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针锋相对
王志云家里有点根基,但是这灵谷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偶尔得到一些,不是他用来增强修为,就是打点了其他人,子女们能得到享用的机会,少得可怜。
看着女儿欣喜的样子,他的心里生出一股柔情来,于是微微一笑,“你们弟兄姐妹们分一分,多给你母亲留点。”
“夫君,”这时,一个*****出现在门口,冷着脸发话,“他们未到关键时节,这样服用未免浪费,每个人的份额定下来,我先保管起来。”
“好吧,由你,”王军役使无奈地笑一笑,他的妻子管家可是很精细的,这种事情,就由她做主好了,若是叶院长的正妻,有自己妻子一半的贤惠,想必也不会把儿子骄纵成那样。
多亏了那个傻女人,我才有机会得到这种好处啊,王志云心里生出些感叹,然后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告诉所有人,不得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会死人的!”
“这个你放心,交给我好了,”他的妻子微微一笑。
王志云点点头,他相信妻子能将此事处理得很好。
事实上,公孙奉贤根本没心思考虑,此人会将消息泄露出去,一来他认为,这个可能很小,只要那厮有点理智,就不会这么做。、
其次就是,公孙真人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办。
王志云认为,八天时间够做很多事,但是对公孙家族而言,再给八天时间,也还是太少了。
不过公孙奉贤得了这么个消息,总算不用心急火燎地去找李永生了,当然,他要做的事情依旧很多——比如说,彻底查清楚李永生的来历,以及他的各种社会关系。
就在这天夜里,公孙家的子弟齐出,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李永生的所有事宜。
第二天傍晚,公孙奉贤归纳了一下收到的消息,也忍不住大吃一惊:这个李永生,比他想像的还要难缠,竟然跟英王、玄女宫、北极宫、朝安局、御马监等势力,都有联系。
而且此人的战力成谜——不是说战力不强,而是不知道他强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起码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挡住了红莲业火!
公孙奉贤并不认为,自己能挡得住红莲业火——准备充足的话,差不多能逃得脱。
当然,好消息也有,无心真君对此人的评价都极高。
那么,能将公孙不器救过来的可能性也极大。
尤其令公孙家高兴的是,这人根脚非常清白,而且从来不主动惹事,低调得很——王志云说得没错,这人其实并不难缠。
接下来,公孙家就要选个合适的人选,请其跟李永生说情了。
不过这个人选,还真有点不好选,曲胜男拒绝了公孙家,朱捕长拒绝了公孙家,英王拒绝了公孙家,就连蝼蚁一般的吴小女,也拒绝了公孙家——她不知道什么叫隐世家族,但是她知道,让永生不高兴了,就是你们不对!
公孙奉贤知道张木子和杜晶晶在玄天观挂单,但是他不可能去求张木子。
北极宫在乌桓郡,公孙家在辽东,双方没什么仇怨,但是两家离得太近了,平时有点小龃龉,那倒是无所谓,但是公孙家猛地多出一个真君的话,北极宫真的未必愿意看到。
他不知道什么叫********,但是他认为,自己哪怕是去找杜晶晶,也比找张木子强——玄女宫和公孙家之间的距离,决定了他们只可能是朋友,没必要成为敌人。
杜晶晶的出身,本来隐藏得还算不错,不过经过围剿韦家一战,很多上层人士都知道了,她其实是曲阿杜家的人。
公孙奉贤认为,同为隐世家族,杜晶晶或者会更好说话一点。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朱塔任家,任家不答应,他才会选择杜晶晶。
为了说服任家,他带着叶院长和那个高阶司修的女人,亲临朱塔。
叶院长的身份很高,虽然是副院长,但是三院本身就比六部高半级,也就是说,他的身份跟六部的部长相当,而规划司就算号称第七部,其实也只是个副部级机构。
三人的到来,惊动了整个任家,撇开隐世家族、法院副院长不提,只说修为,也是两个化修和一个高阶司修。
叶院长很干脆地表示,听说任永馨跟李永生关系不错,我们有个亲戚病重,他能治,但是家里孩子不懂事,不小心得罪了他,能帮忙缓颊一二吗?
公孙奉贤并没有表明身份,但是一个中阶化修坐在那里不出声,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任永馨的美貌,令两名化修也颇为惊叹,不过她倒是没有轻易答应,而是很恭敬地表示,“我跟李永生也不是很熟。”
她是未出嫁的大闺女,待客总要家里长辈陪着,任家的主妇就在场。
关键时刻,高阶司修的中年妇女说了一句话,“可以获得隐世家族的友谊。”
于是,任家的主妇就拍板了,永馨你试一试吧。
任永馨沉默半天,才缓缓发话,“那得带上永玢,李永生比较喜欢她。”
叶院长希望,马上就去找李永生,他知道他住在哪里,但是任家的大妇这时候不能答应,“永馨和永玢还小,女孩子家的,要注意名声,明天早上再说吧。”
公孙奉贤恨不得掳了人就走,在隐世家族里,世间的理法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们的家族里,倒是讲理法,但是家族之外的溷浊尘世,有必要讲理法吗?
总算是前一天晚上,他刚被王志云喷了半天,终于按捺下了心中的暴戾情绪——咱隐世家族,也是讲规矩的。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公孙家过来接人,才知道任家的女眷正在化妆——如非必要,女眷不宜太早出门。
等他们赶到细柳巷的时候,才知道李永生已经去了军役部,只能再往军役部赶。
李清明已经知道了李永生的来意,说实话,他真的都不想见他——战马,全国各地都缺,我可以给博灵郡多拨一点,但是其他郡都眼巴巴地看着呢。
今天一大早,他将李永生和王志云召了来,所要表示的意思就是:军需司能给你们先拨付一千匹战马,已经不错了,这样吧,剩下的战马,我在一年内给你们拨齐如何?
对王军役使而言,一千匹战马,再加上公孙家答应的两千匹,他已经可以知足了,但是李部长这么处理问题,他不服!
公孙家的两千匹战马,是他私人化来的,虽然军需司拨付,和公孙家赠与,都不用军役房出钱,可一个是体制内的拨付,一个是他自己的人情,那能一样吗?
李清明也不想激怒李永生,于是着人吩咐一声,“把黄永超喊过来。”
因为是一大早,黄司长还没开始工作,听说李部长召唤,肯定要过来。
不过对于王志云的要求,他直接拒绝了,“五千匹,你想都不要想,就没有这个计划……三千匹,两年内拨付完毕,这次给你一千匹,已经给你博灵郡面子了。”
李永生冷哼一声,“两年时间……都够荆王打到幽州郡了吧?”
黄永超冷冷地看他一眼,“你是什么人?区区初阶司修……我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李永生微微一笑,也不理会这货。
王志云却是恼了,“黄永超,我都跟你说了,这一万匹战马,是我走了关系要来的,你得给我五千匹,你当时为什么不反对?”
“你说是你要来的,就是你要来的?”黄永超眼皮一翻,冷冷地发话,“我还说是我要来的呢,御马监这三年,累积欠咱们八万匹战马……你知道不知道?”
王志云冷笑一声,“不是我要来的,告知上能写‘博灵郡缺马’吗?”
“各处都缺马,”李清明轻咳一声,“小王啊,我再给你拨五百匹,黄司长,给博灵郡拨一千五百匹战马,就这么说了。”
“不够!”王志云大喊一声。
“不行!”黄永超也大喊一声,“这一万匹战马,早有安排了……给博灵郡一千匹,都算是给多了,幽州军役房还差五千匹呢。”
幽州军役房的军役使吴文辉被刺杀,位子虚悬了半年,最终落被一个叫罗立的家伙抢了去,此人的父亲是一名上将军,坤帅麾下的人马。
黄永超的意思很明显,坤帅现在暂代大司马,你抢谁的战马,抢到坤帅头上?
“早有了安排?”李清明淡淡地看黄永超一眼,眼神有点复杂。
尼玛,我这堂堂的军役部长,怎么就不知道,早有了安排呢?
“是早有了安排,”黄永超硬着头皮回答,军需司的司长,不好做,他是要听军役部长的,但是只听军役部长的,这司长他当不安稳。
您若是能搞定坤帅的话,这五千匹战马,我给别人也行。
“我要的战马,是用于前线的,”王志云冷笑一声,“幽州郡拱卫京畿,责任也很重大,但是他们离着御马监这么近,自己不会要吗?”
他要马,可比坤帅要马难多了。
黄永超冷笑一声,“你能要来,那你让御马监别拨付啊,这是入了给付马账的!”
李清明的脸色,顿时就是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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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开心的奥斯卡
马账,是中土国的军需环节的一环。
御马监欠军需司八万匹战马,这就是马账,但这是应付马账——付不了就先欠着。
给付马账,那就是要交付的战马,要给付了,那必须得给啊。
到了交付的环节,御马监答应交,军需司答应收,这就是定数了。
黄永超不怕给付马账出问题,他本来就不相信,王志云能走通御马监的关系——宁致远是那么容易给别人面子的吗?
他宁可相信,王志云在御马监有眼线,知道御马监要拨付一万匹战马了,所以就来冒充,说这一万匹战马是他的情分。
至于说“博灵郡缺战马”这种告知,他直接就无视了,哪个郡都缺战马,这种告知他见得多了。
马到了军需司,就是军役部的事儿了,御马监你们瞎掺乎什么?
所以他说,你要是真有本事,卡住这一万匹战马别拨啊。
已经进入流程了,他才不信,御马监能卡住这一万匹战马——就算真是你王志云活动来的战马,你还能让宁致远卡住不拨?
然而,这话让李清明有点坐不住了:尼玛,你还真敢说啊。
王志云也不知道,李永生有没有能力让御马监不拨付,少不得侧头看他一眼:黄永超都这么说话了,咱该咋办?
黄司长眼睛也很毒,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纳闷,莫非这年轻人,还真能说得动御马监?
他又仔细打量李永生两眼,觉得京城里该没有这么一个人物。
至于说李永生可能是谁家的二代,他根本无所谓——你说话没用,叫你家大人来吧。
别看他仅仅是个司长,要知道,他可是化修,掌管着军需司,不知道要接触多少大人物,他还真不需要随便卖人面子——不能坚持原则的,就做不好这个司长。
换句话说,若是谁的面子他都要给,只做老好人,也轮不到他来做这个司长——不能帮大人物争取权益,要你作甚?
所以他就认为,这年轻人可能是谁家孩子,也许有点办法,但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永生冲王志云微微颔首,又看一眼门外——咱们走吧?
李清明坐不住了,出声发问,“永生你这神神叨叨的,啥意思?”
李永生微微一笑,“没啥意思,就是起得早了点,现在瞌睡了,想回去睡一觉。”
“算了,打扰李部长了,”王志云也清楚这话的意思,于是站起身来,冲李清明拱一拱手,“您先忙着。”
李清明淡淡地看着他,嘴巴动一动,似乎要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微微颔首,并没有说话。
这是……怎么个意思?黄永超有点愣神,看到这两人离开,他才看向李清明,呲牙一笑,“部长,他们这……真是莫名其妙得很。”
李清明也不接话,只是淡淡问一句,“军需司还有多少匹战马?”
“两千匹,”黄永超回答,“再过五天,御马监又能交付一万五千匹。”
“这两千匹,乌孙郡一千匹,乌桓郡一千匹,”李清明淡淡地发话,“马上安排了。”
“可是……”黄永超犹豫一下,“有五百匹是御林军的,他们的战马报损近八百匹。”
李清明微微一笑,“五天之后,一万五千匹战马,他们挑起来多舒服?”
黄永超愣住了,心里生出些不舒服的感觉:五天之后……那些战马到不了吗?
他的智商绝对是够用的,心里隐约猜到,刚才那个年轻人,估计是真的不简单,李部长这是担心后面的战马出岔子,所以就要我拨付给西北和东北。
到时候御林军要战马,剩下一万五千匹如果真的不到,我可就把离帅得罪了。
黄永超最近是比较看离帅眼色的,随着坎帅和兑帅下狱,离帅在军中的地位空前高涨,甚至内阁都称他为“三朝柱石”!
光宗时受封十大帅,先皇和今上,都是放心他执掌御林军,更是在擒获坎帅和兑帅时,立下了大功——拥戴之功还不够大吗?
于是他出门之后,马上去安排,让人先提走给御林军的那五百匹战马——就算李清明问起来,他也可以说,是昨天就被提走了,我今天早晨没收到消息嘛。
至于李部长会怎么想,他顾不上考虑了,剩下的一千五百匹战马,该如何分给乌桓郡和乌孙郡,那就要看他们怎么争了——嗯,先给乌桓郡一千匹,是比较合适的。
乌孙郡那里,原本就产战马的,御马监就近拨付都正常。
哪曾想,他将事情安排下去之后,不久就传来了消息,马场那里,乌桓郡的军人把门堵了,不许马匹出门,要先拨付一千匹给乌桓。
乌孙郡的人也去了,不过没有那么激烈,只是在旁边看着——乌孙产马,多少有点底气,一千匹战马也不多,所以他们讨要的手段,就是跟在乌桓郡后面。
御林军的人还没有到,正在向马场赶来……
李永生和王志云离开军役部,迎面就撞上了公孙奉贤。
“李大师,”公孙真人脸上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不过还是掩饰不住笑容背后的重重忧虑,“还请借一步说话。”
“我暂时没时间,”李永生一摆手,淡淡地发话,“还要去御马监。”
“永馨,”公孙奉贤一扭身,轻呼一声。
任永馨特别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李永生,可是家里已经做出决定了,她也只能从车上探出头来,冲李永生微微一笑。
李永生听到“永馨”两个字,就觉得不好了,扭头一看,又是一呲牙:我去,你公孙家好歹也是隐世家族,这么搞……合适吗?
就在此刻,车上跳下一个小家伙,连蹦带跳地跑过来,肥嘟嘟的婴儿脸上,带着满满的欣喜,“永生哥哥,回来也不知道来看我!”
李永生无奈地一猫腰,将小永玢抱了起来,狠狠地瞪了公孙奉贤一眼,“我要去御马监,你们有什么事儿,等等再说。”
还等啊?公孙奉贤要抓狂了,不过看到李永生和王志云一脸的阴沉,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翻身上马,“叶家那个小畜生……我已经把他的脸打肿了。”
李永生怀里抱着永玢,翻身上马,一抖马缰,头也不回地走了。
行到半路,天上又下起雨来,李永生撑起了气罩,将永玢也遮蔽住,很不高兴地发话,“我说,你该上初修院了吧?”
永玢一侧身,送给他大大的两个卫生球,“现在是假期,你就不能让我再舒坦两个月吗?”
“得得,你有理还不行吗?”李永生无奈地撇一撇嘴。
公孙奉贤见状,焦虑的心情,顿时缓和了一些——这任永馨的建议果然不错,还是带上任永玢这小娃娃,比较好一点。
然后,他就又开始浮想联翩了,既然这厮喜欢这个,我公孙家,应该也有不少可爱的小女娃娃,该选个谁来呢……
李永生一路奔驰,来到御马监,奥斯卡正站在一个凉亭里,眺望着东方。
“永生来了?”奥斯卡依旧是那么热情,远远地就打个招呼,“快上来看热闹。”
李永生走进凉亭,也向东望去,看到远处有密密麻麻的人影,却是因为降雨,看得不甚分明,“那里……怎么回事?”
“那是军需司的马场,”奥斯卡笑嘻嘻地回答,然后一抬手,从一个小黄门手里接过一根烤肠,大口嚼了起来,“一大早就很热闹,在抢马。”
御马监有很多马场,军需司旁边也有,事实上,这片马场,是从御马监里划出来的。
军需司从御马监接了马之后,一般都会放到这里,一来这里地方足够大、马料丰富,二来也便于两家沟通。
李永生笑了一笑,“我此来,就是请奥公公想一想办法,暂时不要给军需司拨付马匹了。”
他身边的王志云眉头一扬,心说果然如此,怪不得李永生一开始,都不想找李清明,最后还是说“给他个机会”,才有了军役部一行。
可惜那黄永超实在不开眼,做得太过分了。
“不拨付马匹?”奥斯卡侧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永生,嘴巴兀自在咀嚼着,“这种事情……你得跟宁翁说啊,军国大事,我这小人物,哪里能够做主?”
