
嬴子弋从九原归来之后,就立马与一众谋士商议大军出塞之时候。
“两万骑组成复杂,恐怕难以形成合力。”
张良眉间一皱,看着帛书上的人员名单,说道。
对于嬴子弋率军出塞一事,无论张良还是陈平,一开始都是反对的。
原因只有一个,风险太大。
塞北地势复杂,就算嬴子弋早些年动用了大量的人手,对那里的地势进行探查,绘制成图。
可是这样,还是远远不够。
匈奴一战虽然败退,但是轻易还能集结数万军力。塞北荒漠草原,地势变化极大。胡人以游牧而生,一旦出塞的军队被匈奴的大军合围,那就绝无幸理,势必惨败。
“恩!”嬴子弋点了点头,这将要出塞的两万骑军,主要分成三个部分。
太原的赵地的那一干材官,九原长城军团的精锐骑士,还有着嬴子弋的鬼狱幽骑。
嬴子弋想了想,说道:“除了鬼狱幽骑之外,其余骑士,全部拆开,混编成新队。”
“这样行么?”
陈平有些担忧的说道,出塞之期已经不远,将这些骑士拆开,如何形成战力?
“两万余骑,一百名骑将。让他们带着自己的手下混住在一起,比试武力,以定尊卑之序。”
“臣明白了!”陈平眼睛一亮,拱手说道。
“另外,鬼狱幽骑的骑士补员了么?”
“这…还没有!”
与普通的军队不同,鬼狱幽骑十分特殊,对于成员的选拔相当严酷,并不是一般的精锐能够担任的。“无妨,让彭越自己想想办法。”嬴子弋说完,看着地图:“两万骑出云中,并不是要与匈奴决战,更多的是为了让他们熟悉塞北的情势,为下次出塞做准备。”
嬴子弋明白,出塞作战,变数极多。而手下这支新锐的骑兵军团,可以说是新的尝试。能够取得多大的战果,嬴子弋心中并不清楚。?“据塞北传来的情报,匈奴单于冒顿经过一场政变,肃清了内部的反对势力,并且正式建制,授予了诸氏首领为王庭官员,而且觐见了诸部贵人,在外册立诸王,划分了领地。”
“想不到河南之战,非但没有将匈奴打散,反而让他们更加的团结在了一起。”
陈平唇角掀起了一个弧度,他开始有点明白了太子的忧虑。
这个冒顿,不简单啊!
“此刻单于王庭离云中千里,左右有诸王拱卫,近至百里,远至数百里。我们不可力敌。”张良看了一眼嬴子弋递过来的情报,说道。
殿中众人也都赞同张良,只是,在如此广袤的地域迂回作战,对于秦军来说,未尝不是一场大的考验。
商议完军情之后,嬴子弋回到自己的寝殿。
晓梦离开之后,这里变得有些空荡荡了。时值夜深,小鹤等人都已经退下休息。
嬴子弋躺在床榻之上,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这殿中忽然又多了一股忽明忽暗的气息,对方似乎在刻意的掩饰着,不过还是被嬴子弋察觉了出来。
“是谁?”
嬴子弋心中暗惊,能够有这种修为,不着痕迹的潜入自己的寝殿,就是整个天下也是有数啊!
对方是敌是友,可真是让嬴子弋有些不敢确定。
宽广的殿宇,那巨大的铜柱之后,走出来一个黑影。
长明灯燃,那人从黑暗中走来,脸庞渐渐出现在了嬴子弋的视野之中,变得清晰。
暗红色的长发,红色的瞳眸,一身黑色的劲装,看着嬴子弋,对方的目光动容。
嬴子弋万没有想到,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她。
石兰!
嬴子弋更没有想到的是,此刻,石兰的修为居然比他还要高上一层,已至绝世高手之境,与晓梦并肩。
嬴子弋半躺在榻上,心中无奈,不愧是系统选定的正派主角,自己狂吸仇恨还差一点才能到绝世高手之境。对方居然这么容易就达到了?
“你不是已经脱离了罗网,想要追寻自己的生活了么?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
看着嬴子弋这副轻松的面容,石兰心中一动,脸上逐渐变得平静。
石兰的脸上泛着狡黠的笑意,缓缓走向嬴子弋,动作虽然恭谦,语气之中却是一点也不客气,“主子,你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也有着被奴婢裹胁的一天吧?”
“………”
这丫头是在调戏我么?嬴子弋心中,忽然有着这样的感觉。
难道说,她被哥哥调教的久了,现在修为高深之后,想要反调教过来?
嬴子弋的脸上也露出一股笑容,说道:“你可以试试啊!”
石兰眉头一皱,身体瞬移,来到了嬴子弋的面前,说道:“事到临头,主子还是不肯认输么?主子与奴婢有大仇,不怕奴婢此刻动手杀了你么!”
石兰此刻离嬴子弋已经很近,几乎已经是身体贴靠着身体。
嬴子弋闭上了眼睛,一副大义凌然,视死如归的样子。
开玩笑,这个时候怎么能够服软呢?这可是关系着体位,啊,不是,是尊严的大事啊!
“你!”
月光照耀榻上,男子双手后撑在床榻之上,斜着身子。女子欺在男子身前,肌肤相触。女子绝色的容颜染上了一层红霞,怒气已盛。只是,那举在半空之中,运着劲力的手掌终于还是没有舍得落下。“为什么要骗我?”
石兰眸中,泪眼蒙动。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的落下,打在了嬴子弋的衣上。
“什么?”嬴子弋一愣,不知道石兰在说什么?
“蜀山的事情。我在罗网的时候,你明明跟我说过,蜀山的民众都被你奴役,过得生不如死,可是我去蜀山后,才发现,根本就和你说的不一样。”
“…….”嬴子弋默然不语,暗道整个正派调教计划居然在这里出现了问题,真是失败啊!
“难道说,戏耍我你就这么愉快么?玩弄我就让你这么得意么?”
石兰神情越加的激动,即使是她自己,此刻也分不清这其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错。”嬴子弋诚恳的点了点头,露出了笑意。
月光之下,女子的眼泪再也刹不住,不争气的流着。石兰两手环抱着男子腰间,身体前倾,娇小的身体伏在了男子的身上,哭泣着,抒发着....(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草原之狮 帝国初始
嬴子弋头疼。
嬴子弋很头疼。
嬴子弋相当头疼。
晨光大亮,嬴子弋躺在睡榻上,身上的少女还在睡梦之中,嘴角弯起微微的弧度,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少女很轻,蜷缩着,窝在一角,似乎将嬴子弋的身体当作抱枕一样,睡得很熟。
嬴子弋细细的观察着石兰,几年未见,相比当初,少女有了很大的改观。
暗红色的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发丝柔韧而精美,即便是最为精美的丝绸也无法及上万一。精致的皮肤如西域的羊脂白玉一般,触感温润,柔而不腻。相比同龄的少女的青涩,石兰的身段要更加玲珑紧致,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桃子。
嬴子弋的手轻抚着石兰的长发,暗道这便是不死药的药力么?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宿命中的敌手,如今就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嬴子弋却是一点没有办法。
传说中的正派现在三缺一,还能不能让他当一个愉快的大反派了?
