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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诳徒     紫薇txt下载     紫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大庆风云卷末(一) 荧惑守心

    东域中州赵国、漓水源头,有一小城,孤立极北边陲之地,曰:惑。

    此城来历,因年岁悠久,已不可考。

    又因孤悬赵国北疆,百载无战事。是以惑城生民,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如此年年往复,虽算不上祥和安泰,民风却是恬淡的紧。

    这一日,一如以往一般,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袅袅的炊烟,在阵阵悠远的犬吠声中升腾,时而依稀有摊贩叫卖之声萦绕。

    一片宁静惬意之中,一老一少步履蹒跚的行走在惑城官道之上。

    或是数日之前大雨之故,官道之上泥泞不堪,步履踏下溅起的泥水,将两人不算华贵的衣衫侵染的一片狼藉。

    “我辈修真之士,能御剑九霄之外、扶摇天地之间,那是何等的畅快。”少年颇为不忿的垂首看着污秽的裤脚,不禁皱眉抱怨道:“有神仙手段不用,师尊您老人家却欲效仿那凡夫俗子,徒步跋山涉水,却又是何苦?”

    说话的少年,生的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如雪,比之寻常女子尚且细嫩了数分。

    只是如今,点点污泥散落在其清秀的面颊上,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滑稽之感。

    深一脚浅一脚的蹒跚前行,眼见身前老者默然不语,少年顿感无趣的撇了撇嘴,抬臂抹去脸上污迹,暗暗诽腹道:“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万丈红尘污秽不堪,放眼望去一片浑浊,哪里能得天象之精髓。。。”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哒哒哒——

    哒哒哒——

    铁蹄踏地之声骤起,犹若疾风骤雨般,转瞬便从一老一少两人身侧呼啸而过。

    溅起的污泥混杂着黑水,直直罩着少年的脸袭面而来,下一瞬,先前堪堪抹擦干净的脸颊再度恢复狼狈之像。

    “呸——”

    少年连连咳嗽,将溅如追中的泥沙吐尽,本就阴郁的心绪瞬息间便被怒火充盈。

    嘴角抽动着,昂首望着那一列绝尘而去的身影,少年眸中一丝狡黠之色闪过,藏在身后的手掌悄无声息的亮起一抹华光,便欲抬手打向那些骑兵。

    就在此时,身前颤颤巍巍的老者,足下步伐一顿,乌黑的长袖一抖,少年手中华光便烟消云散。

    做完这一切,老者伫步远眺前方依稀可见的惑城轮廓,干咳半晌,淡淡的道:“混小子,你懂什么?”

    言语略停,老者身形愈发佝偻,垂首沉吟片刻,幽幽的又道。

    “观天地之变,觉阴阳分晓,卜运势盛衰,世间祸福,固然是天象之道。然则,无天地之连通,是为孤象。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如此观天之道,何其浅薄?”

    说话间,老者神色蓦然暗淡起来。

    庆朝武德五十二年、大赵天禧二十七年,诸天星象徒然大乱!

    一日之间,天冲地克,荧惑犯岁星。

    天发杀机,无边煞气聚拢成云,尾翼横扫天际千万里,整个运宗大震!

    短短半载之后,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域,至地为石。

    如此星象,使得隐世千余载的运宗,阖宗上下大乱!

    潜修之辈纷纷出关,寻天地气机之所在,以求窥得几分大变之机。而守礼虽不过区区金丹巅峰道业,却毅然决然的带着爱徒坠入滚滚红尘。

    这一切的因由,乃是天象大变当日,他分明察觉一缕阴秽坠落庆赵之地!

    咳咳——

    老者失神的站在满地的泥泞里,眉宇之间疑云更重了。

    “荧惑守心,乃是君王将死,大乱在即之兆。坠星下东域,或是乱起源头于此。然则一路行来,赵国运势虽不昌隆,却仍旧数百载之期。”喃喃自语着,老者又幽幽的昂首望向极北之地,“那北地庆朝,看似天子之气四散、龙虎汇集,实则天子之气仍旧内赤外黄!半载跋山涉水而来,却歘然发现——那庆朝天子之气,竟是隐隐暗藏紫意,这哪里是大凶之兆?分明是中兴大盛之吉兆才对!”

    出神之际,身后那少年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慑于老者淫威,满腔苦水嘴中化作一声幽怨的嘟囔。

    “什么百载之期,九钟现世,赵国梁都那位雍王,得神钟之助,异军突起,阋墙之祸不远矣。神物有灵,蒙尘不知多少岁月,区区凡尘小国窃而居之,大祸不远!至于庆朝吉兆,几番真君大战,便连望都也毁于一旦,哪里是身吉兆?师尊老人家莫非疯魔了不成。。。”

    。。。(未完待续。)

大庆风云末卷(二)

    两日后,运宗一老一少横穿赵国惑城而过,踏入了东域大庆辖域之内。

    方一入大庆,景致气息大变!

    漫天天地灵气隐含暴躁之意,猎猎天风之中似有一种无形无色的戾气凝聚,与赵国大相径庭。

    “奇哉怪也!”

    老者徒步而行,感受着那种大厦将倾的末世气息,可昂首望向北方望都所在,入目的却是紫气充盈,煌煌赫赫。

    身后少年亦是一惊。

    身处赵国时,以他的修为道业,难查根本。可一入大庆,身临其境之后方觉此地之诡异。北方浩大的紫气冲天而起,横亘天地之间,洞彻华庭。而内赤外黄的天子之气竟是不复龙形!

    “根基虚浮,天子龙气崩毁,此乃涿鹿之象!”

    少年惊呼一声,错愕的望向老者。

    忽然,只见老者蓦然挥手,身前一方光幕陡然显现。

    其上漫天星辰,星罗棋布。无数闪烁着耀目光辉的人影四处横空而来,道道气息将庆朝几乎散尽的龙气催荡的风雨飘摇,几近油尽灯枯!

    而那诸多人影所去方向,竟是齐齐指向庆朝极北之地、曾隶属于大梁南部边陲的兴平重镇!

    老者心中惊疑不定,心道:庆朝北地龙气聚于望都,与北地兴平何干?天穹北地星象四平八稳,虽有戾气杀意凝聚,却隐隐有没落萧条之势,何也?

    眼见星辰运图之上,北地风云汇聚,而天象毫无异象,心中疑云愈浓。

    当即心有决断,咬破指尖,催动一滴精血印在灵台眉心,旋即点在了星图之上。下一瞬,天地旋转,星辰运图之上诸天星辰暗淡,隐去光辉。

    而屡屡血丝顺着庆朝隆起汇聚之地北上,最后在一片迷蒙之中,赫然汇集成“十载”二字!

    “十载?”

    老者面色煞白,这运宗秘法小号巨大,损及根基,有窥破天象迷障之功,无往而不利。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待得星辰运图之上血字消散,两人顿时满脸惊愕的僵在当场。顺着二人目光望去,只见原先井然有序的星辰天象陡然大变!

    星辰运图之上,荧惑守心,望都龙气溃散。

    整个庆朝气运一片玄黑,以是日暮西山回天乏术之景。

    而令二人震惊莫名的是——北地天穹赫然竟是北斗凌霄,天枢、贪狼二星悬空闪耀,将周遭星辰压制的黯淡无光!

    。。。

    当运宗一老一少徘徊赵国惑城之外、言及大庆时,望都却又是另一番景致。

    望都庆隆宫在当日数位真君一战之后,化为废墟。后得飘渺阁之助,数日之间飞楼殿宇拔地而起,新建行宫广厦气势巍峨滂沱,比之先前更是肃重三分。

    此时清风送爽,宫中姹紫千红。

    然而大庆武德帝,此刻却无心鉴赏新宫之盛景,龙衮低垂侍立于御湖亭前。在其身前数步开外,一老者昂首北望,如此情形已然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

    倘若是有道业修为绝高之辈在此,定然会发现这气度雍容的老者,竟赫然是元婴境真君!

    两人静伫御湖亭中,任凭琼华缤纷飞落,心中却是震惊莫名。

    半个时辰之前,飘渺阁传音敕令骤临,所书内容却是太过惊世骇俗,绕是以老者元婴真君的心境,亦不免错愕震惊,踌躇良久。

    “堂堂北地玄阴圣宗止步幽州,数十万大军尽覆,折戟沉沙——”

    这怎么可能?

    武德帝低垂的眉宇间震惊渐消,错愕又起。

    遥想那幽州靖边侯府一脉虽历代镇守北疆,依为国朝栋梁,然则除却靖边侯云鹰扬外,阖府上下未有卓绝出众之辈。哪怕是几位金丹真人,通天云路排位亦不过是千余阶,不登大雅之堂。

    是以诸般诡谲之下,弃霍乱边陲之地,而得一契机,各方乐见其成。

    哪怕那唤作云无悲的小辈一鸣惊人,网罗些许金丹野修,也不外如是。

    可玄阴竟是败了!败了!

    思忖之际,身前那同样身着龙衮的老者,在僵立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动了。

    收回目光,轻身俯座亭中玉案之前,老者一脸寒霜,不怒自威。

    “北地云集十数真君,更有诸宗神君之尊降临,诸般风波乍平——”老者唏嘘不已,冷傲的眸中却有几抹精光闪现,“北地三州从此在非庆朝之属,可叹!”

    一语落,一丝满含苦涩的意味在御湖亭中蔓延开来。

    垂首侍立的大庆九五之尊、武德帝错愕之色更浓,旋即胸腔之中便有继续悔意升腾,沉默半晌,微微颔首望向北方远天舒卷的苍狗浮云,寒声接口道:“区区靖边侯府,何德何能?”

    只是言语未休,唇齿之间便有苦涩泛滥。

    沉吟片刻,终怅然若失的沉声笑道:“此子秘法加持可抗元婴,诚然羽翼已丰。能在诸多真君环伺之下屹立不倒,又暗入听云门墙,已可算作是东域北地天骄之辈了。”

    话音一顿,这位陛下晒然一笑,“诚如老祖所言,北地再非我庆朝辖域。”

    老者眼帘微抬,眼见自家这齐氏后辈在瞬息的颓然之后,已恢复常态,心中不由暗暗惭愧,眉宇之间冰寒亦松缓下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过国朝乱局,陛下何解?”

    缤纷落英,湖光潋滟。

    武德对落座老者微微躬身,踱步亭前,辗转沉吟许久,“兴平归于听云,听云当有真君降临坐镇,北地或割据或立国,我齐氏已鞭长莫及。不过听云玄阴二宗积怨颇深,此番大战应是暂时偃旗息鼓,但之后十载,听云凡俗重心北移,是以天雷缥缈两宗方能得偿所愿。”

    老者顿首,暗赞一声。

    又听身前这位陛下道:“福祸相依,此番惊变未尝不是我齐氏良机。一朝得脱听云束缚,鹏程万里再无掣肘。哪怕余下六州之地尽数落于天雷谷、飘渺阁之手,又与我齐氏何干?只需韬晦隐忍数载,便该是我齐氏一飞冲天之时!”

    老者颇为宽慰的暗暗点头,目光倏忽之间遥望远天,心道:幽州出人意料,顽抗玄英洞大梁得胜,北地三州的确再与庆朝无关。然则那小辈练兵秘法,竟是如此玄妙,能令一区区金丹之修,力抗真君但能!

    若能为我所有,他日冲天之时,成算当再填三成。

    思及此,老者喃喃低语道。

    “如此,听云宗内伏子也该动一动了。”

    。。。

    ***********************************

    无独有偶,一如大庆望都庆隆新宫的亭中对奏,整个东域可谓是骤然风起云涌!

    九钟出世,无边杀孽乍起。

    那九道冲天白虹,虽持续了不过短短半日,但却引动无数积年老怪、隐世不出的高人现身。

    与此同时,无数门阀势力、大小宗门更是瞠目结舌!

    幽州一隅之地,覆灭大梁数十万雄兵。侯府一后辈子弟,周旋于诸多真君之间,竟是全身而退!

    无法想象这蚍蜉撼树而尽全功的北伐,是何等的波澜壮阔。但不可否认的是,“云无悲”这个默默无闻的名字,一夕之间名动东域!(未完待续。)

第一章 惊闻

    当日幽州濮阳靖边侯府,云无悲在料理了族中琐事之后,便去匆匆拜见深居简出的父亲云烈武。

    这些时日,侯府暗卫传信云:族长寄情山水,不理俗物。

    果不其然,云无悲乘兴而去,却是颓然而归。直到青黛老妖以及叶云真君诸人几番催促,不得不动身回归听云宗,云烈武仍旧不肯露面。

    云无悲不知道的是——那日云烈武悄悄伫立云府某处,嘴角擒着淡笑,眸中泪光涌动,一直默默目送云无悲消失在了浩瀚天幕之中。

    舔犊之情,可见一斑。

    。。。

    这一日,天公作美,天河之水倾覆。

    一场大雨过后,云海澄清。

    云无悲诸人俯身跪座在玄阳真人那清白玉盘之上,推杯换盏。那缥缈阁百花仙子则满脸阴郁的侍立于云无悲身后。

    此时,这女子遮面青纱不再,花容反倒是更添几分清秀之感。

    窄窄素衫,曳地长裙,一身素白胜雪,体态窈窕,望之甚美。

    不过当日叶云真君种下奴种之后,此女便沉默寡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云无悲虽将女子纳为奴婢,却有叶云真君之语在前,也不好做的太过,便只好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午后阳光和煦,在漫天的清爽之中洒下一片片细碎的光斑,略带湿润的天风拂过,清凉之感蔓延。

    云无悲侧卧玉案之前,饮罢琼浆,舒畅之极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听到玄阳一阵隐含揶揄的笑声。

    “整个东域北地,被无悲你搅的天翻地覆,不知有多少人正瞠目结舌,惦念无悲名讳。你倒好,凡尘俗务尽数托于旁人之手,孜然一身而去。”

    温和的笑了一声,玄阳举盏对周围诸位师兄弟略一颔首,又笑道:“洒脱倒是洒脱,却苦了叶云真君。驻守幽州十载,呵——”

    云无悲慵懒的探出手掌,任凭丝丝缕缕的乳白云气自指尖划过,轻微的湿润清凉在掌中绽开,随后目视玄阳真人,胸腔之中暖意不觉升腾。

    当初兴平城外大战,这位听云宗玄阳真人不惜耗费大须弥符,已护持自家周全,回护之意昭然若是。

    而他云无悲,亦承情之!