李永生呲牙一笑,“行了,都很熟惯的,别搞这个了……你看黄永超不顺眼,很久了吧?”
“哪有的事儿?”奥斯卡脸一绷,紧接着,却是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我们各司其职,你休得挑拨。”
“少扯,”李永生笑着回答,“你既然建议给博灵郡五千匹战马,肯定是想到黄永超不肯答应了,然后借我之手收拾他,我说得对不对?”
“喂喂,五千匹战马,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奥斯卡笑嘻嘻地回答,又狠狠咬一口烤肠,咀嚼几口之后,吞了下去,“给军需司的建议告知上,可没这么写。”
李永生淡淡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不过那眼神已经很明显了——装,你继续装!
两人对视好一阵,奥斯卡两口干掉了烤肠,吞咽下去之后,才微微一笑,“你这家伙的脑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你就不能装一装傻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纠葛(求月票)
奥斯卡对黄永超,确实有怨念,御马监既然出产战马,自然有人求上门去,希望能多得到一些好马。
事实上,御马监的战马,并不仅仅供应军队,比如说宗正院、亲王府、朝安局之类的地方,都可以通过法定程序,找他们要好马。
甚至内阁里的官员,也能到御马监求马,这些战马,相当于是皇家给出的一些福利。
举个例子,内阁大臣出行,拉车的马匹肯定不能差了,这涉及到官府的颜面,几匹驽马拉车的话,还不够人笑话的。
不过这些人来御马监求马,也得端正态度,不能因为走了程序,就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架势——惹得御马监不高兴了,拖延几个月给付马匹,那都是正常的。
甚至还有拖延好几年,都不肯给付马匹的例子。
所以有些人,索性就专心经营御马监的门路,成为了中间的掮客。
然而,一旦成了掮客,就有人比较有理想,尝试为军队运作马匹。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军队的战马分配,御马监说了不算,他们只能将战马卖给军需司,然后由军需司做出分配,这是双方的职能确定的。
按说这样的运作,其实是比较合理的,符合制衡的原则,御马监既然负责养马,就不能再负责分配,负责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容易导致权力失衡。
但是奥斯卡并不这么看,他当然知道,御马监为何不能分配军队里的马匹,可是同时,他认为这分配的权力,完全交给军需司,也不合适。
跟太监主导的内廷相比,军需司对天家的忠诚度,肯定要略有不如,而天家对军需司,也不能完全放弃监管。
正是因为如此,御马监才有了对军马的调查和建议权,奥斯卡就负责这一块。
他已经多次建议军需司,哪里需要战马了——这里面,肯定有战马掮客的缘故,但是同时,他四处出使,也确实掌握了一些详细的信息。
不过令他恼火的是,军需司的黄永超,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甚至曾经对军马掮客说过:让那些没卵子的货干预军队事宜,这是乱政!
若军需司仅仅是因为花了钱,就要掌握分配战马的权力,奥斯卡还不会太生气,但是敢说这是乱政,他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此前因为陈布达和宁致远的冲突,御马监曾经暂缓供应了不少军马,黄永超也屡次来御马监催讨过——那个时候,黄司长的态度还是比较客气的。
等到恢复战马供应之后,奥斯卡就认为,你该知道我御马监的不好惹了,我们提的建议,你们应该多考虑一些才好。
然而,一旦恢复供应军马,黄永超也恢复了原来的态度——坚决不听御马监的。
奥斯卡也火了,就跟宁致远说,他们这么无视咱们内廷,不合适啊。
宁致远想得比较多,说李清明才就任军役部长,现在局势很复杂,咱不能给他拆台。
要不说宁御马就是宁御马,考虑问题是从全局方面想的,比奥斯卡高明很多。
不过奥斯卡还是不服气:他们分明是在借着时局,增加军需司的权限,最终目的,肯定是摆脱咱们御马监的监管——真真是其心可诛!
宁致远一听,这话也对啊,值此非常时刻,你军需司一点都不考虑御马监的建议,非要一意孤行,这可不合适,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双方同舟共济的吗?
军需司一定要摆脱内廷的影响,这并不是好事。
然而,就算御马监有再多的不满,这种时候也只能忍了——兑帅和坎帅的倒台,已经令军队系统一团糟了,再得罪新上任的李清明,那可真是玩火了。
就在这样的时候,李永生前来御马监,为博灵郡活动战马。
宁致远见李永生的目的之一,是要试探一下,英王是否有借用外国势力的想法,但是合理地利用机会,达到一箭双雕甚至一箭三雕的目的,也是一个上位者必须掌握的技巧。
所以他见过李永生之后,就跟奥斯卡打个招呼:李永生来为博灵郡要战马了,我让他去找你,那个……他跟李清明关系不错,你懂的。
奥斯卡简直太懂了,所以他热情洋溢地接待了李永生,二话不说就答应多拨一万匹战马,在收到一百两黄金之后,他又大方地许了五千匹战马。
要不是有这一层因素,他也不会这么爽快——没错,他和宁致远都跟李永生关系不错,可是官府里有些忙,不是说帮就要帮的。
现在黄永超顶了李永生,御马监就好为难军需司了——李清明你生气也没用,我们这是在帮李永生出头,有本事你就去对你的恩人呲牙咧嘴。
奥斯卡一直觉得,自己这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哪曾想却被李永生看破了?
所幸的是,看破归看破,李永生还是得承担起这个“冲冠一怒”的角色。
事实上,李永生并不介意自己被利用,他在意的是,“内廷一味地跟军方争夺权力,你考虑过没有……会不会因此而降低军方的效率?内讧这种东西,其实挺可怕的。”
奥斯卡不以为意地笑一笑,“我们做得还不够,兑帅和坎帅出事……证明军方这帮人,远不如内廷可靠,加强监管是必须的。”
王志云在一边听着,汗都快下来了,这二位说的这些话……真是恐怖啊。
李永生也不能驳斥奥斯卡的话,事实上这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宁致远、奥斯卡、李清明和黄永超,都有他们的立场,然后就有不同的选择,这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他并不知道,李清明其实也对黄永超有些不满。
总之,官府里的事情,并不是能依靠简单的对错来判断,李永生自认,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和信息量,也给不出完美的解决方式。
所以他也只能采用最简单的法子了,屁股坐在哪里,就怎么做事,“那奥公公是打算给我这个面子了吗?”
“面子我当然会给了,”奥斯卡微笑着回答,“不过这是你和我的事,李部长那里,还要你去解释了。”
李永生笑着点点头,“当然是你和我的事,我仗着宁公公的名头压你的……当然,宁公公肯定是不知情的。”
宁致远不知情才怪!不过他既然想达到目的,就得有相应的觉悟,该背锅的时候得背锅。
只想享受成果而不想背锅,那是不可能的!
仅仅背锅,当然还是不够,李永生摸出一块玉符来递给奥斯卡,笑着发话,“奥公公,这是撼神符,一点小心意,莫要见外。”
奥斯卡本来是想接这一块玉符的,但是听说“撼神符”三个字,吓得顿时缩回手去,骇然发话,“这是可以抵挡红莲业火,那谁……真君都称赞的撼神符?”
英王在寿诞上遇刺的时候,李永生和宁致远是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撼神符的威名,就连奥公公也听说了。
当然,“无心真君”这四个字,可是不能乱说,容易被真君感应到。
李永生笑着点点头,“看来不需要我教你怎么用了。”
“开什么玩笑,”奥斯卡吓得连连摆手,“这种贵重东西,我怎么能收?”
虽然他是利用李永生敲打军需司,但是博灵郡确实得了好处,所以他并不介意收点礼物。
然而,撼神符这东西,实在有点逆天,他不敢收这种烫手货——哪怕他真的很想要。
李永生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将撼神符塞进对方手里,“不过是用来防身罢了,奥公公在御马监的作用重大,别人替代不了,值此非常时期,当然要防宵小暗算。”
奥斯卡推脱一下,还是收下了玉符,笑着表示,“永生你放心好了,姓黄的要是胆敢不给足博灵郡五千匹战马,军需司的战马供应,就别想顺溜!”
李永生笑着一拱手,“那就拜托奥公公了。”
“得,你也别跟我客气了,我是真的称不起‘公公’二字,”奥斯卡笑着摆一摆手,“直呼我的名字就行了。”
“奥大人这不是开玩笑吗?”李永生笑着摇摇头,“我也知道你事务繁忙,就不多打扰了。”
奥斯卡沉吟一下发话,“永生,你这几天不着急走吧?”
“休假呢,倒也没什么事,”李永生笑着回答,“奥大人有什么谕令?”
“谕令?我说,咱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奥斯卡又笑,“回头吧,我联系你。”
王志云直到走出御马监,才回过神来,他冲李永生一拱手,“真是……让你破费了,这撼神符不好买到吧?”
他听得清楚,奥斯卡可是说了,这东西连真君都称赞。
“肯定买不到,”李永生摇摇头,淡淡地回答,“不过这跟你无关,是我的人情。”
“你这么说,简直让我没脸见人了,”王志云苦笑一声,“我能做点什么呢?”
经过这些天的熏陶,军役使大人总算明白,什么才叫讲究了,他当然不能占李永生便宜。
然而,李永生却是很无所谓地一摆手,“你把你的事情做好,保证博灵郡的生灵不受涂炭,就算回报我了。”
王志云才待说些什么,前方匆匆走过一个人来,“哎呀,李大师您可算出来了。”
(病了,更得晚了,抱歉,不过月票还是要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随口开价
公孙奉贤不敢打扰李永生办事,所以只能在御马监外苦苦等候。
见到李永生出来,他又忙不迭地迎上去。
因为事情办得比较顺利,李永生的心情也不错,于是侧头看他一眼,“有些东西,真的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想求我出手?”
“没错,”公孙奉贤笑着点点头,“价钱好商量。”
“先拿一百块灵石来,算是诊金,”李永生淡淡地发话。
“一百块灵石?”公孙奉贤愕然地张大了嘴巴,“这还……仅仅是诊金?”
公孙家是老牌隐世家族,家大业大,但是就算家底再厚,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是啊,就是这么多诊金,”李永生看他一眼,牵着马缓缓前行,“免费送上门的,你们不知道珍惜,那我就让你感受一下我的身价。”
“这身价……也太为难人了吧?”公孙奉贤有点受不了啦,“阴九天也没这身价。”
李永生侧头看他一眼,很轻蔑地一笑,“阴九天……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也就是在这玄青位面,在仙界,一百块最下等的赤色灵石摆在他面前,他看都不会去看一眼。
若是阴九天能治了,我还会找你?公孙奉贤苦笑一声,“能便宜点吗?”
公孙家是隐世家族,一百块灵石还是拿得出来的,这一点上,英王府都不能跟他们相比。
普通的亲王府,可能就一两百块灵石,因为运修对灵石的要求并不大,身为皇族,他们得来这些东西也比较容易,固然可以当做硬通货储存,也可以拿来消耗。
隐世家族就不一样了,灵石的储备,代表一个家族的底蕴,而每一个家族最大的使命,都是延续和传承,就连发扬光大家族的使命,都只能排到第二去。
所以对公孙家族来说,灵石再多,也没有一块是多余的。
李永生很干脆地点点头,“便宜点也行,那就十块灵石。”
一下子就缩水了九成。
十块灵石倒是不多!公孙奉贤先是一喜,然后就又是一怔,“你这诊金……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当然有说法了,”李永生微微一笑,“战马和驽马,价钱能一样吗?”
他是帮着博灵郡跑军马,就想到了这个比喻,可是公孙奉贤一听这话,少不得侧头看王志云一眼,“不知道区别在哪里?”
“嗯?”李永生觉出来有点不对劲,少不得也看王军役使一眼——这是怎么个意思?
这隐世家族的礼物,也不是好收的啊,王志云只得苦笑一声,“永生,奉贤真人答应我,送博灵郡两千匹战马,他还是比较有诚意的。”
李永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送博灵郡的,还是送给你个人的?”
公孙奉贤马上抢过话头来,很肯定地回答,“当然是送博灵军役房的。”
李永生轻哼一声,沉默片刻,才看向公孙奉贤,“这倒是多谢公孙真人了。”
“不客气,一点小心意罢了,”公孙奉贤笑眯眯地回答,“做错了事,就要弥补错误不是?”
王志云心恨这厮摆自己一道,少不得干笑一声,“其实当时客气一点,哪里至于这样?”
你!公孙奉贤狠狠地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发话,“提高博灵军役房的战力,是我家的心意,就算当初没做错事,李大师或者王军役使说一声,我们也会做的。”
“好了,”李永生一摆手,“那我简单地说一下吧,一百块灵石的诊金,就是保住他的修为,甚至有可能继续证真,十块灵石的诊金,就是保住他的性命……你公孙家怎么选?”
“我去,你这不是废话吗?”公孙奉贤直接嚷了出来,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不怎么恭敬,少不得干笑一声,“我这人粗鲁惯了,李大师你海涵。”
“对于真性情,我不怎么在意的,”李永生一摆手,淡淡地发话,“你自己考虑一下……永玢,来,我带你骑马……”
对公孙奉贤来说,这根本是不用考虑的问题,灵石虽然好,哪里比得上保住一个高阶化修的修为要紧?更为重要的是,公孙不器还有继续证真的可能!
当然,对于还能公孙不器继续证真,他不可能完全相信李永生,这种事儿,别说是一个医师的保证,就是真君的保证,他也不会全信。
但是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眼看走到了北郊的野外,他终于做出了决定,策马追上李永生,“李大师,我决定了,给你一百灵石的诊金,不过……”
“不过出来时匆忙,没有带够,是吧?”李永生抱着小永玢,笑嘻嘻地指点着雨景,却是头也不回地发话了。
“这个……”公孙奉贤犹豫一下,才讪讪地一笑,“我本来想这么说的,不过你都清楚了,我也就不矫情了,一百灵石……我先预付十灵石,你看如何?”
“可以啊,”李永生点点头,满不在乎地回答,“谁出门也不可能带那么多灵石,对吧?”
我还真带了那么多灵石!公孙奉贤心里清楚得很,公孙家现在京城能动用的灵石,差不多接近两百块。
但是必须指出的是,公孙家准备了这么一大笔灵石来,不是要支付诊金的,而是一旦有了治疗方案,准备拿来购买各种灵药的。
反正花一百灵石做诊金,是他一开始没想到的——似乎原本也是不用花的。
想到这里,奉贤真人恨不得撕碎了叶家的小畜生——把你全身拆开卖,也卖不了一块灵石啊,卧槽尼玛了隔壁的。
看到李永生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下——这家伙就不担心,我不给剩下的九十块灵石吗?
当然,他就算再莽撞,这个时候也不可能问出这种问题,于是他发出邀请,“那李大师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我去诊治病人了?”