怀中的石兰忽然动了动,似乎醒了,可是却依然紧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久而久之,一股酡色上脸,粉嫩粉嫩的,十分可爱。
石兰心中很纠结,积累在心中的郁闷,委屈,痛苦等负面情绪都在昨夜发泄了一干二净。刚刚清醒时,石兰躺在男子宽阔的肩膀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很轻松,从未拥有过的惬意。
可是接下来却有着一层更深的疑惑困扰着她,她该怎么面对嬴子弋?
主子?仇人?还是一个陌生人?
亦或者…恋人!
石兰想到了这里,心中震颤,整个人都不觉的抖动了一下。
“醒了。”
嬴子弋轻声问道。
石兰俯身仰起了半个身子,双腿还缠在嬴子弋腿间,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脸,细若蚊声,“恩!”
“那让我起来吧?”
石兰闻言,脸上越加的红艳,移开了身子,让嬴子弋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小鹤小蝶小狐三个侍女拿着衣服,水盆等物什走了进来。当他们发现了嬴子弋床榻上的女子后,经历最初的惊讶后,脸上很快复归于平静。
三女侍候着嬴子弋换下了因为泪渍而显得干扁扁的内衣,收拾完毕后。
嬴子弋说道:“给这位姑娘换一件衣服。”
“是!殿下!”说完,嬴子弋便走出了大殿。
石兰的心中却是因此更加的纠结,他的话中是什么意思?看着远去的男子,少女眸光柔和,心中隐隐有着一丝期待。
…….
天策府。
张良陈平早已经在府中偏屋中奉值,嬴子弋走进去的时候,他们一个正拿着竹简在看书,一个在暖炉旁喝着茶。
看见嬴子弋走了进来,他们急急的起身,拱手道:“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
嬴子弋笑着说道。
此时时辰尚早,只有两位谋士在这里。张良陈平也是奇怪,自己这位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这么早过来过?
屋中偏角处还有座位,嬴子弋随意的坐了下来,问道:“刚刚先生在看什么呢?”
陈平一笑,说道:“闲逸杂志罢了!自从丝绸之开畅通后,西域乃至极西之处的风土人情一一传来。我托了金胖子,让他帮我和子房带了些典籍回来。”
“极西之地?”
陈平笑道:“据传百年之前,极西之处有着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带着十万兵马远征,打下了偌大的疆土。而这位君王之所以能够战无不胜,所依靠的便是一种长矛军阵。”
马其顿方阵么?
嬴子弋想了想,说道:“月氏那边有消息么?”
张良摇了摇头,说道:“路途遥远,此刻章邯将军率三万军讨逆,西域动荡,消息传递受阻,最新的情报还是一个月前传来的。”
“哦?怎么说?”
“据传迁移出西域的月氏部势力越来越大,大夏国正在集结兵力,意图将之歼灭,夺回东部失去的领土。”
“这么说来,那里就要有一场大战了?”
“也许已经在进行了!”?……..
风轻轻的吹过草地,阿莉雅坐在自己的坐骑上,双眸冷彻,看着远方平野上隐藏在雾气之中密密麻麻的军阵。
巴克特里亚国王的六万大军,带着肃杀的寒意,正在等候着,这片土地上,数十年来,最大的一次饕餮盛宴。
巴克特里亚大军的中阵,四个方阵军团紧密的靠在了一起,方阵之中士兵手中拿着近两丈的长矛,闪烁着寒意,堆积在一起,足以吓破任何一个敢于其正面为敌的敌手。
每一个大长枪方阵的周围,零星的还有几个弓箭手法阵,以作护卫。
大军两翼,则是骑兵军团与轻装步兵军团。从高坡上往下看,甚至在敌方的军阵中,还能看到战象的影子。
巴克特里亚国王的行辕,则在方阵之后,那巨大的象征着君王威严的战车,显眼无比。
相较于巴克特里亚,月氏这边多数则是骑兵部队,大概有着两万的骑兵与一万手持长盾短剑的步卒。
此战,月氏部的盟友乌孙也派遣了五千弓骑参战,以作援应。
随着太阳的升起,两军之间的弥漫的雾气渐渐消散,视野变得清晰无比。
远方的一声号角,巴克特里亚大军终于开始移动了。那长矛步军法阵,昔日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万国的不败之阵,似乎沉寂太久,迫不及待的想要再一次证明自己无敌传说,并非虚言。
与一般月氏轻装骑兵不同,阿莉雅的周围,有着一千身着重甲手握长剑骑士团。其成员,都是武力过人的勇士,肤色各异,却都是因为信奉着少女,从而加入了她的骑士团中。
金色的长发被盘结而起,少女拔起了自己的佩剑,那象征着王者之威的石中剑,此刻却在为另一个国家而舞动。
高坡之下的一万剑卒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两翼的骑兵作为护翼,也跟着方阵开始移动。
阿莉雅明白,这一战,将决定着这片辽阔地域的归属。而对方在兵力之上,却有着绝大的优势。
阿莉雅眼中精光一闪,再次扬起了手中的长剑,一声号角轻鸣。
就在月氏两翼的骑兵快要接触到巴克特里亚弓箭手的射程范围的时候,却突然加快了马速,向着两翼扩张,如一双巨大的翅膀,想要将巴克特里亚的方阵包裹起来。
与此同时,那一万剑卒抬起了长盾,向着远多于自己的长矛方阵发起了冲锋。
…….
天策府中,此刻人渐渐的多了起来,韩信,彭越等将领也都在其中。
嬴子弋被围绕在中间,只听得他如此说道:“这一排一排的长矛方阵,纵深极长,步军若是正面与之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韩信听得嬴子弋之言,一皱眉,说道:“每一个士兵手中拿着这么重的长矛,灵活性极差。这个军阵看似强势,然而真正的关键却在于两翼。”
在场的其余将领也都点了点头,赞成韩信的话。
嬴子弋暗道,不愧是兵家高手,一眼就看出了这军阵之要。
当初亚历山大大帝拿着马其顿方阵横扫万国,而他的继承者,却是固步自封,最终被罗马所取代。
“这军阵最为重要的,便是两翼与中阵的配合,一旦两翼的骑兵军团被灭,那孤立而又庞大的长矛方阵将显得臃肿无比。”
“太子殿下,匈奴的情报送来了。”
这个时候,一个参事拿着帛条进了屋中。
众人不再理会这闲话,转而将静力集中到了匈奴的战事上。
……..