    “玄阳师叔严重了,东域之乱乃是风云际会,无悲不过是火中取栗、兵行险招罢了。”

    言语之际,眼角余光撇到身后那素衣女子,正目光深沉的望着自家,当即不可置否的耸耸肩,略微直了直身子,莞尔笑道:“无悲犹记得,初识师叔乃是通天云路甲子大开之时。当时无悲一介筑基小修,无门无派,亦无所依,在那煌煌大势胁迫之下疲于奔命。不意短短时日之后,便能有幸与两位师叔联袂乘云御风,共赴听云,幸甚至哉,当浮一大白!”

    说着,昂首饮尽盏中酒,心绪却是遥飞云巅,迫切之情盈胸。

    赤岩山巽宫一别,露晨也不知在听云过的是否安好。。。

    虞州韩府身陷囹圄众人,已被天祺所救,如今客居濮阳靖边侯府之中。这几日,亦从玄阳诸人口中得知——韩府十余金丹老祖消失数载之后,已然回归听云宗内。

    如此,也算是不负露晨之望了。

    天风流云,雾气回旋。

    云无悲出神之中,恍惚间脑海之中不由付出一幅幅画面。

    “独酌相思,遥寄于珞。在天共翅,入地连理。此情,露晨决不相忘,在听云从涛处等你,哪怕是千年万年。。。”

    神色微暗,云无悲思及巽宫离别时,那婉约的身影被万丈霞光倒卷而回、高悬千丈碧霄的场景。

    旋即浮光掠影转换,只余他孜然一身,伫立清冷的巽宫之畔。

    “百转情肠归复去,话凄怆,自彷徨。夜色微寒,云月染宫堂。再顾望,山水万重道阻长,去亦伤,留也凉。。。”

    “山水万重又如何?露晨,无悲来了!”

    喃呢一语,不觉间,云无悲满腔迫切之感愈浓。

    昂首天际,望眼欲穿。

    三丈开外,玄清漠然跪座玉案之畔,饮罢天风,独酌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冰冷的脸上时有复杂的神色涌现,脖颈间狰狞的伤疤,亦是蠕动不休。

    眼见云无悲出神之态,又思及方才云无悲所言“初识于通天云路甲子大开之时”,当即难得的淡笑一声,道。

    “一场纷乱,年轻一辈趁势而起,纷纷崭露头角。赵国一后辈名唤清月,为护持其兄的镇运钟,只身独抗两位金丹境真人,豪气干云;洞虚宫那位九公子一举突破筑基境,进阶金丹,通天云路排位骤升两千阶,威名更甚。”

    言语间,其冷峻的双目之内,莫名之光乍现,旋即意味深长的望向云无悲。

    “昔日一鸣惊人,名动通天云路云城境、位列通天碑榜首的紫极真人,沉寂月余之后骤然爆发,与玄阴圣宗化魂真人辛柏瀚大战于幽南凤阳太守府,双双失去踪迹。能战那位化魂真人辛柏瀚,不论胜败,俱是无愧其名!”

    赞叹之意昭然若是,云无悲收回纷飞的思绪,心中不禁一阵苦笑。

    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左臂那七星杀印之上,暗暗心道:化魂真人辛柏瀚哪里是消失无踪,如今那妩媚的女子正在自家杀印之中沉沦呢。

    一念及此,云无悲正要出言,目光不经意间与玄清真人相接。

    只见这位玄清真人蓦然一笑,话锋陡然一转,沉声道:“梁南兴平,三钟聚首,以至于上古九钟横空出世,白骨殿显露真容。那位万兽山庄‘云尊’机缘巧合独得了昔年鬼海镇宗之宝镇魂钟,又收摄元婴境真君魂魄三枚,椅镇魂钟之利,可硬撼神君之尊而不落下风,令人唏嘘。”

    “云尊?”

    云无悲不动声色的干笑一声,心忖之:当日神君降临,为将水搅浑,适才斩杀玄阴那位归元剑君。

    此前兴平陨落两位玄阴真君,合三位真君之魂,也算是顺势而为。

    不过此时玄清真人言及这位云尊,又是何意?

    放下手中金盏,云无悲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回首望向玄清真人。

    只见这位真人眸中精光闪动,歘然笑道:“两日之前,万兽山庄云尊敕令传遍东域,欲寻紫极真人踪迹。而那位声名赫赫的追命阎罗冷夕秋,亦传出消息欲与此人再战一番!”

    。。。(未完待续。)

第二章 听云宗

    听云宗,已云为名,立宗年岁悠久,传承底蕴极其深厚,乃是整个东域顶尖的仙道大宗。

    栖身庆朝时,云无悲尚以为听云宗当如传闻一般,盘亘于名山大泽、福地洞天之内,然而一连三日扶摇碧霄下来,方知当初的想法,是何等的幼稚!

    这三日来,云无悲诸人乘坐青白玉盘扶摇不休。

    若已玄阳真人的青白玉盘遁速而论,此刻只怕早已冲飞青冥不知多少丈。

    然而仅仅是第一日过后,玉盘遁速便骤然缓慢下来。

    随着飞升,天穹中流传的罡风愈发猛烈。

    透过玉盘气罩、自指尖流过的罡风赫然犹如刀割一般,若非云无悲肉身强悍,只怕便是这呼啸而过的九天罡风,便可将常人血肉刮的分毫不剩。

    饶是如此,当云无悲初次将手掌探出气罩时,仍旧是将听云宗诸位金丹真人惊吓的不轻。

    诸人惊愕之余,玄阳真人颇为扼腕的谓然叹息一声。

    “无悲炼体之强,当日在兴平时早已领教。如今仅凭肉身便可抗九霄罡风,倒是我等小觑无悲了。”

    说着,玄阳真人话锋一转,扼腕道:“无悲你哪怕没有血浮屠加持,仅凭修为道业和战力论,与我等相较也毫不逊色,何奈兴平城时炼化我听云本命魂牌。”

    说着,其腰间通体绛紫色的令牌,浮空而起。

    这命牌与云无悲的有几分神似,又截然不同,其上玄纹环绕,紫光流转,犹若美玉一般。

    “玄清师兄所赠魂牌,乃是筑基辈弟子之物。这本命魂牌一旦炼化,便再难更改。除非无悲有朝一日能修至元婴真君境,使得听命牌感应。如今平白低了一辈,却是要无悲受些委屈了。”

    云无悲不可置否的淡然一笑,心道:赤岩山巽宫所见,恐怕听云宗内亦非桃源净土。

    乍临听云,一无根基,又无人脉,索性低调行事,也未尝不是好事。

    思忖间,玄清真人意味深长的遥望云无悲。

    眼见云无悲不可置否的神色,当即淡然开口:“正所谓财侣法地,以财为首。我辈修真之士,若无天材地宝以供修持,终究是难有所成。宗门为昌隆长久计,每月皆有灵材发放。可筑基辈与金丹真人所得却相去甚远。”

    云无悲不动声色的俯身一礼,道:“受教了——”

    心中却暗暗忖道:贪狼星宫之内不缺的便是天材地宝,更何况回天殿之中不知暗藏多少丹药圣品。

    唯可虑者,乃是青黛老妖对此讳莫如深,从不肯轻易拿出来。而自家修为道业有限,对于贪狼星宫的诸般玄奥,只能望而兴叹。

    半晌沉吟,玄清与诸位师兄弟相视一眼,沉声又道:“若欲提升辈分,除了进阶元婴真君境之外,别有他途。”

    玄阳闻言,扼腕之态顿消,眼眸精光大作。

    “师兄说的可是——”

    “不错!”

    玄清微微顿首,行至青白玉盘边缘,蓦然回首直视云无悲,满含深意的笑道:“通天云路三千阶乃是寻常金丹真人与绝顶金丹之修的分水岭,许多真人停留通天云路三千阶之下,终其一生难有突破之日。可一旦晋升通天云路三千阶之上,听云命牌便有感应,更可直接归为我听云宗内真传——”

    。。。

    一路推杯换盏,临风而行。

    云无悲略一思量,便将玄清真人之言抛之脑后。

    这位玄清真人不知为何,怀疑“紫极真人”与云无悲乃是同一人。

    云无悲心中虽惊,却也无可奈何。

    万兽山庄那位“云尊”敕令便传东域,倒是蹊跷的紧。细细回想白骨殿中遭遇,能令这位云尊惦念不忘的,也恐怕只有圣灵小龙了吧?

    倘若紫极真人这身份暴露,他身怀圣灵真龙的消息一旦传开,这东域修界顷刻便会掀起腥风血雨。到那时,只怕听云宗内亦会有人心生觊觎。

    换言之,这紫极真人的身份,决不可轻易暴露!

    不过身居听云之内,既然可避开天机感应,便不虞有高人能推算出他身份,而以魂念入云路,既可吸收摄取通天云路魂元,以壮大识海神魂;亦可与东域诸多金丹之修切磋,锤炼自身。。。

    心有所决,云无悲便不再多想,一路上只与玄清诸人询问听云之事。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待得清白玉盘冲破最后一层云霄时,整个玉盘荧光乍现,下一瞬便消失在了茫茫天穹之中。

    听云宗,到了!

    片刻的天旋地转,青白玉盘穿透一层无形无色的光罩,须臾周遭景致陡然大变。

    放眼望去,满目的苍茫之色。

    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浩瀚山脉,凌空悬停。

    袅袅的氤氲蔚然之气,在整片山脉之中冉冉升腾。

    成片的浮云在重霄舒卷,漫过巍峨峻拔的山峰,只是遥遥一望,便好似云山雾海之仙境一般!

    浮云遮掩的山脉一片郁郁葱葱之色,极远处更有数座顶摩霄汉的巨峰,为皑皑白雪覆顶,应和着满目的苍茫林海,竟是美的不可方物。

    嘶——

    初临这仙境般的所在,云无悲不禁倒抽一口寒气。

    不远处玄阳真人眼见云无悲满目震惊之色,莞尔笑道:“无悲可是在惊叹重霄之上,别有洞天乎?”

    云无悲目不转睛的顶着远方,拱手赞道:“身临通天云路陷空山时,便觉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浮空山脉,悬浮白云苍狗之上,果然是造物神奇!如今见我听云盛景,陷空山倒是逊色良多!”

    言语间,目光顺着升腾的氤氲蔚然之气上行。

    目之所及,但见千丈开外、距离诸人最近的一座雄山,飞空而立。

    恰有清风徐来,将遮掩在山腰的浮云吹散,霎时间这座雄伟的巨山显露真容!

    整个山体被不知名的伟力从中一分为二,被切开的山体平整光滑如玉,其上刻绘了无数玄之又玄的纹路,屡屡青光游走玄纹之上,时而闪耀时而幻灭,光怪陆离犹若梦境一般。

    巨大的山隙间一排白玉石阶,直插云霄。

    巍巍然数万石阶,笔直延伸,一直延伸至视野尽头。在山风最顶端,视野豁然开朗,整个山巅亦被不知名的伟力削成平底,由无数乳白的玉石铺就。

    在远些的地方,一座高达百余丈的紫金拱门,赫然映入云无悲眼帘。

    拱门穹顶,一片十余丈大小的牌匾镶嵌其上,牌匾之上一片青光,流转滢洄,幻化成三个气势巍峨,却又不失仙逸的篆体大字。

    “听云宗!”

    。。。

    ****************************

    听云宗悬空群山深处,有一裂谷,名曰雷冢。

    顾名思义,此地常年有无数天雷盘踞,横亘天穹。

    向上望去,乍舞金蛇,雷光环绕。

    无数手臂粗细的雷霆,宛若倾盆大雨般砸落在裂谷之中。骇人的电光,将真个雷冢方圆百里映照的一片惨白。如此恐怖之所在,赫然正是听云宗十三脉之中的“雷冢一脉”!

    这一日,天穹仍旧是雷电轰鸣。

    极远处,一道人影头顶高悬一枚通体乳白的命牌,小心谨慎的沿着雷冢裂谷边缘,蹒跚而行。

    无数骇人的雷光电火自九霄砸落,遇到这人头顶高悬的命牌,便从四周化开,砸落在山涧小径之上,骇人的声势将此人惊的面色煞白。

    一路前行,绕过雷冢外缘山谷之后,视野豁然开朗。

    成片的琼楼玉宇,或浮空高悬,或依山而建。

    满目的绣闼雕甍、紫栋金梁之中,无数身着素白翻云袍的修士,穿行于殿宇群楼之间。谷口处,一排身着金甲的侍卫披坚执锐,伫立在外。

    只见此人干笑一声迎了上去,颇为恭敬的将头顶命牌递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这人出现在了一片略显寒酸的洞府之外。下一瞬,洞府外的青石大门从中打开,走出一器宇轩昂的男子。

    此人,赫然是那何东太岁公孙璟!

    而穿行雷冢而来之人,正是那“河内双煞”之一、昔日在赤岩山巽宫受辱于云无悲之手的崔世英!

    崔世英阴翳的目光四下扫视,心有余悸的望着天际那浩瀚的雷云,许久干笑一声,眸中厉色闪过,压低声音道:“云无悲那贼子来了!”