“我不想再去叶家了,”李永生很干脆地回答,“我对那里不舒服。”
只要你答应出手,去哪儿都行啊,公孙奉贤很干脆地点点头,“没问题,你说去哪儿吧。”
“去玄天观好了,”李永生淡淡地发话,“那里我有两个道宫的朋友,也方便护法。”
公孙奉贤顿时就坐蜡了,他躲张木子还来不及呢,犹豫再三,他还是吞吞吐吐地表示,“我公孙家这个……距离北极宫比较近,那啥……”
李永生何等聪明,马上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想一想此前公孙家的重重戒备,他忍不住摇摇头,“你们……还真是谨慎啊。”
“那么谨慎,都被人算计了呢,”公孙奉贤苦笑一声,“李大师,换给是你的家人,你一样会谨慎,只不过你现在是郎中,在意的东西不一样。”
这话入耳,李永生忍不住想起自己为永馨操心的那些日子,那种无时不刻的牵肠挂肚。
这种共鸣一上来,他也懒得再计较了,“那好吧,就是叶家好了,别让那些恶心玩意儿再出来跳脚了,要不然……我可能会涨价的。”
公孙奉贤闻言,又吓一大跳,他还打算当着李永生的面,再惩戒叶家那混蛋一遭呢,现在听说是这样,忙不迭地点头,“你放心好了,肯定不会有的。”
然后他使个眼色,让人去安排了。
要说起来,叶家的庄园在城北,御马监也在城北,距离不是很远,于是一行人微微折向,就直奔叶家而去。
诊金谈好了,公孙奉贤在意的就是成功率了,“李大师,您这个诊断,还需要什么辅助手段不?我安排人提前准备。”
“不需要,这个人的情况,我已经全部了解了,”李永生淡淡地发话,“当时你们若是客气一点,我肯定就直接说出判断了。”
握草,公孙奉贤的嘴角抽动一下,李大师,你这么直爽,真的好吗?
咦,不对啊,他愣了一愣,看向李永生,“那你直接告诉我诊断结果好了,咱们就可以着手安排治疗了,不着急去叶家吧?”
“诊断结果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李永生的回答,非常摧残一个中阶化修的尊严,不过他根本不考虑这些,“我这次去,就顺便治了他。”
“治了他?”听到这三个字,公孙奉贤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您是说,现在去……是治疗?”
“没错,”李永生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回答,“其实挺简单的事儿,诊金是一百灵石,我直接收钱就行,但是有些原理你们不懂,还是现场治吧。”
公孙奉贤决定,不再跟这货讨论病情了,实在太伤人自尊了。
不过有些事情,还得问清楚,“您着手治疗,我们得准备点什么吧?”
“准备几根银针就行,”李永生淡淡地回答,“我自己也有银针,不过你们那么谨慎,还是自己准备好了。”
你说话能不这么带刺吗?公孙奉贤有点不高兴,但是还不敢叫真,“不需要别的灵药?”
李永生看他一眼,并不说话,但是眼神已经表明了态度——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说话间,就接近了叶家庄园,不过到了门口,李永生脸一黑:那个梁庭长正站在门口,跟门子指手画脚说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一针见效
不等李永生开口,公孙奉贤就跳下马走了过去,沉声发话,“你在干什么?”
梁庭长扭头看一眼,脸上挤出个笑容来,“原来是您老人家……我是说,我正在邀请中南院的老供奉,不过中南院那边,需要一些配合,比如说病人受伤的经过……”
公孙奉贤脑后冒出一只大手,直接将他抓起来,丢到了一边,“滚!”
然后他笑着冲李永生一拱手,“李大师,请进……把中门打开!”
中门打开,就是马车都能长驱直入,李永生虽然是骑着马,任永馨可是坐着马车的,永玢玩了一阵之后,也坐回马车去了。
看到一行人通过中门,直入庄园,梁庭长从泥水中站起身,悻悻地看了半天,才一转身,偷偷地吐一口唾沫,“呸!”
再次来到那栋小楼,李永生下马之后,也不着急上楼,而是在小楼的房檐下放出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又拿出一罐茶叶来,“给冲点茶……任永馨,来这边坐。”
他是不想跟任永馨多接触,省得真正的永馨打翻醋葫芦,而且他也不喜欢她盲目地替别人说情——你跟我啥关系啊,凭什么帮别人说情?
但是他真的有点喜欢永玢这小女娃娃,而且任永馨也是真正的美女,男人对美女,包容心肯定是要强一些。
他已经跟公孙家谈得七七八八了,何必做那个恶人呢?
任永馨下了马车,携着任永玢,款款地走到房檐下,仿佛是雨中绽放的一朵白莲,婷婷袅袅不食人间烟火。
旁边早有叶家的侍女,手疾地冲泡茶水。
茶水冲上,喝了半杯之后,公孙家的另一个初阶化修走了过来,小心地笑着,“李大师,上面……都准备好了,可以上去了吗?”
三楼的阳台,还是跟前几日一样,一个雨棚下,那个年轻人在软榻上打坐,而周围的阵法,也在缓缓地运行着。
唯一不同的是,用来悬丝诊脉的两根丝线不见了,旁边多了两个司修,只看长相,就知道是公孙家的人。
李永生上了三楼,并不说话,只是站在中间的大厅,淡淡地看着阳台上的人。
初阶化修的嘴巴动一动,似乎是想催促他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未几,公孙奉贤走了过来,手里托着十块红色的灵石,笑眯眯地发话,“李大师,这是预付的诊金,请你收好。”
李永生一伸手,接过了那十块灵石,然后手一翻,十块灵石就不见了去向。
然后他才迈腿走出大厅,来到了阳台上。
他背着手,绕着软榻转了两圈,然后走回了大厅,随口吩咐一句,“把阵法撤了。”
公孙家的几人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公孙奉贤走上前,抬手去撤阵法。
“七伯,”那高阶女司修发话了,“这生生阵可是保命的。”
公孙奉贤看她一眼,淡淡地发话,“求医治病,不信医生怎么治?李大师自有分寸。”
女司修不再说话,只是看了李永生一眼,里面有浓浓的警告味道。
李永生也不理会她,病患家属都是比较难打交道的生物,“这人叫什么名字?”
公孙奉贤犹豫一下,公孙不器可是公孙家顶尖的战力,万一传出去,好不好呢?
那高阶司修的妇人却没想那么多,直接回答,“真人名讳不器。”
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看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永生并不回答她,看到公孙奉贤将阵法撤掉,才又淡淡地发话,“取一根最粗的银针,取他尾闾祖窍……那个初阶真人,我看你就可以。”
初阶化修愣了一愣,下意识地发问,“为何要取那里?”
“因为他神庭藏于气海了,”李永生很随意地回答,“他身上的伤倒是小事,精血受损问题也不大,关键是他打算自爆了,将神庭搬入了气海,这个法门倒是罕见。”
“自爆?”公孙家人齐齐一愣,然后又看向那初阶化修,“是这么回事吗?”
经历那一场大战的,现场只有他一人,就连公孙奉贤,都是后来族中赶来的。
“自爆……可能吧,”初阶化修不确定地回答,“当时两名高阶真人久攻不下,要将叔祖带走,亏得二郎庙用了重宝。”
公孙奉贤一听就明白了,当时的不器真人,真的可能存了自爆的心思,外人也无法评断,不过他还是有点不解,“那为何要针刺尾闾呢?”
“他现在的问题,是神庭回不去,”李永生很干脆地回答,“脱离不了气海,有一口气顶住了,针刺尾闾可以泄气,神庭归位,剩下的就好治了。”
公孙奉贤狐疑地看他一眼,“就这么简单?”
“我就说你不懂,”李永生看他一眼,“所以你也别问了,照做就是了。”
初阶化修犹豫一下,还是不敢下针,“这样……真的就能治好?”
“我人在这儿呢,又跑不了,还有王军役使,还有任家的女眷,”李永生眉头一皱,很不高兴地发话了,“你们还差我九十块灵石呢!”
“还是我来吧,”公孙奉贤接过银针,走到年轻人身后,犹豫一下,一抖手将银针刺进了尾闾祖窍。
“噗”地一声轻响,就像放了个屁一样,银针倒射着飞出,一股灵气从年轻人的尾闾之处,喷了出来,直接将软榻击了一个大洞。
然而,公孙不器并没有醒来,而他的胸腹之间,却逐渐地鼓胀了起来,越鼓越高。
“这是……”公孙奉贤傻眼了,看向李永生。
李永生也不理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公孙不器。
看着公孙不器的胸腹越鼓越高,中年妇人忍不住了,大声叫了起来,“这该怎么办?”
“闭嘴!”李永生冷冷地发话,下一刻,他嘴唇一嘬传音成束,“公孙不器……醒来!”
公孙不器身子一抖,七窍里同时射出了庞大的灵气,胸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下一刻,他的七窍里,都冒出了血,先是黑色的淤血,然后很快就变成了鲜血。
七窍流血,没有见识过的人,想不到那样的场面,有多么震撼人。
“嗷儿~”中年妇人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同时,她伸出双手捂住了嘴巴,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公孙奉贤沉得住气,他侧头看李永生一眼,轻声发话,唯恐惊动了公孙不器,“这就是你说的治好了……七窍流血,咹?”
“废话,”李永生冷冷地看他一眼,“知道准证自爆的威力有多大吗?流点血……这都是轻的。”
“你!”公孙奉贤无言以对,他只能希望,李永生真的很在意任家的小女孩儿了,“那我们现在,什么也不做吗?”
“不用做,他神庭已经归位了,要晕一会儿,”李永生淡淡地发话,“公孙不器,感觉好点了,就点点头。”
须臾,公孙不器终于有反应了,他嘴巴一张,似乎是要说点什么,不成想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他又赶紧闭上了嘴。
然后他微微点头,顿了一顿之后,又大幅度地点点头。
“我去!”公孙奉贤一蹦老高,“真是……神奇啊,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就是上聚灵阵,再弄点补充气血的天才地宝,”李永生淡淡地回答,“公孙不器,你不要说话,先搬运一百零八个周天。”
公孙不器的眼睛还是闭着,闻言点点头,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话。
聚灵阵很难得的,不过公孙家这次准备得很充足,竟然拿出几个准备好的阵基,嵌入九块灵石,聚灵阵马上就运转了起来。
“这聚灵阵的水准,”李永生嘴角抽动一下,很无语地摇摇头,“太粗糙了吧?”
公孙奉贤早就将他视作神人了,早早地站在他的身边,听到这话,眼睛又是一亮,“听说李大师对阵法颇有造诣,能帮着改动一下吗?”
李永生微微一笑,“改动没有问题,但是我要收灵石的……先将欠我的九十灵石拿来吧。”
“什么都要收钱啊,”中年妇人忍不住哼一声,“我公孙家不会短了别人的钱,不过李大师,您这就扎了一针,喊了一声,就收一百灵石,是不是有点过了?”
“扎一针,喊一声,肯定不值一百灵石,”李永生笑着回答,“不过呢,该在哪里扎针,该何时喊这么一声……想搞清楚这些,一百灵石,花得绝对值。”
“走开!”公孙奉贤冷冷地瞪那妇人一眼,“别给公孙家丢人现眼。”
中年妇人只是公孙家的媳妇,闻言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悻悻地离开。
公孙奉贤也不理他,只是出声发话,“三长老,好点了吗?”
公孙不器点点头,动作依旧是很轻微。
“好了,尽量少打扰他,”李永生出声发话,“那个啥,我也没啥事了,两天之后,把情况跟我说一下。”
“你这就要走?”公孙奉贤愕然地看着他。
“怎么?”李永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也觉得,一百灵石花得冤枉?”
“让李大师走,”就在此刻,一个轻微的声音传来,公孙奉贤扭头看去,却发现公孙不器嘴里正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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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悲催的黄司长
李永生在三楼上治病,任永馨姐妹并没有跟上来,但是王志云却全看到了眼里。
叶家想要留饭,但是李永生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公孙家到是派了一个高阶司修,跟着李永生一路沿途服务。
王军役使认为,事情办完该回城了,可是李永生要去玄天观,原因很简单,永玢想去玩,他甚至表示,王军役使你想回城的话,自便好了。
王志云有点不能理解,趁着没人的时候,他低声嘀咕一句,“公孙家不是……这个,张木子是北极宫的啊。”
“我想去哪儿玩,还用请示他公孙家?”李永生笑一笑。
公孙家的司修看他们去了玄天观,心里也是极为不爽,但是他甚至连阻拦的胆子都没有,只能抽个空,悄悄跟族里的人说一声。
然而公孙奉贤对此,也毫无办法,身为患者,总不能拦着医生去游玩。
李永生对玄天观的兴趣不是很大,倒是旁边的山林里,有些野果子熟了,他和永玢去采野果,居然一不小心捉到了一条近一丈长的大蛇。
令人瞠目的是,这条大蛇,竟然还是永玢捉住的,小家伙的力气比蛇也大不了多少,扭在一起半天,然后被李永生发现,帮忙出手制服。
紧接着,两人又在附近找到了十余枚蛇卵,这才知道这蛇为什么不怕人。
永玢知道李永生的烹饪水平,要他给自己做蛇羹,还要吃那蛇卵——她也被吓得不轻,一定要报复。
正值雨季,山野之外做饭不易,不过李永生的储物袋里装得有干柴,大家支了一个雨棚,开始动手洗剥。
李永生这次做的蛇羹,却是将蛇卵也打成了荷包蛋,他很满意自己的创意,笑嘻嘻地表示,“这叫母子相会。”
“李大哥,不用说得这么残忍吧?”今天第一次,任永馨主动跟他说话,她的脸上有些微微的不忍,“你这么说,我们吃的时候,都会有些不忍呢。”
“这蛇吃鸟儿的时候,在家里等吃食的小鸟儿,也会饿死,那倒是母子永不相见了,”李永生很随意地回答,“你说是蛇幸福呢,还是鸟儿幸福?”
“当然是蛇幸福,”永玢高声回答,然后又咽一口唾沫,“永馨姐,正经是你的话,很影响我吃饭的心情啊。”
任永馨却也没着恼,而是微微一笑,“李大哥果然是有慧根之人,吃个饭都能吃出道意来,永馨佩服!”
“胡乱说的,”李永生随口回答,却是不再去看她——这丫头今天有点不对劲。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轻笑,“母子相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倒是要尝一尝永生的手艺。”
随着话音,出现两名道姑,不是别人,正是张木子和杜晶晶。
公孙家的司修见状,脸顿时就是一黑,他们这些外出公干的,都已经记下了一些敏感人物的相貌,而张木子绝对是敏感人物之一。
张木子和杜晶晶则是没在意别人,大喇喇地坐下,拿出酒来,一副等着上菜的模样,就连不远处的王志云,她俩都直接无视了。
总算是张木子识得任永馨,招手要她过来一起坐。
公孙家的人直接傻眼了:要不要警告任永馨,不要乱说话呢?
若任家仅仅是朱塔任家,公孙家绝对不介意警告一下,但是这任永馨还是李永生的朋友,这就令人为难了。
最坑人的是,这任永馨,还是公孙家主动从朱塔请出来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就在吃喝完毕,旁人烧水冲茶的时候,公孙家一名司修凑到李永生身边,低声发话,“李大师,那任家小姐和张道长,是个什么关系?”
该不该警告她,还是要请教正主儿才对。
李永生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饶有兴致地回答,“任永馨一旦筑基,就会被接引到北极宫……你说是什么关系?”
我去!公孙家的司修只觉得胸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见过坑人的,没见过这么坑人的!
这警告也是白警告,倒不如不提了。
哪曾想,张木子这时一侧头,略带一点醉意发话了,“辽东公孙?”
这司修不敢怠慢,站起身一拱手,“见过上宫张道长。”
“嗯,起码没有杨家那么令人讨厌,”张木子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你家准证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用那么提心吊胆。”
“啊?”公孙家的司修目瞪口呆,然后脑子一转:莫非是李永生传出去的?
“你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张木子猜出对方是怎么想的了,她冷哼一声,“这种事,能瞒得过我北极宫真君的天机推演?”
她这话一点没错,公孙不器在当天,就多少有点证真苗头,足够让心细的真君心血来潮了,此后又发生一场大战,更是惊动无数人。
袭击公孙不器的势力,有神秘人物帮忙遮蔽气息,但是公孙不器可没有真君护持,虽然他在准备证真的时候,也请出了族中重宝遮蔽气息,可是又哪里挡得住真君的推算?