战场之上,两军的阵线完全胶着了起来。
四个中央的长矛方阵,已经全部投入战斗之中,巴克特里压国王本想要借着自己这方两翼的骑兵与敌方交战的时候,集中优势兵力,三个长矛方阵军团,将那一万剑卒消灭。
他很清楚,对方的那一万剑卒的斗志和战力有多少?这些大多数都是领地之中临时拼凑起来的亡命之徒,锐气虽然锋锐,然而却不可能长久的保持。只要将其击溃,到时候必然可以调转兵力,将月氏的主力骑兵军团击溃。
事情一如巴克特里亚国王所料,那些剑卒只是经过半个时辰的交战,已经显现败势。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两翼一如敌方的中阵,脆弱不堪。
敌方早有准备,他花费重金购买训练,倚之为秘密武器的战象,非但没有起到丝毫的战果,却被敌方弓骑的火箭所惊扰,失去了控制。
那发狂的大象根本不分敌我,在军阵之中来回冲动,最后,大部分都被他这方的象兵和对方的骑兵所射杀。
大象虽然控制了下来,然而巴克特里亚大军右翼的阵线却出现了空隙,被乌孙国的弓骑冲了进去。
巴克特里亚大军左翼的情况也好不了的多少,那过于滞重的手握长枪的重甲骑,与月氏的轻骑相比,灵活性差了很多,无法发挥骑兵的冲击力。
月氏骑兵的战法与巴克特里亚周边所有的部落都不同,他们集中大量的兵力,游走在两翼与中阵的空隙之间,以密集的箭雨射杀中央的长矛军阵。
两翼已经岌岌可危,巴克特里亚国王无奈之下,将身边的两个重甲剑士军团都派了出去,才堪堪稳定了两翼阵线。
阿莉雅的骑士团自开战以来,一直游走在左翼,时而的几次冲锋,都是一沾即走,没有与对方纠缠。此刻,巴克特里亚国王身边的重装剑士兵团都已经被他派了出来,身边只剩下了两个轻装的圆盾短矛兵团。
而扭转局势的时刻也已经到了!
阿莉雅手中的石中剑高举,她并没有说什么。然而在这马蹄嘶鸣,兵戈相击的血腥战场之上,每一个她身边的骑士都能感受到少女勃勃的战意。
冲锋开始了,所有的骑士团的骑士排列好了阵型,在那一刻握紧了缰绳。
少女蓝色的甲裙,金色的长发,随着战马的冲击,化作耀眼的流光,指引着身后勇猛无畏的骑士。
横隔在阿莉雅骑士团面前的敌人,那密集的密集的长矛军阵虽然可怕,然而却不能成为威胁。剩下的步兵军团,想要阻挡,却被这一刻反复冲击的月氏骑兵所扰。
战线胶着,阿莉雅率领着自己的骑士团,沿着敌军兵团的交接处,冲出了一个口子。
这个时候,巴克特里亚国王似乎也注视到了这股渗出防线的小股骑兵。
两军交战已经有了一个时辰,巴克特里亚大军的骑兵基本都已经消耗殆尽,余下的,也已经无法形成战力。
没有足够的机动力量,巴克特里亚国王并没有畏惧,指挥着身旁的两个圆盾短矛兵团排列好了阵型,迎接着这股骑兵的冲击。
国王身边的直属卫队,还有着一百辆的战车,这便是他的底气所在。
短矛从两个轻装军团的士兵飞出,击向了阿莉雅的骑士团,不过却很难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八十步的距离,骑兵几息之中便至,阿莉雅率先冲入了敌方的兵团之中,长剑挥舞,将眼前的敌人一一斩落。
眼看着敌方的两个轻装兵团后部的阵型渐渐聚拢,打算形成密集的人墙,阻碍阿莉雅的骑兵。
少女并没有过多的纠缠,从兵团一侧士兵稀疏处杀了出来,绕过了两个兵团,迂回至了巴克特里亚国王的侧翼。
冲出兵团跟随着少女的骑士还剩下三百骑,其余的大多被敌方的人海所淹没,陷在阵中,无法冲出。身边的骑士渐渐减少,少女并没有畏惧。
扬起长剑,对着巴克特里亚国王的战车阵,作起了最后的冲锋。
巴克特里亚国王的直属战车卫队也调整好了角度,与少女的骑士团争锋相对。
战车周围刻着狰狞的兽图,车轴和车厢上都包裹着铁皮。两股力量交错,阿莉雅的骑士团并没有讨到好处。她本人的战马更是受到战车的冲击,整个人都因之飞了出去。
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少女挥舞着长剑站了起来。精致的脸上沾染了泥土草屑,与血迹。
少女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一丝惧意,看着近在咫尺的巴克特里亚国王的车驾,她绿色的眼眸中是一往无前的坚定。
“如果在这里失败了,我又该如何去面对,那个不可饶恕的存在!”
少女挥舞着石中剑,一跃而起,长剑在空中挥下,一道金色的剑芒洋溢,几有遮天蔽地之势,劈斩向了巴克特里亚国王的车驾。(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敲山震虎 勇者无畏
“呼,呼,呼........”
阳光大盛,刚刚经历了一场严峻的战争,年轻的王者拄剑在地,单膝而跪,口中不断的呼出白汽。
盘在发髻上的辫子落了下来,散落成丝,金色长发随风飘扬,少女感觉到了一阵舒爽之意。
巴克特利亚的军队已经全面败退,月氏和乌孙的军队尾随追杀,很快这边辽阔的土地就要掌握在月氏的手上。
胜利的果实可比最美的甘泉,让战场上所有的战士脸上洋溢着喜悦。
只是阿莉雅的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喜意。
在这十年的流亡生涯中,少女见识到了太多的不幸与丑恶。
一步一步走来,不断的战胜强敌。胜利与失败,少女的心中只是如此的简单。
只有不断的战胜面前的敌人,才能变得更加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才能有一天获得站在那个人面前的资格。
阿莉雅从来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也没有时间去后悔自己的选择。
经过了短暂的休息,阿莉雅站了起来。战争只是短暂的序曲,要想要占据这片辽阔的土地,光是靠战争还远远不够。
战场上空,一只灰翅苍鹰徘徊,发出了一声鸣叫,在这堆满了尸体和流满了鲜血的废墟之间显得格外的刺耳。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鹰?”