    。。。(未完待续。)

第三章 玄鲲

    “靖边侯府云无悲来了?”

    公孙璟先是一惊,须臾便不禁冷笑起来。

    云无悲,哼!

    当初在赤岩山巽宫时,那名唤云无悲的小子羞辱崔世兄弟在先,之后又几度言语威胁,殊为可恨。然而依仗双赤色地阶资质,而直入听云门墙之后,他公孙璟便将此子抛之脑后。

    一朝得入听云宗门墙,犹胜平步青云。

    而那名唤云无悲的竖子却仍旧是凡尘之中打滚的蝼蚁,本以为金丹第二境伏矢期之前,再不可能有半分交集。

    可这贼子,竟是来了!

    言语间,两人信步踏入公孙璟洞府之中。

    这一方洞府位置偏僻,紧靠雷冢边缘山壁。没有谷中殿宇的恢弘,更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

    整座洞府空旷清冷,只有一尊石案、两盏石凳,以及一张做工粗鄙的木榻。

    公孙璟神色颇为阴郁的拂去石案上的灰尘,心忖:同样相差仿佛的资质,崔世兄弟拜入荡云一脉,身受其师宠爱。而自家却只因那玄阳真人一言,便被**入这雷冢一脉,形同流放。

    须知,雷冢一脉虽是听云十三脉之一,却是气度森严,更是宗门罪人流放之所!

    这一切,他公孙璟俱归结于云无悲!

    思及此,深埋心底的怨愤汹涌,旋即冷声道:“那贼子入了听云又如何?资质平平终难成大器,如今乃是同门之修,不能痛下杀手,但将之踩在脚底,狠狠折辱一番,亦是美事!”

    “依表兄之意?”

    崔世英眸中戾气更浓,只听公孙璟歘然又道:“你我入得听云半载有余,此地天地灵气之浓郁几乎实质,更有宗门灵材供给,修为早已攀升至筑基境巅峰大圆满。而那贼子身处凡尘,区区半载岁月,又能有何精进?”

    言语一顿,公孙璟一身筑基境大圆满的法力骤然绽开,激荡起一层浓密的烟尘,握拳冷笑道:“有同门之仪,不可杀之。宗门擂台约战便是——”

    。。。

    话分两头。

    何东太岁公孙璟与河内双煞崔世兄弟、在雷冢秘议时,云无悲与缥缈一脉玄清诸人正踏步行在那一列直入云霄的白玉石阶之上。

    进入这仙境一般的所在时,遥望这气势恢宏的石阶,便心生感叹。而当身临其境,亲自踏入石阶之上时,心中震撼之感愈浓。

    足下白玉石阶通体晶莹,宽五尺、长三丈有余。

    石阶之间严丝合缝,浑然一体,浩浩然延伸至天尽头。

    百余丈开外,两侧雄山绝壁巍峨耸立,耀目的玄光妙华,颇为灵动的游走在绝壁玄纹之中,洒下一片片绚烂的光华。

    山腰处浮云铺路,云卷云舒,时而有仙禽飞鹤翱翔冲天,在浩瀚重霄云海之中畅然幽游,留下一声声悠扬顿挫的啼鸣,响彻长空。

    云无悲心中暗暗赞叹,伫步四望这唯美的景致,便听到玄阳真人朗声笑道:“此乃我听云宗洗尘云阶,乃是仿通天云路问心路而建。”

    说着云袖高举,遥指白玉石阶,笑道:“洗尘,乃是洗净尘埃,斩绝尘缘之意。俗欲尘缘缠身,犹似佛宗所言‘三千烦恼’。红尘往事缠裹,若不斩除,便不能明心静神、养性修真。我辈修真之士,之所以洒脱仙逸,盖因了却尘缘、心神澄明之故。”

    这位真人笑谈之际,眼见云无悲星眸之中那一抹不敢苟同的神色,也不说破。

    悠然迈开步伐,信步徐行。

    随后又遥指两侧雄山绝壁,道:“这洗心路之上,便是我听云宗宗门所在,是以宗门先辈以大神通、**力劈山而建,又布下七七四十九重绝杀禁阵,若无听云命牌傍身,擅闯者九死一生!”

    云无悲拾级而上,耳闻听云奇闻,躬身笑道:“我听云宗乃是东域的盖世大宗,如此布置也算是情理之中。”

    这一刻,连同玄清在内的六位缥缈一脉金丹境真人,都失声笑了起来。

    玄阳做神秘状,轻声细语道。

    “无悲你有所不知,有听云命牌在身,绝难体会这大阵玄妙。七七四十九重禁阵岂是儿戏?呵!”说着,俯身凑到云无悲耳畔,意味深长的笑言道:“只需自恃修为高绝、远超同阶之辈,或身怀大毅力之辈,便可不带听云命牌闯此洗尘仙路。内中诸般玄妙机缘无数,闯出仙路之辈,顷刻间便可直入我听云门墙,更可直接拜在宗门长辈座下,聆听教诲。”

    云无悲脸上一抹惊愕之色闪过,玄清也在这一刻难得的失笑出声,道:“自这洗尘仙路建成以来,闯关者不知凡几,能直达峰顶之辈,却是凤毛麟角。如今此路,以有三百年岁月无人闯关了。”

    之后的时间,一路无话。

    云无悲诸人漫步在白玉石阶之上,流连欣赏此地美得不可方物的盛景,便连整个心境都飞扬洒脱、气清高澄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诸人登临石阶绝顶,视野骤然开阔起来。

    在前方百丈之外,高耸入云的巨大拱门,赫然入目。

    远眺而去,但见这巨大的拱门直插云霄,通体材质乳白之中略带一丝青色,非金非玉。数之不尽的祥云,遍布整个拱门周身。

    其上又刻绘有山川河流、洪荒大泽。

    在这座巍峨的拱门之巅,伫立一尊不知名的仙禽塑像。

    这尊塑像生态鲜活,巨大的双翅怒展,瞳孔之中青光流动,直视浩瀚的云海深处。

    玄阳真人一马当先,行在诸人最前方,随后遥指拱门顶端那尊仙禽塑像,展颜笑道。

    “此乃我听云宗镇宗之灵,名曰玄鲲。相传这位前辈身怀上古神兽金翅大鹏的血脉,阶位与神君至尊相当,在宗内地位极高,隐居宗门已逾千载之久。。。”

    言语未休,云无悲此时却早已大惊失色。

    好在失态之状一闪即逝,被其不动声色的收敛起来。就在片刻之前,其体内连同识海之中,一股莫名的悸动乍起,须臾便觉一道浩瀚若海、深不可测的神念轰然盖压而至。

    仅仅瞬息功夫,便将云无悲整个人压在原地,动弹不得,体内流转的煞力更是被瞬息封印。

    其背后素白翻云袍,顷刻间便被冷汗打湿,通体如坠冰窟。

    然而令其错愕不解的是——这煌煌天威般的神念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待他有何动作,这股神念便消失无踪。而他身侧、玄阳玄清诸人竟似没有察觉到半分异样!

    半晌之后,云无悲惊疑不定的遥望直入云霄的拱门,目光落在那尊唤作“玄鲲”的仙禽塑像之上,暗暗的道。

    “方才那股神念,分明便是源于这尊塑像之内——”

    瞬息的惊险,给整座凌霄乘云的山脉,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云无悲亦随之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谨慎,唯恐一个不慎便将自家置于险境之中!

    。。。(未完待续。)

第四章 花影扶疏

    听云宗缥缈一脉,盘踞在浮空山脉西北的一座冲霄巨峰之上,名曰缥缈峰。

    此峰四周有群山环抱,层峦叠嶂。

    缥缈峰则在群山雾海之中,异峰突起,直插云霄之中。

    远远望去,飞云荡雾、高险幽深,磅礴处气势犹似飞龙游走天际;灵秀处,又美似真仙下凡来。

    而“缥缈”之名,正是极悠远岁月前听云以为先辈大能,观此山气象而得道飞升,羽化登仙之前以**力熔炼山体为法宝,上书“缥缈印”而得名。

    据传此宝得一缕真仙气脉,品阶极高,有毁山填海之能。

    重霄云海、缥缈峰群山之中,云无悲信步昂首,再度遥望缥缈群峰,胸中震撼仍旧不减。

    至于为何说是再度?

    只因此时玄清诸人已各自回归缥缈居所,诸事已毕。

    听云甲子开山寻徒之期已过,阖宗上下正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一切都显得惬意无比。而拜师一事,玄阳曾数度苦笑言道。

    “筑基辈弟子只能拜在宗门金丹境真人座下,如今无悲你已是金丹境道业,一身战力修为更甚寻常金丹,倘若是拜在金丹真人座下却是辱没了无悲。是以本尊自作主张,欲令无悲你在进阶元婴、身登真君之后,直接拜在神君之尊座下,岂不美哉!”

    玄清真人的拳拳之意,他云无悲怎能不知?

    何况如此也正中他下怀!

    身为上古贪狼神庭之主,又有《生杀道典》传承,有无师门长辈教诲对于他而言都不值一提,青黛老妖存世久远,见识修为道业更胜寻常之修,若有修持上的疑虑自可寻青黛老妖解惑。

    缥缈一脉诸峰首座亦会在每月月初开坛**,言修真之大道,自家作为缥缈一脉弟子,自然有的是机会聆听纶音!

    。。。

    当日在拜别玄阳诸人之后,便在一筑基弟子的带领下径直飞向缥缈峰最外围。

    这引路筑基同门,乃是玄阳真人座下弟子,唤作许褚。

    此人乃是听云宗缥缈一脉世家出身,出身虽谈不上显赫,却也远非寻常弟子可比。是以自幼便入得听云缥缈一脉门墙,跟随玄阳真人修真问道。

    这位许褚在玄阳座下排位第七,修为正处于筑基境大圆满巅峰,在缥缈一脉筑基众门人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云兄这边请——”

    许褚衣袂飘飘,施然引路在前,信步行于满目的苍茫翠色之中。

    此刻正值晌午,和煦的日光自九天垂落,洒下一片暖意。四周古樟老藤漫山遍野,林木汇而成海,花影扶疏。

    许褚笑言一声,带着云无悲绕过一片蜿蜒的山路,视野豁然开朗起来。

    放眼望去,山路尽头那是一片开阔的低谷。

    小谷三面环山,被缥缈峰群山环抱,正东却又一泓瀑布顺着万仞绝壁,顺流而下。宛若匹练般的瀑布好似从天上来,飞流直下三千尺,溅起的水雾绽开一泓泓七彩的光辉,可谓是飞彩凝辉。

    瀑布下方,是一泓幽深清凉的水潭。

    水潭之畔奇花异草遍地,氤氲蔚然。

    “云兄请移步——”

    许褚温和一笑,俯身遥指这犹若世外桃源般的山谷,轻声笑道:“此地便是我缥缈峰一脉筑基弟子洞府群落。虽是在缥缈群峰最外围,天地灵气却不输于他处。”

    许褚言语着,心中却仍旧是惊疑不定未平。

    自家身前这位名唤云无悲的男子,着实神秘之极,亦深不可测。

    能令师尊玄阳真人,以及诸位师叔待之以礼,甚至好似平辈论交之人,又岂能简单了?更何况平素里不苟言笑、且是深居简出的玄清师叔,对此人亦是和颜悦色。

    这让自幼便拜在玄阳真人座下的他,感到极其的诡异和震惊!

    思忖着,许褚暗暗心道:“一路行来,屡屡试探,竟是查不透此人修为,更是看不出这位云兄深浅。行到后来,一身筑基境大圆满巅峰的修为尽数施展,陆地奔腾之术运到极致,绕是以我的修为都有些吃不消了,此人却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出身缥缈峰修真世家的他,自幼便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对于不知深浅之人,上上之选便是敬而远之!若确定其是友非敌,那便诚心待之以礼。

    一念及此,许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而身侧云无悲仍略带一丝痴迷,笑着欣赏此地美景。

    这时,一列身着素白翻云袍的缥缈弟子遥见两人伫步谷口,便迎了上来。为首之修,眼见来人乃是玄阳真人坐下许褚,当即远远躬身一礼,颇为恭敬的拱手道。

    “我等拜见许师兄。”

    整齐的声音落地,这人上前两步,略微躬了躬身,笑道:“许师兄许久不见,修为似有精进,恭喜,恭喜!”

    说着略带一抹诧异之色,轻轻的扫了云无悲一眼,却见云无悲面生的紧,也不做过多理会,再度对许褚笑问道:“不知何事,竟能劳师兄大驾亲临,但有差遣,我等众师弟必定全力效劳。”

    随后许褚与此人耳语几句,这一列筑基弟子便恭敬的远去了。

    云无悲见此情景,不由莞尔。

    心忖:不意这位许褚,在缥缈一脉筑基辈弟子之中,竟有如此威望。

    此子自幼拜在玄阳真人座下,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行事、脾性俱是像极了玄阳真人,待人接物温和细腻,犹若春风拂面,亦不失爽朗。

    如此想着,便也对许褚报以一抹善意的笑颜。

    对于先前一路上的试探,亦抛之脑后。

    片刻之后,两人便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山谷之中。

    在山壁远处俯瞰时,只觉这山谷秀美静逸。而待得入谷之后,感官又大有不同,更添几许磅礴气势。

    谷内正中,一片不甚恢弘的飞楼殿宇耸立。这片殿宇群落,没有飞檐斗拱那般凌厉肃穆的气度,远远望去青瓷碧瓦,线条柔和,却是多了几分绵柔之美。

    殿宇之见穿堂游廊应有尽有,两侧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药莆。

    这两片药莆之外似有阵法笼罩,薄如蝉翼的日光垂落之后,便在药莆外围变幻不定起来,时而有屡屡雾气在其外飘摇。

    云无悲鼻子轻轻耸动,隔着极远的距离,便能闻到一股带着药香的馥郁芬芳,沁人心脾。许褚亦绽开笑颜,遥指那片殿宇群落,道:“云兄请看,此处便是筑基弟子传法殿。”

    顺着其手指方向望去,果然间最正中的大殿穹顶上书“传法”两字。

    “名位传法殿,顾名思义便是每月月初、诸峰首座释道授业之地。除了传法之外,谷内弟子修持所用灵材,亦是在此领取。诸般琐碎事物也在这传法殿之中。”

    云无悲微微颔首,目光滑过飞楼殿宇群落,落在了谷内四处。目之所及,但见无数整齐别致的院落,错落有致的遍及谷中。

    仅仅粗略一数,赫然多达千余之巨!