其实真君们推算出宝物,就差不多推算出相关人了。
公孙家的司修越发地骇然了,“这么说,也有其他人,知道了我家的事情?”
张木子冷冷地看他一眼,“我北极宫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隐世家族!”
公孙家的司修顿时汗颜,“我是说,还有其他真君,也会推算吧?”
“这我哪里知道?”张木子淡淡地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发话,“不过你家还知道来京城,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多谢张道长指点,”这司修深施一礼,又抬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是我以小人之心,置君子之腹了,还望仙姑宽宥。”
“我这也是得了宫中真君口谕,”张木子淡淡地发话,“中土尚未恢复到战前状态,少一点猜忌,多一点宽容,明白吗?”
“明白,”公孙家的司修再次深施一礼,“我这就去报于族中长辈得知。”
他匆忙地离开了,李永生却是笑了起来。
张木子只当他笑话自己——北极宫也是如此对瘸真君消息的,没好奇地瞪他一眼,“笑什么?”
殊不知,李永生笑的是,他寻找永馨的时候,其实也是这么诚惶诚恐。
听到她的呵斥,他奇怪地看她一眼,“我笑一笑都不行了?”
王志云摸着下巴,来回地看着他们:怎么我感觉,这话里大有深意呢?
事实上,他对自己意外卷入的这件事,还是相当感兴趣的——郡军役使,也可以有一颗八卦心。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他有事没事就跟着李永生在一起。
他逍遥得很,但是黄永超的日子不好过了,乌桓郡军役使直接将状告到了李清明那里,说您让我们去领战马,结果黄司长不许领,要我们排在御林军后面!
御林军是禁军,在军队里也是高高在上,但事乌孙郡军役使来头也不小,家世雄厚不说,还曾经是李清明的战友。
关键是这家伙脾气也不比李部长好到哪里,哪怕是跟禁军掐上,也一点不怕,军队里就是这样,想要东西就得争,你不争,别人不会感激,反倒觉得你是软骨头。
御林军归离帅管,那又怎么样?我乌桓就是缺马啊,还直面伊万国的压力,谁敢抢我的马?
李清明闻言大怒,将黄永超叫过去就是一顿臭骂——老子让你给乌桓和乌孙各一千匹战马,你通知御林军来领马,你小子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军役部长了?
黄永超也没想到,他本来打算的瞒天过海,彻底演砸了。
于是他索性很光棍地表示,我确实惹不起御林军,要不您跟离帅说一声,这马晚两天给?
李清明气得笑了,我安排的事儿你不听,是吧?行,那你忙去吧。
黄永超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御林军那边就撤人了,说边军要战马,我们给个面子,下一批我们再要,这不是我们怕事,是照顾军中袍泽。
黄司长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李清明听说之后,倒是轻哼一声——老帅到底明白事理,不愧是三朝柱石。
抢战马这种事,说小很小,你要把它放大,也很大。
离帅已经是三朝柱石了,深得今上信赖,荣宠已经到了巅峰。
他要帮御林军争夺资源的话,没人争得过他,但是盛极而衰的道理,他也是懂的。
御林军就该是御林军的本分,跟军需司勾结,强抢战马份额的话,那就有架空军役部长之嫌。
而李清明这个军役部长,偏偏还是今上亲手简拔的,算是在军中扶持的亲信!
离帅只要没有忘乎所以,只要事情传到他耳中,想必他知道该怎么办。
李清明还真的有点担心,老头老糊涂了,听说是这样的结果,总算出了一口气。
黄永超的层面低了点,一时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想巴结离帅,离帅这次根本不出头,他反倒是将军役部长得罪得死死的了。
当然,细想一想,他也能琢磨出点味儿来,然而,根本轮不到他细想,又一个消息接踵而至:御马监疑似马瘟重发,交付军需司的战马要暂停!!!(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连连碰壁
御马监给出的解释是,暂停并不是不交付,而是要将战马细细检查一遍,以免将疫情传出,待隔离观察完毕,再交付军方使用,这是负责的态度。
卧槽尼玛了隔壁!黄永超的头顿时就炸了:御马监的马场多了去啦,怎么可能每个马场都发生马瘟呢?
于是他求见奥斯卡,奥公公根本不见他,说你找宁翁去吧。
黄司长哪里敢去找宁致远?按照对等原则,宁致远对的是李清明。
他若真的敢去找宁公公,宁公公直接把他打出去都正常——你算个什么东西?
可是他也没脸去找李清明,只能托门路找坤帅说情。
与此同时,他是发了疯地四处找王志云,就算他以前不相信,但是现在他终于确定了——这幺蛾子,就是王志云搞出来的。
偏偏地,王军役使不在家,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用了一天多的时间,黄永超的人,终于在后海的园林里,发现了王军役使。
非常遗憾的是,发现王志云的那个人,是个棒槌——这么说也不完全对,这位主要是不知道,黄永超最近很奇葩地得罪了很多人。
他想着黄大司在部里能量大,王志云不过是才脱离了冷板凳,新扎的郡军役使,于是就很傲慢地表示:黄司长找你有事,跟我走吧。
王志云却淡淡地问一句,你有他的手书没有?
黄大司找你,你居然敢跟我要手书?这位有点出离愤怒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去尼玛的,王军役使脸一翻:老子跟他平级,他想见我,让他自己滚过来!
这位快气炸肺了,马上出去联系黄永超:黄大司,王志云吃错药了,居然要让您来见他。
我去见他!黄永超马上就做出了反应,不过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失势了,于是又表示:他那人一向无礼,你别跟他计较,先安抚一下吧。
这位确实是个棒槌,根本没听出来事情的严重性,放下传音海螺之后,他心里不舒坦,所以去解了一个小手,又在园子里赏了一阵芍药,才回来跟王志云说话。
王军役使早就不知去向了。
然后他一问侍者才知道,合着他用传音海螺说话的时候,王志云就起身走人了。
黄永超赶到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欲哭无泪……你敢不敢再笨一点?
王志云知道黄永超在找自己之后,索性晚上都不回家了——你不好好地痛一痛,印象不深啊。
黄司长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到最后,不得不请托到军情司:能帮我找一找王志云在哪儿吗?
军情司是军役部的情报机构,按理说只接受军役部长和大司马的管理,不过同僚之间,相互帮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王志云是郡军役使,当然是军情司的关注对象之一——就算是出于保护的目的,他们也要尽可能地掌握他的行踪。
当初幽州郡军役使吴文辉遇刺,军情司就有好几个人遭殃了。
黄大司面子够大,而且他只是想知道王志云的行踪,这要求并不过分,军情司很快给出了答案。
所以就在第三天,黄永超终于得知了王志云的消息,于是他马上赶了过去。
但是他的速度,还是有点慢了,赶到客栈的时候,王志云已经离开了,直奔北门而去。
他带着几个亲兵一路打马飞驰,终于在一个大院的门口,见到了王志云的背影,他大声喊一句,“志云……我找你好久了。”
马上的人影扭过头来,虽然面无表情,但那不是王志云又是谁?
不过王军役使根本没理会他,策马就进了大门。
黄永超狠狠地抽一马鞭,加速冲了过去,哪曾想前方大门缓缓关闭,两个制修手持钢刀,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行人。
“咣当”一声,大门重重地关上了,黄永超好悬一头撞到门上去。
幸亏他胯下的马不错,一勒马缰,战马长嘶一声,两只前蹄抬起,又打个转,硬生生停了下来。
黄永超顿时就怒了,虽然这庄园极大,但是他还真没放在眼里,而且此处,还真不是他记忆中不可招惹的地方,他少不得怒吼一声,“给老子开门。”
“滚!”一名制修厉喝一声,“睁开狗眼看一看,这是叶家大宅,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叶家的门子本来就眼高,尤其是最近,有叶家的亲戚,更猛的一帮人住了进来,这几日都不知道遇到多少探头探脑的家伙了,他们心里烦得要命,也生出了不少戾气。
黄永超越发地火了,他冷笑一声,“什么叶家,老子不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法院副院长是很牛了,但是别的不说,跟他地位相同的,在京城里起码能数出一百多个。
“老子管你是谁,”制修也很牛逼,求法院副院长办事的人多了去啦,他手中的钢刀一指,“要么滚,要么死!”
制修威胁人死,听起来不可思议,其实也很正常,叶家大宅是纯粹的叶家私产,非请莫入擅入者死。
尤其叶家的门子,最近被人烦透了,语气当然不可能好了。
“老子是军需司黄永超,”黄永超是真的火了,随便一个制修都能跟我呲牙咧嘴了?“来,你让我死一个看看?”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厉喝,“要么滚!要么死!”
黄永超侧头一看,身子猛地一抖,“高阶化修?你……你是何人?”
“你管老子是谁?”出声的是一名年轻人,他狞笑一声,“辽东公孙办事,你选择滚,还是选择死?”
“隐世家族?”黄司长倒吸一口凉气,拨转马头就走,“打扰了。”
其实到了他这个位置,隐世家族半隐世家族,也见识过一些,不过他最看重的是,目前站在自己身边的,是一名高阶化修。
高阶化修啊,那是仅次于真君的存在,离帅、兑帅、坎帅很牛了吧?最多也就是高阶化修。
借用气运之宝,他们能发挥出可媲美真君的战斗力,但是高阶化修……真的是黄司长惹不起,也不敢招惹的。
“呸!”那年轻人冷哼一声,吐一口唾沫。
此刻,李永生已经和王志云进入了第二重小院,他们旁边跟着的,是中阶化修公孙奉贤,他赔着笑脸发话,“三长老伤势一稳定下来,就一定要请您来,真是……冒昧了。”
李永生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是打算把剩下的诊金付了呢。”
“这个钱,肯定要付的,”公孙奉贤笑着回答,“四长老都赶来了,他带了灵石来的……此前我们也带了点灵石,但是,不是要考虑给三长老疗伤吗?”
王志云想一想门口见到的年轻人,忍不住八卦心起,“你公孙家四个长老,都是准证……高阶真人吗?”
公孙奉贤脸一黑,“我是二长老。”
“得,我不说话了行不行?”王军役使自己也觉得有点没意思。
几人上得小楼来,才踏入三楼的大厅,一名白衣男子已经飘然而至,他抬手一拱,笑嘻嘻地发话,“见过李大师,多谢李大师不吝出手,不器感激不尽。”
说话的正是前两天那位活死人一般的年轻人,此时他已经换下了身上的青衣,白衣飘飘,仿佛神仙中人一般,只是脸色白得令人发指,还有夹杂有一丝隐约的憔悴。
“不器真人客气了,”李永生笑着回答,“区区小事罢了,何足挂齿?”
“在你是小事,在我却是天大的大事了,”公孙不器仰天大笑,他样貌虽然年轻,实则是驻颜有术,所以这几声大笑,并不显得张扬,反倒有几分拓达和豪放。
“术业有专攻罢了,”李永生随口回答着,“不器真人擅长勇猛精进,而我只是专精医者小道。”
公孙不器将他们带到阳台上,那里已经撤去了软榻,摆了一张圆桌。
桌上有茶水果品,圆桌周边却是摆满了奇异的花卉,坐在这里,还能看到郁郁葱葱的叶家大宅,以及远处的山峦。
李永生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身后有人出声发话,“医者岂是小道?李大师妙手仁心,但是过分的谦逊,可就是虚伪了。”
众人回头一看,却是刚才在大门外站着的高阶化修。
也不知这公孙家怎么搞的,高阶化修竟是一个赛一个年轻,不像公孙奉贤一般,老老实实地弄个中年人扮相。
公孙不器笑着介绍,“这是我家四长老公孙未明,说话比较呛人,只是性格使然,为人却是很真诚的。”
公孙未明走上前来,很随意地选个椅子坐下,“我就不喜欢听你们客气来客气去,有什么话,直截了当地说不好吗?”
李永生笑一笑,并不做声。
公孙不器招呼众人坐下,王志云惶恐得很,坚辞不受,说你这准证不坐,我哪里敢坐?
不器真人很不高兴地表示,“你能跟李大师来,也是我的福星,再坚持就是看不起我。”
大家落座之后,众人随意聊了两句,李永生主动问起了公孙不器的伤势——身为郎中,要记得自己的本分才对。
“恢复得很不错,”公孙不器笑着回答,“但是伤了根本,怎么也要休养五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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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自爆秘术
证真遇袭导致失败,只需要休养五六年,这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
要知道证真失败,大多数时候,当事人会直接身陨。
就算高阶化修遭遇偷袭,一场激烈的战斗过后,可能十来年都缓不过来,修为停顿甚至跌落,也都是可能的。
公孙不器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也自承伤了根本,竟然觉得五六年就能恢复,真的令人难以置信。
公孙未明第一个表示不信,“李大师,三长老这话,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李永生淡淡地回答,“若是有足够多的天才地宝,五六年之后,他可以尝试重新证真。”
“说得你好像证过真似的,”公孙未明有点不高兴,毕竟这三长老,是族中最为关键的人物,对方虽然是治疗了三长老的功臣,但你也不能信口开河不是?“三长老都伤了根本了。”
“伤了根本,五六年能好吗?”李永生白他一眼,很不客气地回答,“他说的根本,跟你想的不是一回事。”
公孙未明眉毛一挑,“那他说的是什么?你能说服我,算你本事!”
他也知道对方是神医,应该心存敬重,但是那区区的初阶司修的修为,让他实在生不出多少敬重之心来,这么说话都是客气的了。
然而李神医的架子,远比他想像的大,李永生淡淡地回答,“说服你?可以啊,但是……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说服你?”
“为什么……”公孙未明有点傻眼,这李大师还真不是一般地张扬,他想一想之后表示,“因为三长老是个要强的性子,身为公孙家人,我不能坐看他胡来。”
“我又不是公孙家人,”李永生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就按着我的判断来,你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就另请高明,我没有必须给你解释的理由。”
“呦呵,”公孙未明气得笑了,“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医生,态度如此恶劣……剩下的诊金,你不想要了?”
“你若不给,那也随你,”李永生的脸上,还是波澜不惊,他看向三长老,“不器真人,你还有别的事儿吗?没事我就告辞了。”
“四长老!”公孙不器冷哼一声,“你说的什么话?跟李大师道歉!”
公孙未明冷哼一声,却不见动作。
“他就是这个德行,李大师不要理他,”公孙不器也有点头疼四长老,他有点无奈地看着李永生,“诊金当然要付,这个事情他说了不算,我说的才算。”
李永生很无所谓地笑一笑,“不付诊金,后悔的绝对不是我。”
公孙未明眉头一扬,又有点不服气的样子,但是公孙不器点点头,很干脆地发话,“这话我信,李大师的医术神乎其神,仅仅跟你交恶,就已经是公孙家不能承受的损失。”
李永生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说出了他想说的话:你知道就好!
交恶的后果已经很严重了,公孙家敢毁约不给钱——那咱们就走着瞧。
公孙不器无意在此事上叫真,“李大师,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您指点:您也知道,神庭藏于气海的自爆方式?”
这是他在偶然间得来的上古秘术残篇,跟中土国的很多理论有冲突,因为不确定真实性,他都没有跟家族提起,不料证真时遭遇了劫数,他才选择了此法应劫。
哪曾想,这秘术的神奇之处,还远超他的想像。
自爆没成功,神庭藏于气海的时候,初开始他是庆幸,然后他发现,没人治得了自己的肉身,神庭又被气所阻,不能回归的时候,心里的憋屈,简直是无法形容。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都知道,可是他偏偏不能做出任何反应,真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那一刻,他只想高声大喊:给老子把这气泄出去啊。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李永生指出了神庭藏于气海,他当时就知道,自己有救了。
当然,他对自己自爆的威力,也是相当的清楚,那段气有所松动之后,他整个神智,有短暂的不清醒的时刻,就在那时,又有人以秘术出声唤醒,然后他才发现,那是李大师。
公孙不器对李永生的评价,比旁人不知道高出多少去,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此人到底有多么神奇。
所以他宁可暂时停止搬运周天,口喷鲜血,也要阻止别人对李大师的不敬。
待他发现,自己在清醒之后,情况迅速地好转,心里就彻底明白,这是对症的手段。
这么休养下去,只要几年就能恢复到鼎盛期——还有比这更对症的治疗手法吗?