阿莉雅目光锐利,轻声呢喃。
战场上,不少的月氏和乌孙的士兵的目光都被这只苍鹰所吸引,抬头远望,却见这只灰翅苍鹰在空中打了个旋,挥动翅膀俯冲而下,渐渐隐没在战场东方的高坡之下。
一名骑士从高坡之后翻跃了上来,紧接着,第二名,第三名…….
那绵延的高坡之上,人影叠叠,足有数百骑兵,那支灰翅苍鹰,如今就落在为首者的臂铠上。
这一刻,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黑色骑兵,战场之上所有的月氏和乌孙士兵都屏住了呼吸,思绪繁杂。因为在这数百骑之后,出现一杆红底黑边云纹旗,上面独特的腾纹无比刺眼,勾起了在场所有的月氏和乌孙骑兵心中最为深处的烙印。
恐惧,愤怒,不安,诸般感情交杂在一起,这些刚刚战胜了那号称不败军阵的骑士的脸庞上流露出了戒惧的神色。
这杆旗帜的每一次出现,他们这些骑士无不是狼狈逃窜,狼狈不堪。
一次又一次的逃窜,一次又一次的屈辱的臣服,一次又一次的反抗!
只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只有一个!
十年了!
他们流亡了十年,本以为再次面对这杆旗帜时,已经积聚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那面象征着大秦帝国威严与权势的旗帜!那面属于秦国太子的旗帜!
只是事到临头,平野上,数千的月氏骑士却没有一个人敢于说一句话,静静的等待着。
高坡之上。
“将军,看来月氏和大夏的战争已经打完了!”
章邯按骑而立,他的身边,随军司马说道。
“看样子这场战争月氏国好像打赢了?”
章邯看着底下的狼狈的月氏骑士,按奈住了心中想要冲下去追杀的冲动,细声说道。
“将军,此战月氏胜,帝国的西面怕是又要出现一个威胁了。”随军的司马担忧的说道。
这个时候,战场上的阿莉雅扬起了手中的长剑,剑指着这一干的秦骑。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挑衅,不过章邯的脸上却是不屑的一笑,说道:“也许吧!”
笑意消退,章邯脸上变得严肃无比。他拿起了马背上的长弓,一旁,随军司马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箭矢。
章邯双腿一提,跃上马背,一脚踩在马臀上,一脚在马鞍上。九石弓开,弦如满月。
那射出的箭矢,在空中划过长长的流线,一头扎在了阿莉雅的身前的泥土上。
章邯重新落回了马背上,拉起了缰绳,说道:“我们走!”
直到那黑色的秦骑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如临大敌的月氏骑士才松了一口气。
阿莉雅看着身前箭矢上绑着的帛条,不觉得皱了皱眉。
…….
月氏王宫。
阿莉雅手提长剑,走入了女王的宫殿之中。
此刻殿宇之中,除了月氏女王米娅之外,空无一人。
月氏女王的寝殿,象征着权威与尊严,没有一个月氏人敢拿着武器进入其中。但是,阿莉雅却是一个例外。
寝殿之中,月氏女王米娅身穿着一件丝绸做的轻薄睡裙,看着阿莉雅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喜意,跑了过去拉着她的手。
“这场战场我们打赢了,这多亏了你,我亲爱的阿莉雅!”
阿莉雅此刻却是皱眉,完全没有一丝的喜意。
米娅有些奇怪,弯着头,问道:“阿莉雅,怎么了?”
“这是秦军的帛书,上面的内容,女王你看一下吧!”
阿莉雅有些失落的将帛书递给了米娅,月氏女王打开一看,脸上却也和阿莉雅一样沉重。
帛条上,虽然用的是秦国篆书书写,但米娅勉勉强强还是看懂了!
“乌孙的军队败了么?”
阿莉雅点了点头,说道:“东面的情报发了过来,已经证实了这份帛书上面的内容。秦军不但攻破了乌孙,还扫灭了西域所有的反对势力。”
“秦军只有三万骑兵,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米娅的脸上,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只凭着三万骑兵,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征服整个西域?
“驱狼逐虎!秦军利用西域诸国的恐惧,将那些弱小国家的军队聚集在了自己的身边,攻打那些反对秦军的大国。这个过程之中,雪球越滚越大,秦军一路而来,破城降国十数。至如今,加上附庸军的人数,秦军的总数已经超过了十万!大宛国王见此,已经出城受降了!”
“当初秦国的太子发出了召集西域诸王的命令,不少大国的国王不愿意听从秦军的命令。于是,秦国上将章邯开始率军西征。我本以为这场战争还要进行数年,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止是这样,从远方的商客口中传来的情报。秦军严格限制了西域诸国国王所拥有的卫队数量,还在西域各地,设置亭障,派军驻守,制掣西域诸王。如此一来,我们将来东进势必困难重重。”
米娅的脸色忽然有些灰白,不过随即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么秦军为什么要把这份情报传给我们?”
“这是在敲山震虎!”
阿莉雅脸色一变,声音低沉的说道:“秦军在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那我们该怎么办?”月氏女王担忧的说道。
“勇者无畏!”
……..
云中城,天策府。
“殿下,两万骑出塞的准备都做好了。”
张良在下,禀手道。
“此刻已至仲夏末,大军出塞,作战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在一至两月之内便会结束。”
“不知殿下此次如何划分军制?”陈平问道。大将用兵,分划三军,前后,左右各由骁将统领。
只是这次出塞作战,有所不同,陈平有些不确定,因此问道。
“不分三军。”嬴子弋手一挥,淡然的说道。“两万骑军,一百骑将,选出十名骑都尉统领,而这十名骑都尉则由本王亲自统帅!”
在场众人略一思量,很快明白了嬴子弋的意思。这是要最大程度的发挥骑军游散的特点,可是这样一来,力量不会太过分散?
一名骑都尉统帅两千骑军,已经可以算是不小的力量。可是若是撒在那茫茫的荒野中,却是连一个影子都不见得能够见到。
“塞北不比长城内,即使是匈奴,怕也无法完全掌握所有的因素。这次作战,我们在兵力上没有优势,只有充分发挥骑兵游散之性,我们才能获胜。”
知道众人的担忧,嬴子弋说道。
“臣等明白了!”诸人禀手道。
这场会议结束之后,嬴子弋只留下了盖聂和卫庄两人。
看着人影远去,这间屋子重归寂静。盖聂知道秦太子有事嘱咐他们二人,因此禀手问道:“不知殿下有何事情?”
嬴子弋淡然的说道:“此次大军北出,恐怕六国余孽兴风作浪,因此,本王需要你们两人去做一些准备。”
“但凭殿下吩咐!”