    更远些的地方、三面群峰绝壁之上,更有无数大小不一的洞府,星罗棋布。

    四处散落的凉亭、山石、树林之中,无数同样身着素白翻云袍的筑基辈弟子,三五成群的悠游其间。更偏僻些的地方,清晰可见许多弟子迎着日光清风,手持兵刃,苦修不已。

    见此美景,云无悲问着馥郁芳香,不禁暗赞道。

    “好一片惬意的世外桃源!”

    **************

    当云无悲与许褚二人,正信步筑基弟子所在山谷时,群山环伺的缥缈主峰之上,却在酝酿着一场不见硝烟的风暴!(未完待续。)

第四章 纷争

    缥缈群山主峰一处议事大殿之中,诸峰一十二位首座赫然在列。

    这十二位乃是缥缈一脉硕果仅存的十二位首座,俱是元婴境修为。此时十二人座于大殿两侧,仅仅是不经意间流出的元婴气息,便令玄阳、玄清七人几近窒息。

    大殿雕龙画凤的高台之上,则陈列两尊通体如玉的座榻,座榻至今空悬。

    玄阳擒着淡笑,对着两侧十二位真君首座躬身一礼,便上前一步,将此番经历娓娓述之。

    良久,一道苍老而恬淡的笑声响起。

    “梁南诸事,叶云已剑敕传书,悉数回禀。此番师侄力排众议亲临梁南,布置筹划亦是老辣周全,当为首功。”

    玄阳泰然再施一礼,也不做过多言语。

    片刻的沉寂之后,那声音话锋一转,“听叶云说,西皇昔年所传**《西方皇天庚金剑》心法出世,可有此事?”

    言语未休,大殿之中十二位首座目光纷纷落在玄阳二人身上。

    此事事关重大,甚至不亚于九钟出世!

    昔年那位西皇凭借这一部《西方皇天庚金剑》独步东域,力压东域修界诸神君之尊,由此可见一斑。

    此法不同于寻常的外道**。

    另辟蹊径,酝剑养元,配合内附的三十六招剑式,威能绝伦,据传修到极致时,可破碎虚空!

    当年西皇羽化登仙,为传承其道统,留此绝世**于那处秘境之中。数千年来,每逢甲子秘境开启之日,东域诸宗便风云汇聚,直到十数载前,方有这一部《西方皇天庚金剑》出世。

    此绝世**一出,整个东域修界哗然——此法施展起来竟是徒有其表,华而不实!

    随后无数大神通之辈呕心沥血钻研推敲,方得出一个推测,那便是少了心法篇。

    不意此番凡尘乱起、诸天星辰异象出世,纷杂乱象之中,那西方皇天庚金剑心法篇,竟赫然出世了!而身怀这心法之修,竟也阴差阳错的入了听云门墙!

    兹事体大,哪怕是在做十二位缥缈主峰首座,亦不敢掉以轻心。

    “回禀诸位师叔,我脉弟子云无悲身怀《西方皇天庚金剑》心法篇,如今已随我等回归宗内。”

    言语略带一丝迟疑,玄阳踌躇片刻,又道:“无悲此番有大功于宗门,那篇心法亦是此子之机缘,错非无悲愿主动献上,强逼反而不美——”

    一时间,大殿陷入沉寂之中。

    倘若这篇心法属实,是说稀世珍宝也不为过。堂堂听云宗亦不会亏待了这唤作“云无悲”弟子。

    “此事,尊上与我等本已有定论。赐其真传之位,待得此子金丹境大成之时,此下凝婴丹三枚,并赏赐七品法宝一件。”

    嘶——

    此言一出,饶是已玄阳的心性,亦是一惊。

    真传之位,以无悲的资质,乃是迟早的事情。而凝婴丹,哪怕是他声势显赫也是眼热的紧。

    须知金丹七境,一步一登天。

    浩瀚东域、诸多金丹真人,何其多也?但能修至金丹第七境巅峰大成的却只有一成之数,余者皆跎蹉岁月,止步于金丹。而这一成金丹巅峰大成,能突破瓶颈,成功进阶元婴境的,又去了九成!

    但若有凝婴丹三枚,哪怕是根基浅薄之辈,亦可平添七成进阶之望,更可增进修为,纯化元力。

    换言之,这凝婴丹实乃可遇而不可求的、丹道圣品!

    “哪怕整个听云宗的凝婴丹,也不过十指之数吧?”

    玄阳心中大震!

    凝婴丹尚且如此稀有,更遑论那只存于传说之中的法宝了?

    良久,玄阳强压胸中震惊,旋即便有一股喜意升腾。

    “若如此,令无悲献出西皇方天庚金剑心法之事,玄阳愿代劳之!”

    说着,略微欠了欠身,玄阳再度深施一礼。

    可在这一刻,目之所及大殿之内十二位真君首座,却俱是苦笑不已。

    “莫非另有变故?”

    话音未落,一道道极其刺耳的破空声,横空而至。下一瞬,伴随着猛烈的罡风云气,纯澈而浩瀚的真元,须臾便裹挟着一股股骇人的威压直灌大殿之中。

    转瞬,八位浑身笼罩在云气之中的女子,蓦然间出现在了缥缈主峰议事大殿之中。

    这八位周身云气仍旧萦绕,沁人心脾的清香便扑鼻而来,紧接着便有一道清冷的娇叱之声荡起,滚滚元婴威压将玄阳七人压的跪伏于地,动弹不得。

    “元昊,交出西方皇天庚金剑心法,否则我荡云一脉,绝不干休!”

    。。。

    缥缈主峰之上风云变幻,云无悲浑然不知,此刻他正与许褚联袂踏入了传法殿之中。

    二人绕过主殿,穿过一条长达百余丈的游廊,信步于殿宇亭楼之间,足足半柱香之后,迈入了一幢三层高的阁楼之中。

    正值晌午,雍雅和泰的阁楼之中一片清凉。偌大的空间陈设朴素,亦没有想象之中熙熙攘攘的人群。

    靠近依榄的一侧,只有一肥头大耳的男子闭目垂首、手恰法决,跪座于一梨木矮榻之上。或是听道二人的脚步声,这肥头大耳的男子鼻中吞吐出两道丈许白气,缓缓睁开双目。

    也就在这一刻,许褚的面容大变,旋即眉宇之间便冰冷下来。

    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云无悲,许褚苦笑道:“不意竟是此人当值,倒是叫云兄受累了。”

    说着,也不理会此人满含敌意的目光,许褚侧身凑到云无悲耳畔,再度苦笑道:“此人与我素来不和,身后家族亦有旧怨。本欲为云兄争取甲子号洞府一座,可眼下此人当值,若许某出言,只怕不但洞府没有,别院也会是下下品。”

    说罢,许褚带着歉意,示意云无悲自去,而他则直视那肥头大耳的男子,冷哼一声,豁然转身踱步至阁楼之外。

    与此同时,这男子也是冷哼一声,冷冷的扫了一眼许褚的背影,随后转向云无悲的目光亦带上几分冰冷之色,断然开口冷笑道。

    “下下品?哼!甲子开山选徒之日已过,这位师弟请回吧!”

    说着,嘿嘿的冷笑起来。

    云无悲面色不由一僵,胸腔之中不禁怒意升腾,片刻又被他强压下来。

    先前听云宗山门之变,他至今仍旧心有余悸,更加坚定了在听云低调行事的念想。而面前之人,修为不过筑基,法力以是杂乱,倘若是在听云之外,弹指便可杀之。

    可如今初临此地,又是同门——

    一念及此,云无悲面色亦冷了下来,别过头不去看此人冷笑连连的模样,正欲出言。身后堪堪行至阁楼辕门的许褚,豁然转身,冷喝一声。

    “欺人太甚!”

    身形突然能化作一道残影,冲至这肥头大耳的男子身前,许褚颇为厌恶的扫了此人一眼,道:“许某奉玄阳师尊之令,来为云兄领取洞府,你若假公进私,便与许某去缥缈峰走一遭!”

    “怕你不成?”

    这男子亦豁然站起。

    目光针锋相对的直视许褚,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月前惨败于我手,你许褚不引以为耻、觅地潜修,眼下竟敢来此寻某晦气,哼哼!去不去缥缈峰你许褚说了不算,谷中擂台恭候大驾!”

    说罢,满含讥讽的冷视云无悲一眼,随手抛出一枚陈旧残破的令牌,砸在云无悲身前。

    紧接着收回目光,看都不看云无悲一眼,呵斥道。

    “洞府没有,谷中最西下下品破院倒是有一处,拿上令牌,滚!”

    。。。(未完待续。)

第六章 混元玄天劲

    最西北靠近群峰绝壁处,有一座残破荒败的院落。

    说是残破荒败,盖因这篇院落墙壁残缺,内外荒草丛生。便连院内屋舍,亦是残破的巨石堆砌而成,衰草覆顶。反观四周别的院落,却是小巧别致,五脏俱全。

    如此巨大的反差,饶是已云无悲的心性,亦不禁微微错愕。

    “这便是下下品别院?欺人太甚!”

    云无悲身侧,许褚脸上怒意更浓,胸口起伏不定。

    良久方才收敛怒意,对云无悲略一拱手,沉声道:“云兄稍安勿躁,许某这便去缥缈主峰禀明师尊!此事乃是因我而起,但那厮做的过了,自有师尊主持公道。”

    说罢,歉意的拱了拱手,也不等云无悲说话,便施展其陆地奔腾之术,几个闪动便消失在了云无悲视野之内。

    此时,方才的动静已经引得不少筑基弟子侧目。

    哪怕是极远处花园树林之中,也有同门频频望向此地。只是那肥头大耳的胖子,正站立大殿门外,负手冷笑着遥望云无悲所在。

    眼见此景,不少同门颇为扼腕的摇了摇头,目中全是怜悯之色。

    “得罪了吕师兄,这位师弟算是完了。”

    “吕、许两位师兄素来不和,恩怨由来已久。看这位师弟面生的紧,当是新入门弟子。只是此人方一入门,便卷入那两位之间的争斗,可惜了——”

    。。。

    窃窃私语之声盈耳,云无悲淡笑一声,深深的望了一眼正冷笑不已的“吕师兄”,便悠然信步迈入残破的小院之中。

    半柱香之后,整个别院内的杂草落英,以及诸般杂物均清理完毕。

    云无悲自怀中摸出数十枚玉环打入院落四周地面,随后指尖一点玄光乍现,继而便有一层微不可查的光罩冉冉升起,将正片院落笼罩。

    “有清心阁隐匿大阵笼罩,万无一失。”

    喃喃自语着,云无悲略一沉吟,又弹指打出数十道针形煞剑,埋入院落四周,这才施施然迈入了屋舍之中。

    下一瞬,青黛老妖蓦然间现身。

    淡漠的双眸在这陋室空堂四下一扫,大袖一挥便将满屋灰尘散尽。

    “回禀星主,幽州有那位叶云真君坐镇,一切安好。青瑶仙子坐镇兴平,也是万无一失。血浮屠军主王伦这几日厉兵秣马,欲将凉并二州纳入掌控之内。”

    “不过近日,不少人纷纷涌入幽州,多数则栖身兴平,心怀叵测之辈居多。当是意在那白骨殿。”

    云无悲点了点头。

    幽州有叶云真君坐镇,兴平城中青松真人、于禁、碧瑶、数十金丹,以及近三十万血浮屠盘踞,城外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吞煞大阵笼罩,已玉面书生王伦之能,他云无悲自然是放心的。

    思忖着,侧坐于屋内石凳之畔,只见石桌上整齐的放着一套崭新的翻云袍,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而整个屋内除了一尊石桌,两张石凳,正东陈设一张软塌。

    云无悲皱了皱眉,神念分身直接进入贪狼宫参玄殿之中,又踱步玉璧之前,挥袖打出寂寞煞力,却见整个玉璧光影变换,最后却是突然暗淡下来。

    “参玄殿玉璧不能窥探听云之景?”

    青黛老妖淡然道:“不错。此地有大阵笼罩,以星主如今的修为难以隔空窥探。且此地另有蹊跷,星主日后便知。”

    “另有蹊跷?”

    云无悲愕然望向青黛老妖,入目的却是这老妖讳莫如深的模样,心知多问无益,便沉声道:“之前在山门处,那道神念威压是怎么回事儿?”