他现在想请教的就是:李大师你怎么能知道这种上古秘术?
李永生微微一笑,“这种秘术不是中土国手段,你能修成,也是你的幸运,你公孙家其他人,还是谨慎使用得好。”
这秘术岂止不是中土国手段?根本就不是这个位面该有的,是仙界的手段!
仙界里,证真也算大门槛,但是仙界的大能太多了,有种种诡秘手法,像这种神庭藏于气海的自爆方式,在证真遭遇干扰的时候,是最有用的。
事实上,这种手段在仙界也不常见,李永生都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这秘术的。
不过,这玄青位面不知道来过多少任观风使,又有仙人可能像朱雀信徒一样,遭逢仙厄转世,带来一些不属于本位面的东西,倒也不足为奇。
公孙不器能得到这秘术,是相当有造化的,更难得的是,使用得也正确。
但是最关键的是,他的体质合适修炼这种秘术,很多秘术是因人而异的,并不适合大多数人使用——当然,若是多次习练,也有可能勉强学会。
然而公孙未明却直接会错意了,“莫非是香火成神道的手段?”
香火成神道,在中土国就是野祀,但是事实上,这种手段运用得最多的,是外国的诸多一神教徒。
像伊万国的几个教派,走的就是一神教的路子,新月国的真神教,更是以一神的香火立国。
修炼这种性质的秘术,在中土国比较犯忌讳,当然,借用法门不颠倒灵修根本的话,倒也是问题不大,但是传出去总是不好。
“倒也未必是香火成神道,”李永生摇摇头,“不器真人心里应该最清楚,不过这个法门不宜推广,万中难得其一。”
“咦?”公孙不器心里大奇,他还真不知道,李永生竟然如此了解此术。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若是不了解,也不可能轻松就治好了他,“为何不宜推广?我还说此术甚妙,想纳入族中收藏……还请李大师指教。”
“别人修不了的,”李永生摇摇头,“跟你说了,这个法门因人而异。”
“因人而异也无妨的吧?”公孙未明又发话了,“同是公孙家血脉,能差多少?”
就没有见过你这么爱抬杠的,李永生白他一眼,“那你自去修炼好了,我提前声明,你修炼出来问题,我是不救的!”
“好了四长老!”公孙不器气得冷哼一声,然后一抬手,桌上已经多了一个硕大的玉盒,“这是一百块灵石,多出的十块,算是公孙家的谢意,不过我真的想多请教几个问题。”
李永生淡淡地看那玉盒一眼,然后一摆手,“你能修炼此法,真的算你运气不错,要知道这样的法门,有挑衅天道之嫌。”
他这话半真半假,主要是他不想表现得对这法门太了解。
当然,挑衅天道这话,也不能说完全就错了,这原本是上界秘术,结果被传到了下界,严格来说这是不被规则允许的。
其次,证真原本也是修者对自身的挑战,验证对大道真意的认知,本来强调的是勇猛精进有去无回,出现这么一个法门,也是对证真过程的不敬。
也只有仙界那帮闲得蛋疼的家伙,才会考虑尝试,在证真时玩各种小手段,下界的人,想这么玩都没条件。
“原来如此,”公孙不器却是相信了他的话,“也是啊,天道当敬,不能启衅,我的运气还不是一般地不错。”
可是公孙未明却嚷嚷了起来,“都要自爆球的了,谁还会在意是不是挑衅天道?”
李永生本来不想理他,看在那十块灵石的份上,又冷哼一声,“然后发现自爆不了,那就热闹了,被人制成傀儡,那就更热闹了。”
“四长老你再胡闹,就回家去好了,”公孙不器气得冷哼一声,“我想讨教些后续修养的法子,你却执意阻拦,看来是想让我早点入宗祠了。”
“得,我不说了还不行?”公孙未明摸出一条帕子,直接嘴巴封住,还在后脑上打个结。
堂堂的高阶化修,做出这么个举动,让人看得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公孙不器这才长出一口气,“李大师,我感觉神念受损比较重,未知有什么好的将养办法?”
他说的伤了根本,就是指神念。
李永生一摆手,“七曜天衍针法,上下午各一个时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稳固了,不过我建议你……将养好身子之后再扎针。”(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售后服务
李永生刚说完,公孙不器就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用死生之意锤炼神念?”
对于这种准证,很多东西根本是一点就透。
公孙不器当然也知道神念锤炼之术,但是哪一种最合适现在的他,他还真不知道。
“没错,”李永生点点头,“天地人三劫,你已经过了两劫,用死生之意锤炼神念很安全,也是最好的。”
证真也讲劫数,而且说法颇多,其中天地人三劫,就是其中一大类。
大致来说,能不能证真,要看自家对大道的领悟是否得了真谛,此之谓天之劫数——要看看天道认可不认可你。
地之劫数,则是能不能觅得灵地证真,像公孙不器这样,半路上有了感应,就要匆忙证真,算是比较大的地之劫数了。
人劫则是证真者能不能邀来足够的人手护法,能不能排除其他人的干扰。
公孙不器的地之劫数和人之劫数,是相当艰难的,但是以因果而论,他算是撑过了这两劫,下一次证真的话,这两劫不会再怎么为难他了——如果有下一次的话。
当然,若是他身上其他因果太重,下一次证真,没准会重新经历这两劫。
总之,这种天道之数,没谁能完全判断准确,有个大致去向就是了。
公孙不器当然也听得懂这话,闻言微微颔首。
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孙未明已经解下了嘴上的帕子,然后他猛地发话,“我公孙家有生死竹林,用那个可以吗?好吧……我再扎起来。”
李永生也是被他逗得微微一笑,沉吟一下方始发话,“有生死竹林更好了,不过要百亩之上,一竹成林方好。”
这生死竹林也是中土国的奇物,是天生天长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冒出这么一片来,也不能移植,以百年为期,过期则枯死。
竹林中朝有雨声暮有风声,最是慑人神魄,用来锤炼神念是极佳的,有生死竹林的地方,一般都会被大势力圈起来,用来锻炼己方的人才。
生死竹林真的很罕见,目前中土国已知的,也不过三处,一处在玄女宫中,一处在宁王府,还有一处在海西一个隐世家族的秘境里。
不过这竹林锤炼神念,只能偶尔为之,长久下去,时间长了修者容易受不了,比如芝城黄家,就是海西那个隐世家族,他们家的生死竹林一大作用,就是对犯错的族中子弟执行家法。
这东西很稀罕,用得很少,锤炼神念的手段也不止一种,所以公孙未明并不怕说出来——对着郎中隐瞒这些,有意思吗?
“百亩的一竹成林,还真的有,”公孙不器微微一笑,“身在北地,难以看到竹子,所以家里就多种了一些。”
一竹成林百亩,这可是未必能百年时间做到的,所以他才说“种了一些”。
生死竹林天生天养不能种植,但那是没人看护的情况下,有人看护的话,百年期限到了,只要肯花本钱,用灵气维护,并使用阵法稳固,竹林经历了枯荣,还会继续壮大。
但是这样折腾,成本可不低,而生死竹林只是来历成谜,真正的作用不太大,舍得大力维护的,都是那些家大业大的世家。
李永生微微颔首,“便是用那个生生阵催发出来?”
“唔,差不多吧,一年就得耗费数十灵石,委实价值不菲,”公孙不器含含糊糊地回答,“不过李大师需要的话,我可以免费提供给阁下使用。”
生死竹林除了自家用,外人当然也能用,不过想使用肯定要付出代价——有些修者神念不够扎实,想找地方去除隐患,还得拿出大把的好处才行。
“这个再说吧,”李永生笑一笑,“你公孙家有没有心脉和神庭共振……嗯,呼应之术?”
公孙不器用了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内察和内视都好说,但是这潮汐之法……我们也只是听说过,族中没有如此秘法。”
“如果条件允许,你还是争取买一套吧,”李永生淡淡地发话,“对你证真有好处。”
我勒个去的,你还真敢说啊,公孙不器有点无语。
不过他倒是不敢怀疑这话,事实证明,李永生是个很有水平的医生,患者很难生出“你自己做不到,凭啥敢教我”的念头。
就像地球界给百岁老人看病的医生,不可能也是百岁老人,所以初阶司修向准证建议,你这么做更容易证真,准证也不能拿对方的修为说事。
人家修为虽然低,没准给真君看过病呢。
他犹豫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嗯,我记下了。”
“那么,注意事项我就交待得差不多了,”李永生侧头看一眼王志云,“王军役使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我当然有事了,王军役使一直腰板就想说话,公孙奉贤连忙表示,“战马的事没问题,族里准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提马?”
“提马?”王志云一愣,想一想之后,他才发话,“你们能送吗?我们出路费和辛苦费。”
“我们送,那你可得等了,”公孙奉贤一摊双手,“你们提马,可以过幽州郡,但是我们送马,必须绕幽州才行。”
幽州郡现在对各种势力查得很严,公孙家哪里敢驱赶着这么一大批战马过境?
“我没人手啊,”王志云苦笑着一摊手,“我手下骑兵都不知道有没有一百个,这长途押运,真的是做不到,我不熟,我看他们也够呛熟……要不,永生?”
“你别叫我,”李永生一摆手,很干脆地发话,“御马监押运战马没有问题,但是一来,那帮人不好打交道,二来……这战马算谁家的?万一有人歪嘴,不好说清楚,宁致远的仇家多了。”
王志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打的主意不切实际。
公孙未明已经解下了帕子,他看一眼王志云,“我就奇怪了,你军中没几个有点份量的袍泽?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是啊,”公孙奉贤狐疑地看他一眼,“你人缘不会差到那一步吧?”
“拜托,这是战马啊,”王军役使哭笑不得地一摊双手,“还是我化来的……人家帮了忙,张嘴要个几百匹,我给还是不给?”
公孙家三个真人不说话了,好半天公孙奉贤才嘟囔一声,“那起码得绕并州郡……并州郡还不行,那里在查荆王旧部,得再往远绕。”
“一匹马的价钱,变成两匹了,”公孙未明哭笑不得地叹口气,“撇开路上的损耗不说,肥马也变成瘦马了。”
李永生的眉头皱一皱,“那走海路呢?”
“海路可以!”公孙未明狠狠地一拍大腿,“好办法,海路还省心,从大河入豫州……不对,从扬子江走更方便。”
“这个时节,走扬子江太危险,”公孙不器淡淡地发话,“走豫州吧,省得过海岱的时候,被襄王沾染上。”
别看他们是隐世家族,这种非常时刻,照样要关心朝廷动向,若是别的事,他们或者不需要太在意朝廷的反应,但是战马……这玩意儿太敏感了。
“好的,”王志云一拍大腿,答应了下来,“运到博灵郡关口,就算不用你们管了!”
他是一郡的军役正使,战马又是他自己弄到的,根本都不需要跟军役副使或者任何人商量,“价钱什么的,咱们商量个章程,都是好朋友来的,好说。”
公孙未明翻个白眼,“我们还以为,运到府城就不用管了呢。”
“未明准证,我这也是为了博灵郡的黎庶,”王志云一摊双手,然后又挤出一个笑脸来,“不过,骂我两句能让您舒服的话,您只管骂好了。”
一桌人又聊了一阵,公孙不器告个罪,去房间休息了,他已经连续多少天没有休息了,今天强撑着见李永生,那是对大师的尊敬。
他走了,公孙奉贤和王志云到一边商量战马的事儿去了,只剩下公孙未明和李永生,还坐在圆桌边,慢慢地喝茶,两人谁也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又下起雨来,两人谁也没有撑起灵气,更别说撑伞了。
雨逐渐地大了。
公孙未明侧头看李永生一眼,呲牙一笑,“你也喜欢淋雨?算是个知己……这雨还是有点小了,是吧?”
我这……真的是不想跟你作对的!李永生的嘴角抽动一下,“我喜欢小雨。”
他喜欢雨是受永馨的影响,喜欢的也是那种绵密的细雨,
“小雨?呵呵,”公孙未明不屑地笑一笑,“那是娘们儿才喜欢的,男人就该喜欢暴雨,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那才是男人的天气。”
“是啊,在那样的天气里,选个山峰,练一练长枪大戟,最好再练一练链子锤什么的,”李永生幽幽地发话,“那才是男人的生活。”
“握草,你也被电过?”公孙未明讶异地看他一眼,“看不出来嘛。”
你真这么玩过?李永生有点吃惊,不过想一想,一旦进入化修,不是遇到特别大的雷电的话,对身体的影响并不大,“要是你常玩,最好修习一下木系功法。”
(有事,提前更了,最后两天了,谁又看出月票了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定位不准的后果
雨逐渐地大了,不过不是雷雨天气,雨再大也是有限的。
李永生又坐了半个时辰,见王志云也谈完了,起身告辞,不过那高阶司修的中年妇女走过来,说不器真人希望晚上能宴请李大师,而且,现在还在下雨。
李永生婉拒了,说不器真人安心休养就好,过个一两天,我再来看望。
两人冒雨策马走向叶府门外,只听得身后马蹄声响起,扭头一看,却是公孙未明骑了一匹马追了出来,“等等,我陪你们走。”
“不用了吧?”王志云勒住马,笑着发话,“不器准证正在养伤,你看好他才对。”
“他现在的状态,高阶化修也偷袭不了,”公孙未明很随意地回答,“我倒不信,谁家敢动用真君……对了李大师,多谢北极宫的传话。”
“呵呵,”李永生无奈地笑一笑,“我又不是北极宫的人,你谢我做什么?”
“那好,我不谢你,”公孙未明这厮做事,真的是率性得很,“我帮你们收拾军需司的混球,你们肯定有点头疼吧?”
这公孙未明还真是个怪胎,说话确实直得……几近于无脑。
李永生当然不需要他帮着收拾军需司,但是人家这么热情,他不好拒绝。
王志云则是更直接一些,“那好啊,我正头疼那混蛋呢,不过你做事,有时候太激烈了。”
“需要小心的时候,我自然会小心,”公孙未明大喇喇地发话,“对那厮,我需要小心吗?”
李永生愈发地头疼了,“你家准证还在养伤,低调点行吗?”