嬴子弋将袖子中的帛书递给了盖聂,上面有着具体的防卫计划。盖聂看了一眼,将之递给了卫庄。
卫庄皱眉道:“我觉得最关要的地方并不止这些。”
“哦?”嬴子弋一笑,说道:“先生不妨直言。”
“而在于太子殿下本身。”
卫庄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嬴子弋,说道:“殿下所有的军事行动都由天策府统筹,但是并不意味着殿下北出的情报就严密。朝中有着胡人的内线,这一点,殿下应该知道。两万骑北出的准备进行了几个月,恐怕此刻,匈奴早已经有了防备。”
“本王自然知道。只是,他们有防备又如何?”嬴子弋轻声笑道。
盖聂卫庄互相看了一眼,随低首受命。
由天策府回到云中殿。
清冷的寝宫之中,此时空无一人,连烛火也无,只有烛光冷照。
嬴子弋躺在榻上,忽然直起了身子,石兰正站在他的身前不远处。
“石兰?”
“已经十三天了!”
月光照下,石兰的脸上还有着一丝的委屈。
“什么?”
嬴子弋不知所以,问道。
“自从那夜之后,你已经十三天没有来看过我了?”石兰幽怨的说道。
“………”
“额,那个….我事务繁忙,你也知道的。”
嬴子弋拿出了老套的托词。不过他的心中却感觉怪怪的,明明他们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为什么现在搞得嬴子弋好像是负心汉一般!
“刚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石兰穿着一件单薄的轻纱长裙,身姿摇曳,渐渐的走向了嬴子弋。
“不过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看着近在咫尺的石兰,感受着她身上温热的气息,嬴子弋不觉得咽了一口唾沫。
“那是因为什么?”
“你好像在害怕我?”石兰的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疑惑,说道。
“你想多了!”嬴子弋哈哈的笑道,“我怎么会怕你呢?”
嬴子弋带有些许颤音的话非但没有打消石兰的疑虑,反而让她更加的确定。
石兰红宝石一般璀璨的眸子看着嬴子弋,说道:“当然,主子身边高手如云,即使想要我的性命,怕也是不会是难事。”
说着,石兰渐渐的靠向了嬴子弋。
嬴子弋顺势后仰,想要和她保持距离。但石兰却是不依不饶的样子,则欺身而上,双手支撑着床榻,上本身倾斜,与嬴子弋几乎是肌肤相触。
“……..”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角色似乎互换了。
嬴子弋想要说什么,却被石兰抢先言道:“不过,主子似乎怕的,是我本人。”
轻纱长裙领口斜落,薄薄的一层根本什么也遮掩不住,石兰妙曼的躯体若隐若现,那波涛般的汹涌,呼之欲出,让嬴子弋一阵燥热。
“是不是,主子?”
也许是过去被欺负狠了,石兰看着嬴子弋的样子,心中无比的快慰,笑意上脸,扬了扬傲人的身姿,挑逗道。
“要知道,本王可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秦国第一好男人,再世柳下惠。”嬴子弋恬不知耻的说道。
不过此刻嬴子弋脸上的表情却是出卖了他。他闭着眼,别着头,根本就不敢去看石兰。
“还有呢?”石兰乐此不疲的问道,心中却是有着一层明悟。
“…….”
这才几日不见,石兰的变化怎么这么大?难道也是因为不死药?(不死药君:这都是我的锅喽!)嬴子弋心中奇怪道,却感觉唇间被抹上了一层柔软。
对方一触即止,笑意盈盈,似乎嬴子弋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她渐渐俯下身,轻轻摩挲着,肌肤相触,细细的触感之中带着一丝柔腻。
嬴子弋感觉自己的洪荒之力再也压抑不住了,双手一把抱住了石兰柔软的腰肢,在对方的轻呼声中,将她翻到了身下。
“来就来,谁怕谁!”
……..
(此处省略若干字)(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花影醉梦 戈壁荒漠
长城塞北,马蹄驰骋。
山间亭障,巨石象门,长城的守军打开了巨大的铜门,一队队红甲骑兵从之而出,沿着山道开赴北方。
马蹄声隆隆,长城以北,荒凉无边,一望无际的荒野,没有一丝人烟。绵延的骑兵队伍缓缓驶出,接连成数里的长龙。
那数里的长龙之中,三千鬼狱幽骑黑潮般的身影十分显眼,而秦太子的座驾也依稀可见。
青山连峦,孤峰耸立,在那普通人遥不可及的山峰之上,红衣少女飘然而立。
石兰静默不言,如水一般,美丽的容颜上泛着春色,灿若桃花,娇媚非凡。
少女红宝石般的眸子,莹莹的眸光穿过依稀云雾,看着数里之外的那名骑在马上的少年。
临别依依,石兰的心中纵有千般不舍,奈何最后也只能说一句祝君安然!
始皇三十四年仲夏,秦太子率两万骑出云中。
数千里之外,东郡,醉梦楼。
不管外界如何变化,醉梦楼中之人依旧是醉生梦死,流连忘返。
香风袭袭,带着暖人的酥意,可以让人忘却任何的烦恼,不管是有钱的浪荡公子,还是失意的诸国贵族,或者是寻求刺激的江湖中人。
那流莺燕语,柳腰纤指,在一甘迷醉的男子面前,轻摆细摇,掀起无边绮念。红衣翠裳,香肤雪肌,在那酒色上脸的浪荡客眼中,若隐若现,却似百爪挠心。
“堂主,我们来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角落之中,两名年轻的男子独依墙边,看着这一副灯红酒绿,红晕上脸。
一主一仆,仆人局促不安。主子虽然面色冷静,心中却也是有些尴尬。
听说有两个有钱却又难缠的客人,醉梦楼的老板花影不得不亲自出马,可是当她看到角落中的两个客人,却似明白过来了。
花影一笑,缓缓的走上前来,细声说道:“不知烈山堂主驾到,有失远迎。”
花影不明白,田言两个女子来什么青楼?不过想必不简单,招呼过后,就将之引入了一间雅房。
这间屋子与外面屋子的装饰截然不同,清静素雅。
在这醉生梦死的地方,很难想象,还有着这么一间素雅的女儿家房间。
“姐姐!”
看着花影过来,涟漪很快的迎了上来。不过当她看着后面随之走来的田言与小兰两人,却是一愣。
自己这位姐姐什么时候带男子进过这里?
“涟漪,你去端茶!”
花影吩咐道,涟漪照办。
短案之上,沏上了两杯香茶。
花影将田言迎往对面,说道:“田堂主来此,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
田言没有动短案上的茶水,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这次来,是要找共工堂主!”
“哦?”花影喝了一口杯中之茶水,笑道:“那为何要找我?”