    青黛老妖一脸神秘,“星主不必多问,此是福非祸。眼下星主当借助听云之力,苦心修持,方是上策。兴平偃旗息鼓十载,已王伦诸人之能,星主无需忧虑。可十载之后必然干戈再起,届时星主若仍是金丹道业,困局听云宗内,则幽州危矣。”

    云无悲闻言,不禁苦笑起来。

    “十载岁月,从金丹第二境伏矢期,进阶元婴,无异于痴人说梦,青老高看云某了。”

    说着踱步参玄殿云榻,侧卧其上。

    青黛老妖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手掌蓦然一绽,一枚赤红的瓶子便浮空悬停至云无悲身前。

    “按部就班修炼,十载进阶元婴自然是痴人说梦。不过白骨殿之行,星主又的奇缘,体内沉积暗伤药力,去了九成。有此培元丹为辅,于玄天殿太虚两仪归元大阵之中潜修,外间十载岁月,阵内却是三百载光阴,大有可为。”

    话音一顿,老妖轻笑一声,又道:“煞力丹药、时间足够,至于金丹开窍所需魂元,星主大可去通天云路获取。”

    云无悲默不作声,沉吟半晌。

    许久,探了探身子,摄一盏香茗入喉,“青老有所不知,万兽山庄云尊敕令遍传东域,欲寻紫极真人,料来是小龙暴露,引得此人垂涎。前番兴平大战,云某所修《西方皇天庚金剑》暴露,紫极这个身份便再不可施展此剑诀。”

    语未休,一枚玉简便凭空而生。

    云无悲探手摄来,垂首一看,但见《混元玄天劲》赫然入目。

    青黛老妖干咳一声,道:“此法亦是剑道外法,内附心经却可将煞力转化五行法力,更是星主日后冲击化神、感天悟道之根基。对于星主传承之法,大有裨益。”

    一缕神念探出,打在玉简之上。

    须臾,云无悲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一篇篇玄奥生涩的法决,以及经脉之中法力走势,另有十九式剑招图录。

    只是粗略一观,云无悲顿觉这《混元玄天劲》可谓是博大精深,比之西方皇天庚金剑,毫不逊色。

    此法法力运转轨迹极其复杂,却偏偏妙极。

    十九式剑招看似平淡无奇,但挥、劈、挑、刺之间由简入繁,更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妙笔,可谓是包罗万象。

    “看来星主有所察觉?”

    青黛老妖神秘莫测的笑言道。

    云无悲眸中精光一闪,“这混元玄天劲,与云某玄虚剑意相得益彰,剑意融入剑招,威力倍增,可对?”

    。。。

    半日后,云无悲在谷内众多怜悯的目光下,行出山谷。

    在山林云海、袅袅芬芳之中穿行,待得华灯初上、玉兔东升时,便出现在了玄阳真人洞府之中。

    恰巧玄清真人也在,云无悲对二人略一躬身,坦然道:“不知玄清师叔唤无悲来此,有何吩咐?”

    玄清玄阳两位真人相视一眼,又踌躇许久。

    玄阳这才略显尴尬的将《西方皇天庚金剑》心法之事,娓娓述之。随后又言辞闪烁的将白日缥缈峰之变,简略说了一番。眼见云无悲仍旧擒着淡笑,玄阳叹息一声,道。

    “荡云一脉韩氏有女,名曰露晨。今日荡云一脉诸峰首座言及:这篇《西方皇天庚金剑》心法残篇,乃是此女之物。两方相持不下,最终归于宗门。七品法宝没有了,反倒是你与此女各得凝婴丹三枚,秘境观摩道图一次。”

    听闻玄阳真人言及露晨,云无悲心下一震,旋即胸中柔情泛滥开来。

    诸般情愫痴缠,陡然间化作一道窈窕却弱不禁风的倩影,出现在脑海之中。相思愁肠荡起,云无悲不禁轻声问道。

    “露晨妹子,如今可是在荡云一脉?无悲可否前去相会?”

    。。。(未完待续。)

第七章 一载

    荡云一脉与缥缈峰比邻,两座浮空山脉之间沟渠横穿而过,名曰一线天。

    此时,云无悲便伫立一线天谷地,昂首远眺气势恢宏的斗檐绝壁,心中却是百味陈杂。

    “露晨,无悲来了”

    昨日在缥缈峰玄阳真人处,二人言及《西方方天庚金剑》心法之赏,由他与露晨均分。对此,他云无悲倒也没有分毫不满。

    这篇剑道**,本就是得自露晨之手,哪怕是宗门之赏赐悉数给予露晨,也是理所应当。

    思绪纷飞,随风飘摇。

    进入听云宗之后,云无悲由于胸中百般痴缠相思,恨不得顷刻出现露晨之前。然而待的他站在一线天,这荡云一脉仪门之外时,反倒是莫名的踌躇起来。

    也不知露晨妹子在听云如何了?

    脑海之中回荡着当日赤岩山巽宫时、那一句“露晨在听云从涛处等你,哪怕是千年万年”,屡屡暖意在心中徘徊荡漾,英锐的双眸亦不觉间柔情泛滥。

    良久,云无悲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拂袖扫去周身烟尘,理了理衣冠,足下生风须臾腾飞百余丈,闪身之绝壁上方那气势恢宏的荡云一脉仪门之前。

    放眼望去,这一脉仪门端的是神妙无比。

    偏偏乳白的浮云相互之间连绵缠裹,被一种不知名的伟力,束缚成一顿百余丈的大门。门前一泓清泉流淌,方圆里许的广场在前。

    而云门之后,却是一片混沌迷蒙。

    云无悲深吸一口气,理了理纷乱的心神,旋即带着几许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复杂情愫,踱步云门之前,对着恢弘的云门深施一礼,朗声道。

    “我乃缥缈峰云无悲,荡云诸位师兄可否现身一见?”

    朗声言语随着漫天落英,飘摇远去。

    恢弘浩大的云门之上,云气翻滚片刻,四周再度陷入沉寂之中。

    云无悲微微愕然,上前两步再度躬身道:“缥缈峰云无悲,还请荡云一脉师兄现身一见”

    语落,云无悲微微昂首,目光穿透重重云山雾海,落在了云门之后的混沌迷蒙之中。心中却是暗暗忖道:堂堂听云宗荡云一脉仪门,竟是没有弟子看守,蹊跷的紧。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念及此,云无悲耐着性子,又复高唿一声。

    眼见这浩瀚云海之巅、荡云一脉之外,仍旧是静谧如初,当即便要迈步踏入云门之内。

    正在此时,浩大恢弘的云门,蓦然间一阵翻涌。

    紧接着两道人影联袂自云门之中踏出。

    遥遥望去,只见这两人身着素手长衫,发髻缠裹青色飘带,颇有几分仙姿。

    两人方一现身,其中一人便轻笑一声,遥望云无悲,略一拱手道:“云无悲?没听过”

    两人施施然上前两步,隔着数十丈距离上下审视云无悲半晌,眸中莫名的笑意一闪而逝,淡然笑道:“这位缥缈峰云师弟,来我荡云一脉不知有何贵干?”

    数十丈开外,云无悲心中疑惑更浓了。

    先前两次自报家门,却无人理会。欲踏入云门时,偏偏这二人出现了。

    神念略微一扫,两人筑基境的修为纤毫毕现的落入云无悲眼中。而先前说话之人眸中的那抹笑意,亦被他看的分明。

    不过这一切,与露晨妹子比起来,不值一提!

    云无悲一挥袍袖,信步上前。

    “劳请两位师兄向露晨妹子通传一声,便说有故人来访”

    语未休,那两人顿时嗤笑出声,目光揶揄的夹杂着几许讥讽,在云无悲身上,上下打量。

    云无悲眼见两人神情,顿感蹊跷。

    果然,仅仅片刻功夫,那两人脸上诸般神色收敛,轻声又道:“云师弟欲见何人?露晨妹子?”

    “正是。”

    待得云无悲那一句“正是”出口,只见身前两人神色蓦然阴沉下来。

    为首之人当即便是冷笑一声,目中似有怒意翻涌,冷声道。

    “区区筑基境弟子,竟敢出言不逊,不知天高地厚!也就是遇到了我二人,倘若那悖逆之言传入我荡云一脉,哼哼”

    此人冷笑之言蓦然戛然而止,旋即豁然转身,躬下身子,做侧耳倾听状。仅仅几个唿吸,此人面色一凛,悠悠转身,也不理会云无悲错愕的神情,抛下一句“不见”之后,便踏入了云门之中。

    独留云无悲僵在原地。

    “出言不逊?悖逆之言?”

    良久,云无悲遥望冲霄云门,口中喃喃自语。

    与露晨妹子一别不过区区半载,仅仅是要那二人通传一声,怎会是出言不逊?又怎会是悖逆之言?

    心中疑云重重,蓦然间脑海灵光一闪。

    突然想起昨日,在缥缈峰玄阳真人洞府时,玄阳与玄清二人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云无悲顿时色变,身形陡然冲天而起,径向缥缈峰掠去。

    。。。

    话分两头

    却说荡云一脉二人踏入云门之后,身形忽然出现在一片云海之中。

    只见此地天地苍茫一色,入目的皆是白云苍狗,云卷云舒。

    两人理了理衣衫,陡然缩小成几点光团,顷刻便扎入了云海之中。下一瞬,却是出现在一栋古色古香的大殿之中。

    那为首之人习以为常的踏入大殿,轻车熟路的行走其中,半柱香功夫便在一间香烟缭绕的厢房外躬身拜下。

    “回禀师祖,那人已打发走了。”

    。。。

    厢房之中,香烟缭绕,丝竹之声盈耳。

    一白纱遮面的女子跪座窗前,泛着秋波的双眸,透过窗户痴痴的望向外间那一片山水园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意泛滥,望之便要人心生怜爱。

    “无悲”

    凄楚的恸哭,伴随着悠扬的丝竹之声,荡漾开来。

    **********************

    两日之后,飘渺阁百花仙子自缥缈主峰归来。

    当日进入听云宗之后,此女便被玄阳诸人带走,这两日之间,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短短时日,此女周身媚态,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没有了那发自骨子里的魅惑之后,百花仙子愈发的灵秀动人起来。

    此女对云无悲禀报一声,便寻了一处屋舍住了进去。

    对此,云无悲也不以为意。

    此时他胸中郁郁难言,哪里能容得下别的事情?

    当日云无悲自荡云一脉匆匆而回,自去拜见了玄阳真人。后者满脸苦涩的欲言又止许久,最后竟是颇为扼腕的留下一句“一载之后秘境观摩道图时,一切自有分晓。”

    言罢,玄阳便黯然送客,闭关不出。

    随后的一日之内,当初降临兴平的七位金丹,连同玄清在内俱闭门谢客,而云无悲也只好带着满腹的疑云,黯然回归谷中院落之内。

    只是相熟之人,纷纷闭关。哪怕是筑基弟子群居的山谷之中虽是莺莺燕燕、恍如世外桃源,云无悲仍不免觉得多了几分清冷。

    而其胸中深藏了半载的相思之情,在经了处临听云宗的迫切之后,再度深埋于心底。

    一载之后,自有分晓?

    那边拭目以待吧!(未完待续。。)

第八章 惊喜

    唿

    一声悠长的唿吸,云无悲鼻中喷出两条赤色长龙,一股炽烈的火浪瞬时自其周身荡漾开来,骇人的高温将身下整张矮榻,悉数焚烧殆尽。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无悲剑眉微微耸动,缓缓睁开了双目。

    待得他挥袖将矮榻残骸收拢后,星眸之中便有疑惑泛滥开来。

    “究竟是哪里出问题?”

    喃喃呓语,云无悲不禁蹙眉沉思道:这些时日埋头钻研《混元玄天劲》,这本典藏语言晦涩,玄而又玄。

    然而三五日下来,凭他的道业,也总算是将这篇功法参透了七成。

    万事俱备,云无悲也不做犹豫,当即再小院四周布下煞剑大阵,便开始依着功法修炼起来。

    开始时,尚且一切顺利。煞力亦在经脉流转穿行之中,缓缓转换成一种厚重而混杂的异力,这种混元玄天之力随着时间推移,愈发的浓厚。可当云无悲准备一鼓作气,将这种混元玄天之力演化无心之力时,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

    云无悲剑眉紧蹙,一念自贪狼星宫之中取出一张崭新的云榻,满腹心事的盘坐其上,颇为疑惑的自语道:“五行之力,不外乎金、木、水、火、土,生于混沌,演化于两仪,又经三才蜕变,得四象之助,方成五行。这极其复杂的蜕变过程,可谓是玄之又玄,奥妙无穷。可当到最后一步演化五行时,却是前功尽弃!”

    一念及此,云无悲抬臂,蹙眉望着掌中最后一缕火浪消失,胸中疑云更重了。

    这些时日,他将这五行依次演化,可结果却是差强人意。

    演化土行之力时,气脉骤然杂乱,最后以五脏移位而收场;演化水行之力时,院内浓郁的天地灵气蓦然化作屡屡水雾荡漾,最后消弭于无形;演化金形之力时,识海西方皇天庚金剑颤动不止,片刻便被煞剑吸收殆尽;演化木行之力时,周身血肉颤抖,真气逆行;

    而火行之力,却是在吞噬坐下矮榻之后,便缓缓散去。

    虽各有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当这五行之力消失之后,体内混元玄天之力便会诡异的消失一成。而这一成混元玄天之力,若无灵丹妙药相辅,却需他七日之功来修养恢复!

    如此一来,这月余时光,云无悲便在修炼和恢复法力之中,周而复始,修为道业却是没有半分精进。

    中途也想向青黛老妖讨教,何奈这老妖再度陷入了沉寂当中,任凭云无悲如何唿唤,也是无济于事。

    思及此处,云无悲不禁暗叹一口气,缓缓起身,舒缓着略微僵硬的四肢。

    “做人岂能贪得无厌?”

    语落,眉宇之间的疑色消失,继而便被泰然之色所取代。

    这一月也未尝没有意外之喜!

    混元玄天劲,不愧是收录于贪狼星宫的绝世功法。

    此法之力随着时日渐久、于四肢百骸之中川流不息,竟悄无声息的强化云无悲周身经脉血肉。经脉被混元玄天之力锤炼的愈发坚韧。

    而原先白骨殿之心得白骨小钟,此钟之内乳白气息已然将云无悲血肉淬炼到了极致,血肉之中乳白光点稀稀疏疏的盘踞在骨骼四周。

    然而这一个月下来,云无悲肉神之力的瓶颈,竟是松动了!