“我肯定不会傻到跟军需司对着干,”公孙未明得意地一笑,“不过我看他不顺眼的话,收拾他就只管动手好了……谁敢参与我公孙家的私人恩怨?李清明也不够看。”
这才是隐世家族的底气,他们本就不是运修,又不像道宫一般,彻底不干预红尘的事儿,真要是私人恩怨的话,隐世家族并不需要看重官府的那一套。
当然,他们的行事,若是影响到了朝廷的大事,朝廷也不吝于出手。
所以这其间有个度,需要把握好。
希望这货别捅出什么篓子吧,李永生对这厮,也是无语了。
不过还好,三人出了叶家大宅之后,并没有撞到黄永超,也许是雨比较大的缘故吧。
当天晚上,三人是在西城寻了一个小院子住下,那是汤昊田给找的住处,据说是他一个朋友的房产。
汤昊田之所以如此帮忙,那是因为汤师姑说了,你好好地接待一下李永生。
自打公孙不器醒来,就亲自交待叶院长,要好好感激法院那个女司修,叶院长哪里敢怠慢?专程去小汤家问候,并且表示,你想的我都知道,回头一定给你办妥了。
还有一件事,叶院长也不得不求恳她,那就是叶家大少的事情,那家伙是彻底恶了公孙家,公孙奉贤只是着人暴打了他一顿,公孙不器再开口的话,没准是要杀人的。
没错,叶家大少的母亲也是姓公孙,但是公孙不器是何等人?证真失败的准证啊——而且还是因为受到干扰失败了,并不是没有能力证真。
更别说他还有第二次证真的可能性。
这样的人,哪怕是毫无理由对叶家大少出手,大少的母亲也不敢说什么,而叶家大少还差点耽误了公孙不器的救治。
叶院长承认自己教子失败了,但是他总不能坐看自己儿子被杀,所以他希望小汤能帮着说一说情,饶过大儿子这一遭。
汤师姑这次主意拿得很稳,说此事我能帮着缓颊一两句,成不成的可不敢保证,有这工夫,你不如好好地跟李永生说一说——其实你教育儿子真的有点失败。
不管怎么说,她这次是相当承李永生的情,师侄给她挣了大面子,也挣了好处来。
不过她本是法院中人,行事要注意分寸,而她自身又是女人,有些不便,所以就令汤昊田,好好招呼李永生——这也是她在为弟弟铺路。
汤昊田在京城里,三教九流之辈认识不少,他使出浑身力气,借到这么个小院,招呼李永生。
这院子不算小,差不多有两亩地,在西城这种地界,只这么一个院子,差不多就得五六百两黄金,别嫌贵,没关系的人,想买还买不到。
汤昊田会招呼人,不但带了两个帮闲篾片开心,还请来了歌姬和舞姬,而且还是很有点小名气的那种。
公孙未明别看是高阶化修,还真是有点不成体统,竟然跟那些女人搂搂抱抱的,酒之半酣处,竟然开始上下其手。
夏天,大家都穿得不多,少不得就有些许春光,暴露了出来。
汤昊田也好这一口,看得有点蠢蠢欲动,不过看到李永生无动于衷,他又硬生生地压制住了自己的**。
当然,让堂堂的高阶化修一个人玩,也有点失礼了,说不得他使个眼色,两个帮闲心领神会,也搂了两个少女坐在自家大腿上。
就在晚宴即将结束之际,有人敲门,门子是原来主家的门子,听说来的是军需司司长黄永超,不敢阻拦,只能将人带了进来。
黄司长心里的气,没办法说了,找了王志云整整一天啊,最后多亏军情司的兄弟给面子,查出了此人的落脚处。
他猜测御马监是王志云在使坏,但是他更怀疑,是奥斯卡公报私仇。
虽然他心里也打算跟王志云好好商议一下,怎么才能令奥公公满意,但是知道王军役使的落脚处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心生愤怒——你丫在京城里有家不回,跑到别人家去住?
尼玛,这不是等着要我好看吗?
再加上他在军需司被人奉承惯了,心里知道该怎么做,也是忍不住心中的怨气,进了院子之后,就是冷笑一声,“王志云,你还真是好大的谱儿!”
然而下一刻,他就愣住了,直勾勾地看着席中的一个年轻人——高阶化修也在?
公孙未明从身边的美女裙中抽出手来,冷冷地看着他,“我见过不开眼的,还真他么的没见过你这么不开眼的……找死吗?”
“这位真人,你听我说……”黄永超一拱手,打算好好地说一下,目前朝廷的状况,以及军马对军役部的重要性。
“滚!”公孙未明头顶冒出一只大手,直接将此人捉了,随手就丢出了院子,“再有下一次,死!”
然后他侧头看一眼李永生,“这厮擅闯民宅,我击杀他也是正常吧?”
李永生很无奈地看他一眼,“你想干什么都正常,谁让你是准证呢?”
“嘿嘿,”公孙未明干笑两声,探手搂过身边的两个女子,“听到了吧?我是准证,这是李大师自己说的,我这人……其实不爱卖弄。”
两名女子听说,跟自己嬉玩的居然是高阶化修,难得的又是如此年轻,身子越发贴得紧了。
黄永超被丢出门外,心中的怒气越发地膨胀了:尼玛,要不是劳资身上有重宝护身,起码得丢掉半条命啊。
马勒戈壁的王志云,这次是有你没我!
不就是奥公公的为难吗?我去跟御马监求饶,大不了以后多听从奥斯卡一些,至于你想要的战马——你且等着吧!
人一气上头来,就顾不了那么多了,黄永超下定决心,要王志云好看,他认为相较博灵郡军役使,自己这个军需司长的投靠,御马监会更乐于接受……
第二天一大早,又有人来小院敲门,来的不是别人,是御马监的小太监雅易安。
雅易安见过李永生之后,恭恭敬敬地发话,“奥主事请您巳末午初时分,去御马监走一趟。”
李永生微微颔首,“可要我准备什么?”
“奥主事没说,”雅易安笑着回答,“不过……好像黄永超上午也会过去。”
“辛苦雅主事了,”李永生微微一笑,递过去个金馃子,十两的那种,“跟奥大人说,我会按时过去的。”
“我可不敢称主事,”雅易安笑着收下了金馃子,左右看一眼,低声发话,“军需司那帮夯货,早该收拾了,这一点上,我是支持您的。”
毫无疑问,他是想让李永生宽心——今天的事情,军需司讨不了好。
可李永生又哪里用得着他宽心?他早就想明白了,奥斯卡还要借自己跟李清明的私交,挡住来自军役部的发难呢,根本不可能出卖自己。
当然,就算他心知肚明,对雅易安这善意的提醒,也要表现出感激来,所以又是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相较李永生的料敌机先,黄永超所做的决定,就未免可笑了,他只是想着,我是军需司的司长,愿意配合你御马监行事,已经是破坏了规矩,是天大的让步了,你该知足了。
殊不料,他有点太高看自己的地位了,太一厢情愿了——军需司长那个位子,谁都坐得,没有足够的支持,他屁都不是。
说穿了,他身处的位子,还是低了一点,眼界不够却又没有自知之明。
李清明、离帅和宁致远在下棋,他这点小聪明……真的不够看。(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病急乱投医
李永生赶到御马监的时候,仅仅是辰末时分。
他做人还是比较注意这一点的,别人给他面子,他就一定要有所回报,哪怕身为观风使,也是如此,这叫讲究。
御马监的人对他也熟悉,见到他之后,根本没有耽搁,就将他放了进去。
他前脚进去,黄永超后脚赶来,正好没有看到他。
要说这黄司长也真够点儿背,今天是奥公公答应他见面的日子,他既然已经拿定主意,要向御马监服软了,当然也想着争取早点来。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他进军役部之后,本想点个卯就离开,哪曾想军械库出了问题,对不上账了,前来领取军械的并州郡军需室长不答应了,找来了在京公干的并州军役副使。
要说这军械,比军马还要敏感,毕竟别人养出好马来,不能说其僭越,最多不过是军役房征用,但是谁家敢造军械,那是绝对要被镇压的。
中土国尚武之风极重,民间可以持有刀枪,但是像床弩、重甲之类的战争重器,民间绝对不许私藏和制造。
内廷十二监里,御用监下属的军械局,负责给军需司提供重要军械。
军械局对军械的流向,话语权要比御马监大,没有军械局和军需司共同画押,大型军械就不可能流出。
内廷必须要主导军械的流向,这一点不容更改。
所以军械库对不上数了,黄永超必须亲自过问——他可以不参与调查,但是人不去的话,那就属于态度不端正了。
事情也不算太大,那是一个小库房,并州郡军需室长此来,就是来清库的,不过签收的时候,他发现多出了差不多一成的数量,当然就不能认这个账。
这种花头,其实在军需司也常见,陈布达当权的时候,很多关系单位拿损毁的军械,来换取新的军械,就造成了库房的亏空。
当然,陈部长在位的时候,有些军役房领走“崭新的”破损军械,也没地方说理去,但是陈布达被拿下之后,军需司也是大力清理了一番,现在没谁敢这么玩。
可是军需司这边的出库,还得跟军械局那里对得上号才行,所以闹出这么一出来。
黄永超处理这样的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经验是有一些的,但是……耽误时间不是?
所以他来的时间,比李永生还晚。
好死不死的是,他刚赶到,宁致远几乎是同一时间到了御马监。
宁公公在御马监的耳目,真的不要太多,不多时就有人说小话——黄永超那厮说是来御马监商讨马务,却是来得比李永生还晚。
宁致远面无表情地哼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奥斯卡当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却是越发地痛恨黄永超。
来找奥公公办事的人,其实不少,不过他接待了一个拿着皇太妃条子的家伙之后,将其他人就推掉了——皇太妃介绍的这位推不掉,但也不是什么大买卖,无非是给两个马场供应精饲料,他答应帮着说一说情。
待这位走后,他直接扯了李永生到后面的小院喝茶,又饶有兴趣地问起,昨天对黄永超出手的,是何方人物。
李永生才不相信,他不知道那是辽东公孙家。
不过奥公公既然装傻,他少不得要大致介绍一下,至于说他是怎么结识公孙家的,他就用了含糊的说法——我帮公孙家救治了一个人。
奥斯卡幽幽地叹口气,“你救治的这个人,很是不得了啊。”
能将证真失败的准证救活,这消息其实已经惊动了天机殿。
不过就像公孙家想的那样,天机殿知道城外多了这么一个准证,可是这准证明显是冲着官府的威严,求庇护来的,他们也不能将其如何。
事实上,在天机殿的眼里,证真失败的准证,也不算多么了不得的人物。
当然,这样的巅峰战力,朝廷肯定是想收归己用的,可是他们若是敢乘人之危强行征召的话,那真的会激起公孙家强烈的抵抗。
要知道,隐世家族发起飙来,很多时候不考虑后果,想一想上党杨家就知道了,当年光宗取得卫国战争的胜利,威名正盛,而已经没有真君坐镇的杨家,都敢大骂他是昏君!
尤其是,朝廷若是这么对公孙家,很可能引发隐世家族同仇敌忾。
为了一个证真失败的准证,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奥斯卡不知道天机殿的反应,他只是感慨,李永生这家伙,真的是逆天了,运气也太好了——没错,他认为运气才是最主要的。
医术好,那是一方面,运气好才是真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轻松遇到一个证真失败的准证的,更别说人家还肯接受救治。
李永生微微一笑,并不做回答,他能说什么——准证于我如浮云?
这时奥斯卡也反应过来了,这个话题其实不是很合适,于是讪讪地一笑,“嗐,我也是糊涂了,说这些干啥?那是宁翁要考虑的事儿。”
“主要是跟这些人结交,有些不方便,”李永生笑一笑,“还有些事情,目前也不宜评论,过了这一阵,我再细细说给你听。”
“过了这一阵,你这家伙又要回三湘了吧?”奥斯卡笑一笑,然后又是精神一震,“你对荆王那边的底细,了解多少?”
李永生翻个白眼,“奥大人,你这话似乎问错人了,我是正儿八经的教化房的人。”
“我是想知道,荆王麾下战马的状况,”奥斯卡眼睛一亮,“正好了,你是神医,你说北方的马瘟,对南方的战马,影响大不大?”
你这家伙,打算在这个位面使用生化武器了?李永生狐疑地看他一眼,“我是治人的,对兽医这行真的不熟,不过这事,似乎是可以找朝安局的试一试……别指望我能帮忙。”
奥斯卡上下打量他两眼,“其实你还真的合适,想不想立下这个大功……咱哥俩的?”
“你还是问一问宁公公吧,让他拿主意,”李永生呲牙一笑,“御马监能养好战马,这是本事,但是该不该掌握毁灭战马的能力,这事儿的责任可是不小……你懂的。”
“咦?也是啊,”奥斯卡猛地惊醒,这个点子原本是他随口一说,然后就觉得可操作性很强,再和李永生相互配合,没准两人能独揽这天大的功劳。
他虽然贪鄙,但是也有年轻人的心性,想要为朝廷立大功。
直到李永生的提醒,他才反应过来,独揽功劳原本就容易遭到嫉恨,再加上身为御马监中人,学会给战马下瘟疫,实在就有点太多才多艺了。
那样一来,御马监的影响就太大了,相当于是垄断了中土的马政。
御马监是内廷十二监之一,如此垄断未必就不好,但这垄断到底好不好,要看天家的意思——起码也得看宁御马的意思,并不是他一个主事能拍板的。
不过他还是很兴奋,这也是为御马监的发展出谋划策不是?建言也是功劳呢,“那我得空了,跟宁翁说一说……”
两人说得热闹,直到巳正时分,有小太监过来提醒,“奥大人,到了见黄永超的时刻了。”
“把他招过来,”奥斯卡很随意地一摆手,“就说我不良于行,不去迎他了。”
李永生看得暗暗点头,心说这奥斯卡也是个了不得的,如此春风得意,做事还没忘记分寸,哪怕再看不起黄永超,却还能给个不良于行的理由。
这种既阴险毒辣,又懂得隐忍和表面功夫的人,才是最合适******的。
不过,黄永超显然不会这么想。
他干坐了半个多时辰,心里是有所准备的——服软就得有个服软的样子。
待他听到小太监解释,奥公公不良于行,他心里还挺高兴,心说这家伙也不是绝对无礼——看来是打算接纳我了。
他兴冲冲地跟着走了,旁边两个小太监露出同情之色;奥主事在场面上如此客气,单独见面的时候,这厮肯定要倒霉了。
黄永超不知道这些,他跟着领路的小太监进入小院,努力地挤出一丝笑脸来,打算展示出自己的诚意。
不过下一刻,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见过奥主事……咦?”
奥斯卡旁边坐着两人,一个是李永生,一个则是他恨之入骨的王志云。
他心里的火,腾地就上来了——劳资都打算服软了,你整出这么一出来?
总算是他已经做好准备,今天要忍辱负重了,所以按捺下了火气,“奥公公,咱们今天商量军马事务,闲杂人等,能不能回避一下?”
“没有闲杂人等,”奥斯卡摇摇头,“云军役使……错了,王军役使也是找我讨马来的。”
合着他连王志云的名字,记得都不牢靠——当然,没准他是故意的。
李永生就认为,奥斯卡的智商,犯不了这样的错误,无非是想有意无意之间,保持跟地方军役使的界限。
御马监负责提供军方马匹,也有些许监督之责,但是跟军方实力派人物走得太近,那也不合适——太监结交外臣,本来就是大忌。
所以说御马监的定位,其实也有点尴尬,要管军方的事,但还要注意保持距离。
说得难听一点,御马监的存在,就是为了卡军方脖子的,而不是要交好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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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忍气吞声黄司长
黄永超顾不得琢磨奥斯卡的话,而是一转眼看向李永生,“这位总不是来讨战马的吧?”
他也猜到了,王志云跟御马监的关系,就着落在此人身上,但是他心里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少不得就要微微发难。
“我都说了,他不是闲杂人等,”奥斯卡的回答,是相当无礼的,他甚至没有向黄永超解释,李永生是何人——我何必跟你解释?
事实上,他不信黄永超没有打听出来点名堂,所以他直接发话,“还是说你的事儿吧,听说关于马务,你有好的建议?”
这尼玛……黄司长又看一眼李永生和王志云,当着这俩亮出肚皮服软,还真是有点难为情,他好歹也是堂堂的军需司司长来的。
不过下一刻,他就说服了自己:奥斯卡是如此地年轻,没准没猜到我有投靠之意,所以才对我不客气,我要明白表示出来,他应该会给我面子的。
有鉴于这样的猜测,他索性彻底放弃了底线,“以后军需司战马的分配,我愿意跟御马监共同协商,若有争议之处,愿意听御马监的。”
“握草,”王志云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马勒戈壁的,你要点脸行吗?
别看他是求到了御马监这里,但是骨子里,他还有点军人的底线——我找御马监,是因为军需司你对我太不公,我辛苦争取到的东西,被人截胡了!
没人说一声谢谢也就算了,给我一千匹战马,都要摆出一副施舍的样子,我不服!