“明人面前不说假话。”田言淡然的说道。“自从刘季继承共工堂主之后,花影楼便效忠了共工堂,这件事情虽然隐秘,但还是瞒不了我。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农家弟子,都找不到刘季,可是谁又能想到,身为共工堂主,却隐藏在名义上的神农堂的据点之中?”
花影面色一变,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听得屋外一声爽朗的笑声,随即走进来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
刘季一脸酒色,目中却是精光闪耀。脚步轻浮,腰盘却是很稳。
他踱步而来,花影让开了座位,让刘季坐在了田言的对面。
“田堂主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在刘季是神农堂二当家的时候,田言便不敢小看眼前这个看似轻浮的男子。等到他在农家中已经能和自己能够并肩时,田言更是不敢小觑。
刘季在神农堂时,本来因为一些事情与朱家并不和睦。可是当他成了共工堂主,却又很快与朱家达成了和解。
这几年来,共工堂和神农堂还有四岳堂好的像是同穿一条裤子一样。
“我来这里是为了一件事情,田仲!”
听了这个名字,刘季并未立刻的回答,他端着短案上的杯子,回头说道:“花影,有酒么?”
醉梦楼的老板面色不变,俏皮的说道:“这间房里只能喝茶,不喝酒。”
自己的手下对自己如此,刘季却并不恼怒,哈哈一笑,将杯中之饮一饮而尽。
“田堂主,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并不意味着有好处。”
刘季随意的说道,握着身旁花影的手,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花影任由他轻薄,却只是以微笑回应。
田言只是说了一个名字,然而眼前的刘季似乎已经掌握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田言正色道:“若是我执意想要知道答案呢?”
“我刘季喜欢交朋友,不过田堂主却不在其中。”
“哦?这是为何?”田言一笑,问道。
“第一,堂主是个女人。第二嘛!堂主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花影为刘季倒了一杯茶,他端起来又是一饮而尽。
“农家虽然看似平静,但是其中危机四伏。神农堂,烈山堂,再加上新任的侠魁三足鼎立。若是少了任何一脚,农家势必大乱。若是这样,堂主还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么?”
田言面色一变,当初袭击酒宴的人果然不简单。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居然能够让农家分裂?“不管如何,我一定要知道谁是凶手!”田言坚定的说道。
“我继任共工堂主后,在先代堂主的屋中发现了一个暗室,从中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是什么?”
“与帝国内部要员往来的信物。”
“什么!”田言脸色一变,“是谁?”
刘季摇了摇头,说道:“那晚袭击婚宴的秦军主将,杨开!”
秦太子给的提示只有共工堂主,可是田言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
也就是说,那此婚宴很可能是一次里应外合的阴谋。
田言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说道:“那信物呢?”
“早被我烧了。”刘季一笑,说道:“若是让这个东西流到外面,那整个共工堂怕是要因此而大乱。杨开是将军,能够调动他的人帝国之内仅有少数。而那场围剿叛逆的行动大获成功,对于他而言,本是大功一件。可是这件事情最终也只是秘而不宣。也就是说,那幕后之人,不希望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这就有意思了!”
田言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这个人情田言以后一定会还。”
“不客气!”
送走了田言,刘季也没有了喝茶的心思,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花影走上前来,问道:“这位田堂主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胜七继承侠魁之后,野心膨胀,已经不再听从秦太子的命令。朱家老谋深算,而田言又想要探查那婚宴背后的真相。对于农家而言,这表面的平静怕是持续不了多久了。”
“农家六堂之中,田言田赐名义上虽各掌一堂,但实际上烈山堂和蚩尤堂都是掌握在田言的手中。四岳堂和神农堂互为联盟,胜七虽为侠魁,可是在农家之中的势力却是垫底。再然后,就是你刘季了。值此之时,你难道不想要更上一步?”
刘季嘴角弯起了弧度,今夜夜色高悬,清冷之中泛着一丝明静。?……..
九江郡。
山中大寨,此刻却是一干旧楚将领的聚集地。
项氏一族在此山中设立大寨,安置了数百的楚国旧卒。像这样的寨子,楚地还有许多。
项少羽站在广场上,看着龙且训练着兵马。
自从从蜀山回来,项少羽在修为上已经精进了不少。
身姿挺拔,面容英挺。项氏少主,此刻越来越有有一代霸主的风范。
“少羽,梁叔叫你。”
天明从一侧走了过来,说道。
“我知道了!”项少羽与龙且对视了一眼,对方点了点头,他便离开了。
屋中,墨家的几位统领和项梁都在。
天明和少羽走了进去之后,项梁说道:“天明,少羽,今天有客人要来。”
“客人?”
少羽与天明坐了下来,不解的问道:“什么客人!”
“公子扶苏的使者!”
少羽面色一变,不过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说道:“他想要找我们做什么?”
少羽的语气之中并不恭敬,在场诸人也习以为常。
若是以前,少羽对着公子扶苏还有着一丝客气的话,可知道那个真相后,却便变得相当的冷漠。
众人能够理解,不过墨家终究受到扶苏照顾颇深。士为知己者死,便是墨家之人的信条。
因此,对于少羽的态度,墨家众人选择了漠视。
这个客人很快就来了。
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来者居然会是她!
阴阳家的护法,月神!
一别多年,当昔日的敌手重新站在众人的面前时,月神风采依旧,只是却已经没有了那神秘莫测的气质。?“你是公子的使者?”高渐离带着疑惑问道。
“说是使者也可以,说是跑腿的也行。我现在的确在帮长公子做些事情,不过却是有着自己的目的。”月神直言道。
“阴阳家与墨家,还有项氏一族愁怨颇深。你来此,难道就没有想到后果么?”
高渐离修炼功法至阴至寒,此刻脸上更是显得阴沉。
“阴阳家的敌人是谁,你们也应该很清楚。而墨家与项氏一族的敌人是谁,自然也不必需要我言说。这便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月神一笑,淡然说道。
“就算如此,我们墨家也不必和你们这些阴邪狠毒的方士一起行动,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在我们背后给一刀子。”大铁锤性格暴烈,说道。
“你难道以为阴阳家就喜欢和你们这些自命侠义的人联手么?”
“你说什么!”
大铁锤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与魁梧的他相比,众人之前的月神却更显的像是一叶汪洋中扁舟,柔弱不已。
月神不为所动,看了一眼在场仍旧坐着的一众人,继续说道:“不管是墨家也好,阴阳家也罢,又或者是你们项氏一族,还是其他的诸国贵族,都不过是那人的手下败将。那人的力量,我们都很清楚。并不是光凭着我们其中任何一家就能对付的。”
项少羽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喜欢月神,不过她的话却很有道理,说道:“若是这样的话,短暂的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你觉得呢?天明!”?天明身为墨家的巨子,此刻墨家的一众统领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若是我们和阴阳家合作,我是不是就能见到月儿了!”