    肉身之力增幅虽不足一成,然而血肉之中的乳白光点却略有增多。冥冥之中,更有种预感他的肉身,能够再度吸收那乳白气息了!

    一念及此,古朴的骨质小钟,忽然显行,凌空悬停云无悲胸前。

    随后便有屡屡白气伸出,径直冲入云无悲体内。

    转瞬,云无悲眉宇之间便有喜色升腾!

    “果然不出所料,肉身对于这白气再非饱和之态!”

    言语间,屡屡白气在经络血肉之间,横冲直撞。混元玄天之力缓缓融入白气之中,剧烈的疼痛犹若潮水般袭来。

    久违的痛感,令云无悲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闷哼,然而其喜意更浓了。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剧烈的痛感缓缓淡去,而内视之下,其盘踞在骨骼四周的白色光点,隐隐壮大了一圈。

    彼此之间,乳白银辉闪耀,稀稀疏疏连成一片,却宛如一条条错乱无章的小溪一般。

    而肉身之力,暴增半成!

    许久,云无悲用力握了握拳,感知着体内彭拜汹涌的力量,颇为惊喜的忖道:青黛老妖有言:待得这些乳白光点遍布周身血肉之时,便是云无悲屠戮之真玄冥圣体进阶之日,届时哪怕仍旧是金丹道业,仅凭肉身之力,便可独尊于金丹境!

    原本白气饱和之后,无论如何施为,体内光点都不再增长;而今,竟再度看到了一缕曙光!

    。。。

    半柱香之后,云无悲终于平复了跌宕起伏的心绪,缓缓退开木门,踏入了别院之中。

    此时,院内之景大变。

    原先诸般污秽杂草去除之后,原种荒凉空旷;然而时隔月余之后,入目的却是奇花异草,争芳斗艳。

    袅袅的花香顺着山谷清风漂开,沁人心脾。

    见此情景,云无悲心中一动,转头望向了东厢方向。

    只见仅仅一墙之隔的东厢屋门大开,摄人心弦的箜篌之声缭绕。

    入耳的箜篌纶音跌宕起伏,平静处犹若三春之水,绵延悠长;跌宕处,却又胜似高山流水,惊心动魄。

    然而这悦耳的纶音之中,却好似深藏一股淡淡的哀伤,似乎在缅怀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往事云烟。

    “百花仙子?”

    云无悲目光一闪,挥袖信步迈入了东厢房之中。

    也就在此时,箜篌乐声戛然而止,一切归于沉寂。

    百花仙子背对这屋门,跪座于木窗之前。一声素白的衣衫裙摆垂地,勾勒出一幅宛若琼花绽放般的美景。

    随着悦耳纶音淡去,云无悲脸上洋溢的笑颜亦收敛起来。

    思及当日此女欺凌靖边侯府族人,又欲以天祖云浩程为人质,不禁冷哼一声。

    “归附听云不过一月,仙子这便缅怀缥缈阁旧事了?”

    良久无言,云无悲顿觉索然无味,正欲转身退出厢房,这女子忽然动了。

    素白的轻纱荡起一圈圈涟漪,百花仙子袅娜直起身子,背对着云无悲,幽幽的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本尊怀念飘渺阁时的岁月,是又如何”

    云无悲闻言,顿时冷笑一声。

    “本尊?仙子莫要忘了,如今你乃云某之奴!”

    语落,素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水眸目视云无悲,眉宇之间神色复杂之极。

    半晌,白玉般的脸庞上种种神情收敛,略带一次怅然之色。

    “为奴又如何?待何时能胜过我,再谈为奴之事不晚!”

    曳地长裙微微摆动,空气之中暗香浮动。

    百花仙子缓步行至云无悲身前,神色复杂的望着云无悲,最后幽幽的道:“我以转修听云宗功法,待得进阶元婴境之日,奴种自消”

    说罢,收回目光,不理会云无悲欲言又止的模样,擦身而过,迈入别院之中。

    。。。(未完待续。。)

第九章 六载

    修炼《混元玄天劲》,肉身意外精进之后,云无悲顿觉欲罢不能。

    见过百花仙子,云无悲便两耳不闻窗外事,布置禁阵,踏入了贪狼拱玄天殿太虚两仪归元大阵之中。

    随后的时日,他一边苦修混元玄天之力,一边讲贪狼宫外无穷无尽的煞力吸收,这一坐便是三年。

    三年之中,煞力转换的混元玄天之力,不知不觉的从涓涓细流,壮大成了滔滔江水。

    说来诡异,如今玄天之力穿行云无悲经脉之中,竟隐隐有江河奔流之声。

    “煞力生于阴,成于金,其性锋锐阴绵,可吞人血肉、腐蚀神魂。而这玄天之力,却是恰恰相反!”

    三载钻研推敲,沉侵其中,云无悲对于这混元玄天之力,可谓是了如指掌。

    此力虽庞杂混沌,却是包罗万象。

    内中阴阳平衡,能演天地无形之像,端得是神秒非常。其中内附的转换功法,依照孤阳不生孤阴不长之论,以煞力为阴,催生阳煞。两相结合,而调和阴阳而生。

    若论威力,云无悲猜测当时伯仲之间,但却远胜寻常金丹真人所修之法力。

    只是到底如何,云无悲亦不知晓。

    只因耗时三载,这玄天之力仍旧卡在转换五行的瓶颈,最后均前功尽弃。无数次的失败之后,云无悲不得已,将之搁置,转而埋头研习《混元玄天劲》内附的十九式剑招。

    “灵剑匣中藏,聚因含道情,剑心不可息,神缘无为擎。

    正义三尺剑,摒邪驻帝京,束之灵霄殿,十方共光明,

    云重天将雨,铮尔剑有声,煌煌七星文,可息天下兵。

    神念沉入玉简之中,随着剑法详解之中通篇晦涩的文字,一股浩然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无悲盘膝跪坐玄天殿大阵之中,时而蹙眉冥思,时而垂首闭目,时而又剑指凌空舞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最终化作一道有偿的叹息。

    “当日自青黛老妖手中得到这部功法时,只是粗略一观,只当是此功法与《西方皇天庚金剑》一般,按部就班修习剑法即可,谁曾想这《混元玄天劲》之剑法竟是如此繁杂,这哪里是十九剑?分明是大周天星辰之数、三百六十五剑才是!”

    苦笑一声,神念又复落在玉简之上。

    目之所及,密密麻麻的剑法详解以及图录,粗略一望便觉头皮发麻。

    “将这三百六十五招剑式练到融会贯通,而后熔炼剑招,化繁为简,当着诸多剑招融合为一十九时,方达小成之境。”

    “小成?”

    瞳孔勐的一缩,云无悲不禁苦笑出声。思忖道:这三百六十五招剑法,看似稀松平常,但凡剑修研习,便是手到擒来。可想要将这许多剑法,尽数融会贯通,又谈何容易?更遑论化繁为简!

    旋即又转念忖道:好在自家乃是贪狼星宫之主,玄天殿太虚两仪归元大阵之中,三十倍时光流速,足可从容不迫的修习此法。

    倘若是换做旁人,且不说那小成之境,便是三百六十招融会贯通,也需耗费十数载光阴!

    一念及此,云无悲不再犹豫,当即自怀中摸出一枚青黛老妖留下的培元丹,仰头吞入腹中,一面积蓄转换玄天之力,一面手执青峰,挥舞起来。

    。。。

    太虚两仪归元大阵之中,云无悲全神贯注,研习《混元玄天劲》,浑然不知阵外之事。

    不知何时,青黛老妖与碧瑶仙子联袂出现在大阵之外。

    青黛老妖仍旧是一脸淡漠,遥望阵中挥汗如雨的云无悲,淡淡的道:“当日星主自白骨殿逃脱之后,老夫一念之差而铸成大错。何奈木已成舟,老夫自当是负荆请罪,一力担之。可仙子如此施为,却又是何苦?”

    语落,碧瑶仙子不施粉黛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羊脂白玉一般的素手不禁落在了小腹之上,旋即花荣之上柔情淡去,又被无尽的冰寒取代。

    如梦似幻的青纱,在玄天殿地面铺展,碧瑶冰肌玉骨的脸上似有哀色升腾。

    “青老贵为神庭之灵,见多识广,道业高深,当知命数!天道至公,是以无情。命数演自天道,生生不息,却不可撼动。这东域修界所言与天争命,实乃坐井观天之蝼蚁,妄言尔!”

    青素的花荣乍现一抹黯然神伤之色,碧瑶杏唇微张,轻声细语的叹息一声,道。

    “命数、运势,哪怕是我琅琊行宫殿尊,也只能俯首认命,何况他人?”幽幽的叹息一顿,碧瑶仙子略带哀意的目光穿透大阵,落在云无悲身上,“昔年殿尊有言,碧瑶一生命数多舛,其中犹以情劫为最”

    未尽之言戛然而止。

    碧瑶一咬杏唇,飘然转身,对着青黛老妖盈盈一拜,柔声道:“当初通天云路秘境,青老暗施手段。。此乃情劫之始,但碧瑶从未怨恨。只是无悲的处境,仍旧是举步维艰。只怕这听云宗也未必护得了他十载安宁吧”

    青老淡漠之色消退,清癯的面容苦涩绽开。

    “仙子所言不错,玄鹰涧绝非化外之地。仅仅是此世上宗一怒,便可天地色变。神庭宿敌虽可分担此世上宗之怒,却也使得无悲处境再无回旋之余地。”说着,话锋一转,老妖蓦然间冷笑起来,“虽如此,但神庭蛰伏无数岁月,韬光养晦,又岂会任人宰割?”

    “至于星主,最不济也会承接万载之后,东来的道果,自可保星主无恙!”

    随着青黛老妖的言语,碧瑶仙子花容之上,哀意愈浓,却心智如今牵绊太深,踌躇不决。

    老妖眼见此女如此深情,展颜一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未来之事谁能预料?倒是星主一味的闭门造车,殊为不妥。”

    说着,隔空对云无悲传音,留下一言,便与碧瑶仙子消失在了玄天殿之中。

    。。。

    却说此时,太虚两仪归元大阵之中,又是三载岁月,一晃而过。

    云无悲心无旁骛、苦修《混元玄天劲》,却不知阵外今夕何夕了。

    待得他收到青黛老妖传音时,《混元玄天劲》内附三百六十招剑法早已了然于胸,一招招剑法使出来,行云流水,颇有几分神韵。

    饶是如此,距离融会贯通仍旧是遥不可及!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云无悲剑煞剑收入识海之内,暗道:“近三载苦练,总算是窥破一些端倪。这三百六十五招剑法看似包罗万象、无穷无尽,实则万变不离其宗,当皆由噼、刺、挑、崩、斩,这些基础剑招演化而来。”

    也正如青黛老妖所言,闭门造车,终非上策。如今诸多剑招熟捻于胸,却再难精进,唯有与人交手喂招,方可寻得一丝突破之机!

    不过在此之前,应当继续吸收骨钟白气,以锤炼肉身。

    如今,太虚两仪归元大阵之中,六载苦修,更有培元丹相助,体内煞力与混元玄天之力,根基以深。

    血肉在玄天之力长年累月的滋润侵蚀下,进展神速。

    哪怕是不曾吸收骨钟白气,云无悲四肢百骸内乳白广电,也赫然膨胀了一成有余!而若他所料不错,只需吸收骨钟白气锻体,血肉之中乳白光点,当能再度暴增两成!

    。。。(未完待续。。)

第十章 传法

    玄天殿太虚两仪归元大阵,半月时光,一晃而过。

    这半月,云无悲催动骨质小钟,吸收奇异的乳白之气,在经历了近十数日的痛楚煎熬之后,血肉之中白色光点,果然如其所料,再度扩张倍许。

    此时内视,体内光点仍旧稀疏零星,却是将其周身骨骼左近血肉全部侵染,肉神之力暴增!

    唯一令云无悲苦恼的是血肉之中白色光点,再度饱和了。

    “做人岂能贪得无厌?”

    云无悲自嘲一声,便将胸中苦恼悉数抛之脑后,神念一动,便出现在自家厢房之中。

    贪狼神庭玄天殿太虚两仪归元大阵之中,六载岁月,外间世界仅仅过去两月时光。云无悲略微舒缓身子,玄纹云袖一挥,屋内尘土不翼而飞。

    半盏茶后,云无悲换上崭新的素白翻云袍,推门而出,下一瞬却是怔在当场。

    放眼望去,只见满园春色,花影扶疏。

    翠绿欲滴的藤蔓遍布院墙,冉冉绿意蔓延至别院穹顶,投下一缕缕清凉与阴影。院中,各色不知名的奇花异草遍地,馥郁芬芳扑面而来。

    满目的氤氲之中,一条丈许长宽的小径隐藏在群花翠色之中,蜿蜒径向院门之外。

    深吸一口气,云无悲顿觉舒畅,心旷神怡。

    不禁暗暗忖道:这位原飘渺阁百花仙子,名唤百花,果然是名副其实,非同一般。

    仅仅数月不见,原本荒败凋敝的院落,竟被此女打理的井井有条,如此,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然而云无悲不知道的是,也就在这数月之间,他云无悲的大名,早已是遍传整个谷中!