然而无论如何,从情感上还是从阵营上讲,他都更希望军需司能为军中袍泽争取来更多的东西——军役部里骂御马监和军械局的人,海了去啦。
这些没卵子的家伙,有时候做事也特别操蛋,卡供应、钱不到不发货,质量问题……等等,这些都出现过,而为此付出代价的,就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而黄永超现在做出的承诺,是任何一个正直的军人都无法忍受的:若有争议之处,愿意听御马监的——面对军械局,军需司都可以据理力争的啊!
此刻的王志云,对黄永超失望到了顶点。
“黄司长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奥斯卡尖细的声音响起,脸上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军马调派,当然是军需司为主,口、活儿我们见得多了,同时还想坏我们御马监的名声,那可就太不厚道了。”
口……口活儿?黄永超想起自己前一阵在万花楼的经历,觉得这三个字实在太恶心人了。
这些没卵子的腌臜货,糟蹋人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
不过他真的是不敢计较,“我答应了的事儿,当然要算数的……只是现在军马奇缺,还望御马监看在我的诚意的份上,解一解军方的燃眉之急。”
奥斯卡斜睥着他,“但是马瘟真的很可怕,你让我这么违规操作,我很为难的。”
“先多少放一点出来吧,国事艰难啊,”黄永超眼含热泪,抬手拱一拱,“奥公公,我也不是圣人,行事难免出错,但是一国的黎庶,他们是无辜的啊。”
“当以黎庶为重,”奥斯卡点点头,一脸的凝重,“确实如此,民众是国本……那照你说,我该先放出多少匹呢?”
“御马监本轮,该交付一万五千匹的,”黄永超沉吟一下,缓缓发话,“能保证一万匹是最好的。”
他打算给御马监留点面子,你说马瘟了?好啊,我少要一些。
“呵呵,”奥斯卡干笑一声,然后脸一沉,“那你不如说御马监没有马瘟隐患好了,真以为我是在故意刁难你?”
尼玛,你明明就是在刁难我好吧?黄司长心里委屈,但还不敢说出来,“真的缺马啊,一万匹已经是最少需求了。”
“马瘟隐患,必须杜绝,这个没有商量,”奥斯卡淡淡地发话,然后看一眼李永生,“保质保量没有隐患的话,拨付三千匹,是比较合理的。”
黄永超也看一眼李永生,苦着脸发话,“三千……真的太少了,奥公公,我是为中土黎庶着想。”
“我总不能为你嘴里的大义,掉了自己的脑袋,出了马瘟算谁的?”奥斯卡冷哼一声,“出了马瘟包赔的话,我给你十万匹,你敢要不?”
十万匹战马,黄永超哪里敢赔?不管赔得起赔不起,他都不敢赔。
好吧,我投靠你了,三千匹就三千匹好了,他勉力一笑,“希望马瘟尽早过去。”
“等等,”奥斯卡轻哼一声,“我有点好奇,三千匹马……你打算怎么分配?”
黄永超看一眼李永生,斟酌着发话,“优先供应博灵郡两千匹,御林军五百匹……他们上次就要了,还有五百匹,是早答应了南桂郡的。”
“南桂郡要个毛线的战马,”奥斯卡冷冷地一哼,“你不知道博灵郡差多少战马吗?”
“那这……”黄永超是彻底明白了,这三千匹是有说法的,“给博灵两千五百匹。”
给御林军的五百匹战马,他是不能让的。
“你可以走了,”奥斯卡一摆手,毫不客气地发话,“真是没眼色的东西,瞎耽误洒家时间!”
“三千匹都是博灵的,”黄永超高声叫了起来,心里郁闷得却是要吐血——你不是说,不干预军需司分配战马吗?
没卵子的腌臜货,说出来的话就当是放屁,你们玩的这才叫口、活儿!
奥斯卡冷冷一笑,“那我若是给你五千匹呢?你如何分配?”
五千匹,那就好分配一些了,黄永超才要回答,猛地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不对啊。
他犹豫一下,硬着头皮回答,“五千匹,那也都是博灵的。”
至于说军需司给博灵郡做的计划,只有三千匹,他已经不予考虑了,王志云上次就说了,博灵郡要五千匹战马。
上一次,他当王志云是在放屁,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人家放的是通天屁。
奥斯卡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这样好吗?御林军的五百匹……该怎么办呢?”
老子敢给御林军发吗?黄永超心里在滴血,脸上还不敢露出什么不满,“那就下下一次呗,博灵郡的情势,确实很危急。”
“你早这样做,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奥斯卡冷哼一声,“盲人骑瞎马,说的就是你这种不长眼的,这五千匹你处理好了……才会有下一个五千匹,明白吗?”
黄永超沉默半天,方始点点头,“明白。”
虽然这屈辱的感觉,令他几欲抓狂,但是终于要过去了,他心里绷得紧紧的那根弦,也为之微微一松。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奥斯卡又看他一眼,饶有兴致地发问了,“我有点好奇,若是御林军问起来,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黄司长快吐血了,我肯定要说,是博灵郡的王志云,抢了你们的战马!
不过,既然要玩口活儿了,他当然也不会实话实说,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军马调派原本就是军需司的事,我何须给御林军解释?”
“这话说得好,”奥斯卡笑着点点头,“我就喜欢你这种有担当的,不枉我豁出去,冒着马瘟的危险,为你拨付战马。”
马勒戈壁的,你好好说话会死吗?黄永超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在大骂。
他就忘了,往昔他对很多人,也是这么说话的。
不过他还是从这话里,听出了明确的警告:自己若是没有担当的话,这厮就不会冒险了——也就是说,他若是敢跟御林军歪嘴,奥斯卡肯定还要作怪。
一时间,他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心说算了,御林军那里,还是顺其自然吧。
其实严格来说,御林军的军马,根本就用不到他这个小小的军需司长操心,若是御林军真的出现大量的军马缺口,离帅可以直接跟天家说的。
到那时,不管御马监还是军需司,能做的就是执行上谕,连宁致远也没胆子出幺蛾子。
黄永超着急为御林军拨付的战马,只是补充他们在训练中的损耗,他想的是借此讨好御林军,而不是御林军对这个需求有多么迫切。
真正有迫切需求的,是那些边军,还有紧挨着亲王封地的军役房!
然而对黄永超来说,那关他鸟事,没关系的话,你慢慢等着好了!
王志云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博灵军役房武备废弛是不应该,但那是连鹰做下的事情,不该算到他头上——当时他还在军役部赋闲,跟博灵郡根本没交集!
但是黄司长欺他在高层没有得力臂助,就是要卡。
不过现在黄永超也想明白了,我希望讨好离帅,但是离帅不帮我出头啊,上一次硬生生的恶了李清明,这次嘛,我也不跟御林军说那些了——就按章程走吧。
热脸贴冷屁股,这滋味并不好受。
奥斯卡见他魂游天外,少不得哼一声,“既然这样,后日御马监会拨付五千匹战马给军需司,你且去准备吧。”
还真是只有五千匹啊,黄永超心里暗暗一叹,你这御马监,还真是欺人太甚。
不过他也不敢计较,只是壮起胆子问一句,“那下一批战马,有多少匹呢?”
奥斯卡很随意地回答,“先把这一批办好,再说以后。”(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再次拉拢
黄永超总算明白了,御马监这是一点不打算给我军需司面子啊!
他光顾自己哀叹了,却没有想到,他此前也没在意过御马监的种种建议。
反正这次,他是彻底地认栽了,离帅不管他,又得罪了李清明,本来想投靠御马监,人家还不稀罕他,直接出手拿捏他的。
更过分的是,这些话,都是当着李永生和王志云说出来的。
这让他堂堂的军需司司长,情何以堪?
以往遇到这种事情,他还能找李清明歪嘴,但是现在,那真是想也别想了。
他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我往日里尽心尽力巴结的那些权贵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真的是不服气啊。
看着他颓然离开,奥斯卡笑吟吟地看一眼李永生,“解气不?”
“解气,”王志云先回答了,虽然他对黄永超的软骨头,是非常地不耻,但是无论如何,奥公公是在帮他做主,这个人情他要认。
黄司长的不服气,他看到眼里了,但是他没有半分的同情——当初劳资更不服气呢。
三人又聊了一阵,才说要告辞,一个小黄门过来,说宁公公召李永生相见。
宁致远见了李永生,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发话了,“永生,你现在是辽东公孙家的恩人了,跟他们说一声,这两天他们应该感觉到了,朝廷的稳定,对大家都有利。”
李永生笑着点点头,“好的,话我一定传到,其实我也一向这么认为。”
宁致远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此前你可是一直站在英王那边的。”
“那我也没做错什么吧?英王是亲王啊,是赵家皇族,”李永生很无奈地看着他,“莫非是英王做错了什么?我不该支持他?”
宁致远顿时无话了,就算是天家,也不敢说英王做错了什么——那位错就错在声名太好,对天家的位置,构成了威胁。
但是这样的理由,又如何说得出口?莫非各个亲王声名狼藉,才是对皇族的贡献?
“反正你知道为什么,”宁致远不跟他斗嘴皮子,“公孙家一向跟燕王走得比较近,希望你能让他们搞清楚,亲王只是亲王,能代表中土国朝廷的,只有天家。”
李永生笑了起来,“他公孙家还自顾不暇呢……好的,没问题。”
宁致远闻言,眼光顿时缓和了不少,“永生你知道的,我不会坑你……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现在正是你报效天家的好时机。”
李永生微微一笑,“我虽然对做官的兴趣不大,但是也不想看到天下动荡,宁公公你只管放心好了。”
“对你我当然放心了,”宁致远笑着点点头,然后又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不愿意为天家效力呢?以你的资质和能力,位极人臣并不难啊。”
又攀谈一阵,宁公公亲自将李永生送到御马监门外。
黄永超虽然离开御马监了,但一直没走远,就在御马监外面待着。
他想的是见宁致远一面,他今天为御马监做出那么大的让步,肯定不能让一个小太监将功劳全部抢去,必须得面见宁御马,强调这是自己对宁公公的景仰。
此前他是不怎么跟御马监打交道的,军需司长当然要有军人的傲气,交好御马监,也容易遭人耻笑。
但是他今天已经对奥斯卡服软了,那么再对宁致远服软,也是正常了,人性本是如此,下限一旦被打破,那么再往下破一点,也就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事实上,他选择这么做,也是心里不乏对李清明和离帅的怨念,我也想做一个称职的军需司长啊,但是你们一个个对我这样,那就不要怪我对御马监服软了。
既然已经服软,御马监最大的头目,我也得见一下啊。
当然,黄永超也知道,自己就没资格求见宁致远,索性就在御马监门口等着,想着是等宁公公的马车出来之后,直接上前求见。
搁在往常,宁御马可能将他直接撵走,但是今天,他不是跟奥斯卡达成意向了吗?仅凭着这个由头,他就可以求见一下。
要不说歪才就是歪才,黄永超能借助一件令自己郁闷的事情,最大程度地为自己捞取人脉和好处,这份心机倒也难得。
他此来用的是军需司长的马车,御马监的门子也看得清楚,虽然御马监门口不许停靠车辆,小太监们对军役部也没什么好感,不过既然是军需司长当面,他们也懒得理会。
没等了多久,黄永超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不少:握草,我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宁致远,更看到了宁致远是送人出来的,送的还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坏了他好事的李永生!
不应该啊,黄司长觉得自己的头皮都是麻的,这姓李的何德何能,竟然能劳动宁御马送出门来?
这几天时间里,他已经调查清楚李永生的身份了,无非就是一个有点潜力的修生,曾经在朝阳大修堂借读过。
至于此人为何跟李清明和宁致远交好,原因也很简单,他治好了李清明和宁御马。
被治愈的病患对医生心存感激,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以宁致远的地位,能对李永生客客气气,甚或者帮忙卡一下军马的供应,这就是极限了。
劳动宁御马亲自送出门来,凭良心说,李永生不配,连阴九天都不配——这不是治愈的当天,而是治愈之后很久了。
宁致远和李永生的身后,还跟着王志云,堂堂的博灵郡军役使,耷拉着眼皮,身子也是溜边,恨不得藏在人群里,一付尽量减低存在感的样子。
宁御马站在门口,四下扫一眼,一眼就看到了斜对面停靠的军役部配车。
他甚至很轻松地认出了黄永超——他不可能不认得此人。
但是宁致远就像没看到他一样,目光茫然地扫过,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又跟李永生笑着说了几句,又抬手拍一拍年轻人的肩头,显得异常亲近。
李永生也笑着回答两句,然后和王志云翻身上马,拱手道别。
宁致远目送他们离开七八丈,才转身进门,这一次,他连扫一眼黄永超的兴趣都没有。
黄司长受的这个打击,真叫个大,官场里最刺激人的,就是这种**裸的无视了——压根儿没有存在感啊。
不过黄永超也是心性坚毅之辈,值此非常时刻,他直接无视了那份屈辱的感觉,反倒快步走过去,“宁翁,我有事要向您汇报!”
宁致远淡淡地看他一眼,根本没有停下脚步,“你去跟奥斯卡谈,要不,你让李清明来跟我谈。”
宁御马就有这么霸气,他连“你不配”三个字,都懒得说——明白着的事儿,说什么说?
黄永超想追进去,却被门子冷冰冰地拦住了,“想再进来,重新登记!”
情急之下,黄司长大喊一声,“宁翁,我已经跟奥主事谈得差不多了!”
宁致远头都不回,直接走远了,倒是他身边的护卫,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黄永超——这厮的情绪似乎有点过于激动,大家要小心才是。
门子冷哼一声,“跟奥主事都谈好了,还找宁翁,你这是什么意思?”
“唉!”黄永超狠狠地一跺脚,今天的事情,办砸了啊。
若是他能沉住气,等宁御马的马车出来,他上前拦住,没准能多说两句,现在已经被对方拒绝,他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其实这是他看到李永生遭受厚待,下意识觉得,这对我也是个机会——宁致远你能厚待一个郎中,总也要给我说两句话的机会吧?
哪曾想,宁致远半点机会都不给他,他心里忍不住哀嚎一声:为什么会这样呢?
事实上,宁御马送李永生出来,自然有他的动机。
首先他要显出交好之意,自然要纡尊降贵,其次他是要让李清明知道,御马监和军役部这次起龌龊,中间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家伙——李清明你看清楚了,这厮也是个因素。
第三点,却是冲着李永生刚治好的公孙家族。
黄永超哪里知道这些?以他的消息层面,甚至不知道公孙家的准证遇袭了。
所以他相当的不忿,眼见宁御马不理会自己,他马上回到马车,“追上前面的两人!”
车夫的嘴角抽动一下,“追……追上?”
您昨天已经被这二位扔出去过一次了,现在还要追?
“咳,”黄司长干咳一声,冷冷地发话,“我让你追你就追,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昨天的那厮又不在!”
李永生和王志云虽然骑着马,速度并不是很快,两百多丈之后,军需司的马车就赶了上来。
“你俩站住!”车夫硬着头皮吼一声,马车直接横在了两匹马前方。
李永生和王志云齐齐一勒坐骑,就停了下来。
王军役使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发话,“握草,你小子有完没完?”
黄永超才待发话,旁边又驰过一匹快马,马上之人冷哼一声,“我说你不丢个零件,是不是不舒服?”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孙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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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反复小人(求保底月票)
公孙未明是跟李永生他们一起来御马监的,不过御马监规矩大,高阶化修上门的话,不但不能免了登记,还要有担保和文书。
这也难怪,御马监这里有数万匹的战马,高阶化修若是心存不轨的话,能造成很大的破坏。
当然,偌大的马场,高阶化修想下手的话,随便选个地方,也不是很难,但是从御马监本部出手,一个铁铁的玩忽职守,是跑不了的。
所以说御马监这个要求,其实也仅仅是个流程。
不过公孙未明原本就没兴趣跟太监打交道,用他的话来说,太监就是一群变态的人,公孙家耻于跟他们来往,再加上还要登记,他根本就懒得到门口晃悠,而是在不远处等着。
看到昨天被他丢出去的那厮,又来纠缠李永生,未明真人顿时恼了,直接冲了过来,放出气势来,狠狠地盯着黄永超。
昨天是在私宅中,对军人出手无所谓,现在是在马路上,他需要一个出手的理由。
黄司长不愧是军人出身,直接扛住了高阶化修的威压,他冲着王志云一拱手,笑着发话,“志云啊,大家都是为了公事,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没必要记我的私仇吧?”