鸡腿明脸上堆着笑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
“巨子!”高渐离轻轻的推了推天明,示意他要有身为墨家的巨子的威严。?“嗯嗯!”天明虽然努力想要摆出很正经的样子,可就是学不来,说道:“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什么时候我和你们阴阳家东皇阁下见上一面。身为双方的首领,合作这种事情,还是要亲自交流一番的嘛!”
“…….”
月神看着天明,却是一笑,“这件事情,东皇阁下并不会参与,只是我和星魂还有一些阴阳家部众个人的事情。”
“什么嘛!”天明听了月神的话,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过却没有明确的反对。“那月儿此刻在哪里?”
“东皇阁下已离开水宫月余,在哪?我等也不知道。”
……..
茫茫荒野,一蓝色长裙的女子穿行在戈壁之间。
少女蒙着轻盈的面纱,面容却是看不真切。
戈壁荒凉,在这平日里只有野兽出没的地方,因为秦太子北出云中的消息,匈奴的哨骑却是踏过了这里。
这个独行的少女很快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你是什么人?”
哨骑操着一口带有浓烈的赵地边境口音的方言,问道。
女子却是没有理会,似乎就在身边不远处的几名虎视眈眈的匈奴骑兵不存在一样。
“快说话!”
一名匈奴的骑兵张开了长弓,威胁道。
女子依旧向前走着,那无视众人的态度却让一众匈奴人很是恼火。
咻!
箭矢离弦,带着迅猛的啸音,射向了少女。
只是,少女的身影却似虚幻一般,箭尖透之而过,分毫不伤。
下一刻,少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数十步外。
一众匈奴的哨骑被这副景象惊呆了,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单于王庭 左右谷蠡
炙热的阳光从大帐顶端的天窗照了进来,四周盆炉之中,还有着微弱的火焰。
整个大帐之中暖洋洋的,而帐中主位,正有两个大汉并肩而坐,推杯换盏,兴致颇高。
两人身着华美的毛衣,头戴镶珠皮冠,绑着披散的长发。与一般的匈奴人不同,这两人无论衣着还是举止,都颇有威仪。
两人身前,长案之上,摆放着从秦国交易而来的精美酒器,铜盆漆盘,银壶金盏,摆满了牛羊果脯,奶酪面食。
匈奴的两位谷蠡王,分别出身休屠部与须卜氏,地位尊荣。
“你们两个还有时间在这里喝酒?”
一个胖胖的男子走进了大帐之中,看着两位谷蠡王,着急的说道。
“怎么了?”看着前来的男子,匈奴的左谷蠡王脸上还有着一丝的醉意,问道。
“秦太子两万骑出云中,你们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喝酒?”
“这着什么急?”左谷蠡王一听,全然不当一回事,他本是休屠部的首领,冒顿继承单于之位后,将他擢升为左谷蠡王,手下有万余骑,可谓是兵强马壮。
“我承认,若是论墙高城坚,我们是比不上秦人。可要说是骑战,我们匈奴人什么时候怕过。再说了,自云中往北的几百里地,都是我和右谷蠡王的领地。休屠王,你着什么急?”
左谷蠡王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庶弟,虽然他被冒顿提拔为休屠王,不过言语之中,左谷蠡王还是看不起他,多有轻慢之意。
“可他是秦太子啊!”休屠王体型微胖,着急起来脸一颤一颤的。在以尚武的匈奴之中,这样的状态很容易让人轻视。
“好了!休屠王。哨骑探报,秦太子的骑兵离这里还是三百里地,他就是飞也要飞一会儿。”右谷蠡王说道,想要结束这场争端,继续饮酒。
见说不动两人,休屠王也是没有办法,叹了口气,出了大帐。
“真不知道这副样子,单于是怎么看上他的,居然让他做休屠王?”
自己的庶弟走后,左谷蠡王轻慢的说道。
这场酒宴进行了大概一个时辰,已至尾声的时候,两位谷蠡王都有些走不动道了。
“大王!”
一声急报,一个匈奴骑士匆忙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左谷蠡王半躺在自己的椅子上,醉问道。
“秦军….秦军袭击了我们后方百里外的牧帐,抢走了我们大量的马匹,食物,还放火焚烧了我们祭祀的器物。”
“右谷蠡王,你看我真的是喝醉了,都出现幻听了。”左谷蠡王醉醺醺的挥了挥手,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幻想,想要将之挥去。
“哈哈哈哈!”对面传来了一阵笑意。
可是等了很久,两人眼前的骑士却是久久的不能散去。
瞪一下子,脸上的酒意散去,左谷蠡王伸出手,质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底下跪着的匈奴骑士也是无奈,说道:“秦军袭击了我们后方百里外的牧帐,抢走了我们大量的马匹,食物,还放火焚烧了我们的营地。”
“这不可能!”左谷蠡王一下站了起来,浑身泛着醒目的红晕,不知道是因为酒意还是因为怒气。“昨日的哨骑的情报秦军还在三百里外,今日怎么出现在了我们后方?”?“小人不知。”哨骑说道。
“大王,两千秦骑出现在了我们西方五十里外,袭破了我们哨骑的营地。”
帐外的侍卫进账禀告道。
这个时候,右谷蠡王的酒也醒了,他晃了晃的脑袋,站了起来,与左谷蠡王并肩,说道:“看来秦军分散了兵力。”
“秦太子只有两万骑,在这茫茫的草原上,居然还敢分散兵力。”左谷蠡王怒声问道,“快说,那股袭击我们哨骑营地的秦军现在去哪了?”
“正往南面退去。”
“传令,本帐之中的八千骑立刻集结,我要那两千秦骑知道我们的胡人的厉害!”
左谷蠡王勇健,说话之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酒色之气,浑身泛着一股刚烈的战意。
右谷蠡王在旁,说道:“秦太子的主力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我现在就回本帐,召集兵马,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
……..
“什么,败了?”
单于庭中,当冒顿接见左谷蠡王的使者的时候,正在准备着大婚事宜。
那张白虎王座之上,冒顿饶有兴致的看着底下请罪的左谷蠡王的使者,笑道:“是怎么败的?”