    当日初临此地,云无悲便被卷入许褚与吕山二人的争斗之中。

    话说这吕山,出身缥缈一脉世家,身世算不得显赫,却也非寻常弟子可比。修为更是筑基境大圆满巅峰,距离金丹道业也不过临门一脚罢了。

    是以,这名唤吕山的修士,在缥缈一脉众多筑基弟子中,素有威望,攀附之人甚众。

    故而当日定居此谷之后,便陆续有数十人前来寻衅滋事。

    何奈云无悲自荡云一脉回归之后,便院闭门谢客,更是布下大阵以防宵小。这些前来寻衅滋事之人忌惮听云门规,也不好强闯,只能作罢。

    倘若仅此如此,也就罢了。随着时日日久,他这得罪了吕师兄的新入门弟子便会被众人遗忘。

    可缥缈一脉筑基山谷之中,常设传法殿。每月均有缥缈群峰长辈,在传法殿之中开坛**。但有无故不至者,少不得收到宗门惩戒,以正视听。

    无巧不成书,这两月恰也轮到吕氏一位金丹境老祖开坛传法,那吕山便假公进私,暗做手脚。

    当是时,这位吕氏金丹真人,言道:“我辈修真之士,当勤勉修持,积跬步以至千里,方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传本尊敕令,今有筑基境弟子云无悲,传法之日无故不至,目无尊长。但念其初犯,本尊便网开一面,罚没其一月供奉灵物,以儆效尤。”

    “倘若再犯,必严惩不贷!”

    一月时光匆匆而过,待到了再度传法之时,这位吕真人赫然发现那名唤云无悲的弟子,仍旧没有现身。

    心中虽怒,却也不以为意,只言朽木不可雕也。

    至于族中后辈吕山一系列推波助澜的手段,他看在眼中,却也不说破。在他想来,他吕氏族人只需没有初犯宗门律令,便自有族中拂照。区区筑基小辈之间的恩怨,根本不入其法眼。

    当日传法之后,便赐下敕令一枚,交于吕山,令其转交那名唤云无悲的小辈。

    如此一来二去,云无悲的名讳,便在缥缈一脉筑基弟子之中传开了。

    。。。

    话分两头,身处玄天殿、苦修六载的云无悲,对于外间之事,自然不知。

    神念略微一扫,便见东厢房屋门紧闭,百花仙子似在冥思修炼之中。云无悲淡笑一声,闻着满园沁人心脾的芬芳,沿着院中小径,推开院门。

    此时,正值晌午。

    九天烈日垂下万丈光芒,碧霄之中云海澄清。

    山谷之中,无数素衣弟子漫步莺歌燕舞声中,三五成群,好不热闹!这时,恰有几名素衣弟子携手行过云无悲别院之外。

    眼见这紧闭了数月的院门,忽然大开,便见云无悲一脸淡笑的行了出来。

    如此情景,使得这几人满含愕然,纷纷面面相觑。

    “敢问师弟可是唤作云无悲?”

    半晌,为首一人反应过来,目光奇异的上下打量云无悲许久,愕然问道。

    如此情形,也令云无悲一阵错愕。

    微微颔首,正欲询问,便见这几位弟子顷刻便换上一脸的怜悯不屑之色,轻声细语道“这便是吕师叔所言之朽木?”

    说着,便径直离去。

    “朽木?”

    云无悲满腹疑云,喃喃自语一声,只觉一头雾水,不知这几人所言为何。

    下一瞬,却见宁静祥和的谷中,蓦然间响起无数窃窃私语之声,旋即便有无数满含怜悯的目光,四下横空而来。

    紧接着,传法殿方向几道鬼魅般的人影,几个闪动,须臾便出现在云无悲面前。

    云无悲错愕之色不减,只见那日在传法殿之中、那肥头大耳的胖子一马当先,细小的双目之中冷意连连。

    在其身后,三人也嘿嘿的冷笑着,上下审视云无悲。

    其中一人眼见吕山师兄冷笑不语,当即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讥笑道:“你便是云无悲?啧啧。我缥缈一脉落霞峰吕师叔有言,不尊师长,实乃朽木不可雕也!”

    啧啧有声的讥讽一句,正欲再言。

    吕山挥手斥退这说话的男子,自怀中摸出一枚金光闪烁的敕令玉符,仍至云无悲身前,嘿嘿的笑道:“许师兄拜在玄阳师叔坐下,日日聆听教诲,自可不必道传法殿听讲。却不知你又是从哪位师叔?哼!明日便是传法之日,吕某奉师叔之命,责令你明日到场。”

    此刻,这边动静引得谷中无数弟子侧目。

    云无悲别院之外,亦聚拢了数十人,只是这些人望向云无悲的目光,俱是怜悯之色。

    云无悲嘴角抽动,伸手接过玉符,神念略一感知,变发觉玉符之上法力亦不过金丹第二境伏矢期,而看这法力稀松疏散,料定下发敕令之人,也不过尔尔。

    在昂首看向身前这肥头大耳的胖子,胸中不绝升腾起几分恼怒之意。

    “不去,又如何?”

    淡笑一声,云无悲收拢敕令玉符。便见那胖子啧啧有声的笑道:“你去与不去,与我何干?不过有几位师弟在明日传法之后,拜下擂台,欲与你切磋一番,若是无胆,哼哼”

    说罢,领着身后三人扬长而去。

    此时,别院之外聚拢的筑基弟子,仍未散去。云无悲顿时兴致寥寥,再无心欣赏谷中美景。

    对于这位“吕师兄”说言传法,他的确没有兴趣。

    若他所料不错,这传法之人法力疏散,所结金丹当在下品三窍之间。境界虽是伏矢期,但若无奇遇,此生道业也就止步于此了。

    这等金丹之传法,对于他而言,毫无裨益。

    当即对着院外诸人略一拱手,便径直回到别院之中,待将阵法再度开启之后,眉心处云纹一闪,人已出现在了通天云路之内。

    。。。

第十一章 再临云城

    翌日,东天刚刚泛起鱼肚白。

    缥缈一脉筑基山谷之中,骤然晨钟九响,厚重的钟声在迷蒙雾霭之中回荡。

    伴随着无数簌簌的脚步声,山谷之中无数院落灯火升起,山壁之上星罗棋布的洞府大门亦轰然打开。

    无数身着素白翻云袍的筑基弟子纷纷自别院、洞府之中蜂拥而出,行色匆匆的径直冲向了山谷正中的传法殿之前。

    “师兄,今日可有好戏看了,啧啧”

    谷中钟声余音未决,熙熙攘攘数千人便已井然有序的盘膝跪座传法殿之前,盈耳的窃窃私语声中,许多弟子面带揶揄。

    昨日吕山师兄,亲临那名唤“云无悲”的弟子别院,虽不曾起冲突,但确实下了战书,欲传法之后擂台约战。

    落霞峰吕师叔,亦有敕令传下,却不知这位云师弟可敢赴会!

    噪杂的私语不休,一些闭关苦修不闻窗外事的弟子不免疑惑错愕,当即四下打量许久,疑道:“好戏?这位师兄,此话怎讲?”

    “嘿,可记得吕师叔那句朽木不可雕也?”

    “云无悲?”

    一阵迟疑之后,熙熙攘攘的筑基弟子之中,有好事者当即啧啧有声的讥笑道:“正是!这位新入门的吕师弟,不知为何得罪了吕山吕师兄,嘿嘿。。。”

    一阵言语之后,先前不明所以之辈,纷纷带着怜悯笑了起来。

    云无悲云师弟,今日倘若敢来,免不得受些折辱。

    可倘若不来?哼哼!

    贵为金丹境真人的落霞峰吕师叔,又岂是好相与的?

    半柱香之后,偌大的筑基山谷逐渐安静下来。不多时,便有一道冲霄金光横空而至。须臾便化作一道火红的云团,径直坠落在传法殿上空。

    又是一道厚重的钟声响起,传法殿外数千白衣弟子纷纷起身拜下。

    “拜见师叔”

    震天的高呼炸响,只见传法殿上空那团火云之中便有一道高深莫测的声音,自重霄垂下。

    “免礼。”

    语未休,翻滚的火云骤然收拢,一紫衣高冠的中年男子显出身形,此人正是缥缈一脉落霞峰金丹境真人吕霖。

    这时,渐渐变弱的钟声再起。

    传法殿穹顶一面飞鸿冲霄,蓦然间化作一尊金光闪耀的座榻,吕霖泰然凌空踏虚,行至座榻之前,一拂绛紫色云襟,睥睨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淡笑一声座了下来。

    眼角余光满含威严之态,在传法殿外众弟子身上略一扫视,这位吕师叔眼见自家那后辈一脸得色,不禁莞尔一笑。

    后者神色一振,自人群之中恭敬起身,对着天际遥遥一拜。

    “启禀师叔,弟子昨日已将师叔敕令传达。可如今,卯时已过,这”

    语落,静谧的气氛陡然沸腾起来。

    谷中筑基弟子均是面带幸灾乐祸之事,纷纷回首望向西北角极远处、那一座大门紧闭的别院之上。

    “这位云师弟,果然不敢来了,啧啧”

    “嘿,来此必然要受辱,不来却是驳了落霞峰吕师叔面子,骑虎难下呢!”

    吕山见此情景,肥头大耳的脸上悄然升起几抹潮红,暗暗冷笑:许褚,和我斗?哼哼。此番免不了要颜面尽失!

    半晌,传法殿上空,吕霖真人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对于小辈之间的恩怨,他吕霖身为金丹境真人,本懒得理会。只需未曾触及宗门吕林底线,便任他由他!

    可三次传法不至,赐下敕令仍旧不至,胸中不免有几分不快升腾。

    不动声色的散发出金丹境威压,喧杂的山谷顷刻间便静了下来。吕霖剑眉微沉,挥袖令吕山退下。

    “无妨,且等着名唤云无悲的小辈一炷香时间”

    语落,悄无声息的打出一道法力,隔空传至上月赐下的敕令之中,耐着性子忖道:只需此子收到敕令传讯,前来听法便可。

    至于这些微不足道的纷争,同门之间还是以和为贵。

    思忖着,传法殿外再度针落可闻。

    众多弟子幸灾乐祸的垂首闭目,神念却纷纷笼罩在山谷西北极远处那片院落之中,更有无数弟子心中默数,目光却揶揄略带怜悯的盯着传法殿外那燃烧的高香之上。

    。。。

    传法殿外,诸人翘首以盼。

    而云无悲此时,却身处贪狼宫玄天殿、太虚两仪归元大阵之中,闭目调息。而其神念早已通过眉心云纹,进入了通天云路之中。

    时隔近半载,通天云路云城仍旧是烟云环绕。

    高耸的城墙掩藏于云山雾海之中,偶有斗拱飞檐刺破浓浓的雾霭,显露峥嵘。

    故地重游,云无悲不禁有些失神。

    城门之外官道上,此时人迹寥寥。洞开的云城城门内,隐隐约约有些吆喝声传来,只是比之初临云城时,未免显得冷清了些。

    入城之后,沿着云城官道径直前行,筑基修士也渐渐多了起来。

    官道两侧酒家店铺林立,缕缕酒香袭面而来。

    而云无悲却猛的一怔,在其神念中,上次亲临云城时候最为热闹的三层酒肆竟是空无一人!而看桌上山珍美味仍旧有袅袅热气升起。

    这分明是有人顾不得食用满桌山珍,匆匆而走

    神念一动,蓦然间发现正片街市,此景比比皆是。

    正踌躇疑惑间,猛然听到天际重霄一道华光飞逝,旋即便有震耳欲聋的碰撞之声自极远处传来。

    循声望去,那华光所在之处,正是当初聂狂刀聂远激战之处未央湖!

    与此同时,身后数十人信步之态大变,骤然遁法施展开来,急切的喊道:“快!赵国那位清月与金丹真人动手了”

    余音未落,本就显得冷清的官道之上,人迹全无。

    云无悲心中一动,“清月?”

    半载之前初临云城,那一道丰神迥异、玉树临风的男子;那与他联袂畅游云城的男子;那在未央阁夸下海口,欲护得云无悲周全之人。。。

    清月的身影,不禁在云无悲脑海之中浮现。

    继而往事如烟,纷沓而至。

    一别半载,也不知清月,现下如何了?

    数日之前,听闻玄清真人道:乱世英杰并起,纷纷崭露头角。冷夕秋本就是当初东域筑基境第一人,可以筑基之身而斩金丹的存在。那位洞虚宫九公子,他云无悲亦见识过此人威势。

    而那位赵国独抗两位金丹、虽败犹荣的清月,却不知是不是同一人?

    “清月兄”

    云无悲风轻云淡的脸上,蓦然间乍起几抹略带暖意的笑颜,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未央湖畔。

    。。。

第十二章 诡异

    剑波潋滟,荡起千重水。

    未央湖面涟漪迭起,湖面之上水波四溅。

    恰有九天艳阳洒落万丈光辉,穿透重重虚空映射与漫天水浪之上,在整个未央湖左近绽开一片片七彩斑斓的华光。

    云无悲心神一阵恍惚。

    放眼望去,满目的水雾斑斓,使得未央湖畔诸多错落有致的殿宇楼阁,愈发古色古香。

    昂首遥望,又剑道道华丽的剑光,犹似惊鸿飞逝。

    每有剑光划落,便将重霄水浪击散,剑气余波却又刺破未央湖面,又复激荡起重重水浪。如梦似幻的繁杂光耀之中,清月一袭青衣迎风摇曳,飘带缠裹的束发在空中翻腾飞舞。

    另一人则玄袍披身,足踏步云履,剑指连连轻点,身前翠色青虹上下翻飞。

    “清月兄看似游刃有余,实则已落下风”

    云无悲暗赞一声,悄无声息的穿过未央湖畔人潮之中,踱步至未央湖前。

    此时,整个未央湖四周早已被人群笼罩,湖中央耸立的六层未央阁之中,亦是人满为患,便连左近楼阁殿宇穹顶,亦有无数人影负手伫立。

    观战之修,比之当初通天碑争夺,也毫不逊色!