“是公事吗?”王军役使冷冷一笑,“优先供应御林军战马,也是公事?我活动来的战马,你只给一千匹,跟打发叫花子一般……真当老子的头上顶着一个孙字?”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黄永超赔着笑脸发话,“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下一步军马交付,还有军械,我也会跟你配合的……你何必上升到私人恩怨?”
说实话,王志云跟黄永超是真的没交情,撇开以往的恩怨不提,只说今天黄司长在御马监的表现,也很令他看不顺眼。
但是想到接下来的战马交付,军需司终究是军需司,哪怕是个人形图章,那也是个流程,万一出个幺蛾子,就算奥斯卡再怎么肯帮忙,博灵郡终究是要吃眼前亏的。
所以他只能强行按捺下心里的不快,皱着眉头发话,“黄永超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我特么的不像你,总要给人说话的机会。”
“你对我的误会,还真的不小,”黄永超微微一笑,然后竖起个大拇指来,“不过志云啊,我就一直佩服你这直脾气……勇往直前,不愧是军人典范,可惜我不像你这么纯粹,做不到!”
你特么的能说人话吗?王志云有点懵了,下意识地警告对方,“别套近乎,五千匹军马,我一匹都不会让的。”
“这是肯定,”黄永超笑着点点头,“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天色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随便吃点,顺便商量一下,这军马的交接,是个重活儿。”
王志云摇摇头,淡淡地发话,“交接就无须黄司长操心了,这些路子我也熟,军需司开出签票来,我自会张罗。”
军马交接,其实有一套成熟的流程,甚至在遇到特殊情况下,可以在顺天府办手续,但是直接在当地马场移交。
当然,像博灵郡这种,当地没有马场的,就需要把军马从幽州郡一直押送到博灵。
不过这也不是多麻烦的事,军需司出具红签马票,王志云可以在京城雇佣一帮马夫,再从军役房调出几百军士,一路就能押送回去。
甚至京城都有专门吃这碗饭的人,平日里做马贩子,或者开车行,手下有一帮人,接这样的单子——能接下,就是白落的。
关键是有红签马票,途经的地方,官府不能干涉,甚至当地的军役房还要提供些马料——马料可以收钱,也可以不收钱,看双方关系了。
反正就是那句话,欠下的,都是要还的,有人不想帮助同袍的话,将来他需要帮助的时候,莫要怪同袍不帮他。
所以王志云对黄永超的建议,没什么兴趣——有种你别给我开马票。
相较而言,公孙家那两千匹马没有红签马票,运送的过程才是麻烦。
“你这就说得不对了,”黄永超正色发话,“有些东西,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比如说……现在马上要到庄稼收获的季节,路上约束不好战马,啃了青苗,当地官府不会答应的。”
这话是一点都不假,别看军人的地位超然,别看有红签马票,但是农事在中土国,那是重中之重,三司六房里,农业可是一司,军役房不过才是一房。
军队若是糟蹋了青苗,当地农司绝对可以发作。
王志云的官场生涯里,大多时候在军役部里厮混,虽然有些基层经验,但是他真没运送过马匹,他知道黄司长说得有理,不过下意识地,他不想接纳黄司长的善意。
可是黄永超哪里容得他拒绝,他转头冲李永生笑一笑,“一起坐一坐?”
“免了,”李永生直接给他个冷脸,“我不是军人,也没兴趣参与。”
他是真的见不惯这厮,见风使舵之辈,令人齿冷。
王志云在犹豫,该不该接受这个提议,他也见不惯黄永超,可是这五千匹军马路上出个岔子,真不是他希望见到的。
然而,黄司长并不容他犹豫,他笑着发话,“志云,我这是真想帮你……以前我有冒犯的地方,我改还不行吗?”
公孙未明看不过眼了,冷哼一声,“运送军马而已,是个人就会吧?交给我了!”
他一说话,黄永超就不敢接话了——昨天那一跤,他现在腰还疼呢。
王志云一听开心了,“未明真人,我先谢过了,你堂堂准证,不能跟我这小人物食言啊。”
“永生,”黄永超并不在意他们说的,而是冲李永生一拱手,笑嘻嘻地发话了,“咱俩都是永字辈的,给个面子吧?我自有一番心意。”
他都不去公关王志云了,直接对准了李永生。
堂堂的军需司长,居然说出“永字辈”什么的话,真的令人有点难以接受。
看着他谄媚的笑容,李永生只觉得一阵恶心,一策马,就绕过了马车,“做人做成你这样,真不知道活着的意思在哪里。”
王志云也反应过来了,合着黄永超最想请的人是李永生,他脸一沉,也策马一绕,径自离开了。
公孙未明则是恶狠狠地瞪黄永超一眼,“马勒戈壁的,有种你动一动手脚试试!”
看着三匹马渐行渐远,黄永超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狠狠地吐出两个字来,“握草!”
他之所以放低身段,目标还真是对着李永生的,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这厮不但在宁致远眼前吃得开,也是李部长的座上客。
若仅仅是区区的王志云的话,还真不值得他折节下交,他以前吃得定那厮,现在也吃得定。
现在的问题在于,黄司长已经将李部长得罪得死死的了,宁御马也不卖他的账,再加上离帅态度暧昧,他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他需要尽快再抱上一条大粗腿。
李永生的腿,粗未必有多粗,但是将他拉出现在的泥淖,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他在多方投靠未果,奥斯卡又阴阳怪气的情况下,果断投靠李永生,想的就是缓解当下的危机——事实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可惜的是,人家根本看不上他,直接甩脸子走人了。
黄永超有点心灰意冷,但是他实在搞不清楚,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然而天下事就是这样,一旦失势,那就是有再多的想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两天之后,御马监又拨过五千匹战马来,黄司长想一想,觉得我该尊重李部长一下,于是前去汇报——又有五千匹战马来了,您看我该怎么拨付?
李清明用看死人一样的眼光看着他,“你不是很有主意吗?随便你了。”
“我也是被逼的啊,”黄永超哭出了声,“我想再给乌桓郡拨两千匹,可是……可是博灵郡想五千匹全要。”
东北是李清明的大本营,乌桓郡也位于东北。
“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离帅呢,”李清明冷冷地看着他,“你把五千匹都给御林军多好。”
黄永超还想垂死挣扎一下,“真让我选,我宁可把五千匹都给了乌桓。”
“你特么的当老子弱智?”李清明气得拍案而起,“一千匹舍不得给,五千匹就舍得了?我现在就通知你……别走了,劳资要查军需司的账!”
黄永超的脸色,刷地就变了,“李部长,这个……您得跟大司马说,这不合章程!”
理论上说,军需司的账,军役部就能查,但是事实上则不然,军役部查其他司的账没问题,但是涉及到军需司,最好经得大司马的同意,如有必要,还得联系内廷的御马监和军械局。
李清明冷冷一笑,“老子是军役部长,老子的话,就是章程,大司马那里,自有我去关说,好了,你现在不许走,我安排人去封账。”
黄永超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您……您这是?”
“死到临头了,还挑唆我和永生的关系?”李清明不屑地冷哼一声,“你这混蛋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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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诡异的平静
李清明这次是忍无可忍了。
他知道黄永超是军需司的老人,也知道他身后有点势力,最近还抱上了坤帅的大腿。
但他是真的没办法忍了,前两天因为战马的事,离帅固然给了他面子,可结果并没有出了他的意料,御马监开始卡军马的供应了。
这时候,李部长就想拿下黄永超了,等黄永超跟御马监沟通好,他就更想拿下此人了——不通过我,你就搞定了御马监,指不定你小子答应了什么离谱的条件。
李清明非常清楚御马监的难缠,而黄司长事前没请示,事后没汇报,目中没有他这个军役部长是小事,关键是,谁知道那厮做了什么?
直到黄永超来请示,这五千匹战马该如何拨付,还暗示愿意拨付给乌桓两千匹的时候,李部长没反应都不可能了:挑唆我和宁致远、和李永生斗?你算个什么东西!
阳奉阴违、目无上官就已经很过分了,现在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惦记拉上官下水,尼玛……再不处理你,老子就成了李永生说的智商欠费了。
黄司长也没想到,他只是想过来卖个好,顺便轻轻挑拨一下,居然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他都没指望挑拨一定成功,“李部长,我只是说跟军马的计划不符……”
“把这个混蛋玩意儿拿下!”李清明狠狠一拍桌子,“马勒戈壁的,敢忽悠我对付永生,军马计划……缺了你军役部就不转了?”
七八个小校冲过来,将黄司长夹在了中间。
黄永超大喊,“李部长,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服,我要找大司马上诉!”
“想瞎你的心吧,”李清明不屑地一哼,“大司马不会管你的。”
“我不信,我不信!”黄永超没命地挣动着,嘴里也大喊,“大司马会为我做主的!”
“嗤,”李清明冷笑一声,又叹一口气,“仅仅就是个查账,这厮就吓成这样……军需司那里,得烂成啥样?”
一旁的陇右军役使出声了,“李部长,大司马那里……”
此前,陇右军役使在跟李清明交谈,他算是坤帅派系的人马,但是跟李部长私交不错,眼看李清明拿下了坤帅罩着的黄永超,忍不住提示一声。
“大司马不会过问的,”李清明淡淡地摇摇头,看到黄永超被押走,他才又饶有兴致地发话,“要不……咱俩打个赌,看坤帅的反应?”
“我傻了才会跟你赌,”陇右军役使白他一眼,“你知道的消息,比我多的多,而且你是上官,赌赢了你,我也没胆子要。”
世间的无奈便是这样,好端端的朋友,走着走着就成了上下级关系,虽然也能畅谈一些东西,但真的不是单纯的朋友了。
“是李永生,”李清明倒也不是不认朋友的人,于是出声解释一下,“那家伙不但治好了我的病,现在正给天家治病呢。”
陇右军役使闻言大惊,忙不迭地出声发问,“咦,那是怎么回事?天家有恙?”
“天家患的是心病,”李清明干笑一声,然后很随意地回答,“这事儿现在不合适跟你说,不过……你应该会很快听到风声。”
郡军役使的地位真的有点不够,但是再往上一层,不少人已经知道,前几日,今上眼前的大红人、御马监司监宁致远,亲自将李永生送出了大门。
这消息重要吗?不会看的人,当然看不出其中深意来,但是真正懂的人,就能品出其中的味道——须知李永生,可是刚刚救了辽西公孙家一个准证的性命!
其实这是两条消息,后一条消息更为隐秘,正是因为如此,李清明虽然愿意念旧,却也不好跟陇右军役使明言。
两条消息结合起来,就能知道,拉拢李永生,就是意味着拉拢辽东公孙家。
诚然,公孙家虽然号称隐世家族,现在已经没有真君了,但是公孙家的实力,可是比广陵韦家、曲阿杜家强太多了。
这样一股势力,用于争霸天下,可能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却是谁都不能小看的。
宁致远笼络住了李永生,就相当于天家笼络住了公孙家,这岂不是在帮天家治病?
这个消息在最高层,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了,但是下面的人,基本上没什么感觉。
不过就像李清明说的那样,暂代大司马的坤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没有任何的反应。
军役部对军需司的查账,进行得不太顺利——也可以说太顺利了,军需司的窟窿,真不是一般的大,只检查了一个开头,就把李清明吓到了。
黄永超对此的解释是,他接手的时候,军需司的窟窿就很大了,那是猝死的前任留下的,但是当时陈布达还是部长,前任是陈部长的人,他也不敢声张。
更坑人的是,随着调查的深入,牵扯到的人和事越来越多——兑帅能在军队里一手遮天,除了大力培植亲信之外,他也会给一些人额外的好处,而军需司这一块,正好做交易。
查到后来,李清明都不敢再查下去了——里面涉及的不少人,都是亲天家的势力,他就算想下手,也绝对不能选择这个时候。
当然,李部长的烦恼,跟李永生就无关了,博灵郡需要的五千匹战马,已经全部办完了手续,只等起运了——查账归查账,该办的事还得办,偌大的军需司,不可能停摆。
手续齐全的话,运送战马就是很简单的事了,博灵郡那里派了一队军士过来,由军需室室长带队,又聘用民夫若干,启程直奔博灵而去。
来的军士们,甚至都没有在京城里活动,当天来,第二天就火速离开了。
没办法,不敢多待啊,京城里大能人物太多了,现在这五千匹战马是属于博灵的,一旦有人出声,没准又要被军役部收回去一些——在大能人物的交锋中,这是很正常的事。
东西再好,到手才能算自己的。
只有离了顺天府,才算比较保险,当然,出了幽州郡的话,就更保险了。
目送战马离开,踏上南下的旅程,王志云的一颗心,才算放进了肚子里,“总算踏实了,生恐什么时候被人夺走。”
他不知道的是,军需司正折腾得天翻地覆,那些有能力的大人物,根本顾不上操心这小小的五千匹战马。
有些份量略略差一点的主儿,很不服气博灵郡包圆了这五千匹战马,就找到李部长说,博灵的军马已经超出计划了,您就算向着他们,也不能太厚此薄彼吧?
李清明正焦头烂额呢,哪里顾得上管这个?惹得急了就直接来一句:那五千匹是博灵郡自家要来的,你若是能跟御马监要到一万匹战马,我也拨你五千匹。
王志云放下了这五千匹军马,就又惦记上了另外两千匹,公孙未明直接提议,“你博灵郡有五千匹马,足够自己用了,也不用提马了,折现吧,我公孙家赞助博灵军役房一笔钱算了。”
这哪儿成呢?王军役使的主意拿得很正,博灵郡加上这两千匹战马,也是远远不够。
一个骑兵旅,大约是三千匹战马,加上训练用马,这总共七千匹战马,最多也不过是支持起两个骑兵旅。
而博灵郡有多大?足足有近亿的人口!
至于说以前只有一个骑兵旅?拜托,那是因为博灵郡身处中土国腹部,一个常备骑兵旅,不过是用来平息地方上的突发事件。
现在,博灵郡即将成为抵抗荆王的第一线了,别说一个骑兵旅,十个骑兵旅也未必够!
而且王志云也是军人世家出身,他深切明白战略物资储备的重要性,一旦战事起了,可能有其他军队入博灵来支持,但是到了那时,军马只可能更紧俏。
真正战事紧张的时候,钱都不算什么了,粮草、军械和战马,才是最重要的,有钱未必买得到。
王志云态度很明确,这战马我是一定要的,哪怕是不白要,给你钱都行。
公孙家于是表态,说我们可以负责运送,但是你得跟着,要不然万一被人刁难了,可就耽误了你的事儿了。
凭良心说,王志云是没有太多时间的,现在博灵郡正在抓紧时间厉兵秣马,但是这一批战马也容不得出岔子,他就想派几个人跟着。
当然,李永生是必须随行的——别说派人,就算王军役使亲自跟着,李大师也得在场,否则他真的压不住公孙家这帮人。
可是李永生就郁闷了,我真的是很帮你的忙了,虽然是坐飞舟来的,但是在京城一呆就是这么久,你也得了七千匹战马,按说应该请我坐飞舟回去的。
现在倒好,我还得跑到辽西,帮你押运战马——拜托,我是在教化房挂职,不是在军役房挂职。
说句实话,他真不信,公孙家会为了这点小事,惹自己不开心。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王军役使已经相当了解他了,说不得苦苦哀求,说咱们事情已经做了一大半,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就当看在家乡父老的面子上,你伸伸手,成不?(未完待续。)