“那日谷蠡王收到秦军袭击大营西侧的哨骑营地的消息后,带着本部的八千骑远追。当谷蠡王追到秦骑的时候,天已经昏黑。谷蠡王本想要歼灭这支秦骑,可是激战了一刻,从山两侧忽然杀出了大股的秦军,谷蠡王惨败,本想要带着余部回转本帐。但那秦军狡诈,竟然早已经埋伏在谷蠡王的归途之侧,突袭之下,谷蠡王誓死抵抗,最终杀出,现已和右谷蠡王会和。”
“现在左谷蠡王还剩下多少人?”冒顿眸光冷彻,盯着那名使者,问道。
“不足五千。”
使者面色灰沉,低下头,说道。
“让他的余部和右谷蠡王会和,一定要将秦军击退。不然,他也不用来见我了?”冒顿冷声说道,脸上泛着怒气。
那使者汗水直冒,说道:“谨遵大单于之命。”
待到使者走后,狼女诺敏说道:“两位谷蠡王的兵马现在加起来不过两万,会是秦太子的对手么?”
此刻帐中只有老萨满与诺敏两人,冒顿一笑,说道:“抵挡不住又如何?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王庭南面数百里肥沃的草原封给他们两人?”
诺敏一顿,暗道原来是这样。这两人自持麾下部众甚多,一向自傲,甚至有时连单于的命令也不放在眼里。原来单于是让他们抵挡秦军的?
“我大匈奴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败,正是要休养生息的时候。王庭周围,部众不过三十万,控弦之士也才五万。东胡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冒顿说道,言语之中多的是一股无奈。
“只是属下担心,若是右谷蠡王再败,会越加助长秦军的气焰。”诺敏担忧的说道。
“秦太子不过两万之众,现在已经长驱数百里之地。孤军深入,势不可久。与右谷蠡王一战,无论胜败,秦军都再难进行下去了。”冒顿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休屠王,他现在在哪?”
“休屠王当日闯入左谷蠡王的帐中之后,劝说无效,就带着自己的两千人马向着单于庭的方向靠拢。”
诺敏回答道,不明白单于为什么忽然说起那个貌不惊人的休屠王来了。
“和左谷蠡王那种莽夫不同,他可是少有的聪明人啊!”冒顿说道,脸上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
右谷蠡王本帐之西南,是一片连绵的坡地,凹凸不平,骑兵于此,很难作战。
此刻,嬴子弋所率领三千鬼狱幽骑,正在这片地域驻留。
“殿下,右谷蠡王与左谷蠡王的兵马合流,附近一些小部落的胡人军队也向他们那里集结,估计此刻人数已接近三万了。”
彭越催骑赶来,禀手说道。
“哦?”嬴子弋一笑,“如此看来,他们是要与本王决战了?”
“殿下,我们要不要先发制人!”看得出来,经过了这些日子的几次胜利,彭越对着自己这方的骑兵有着相当的信心。
“硬拼么?”嬴子弋想了想,问道:“匈奴王庭那边还没有动静么?”
“灌婴将军在北面侦探,还没有传来冒顿动手的消息。”彭越回答道。
“还真是谨慎啊!”
嬴子弋一笑,“自己王庭南面的领地都成这样了,他这个单于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你不觉得奇怪么?”
“殿下的意思是?”
“这是在借刀杀人。”嬴子弋淡然的说道:“从单于王庭中传来的情报看来,左右谷蠡王在头曼之时就已经拥有了较大的势力。匈奴三姓掌权之后,他们部落的实力更加强大。河南之战后,匈奴北退,冒顿虽然整合了匈奴内部,但是在外几个势力较大的部落首领却仍然是隐患。冒顿给他们一一封王,赐予了大量肥沃的土地,领土却大多在帝国边缘,怕就是为了此刻。”
彭越一凛,万没有想到冒顿居然是如此难缠的角色。
“难道说匈奴单于早已经知道了殿下要北来?”彭越诧异道。
“别忘了,帝国内部之中,可是一直有人与胡人勾勾搭搭的。”
嬴子弋的坐骑扬了扬头,打了一声响鼻,便又安静了下来。
这匹马并不是西域传来的汗血马,而是北方草原上也难得一见的俊马,头大颈短,四肢粗厚,其貌不扬,但是勇猛无比,单蹄能够踩碎一头狼。与汗血马相比,速度虽然比不上,却胜在耐力绝佳。
“所以说,冒顿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那我们……”彭越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我们干嘛要帮冒顿解决自己内部的麻烦?
嬴子弋一笑,说道:“我们这次北出,是为了要锻炼一支能够在北方草原戈壁之中作战的悍旅。冒顿既然将这些人送了过来,我们为什么要拒绝呢?”
“末将明白了。”
……..
右谷蠡王本帐。
“两位大王,大帐西南百里的坡地,有着秦军出没的痕迹。”
“他们居然在那里么?”
这些日子以来,右谷蠡王一面集结兵马,一面派出哨骑,搜寻秦军的痕迹,终于在今日有了结果。
右谷蠡王站了起来,一手把身前长案上的酒器扫落在地,似乎在抒发着这些日子积郁的怒气。
“拿地图来。”
匈奴的地图虽然比不上帝国描绘的精细,但是起码的山川地势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地图被摊在长案上,包括左谷蠡王在内,帐中的将领都围拢了上来。
地图之上被没有那名哨骑所说的坡地,这让右谷蠡王有些尴尬。他指了指自己王帐所在,又指了指西南的方向,说道:“秦军若来,必定要经过三十里外的这片山谷,我们大军就在这山前集结,等待秦军。”
“是!”
待得诸位将领离开,帐中只剩下了左右谷蠡王。
“这次我一定要狠狠的收拾秦军,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左谷蠡王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那一夜的耻辱记忆犹新。眼下,却是怒气冲冲的说道。
右谷蠡王看着,不觉得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觉得奇怪么?”
“什么?”左谷蠡王问道。
“若是一开始我们还一直轻视着秦军的话,那么经过这些日子的战斗,已经可以证明,秦军并不如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在草原上不堪一击。可就是这样,单于王庭之中,冒顿依然没有派来一丝的援兵。”
听到这里,左谷蠡王的脸上也泛起了一股迟疑,说道:“冒顿是想要看着秦军与我们拼得两败俱伤?”
右谷蠡王点了点头,脸色微沉,说道:“很有这个可能。”
“我得到的密报,你的军队被秦太子杀散后,大量的部民都被单于王庭接受了。而且,看样子,他们是早有准备。”
对于胡人来说,有了部众,就可以加大饲养的规模,养育更多的战士。
“这个混蛋,居然在背后捅刀子。”左谷蠡王怒气深深的说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继续为那个混蛋卖命?”
“我有一句话,老弟一听,若是我说的不对,你大可以就这样算了。”右谷蠡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左谷蠡王右手一挥,走了下来。
“冒顿想要借着秦人之手除去我们,即使这次我们胜了秦军,难保还不会有下一次?”
“你的意思是?”这个时候,左谷蠡王也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对,惊疑道。
“东胡王的使者就在我的大营之中。”
“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