    唯一不同的时,此时候熙熙攘攘、人满为患的未央湖周围,除了偶尔惊起的赞叹之声,便再无半点噪杂之声。

    无数人昂首远眺重霄,无人窃窃私语,好似唯恐惊扰了天际鏖战的两人一般。

    略微错愕片刻,云无悲遥望满目的筑基修士,不禁晒然,“当初通天碑之争,虽争的是通天云路筑基境前三甲,参与真多之人俱可比拟金丹境真人,可在这浩瀚东域诸多筑基眼中,仍旧是筑基修士间的斗法。”

    东域传言冷夕秋曾数度剑斩金丹境真人,可毕竟是传闻,又有几人能亲眼目睹?

    而如今重霄之上的龙争虎斗,其中一位却是实打实的金丹修士!

    “啊,清月要败了!”

    “听闻此人再赵国梁都,孤身独抗两位金丹真人,全身而退。如今怎会败的如此之快?”

    。。。

    思忖之际,一阵惊唿乍起,眨眼间议论四起。

    云无悲瞬时收回纷乱的思绪,顺着声音遥望天际。

    刺耳的剑气划开水浪,一击斩在清月手执的长剑之上。巨力袭来,清月身子勐地一晃,执剑的双掌顿时颤抖起来。

    就在这顷刻,剑光余势不减。吞吐的剑气顺着清月手执的长剑一转,便划开几寸距离,剑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直扑其眉心。

    这一刻,云无悲目光勐地一缩。

    “真身入云路?”

    重霄之上,清月眉心处通天云路云纹不显,这分明是其真身!

    而直冲清月眉心的剑光快若惊鸿,倘若这一剑刺实了,后果不堪设想。也就在此时,四周哗声大作!

    “这清月殊为不智!东域中州赵国皇室、阋墙霍起,又有镇神钟引得四方云动,觊觎垂涎,这等时候,这位清月却真身闯入云路,哎”

    “嘿,皇室兄弟阋墙,有镇神钟之助,必占上风。何奈觊觎之人甚众,岂不闻那位身怀镇神钟的殿下,早已不知所踪?举步维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徒之奈何?”

    “直面金丹境真人,能斗的旗鼓相当,此人虽败犹荣,不愧天骄之名!”

    。。。

    一片哗然中,无数人面露扼腕,不忍直视重霄上空即将发生的惨景。

    当初虽萍水相逢,但在云无悲心中,清月实属可交之人。倘若他云无悲未至,倒也罢了,如今身临其境,安能眼睁睁看着清月葬身云城?

    转瞬运起体内玄天之力,瞬时汇集于手指指尖,正欲阻拦那即将直插青云眉心的剑光,便听那玄袍金丹狂笑三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诸宗通道共降凡尘,不意竟是本尊拔了头筹。妙,妙极!”

    玄袍金丹狂笑不止,刺向清月的剑光,骤然迅疾;

    观此人境界,虽高了云无悲一筹,乃是金丹第三境。然而从散逸天穹的法力余**算,此人通天云路排位不过一千五百余阶左右。这等实力,哪怕未曾修习《混元玄天劲》之前,也不是云无悲三合之敌。

    心念一动,云无悲蓄势待发,玄天之之吞吐不定。

    然而此刻若有精通望气之人在此,定然会惊愕莫名将死之人气运消散,印堂黑云笼罩,乃大凶之象。

    可如今清月身死在即,周身气运却是不减反增。头顶盘旋的白色气柱,在片刻的摇曳之后,竟一反常态蓦然汹涌起来。

    与此同时,清月在巨力之下,身形一阵晃动。

    紧接着一个踉跄被打落数十丈之遥。手中青锋亦被巨力磕飞天际,而玄袍金丹真人的剑光,恰也在此时倒悬,吞吐的剑芒竟鬼使神差的打在了清月的剑柄之上。

    下一瞬,漫天水雾之中、那寒光逼人的长剑、得剑光之助,直飞玄袍金丹腹部,后者措不及防之下,青锋应声刺破其丹田,炸开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

    喧沸的惊唿错愕声中,密密麻麻的人群遥望天际,神情呆若木鸡!

    良久,伴随着一声重物坠地的响动,观战之人纷纷反应过来,无数“嘶嘶”得倒抽冷气之声划破未央湖面,满城哗然!

    这时,云无悲嘴角一抽,瞠目结舌的望着这诡异的一幕,心中犹自惊疑不定。

    “这”

    这根本不合情理!

    这等诡异的事情,可能会发生在凡俗之人争斗中。但那身死之人,却是实打实的金丹境真人!

    且不说金丹不漏之体,哪怕是错愕之下略有分神,以金丹境真人的法力神念,避开那横空而来的一剑,可以说是轻松之极。。。

    可偏偏这一切,发生了!

    云无悲目瞪口呆的望着地面那俱扭曲的金丹尸首,只见此人逐渐僵硬的脸上,同样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只是逐渐消散的生机气息,以及其腹部狰狞的血洞,这一切都令在场诸人错愕无比。

    惊愕之际,云无悲不理会盈耳的喧嚣,略微昂首。

    却见清月在未央湖上空,踉踉跄跄的坠落数息功夫,那一袭青衣悄无声息的幻化出缕缕法力波动,袅袅的萦绕清月周身。清月整个人便在这种奇异的法力波动中,颇为狼狈的足踏水浪,堪堪止住坠落之势。

    云无悲心神一动,暗忖:清月身为筑基之修,本无凌空踏虚之能。令其能横空鏖战的,当是这一袭青衣才对!

    而清月如今虽一脸惊魂未定的神色,但其俊朗的脸上却无半分意外的神情。

    “也就是说,这一切均在清月意料之中。换言之,这一切诡异的根源,清月兄当心知肚明!”(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时隔半载之后,云城再度沸腾起来。

    越来越多的筑基修士闻讯纷沓而至,将整个未央湖下方,围拢的水泄不通。涌动的人潮之中惊唿此起彼伏,无数人翘首望天,瞠目结舌。

    “早闻我辈筑基有大神通之人,筑基便可斩金丹,未曾想今日竟能有幸亲眼目睹,畅快,畅快!”

    “道兄所言极是,不过这位清月胜的诡异,本当是俯首就戮之局”

    喧嚣四起,人潮涌动,议论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云无悲错愕片刻,心中疑云更重了。

    方才在未央湖畔观战,他看的分明!

    清月兄如今仍旧是筑基境大圆满道业,从其战力来看,当在通天碑六百阶左右,如此战力自可笑傲筑基,可对战金丹境真人,未免力有不逮。

    更遑论孤身独抗两位金丹真人?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先前那诡异的情况了!在结合清月那一副见怪不怪、意料之中的神情,云无悲若有所思的砸了咂嘴。

    旋即不动声色的望向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

    就在那金丹真人身死坠地之后,人群之中隐隐约约有几道金丹法力的波动。或许是先前情形太过诡异,这些隐匿于人群之中的金丹修士心神错愕之下,不经意的法力流露。

    “嘿,金丹境真人一十三人,有趣!”

    收回目光,云无悲目光一闪。

    这十三位金丹修为道业与身死之人相仿,俱是通天云路排位一千五百阶左右,有趣的是这诸多真人,尽皆是真身入云路。

    其目的,不问可知!

    思及此,云无悲淡笑一声,唇齿微动,径直传音向清月所在。

    “清月兄,此地群修环伺,隐藏有金丹真人一十三人。想必赵国通天云路入口也有金丹境真人扼守,若信得过在下,退入云城秘境,方有一线生机。”

    这一刻,天际犹自浮动的清月神色蓦然一震,旋即俯身望向未央湖畔黑压压的人群,目光最后落在云无悲身上,下一瞬便有喜意升腾。

    只是也就在这一刻,只听的人群之中一阵惨叫,须臾一道人影骤然冲天而起。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令满城修士措手不及。

    只听刺啦一声脆响,一道惨白的电弧划破天际,宛若灵蛇一般将清月长剑缠裹,须臾剑嵴之上灵光尽失,跌落未央湖之中。

    直到此时,此人方才显露身形。

    “清月殿下,啧啧。”

    尖厉的冷笑一声,下方人群之中惨叫再起,旋即又有三人冲飞青冥,凌空悬停那人左近,却是恰好将清月围拢其中。

    这一刻整个云城未央湖畔,惊唿四起。

    “又是四位金丹境真人!嘶”

    “云城之内魂元稀薄,高高在上的金丹境真人鲜少降临此处,而看这几位俱是真人入云路,矛头直指赵国清月殿下呢”

    片刻的喧嚣之后,偌大的未央湖畔骤然安静下来。

    能修道筑基之人,自然没有蠢货。

    九钟出世,异象惊天,种种传言不免也落入了诸多筑基修士耳中。

    赵国那位陛下龙体欠安日久,难理朝政,太后垂帘,太子监国。

    然而数月前天降异象,白宫冲销,素有雄心的雍王身怀上古神物镇运钟,阋墙霍起。紧接着诸多修界宗门闻风而动,会猎于赵国梁都,随后雍王不知所踪,雍王一母同胞的清月殿下四处奔命。

    如今眼见未央湖上空四位金丹的阵势,观战之人纷纷安静下来。

    这等浑水不得,稍有不慎便有身陨之虞。

    一时间,未央湖周围人群望向清月的目光,纷纷带上了几许扼腕之色。

    天际重霄,那位浑身笼罩在电光之中的人影,掌中电光乍现,身前乍舞的金蛇倒卷而回,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脆响。

    冷笑着扫了下方人潮一眼,此人居高临下的睥睨清月,嘿然笑道:“殿下当知怀璧其罪的道理,本尊便不再多言。莫说你凡尘小国,哪怕是本尊金丹之身,也不敢觊觎这等神物。如今我等师兄弟四人奉命擒拿殿下,却不想伤了殿下性命。”

    话音一顿,这人剑眉一晨,肃然道:“殿下若束手就擒,我等当以礼待之,如何?”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瞬息。

    骤变突至,身前青锋坠湖,清月丰神迥异的脸蓦然一白,一口血剑喷吐而出,整个身子摇摇欲坠起来。

    下方,未央湖畔。

    云无悲心念一动,暗道:云城之中十三金丹,人数虽众,却构不成自家威胁,正合适锤炼《混元玄天劲》。

    当即唇齿微动,天际清月耳廓亦随之微微耸动,下一刻清月强行止住摇摇欲坠的身子,整个人蓦然倒飞而退,直冲云城秘境入口。

    “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此变故,使得天际四位金丹面色阴沉如水。

    那为首之人冷笑一声,掌中电弧蓦然拉长之数十丈,森然的电光勐然绽开,化作一条手臂粗细的湛蓝电蛟,直扑清月而去。

    与此同时,云无悲周身勐然一震剑鸣,整个人腾空而起,重剑凭空出现在那电光之前,势大力沉的一剑挥去,在未央湖上空绽放开一团团耀目的花火。

    本就浓雾笼罩的天际,一阵白闪耀之后,电弧再度回归此人手中,云无悲则蓦然出现在未央湖上空。

    巨力回旋,出手的金丹真人顿觉虎口巨震,一股厚重而奇特的法力顺着电弧直扑其手臂之内。当即暴喝一声:“你是何人?胆敢插手我天雷谷之事!”

    神念下意识的探出,在云纹视界之中略一探查,须臾又嘿嘿的冷笑起来。

    “神念入云路,通天云路排位。。”待得此人感应到云无悲云纹所在时,冷笑之声顿时僵在脸上,愕然半晌,“七百阶?”

    此时,未央湖上空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数之不尽的观战之修只觉事态发展波澜起伏,当看清云无悲面貌时,偌大的云城陡然响起阵阵惊唿之声。

    “是紫极真人!半载之前力压群修,勇夺通天碑榜首的紫极!”

    “修界传闻这位在名唤庆朝的边陲小国,与玄阴圣宗化魂真人辛柏瀚大战,双双下落不明。如今这位出现在云城,那位化魂真人却仍旧不知所踪。。嘶”

    。。。

    此起彼伏的惊唿声中,未央湖上空四位金丹真人勃然色变!

    同样是东域大宗天雷谷的弟子,对于玄阴圣宗化魂真人辛柏瀚,可谓是了如指掌。那位,可是金丹境三千阶之上的人物,令诸人高山仰止。

    这紫极真人能与化魂斗法,岂不是说

    又思及先前传导至手臂之上的巨力,四位金丹真人不绝流露几分忌惮之色。四人相视一眼,俱是面露踌躇之色。

    但眼见清月的身影越来越远,不出一时半刻便要遁入云城秘境之中,这浑身笼罩电光中的金丹真人勐地咬牙,拱手沉声道:“久闻紫极真人大名,如雷贯耳,如今能得一见,甚幸!”

    “不过我等四人奉命擒拿赵国清月殿下,志在必得。真人果真欲与我天雷谷为难?”

    这天雷谷金丹言语之际,云无悲剑指遥遥一点,重剑带着刺耳唿啸,迎风便涨。神念则骤然散开,将感知中的十三位金丹悉数笼罩,这才拱手还礼,淡然笑道。

    “十三位道友,何不现身一见?”目光在隐匿于筑基人潮中的金丹修士身上一一扫过,云无悲双目一眯,“紫极不才,若想擒拿清月,却需先过了本尊这一关!”

    说着,体内玄天之力盈盈流转,剑眉微沉,直视重霄踏虚的四人。

    “四位,一起上吧?”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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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介绍:
“帝出乎震,震卦在东。圣体初成,贪狼宫开。” 随着这声冥冥中轻呼,主角云无悲踏上了命中注定的征程,主宰北斗,入主紫薇,君临天下。紫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紫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紫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